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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二 七 年 七 月 頁 義 守 大 學 通 識 教 育 中 心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周 次 吉 義 守 大 學 通 識 教 育 中 心 臺 灣 摘 要 本 論 文 是 從 正 覺 大 藏 經 收 錄 的 南 朝 宋 求 那 跋 陀 羅 法 師 所 譯 的 雜 阿 含 經 中 擷 錄 的 當 時 河 洛 語 言 ( 實 即 今 之 閩 南 語 ) 而 為 之 論 列 的, 因 為 受 到 學 報 篇 幅 字 數 的 限 制, 所 以 僅 擷 錄 十 四 條 字 詞, 以 就 教 學 者 專 家 這 十 四 條 字 詞, 是 : 1. 雨 渧 hoo7 tih4 今 寫 作 雨 滴 2. 乞 食 khit4 ciah8 向 人 乞 討 金 錢 食 物 的 人, 或 做 出 乞 討 的 動 作 3. 阿 公 a1 kong1 對 年 長 者 的 尊 稱 4. 姦 ( 奸 ) 狡 人 kan1 kiau2 lang5 陰 險 狡 詐 的 人 5. 鳥 子 ciau2 a2 即 閩 南 語 的 鳥 仔 6. 藍 ( 又 作 婪 ) 尾 lam6 be2 最 後 而 獲 得 最 多 的 7. 離 乳 li5 lin1 不 須 再 哺 乳 的 孩 童 8. 落 度 lok8 too7 好 玩 而 不 守 規 矩 的 人 9. 嬈 亂 jiau5 luan7 即 擾 亂 10. 依 倚 i1 ua2 即 倚 靠 11. 軟 心 luan2 sim1 有 善 良 而 慈 悲 的 心 腸 47

2 12. 輸 稅 勢 su1 se3 形 勢 情 況 都 顯 得 不 利 13. 若 na7 意 即 如 果 14. 闇 冥 am3 mi5 黑 暗 黑 夜 也 而 論 列 的 序 次, 擬 分 為 以 下 章 節 : 壹 緒 論 貳 本 論 一 名 詞 二 動 詞 三 形 容 詞 四, 副 詞 參 結 論 肆 附 錄 : 雜 阿 含 經 的 閩 語 典 索 引 伍 參 考 書 目 關 鍵 詞 : 佛 經 雜 阿 含 經 閩 南 語 臺 灣 話 河 洛 求 那 跋 陀 羅 48

3 Some Interesting Southern FuJian Dialect Words and Phrases in Saagama Chou, Tzu-Chi I-Shou University Taiwan Abstract This is an essay on the Southern FuJian Dialect which derived from Saagama. Saagama was one of articles from The Zheng Jue Da Zang Scriptures. Saagama was translated by the Master Qiu Na Ba Tuo Luo whom was born in one of Nen dynasties-song.this essay due to limited space, therefore, I just selected 14 words and phrases to seek advice from scholar. The 14 words and phrases as following: 1. hoo7tih4-raindrop 2. khit4 ciah8-begger 3. a1 kong1-an honorific title to elder 4. kan1 kiau2 lang5-insidious and deadly person 5. ciau2 a2-bird 6. lam6 be2-the last winner 7. li5 lin1-wean a baby from the breast 8. lok8 too7-fond of playing and not to obey the rule 9. jiau5 luan-disturb 10. i1 ua2-rely on 11. luan2 sim1-a person who has a kind heart 12. su1 se3-bad situation 13. na7-if 14. am3 mi-night Following is the section: 1. Prolegomenon 49

4 2. Text (1) Noun (2)Verb (3)Adjective (4)Adverb 3. Conclusion 4. The Index of The Southern FuJian Dialect in Saagama 5. Reference Books KEY WORDS: The Buddhist Scriptures, Saagama, Southern FuJian Dialect, Taiwanese Dialect, He Lo Dialect, Qiu Na Ba Tuo Luo. 50

5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51 壹 緒 論 ( 一 ) 關 於 本 論 文 的 研 究 背 景 目 的 與 方 法 述 要 台 灣 正 在 積 極 推 動 本 土 化, 本 土 化 最 重 要 的 工 作 之 一, 莫 過 於 向 下 紮 根 ; 而 向 下 紮 根 的 最 重 要 手 段, 殆 為 語 言 文 字 的 推 行 與 確 立 今 政 府 正 是 著 眼 於 此, 而 使 教 育 部 通 令 各 國 民 小 學 教 授 台 灣 話 包 括 閩 南 語 客 語 與 原 住 民 語 等 等 ; 問 題 是, 台 灣 話 到 現 在, 還 是 有 音 無 字 的 情 況 所 在 多 是 這 不 僅 僅 原 住 民 語 為 然, 就 是 閩 南 語 客 語 也 是 普 遍 存 在 的 現 象 當 然, 有 許 多 先 進 有 識 之 士 或 作 語 典, 或 作 辭 書 等, 極 力 地 為 之 補 救 ; 不 過, 彼 等 所 編 寫 的 字 音 確 然 就 是 台 灣 話 的 原 樣 嗎? 不 能 使 人 無 疑 譬 如 同 是 瞎 眼 之 意, 連 橫 先 生 的 臺 灣 語 典 擬 為 青 盲 ㄑー ㄇーˇ, 蔡 培 火 先 生 的 國 語 閩 南 語 對 照 常 用 辭 典 擬 為 青 瞑 chenn1 me5, 洪 惟 仁 先 生 的 臺 灣 禮 俗 語 典 則 擬 為 睛 盲 再 如 同 是 女 陰 之 意, 陳 修 先 生 的 閩 南 話 辭 典 擬 之 為 雌 屄, 洪 惟 仁 先 生 的 臺 灣 禮 俗 語 典 擬 為 司 屄,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則 擬 為 膣 屄 ci1 bai1 凡 此 種 種, 都 還 不 能 得 到 寫 定 這 種 情 況 的 存 在, 要 談 向 下 紮 根, 何 其 容 易? 須 知 語 音 儘 管 可 以 漳 泉 廈 門 不 同, 使 用 的 文 字 卻 不 容 許 有 異, 否 則 本 土 化 將 無 從 說 起 說 到 閩 南 人, 根 據 學 者 專 家 的 考 證 研 究, 殆 從 河 洛 而 來 ; 然 則 所 謂 河 洛, 實 在 就 是 現 在 大 陸 的 黃 河 洛 水 之 地 但 是, 從 北 方 迢 遙 萬 里, 是 什 麼 時 候 南 移 的 呢? 學 者 專 家 說 河 洛 人 的 向 南 移 徙, 是 無 時 不 有 的 ; 而 最 大 最 重 要 的 一 次, 殆 為 魏 晉 之 世, 五 胡 亂 華 的 時 候, 所 謂 衣 冠 士 族 南 渡 是 也 1 河 洛 士 族 雖 說 衣 冠 南 渡, 但 畢 竟 是 一 部 分, 不 是 全 部 ; 而 遺 留 下 來 的 人 士, 當 然 還 是 講 河 洛 話, 營 河 洛 生 活 的 習 俗 而 這 樣 的 文 化 勢 力, 必 定 還 是 有 其 龐 大 的 勢 力 和 影 響, 這 從 北 魏 孝 文 帝 厲 行 華 化 的 政 1 丁 邦 新 先 生 台 灣 語 言 源 流 說 : 閩 南 地 區 的 人 民, 最 早 是 歷 史 上 征 蠻 避 亂 或 貶 謫, 從 中 原 地 區 分 批 遷 徙 而 來 早 自 秦 漢 時 代, 就 已 開 始 ; 東 晉 五 胡 亂 華, 由 於 異 族 入 侵, 北 方 漢 人 向 南 避 難, 逃 到 長 江 東 南 五 嶺 南 北 閩 粵 等 地, 就 成 為 最 好 避 難 桃 源 比 較 著 名 的, 如 晉 永 嘉 之 亂 移 民 到 現 在 閩 語 地 區 的, 有 所 謂 衣 冠 八 族 唐 武 后 時, 從 光 州 固 始 縣 有 一 大 批 人 到 福 建 征 蠻 宋 亡 前 後, 跟 隨 宋 端 宗 南 下 的, 又 有 數 十 萬 軍 兵 民 兵, 他 們 後 來 都 定 居 在 閩 粵 各 地 閩 南 人 的 大 量 移 民, 是 明 永 曆 十 五 年, 鄭 成 功 從 荷 蘭 人 手 中, 光 復 台 灣 以 後 的 事

6 52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策, 可 以 得 到 證 明 今 欲 研 究 閩 南 語, 推 源 溯 流, 不 能 不 看 重 此 一 時 期 的 河 洛 語 言 的 材 料 ; 固 然 時 人 的 著 作 注 疏 殆 為 一 重 要 依 據, 而 佛 教 的 傳 入, 其 經 典 的 譯 作, 更 是 不 容 忽 視 的 乃 近 日 研 究 這 一 類 的 著 作, 竟 然 鮮 有 著 眼 於 此 的 譬 如 陳 修 先 生 的 閩 南 語 辭 典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楊 青 矗 先 生 的 台 華 語 雙 用 辭 典 丁 邦 新 楊 秀 芳 羅 肇 錦 重 修 臺 灣 省 通 志 卷 三 語 言 篇 等 都 重 在 收 錄 閩 南 話 的 語 詞, 而 少 有 及 於 溯 源 之 辨 ; 連 橫 先 生 的 臺 灣 語 典 蔡 培 火 先 生 的 國 語 閩 南 語 對 照 常 用 辭 典 洪 惟 仁 先 生 的 臺 灣 禮 俗 語 典 鄭 天 福 的 臺 語 根 源 洪 敏 麟 找 臺 灣 的 根 雖 偶 有 考 較, 可 惜 篇 幅 太 少, 無 以 窺 其 全 豹 ; 黃 敬 安 先 生 的 閩 南 話 考 證 雖 然 能 在 古 籍 上 尋 索, 畢 竟 只 是 荀 子 史 記 漢 書 說 文 解 字 諸 書 而 已, 且 沒 有 專 在 此 一 時 期 用 力 者, 尤 其 佛 典 資 料 的 運 用, 更 少 觸 及 了 所 謂 佛 典, 本 論 文 擬 以 經 中 的 阿 含 部 為 第 一 期 的 作 業, 原 因 是 : 一 阿 含 部 實 際 上 包 括 了 長 中 雜 增 一 等 四 阿 含 及 南 方 所 傳 小 乘 雜 部 為 屈 阤 迦 阿 含, 是 為 五 阿 含 二 卷 帙 龐 大, 凡 一 百 五 十 一 部, 三 百 九 十 七 卷 三 它 的 翻 譯 時 期, 殆 從 後 漢 至 唐, 凡 經 歷 吳 西 晉 東 晉 後 秦 北 涼 宋 蕭 齊 陳 等 八 代 十 朝 ; 譯 經 大 師, 有 白 法 祖 安 世 高 法 天 法 顯 施 護 佛 陀 耶 舍 竺 佛 念 支 法 度 支 謙 竺 曇 無 蘭 支 曜 竺 法 護 求 那 毗 地 法 智 天 息 災 沮 渠 蒙 遜 求 那 跋 陀 羅 真 諦 法 立 法 炬 闍 那 掘 多 達 摩 笈 多 僧 伽 提 婆 鳩 摩 羅 什 曇 無 讖 慧 簡 等, 凡 二 十 六 家 ; 另 外, 失 譯 者 二 十 五 人 2 無 論 時 間 空 間 人 物, 率 以 此 部 ~ 阿 含 部 最 具 河 洛 語 的 代 表 時 期 本 論 文 採 用 之 研 究 方 法 與 原 因, 及 可 能 遭 遇 之 困 難 與 解 決 途 徑, 今 縷 述 之 如 下 : 一 第 一 步 是 整 理 比 較 劄 記 的 工 作, 因 為 僅 佛 經 阿 含 部 而 言, 就 有 一 百 五 十 一 部, 三 百 九 十 七 卷, 卷 帙 不 可 謂 不 多, 並 且 前 人 在 譯 讀 的 時 候, 實 在 沒 有 善 加 整 理 譬 如 說 同 是 記 載 釋 迦 牟 尼 佛 涅 槃 的 事 跡, 至 少 就 有 : 西 晉 白 法 祖 譯 的 佛 般 涅 槃 經 東 晉 失 譯 的 般 涅 槃 經 以 及 東 晉 法 顯 和 尚 譯 的 大 般 涅 槃 經, 其 間 事 2 其 詳 請 參 考 本 論 文 之 參 考 書 目

7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53 跡 的 增 刪 如 何? 譯 筆 的 差 異 如 何? 名 物 俗 語 是 否 有 所 不 同? 等 等 問 題, 率 不 見 有 比 較 整 理 的 二 比 較 整 理 之 後 的 劄 記, 最 繁 重 的 工 作, 厥 為 考 釋 因 為 這 須 要 運 用 到 文 字 聲 韻 訓 詁 的 知 識, 來 釐 訂 每 一 字 詞 的 確 然 性 ; 須 要 翻 察 專 家 學 者 的 著 作, 以 為 比 較 研 究 的 指 導 三 考 釋 的 作 法, 略 有 : ( 一 ) 本 義 之 尋 索 法, 這 是 就 字 根 或 語 根, 來 探 究 它 的 原 義 的 作 法 譬 如 閩 南 語 中 有 床 頭 床 角 床 後 角 一 語, 而 佛 般 涅 槃 經 也 有 這 樣 的 用 法, 如 : 卷 下 : 佛 告 阿 難, 疾 去 為 佛 於 鹽 呵 沙 施 床 使 北 首, 今 日 夜 半 佛 當 般 泥 洹 阿 難 奉 命, 之 彼 施 床, 床 頭 北 首 畢, 還 白 言, 施 床 已 竟 仝 書 仝 卷 : 阿 難 在 後, 慷 慨 啼, 以 頭 拄 床 角, 從 後 白 言, 滅 度 太 疾, 亡 天 下 眼 四 面 郡 國 諸 比 丘 僧 聞 佛 欲 滅 度, 啼 哭 且 來, 自 相 謂 恐 不 見 佛 比 丘 僧 到, 佛 問 比 丘, 阿 難 所 在 乎? 對 曰, 阿 難 近 在 床 後 角, 低 頭 哽 噎 此 時 則 須 考 究 床 字 的 原 義 為 何? 今 考 說 文 解 字 卷 六 上 木 部 床 字 作 牀, 說 : 牀, 安 身 之 几 坐 也 从 木 爿 聲 可 見 牀 是 用 來 倚 坐 的, 就 如 今 日 所 謂 的 坐 椅, 是 用 來 靠 背 靠 身 軀 的, 它 可 以 臥, 但 不 可 以 躺, 因 為 古 人 的 臥, 是 隱 几 而 已, 孟 子 卷 二 公 孫 丑 下 : 孟 子 去 齊, 宿 於 書 ; 有 欲 為 王 留 行 者, 坐 而 言 不 應, 隱 几 而 臥 就 是 在 牀 上 放 一 張 小 几, 便 憑 靠 也 因 為 這 樣, 才 可 以 為 佛 於 鹽 呵 沙 施 床, 而 這 樣 的 床, 必 須 是 高 廣 大 床, 佛 才 可 以 作 吉 祥 臥, 也 因 為 這 樣, 所 以 阿 難 站 在 床 後 角 而 佛 竟 看 不 到 他 與 其 是 這 樣 的 高 廣 大 床, 那 就 與 閩 南 語 裡 的 眠 床 一 樣 了 事 實 上, 床 而 可 以 眠 者, 魏 晉 六 朝 已 經 如 此 了 世 說 新 語 德 行 篇 : ( 王 ) 祥 嘗 在 别 牀 眠, 母 自 往, 闇 斫 之 ; 值 祥 私 起, 空 斫 得 被 又, 仝 書 雅 量 篇 : 許 侍 中 顧 司 空 俱 作 丞 相 從 事 爾 時 已 被 遇, 遊 宴 集 聚, 略 無 不 同 嘗 夜 至, 丞 相 許 戲, 二 人 歡 極 丞 相 便 命 使 入 己 帳 眠, 顧 至 曉 回 轉, 不 得 快 孰, 許 上 牀 便 咍 臺 大 鼾 丞 相 顧 諸 客 曰 : 此 中 亦 難 得 眠 處 等 可 以 為 證

8 54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 二 ) 比 較 歸 納 法, 既 知 一 字 一 語 的 根 源 本 義, 則 進 一 步 比 較 歸 納 其 後 造 句 遣 詞 的 情 況 譬 如 已 經 知 道 了 古 人 文 言 則 用 首, 俗 語 白 話 則 用 頭, 那 麼, 床 之 首 乃 稱 床 頭, 床 頭 的 兩 旁 便 稱 做 床 角 床 後 角 又 如 已 經 知 道 了 頭 為 首, 為 人 身 之 頂, 於 是 有 上 頭 頭 角 頭 頭 ( 佛 般 涅 槃 經 卷 下 : 佛 告 阿 難, 從 鳩 夷 那 竭 國 境 界 四 百 八 十 里 中, 頭 頭 相 附, 間 不 容 鍼, 皆 是 諸 天 猶 言 一 個 接 一 個 也 ) 的 說 法 ( 三 ) 考 察 衍 流 法, 就 是 看 一 字 一 詞, 它 在 歷 史 的 變 遷 之 中, 意 義 的 保 存 變 動 的 情 況 譬 如 消 息 一 詞, 案, 說 文 解 字 十 二 上 二 水 部 : 消, 盡 也 从 水 肖 聲 又, 仝 書 十 下 心 部 : 息, 喘 也 从 心 自 段 玉 裁 氏 說, 因 此 而 引 申 為 休 息 之 稱, 又 引 申 為 生 長 之 稱 ; 消 之 意 為 盡, 息 之 意 有 生 長 之 意 以 上 是 二 字 的 本 義, 而 後 世 用 來, 卻 有 層 層 的 轉 折 如 說 明 自 然 界 盈 虛 消 長 的 意 思, 便 是 一 轉, 如 易 經 剝 卦 的 彖 辭 : 剥, 剥 也, 柔 變 剛 也 君 子 尚 消 息 盈 虚, 天 行 也 由 此 又 引 申 為 問 人 身 心 之 安 泰 否? 佛 般 涅 槃 經 卷 上 : 往 至 佛 所, 頭 面 著 足, 問 佛 消 息 : 身 體 平 安 不? 餐 食 如 常 不? 又, 般 涅 槃 經 卷 上 : 賢 者 阿 難 從 一 樹 下 起, 詣 佛 稽 首 畢 一 面 住, 問 佛 消 息 : 疾 寧 瘳 損? 這 是 二 轉 相 當 於 訊 息 之 意, 如 宋 徐 夢 莘 三 朝 北 盟 會 編 卷 155: 劉 豫 猖 獗, 道 路 阻 絶, 河 南 消 息 不 通 者 一 年 餘 顧 敻 的 詞, 說 : 消 息 不 通 何 計 是? 便 須 佯 醉 且 隨 行! 這 是 三 轉 閩 南 語 也 常 常 有 這 樣 的 說 法, 如 : 一 去 就 無 消 無 息 四 對 於 譯 者 的 研 究, 這 是 很 重 要, 且 易 於 忽 略 的 工 作 因 為 譯 者 的 籍 貫 不 同, 馬 上 表 現 在 語 言 文 字 使 用 上 的 空 間 差 異 ; 時 代 不 同, 馬 上 表 現 在 語 言 文 字 使 用 上 的 時 間 差 異 那 麼, 閩 南 語 的 時 空 關 係, 就 顯 現 出 來 了 譬 如 白 法 祖, 本 姓 萬, 即 梁 高 僧 傳 卷 一 的 帛 遠 傳 原 本 河 內 ( 今 ) 人, 因 見 群 雄 交 爭, 干 戈 方 始, 欲 潛 遁 隴 右, 以 保 雅 操 會 張 輔 為 秦 州 刺 史 鎮 隴 上, 祖 與 之 俱 行 這 是 從 南 入 北 的 事 例 ; 而 他 的 弟 弟 帛 ( 白 ) 法 祚, 在 梁 州 被 刺 史 張 光 所 殺, 兄 弟 二 人 都 是 為 道 殞 身, 俱 死 於 道 教 之 徒 之 手 ( 案,

9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55 張 輔 是 張 衡 之 後 ); 佛 道 的 衝 突 不 是 本 論 的 重 點, 但 是 由 南 而 北 的 譯 經 家, 其 以 河 洛 語 從 事 譯 業 傳 教 的 事 實, 卻 是 值 得 我 們 注 意 的 當 然, 本 論 文 主 要 是 以 求 那 跋 陀 羅 的 雜 阿 含 經 為 主, 而 其 生 平 的 考 述, 請 參 閱 後 文 五 至 於 標 音 的 符 號, 各 家 的 標 注 不 盡 相 同, 難 免 有 莫 衷 一 是 的 困 擾 ; 本 論 文 則 擬 採 用 教 育 部 推 薦 公 告 的 TLPA, 因 為 今 日 學 習 閩 南 語 者, 多 以 之 為 準 也 而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是 運 用 TLPA 標 音 的 力 作, 凡 研 究 閩 南 語 的 專 家 學 者 也 多 樂 於 採 用, 因 此 本 論 文 乃 多 取 則 焉 ( 二 ) 關 於 雜 阿 含 經 及 其 譯 者 的 簡 介 阿 含 的 原 義, 據 丁 福 保 氏 佛 學 大 辭 典 的 解 釋, 是 : 阿 含, 原 為 佛 說 之 總 稱, 後 大 乘 經 興, 舉 凡 有 阿 含 之 經 名 者, 總 名 為 小 乘, 遂 為 小 乘 經 之 異 名 而 阿 含 經 的 迻 譯, 有 四 阿 含 部 和 五 阿 含 部 等 兩 種 說 法, 前 者 為 長 中 雜 增 一 為 四 阿 含, 這 是 北 方 學 者 的 說 法 ; 而 南 方 所 傳 者, 於 四 阿 含 之 外, 稱 小 乘 雜 部 為 屈 阤 迦 阿 含, 是 為 五 阿 含 至 於 雜 阿 含 經, 根 據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所 輯 錄, 凡 五 十 卷, 這 是 雜 集 不 攝 於 其 餘 之 阿 含 經 者, 為 劉 宋 求 那 跋 陀 羅 所 譯 此 外 有 別 譯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十 六 卷 失 譯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一 卷, 然 失 譯 者, 皆 自 大 部 中 撮 要 別 擇 的 梵 語 作 Saa^gama 根 據 正 覺 大 藏 經 編 輯 委 員 會 對 本 經 的 解 說 3, 認 為 研 讀 本 經 的 價 值 有 以 下 幾 點 : 一 本 經 是 佛 教 的 基 本 經 典 二 在 漢 譯 經 典 當 中, 本 經 是 包 容 最 大 遺 訓 的 全 集 三 瑜 伽 論 者 尊 重 本 經, 說 它 藉 相 應 次 第 的 安 布, 而 餘 則 間 廁 鳩 集 於 其 中 四 一 切 教 理 都 追 溯 到 本 經, 而 被 綜 合 整 理 五 本 經 是 佛 教 文 學 的 寶 藏 3 據 編 輯 委 員 會 說 本 經 的 說 解, 大 略 是 根 據 印 順 導 師 的 原 始 佛 教 聖 典 集 成 及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論 會 編 而 撰 述 的

10 56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除 此 之 外, 本 人 在 研 讀 之 餘, 發 現 它 因 為 透 過 當 時 學 者 專 家 僧 人 的 翻 譯, 無 形 中 保 留 了 當 時 河 洛 人 的 口 語 音 韻, 竟 成 為 今 日 研 究 閩 南 語 字 詞 音 韻 非 常 寶 貴 的 資 料 這 就 算 是 研 讀 本 經 的 第 六 點 價 值 了 談 到 求 那 跋 陀 羅, 根 據 本 人 在 拙 作 讀 雜 阿 含 經 的 研 究 中, 略 謂 : 求 那 跋 陀 羅 是 中 天 竺 人, 他 是 宋 文 帝 元 嘉 十 二 年 435A.D. 來 華 的, 其 路 線 是 走 海 路, 先 在 斯 里 蘭 卡 呆 了 幾 年, 然 後 在 廣 州 上 岸, 隨 即 到 江 蘇 省 的 南 京, 在 湖 北 省 力 學 宋 語 而 助 其 譯 業 的 成 員 有 : 釋 慧 嚴 是 安 徽 壽 縣 人 釋 慧 觀 是 河 北 釋 寶 雲 是 甘 肅 武 威 人 釋 法 勇 是 熱 河 朝 陽 人, 雖 說 遍 及 南 北, 而 其 用 宋 語 翻 譯, 殆 為 必 然 ; 然 則 所 謂 宋 語, 當 為 河 洛 語 言 無 疑, 因 為 是 晉 室 南 遷 故 則 以 之 考 校 閩 南 語 的 實 況, 應 該 有 其 可 信 度 也 至 於 相 關 的 詳 細 情 形, 請 參 考 上 述 的 拙 文 貳 本 論 正 覺 大 藏 所 收 錄 的 雜 阿 含 經, 凡 五 十 卷 一 千 三 百 五 十 九 經 文, 如 果 加 上 正 覺 五 十 卷 本 之 後 所 附 錄 的 二 卷 三 篇 : 阿 育 王 經 法 滅 盡 相 經 阿 育 王 施 阿 摩 勒 果 因 緣 經, 則 為 一 千 三 百 六 十 二 篇 經 文, 所 蒐 得 的 河 洛 語 言 字 詞 凡 九 十 九 條 ; 但 是, 受 到 學 報 篇 幅 字 數 的 限 制, 只 能 擷 錄 十 五 條 以 就 教 學 者 專 家 本 論 文 擬 在 作 經 文 中 的 閩 南 語 研 究 時, 把 它 分 成 : 名 詞 動 詞 形 容 詞 副 詞 等 四 類, 利 用 前 述 的 :( 一 ) 本 義 之 尋 索 ( 二 ) 比 較 歸 納 ( 三 ) 考 察 衍 流 等 方 法, 作 一 深 入 的 研 析 今 分 敘 之 如 下 : 甲 名 詞 1. 雨 渧 hoo7 tih4 即 雨 滴, 但 審 諸 閩 南 語 音, 則 應 以 雨 渧 為 是 夷 考 說 文 解 字 卷 十 一 上 水 部 沒 有 渧 滴 兩 字, 只 有 字, 而 許 叔 重 解 釋 說 : 水 注 也 从 水 啻 聲, 都 歷 切 本 人 頗 懷 疑 渧 是 魏 晉 人 的 俗 寫, 而 滴 則 是 後 來 的 訛 字 因 為 字 是 从 水 啻 聲 讀 做 都 歷 切 則 應 該 是 ㄉㄧˋ 的 音 ; 而 啻 字, 今 音 ㄔˋ,ㄔ 和 ㄉ 古 音 多 讀 做 ㄉ, 在 閩 南 音 裡 特 別 明 顯, 譬 如 : 池 遲, 國 音 都 讀 作

11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57 ㄔˊ, 閩 南 音 也 都 讀 作 ti5; 恥, 國 音 ㄔˇ, 閩 南 音 讀 做 thi2 等 等 都 是, 可 見 啻 古 讀 做 ㄉㄧˋ 是 不 錯 的 再 者, 說 文 解 字 卷 二 上 口 部 : 啻, 語 時 不 啻 也 从 口 帝 聲 一 曰 啻, 諟 也 ; 讀 若 鞮, 施 智 切 不 啻, 就 是 不 止, 話 說 個 不 止, 是 以 不 止 解 釋 不 啻, 這 是 音 訓 的 一 例 ; 那 麼,ㄓ 和 ㄔ 古 音 同 出 一 源, 也 是 聲 韻 學 上 的 常 例, 譬 如 : 滍 从 水 蚩 聲, 而 讀 做 ㄓˇ; 嗤 从 口 蚩 聲, 而 讀 做 ㄔ 治 从 水 台 聲, 而 讀 做 ㄓˋ; 但 是 治 的 動 詞 則 讀 做 ㄔˊ( 如 治 國 平 天 下 等 ), 再 者, 笞 是 从 竹 台 聲, 卻 讀 做 ㄔ 等 等 都 可 以 為 證 更 有 進 者,ㄓ 和 ㄉ 古 音 多 讀 做 ㄉ, 在 閩 南 音 裡 也 特 別 明 顯, 譬 如 : 知, 國 音 ㄓ, 閩 南 音 ti1; 值, 國 音 ㄓˇ, 閩 南 音 tit8; 秩, 國 音 ㄓˋ, 閩 南 音 tiat8 等 等 都 是 例 證 可 見 得 古 舌 頭 音 發 展 為 現 代 華 語 之 ㄉㄊ 與 ㄓㄔ 兩 系, 而 遠 古 的 河 洛 語 音 則 只 發 做 ㄉ 另 外, 還 有 一 個 問 題 須 要 討 論 的, 是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把 渧 滴 分 成 兩 字, 說 : 渧 te3, 過 濾 渣 滓 這 是 把 它 作 動 詞 來 看, 並 舉 兩 詞 例, 說 : 渧 泔 te3 am2, 過 濾 粥 汁 ; 渧 豆 漿 te3 tau7 ni1, 製 做 豆 漿 濾 豆 渣 的 過 程 ( 見 p.1291) 漿 閩 南 音 是 不 是 發 作 ni1? 此 地 不 擬 論 列 ; 但 是, 渧 字 說 文 既 不 收 錄, 又 說 它 的 本 字 之 本 意 為 水 注 也 則 過 濾 渣 滓 的 說 法 何 自 而 來, 不 能 無 疑 又, 滴 字, 董 忠 司 先 生 說 ( 原 文 有 五 種 說 法, 今 擇 其 與 此 處 相 關 的 二 種 ): 水 點 例 : 水 滴 cui2 tih4; 水 點 下 注, 動 詞 例 : 滴 目 藥 水 tih4 bak8 ioh8 cui2 前 文 已 經 說 過, 說 文 水 部 裡 也 沒 有 這 一 字, 並 且 凡 从 啇 旁 的 字, 說 文 都 寫 作 啻, 如 : 三 下 攴 部 的 敵 字 三 上 言 部 的 謫 字 二 下 辵 部 的 適 字 仝 卷 足 部 的 蹢 等 等 都 是, 再 就 其 義 言 : 敵, 仇 也 ; 謫,( 降 ) 罰 也 ; 適, 之 也 ; 蹢, 住 足 也 這 一 些 意 涵, 都 是 從 啻, 語 時 不 啻 也 的 不 啻 而 來, 所 以, 渧 也 就 有 了 水 注 之 義 了 可 見 得 水 滴 應 該 寫 作 水 ㄉㄧˋ ; 寫 作 水 渧, 是 魏 晉 人 對 河 洛 古 語 的 俗 寫,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四 十 五 七 大 雨 渧 泡 經 : 眾 生 無 始 生 死, 長 夜 輪 轉, 不 知 苦 之 本 際 譬 如 大 雨 渧 泡, 一 生 一 滅 可 以 為 證 而 所 謂 大 雨 渧 泡 就 是 大 雨 灌 注 時 所 形 成 的 水 泡, 意 甚 清 順 也

12 58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2. 乞 食 khit4 ciah8 閩 南 話 有 兩 種 意 義 : 一 為 名 詞, 即 乞 丐 之 意, 這 一 用 法, 早 見 於 戰 國 策 趙 策 : 豫 讓 滅 鬚 去 眉, 以 變 其 容, 為 乞 食 人 而 往 乞 向 人 乞 討 食 物, 簡 略 地 說 成 乞 食, 原 本 是 動 詞 的 詞 性 ( 詳 見 下 文 的 論 述 ); 戰 國 策 的 作 者 為 了 極 寫 豫 讓 的 苦 況, 乃 稱 他 為 乞 食 人 ( 今 閩 南 語 還 有 這 樣 的 說 法 ) 而 佛 教 的 十 二 頭 陀 行 之 一, 正 好 有 這 一 營 生, 所 以 把 人 字 省 了, 直 呼 為 乞 食,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三 十 五 那 娑 佉 多 經 : 乞 食 阿 練 若, 慎 莫 營 造 立 經 中 也 有 作 乞 匃 者, 匃 即 丐 字 的 別 體, 如 仝 書 卷 二 十 六 慳 經 : 未 曾 聞 其 供 養 施 與 沙 門 婆 羅 門, 給 恤 貧 苦 行 路 頓 乏 諸 乞 匃 者 一 為 動 詞, 向 人 乞 討 之 意, 譬 如 仝 書 卷 二 十 五 諍 起 經 : 爾 時, 世 尊 晨 朝 著 衣 持 缽, 入 舍 衛 城 乞 食 ; 乞 食 已, 還 精 舍, 舉 衣 缽, 洗 足 已 似 此 用 法, 經 文 所 在 都 是 ; 而 史 記 卷 五 秦 本 紀 已 經 有 這 樣 的 說 法 : 臣 常 游 困 於 齊, 而 乞 食 人 ( 案, 集 觧 徐 廣 曰 : 一 作 銍, 正 義 銍, 音 珍 栗 反 ; 銍, 地 名, 在 沛 縣 ) 乞 食, 國 語 都 說 寫 作 乞 丐, 前 文 已 經 論 及 ; 但 是, 食 (ㄕ ˊ) 閩 南 音 讀 做 ㄐㄧㄚˊ, 就 很 有 考 究 的 必 要 了 關 於 這 一 點, 黃 敬 安 先 生 的 閩 南 話 考 證 有 一 段 精 闢 的 論 述 : 食 字 的 音, 今 國 語 讀 ㄕˊ, 閩 南 音 讀 ㄐㄧㄚˊ 音, 雙 方 看 起 來 不 同, 其 實 閩 南 音 讀 ㄐ ㄧㄚˊ 是 可 以 說 得 通 的 因 為 國 音 ㄕ, 閩 南 又 可 以 讀 為 ㄐ 音, 有 關 說 明, 請 參 閱 本 書 一 之 13( 關 於 這 一 說 明, 引 述 之 如 下 : 今 有 部 份 的 國 音 讀 ㄕ(s) 音, 在 閩 南 又 讀 為 ㄐ(tc) 音, 這 種 情 形 很 多, 證 明 如 下 : 先 引 國 閩 辭 典 說 : 秫 ㄐㄨㄉˊ(tφut ) 叔 ㄐㄝㄍ(tcek) 舌 ㄐㄧ ˊ(tciˊ) 食 ㄐㄧㄚˊ(tciaˊ) 嬸 ㄐㄧㄇˋ(tcimˋ) 趙 元 任 等 先 生 的 說 法 如 下 :c 是 清 塞 擦 音, 發 音 部 位 介 乎 ㄊ(ㄉ) 與 ㄍ(k) 之 間, 不 一 定 是 tc¹(ㄐ)tc²(ㄑ)ts(ㄓ) 或 ts²(ㄔ) 在 聲 母 地 位, 見 於 汕 頭 廈 門 高 麗 據 譯 者 調 查, 廣 州 汕 頭 廈 門 的 是 tc¹ (ㄐ) 類 的 部 位, 漢 口 揚 州 寧 波 是 ts²(ㄔ) 的 部 位 是 可 知 食 舌 等 字 的 國 音 讀 ㄕ, 而 閩 南 音 讀 ㄐ 是 不 錯 的 ) 韻 母 方 面, 可 以 舉 詩 經 韵 分 十 七 部 表 說 明 : 翼 棘 稷 食 極 ( 唐 鴇 羽 二 章 ) 食 北 ( 巷 伯 六 章 ) 以 上 翼 棘 等 字 的 國 音 韵 母 都 讀 ㄧ(i) 音

13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59 再 者, 食 北 押 韻, 而 北 字 的 韻 母 閩 南 音 讀 ㄚㄍ(ak), 有 時 候 入 聲 字 的 收 聲 p,t,k 也 會 失 落 由 此 可 知, 食 字 的 聲 母 可 以 讀 ㄐ 音 或 ㄐ ㄧ 音, 其 韻 母 可 以 讀 ㄧ 音 或 ㄚ 音, 因 此 食 字 的 音 可 以 讀 為 ㄐㄧㄚˊ, 是 說 得 通 的 可 證 ㄕ 河 洛 古 音 讀 作 ㄐ 3. 阿 公 a1 kong1 稱 公 或 者 阿 公, 原 本 是 一 頗 為 嚴 肅 的 敬 詞, 顧 炎 武 撰 日 知 録 巻 二 十 非 三 公 不 得 稱 公 條 史 至 於 唐 而 書 公 不 必 皆 尊 官 的 話, 是 唐 以 後 的 對 於 史 家 的 指 責 ; 而 民 間 之 隨 意 稱 公 稱 阿 公, 已 隨 處 可 見 了 如 :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二 十 五 宿 毗 梨 經 : 即 告 宿 毗 梨 天 子 言 : 阿 公 知 不? 阿 修 羅 興 四 種 兵, 欲 與 諸 天 共 戰! 又, 阿 公! 阿 修 羅 軍 已 在 道 路, 阿 公 可 速 告 令 起 四 種 兵 與 阿 修 羅 共 戰 又 如 : 晉 書 卷 二 十 八 五 行 志 : 景 初 初, 童 謡 曰 : 阿 公 阿 公 駕 車 馬 不 意, 阿 公 東 渡 河, 阿 公 來 還 當 奈 何? 又 梁 書 卷 三 十 四 顏 延 之 傳 : 偃 於 路 中 遥 呼 延 之 曰 : 顔 公! 延 之 以 其 輕 脱 怪 之 荅 曰 : 身 非 三 公 之 公, 又 非 田 舍 之 公, 又 非 君 家 阿 公, 何 以 見 呼 為? 可 以 為 證 問 題 是 這 樣 的 用 法 說 法, 到 底 是 怎 麼 來 的 呢? 夷 考 公 字 的 本 義, 說 文 解 字 卷 二 上 八 部 : 公, 平 分 也 从 八 从 ㄙ, 八 猶 背 也 韓 非 曰 : 背 ㄙ 為 公 韓 非 的 話, 見 於 他 的 韓 非 子 五 蠹 篇, 後 來 更 說 得 明 白 : 分 其 ㄙ( 即 私 的 本 字 ) 以 與 人 為 公 於 是, 春 秋 元 命 苞 引 申 為 : 公 之 為 言, 公 正 無 私 也 廣 雅 釋 詁 一 : 公, 正 也 因 為 有 這 樣 的 引 申 義, 乃 叚 借 為 伀 字, 爾 雅 釋 詁 : 公 ( 伀 ), 君 也 周 書 諡 法 : 立 制 及 眾 曰 公 禮 記 考 工 記 : 坐 而 論 道 謂 之 王 公 於 是 又 更 進 一 步 地 為 政 壇 的 最 高 層 級 ~ 三 公, 韓 詩 外 傳 : 三 公 者, 司 空 司 馬 司 徒 也 儀 禮 鄉 飲 酒 禮 : 諸 公 大 夫 注 : 大 國 有 孤, 四 命 謂 之 公 再 進 一 步, 用 為 對 長 者 的 尊 稱, 如 : 方 言 六 : 凡 尊 老, 周 晉 秦 隴 謂 之 公 到 此, 阿 公 一 詞, 便 脫 口 而 出 了, 可 見 得 閩 南 語 之 稱 阿 公, 不 但 其 源 甚 古, 而 且 極 其 典 雅 另 外, 有 一 趣 事, 即 女 子 有 了 婚 外 情, 知 道 的 人 往 往 用 閩 南 語 諷 刺 地 說 他 是 她 的 客 兄 公 這 不 是 隨 意 安 上 的, 也 是 由 來 已 久 的 說 辭 ; 案, 爾 雅 釋 親 : 夫 之 兄 為 兄 公,

14 60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夫 之 姊 為 女 公 ; 字 亦 以 翁 為 之, 亦 作 妐 丈 夫 的 哥 哥 叫 兄 公, 丈 夫 之 外 的 情 夫 感 覺 上 親 愛 之 情 猶 過 其 夫, 豈 不 順 理 成 章 地 叫 客 兄 公 了 嗎? 可 見 閩 南 語 之 古 雅 另 外, 阿 公 阿 姨 阿 舅 姊 妹 等 詞, 原 是 親 戚 行 輩 的 尊 詞 ; 但 是 在 求 那 跋 陀 羅 法 師 翻 譯 的 雜 阿 含 經 裡, 卻 是 對 一 般 上 了 年 歲 人 的 親 切 而 尊 敬 的 稱 呼, 則 應 該 是 當 時 人 的 口 語 公 字 已 考 之 於 上 了, 此 地 再 論 阿 字 案, 阿, 是 發 語 詞, 也 讀 做 安, 見 連 雅 堂 臺 灣 語 典 ; 而 陳 修 先 生 在 台 灣 話 大 詞 典 裏 解 釋 說 : 阿 a 冠 頭 辭 冠 在 他 辭 之 前, 表 示 尊 敬 親 愛, 不 論 尊 卑 或 一 般 人 名 皆 用 之 很 是 ; 但 是 這 習 慣 起 於 何 時 呢? 夷 考 阿 字, 說 文 解 字 卷 十 四 下 阜 部 : 阿, 大 陵 也, 一 曰 曲 阜 也 从 阜 可 聲 烏 何 切 烏 何 切 應 該 是 發 做 ㄜ 的 音, 而 不 是 ㄚ ; 不 過, 王 協 先 生 在 漢 語 史 稿 第 三 章 語 法 的 發 展 有 一 段 話, 說 : 到 了 上 古 末 期, 產 生 了 一 個 新 的 詞 頭 阿 字 阿 本 是 歌 部 字, 在 上 古 唸 a, 在 中 古 唸 α 現 代 於 山 阿 ( 大 陵 曰 阿 ) 的 阿 唸 ㄜ 於 詞 頭 的 阿 唸 a, 這 種 分 別 是 上 古 和 中 古 所 沒 有 的 可 以 說 現 代 詞 頭 阿 字 保 存 了 古 音, 山 阿 的 阿 字 則 跟 著 一 般 歌 韻 字 發 展 了 可 見 得 ㄚ 是 上 古 原 音,ㄜ 是 中 古 時 訛 變 之 音, 而 實 在 是 一 音 之 轉 而 已, 其 說 請 看 下 文 至 於 表 示 尊 敬 親 愛 的 意 味, 殆 是 倚 的 叚 借 字 案, 清 朱 駿 聲 的 說 文 通 訓 定 聲 說 : 阿, 叚 借 為 倚 詩 長 發 : 實 惟 阿 衡 箋 : 阿, 倚 也 左 昭 廿 年 傳 : 阿 下 執 事 注 : 阿, 比 也 又, 廣 雅 釋 詁 三 : 阿, 近 也 阿 可 以 借 為 倚, 是 聲 韻 相 關 ; 不 過, 在 這 叚 借 之 先, 應 該 是 從 娿 字 遶 了 一 個 彎 說 文 十 二 下 女 部 : 娿, 媕 娿 也 从 女 阿 聲 烏 何 切 清 王 筠 說 文 義 證 說 娿 通 作 阿, 媕 娿 就 是 阿 與, 因 此 有 比 近 依 倚 的 意 思 在 至 於 ㄜ 之 讀 為 ㄚ, 更 通 於 ㄨㄚ, 茲 引 證 如 下 : 婀 痾 額 鵝 等 等, 在 閩 南 語 裡 都 讀 作 ㄚ 黃 敬 安 先 生 閩 南 話 考 證 ~ 荀 子 史 記 漢 書 例 證 說 到 這 種 情 形 : 可 以 這 樣 說, 飽 豹 等 字 的 國 音 韻 母 是 ㄠ(au) 音, 而 閩 南 音 卻 是 ㄚ(a) 音 ( 譬 如 早 腳 等 字 是, 黃 先 生 的 解 釋 是 : 這 種 現 象, 我 們 可 以 這 樣 說, 一 個 附 屬 的 u 音, 往 往 不 像 一 個 重 讀 的 u 音 的 舌 位 高, 因

15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61 此 容 易 變 成 δ 音, 如 果 遇 上 高 唇 音 a, 則 後 面 δ 音 不 太 明 顯, 以 至 於 消 失, 因 此 au 音 常 常 會 變 成 a 音 了 ) 另 外, 今 國 音 韻 母 是 ㄠ(au) 音, 在 閩 南 常 轉 為 ㄜ(δ) 由 此 可 證,δ 音 與 a 音 相 通 其 他 請 參 閱 本 論 文 的 依 倚 條 4. 姦 ( 奸 ) 狡 人 kan1 kiau2 lang5 狡,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擬 作 kiau2, 並 以 為 是 狡 怪 kiau2 kuai3 的 狡 kiau2 ; 今 考 說 文 解 字 卷 十 上 犬 部 : 狡, 少 狗 也 从 犬 交 聲 匈 奴 地 有 狡 犬, 巨 口 而 黑 身 ; 古 巧 切 古 巧 切, 音 應 為 kiau2; 姦 狡, 意 為 姦 詐 狡 獪 狡 獪, 應 該 就 是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狡 怪 kiau2 kuai3 清 杭 世 駿 續 方 言 : 江 湖 之 間 謂 小 兒 多 詐 狡 猾 為 無 賴 正 是 這 個 確 解 說 文 沒 有 猾 字, 而 獪 卷 十 上 犬 部 則 說 : 獪, 狡 獪 也 从 犬 會 聲, 古 外 切 考 仝 書 卷 四 下 骨 部 : 骨, 剔 人 肉 置 其 骨 也, 象 形, 頭 隆 骨 也 凡 咼 之 屬 皆 从 咼, 古 瓦 切 則 猾 獪 同 音 可 以 相 借, 與 古 巧 切 的 狡 是 雙 聲 的 音 訓 字 今 閩 南 語 還 說 姦 詐 無 信 的 人 為 姦 狡 人 kan1 kiau2 lang5, 陳 修 先 生 的 台 灣 話 大 詞 典 解 釋 說 : 姦 kan: 淫 行 亂 行 同 奸 kan: 心 不 正, 心 斜 奸 巧 kan-khiau: 不 正 的 巧 智 很 是 ; 不 過, 這 一 個 姦 字, 應 該 是 奸 的 借 用 字, 說 在 下 其 實 姦 狡 一 詞, 古 書 常 用, 譬 如 : 晉 書 卷 九 十 八 王 敦 傳 : 今 自 臣 以 下 宜 皆 除 之, 且 以 塞 羣 小 矜 功 之 望, 夷 狄 無 懕 之 求 ; 若 復 遷 延 顧 望, 流 俗 使 姦 狡 生 心, 遂 相 怨 謗, 指 擿 朝 廷, 讒 諛 蜂 起 臣 有 以 知 陛 下 無 以 正 之, 此 安 危 之 機, 天 下 之 望 又, 隋 書 卷 二 十 四 食 貨 志 : 十 年, 詔 晉 王 廣 聽 於 揚 州 立 五 鑪 鑄 錢, 其 後 姦 狡 稍 漸, 磨 鑪 錢 郭, 取 銅 私 鑄 元 陶 宗 儀 說 郛 卷 七 十 聽 訟 第 六 : 縣 道 毎 有 姦 狡 頑 囂 之 人, 專 以 敎 唆 詞 訟, 把 持 公 事 為 業 而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早 已 用 之, 卷 三 十 阿 臈 毘 經 : 是 誰 欲 恐 怖 我? 為 是 人 耶? 為 非 人 耶? 姦 狡 人 耶? 又, 仝 書 卷 三 十 二 給 孤 獨 經 : 得 無 人 及 非 人, 或 姦 姣 人 恐 怖 我 耶? 又, 仝 書 卷 三 十 三 彈 琴 經 云 : 不 信 姦 狡 人, 及 諸 慳 吝 者 可 以 證 明 應 該 是 kan1 kiau2 lang5, 而 不 是 kau2 kuai1 lang0

16 62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現 在 要 來 說 一 說 姦 字, 因 為 黃 敬 安 先 生 閩 南 話 考 證 ~ 荀 子 史 記 漢 書 例 證 談 到 使 字, 說 : 使 字 也 作 駛 國 閩 辭 典 也 有 音 ㄒㄞˋ, 即 音 ㄕㄞˋ 字 相 同 它 說 : 使 馬 (caiˋ beˋ): 使 用 馬 使 馬 車 (caiˋ beˋ chia): 駕 馭 馬 車 御 本 訓 使 馬, 即 駕 馭 馬 車, 由 此 引 申 而 有 掌 握 主 宰 之 義 然 而 使 馬 一 詞, 已 逐 漸 被 騎 馬 所 代 替 每 當 人 騎 坐 在 馬 上 奔 馳, 身 子 常 是 一 上 一 下, 或 左 右 搖 晃, 如 果 技 術 純 熟, 自 可 駕 馭 自 如 在 閩 南 也 將 這 種 現 象, 引 申 應 用 到 男 女 交 合 上, 即 一 般 所 謂 御 女 了 ( 案, 黃 先 生 標 使 音 為 caiˋ, 現 在 的 學 者 則 標 為 sai2, 是 所 當 在 意 者 ) 這 和 姦 字 乃 連 上 了 關 係, 所 以 請 從 使 字 談 起 實 則 黃 先 生 的 話 是 從 連 雅 堂 先 生 的 臺 灣 語 典 卷 二 : 幹, 交 媾 也 猶 言 幹 事 也 又 : 駛, 亦 幹 也 為 詈 人 辭 義 取 於 御, 則 形 容 成 御 女 之 意 按 今 人 曰 駛 車, 古 曰 御 車 而 來 夷 考 說 文 本 來 就 沒 有 幹 字, 也 沒 有 駛 字, 則 何 來 交 媾 之 意? 考 說 文 解 字 詁 林 卷 十 上 馬 部 :, 疾 也 从 馬 吏 聲, 疏 吏 切 玉 篇 : 駛, 山 吏 切, 疾 也 一 切 經 音 義 卷 二 駛, 注 云 : 三 蒼 古 文 駛 字 或 作 使, 同, 山 吏 切 又 引 蒼 頡 篇 :, 疾 也 華 嚴 經 音 義 卷 十 二 引 蒼 頡 篇 :, 速 疾 也 字 或 作 使, 同, 山 吏 切 是 說 駛 使 兩 字 聲 音 同 樣 發 做 山 吏 切, 也 就 是 讀 作 ㄕˇ, 而 古 無 字, 乃 只 有 使, 使, 有 令 速 疾 二 義 ; 因 為 有 速 疾 之 義, 後 世 乃 造 一 从 吏 聲 的 字 來 代 替, 則 字, 那 裡 來 的 交 媾 之 意? 且 說 文 凡 从 吏 得 聲 的 字, 多 有 速 疾 之 義, 怎 麼 就 只 用 字 來 詈 人 交 媾 呢? 如 果 因 為 駛 馬 等 於 御 馬 等 於 御 車, 又 引 申 為 御 女, 實 在 太 過 迂 曲 了 ; 而 且 馬 兩 字 連 用, 大 概 始 見 於 梁 簡 文 帝 的 春 日 想 上 林 詩 : 香 車 雲 母 幰, 駛 馬 黄 金 覊 ( 見 文 苑 英 華 卷 一 五 七 ) 其 他 如 : 山 西 通 志 卷 二 百 二 藝 文 部 收 錄 宋 范 鉞 的 静 軒 記 : 以 我 之 甚 煩, 對 彼 之 無 窮, 猶 鞭 駛 馬 宋 趙 與 峕 賔 退 錄 卷 八 引 洪 文 敏 夷 堅 志 : 如 駛 馬 下 臨 千 丈 坡, 欲 駐 不 可 等 等, 其 意 殆 速 疾 之 馬, 而 不 是 駕 御 ( 馭 ) 之 馬, 則 怎 麼 會 有 如 果 技 術 純 熟, 自 可 駕 馭 自 如 而 想 像 到 在 閩 南 也 將 這 種 現 象, 引 申 應 用 到 男 女 交 合 上, 即 一 般 所 謂 御 女 了 的 情 形 呢? 再 說 幹 字, 說 文 本 來 就 沒 有 幹 字, 而 說 文 解

17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63 字 詁 林 後 編 說 : 幹, 晞 也 从 倝 干 聲 引 逸 字 說 : 六 書 故 卷 二 云 : 幹, 唐 本 說 文 曰 : 幹, 溼 之 幹 也 徐 本 無 幹 字 按, 倝 訓 日 光 出 倝 倝 然, 故 倝 溼 字 从 之 這 是 說 本 來 沒 有 幹 字, 六 書 故 引 用 的 唐 本 說 文 解 字 雖 然 有 這 一 字, 卻 是 乾 燥 的 乾 字 的 叚 借 字, 它 是 沒 有 本 字 的 這 樣 看 來, 幹 那 裡 生 出 了 男 女 交 合 的 意 思 來 呢? 但 是, 閩 南 語 裡 明 明 就 有 ㄍㄢˋ 汝 娘! ㄕㄞˋ 汝 娘! 的 粗 俗 罵 人 的 話, 又 是 怎 麼 來 的 呢? 關 於 ㄍㄢˋ, 本 人 頗 懷 疑 就 是 姦 字 考 說 文 第 十 二 卷 下 女 部 : 姦, ㄙ 也 从 三 女 古 顏 切 十 四 部 清 段 玉 裁 先 生 說 文 解 字 注 說 : ㄙ 下 曰 : 姦 衺 也 二 篆 為 轉 注, 引 申 為 凡 姦 宄 之 稱, 俗 作 姧, 其 後 竟 用 奸 字 姦 宄, 就 是 不 正 當 的 婬 邪 行 為 ( 連 雅 堂 的 臺 灣 語 典 把 這 兩 字 說 成 惡 人 也 並 引 書 : 寇 賊 姦 宄 說 : 在 內 為 姦, 在 外 為 宄 亦 作 奸 詭, 或 作 奸 鬼 這 是 把 姦 奸 兩 字 混 用 了 ), 和 奸 字 意 別 ; 案, 仝 卷 仝 部 : 奸, 犯 婬 也 从 女 干 干 亦 聲 意 為 干 犯 了 婬 邪 的 罪 行, 所 以, 奸 字 常 用 作 干, 這 在 古 書 所 見 多 是, 不 遑 悉 舉 又, 仝 卷 仝 部 : 婬, 私 逸 也 从 女 聲 私 逸, 意 為 自 我 放 縱 於 逸 樂 淫 慾, 則 與 姦 字 語 意 相 同 又, 古 顏 切, 讀 作 ㄍㄢˋ, 是 閩 南 語 ㄍㄢˋ 汝 娘! 的 本 字, 而 其 來 源 甚 古, 春 秋 左 氏 經 傳 集 解 : ( 經 魯 莊 公 二 年 ) 冬 十 有 二 月, 夫 人 姜 氏 齊 侯 于 禚 傳 二 年 冬, 夫 人 姜 氏 會 齊 侯 于 禚, 書 姦 也 孔 子 的 春 秋 記 載 魯 莊 公 二 年 夫 人 文 姜 和 齊 侯 在 禚 幽 會, 左 丘 明 在 這 一 件 事 情 之 後, 大 書 一 姦 字, 表 明 是 魯 莊 公 夫 人 文 姜 和 齊 侯 做 那 不 知 羞 恥 的 相 姦 ㄒㄧㄡ ㄍㄢˋ 事 清 朝 馬 驌 撰 左 傳 事 緯 卷 一 談 到 文 姜 之 亂, 感 慨 殊 甚 : 齊 僖 小 霸, 雄 長 東 方, 而 于 國 儲 無 世 子 之 教, 愛 女 無 公 宮 之 訓 文 姜 一 嫁, 兩 國 行 穢, 春 秋 病 襄, 兼 以 病 僖 也 與 一 婦 人 招 搖 人 國, 謂 若 我 何? 留 連 三 月, 樂 死 忘 歸, 而 醜 章 狐 綏, 禍 中 搚 幹 天 實 厭 逆, 奪 其 魂 魄 非 一 日 矣! 姦 是 不 正 當 的 婬 邪 行 為, 管 子 君 臣 篇 : 止 詐 拘 姦, 厚 國 之 道 也 禮 記 學 記 : 刑 以 防 其 姦 都 是 ㄍㄢˋ 的 本 義, 可 見 閩 南 語 的 粗 俗 話, 也 實 在 典 雅 得 很 然 則 从 三 女 為 什 麼 會 讀 為 古 顏 切 的 ㄍㄢˋ 呢? 說 文 說 它 的 古 文 是 从 心 从 旱 旱 亦 聲 的 悍

18 64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至 於 ㄕㄞˋ 汝 娘! 的 ㄕㄞˋ, 如 果 是 字, 則 說 文 並 沒 有 這 一 個 字, 又 且 是 从 吏 得 聲, 吏 是 从 史 得 聲 ; 說 文 三 下 史 部 : 史, 記 事 者 也 从 又 持 中, 中, 正 也 疏 士 切 一 部 又 一 上 一 部 : 吏, 治 人 者 也 从 一 从 史 史 亦 聲, 力 置 切 一 部 治 事 記 事, 古 人 有 記 大 事 治 大 事 與 記 小 事 治 小 事 的 分 別 ; 前 者 當 然 是 國 事, 後 者 不 妨 是 閨 閣 中 事 詩 經 邶 風 靜 女 的 第 二 章 說 : 靜 女 其 孌, 貽 我 彤 管 ; 彤 管 有 煒, 説 懌 女 美 明 何 楷 撰 詩 經 世 本 古 義 卷 二 十 周 桓 王 之 世 詩 三 十 篇 講 到 彤 管, 說 : 彤, 説 文 云 : 丹 飾 也 彤 管 鄭 玄 云 : 筆 赤 管 也 毛 傳 云 : 彤 管, 以 赤 心 正 人 也 古 者 后 夫 人 必 有 女 史 彤 管 之 法, 史 不 記 過, 其 罪 殺 之 后 妃 羣 妾 以 禮 御 于 君 所, 女 史 書 其 日 月, 授 之 以 環, 以 進 退 之 生 子 月 辰 則 以 金 環 退 之 ; 當 御 者 以 銀 環 進 之, 著 于 左 手, 既 御 著 之 法 按 貽 我 彤 管 葢 靜 女 以 此 寓 必 書 是 也 晉 張 華 嘗 假 女 史 作 箴, 其 辭 曰 : 翼 翼 矜 矜, 福 所 以 興, 靖 恭 自 思, 榮 顯 所 期, 女 史 司 箴, 敢 告 庻 姬 可 見 彤 管 是 女 史 記 載 后 妃 御 於 君 王 的 筆 管, 所 以 何 楷 說 : 靜 女 以 彤 管 貽 君, 則 固 將 以 禮 坊 君 矣 因 為 后 妃 御 於 君 王, 一 定 得 有 女 史 的 見 證, 當 然 ㄕㄞˋ 汝 娘! 也 非 有 史 不 可, 所 以 閩 南 語 的 ㄕㄞˋ, 本 字 是 史, 可 得 最 古 的 證 明 5. 鳥 子 ciau2 a2 就 是 閩 南 語 的 鳥 仔,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二 十 六 鳥 巢 經 : 須 彌 山 下, 道 逕 叢 林, 林 下 有 金 翅 鳥 巢, 多 有 金 翅 鳥 子 爾 時, 帝 釋 恐 車 馬 過 踐 殺 鳥 子 寧 當 回 還 為 阿 修 羅 殺, 不 以 軍 眾 蹈 殺 眾 生 於 道 考 說 文 解 字 卷 八 上 人 部 : 仔, 克 也 从 人 子 聲, 子 之 切 又, 仝 書 卷 十 四 下 子 部 : 子, 十 一 月 陽 气 動 萬 物 滋, 入 以 為 偁, 象 形 凡 子 之 屬 皆 从 子 李 陽 冰 曰 : 子 在 襁 緥 中, 足 併 也 即 里 切 則 仔 从 子 得 聲, 應 該 沒 有 發 做 a2 音 的 ; 但 是, 揚 雄 方 言 卷 十 : 崽 者, 子 也 湘 沅 之 會, 凡 言 是 子 者 謂 之 崽 ; 若 東 齊, 言 子 矣 注 : 崽 音 枲, 聲 之 轉 也, 聲 如 宰 案 水 經 注 滱 水 篇 : 至 若 孌 婉 丱 童 及 弱 年 崽 子, 或 單 舟 採 菱, 或 疊 舸 折 芰 玉 篇 引 方 言 : 江 湘 之 閒 凡 言 是 子 曰 崽 廣 韻 引 方 言 : 江 湘 閒 凡 言 是 子 謂 之 崽, 又 云 : 自 高 而 侮 人 也 這 是 說 子 字 在 江

19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65 湘 之 閒 漢 代 之 後 就 有 讀 若 宰 ㄗㄞˇ 的 ; 只 是 清 朝 以 前 的 字 書 之 中, 並 沒 有 讀 仔 為 宰 ㄗㄞˇ 的, 而 ㄞ ai 轉 讀 為 ㄨㄚ ua, 則 從 語 音 中 得 到 證 明, 黃 敬 安 先 生 的 閩 南 話 考 證 ~ 荀 子 史 記 漢 書 例 證 說 : 今 有 部 份 國 音 讀 ㄞ ai 音, 在 閩 南 又 讀 ㄨㄚ ua 音, 證 明 如 下 : 如 國 閩 辭 典 說 : 帶 ㄉㄨㄚˊ(tuaˊ) 大 ㄉㄨㄚˊ (tuaˊ) 汰 ㄊㄨㄚˊ(t uaˊ) 賴 ㄌㄨㄚ (luaˊ) 蔡 ㄘㄨㄚ (ts ua ) 這 種 現 象, 高 本 漢 氏 也 有 證 明 : 就 是 在 一 等 裏 b 韻 ( 泰 ) 的 元 音 用 ai 在 二 等 也 是 類 似 的 情 形 b 韻 ( 佳 蟹 怪 ) 的 字 普 通 用 ai 或 a 來 代 表 我 們 就 可 以 說, 無 疑 的 在 a 韻 裏 是 短 a, 在 b 韻 類 裏 是 長 ai 合 口 二 等 a, 皆 懷 Uai 在 開 口, 古 音 短 a 後 頭 的 I 保 存 的 很 好 但 是 在 古 音 長 a 後 頭 失 落 I 的 傾 向 很 強, 所 以 雖 然 有 些 字 跟 a 韻 讀 法 一 樣, 而 有 些 字 就 用 ai, 或 a 來 收 尾 從 以 上 說 明 當 中, 我 們 可 以 知 道 在 泰 韻 裏 面, 它 的 元 音 是 ai, 如 果 轉 為 合 口, 音 就 變 成 Uai, 因 為 u 音 很 強, 加 上 a 音 是 長 音, 使 得 I 音 失 落, 而 變 成 了 ua 音 所 以, 子 仔 崽, 是 一 音 之 轉, 可 見 鳥 子 就 是 現 今 俗 寫 的 鳥 仔 其 實, 崽 的 閩 南 語 讀 做 ce1, 是 罵 那 些 幼 兒 的 話, 如 死 囝 仔 崽 si2 gin2 a2 ce1 死 崽 si2 ce1 等 是 ; 那 麼, 子 讀 為 仔, 便 有 它 的 來 源 了 6. 藍 ( 又 作 婪 ) 尾 酒 lam6 be2 ciu2 最 後 而 所 得 最 多 的 酒 ( 或 錢 財 等 ) 之 謂 白 居 易 白 香 山 詩 集 卷 三 十 七 喜 入 新 年 自 詠 ~ 時 年 七 十 一 : 老 過 占 他 藍 尾 酒, 病 餘 收 得 到 頭 身 又 蘇 軾 東 坡 全 集 卷 十 八 次 韻 劉 景 文 周 次 元 寒 食 同 游 西 湖 : 藍 尾 忽 驚 新 火 後, 遨 頭 要 及 浣 花 前 藍 尾 酒, 意 殊 難 了, 夷 考 清 莊 履 豐 莊 鼎 仝 撰 古 音 駢 字 續 編 卷 三 : 藍 尾 闌 尾 啉 尾 婪 尾, 芍 藥 也 ; 又 酒 名 清 御 製 月 令 輯 要 卷 五 : 原 客 齋 四 茟 : 白 樂 天 元 日 對 酒 詩 云 : 三 杯 藍 尾 酒, 一 楪 膠 牙 餳 藍 尾 之 義 殊 不 可 曉, 河 東 記 載 申 屠 澄 與 路 旁 茅 舍 中 老 父 嫗 及 處 女 環 火 而 坐, 嫗 自 外 挈 酒 壺 至, 曰 : 以 君 冐 寒, 且 進 一 杯 澄 因 揖 遜 曰 : 始 自 主 人 翁 即 廵, 澄 當 藍 尾 盖 以 藍 為 婪, 當 婪 尾 者, 謂 最 在 後 飲 也 又, 明 周 祈 撰 名 義 考 卷 十 二 云 : 藍 又 作 婪, 宋 景 文 詩 : 且 盡 燈 前 婪 尾 杯 河 東 記 謂 是 謙 遜 不 敢 先 飲, 石 林 燕 語

20 66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謂 是 處 於 末 席, 得 酒 常 貪 婪 二 說 非 是, 廣 韻 飲 酒 半 罷 半 在 曰 婪, 當 作 婪 尾 為 是, 淳 于 髠 所 謂 主 留 髠 而 送 客, 當 此 之 時 能 飲 一 石 者 也 宋 景 文 意 亦 是, 但 襲 用 婪 字 不 察 耳 相 較 前 列 諸 說, 則 最 後 得 到 其 量 最 多 的 就 叫 藍 ( 闌 婪 ) 尾, 本 詞 也 可 做 動 詞 用, 閩 南 語 也 是 如 是 說 ( 如 : 互 助 會 得 最 後 會 錢 的, 叫 藍 尾 會 賭 博 最 後 收 錢 的, 叫 藍 尾 仔 錢 ), 真 是 古 來 的 雅 言 了 乙 動 詞 7. 離 乳 li5 lin1 離 開 母 親 的 哺 乳, 這 是 譬 喻, 凡 離 開 某 一 根 源, 皆 可 如 是 說, 今 閩 南 語 猶 有 此 等 說 法, 或 說 成 斷 乳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四 十 八 補 縷 低 迦 經 : 補 縷 低 迦 語 尊 者 舍 利 弗 言 : 我 久 已 離 乳, 捨 師 所 說 教 授 法 不 過,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把 乳 字 的 音 擬 作 ju2 或 ji2, 而 解 釋 說 : 一 可 以 分 泌 乳 汁, 哺 育 後 代 的 動 物 例 : 哺 乳 類 poo7 ju2 jui7 二 豆 類 淹 漬 食 品 例 : 豆 乳 tau7 ju2 (p.543) 恐 怕 頗 值 商 榷, 因 為 乳 是 不 是 只 能 讀 作 ju2 或 ji2 呢? 今 考 說 文 解 字 十 二 上 乙 部 : 乳, 人 及 鳥 生 子 曰 乳, 獸 曰 產 从 孚 从 乙, 乙 者, 玄 鳥 也 而 主 切 又, 仝 書 卷 十 二 下 女 部 : 母, 牧 也 从 女 象 褱 子 形, 一 曰 象 乳 子 也 莫 后 切 牧, 就 是 養, 這 是 音 訓 ; 象 乳 子 是 說 母 字 中 的 兩 點, 像 母 親 的 兩 乳 正 在 哺 乳 幼 兒 的 樣 子 則 乳 字 既 是 名 詞, 也 是 動 詞, 而 都 讀 作 而 主 切 而 董 忠 司 先 生 只 作 名 詞 看 待 再 者, 董 忠 司 先 生 擬 奶 字 讀 如 lin1, 以 為 : 母 乳 或 像 乳 樣 的 汁 例 : 母 奶 bo2 lin1 食 奶 ciah8 lin1 豆 奶 tau7 lin1 (p.845) 也 是 名 詞 ; 考 說 文 不 載 奶 字, 而 梁 顧 野 王 玉 篇 卷 三 上 作 嬭, 說 : 嬭, 乃 弟 切, 母 也 ; 女 蟹 切, 乳 也 宋 戴 侗 六 書 故 六 書 通 釋 篇 說 : 博 雅 : 嬭 妳, 乳 母 也, 女 蟹 切 今 俗 謂 乳 母 為 嬭, 漢 人 謂 母 媪 姥, 凡 此 皆 一 音 之 轉 也 明 焦 竑 俗 書 刊 誤 卷 十 一 : 乳 母 曰 嬭, 一 作 妳, 又 作, 俗 作 奶 按 韻 書 無 奶 字, 音 乃 可 見 作 奶 是 通 俗 的 寫 法, 古 人 並 沒 有 寫 作 奶 字 的 ; 而 嬭 字 的 來 源 甚 古, 宋 薛 尚 功 撰 厯 代 鐘 鼎 彛 器 欵 識 法 帖 卷 六 楚 卭 仲 南 和 鐘 已 經 見 用 了 : 惟 正 月 初 吉 丁 亥, 楚 王 賸 邛 仲 嬭 南 和 鐘, 其 眉 壽 無 疆, 子 孫 永 保 用

21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67 之 閩 南 語 眾 所 周 知 的, 是 古 老 河 洛 語 的 系 統, 則 把 乳 奶 分 成 兩 字, 是 不 是 適 當 呢? 不 能 無 疑 再 說 如 果 承 認 了 俗 寫 的 奶, 則 字 當 从 女 乃 聲, 根 據 从 某 聲 之 字 多 有 某 意, 那 麼 奶 字 應 該 有 乃 字 帶 來 的 意 義 ; 今 考 說 文 卷 五 上 乃 部 解 釋 說 : 乃, 曵 詞 之 難 也, 象 气 之 難 出 凡 乃 之 屬 皆 从 乃, 奴 亥 切 臣 鉉 等 曰 : 今 隷 書 作 乃 所 以 已 逝 的 高 鴻 縉 先 生 的 中 國 字 例 就 認 定 乃 是 奶 的 初 文, 象 女 子 高 聳 的 雙 乳 因 此, 歸 根 結 蒂 地 說, 閩 南 語 只 有 乳 字, 沒 有 奶 字 至 於 乳 讀 作 lin1, 有 沒 有 根 據 呢? 黃 敬 安 先 生 在 閩 南 話 考 證 ~ 荀 子 史 記 漢 書 例 證 談 到 這 問 題, 說 : 今 有 部 份 國 音 讀 ㄖ (z) 音, 在 閩 南 又 讀 ㄌ(l) 音 這 種 情 形 很 普 遍, 證 明 如 下 : 先 引 國 閩 辭 典 來 說 : 人 ㄌㄤˇ(laηˇ) 閏 ㄌㄨㄣˊ(lanˊ) 這 種 現 象, 高 本 漢 先 生 也 有 說 明 :(c) 在 有 些 方 言 裡, 我 們 遇 見 過 l, 例 如 入 揚 州 lua? 人 廈 門 laη 等 我 們 要 知 道, 這 個 情 形 發 生 在 喜 歡 拿 l 代 n 的 三 個 方 言 ( 揚 州 汕 頭 廈 門 ), 那 麼 我 們 就 可 以 了 解 在 這 個 方 言 裏 的 l, 是 一 個 n 的 代 用 品 至 於 ㄖ(z) 的 音, 在 閩 南 也 常 轉 為 ㄋ(n) 如 高 氏 說 :(b) 在 溫 州 客 家 日 本 跟 閩 語, 有 些 字 的 發 音 部 位, 前 移 到 齒 音 例 如 染, 汕 頭 廈 門 ni 跟 jiam 案, 汝 乳 字 就 是 例 子 其 次 說 到 韻 母, 董 忠 司 先 生 把 乳 字 的 音 擬 作 ju2 或 ji2; 那 麼,u 或 i 的 韻, 可 不 可 以 讀 作 in 呢? 黃 敬 安 先 生 在 閩 南 話 考 證 ~ 荀 子 史 記 漢 書 例 證 也 談 到 這 問 題 : 今 有 部 份 國 音 讀 ㄩ(y) 音, 或 ㄨ(u) 音, 在 閩 南 又 讀 1(i) 音 證 明 如 下 : 先 引 國 閩 辭 典 說 : 里 理 李 汝 女 ㄌ 1ˋ(1 iˋ) 上 所 引 之 中, 里 理 李 等 字 的 國 音 韻 母 是 1(i), 而 汝 女 等 字 的 國 音 韻 母 分 別 是 ㄩ(y), 或 ㄨ(u) 可 見 這 三 者 之 關 係 很 深 這 種 現 象, 高 本 漢 先 生 也 有 說 明 : 我 們 可 以 看 出, 大 多 數 方 言 在 全 部 三 四 等 裏, 不 管 古 音 是 那 一 韻, 一 部 份 聲 母 之 後, 全 讀 u; 另 外 一 些 聲 母 後 頭 全 都 讀 y 讀 y 的 時 候 y 的 圓 唇 作 用 在 客 家 全 失 掉 了, 就 變 成 i 這 個 jiu 的 現 代 代 表, 按 照 聲 母 的 不 同, 或 者 y, 或 者 是 u; 有 的 聲 母 j 失 掉 了, 於 是 就 生 出 一 個 -u 韻 母, 別 的 聲 母 把 i 保 全 了, 於 是 就 變 出 一 個 -y 韻 母 可 見 得 u 或 i 的 韻, 是 可 以 相 通 的 兩 者 既

22 68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可 以 相 通, 而 1(i) 在 閩 南 話 裏 讀 作 ㄧㄣ(in), 古 書 多 有 其 例 譬 如 : 詩 經 無 將 大 車 首 章 : 無 將 大 車, 祗 自 塵 兮 ; 無 思 百 憂, 祗 自 疧 兮 的 塵 和 疧 是 押 韻 的, 塵 的 閩 南 音 讀 做 tin3 疧 讀 作 tφ i ; 說 文 解 字 : 蠙, 夏 書 玭, 从 虫 賓 聲 又 : 囏, 艱, 籀 文 艱 从 喜 比 喜 的 國 音 韻 母 都 讀 (i), 賓 艮 的 閩 南 音 都 讀 (in), 其 相 通 的 原 因 簡 言 之, 就 是 蒸 部 對 轉 的 關 係 也 8. 落 度 lok8 too7 意 謂 愛 玩 不 守 禮 數 法 度, 而 致 志 行 敗 壞 的 樣 子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二 十 八 鬱 闍 迦 經 : 若 善 男 子 不 落 度 不 放 逸 不 虛 妄 不 凶 險, 如 是 知 識 能 善 安 慰 是 名 善 知 識 具 足 這 是 很 古 老 的 閩 南 語, 恐 怕 得 老 一 輩 的 人 才 會 用, 譬 如 說 : 這 个 人 天 天 廿 九 暝, 實 在 真 落 度!cit4 e5 lang5 thian1 thian1 ji7 kau2 me5,sit8 cia7 cin1 lok8 too7! 意 謂 : 這 個 人 每 天 就 像 過 除 夕 吃 大 年 夜 飯 一 樣 的 享 受, 真 是 沒 有 法 度! 而 本 詞 也 可 作 形 容 詞, 其 意 同 明 朱 謀 撰 駢 雅 卷 二 釋 訓 : 落 魄 懭 悢 侘 傺 落 度, 失 志 也 清 吳 玉 搢 撰 別 雅 卷 五 更 深 加 解 釋 : 落 泊 洛 度 落 度 樂 託 拓 落 託 落, 落 魄 也 史 記 酈 食 其 傳 : 家 貧 落 魄, 無 以 為 衣 食 應 劭 曰 : 落 魄, 志 行 衰 惡 貌 晉 灼 曰 : 落 薄 落 託 義 同 陳 書 杜 稜 傳 : 少 落 泊, 不 為 當 世 所 知 泊 與 薄 同, 即 晉 灼 所 云 落 薄 也 晉 書 藝 術 佛 圖 澄 傳 : 石 宣 將 殺 石 韜, 宣 先 到 寺, 與 澄 同 坐 浮 屠, 一 鈴 獨 鳴 澄 謂 曰 : 解 鈴 音 乎? 云 胡 子 洛 度 又 五 行 志 : 大 安 中 童 謡 曰 : 元 超 兄 弟 大 落 度, 上 桑 打 椹 為 茍 作 三 國 志 蜀 楊 儀 傳 : 往 者 丞 相 亡 沒 之 際, 吾 若 舉 軍 以 就 魏 氏, 處 世 寧 當 落 度 如 此 邪? 世 說 : 王 耆 之 樂 託, 出 自 門 風 落 魄 落 泊 洛 度, 樂 託 音 義 皆 同 又 漢 書 揚 雄 傳 : 何 為 官 之 拓 落 也! 師 古 曰 : 拓 落, 不 耦 也 晉 書 載 記 慕 容 暐 傳 : 徒 孤 危 託 落 拓 落 託 落 雖 與 諸 書 落 魄 字 似 上 下 互 異, 而 意 實 相 同, 皆 可 通 用 也 可 見 本 詞 語 的 古 典 雅 致 9. 嬈 亂 jiau5 luan7 今 作 擾 亂, 閩 南 語 應 作 嬈 亂, 連 雅 堂 先 生 的 臺 灣 語 典 卷 一 說 : 嬈, 與 乖 反 謂 小 兒 怒 而 擾 人 也 說 文 : 嬈, 擾 也 戲 弄 也 今 案 說 文 的 解 釋 是 這 樣 的 : 嬈, 苛 也 ; 一 曰 擾 也 戲 弄 也 从

23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69 女 堯 聲 一 曰 嬥 也 ( 卷 十 二 下 女 部 以 上 所 引 文 字, 是 根 據 段 玉 裁 的 注 本 段 氏 的 注 文 還 引 用 玄 應 的 一 切 經 音 義 說 : 苛, 煩 也 擾 也 ; 嬈, 亦 惱 也 嬲, 乃 了 切, 弄 也 惱 也 ) 其 引 申 義, 則 司 馬 光 的 類 篇 收 錄 最 夥, 卷 三 十 五 云 : 嬈, 乃 了 切 説 文 : 苛 也 ; 一 曰 擾 戲 弄 也 ; 一 曰 嬥 也 又 爾 紹 切, 亂 也 又 伊 鳥 切 婹 或 作 嬈, 又 聊 切, 煩 也 ; 一 曰 心 不 欲 也 又 馨 呌 切, 不 仁 也 又 女 教 切 博 雅 : 弱 也 文 一 重 音 五 就 是 不 曉 得 小 兒 怒 而 擾 人 的 話 出 自 何 處? 又, 乃 了 切, 則 應 讀 作 ㄋㄧㄠˇ, 所 以 俗 字 才 寫 作 嬲, 而 國 音 讀 作 ㄖㄠˊ 則 是 音 變 的 關 係, 可 見 閩 南 音 之 古 也 古 人 用 嬈 亂 為 語 詞 的, 如 : 唐 釋 道 世 法 苑 珠 林 卷 七 十 五 觀 音 部 : 行 者 當 十 人 已 還 作 之, 恐 多 嬈 亂 又, 仝 書 卷 一 一 七 法 滅 篇 時 節 部 引 阿 難 七 夢 經 : 四 部 諸 弟 子 修 徳 之 心, 一 切 惡 魔 不 得 嬈 亂 又, 中 阿 含 經 有 魔 嬈 亂 經 ; 而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三 十 蘇 摩 經 : 作 此 思 維 已, 決 定 智 生, 知 是 惡 魔 來 欲 嬈 亂 是 為 古 語 又 得 一 明 證 至 於 擾 字, 說 文 直 訓 為 煩 也, 段 氏 說 : 煩 者, 熱 頭 痛 也, 引 申 為 煩 亂 之 稱 這 是 說 明 嬈 擾 兩 字, 其 本 義 是 不 同 的 ~ 前 者 意 為 戲 弄, 後 者 意 為 煩 亂 而 連 橫 乃 說 : 擾, 騙 人 也 集 韻 : 音 腦 左 傳 : 董 父 乃 擾 畜 龍 註 : 順 龍 所 欲 而 畜 養 之 騙 者 亦 能 順 人 所 欲 而 行 其 詐 ( 卷 一 ) 擾, 解 釋 為 騙 人, 不 知 何 據? 如 果 是 因 為 左 傳 那 一 句 話, 則 擾 字 應 該 解 釋 作 馴 段 玉 裁 朱 駿 聲 兩 位 先 生 都 有 解 釋, 而 集 韻 : 音 腦 的 話, 遍 查 該 書 及 五 音 集 韻, 實 在 不 知 所 自 出 10. 依 倚 i1 ua2 依 賴 倚 靠 也, 但 是 倚 應 該 讀 作 ua2 从 奇 得 聲 的 字, 閩 南 音 讀 作 ua2, 是 有 它 的 根 源 的, 譬 如 : 寄 kia3 騎 khia5 崎 kia7 等 是 黃 敬 安 先 生 的 閩 南 話 考 證 ~ 荀 子 史 記 漢 書 例 證 說 : 今 有 部 份 國 音 讀 ㄧ(i) 音, 在 閩 南 又 讀 ㄧㄚ(ia) 音, 證 明 如 下 : 先 引 詩 經 押 韻 : 加 宜 ( 女 曰 雞 鳴 兩 章 ) 缡 儀 嘉 何 ( 豳 風 東 山 四 章 ) 再 引 國 閩 辭 典 說 : 驛 ㄧㄚˊ(iaˊ) 壁 ㄅㄧ ㄚ(pia ) 蟻 ㄏㄧㄚ(hia ) 高 本 漢 先 生 也 有 舉 例 說 : 尤 其 是 汕 頭 話, 跟 廈 門 話, 在 支 韻 的 騎 奇 歧 蟻 寄 幾 個 字 裏 用 ia 音 ( 頁 66)

24 70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可 見 依 倚 讀 作 i1 ua2 是 不 錯 的, 而 其 來 源 甚 古, 漢 劉 熈 撰 釋 名 卷 六 釋 牀 帳 : 扆, 倚 也, 在 後 所 依 倚 也 又, 晉 陳 壽 三 國 志 卷 二 十 八 和 洽 傳 : 荆 州 劉 表 無 他 遠 志, 愛 人 樂 士, 土 地 險 阻, 山 夷 民 弱, 易 依 倚 也 而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第 三 十 四 迦 摩 經 : 猶 如 鳩 摩 羅, 依 倚 於 乳 母 又, 仝 書 卷 第 四 十 五 法 損 壞 經 : 比 丘 於 大 師 所 不 敬 不 重 不 下 意 供 養 又 依 倚 而 住 而 依 止 住 丙 形 容 詞 11. 軟 心 luan2 sim1 台 灣 閩 南 話 裡 有 此 說 法, 意 謂 軟 心 腸 的 人 ; 而 佛 典 中 早 有 此 語, 如 毗 婆 尸 佛 經 卷 下 : 如 毘 婆 尸 正 等 覺 心, 生 正 解 心 不 疑 心 善 心 軟 心 廣 心 也 就 是 佛 般 涅 槃 經 卷 下 所 說 的 : 飛 行 皇 帝 皆 見 之 和 心 軟 教 為 諸 王 說 治 國 法 宋 黄 昇 撰 花 菴 詞 選 續 集 巻 四 劉 之 擬 菩 薩 鬘 也 有 這 樣 的 話 : 冷 烟 寒 食 夜, 淡 月 梨 花 下, 猶 自 軟 心 腸, 為 他 燒 夜 香 不 過, 細 案 之, 軟 心 一 詞 殆 非 本 國 語 言, 應 是 從 外 國 ~ 佛 經 的 翻 譯 而 來 12. 輸 稅 勢 su1 se3 輸 稅, 就 是 繳 納 稅 金 ; 之 所 以 要 向 對 方 納 稅, 無 非 是 輸 他 臣 服 於 他 如 : 魏 書 卷 三 十 周 幾 傳 : 泰 常 初, 白 澗 行 唐 民 數 千 家 負 嶮 不 供 輸 税, 幾 與 安 康 子 長 孫 道 生 宣 示 禍 福, 逃 民 遂 還 百 姓 負 嶮, 政 府 莫 奈 他 何, 他 們 就 不 繳 稅 ; 斬 叛 胡 宣 示 禍 福, 他 們 知 道 抵 抗 不 過, 只 得 乖 乖 繳 款 又, 仝 書 卷 四 十 一 源 賀 傳 也 是 記 載 同 樣 的 事 體, 板 橋 蠻 叛 亂 : 子 恭 躬 率 將 士, 徑 襲 其 柵, 數 日 之 中 殱 殪 略 盡 諸 蠻 欵 服, 咸 求 輸 税 打 不 過, 只 好 臣 服, 只 好 表 示 要 繳 稅 以 為 臣 民 可 見 輸 稅 就 是 輸 勢, 而 現 今 研 究 閩 南 語 的 學 者, 或 擬 為 輸 面 su1 bin7 例 如 : 看 起 來 較 輸 面 khuann3 khi0 lai0 khah4 su1 bin7, 意 謂 輸 的 面 勢 看 起 來 比 較 是 輸 的 態 勢, 因 為 這 樣, 往 往 就 將 之 擬 作 輸 勢 陳 修 先 生 的 台 灣 話 大 詞 典 解 釋 說 : 輸 su: 運 送 也 負 敗 也 輸 面 su-bin 敗 的 成 份 看 是 紅 軍 較 輸 面 khuann si ang kun su-bin 根 據 觀 察 是 紅 軍 似 乎 敗 的 成 份 較 多 輸 勢 su-se 略 同 輸 面 亦 曰 輸 分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則 當 作 輸 稅, 卷 三 十 六 諍

25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71 經 : 是 故 長 夜 諍 訟, 強 梁 轉 增, 諍 訟 相 言, 於 所 起 之 罪, 不 能 以 正 法 律 止 令 休 息 我 今 自 知, 如 己 輸 稅 又, 仝 卷 仝 經 : 我 從 今 日 當 自 去 之, 如 己 輸 稅 才 是 正 確 的 用 語 丁 副 詞 13. 若 na2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說 本 字 可 讀 作 Na2, 而 有 五 種 意 義 : 一 好 像, 如 : 若 欲 若 毋 na2 beh4 na2 m7 好 像 要 又 好 像 不 要 吉 案, 老 子 第 四 十 一 章 云 : 上 士 聞 道 勤 而 行 之, 中 士 聞 道 若 存 若 亡, 下 士 聞 道 大 笑 之 ; 不 笑 不 足 以 為 道 也 是 這 樣 的 用 法, 可 見 根 源 之 早 ; 二 如 同, 如 : 若 你 咧 講 个 na2 li2 leh4 kong2 e0 正 如 你 所 說 的 ; 三 一 邊 一 邊, 如 : 若 做 若 唸 na2 co3 na2 liam7 邊 做 事 邊 嘮 叨 ; 四 二 者 互 不 相 關, 如 : 老 爸 若 老 爸, 囝 若 囝 咧 lau7 pe7 na2 lau7 pe7, kiann2 na2 kiann2 leh0 老 子 是 老 子, 兒 子 是 兒 子, 二 者 不 相 關 ; 五 越 越, 如 : 若 看 若 成 na2 khuann3 na2 sing5 越 看 越 像 很 對, 解 得 很 好 但 是, 本 人 以 為 還 有 一 義, 那 就 是 如 果, 閩 南 話 讀 作 Na7 如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一 三 無 知 經 : 諸 比 丘, 於 色 若 知 若 明 若 斷 若 離 欲, 則 能 斷 苦 這 是 作 為 副 詞 用 的 14. 闇 冥 am3 mi5 黑 暗 黑 夜 也, 閩 南 話 猶 用 之 ; 不 過, 闇 都 寫 作 暗, 冥 都 寫 作 暝, 董 忠 司 先 生 的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就 寫 成 暗 暝, 而 暗 字 也 有 寫 成 晏 的, 這 絕 對 是 錯 了, 因 為 : 晏, 天 清 也 ( 見 說 文 ) 本 義 與 黑 漆 不 侔, 當 然 不 是 考 說 文 解 字 七 上 冖 部 : 冥, 幽 也 从 日 从 六 冖 聲 日 數 十, 十 六 日 而 月 始 虧, 幽 也 凡 冥 之 屬 皆 从 冥, 莫 經 切 可 知 冥 是 專 指 月 色 無 光 而 言, 所 以 說 文 解 字 沒 有 暝 字 又, 仝 卷 日 部 : 暗, 日 無 光 也 从 日 音 聲, 烏 紺 切 又, 仝 部 : 晻, 不 明 也 不 明, 是 沒 有 亮 光, 昏 黑 而 不 能 見 物, 與 太 陽 本 身 的 無 光, 其 意 稍 差 一 間, 應 不 能 混 為 一 談 本 人 在 讀 佛 般 涅 槃 經 卷 下 時, 有 : 太 子 還 宮, 晻 冥 適 至 之 說, 晻 冥 am3 mi5 正 是 黑 暗 不 明 之 意, 晻, 不 可 以 作 暗 是 很 顯 然 的, 如 北 征 賦 : 日 晻 晻 其 將 暮 可 證 而 閩 南 話 的 暗

26 72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眠 摸 am3 bin5 bong1 也 許 可 以 擬 作 晻 冥 曚 am3 me5mong1 再 者, 仝 書 卷 十 二 門 部 : 闇, 閉 門 也 从 門 音 聲, 烏 紺 切 都 是 从 音 得 聲, 而 都 讀 烏 紺 切, 也 都 有 黑 漆 之 意 ; 實 際 上, 凡 从 音 得 聲 的 字, 多 有 暗 的 意 思, 譬 如 : 湆 ( 幽 溼 也 ) 喑 ( 小 兒 哭 不 止 也 ) 瘖 ( 不 能 言 也 )( 以 上 所 引 皆 見 於 說 文 ) 等 等 ; 然 而 夷 考 說 文 音 字 : 音, 聲 也, 生 於 心 有 節 於 外 謂 之 音 从 言 含 一, 凡 音 之 屬 皆 从 音, 於 今 切 在 聲 韻 學 上 的 通 例, 是 从 某 聲 的 字, 多 有 某 意, 否 則 必 是 借 某 聲 而 相 假 者 本 人 頗 懷 疑 它 是 借 侌 字 而 得 其 聲 義 的, 今 考 說 文 十 四 下 阜 部 : 陰, 闇 也, 水 之 南 山 之 北 也 从 阜 侌 聲, 於 今 切 可 以 為 證 日 月 無 光, 當 然 是 暗 冥 ( 昏 黑 不 能 見 物, 則 是 晻 冥 ); 禮 記 說 這 是 天 象 示 警, 應 當 閉 門 坐 於 家 中 以 應 變, 因 此 引 申 用 為 闇 冥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卷 二 47 樹 經 270: 譬 如 日 出, 能 除 一 切 闇 冥 仝 書 卷 八 灰 河 經 : 南 岸 極 熱, 又 多 利 刺, 在 闇 冥 處 是 作 闇 冥 的, 蓋 晻 的 借 字 也 仝 書 卷 十 三 日 月 經 : 世 間 盲 冥, 無 有 明 照, 如 是 長 夜, 純 大 暗 冥 現 於 世 間 不 復 闇 冥, 長 夜 照 明, 純 一 智 慧 現 於 世 間 正 是 引 申 用 字 參 結 論 以 上 總 共 是 14 條, 分 別 是 : 名 詞 6 動 詞 3 形 容 詞 3 副 詞 2, 而 綜 合 研 析 的 結 果, 略 有 以 下 諸 端 : 甲 可 以 考 知 河 洛 語 系 的 遠 古 音, 如 ㄓ 發 為 ㄉ, 請 參 看 雨 渧 條 ;ㄕ 發 為 ㄐ, 請 參 看 乞 食 條 等 是 乙 可 以 考 正 閩 南 語 的 正 確 字 詞 與 音 讀, 如 : 是 雨 氵 啻 ㄉ ㄧˋ 而 不 是 雨 滴 ㄉㄧ 並 有 助 於 對 佛 經 語 意 的 精 確 了 解, 如 雨 渧 條 的 大 雨 渧 泡 就 是 大 雨 灌 注 時 所 形 成 的 水 泡, 意 甚 清 順 也 丙 閩 南 語 有 其 音, 必 有 其 字 詞, 而 字 詞 必 古 典 雅 致, 如 : 史 姦 婪 尾 等 是 丁 可 以 正 今 人 之 失, 如 : 乳 奶 姦 狡 人 等

27 幾 個 有 趣 的 閩 南 語 字 詞 之 研 究 73 戊 可 以 看 出 河 洛 語 言 ( 閩 南 語 ) 受 佛 經 翻 譯 的 影 響 之 一 般, 如 軟 心 是 本 論 文 所 舉, 雖 然 只 有 區 區 的 14 條, 但 是, 佛 典 的 翻 譯 對 於 河 洛 語 言 ( 閩 南 語 ) 的 影 響 及 保 存 的 情 況, 是 顯 而 易 見, 且 值 得 深 入 探 索 的 參 考 書 目 : 劉 宋 求 那 跋 陀 羅 譯 雜 阿 含 經 正 覺 大 藏 經 東 晉 僧 伽 提 婆 譯 雜 阿 含 經 仝 上 梁 釋 寶 唱 撰 比 丘 尼 傳 日 本 大 正 大 藏 經 釋 印 順 著 原 始 佛 教 聖 典 之 集 成 釋 印 順 著 正 覺 大 藏 雜 阿 含 經 論 會 編 正 聞 出 版 社 民 國 72 年 7 月 初 版 漢 揚 雄 撰 方 言 四 庫 全 書 本 台 灣 商 務 印 書 館 梁 顧 野 王 玉 篇 仝 上 宋 戴 侗 六 書 故 仝 上 明 吳 玉 搢 別 雅 仝 上 清 段 玉 裁 著 說 文 解 字 注 藝 文 印 書 館 民 國 44 年 10 月 初 版 丁 福 保 編 說 文 解 字 詁 林 鼎 文 書 局 王 協 著 漢 語 史 稿 波 文 書 局 連 橫 著 臺 灣 語 典 中 華 叢 書 委 員 會 民 國 46 年 丁 邦 新 楊 秀 芳 羅 肇 錦 重 修 臺 灣 省 通 志 卷 三 語 言 篇 民 國 八 十 六 年 十 月 洪 惟 仁 著 臺 灣 禮 俗 語 典 自 立 晚 報 社 出 版 民 國 76 年 3 月 再 版 黃 敬 安 著 閩 南 話 考 證 文 史 哲 出 版 社 民 國 七 十 四 年 九 月 初 版 鄭 天 福 著 臺 語 根 源 漢 風 出 版 社 民 國 八 十 九 年 五 月 初 版 三 印 吳 守 禮 國 臺 語 對 照 活 用 辭 典 遠 流 出 版 社 民 國 八 十 三 九 年 初 版 陳 修 臺 灣 話 大 辭 典 遠 流 出 版 社 2002 年 2 月 2 版 朱 慶 之 著 佛 典 與 中 古 漢 語 詞 彙 研 究 文 津 出 版 社 董 忠 司 先 生 編 纂 臺 灣 閩 南 語 辭 典 國 立 編 譯 館 主 編 周 次 吉 著 比 丘 尼 傳 及 其 補 遺 考 釋 本 書 獲 國 科 會 之 研 究 補

28 74 人 文 與 社 會 學 報 第 一 卷 第 十 期 助, 補 助 文 號 :NSC H 高 立 圖 書 有 限 公 司 出 版 投 稿 日 期 : 修 改 日 期 : 接 受 日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