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年 4 月 21 日 ( 日 ) 中 日 理 論 言 語 学 研 究 会 还 没 Z 与 还 不 Z 田 禾 ( 関 西 学 院 大 学 ) 郭 雲 輝 ( 同 志 社 大 学 ) 0. 研 究 对 象 本 文 以 不 同 人 称 做 主 语 的 [S 还 没 Z] 与 [S 还 不 Z] 句 为 考 察 对 象, 对 比 二 者 在 语 义 表 达 上 的 异 同, 探 讨 在 具 体 语 境 中 激 活 多 义 项 词 的 某 个 义 项 的 动 因 和 机 制, 以 期 对 同 一 个 副 词 还 所 具 有 的 不 同 交 际 功 能 进 行 总 体 描 述 1. 现 有 的 研 究 1.1 句 式 对 副 词 还 语 义 的 选 择 对 副 词 还 的 研 究 大 概 可 以 分 为 两 种, 一 种 是 针 对 其 中 的 某 一 个 义 项, 考 察 其 特 征 ; 另 一 种 是 试 图 确 定 还 的 基 本 语 义, 以 便 用 来 统 一 解 释 还 的 多 个 义 项 现 代 汉 语 虚 词 散 论 分 别 用 3 篇 文 章 考 察 了 还 所 表 达 的 程 度 义 重 复 义, 指 出 : 与 更 相 比, 表 程 度 高 的 还 只 能 用 于 二 项 比 较 句 ; 除 了 表 程 度 高 的 情 况 以 外, 还 也 有 表 程 度 浅 的 几 种 句 式 ; 与 同 样 表 重 复 义 的 又 / 再 相 比, 还 用 于 未 然 句 和 已 然 句 时 有 很 多 限 制 条 件 不 难 看 出, 在 考 察 语 义 表 达 方 面, 陆 俭 明 先 生 和 马 真 先 生 重 视 还 在 各 种 句 式 中 的 隐 现, 揭 示 出 不 同 句 式 对 还 的 语 义 的 影 响 其 中 在 有 关 程 度 浅 的 还 的 分 析 时, 提 到 以 下 这 样 3 组 例 句 : 1) 这 件 衣 服 还 好 看 * 这 件 衣 服 还 难 看 这 件 衣 服 还 不 难 看 2) 他 倒 还 虚 心 * 他 倒 还 骄 傲 他 倒 还 不 骄 傲 3) 这 个 孩 子 还 聪 明 * 这 个 孩 子 还 笨 这 个 孩 子 还 不 笨 陆 俭 明 先 生 马 真 先 生 解 释 为 : 句 式 [X+ 还 +AP] 表 示 虽 不 是 太 满 意, 但 基 本 上 合 意 其 中 还 所 表 示 的 程 度 浅, 含 有 勉 强 过 得 去 的 意 思 由 于 基 本 上 合 意, 因 此 该 句 式 总 是 从 褒 义 方 面 说 的, 它 要 求 出 现 在 这 个 句 式 里 的 形 容 词 A 是 褒 义 形 容 词, 不 能 是 贬 义 形 容 词, 除 非 是 个 否 定 形 式 从 以 上 的 描 述 中 我 们 可 以 看 到, 是 句 式 对 进 入 该 句 式 的 词 语 进 行 了 选 择, 并 不 是 还 不 能 修 饰 贬 义 词 如 果 改 变 了 句 式, 即 使 是 贬 义 词 也 可 以 出 现 在 还 之 后 - 16 -
4) 这 件 衣 服 比 那 件 还 难 看 5) 他 成 绩 不 怎 么 样, 还 很 骄 傲 6) 这 个 孩 子 还 笨?! 您 要 求 也 忒 高 了 吧! 句 式 改 变 后, 还 虽 然 能 够 允 许 其 后 出 现 贬 义 词, 但 语 义 也 随 之 发 生 了 变 化 现 代 汉 语 词 典 ( 第 6 版 ) 对 副 词 还 划 分 出 6 个 义 项 : a 十 年 没 见 了, 她 还 那 么 年 轻 仍 旧 义 b 今 天 比 昨 天 还 冷 增 加 义 c 屋 子 不 大, 收 拾 得 倒 还 干 净 勉 强 过 得 去 d 小 车 还 通 不 过 呢, 就 别 提 大 车 了 尚 且 义 ( 常 与 呢 搭 配 ) e 他 还 真 有 办 法 / 你 还 大 学 生 呢, 连 这 个 字 都 不 认 识 居 然 义 ( 多 含 赞 叹 或 责 备 讥 讽 的 语 气 ) f 还 在 几 年 以 前, 我 们 就 研 究 过 这 个 方 案 早 已 如 此 义 ( 常 与 就 呼 应 ) 例 4)5)6) 的 还 大 致 对 应 现 代 汉 语 词 典 的 b e e 义 项, 脱 离 了 原 来 的 义 项 c 由 此 可 见, 还 到 底 显 现 出 何 种 语 义, 依 赖 于 其 所 出 现 的 具 体 句 式 1.2. 还 的 基 本 语 义 与 交 际 功 能 对 于 还 的 众 多 义 项, 有 学 者 着 重 考 察 了 其 中 的 一 个 义 项, 也 有 针 对 各 义 项 间 的 语 义 关 联 进 行 的 研 究 高 增 霞 (2002) 提 出 还 的 基 本 义 是 表 延 续, 根 据 Sweetser 的 三 个 层 面 理 论 ( 即 同 一 个 词 汇 可 以 分 别 在 命 题 内 容 认 知 世 界 言 语 行 为 情 景 的 三 个 话 语 层 面 上 各 有 不 同 的 语 义 凸 显 ), 认 为 还 的 使 用 也 有 三 个 层 面 : 延 续 这 种 客 观 世 界 中 实 体 间 的 关 系 可 以 在 认 知 世 界 言 语 行 为 世 界 上 投 射, 具 体 表 现 为 还 激 活 的 序 列 可 以 是 一 个 时 间 序 列 也 可 以 是 一 个 等 级 序 列 或 者 预 期 序 列 吴 长 安 乔 立 清 (2009) 在 考 证 了 还 的 语 义 源 流 的 基 础 上, 对 高 增 霞 (2002) 的 延 续 说 进 行 了 更 正, 指 出 副 词 还 的 基 本 义 是 从 动 词 huán 还 所 标 示 的 路 径 呈 圆 形 的 返 回 义 扩 展 而 来, 回 转 才 是 副 词 还 的 处 于 基 底 的 深 层 的 基 本 义 我 们 认 为 延 续 的 观 点 虽 然 能 解 释 还 所 凸 显 的 仍 旧 重 复 增 加 程 度 等 语 义, 但 对 于 还 所 表 达 的 说 话 人 的 意 外 不 满 反 诘 等 主 观 情 态, 用 延 续 来 解 释 显 得 有 些 牵 强 而 吴 乔 的 观 点 似 乎 更 有 说 服 力, 该 文 认 为 回 转 才 能 激 活 意 外 这 种 主 观 感 受, 继 而 引 发 说 话 人 使 用 还 这 个 副 词 表 达 相 关 态 度 这 篇 文 章 对 现 代 汉 语 副 词 还 的 语 义 分 析 可 以 归 纳 如 下 : 还 在 现 代 汉 语 中 有 13 个 义 项, 即 :1 还 在 句 中 表 示 现 象 行 为 或 动 作 在 一 定 时 间 内 第 二 次 或 重 复 出 现 相 当 于 副 词 又 再 2 当 一 定 的 动 作 行 为 在 一 维 性 的 时 间 轴 上 不 断 的 重 复 出 现, 延 续 下 去, 表 现 为 动 作 行 为 或 现 象 保 持 某 种 状 态 持 续 不 变, 并 且 不 因 某 种 影 响 而 改 变, 还 的 延 续 义 就 得 到 了 凸 显, 相 当 于 仍 然 依 旧 3 引 出 推 论 的 前 提, 表 陪 衬, 以 退 为 进, 进 而 推 论, 相 当 于 尚 且 4 将 时 间 的 延 续 状 态 引 入 比 较 关 系 的 一 种 方 式, 在 这 里 强 调 程 度 深, 相 当 于 而 且, 进 一 步 说 明 事 态 的 程 度 在 加 深 5 还 引 出 前 提 项, 突 显 了 前 提 项 中 的 事 件 状 态 客 观 上 的 程 度 比 较 浅 6 表 示 持 续 积 累 的 结 果 补 充 和 增 益 以 至 于 事 物 范 围 的 扩 大 之 义, 还 的 语 义 中 又 增 加 了 量 ( 主 要 是 客 观 量 ) 7 在 描 述 客 观 信 息 的 同 时, 传 达 说 话 人 的 各 种 主 观 态 度 是 客 观 范 围 的 补 充 增 益 隐 喻 投 射 到 主 观 性 态 度 的 结 果, 即 : 元 语 增 量 8 还 - 17 -
用 在 表 示 与 逻 辑 事 理 相 反 的 意 义 的 句 子 中, 表 示 现 实 中 已 经 发 生 的 现 象 动 作 行 为 有 悖 于 常 理, 相 当 于 反 而 反 倒 却 9 表 示 与 逻 辑 事 理 相 反 的 意 义 用 在 表 疑 问 的 语 境 中, 转 移 到 主 观 上 所 持 的 态 度 与 现 实 发 生 的 现 象 动 作 或 行 为 相 反 时, 自 然 也 就 形 成 了 反 诘 语 气 副 词, 加 强 反 问 语 气, 相 当 于 难 道 10 在 陈 述 句 或 感 叹 句 中 时, 表 示 确 认 现 象 动 作 和 行 为 有 悖 于 常 理 发 生 的 同 时, 传 达 出 乎 意 料 的 惊 讶 感 叹 的 主 观 感 受 - 或 者 是 正 面 褒 义 的 赞 叹, 或 者 是 负 面 的 含 贬 义 的 愕 然 相 当 于 竟 然 居 然 11 进 入 副 + 名, 还 有 居 然 义 12 相 当 于 接 着 随 即 马 上 13 相 当 于 确 实 真 本 文 受 以 上 论 文 的 启 发, 认 为 受 动 词 义 的 影 响, 副 词 还 保 留 了 回 转 的 基 本 义, 并 在 此 基 础 上 分 别 扩 展 成 仍 旧 / 延 续 / 增 加 / 程 度 等 重 复 义, 其 中 一 部 分 加 深 扩 展 成 意 外 / 不 满 / 庆 幸 / 责 怪 等 语 气 义 前 者 通 常 用 于 客 观 描 述, 后 者 则 用 于 表 达 主 观 情 绪 前 者 仍 然 与 时 间 轴 有 关, 后 者 则 完 全 脱 离 时 间 概 念 而 二 者 共 用 同 音 同 形 的 一 个 字, 往 往 容 易 发 生 语 义 重 叠, 所 以 常 有 类 似 针 对 增 加 表 示 意 外 的 语 气 这 种 情 况 下 面 我 们 在 关 注 还 的 基 本 义 及 其 扩 展 引 申 的 同 时, 着 重 探 讨 在 话 语 层 面 上 还 的 交 际 功 能 因 为 句 子 主 语 的 不 同 人 称 对 句 子 的 新 旧 信 息 含 量 特 别 是 主 客 观 的 表 述 有 很 大 影 响, 所 以 具 体 方 式 选 择 了 分 别 以 不 同 人 称 做 主 语 的 句 子 来 加 以 比 较, 看 看 还 在 这 些 句 子 中 发 挥 了 哪 些 交 际 功 能 2. 第 一 人 称 做 主 语 的 句 子 2.1 还 的 反 预 期 效 果 [S 还 没 Z] 7) 孙 小 姐 笑 道 : 我 还 没 花 你 的 钱 做 衣 服, 已 经 挨 你 骂 虚 荣 了, 将 来 好 好 的 要 你 替 我 付 裁 缝 账 呢! ( 围 城 钱 钟 书 ) 8) 我 还 没 死, 你 就 把 我 当 死 人 了 ( 活 着 余 华 ) 9) 她 恼 火 地 说, 是 的, 你 来 得 太 早 了 一 点, 我 还 没 来 得 及 把 东 西 放 进 去 ( 墙 上 不 可 挂 刀 毕 淑 敏 ) 10) 我 还 没 为 瑞 宣 着 急, 你 着 哪 门 子 急 呢? 他 又 不 是 你 的 哥 哥!( 四 世 同 堂 老 舍 ) [S 还 不 Z] 11) 不 好 意 思 啊, 这 事 儿 我 还 不 知 道 12) 说 实 在 的, 几 十 年 来 我 爱 好 马, 为 此 牺 牲 了 一 个 警 卫 员, 我 受 到 申 斥, 还 不 觉 悟 ( 专 车 轶 闻 马 识 途 ) 13) 有 什 么 敢 不 敢 的? 是 生 鱼, 做 好 了 我 还 不 让 你 尝 呢 白 厨 子 把 那 根 手 指 塞 到 黑 厨 子 嘴 里, 他 说, 我 整 天 都 在 剔 鱼 片 烧 划 水, 可 我 就 是 尝 不 得 生 鱼 的 腥 味 ( 两 个 厨 子 苏 童 ) 14) 文 化 大 革 命 胜 利 了, 咱 们 还 不 都 弄 个 局 长 处 长 的 当 当? 有 什 么 敢 不 敢 的?( 当 代 野 人 系 列 三 篇 汪 曾 祺 ) 还 没 都 是 事 情 尚 未 发 生 的 情 况 7) 8) 9) 三 例 中 的 还 表 示 仍 旧 义, 例 10) 的 还 表 示 尚 且 义, 重 音 在 我 上, 用 于 对 比 具 体 语 义 虽 有 不 同, 但 都 是 用 还 没 来 说 明 说 话 人 出 乎 意 料 甚 至 不 满 的 语 气 - 18 -
与 还 没 相 比, 还 不 的 情 况 比 较 复 杂 蒋 琪 金 立 鑫 (1997) 认 为, 还 不 的 意 思 是 应 该 ( 或 想 要 ) 怎 样 而 现 在 却 没 有 怎 样, 表 示 了 说 话 人 的 主 观 态 度 ; 还 没 的 意 思 是 陈 述 某 一 行 为 未 发 生 状 态 的 持 续, 态 度 基 本 上 是 客 观 的 有 些 句 子 用 还 不 而 不 用 还 没 单 纯 是 因 为 词 汇 特 征 的 限 制, 如 例 11) 此 类 只 能 用 不 的 非 动 作 动 词 形 容 词, 如 还 不 知 道 / 还 不 清 楚 等 等, 也 跟 还 没 一 样, 客 观 地 陈 述 某 种 否 定 状 态 的 存 在, 还 表 示 仍 旧 义 通 过 叙 述 一 个 否 定 状 态 的 仍 旧 持 续, 来 进 行 说 明 反 驳 辩 解 等 而 去 掉 句 子 中 的 还, 所 叙 述 的 事 实 相 同, 句 子 本 身 也 完 全 成 立, 并 且 也 可 以 用 以 向 对 方 说 明 情 况 等 等 不 同 的 是, 句 子 中 出 现 还 时, 将 之 前 与 说 话 时 点 链 接 起 来, 也 就 是 高 增 霞 所 说 的 激 活 了 时 间 序 列 我 们 认 为, 还 所 激 活 的 时 间 序 列 并 不 只 是 停 止 在 发 话 的 时 点, 也 包 括 未 来 的 预 测 如 例 11) 的 还 不 知 道 在 叙 述 不 知 道 这 个 事 实 的 同 时, 用 还 将 这 个 否 定 状 态 放 在 时 间 轴 上, 引 发 出 虽 然 现 在 没 有 变 化, 但 将 来 会 有 的 预 测 从 交 际 功 能 来 说, 比 起 单 说 我 不 知 道, 默 认 了 对 方 对 事 情 发 展 的 预 期, 承 认 该 情 况 将 来 会 发 生, 只 对 现 在 进 行 否 定, 因 而 有 了 缓 和 语 气 的 效 果 反 观 用 还 没 的 几 个 例 子, 虽 然 同 样 是 叙 述 事 实, 但 是 与 没 有 还 的 句 子 相 比, 句 子 中 出 现 还 反 而 表 达 出 说 话 人 的 各 种 主 观 情 绪 不 管 是 挨 骂 / 被 当 成 死 人 一 样 对 待 / 你 来 了 / 你 为 他 着 急 中 的 哪 一 例, 都 应 该 出 现 在 各 句 相 对 应 的 花 你 的 钱 做 衣 服 / 已 经 死 了 / 把 东 西 放 进 去 / 我 为 瑞 宣 着 急 等 各 条 件 之 后 说 话 的 时 点 虽 然 条 件 不 具 备 可 结 果 却 已 经 出 现 了, 这 就 与 说 话 人 的 预 期 相 反, 如 果 这 些 结 果 都 非 说 话 人 所 愿, 自 然 就 表 达 了 意 外 甚 或 不 满 的 语 气 当 然, 也 有 意 外 惊 喜 的 可 能 如 : 15) 我 还 没 开 口, 嫂 子 就 递 给 我 厚 厚 的 一 叠 钱 主 观 情 绪 可 以 有 正 反 两 类, 但 都 具 有 反 预 期 的 效 果 而 这 一 效 果 的 实 现 动 因 仍 然 起 因 于 还 所 激 活 的 时 间 顺 序 归 根 结 底 是 源 于 还 的 基 本 义 中 包 含 的 时 间 因 素 还 将 客 观 状 态 带 到 时 间 轴 上, 通 过 否 定 状 态 的 依 然 存 在 使 对 话 交 际 中 谈 话 双 方 对 事 态 发 展 的 预 期 得 到 反 向 的 验 证, 从 而 传 递 出 主 观 情 绪 可 以 说, 还 在 句 子 中 的 出 现, 使 原 本 用 没 ( 包 括 部 分 不 + 状 态 ) 来 描 述 的 客 观 事 实 被 赋 予 了 主 观 情 绪 2.2 否 定 词 与 还 的 互 容 度 还 不 除 了 例 11) 这 一 类 与 还 没 相 同, 其 他 各 例 显 示 出 不 同 特 征 有 一 些 用 不 的 句 子, 其 实 也 是 因 为 中 心 语 的 词 汇 特 征, 如 例 12) 的 还 不 觉 悟, 也 可 以 说 还 没 觉 悟, 不 管 用 哪 个 否 定 词, 还 的 语 义 不 变, 都 是 仍 旧 义 除 了 像 这 样 两 个 否 定 词 都 能 接 受, 同 时 也 都 能 容 许 还 出 现 的 情 况 以 外, 也 有 加 上 还 后 句 子 的 合 格 度 降 低 的 情 况, 如 : 我 不 去 / 我 没 去? 我 还 不 去 / 我 还 没 去 下 面 分 别 从 能 接 受 两 个 否 定 词 否 定 并 且 也 都 能 接 受 还 的 出 现 ; 不 / 没 之 中 只 有 一 个 可 以 接 受 还, 这 两 种 情 况 来 探 讨 否 定 词 对 还 的 容 许 度 有 何 不 同 对 于 不 和 没 的 研 究 有 很 多 涉 及 到 二 者 的 否 定 对 象 和 分 工 张 立 飞 严 辰 松 (2011) 认 为, 不 主 要 用 来 否 定 事 物 性 状 惯 常 行 为 将 来 行 为 位 置 心 理 状 态 正 在 进 行 的 动 作 抽 象 关 系 能 力 可 能 性, 也 表 示 情 理 或 道 义 上 的 不 允 许 没 用 来 否 定 存 在 领 有 关 系 动 作 的 实 现 体 貌 等 状 态 心 理 状 态 动 作 的 历 时 性 比 - 19 -
较 关 系 位 置 动 作 的 进 行, 也 表 示 对 预 设 的 强 烈 反 驳 这 两 个 否 定 词 的 分 工 从 形 式 上 体 现 了 现 实 与 非 现 实 在 语 义 上 的 对 立 我 们 可 以 看 到, 同 样 一 个 词 有 可 能 从 不 同 的 角 度 来 审 视 从 而 产 生 了 与 不 同 否 定 词 都 可 以 匹 配 的 交 叉 状 况 比 如, 我 不 懂 / 没 懂 都 成 立 没 懂 最 典 型 的 使 用 环 境 是 在 事 件 句 中, 具 有 时 间 性 加 上 还 以 后 出 现 下 面 这 种 情 况 : 16) 老 师 讲 了 两 遍 了, 我 没 懂 ( 不 懂 ) 17) 老 师 讲 了 两 遍 了, 我 还 没 懂 ( 还 不 懂 ) 在 例 16) 中, 因 为 句 子 末 尾 的 了 带 来 的 事 件 过 程, 非 现 实 性 的 不 无 法 进 入, 而 用 了 还 以 后, 还 不 懂 也 处 于 事 件 过 程 中, 与 还 没 懂 一 样 可 以 进 入 句 子 [ 还 没 + 懂 ] 与 [ 还 + 不 懂 ] 分 别 表 达 的 [ 尚 未 实 现 ] 与 [ 持 续 不 变 ] 叙 述 了 同 样 的 一 个 事 件 18) 那 时 候 小, 生 活 里 的 很 多 事 儿 我 还 不 懂 ( 没 ) 19) 生 活 里 的 很 多 事 儿 现 在 我 还 不 懂, 还 需 要 学 习 ( 没 ) 在 过 去 的 时 间 段 里, 不 懂 叙 述 当 时 的 状 态, 可 以 进 入 句 子 加 上 还 以 后, 跟 例 17) 的 情 况 相 同 而 例 19) 针 对 现 在 时 点, 即 使 加 上 还 也 无 法 使 没 进 入 句 子 以 上 4 个 例 句 的 对 比 说 明, 还 跟 没 都 具 有 相 同 的 时 间 要 素, 同 样 一 个 句 子 如 果 能 用 没 也 就 能 用 还, 加 上 还 以 后 可 以 凸 显 没 的 时 间 性, 有 时 可 以 把 时 间 点 从 时 间 终 结 点 改 为 过 程 中 的 一 点 ; 而 还 跟 不 在 时 间 表 达 上 属 于 截 然 不 同 的 范 畴, 加 上 还 以 后 可 以 赋 予 不 时 间 性, 彻 底 改 变 不 Z 的 性 质 可 以 说, 还 不 Z 是 有 标 的, 而 还 与 没 则 相 互 具 有 较 高 的 容 许 度 有 标 的 还 不 Z 在 句 法 上 要 求 表 当 前 的 时 间 词 或 与 时 间 有 关 的 词 语 在 句 子 中 明 确 显 现 出 来 比 如 : 20) 我 不 吃, 你 自 己 吃 吧?? 我 还 不 吃, 你 先 放 那 儿 吧 我 现 在 还 不 吃, 你 先 放 那 儿 吧 21) 我 不 走, 你 别 锁 门?? 我 还 不 走, 你 别 锁 门 我 现 在 还 不 走 / 我 还 且 不 走 呢, 你 别 锁 门 有 了 还 的 出 现, 使 原 本 表 示 动 作 者 主 观 意 志 的 不 做 变 成 暂 且 不 做 还 可 以 看 作 是 个 预 设 触 发 语 (presupposition trigger), 预 设 着 动 作 行 为 今 后 由 否 定 到 肯 定 的 变 化 反 过 来 说, 如 果 时 间 词 是 个 时 间 段, 还 的 合 格 度 就 会 降 低, 如 : 22) 我 4 月 份 不 搬 家, 等 过 了 这 个 乱 劲 儿 再 说?? 我 4 月 份 还 不 搬 家 我 4 月 份 先 不 搬 家, 等 过 了 这 个 乱 劲 儿 再 说 正 是 由 于 否 定 词 不 / 没 的 性 质 不 同, 对 同 一 个 副 词 还 所 占 据 的 不 同 时 间 带 加 以 凸 显, 我 现 在 还 不 吃 表 示 [ 还 + 不 吃 ] 的 否 定 状 态 的 持 续, 预 设 将 来 由 否 定 到 肯 定 的 变 化 ; 我 还 没 吃, 你 怎 么 就 拿 走 了? 通 过 已 有 事 实 表 示 与 预 期 相 反 的 本 应 该 如 何, 可 是 却 没 有 即 [ 还 没 + 吃 ] 的 尚 未 实 现 状 态 - 20 -
2.3 还 的 增 加 义 所 体 现 的 交 际 功 能 例 13) 的 还 表 示 什 么 意 思, 可 能 有 不 同 意 见, 我 们 认 为 这 里 的 还 是 增 加 义 谈 话 对 方 因 为 是 生 鱼, 表 现 出 无 法 下 咽 的 身 体 语 言, 对 此 说 话 人 表 示 你 不 想 吃, 我 更 不 准 备 给 你 吃, 在 前 者 的 基 础 上 表 示 条 件 增 加 可 以 说, 这 里 的 还 相 当 于 逻 辑 上 的 合 取 连 结 词, 即 p q 的 命 题 形 式, 最 终 表 达 的 是 主 观 量 的 增 加 如 : 23) 你 不 说 拉 倒, 我 还 不 听 了 呢 24) 我 还 看 不 上 她 呢, 有 什 么 了 不 起! 通 常 是 说 话 人 在 得 知 原 本 希 望 的 结 果 因 为 别 人 的 消 极 态 度 或 不 许 可 而 无 法 实 现 时 所 表 达 的 一 种 不 满 情 绪, 在 具 体 语 境 中 除 了 正 向 递 进 ( 例 23 24) 以 外, 也 有 逆 向 递 进 的 表 达 方 式, 如 : 25) 就 算 她 同 意 了, 我 还 不 同 意 呢 26) 现 在 让 我 去, 我 还 偏 不 去 了! 还 的 用 法 跟 沈 家 煊 (2001) 所 论 述 的 两 个 句 式 ( 小 车 还 通 不 过 呢, 就 别 提 大 车 了 / 连 这 个 字 也 不 认 得, 亏 你 还 上 过 大 学 呢 ) 中 的 情 况 类 似, 可 以 说 也 是 还 的 元 语 增 量 用 法 的 另 一 种 句 式 沈 先 生 指 出, 还 的 元 语 增 量 是 主 观 表 态, 目 的 在 于 增 补 一 个 信 息 量 充 足 的 命 题 比 如 你 想 去, 我 还 想 去 呢 有 一 层 递 进 的 意 思, 之 所 以 有 这 层 意 思 显 然 也 是 因 为 这 里 的 还 是 元 语 增 量 的 用 法, 后 边 的 小 句 比 前 边 的 信 息 度 高 还 的 元 语 增 量 用 法 也 出 现 在 例 14) 中 文 化 大 革 命 胜 利 了, 咱 们 还 不 都 弄 个 局 长 处 长 的 当 当? 的 还 表 示 难 道 义, 咱 们 难 道 不 吗? 在 语 义 上 相 当 于 咱 们 当 然 会 去 掉 还 句 子 也 成 立, 但 是 语 义 发 生 变 化, 表 示 一 种 提 议 句 子 中 出 现 了 还, 就 有 了 现 在 虽 然 是 这 样, 不 过 到 了 那 时 候 一 定 会 比 现 在 强 的 增 量 义 与 例 13) 不 同 的 是, 描 述 眼 下 情 况 的 背 景 小 句 也 可 以 不 出 现, 但 主 表 命 题 句 中 一 定 有 明 确 的 表 示 未 来 时 点 的 词 语, 并 且 句 子 是 个 反 问 句 27) 将 来 老 了, 我 还 不 得 靠 儿 子 吗? 3. 第 二 人 称 做 主 语 的 句 子 喜, 如 : 还 的 反 预 期 效 果 在 第 二 人 称 作 主 语 的 句 子 中 也 同 样 得 以 体 现, 表 达 出 说 话 人 的 意 外 甚 或 不 满, 有 时 也 有 惊 28) 你 ( 怎 么 ) 还 没 走 啊? 不 同 的 是, 第 二 人 称 的 句 子 还 常 用 来 表 达 一 种 催 促 的 语 义 : 29) 你 还 不 走? - 21 -
当 否 定 词 用 不 时 语 气 比 较 强 硬, 甚 至 有 威 胁 的 意 味 第 二 人 称 的 疑 问 句 作 为 谈 话 双 方 的 情 报 交 换 方 式 很 常 见, 但 是 还 的 反 预 期 效 果 使 句 子 从 侧 重 确 认 对 方 想 法 的 你 不 走? 变 成 说 话 人 表 达 自 己 想 法 即 你 应 该 做 什 么 的 主 观 意 愿 如 果 不 是 疑 问 句, 用 还 不 在 第 二 人 称 主 语 句 中 描 述 对 方 的 状 态, 常 有 对 该 状 态 表 示 愤 慨 并 责 令 对 方 之 义, 如 : 30) 你 还 不 知 悔 改! 4. 第 三 人 称 做 主 语 的 句 子 31) 他 还 不 来! 32) 他 还 没 来 第 三 人 称 句 中 用 还 不 表 达 说 话 人 的 期 待, 希 望 他 快 来 ; 用 还 没 也 可 能 有 这 层 意 思, 也 可 以 仅 是 对 事 实 的 客 观 描 述 很 明 显, 其 原 因 就 在 于 第 三 人 称 不 能 直 接 向 说 话 人 提 供 回 答, 所 以 例 31) 是 说 话 人 自 言 自 语 的 表 达 焦 急 的 心 情, 例 32) 除 此 之 外 也 可 能 用 于 向 谈 话 对 方 报 告 情 况 5. 结 论 我 们 认 为 还 所 具 有 的 回 转 基 本 义 使 其 与 时 间 轴 密 切 相 关, 用 还 的 句 子 首 先 激 活 时 间 序 列, 在 此 基 础 上, 进 一 步 体 现 出 说 话 人 的 不 同 主 观 情 绪 由 于 否 定 词 不 和 没 分 别 凸 显 还 的 不 同 时 间 带,[ 还 不 Z] 表 示 否 定 状 态 的 持 续, 预 设 将 来 由 否 定 到 肯 定 的 变 化 ;[ 还 没 Z] 通 过 已 有 事 实 表 示 与 预 期 相 反 的 本 应 该 如 何, 可 是 却 没 有 的 尚 未 实 现 状 态 另 一 方 面, 回 转 的 基 本 义 也 使 还 的 元 语 增 量 用 法 得 以 发 挥, 表 达 出 说 话 人 的 不 满 情 绪 或 确 信 语 气 在 第 二 人 称 做 主 语 的 句 子 中, 还 不 有 独 特 的 催 促 义, 在 第 三 人 称 句 中 有 期 待 义 实 际 上, 即 使 去 掉 否 定 词, 还 的 这 几 个 交 际 功 能 在 不 同 的 人 称 句 中 也 同 样, 如 你 还 说! 就 是 表 达 说 话 人 你 不 应 该 说 的 主 观 意 愿, 有 不 满 的 语 气 注 本 文 未 标 出 处 的 例 句 一 些 来 自 参 考 文 献, 一 些 为 作 者 自 造 参 考 文 献 陆 俭 明 马 真 1999 现 代 汉 语 虚 词 散 论, 语 文 出 版 社 高 增 霞 2002 副 词 还 的 基 本 义, 世 界 汉 语 教 学 第 2 期 吴 长 安 乔 立 清 2009 也 说 还 的 基 本 义, 现 代 中 国 语 研 究 第 11 期 蒋 琪 金 立 鑫 1997 再 与 还 重 复 义 的 比 较 研 究, 中 国 语 文 第 3 期 沈 家 煊 2001< 跟 副 词 还 有 关 的 两 个 句 式 >, 中 国 语 文 第 6 期 董 丽 梅 尹 世 超 2010 含 有 还 的 应 答 句 极 其 相 关 语 义 类 型 >, 语 法 研 究 和 探 索 ( 十 五 ) - 22 -
王 雪 溪 2010 还 的 主 观 性 及 其 教 学 对 策, 对 外 汉 语 研 究 与 探 索 ( 一 ), 学 林 出 版 社 郑 娟 曼 2009 < 还 NP 呢 构 式 分 析 >, 语 言 教 学 与 研 究 第 2 期 高 顺 全 2012 多 义 副 词 的 语 法 化 顺 序 和 习 得 顺 序 研 究, 复 旦 大 学 出 版 社 北 京 大 学 中 文 系 1955 1957 级 语 言 班 2010 现 代 汉 语 虚 词 例 示, 商 务 印 书 馆 张 立 飞 严 辰 松 2011 现 代 汉 语 否 定 构 式 的 认 知 研 究 - 一 项 语 料 库 驱 动 的 研 究, 高 等 教 育 出 版 社 Sweetser,Eve (1990)From etymology to pragmatics: metaphorical and cultural aspects of semantic structur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