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2016.06), pp. 5 32 中 央 研 究 院 人 文 社 會 科 學 研 究 中 心 亞 太 區 域 研 究 專 題 中 心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許 文 堂 * 摘 要 由 越 南 歷 次 的 全 國 人 口 統 計 資 料 可 知, 自 1979 年 以 降, 越 北 華 人 人 口 流 動 變 化 極 不 尋 常 一 方 面 是 越 北 華 人 數 量 與 越 北 總 人 口 之 變 遷 並 不 符 合, 一 方 面 是 越 北 華 人 自 1979 年 2009 年 間 三 次 同 時 段 之 成 長 率, 與 非 北 部 地 區 越 南 華 人 成 長 率 之 變 化 實 在 大 相 逕 庭, 且 在 近 20 年 似 有 拉 開 之 趨 勢 本 文 認 為, 越 北 或 全 越 華 人 人 口 成 長 率 之 劇 烈 變 化, 不 能 排 除 華 族 與 儂 族 艾 族 山 由 等 文 化 相 通 族 裔 之 邊 界 流 動 有 關 華 人 族 裔 性 之 固 執 反 映 在 其 文 化 邊 界 之 嚴 實, 不 輕 易 與 越 族 或 他 族 通 婚 的 歷 史 經 驗 足 以 說 明 此 種 固 執 因 此 可 以 想 見, 華 人 捐 棄 其 華 人 族 裔, 必 有 非 常 之 現 實 考 量 與 不 可 抗 力 左 右, 越 南 政 治 長 年 不 利 於 華 人 的 氛 圍 正 是 得 以 左 右 華 人 做 此 考 量 之 不 可 抗 力 越 南 華 人 不 只 遊 走 於 國 家 間 的 邊 界, 亦 可 能 遊 走 於 民 族 間 的 邊 界 關 鍵 字 : 越 南 華 人 北 越 華 人 華 人 人 口 華 人 政 策 華 人 認 同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副 研 究 員 5
6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一 北 越 華 人 研 究 概 說 目 前 學 界 對 於 北 越 華 人 社 群 理 解 與 認 知 相 對 是 有 限 的, 這 是 促 發 本 研 究 的 根 本 原 因 回 顧 歷 史, 不 論 是 中 國 內 亂 或 越 中 之 間 一 旦 出 現 齟 齬, 北 越 因 鄰 近 中 國, 或 有 為 北 國 引 為 內 援 之 可 能, 當 地 華 人 總 在 遭 到 殃 及 之 餘 奔 逃 流 離 在 自 然 地 理 上, 北 越 較 南 越 更 近 於 中 國, 但 其 華 人 數 量 卻 始 終 未 能 超 越 南 方 在 心 理 處 境 上, 北 越 華 人 一 方 面 居 於 越 南 政 治 中 心, 一 旦 越 南 當 局 發 動 反 華 鬥 爭, 當 地 華 人 較 南 方 華 人 缺 乏 迴 旋 的 空 間 除 了 政 治 原 因, 越 共 當 局 自 1946 年 以 來 的 獨 立 戰 爭, 在 統 治 區 域 內 所 推 動 的 社 會 主 義 改 造 與 社 會 主 義 建 設 等 經 濟 政 策, 也 是 促 使 多 數 在 越 從 事 商 業 擁 有 資 產 階 級 背 景 的 華 人 被 迫 離 開 北 越 的 另 一 項 原 因 在 法 越 簽 訂 日 內 瓦 協 定 之 後,1954 至 1955 年 之 間, 因 畏 於 自 身 資 產 階 級 或 天 主 教 徒 等 背 景 而 決 意 自 北 越 南 下 之 九 十 萬 人 中, 便 有 相 當 數 量 之 華 人 總 之, 在 政 經 等 不 利 情 勢 驅 使 之 下, 北 越 華 人 自 二 戰 結 束 以 後, 其 流 出 之 數 量 大 體 超 出 於 流 入 之 數 量, 加 以 華 人 越 化 日 深, 在 在 限 縮 了 北 越 華 人 社 群 的 可 能 規 模 與 活 動 能 量 就 以 行 帆 街 這 條 年 代 久 遠 的 華 人 聚 落 而 言, 許 多 伴 隨 著 早 年 興 盛 的 文 化 現 象 的 地 景 或 建 築 多 已 是 昨 日 黃 花, 如 行 帆 街 28 號 的 關 帝 廟 現 在 已 經 全 被 移 作 他 用, 行 帆 街 22 號 一 棟 原 具 中 華 特 色 的 華 人 會 館, 現 在 是 還 劍 郡 的 幼 稚 園 1960 年 代 後 期, 一 則 由 於 北 京 企 圖 對 河 內 進 行 文 革 輸 出, 一 則 是 由 於 越 南 華 人 仍 多 未 轉 入 越 南 國 籍 ( 越 南 民 主 共 和 國 ), 對 地 主 國 作 象 徵 性 與 實 質 的 效 忠, 致 使 河 內 對 於 華 人 陸 續 採 行 了 邊 境 淨 化 禁 止 華 人 在 邊 防 軍 服 役, 以 及 將 華 僑 工 作 由 統 戰 部 轉 責 外 僑 公 安 局 署 理 等 政 策 1975 年 以 後, 一 方 面 是 因 為 越 共 在 中 蘇 共 爭 端 上 靠 向 莫 斯 科 一 方, 另 一 方 面 又 因 為 河 內 要 求 華 人 辦 理 公 民 登 記 未 果, 引 發 越 南 另 一 波 的 驅 逐 華 人 政 策, 包 括 以 限 制 居 所 禁 制 行 業 逮 捕 劫 掠 等 舉 措 迫 使 華 人 轉 籍 或 離 越 至 1977 年 底 時, 北 越 出 亡 之 華 人 已 擴 及 邊 境 五 省 此 後 歷 1979 年 2 月 中 越 兩 國 武 裝 衝 突 迄 1991 年 越 中 關 係 正 常 化 前, 每 年 都 有 相 當 華 人 移 出 越 南, 而 相 較 於 南 越 華 人 多 以 海 路 方 式 離 境, 北 越 華 人 則 多 自 陸 路 赴 中 據 統 計 1980 年 時, 便 有 近 二 十 七 萬 越 南 華 人 返 流 中 國 總 之, 在 政 經 等 不 利 情 勢 驅 使 之 下, 北 越 華 人 自 二 戰 結 束 以 後, 其 流 出 之 數 量 大 體 超 出 於 流 入 之 數 量, 加 以 華 人 越 化 日 深, 限 縮 了 北 越 華 人 社 群 形 成 的 可 能 規 模 與 活 動 能 量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7 儘 管 如 此,1987 年 越 南 實 行 革 新 政 策 以 來, 以 往 較 河 內 或 鄰 近 地 區 華 人 為 弱 勢 的 邊 區 華 人, 反 倒 因 為 中 越 兩 國 邊 境 貿 易 的 蓬 勃 發 展 而 有 機 會 成 為 北 越 華 人 社 群 的 領 頭 羊 在 邊 貿 事 業 的 開 展 過 程 中, 不 僅 可 見 當 地 華 人 社 群 藉 由 相 關 經 濟 活 動 中 獲 益 發 展, 亦 可 見 到 越 南 內 地 主 要 華 人 企 業 或 銀 行 的 參 與 中 越 兩 國 的 經 濟 開 放 或 邊 貿 熱 絡 並 非 意 味 越 北 華 人 社 會 的 發 展, 在 民 族 主 義 的 大 旗 之 下 雙 方 群 眾 動 員 可 能 使 衝 突 一 觸 即 發 中 越 之 間 因 南 沙 西 沙 主 權 問 題, 自 2011 年 5 至 7 月 幾 乎 每 個 星 期 日, 都 有 越 南 民 眾 聚 集 在 首 都 河 內 舉 行 反 中 示 威 遊 行, 示 威 者 高 喊 長 沙 ( 中 國 稱 南 沙 ) 群 島 和 黃 沙 ( 西 沙 ) 群 島 主 權 屬 於 越 南 反 對 中 國 侵 犯 越 南 領 土 主 權 等 口 號, 指 摘 中 國 侵 略 越 南 挑 起 事 端, 電 視 臺 反 覆 發 布 有 關 南 海 消 息, 加 上 政 府 頒 布 32 年 來 首 次 的 徵 兵 令, 使 得 越 中 關 係 看 似 緊 張 示 威 群 眾 遊 行 範 圍 除 了 中 國 駐 越 南 大 使 館 所 在 地 的 黃 耀 (Hoàng Diệu) 街, 並 延 及 於 河 內 歷 史 地 標 還 劍 湖 濱, 這 裡 距 離 以 往 北 越 華 人 主 要 活 動 區 域 行 帆 (Hàng Buồm) 謝 賢 (Tạ Hiện) 街 等 三 十 六 古 街 區 僅 在 咫 尺 之 間 從 事 越 南 歷 史 研 究 者, 不 免 會 觸 及 意 識 形 態 種 族 中 心 論 (ethnocentrism), 以 及 空 間 分 野 等 問 題 二 次 大 戰 後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發 展, 也 與 之 相 關 學 者 發 現 意 識 形 態 對 於 越 南 歷 史 研 究 所 產 生 之 影 響, 可 謂 遠 大 於 其 他 東 南 亞 非 共 國 家 就 以 關 於 18 世 紀 末 的 西 山 研 究 ( 阮 文 惠 兄 弟 滅 黎 朝 ) 來 看, 符 合 當 今 社 會 主 義 越 南 意 識 形 態 主 流 的 歷 史 書 寫 便 自 然 將 西 山 王 朝 之 興 起 描 述 為 一 農 民 起 義, 如 陳 輝 燎 (Tran Huy Lieu) 或 阮 克 院 (Nguyen Khac Vien) 等 而 相 對 於 持 唯 物 史 觀 者, 如 陳 重 金 (Tran Trong Kim) 之 越 南 通 史 則 將 西 山 起 義 詮 釋 為 一 農 民 叛 亂, 自 也 被 認 為 站 在 資 產 階 級, 乃 至 於 封 建 階 級 的 立 場 來 書 寫 ( 戴 可 來,1987: 29) 而 二 戰 後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發 展 此 一 研 究, 同 樣 會 受 到 意 識 形 態 的 糾 葛, 相 關 材 料 不 論 中 文 還 是 越 南 文, 基 於 那 些 作 者 與 製 作 機 關 本 國 族 的 共 產 主 義 傾 向, 這 些 成 品 毫 無 意 外 地 將 越 南 華 人 描 繪 成 兩 個 簡 單 的 刻 板 形 象, 要 不 是 對 社 會 主 義 具 有 危 害 的 資 產 階 級, 就 是 對 社 會 主 義 越 南 有 所 貢 獻 的 勞 動 楷 模 因 此 要 如 何 破 除 多 數 文 獻 在 意 識 形 態 部 分 之 限 制, 進 而 挖 掘 出 越 南 華 人 在 政 治 之
8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外, 乃 至 於 政 治 正 確 之 外 的 真 實 樣 貌, 確 實 是 一 項 亟 待 完 成 的 工 作 種 族 中 心 論 是 另 一 個 不 易 讓 越 南 歷 史 研 究 者 就 事 論 事 的 問 題 來 源 特 別 是 當 問 題 本 身 涉 及 了 中 國 的 時 候 種 族 中 心 論 反 映 了 越 人 ( 京 族 ) 史 觀 與 非 越 人 史 觀 的 較 量 基 於 這 種 較 量, 我 們 看 到 了 北 屬 時 期 ( 越 南 在 10 世 紀 以 前 曾 經 受 中 國 近 千 年 的 統 治, 又 稱 郡 縣 時 期 ) 與 獨 立 之 前 將 同 一 時 期 稱 為 走 向 獨 立 的 長 征 兩 種 本 位 差 異 的 論 述, 1 後 者 係 越 人 史 觀, 前 者 屬 中 國 史 觀 ; 一 承 前 述 概 念, 同 樣 在 講 述 10 世 紀 以 後 的 越 南 歷 史, 卻 也 有 著 藩 國 ( 中 國 觀 點 ) 與 自 主 時 代 ( 陳 重 金 之 劃 分 ) 的 差 距 即 使 在 越 南 內 部, 也 同 樣 存 在 著 種 族 中 心 有 別 的 較 量,15 世 紀 以 來 對 越 人 而 言 是 向 南 開 疆 拓 土 的 紀 元, 但 對 占 人 (Cham) 高 棉 人 (Khmer) 而 言 卻 是 遭 受 侵 吞 的 長 夜 ( 戴 可 來,1987: 29; 黃 宗 鼎,2013: 75 76) 當 我 們 以 此 角 度 來 檢 視 與 越 南 華 人 社 會 有 關 之 著 作 時, 大 抵 也 能 將 其 區 分 為 以 下 形 象 : 若 不 是 於 異 鄉 刻 苦 營 生 延 續 中 華 文 化 者, 往 往 就 是 自 外 於 越 南 社 會 者, 僅 管 如 此, 在 此 華 越 種 族 主 義 光 譜 之 間 尚 且 存 在 一 個 平 衡 的 理 想, 即 所 謂 越 南 ( 越 南 民 主 共 和 國 ) 是 華 人 的 第 一 祖 國 第 二 故 鄉, 它 最 早 出 現 於 中 越 兩 國 交 好 的 1960 年 代 中 期, 對 於 提 出 這 一 概 念 的 北 越 領 導 來 說, 或 許 一 個 理 想 型 的 越 南 華 人 社 會 即 當 奠 基 於 此 令 人 好 奇 的 是, 這 種 理 想 型 的 華 人 社 會 是 否 存 在 ( 過 )? 在 現 實 生 活 中 能 反 映 出 多 少 程 度 的 華 人 特 性? 又 在 時 代 變 遷 下, 保 留 了 多 少? 空 間 分 野 可 謂 第 三 個 影 響 越 南 歷 史 研 究 至 深 的 問 題, 若 論 越 南 史, 動 輒 著 眼 於 安 南 史 ( 京 族 人 政 權 史 ), 卻 偏 廢 於 占 城 史 乃 至 林 邑 史, 真 臘 史 之 研 究 ( 陳 序 經,1992: 341 342) 同 理, 越 南 國 土 狹 長, 北 中 南 三 部 各 有 特 殊 之 文 化 與 歷 史, 也 因 此 任 何 越 南 研 究 很 難 對 整 個 越 南 一 概 而 論 以 越 南 華 人 研 究 而 言, 以 往 著 作 多 以 南 越 華 人 及 其 樣 貌 為 主, 雖 然 尚 不 具 以 偏 概 全 之 意 圖, 但 卻 使 得 越 南 華 人 研 究 明 顯 南 北 失 衡, 進 而 對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做 出 以 南 越 華 人 研 究 結 果 為 基 準 的 推 論 簡 言 之, 開 放 之 前 的 北 越 數 據 付 之 闕 如, 可 能 影 響 學 術 研 究 的 正 確 性 1 獨 立 之 前 的 論 點, 以 Nguyen Khac Vien(1987) 所 著 Vietnam : A Long History 第 二 章 為 代 表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9 目 前 研 究 北 越 華 人 較 多 者 係 中 國 學 者, 相 對 具 有 地 緣 及 文 化 優 勢 的 中 國 學 界, 內 容 可 概 略 分 為 以 下 六 類 :(1) 邊 貿 與 北 越 華 人 ;(2) 中 越 邊 境 華 人 / 少 數 民 族 華 人 ;(3) 越 南 華 人 與 中 國 革 命 ;(4) 北 越 華 人 社 群 概 況 ;(5) 華 人 信 仰 ;(6) 越 南 華 人 社 會 概 要 與 華 人 認 同 等 其 中 以 邊 貿 與 北 越 華 人 為 大 宗, 僅 管 其 研 究 議 題 包 羅 萬 象, 但 仍 然 欠 缺 著 墨 於 北 越 華 人 在 文 化 社 會 現 況 及 發 展 歷 程 等 面 向 上 的 專 門 著 述 北 越 華 人 研 究 未 竟 周 全, 致 使 其 研 究 深 度 與 廣 度 遠 遜 於 南 越 華 人 研 究 的 情 況 外 國 學 者 以 英 文 為 主, 幾 乎 沒 能 對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展 開 研 究, 他 們 對 越 南 華 人 的 研 究 興 趣 停 留 在 與 中 越 衝 突 華 人 政 策 與 華 人 經 濟 等 相 關 內 容 的 範 疇 裡, 儘 管 他 們 對 北 越 少 數 民 族 與 農 村 的 民 族 誌 研 究 著 力 甚 深 由 此 可 見 北 越 華 人 在 越 北 社 會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以 及 北 越 華 人 社 群 的 現 況 與 整 體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的 現 狀 仍 待 研 究 開 展 目 前 學 界 對 北 越 華 人 社 群 理 解 與 認 知 相 對 是 有 限 的, 一 般 推 估 北 越 華 人 約 有 三 十 萬 人, 其 中, 廣 寧 約 有 十 八 萬, 海 防 有 五 萬 餘 人, 首 都 河 內 只 有 四 千 多 人, 另 在 邊 境 地 區 各 有 為 數 幾 千 人 居 住 但 根 據 2009 年 越 南 華 族 人 口 調 查, 紅 河 平 原 僅 有 9,421 華 人, 海 防 只 有 1,171 人, 北 邊 中 游 暨 山 區 有 42,236 人, 和 原 本 認 知 相 去 甚 遠 為 進 一 步 降 低 以 偏 概 全 的 可 能 性, 初 步 按 自 然 地 域 - 經 濟 活 動 將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分 為 兩 大 個 體 : 即 一 者 為 濱 海 地 區 之 華 人 社 群, 另 一 者 為 內 陸 地 區 之 華 人 社 群 前 者 包 含 了 佔 當 今 北 越 華 人 數 為 大 宗 的 廣 寧 省 華 人 社 群, 以 及 河 內 海 防 等 大 城 在 內 的 城 市 華 人 社 群, 此 一 類 別 之 北 越 華 人 或 因 地 處 商 業 樞 紐 或 鄰 近 海 岸, 而 在 經 濟 活 動 上 趨 於 一 致 性, 如 商 業 漁 業 等 而 後 者 係 將 中 越 邊 境 省 份 ( 即 與 中 國 廣 西 雲 南 兩 省 接 壤 之 高 平 河 江 老 街 萊 州 等 越 南 省 份 ) 之 華 人 社 群 劃 歸 一 類, 以 其 地 處 內 陸 山 區 或 鄰 近 滇 桂 兩 省 口 岸, 而 在 經 濟 活 動 上 趨 於 一 致 性, 如 農 業 邊 境 貿 易 等 將 以 上 述 兩 大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為 主 軸, 針 對 個 別 發 展 背 景 與 歷 史 進 行 考 察, 探 究 所 屬 華 人 在 文 化 政 治 經 濟 等 領 域 活 動 之 樣 貌, 並 企 圖 歸 納 其 特 質, 藉 以 有 效 區 別 於 南 越 華 人 社 會 經 由 理 解 北 越 華 人 在 越 南 社 會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以 及 北 越 華 人 之 歷 史 困 頓, 以 確 立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有 別 於 南 越 華 人 社 會 的 特 殊 性, 並 透 過 北 越 華 人 研 究 來 檢 證 北 越 或 整 體 越 南 社 會 之 發 展, 以 解 答 北 越 各 別 華 人 社 群 的 現 況 與 整 體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的 現 狀
10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二 二 戰 後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歷 史 背 景 與 人 口 分 布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前, 在 北 越 定 居 的 華 僑 人 數 較 少, 分 幫 數 目 也 較 其 他 地 方 少 除 了 大 城 河 內 之 粵 東 會 館 與 福 建 兩 會 館, 海 防 之 粵 東 會 館, 其 他 小 城 鎮 華 僑 人 口 少 於 千 百 人 者, 似 不 見 分 幫, 如 諒 山 義 安 僅 有 華 商 會 館 二 戰 後, 各 地 幫 會 均 依 中 法 兩 國 在 1946 年 2 月 28 日 所 簽 關 於 越 南 關 係 之 協 定, 統 一 改 稱 中 華 理 事 會 抗 法 獨 立 戰 爭 期 間, 義 安 清 化 與 諒 山 等 北 越 勢 力 區 則 設 有 華 僑 理 事 會, 於 越 共 黨 中 央 華 僑 運 動 委 員 會 下 從 事 華 越 團 結 工 作 另 有 活 動 於 中 越 邊 區 之 華 僑 游 擊 組 織, 由 中 共 邊 委 及 越 黨 中 央 共 同 領 導 1945 年, 全 越 約 有 華 人 五 十 萬 人 二 戰 後 至 日 內 瓦 協 定 簽 訂 以 前, 北 越 城 市 華 僑 主 要 從 事 工 商 活 動, 大 多 為 工 人 店 員 及 商 販, 也 有 醫 生 教 員 與 司 機, 少 數 為 開 設 商 店 及 經 營 洋 雜 貨 之 資 本 家 ( 杜 劍 宣,1982: 41 44) 1953 年 全 越 計 有 731,415 華 人 1954 年, 海 防 市 約 有 五 萬 多 華 人, 是 北 越 城 市 華 人 最 為 稠 密 之 處, 多 碼 頭 工 人 及 人 力 車 夫 1954 年, 在 日 內 瓦 協 議 生 效 之 際 大 批 華 人 遷 往 南 越, 而 在 北 越 留 下 之 華 人 多 為 城 市 貧 民, 包 括 工 人 手 工 業 者 小 商 人 等, 也 有 為 數 不 多 的 一 些 資 本 家 和 自 由 職 業 者 為 協 助 北 越 華 僑 恢 復 生 產, 中 共 乃 於 1955 年 設 立 了 由 駐 越 大 使 館 領 導 的 河 內 華 僑 生 產 救 濟 會 ( 簡 稱 生 救 會 ), 以 及 海 防 南 定 等 地 的 華 僑 生 產 救 濟 組, 又 透 過 華 僑 中 學 師 範 學 校 華 僑 醫 院 與 新 越 華 報 等 機 構 之 運 作, 鞏 固 北 京 對 北 越 華 人 之 實 質 影 響 ( 陳 天 水, 出 版 年 不 詳 ) 1955 年 中 越 兩 黨 曾 就 華 僑 國 籍 達 成 原 則 協 議, 逐 步 引 導 華 僑 加 入 越 籍, 並 開 始 向 華 僑 群 眾 傳 達 該 協 議 精 神, 鼓 勵 華 人 入 籍 1956 年 3 月 20 日, 中 越 雙 方 重 申 1955 年 之 協 議, 對 於 前 述 有 關 內 容 予 以 再 確 認, 亦 即 在 保 證 北 方 華 僑 享 有 與 越 南 人 民 同 樣 權 利 的 前 提 下, 按 自 願 原 則 逐 步 教 育 華 僑 成 為 越 南 公 民 ( 溫 廣 益, 2000: 48) 依 照 1955 年 的 中 越 協 議, 北 越 華 僑 不 論 入 越 籍 與 否, 其 所 享 權 利 無 異 於 越 人, 既 擁 有 選 舉 權 與 被 選 舉 權 又 可 擔 任 領 導 或 公 職 奉 派 至 越 南 外 館 獲 得 各 種 獎 勵 或 榮 譽 稱 號, 且 能 加 入 軍 隊 越 南 勞 動 黨 越 南 青 年 團 越 南 工 會 組 織 婦 女 聯 合 會 等 政 治 組 織 1957 年 北 越 工 業 界 選 出 的 勞 動 模 範 中 有 6.45% 的 華 人 1959 年 11 月 4 日, 北 越 又 設 置 越 南 華 僑 聯 合 總 會, 負 責 領 導 華 僑 工 作 ( 杜 劍 宣,1982: 43 44)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11 換 言 之, 在 北 越 解 放 初 期, 全 北 越 的 僑 務 工 作, 主 要 是 由 中 共 駐 越 南 大 使 館 負 責, 而 北 越 方 面 只 負 有 協 助 之 責 任 ( 陳 天 水, 出 版 年 不 詳 ) 1961 年 在 華 人 聚 集 區 的 海 防, 各 工 作 行 業 選 出 大 量 華 人 先 進 工 作 者 ( 黃 國 安,1986: 217) 這 些 似 乎 表 明 華 人 在 北 越 所 享 權 利 無 異 於 越 人, 而 且 受 到 給 予 榮 譽 的 肯 定 1958 至 1959 年, 河 內 黨 和 政 府 皆 一 再 重 申 華 僑 擁 有 與 越 南 人 民 相 同 之 參 政 權 利, 而 北 越 華 僑 確 有 不 少 參 與 政 治 之 實 例, 包 括 1959 年 各 級 人 民 議 會 中 便 有 1,363 名 華 僑 代 表 獲 選 為 代 表, 其 中 有 37 人 甚 至 進 而 補 選 成 為 各 級 行 政 委 員 會 委 員 ( 彭 天,1989: 237 238; 趙 和 曼,1995: 221; 薛 君 度 曹 云 華,1999: 245); 又 如 諒 山 省 省 級 機 關 在 1962 年 時, 其 華 僑 幹 部 職 工 亦 達 149 名 ; 而 在 抗 美 救 國 戰 爭 ( 即 越 戰 ) 期 間, 單 單 華 人 最 多 的 廣 寧 省 (Quang Ninh) 應 召 入 伍 者 便 有 近 22,000 名 華 人, 佔 該 省 華 裔 青 年 一 半 以 上 ( 薛 君 度 曹 云 華 1999:244) 這 些 華 越 一 家 現 象 和 北 越 建 國 初 期 胡 志 明 所 說 同 志 加 兄 弟 的 社 會 主 義 國 際 精 神 似 相 符 合 北 越 華 僑 即 使 成 為 越 南 民 主 共 和 國 公 民, 既 能 獲 得 相 同 於 越 人 的 公 平 待 遇, 極 有 可 能 在 河 內 當 局 容 許 之 下, 仍 保 有 其 中 國 僑 民 之 身 分 與 權 益, 成 為 受 中 國 保 護 之 境 內 貴 賓 (Stern, 1984: 146 147) 不 過, 最 晚 至 1970 年 以 降, 北 越 華 僑 入 越 籍 之 情 況 仍 似 有 限, 儘 管 北 京 與 河 內 皆 抱 持 樂 觀 其 成 之 態 度, 唯 華 僑 主 要 顧 慮 因 此 將 喪 失 返 回 中 國 探 親 之 權 利, 或 就 此 為 當 局 徵 召 入 伍 (Benoit, 1981: 144) 北 越 當 局 對 於 華 僑 執 行 這 種 漫 長 的 歸 化 過 渡 期 乃 是 基 於 對 中 國 援 助 的 需 求, 雖 是 同 化 政 策 卻 在 執 行 時 採 取 軟 中 帶 硬 的 漸 進 策 略, 藉 由 積 極 鼓 勵 華 僑 轉 籍 改 造 私 有 經 濟 為 集 體 經 濟 接 收 華 僑 學 校 修 改 教 材 審 理 師 資 以 黨 組 織 取 代 舊 有 幫 會 或 中 華 理 事 會 等 手 段 達 到 目 的 ( 黃 宗 鼎,2006: 137 139) 1967 68 年, 中 共 與 北 越 關 係 逐 漸 惡 化, 中 共 為 離 間 北 越 與 蘇 聯 關 係, 據 稱 曾 唆 使 北 越 華 僑 華 人 毆 打 蘇 聯 在 北 越 之 技 工 與 顧 問 1974 年 中 共 曾 派 兵 潛 入 高 平 省 中 越 領 土 爭 議 地 區, 中 共 又 加 緊 對 越 北 華 人 之 掌 控 北 越 或 也 因 此 採 取 防 制 作 為, 包 括 停 止 雇 用 華 人 從 事 與 外 國 人 接 觸 之 工 作, 僅 有 少 數 華 人 得 允 許 加 入 軍 隊, 甚 至 在 慶 祝 巴 黎 協 定 的 各 演 詞 和 社 論 文 章 中 重 提 二 徵 夫 人 光 中 皇 帝 阮 文 惠 戰 勝 中 國 侵 略 軍 的 事 跡
12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1974 年, 大 約 有 二 十 萬 華 人 生 活 於 北 越, 其 中 海 防 有 五 萬, 南 定 四 萬 五 千, 河 內 三 萬, 另 有 近 七 萬 五 千 散 佈 於 越 中 邊 境 地 區 北 越 的 華 人 社 群 儘 管 視 越 南 為 一 世 居 之 地, 但 在 與 越 族 通 婚 上 卻 又 顯 得 保 守 不 過, 華 人 父 母 仍 重 視 子 女 之 華 文 教 育, 不 僅 希 望 其 學 習 中 國 文 史, 亦 常 尋 找 機 會 送 其 返 華 就 學 (Szalontai, n.d.) 1975 年 4 月, 北 越 武 力 統 一 南 越 之 後, 南 越 有 大 量 華 人 離 境, 加 上 1977 1979 年 間 因 中 國 與 越 南 衝 突 所 產 生 的 難 僑 事 件, 與 1979 年 2 月 爆 發 的 中 越 邊 境 戰 爭, 使 得 華 人 人 口 有 激 烈 變 動 據 估 計 越 南 難 民 達 一 百 萬 人, 其 中 70% 為 華 裔 (UNHCR, 2000: 82), 即 約 有 70 萬 華 人 出 境 據 聯 合 國 難 民 署 的 統 計,1975 1979 年 間 的 越 南 難 民 以 海 路 逃 離 獲 得 安 置 的 有 311,426 人, 以 陸 路 至 泰 國 者 397,943 人, 共 計 709,369 人 (UNHCR, 2000: 98) 據 1978 年 流 亡 回 中 國 的 越 北 華 僑 報 告 指 出, 北 越 華 人 集 中 於 紅 河 三 角 洲 及 北 部 灣 沿 海 一 帶, 約 二 十 七 萬 人, 包 括 廣 寧 之 十 八 萬 海 防 之 三 萬 河 內 市 之 一 萬 五 千 諒 山 之 九 千 河 江 之 八 千 宣 光 之 三 千 及 其 他 省 分 之 兩 萬 五 千 人 北 越 華 人 中 多 有 參 與 各 式 合 作 社 並 被 評 為 先 進 工 作 者 之 工 人, 例 如 海 防 之 牛 車 合 作 社 手 工 合 作 社 水 泥 廠 五 金 合 作 社 等 合 計 華 僑 工 人 五 千 餘 人 ; 河 內 方 面 之 華 僑 工 人 較 為 分 散 ; 廣 寧 省 鴻 廣 礦 區 則 有 華 僑 礦 工 兩 千 餘 人 ; 芒 街 地 區 從 事 陶 瓷 業 之 華 僑 工 人, 從 1954 年 至 1978 年 人 數 由 850 人 增 至 近 1,700 人 ; 婆 灣 島 有 華 僑 漁 民 五 千 人, 組 有 漁 業 合 作 社 ( 杜 劍 宣,1982: 42; 吳 靜 宜,2010: 32) 以 上 所 述 多 半 欠 缺 確 實 之 統 計 數 據 佐 證, 直 到 1979 年 才 有 較 可 信 的 官 方 數 據 依 越 南 第 一 次 的 全 國 人 口 普 查, 全 越 人 口 總 計 49,672,014 人, 華 人 數 則 有 867,450 人, 約 占 全 越 人 口 1.75% 當 時 正 值 中 越 邊 界 戰 爭 之 後, 在 淨 化 邊 區 政 策 影 響 之 下, 越 北 華 人 數 目 之 少 可 見 一 斑, 合 計 68,408 人, 意 謂 著 北 越 至 少 有 三 分 之 二 以 上 之 華 人 離 開 死 亡 或 轉 換 族 裔 ( 請 參 見 表 1) 直 到 1980 年 代 初 期, 華 人 一 直 是 被 攻 擊 的 目 標, 被 視 為 是 階 級 敵 人 反 革 命 和 不 合 格 的 族 群 十 年 後,1989 年 舉 行 第 二 次 全 國 人 口 普 查 顯 示, 華 人 人 數 雖 有 增 長, 但 主 要 仍 是 集 中 在 南 越 地 區 全 越 人 口 64,412,000 人, 華 人 總 數 為 961,702 人, 僅 占 1.5%, 主 要 集 中 在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13 南 方 整 體 而 言, 全 越 南 的 華 人 居 住 於 城 市 的 人 口 約 占 75%, 鄉 村 人 口 則 占 25% 但 在 越 北 地 區 而 言, 第 一 大 城 的 首 都 河 內 也 只 有 4,015 人, 比 起 前 一 年 1988 年 3 月 的 97 人 已 經 是 遽 增 昔 日 越 北 最 多 華 人 之 海 防 市 僅 有 2,659 人, 較 前 一 年 少 了 幾 乎 半 數 其 他 地 區 各 省 分 如 廣 寧 北 泰 萊 洲 黃 蓮 山 海 興 高 平 等 地 方, 不 論 是 山 區 或 濱 海 的 華 人 人 口 都 是 急 遽 減 少 居 住 於 鄉 村 的 華 人 約 占 越 北 華 人 之 75%, 居 住 城 市 的 華 人 則 占 25%, 恰 與 全 越 華 人 的 情 況 相 反, 顯 示 南 越 與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的 構 成 具 很 大 差 異 性 越 北 華 人 合 計 48,734 人, 佔 越 北 人 口 32,932,832 人 之 0.15%( 請 參 見 表 2) 1999 年 越 南 人 口 調 查 顯 示 華 人 數 目 不 增 反 減, 全 國 總 共 有 862,371 人, 僅 佔 總 人 口 數 之 1.1% 而 且 越 北 人 口 扣 去 十 年 間 之 增 長 率 可 算 是 持 續 減 少, 紅 河 平 原 僅 有 4,504 人, 河 內 海 防 大 城 市 僅 各 有 千 餘 人, 東 北 省 分 總 計 41,972 人, 西 北 省 分 計 有 3,164 人 越 北 華 人 合 計 49,640 人, 佔 越 北 人 口 27,886,867 人 之 0.18%( 請 參 見 表 3) 2003 年, 越 南 官 方 公 佈 之 人 口 總 數 80,784,740 人, 其 中 華 人 僅 有 913,250 人, 甚 至 比 越 南 中 央 民 運 部 華 運 小 組 在 1989 年 所 公 佈 的 華 人 總 數 961,702 人 還 要 減 少 近 5 萬 人, 也 比 一 般 估 計 的 1,250,000 人 為 低 如 果 將 越 南 人 口 增 長 率 下 降 至 1.8 2% 估 算 的 話 也 不 至 如 此, 況 且 自 1991 年 以 後 即 已 無 大 規 模 的 移 民 發 生, 可 能 的 原 因 是 部 份 華 人 及 華 越 通 婚 子 女 在 身 份 登 記 時 因 族 群 認 同 的 改 變 而 產 生 落 差? 表 1 1979 年 北 越 地 區 華 人 人 口 數 省 份 華 人 數 省 份 華 人 數 北 泰 Bac Thai 4,824 太 平 Thai Binh 310 廣 寧 Quang Ninh 5,117 河 宣 Ha Tuyen 18,581 永 富 Vinh Phu 619 高 平 Cao Bang 1,947 河 北 Ha Bac 12,843 諒 山 Lang Son N/A 河 內 Ha Noi 3,817 黃 連 山 Hoang Lien Son 1,310 海 防 Hai Phong 9,618 萊 州 Lai Chau 2,116 海 興 Hai Hung 1,584 山 羅 Son La 330 河 南 寧 Ha Nam Ninh 77 河 山 平 Ha Son Binh 5,315 資 料 來 源 :Chau(1992: 42 43)
14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表 2 1989 年 越 南 華 人 人 口 依 各 省 市 及 性 別 城 鄉 之 調 查 統 計 數 據 省 市 1989 年 人 口 總 數 總 數 男 性 女 性 城 市 農 村 1988 年 華 人 總 數 河 北 Ha Bac 2,061,279 22,467 11,811 10,656 276 22,191 16,622 河 宣 Ha Tuyen 1,026,312 8,831 4,302 4,529 580 8,251 9,000 河 內 Ha Noi 3,056,551 4,015 2,019 1,996 3,675 340 97(3/88) 海 防 Hai Phong 1,447,617 2,659 1,354 1,305 2,461 198 4,778 諒 山 Lang Son 610,500 2,287 1,095 1,192 1,312 975 48(87) 廣 寧 Quang Ninh 814,150 2,276 1,198 1,078 1,160 1,116 7,249 北 泰 Bac Thai 1,032,750 1,343 638 705 342 1,001 8,000 萊 洲 Lai Chau 437,985 1,214 572 642 102 1,112 2,145 黃 蓮 山 Hoang Lien Son 1,032,248 990 502 488 71 919 2,571 海 興 Hai Hung 2,439,825 782 471 311 701 81 2,215 高 平 Cao Bang 565,968 714 320 394 398 316 5,464 河 南 寧 Ha Nam Ninh 3,156,453 575 374 201 575 1,374 永 富 Vinh Phu 1,806,164 244 84 160 177 67 1,030 山 羅 Son La 682,385 136 22 114 45 91 377 河 山 平 Ha Son Binh 1,840,122 119 62 57 38 81 991 太 平 Thai Binh 1,632,523 82 31 51 82 370 越 北 地 區 32,932,832 48,734 24,855 23,879 11,913 36,821 62,331 全 國 總 數 64,412,000 961,702 482,688 479,014 724,473 241,840 880,095 資 料 來 源 : 據 1989 年 4 月 1 日 由 人 口 普 查 委 員 會 之 5% 調 查 數 字 (Chau, 1992: 44 45) 更 讓 人 驚 異 的 是 2009 年 越 南 的 華 族 人 口 調 查 結 果, 全 越 華 人 人 口 不 增 反 減, 只 有 823,071 人, 占 全 越 總 人 口 85,846,997 人 之 數 不 及 百 分 之 一, 僅 0.96% 而 已 (General Statistics Office of Vietnam, 2009a, 2009b) 不 僅 比 2003 年 之 統 計 913,250 人 少, 甚 至 遠 比 1989 年 之 普 查 數 961,702 人 還 少 138,631 人 二 十 年 間 生 聚 何 臻 於 此, 實 值 得 深 究 紅 河 平 原 之 廣 寧 僅 4,375 人, 北 江 之 18,539 人 則 為 北 部 紅 河 中 游 山 區 較 多 華 人 之 處 合 計 越 北 華 人 51,657 人, 佔 全 越 北 人 口 30,637,877 人 之 0.17%( 請 參 見 表 4)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15 表 3 1999 年 越 南 北 部 華 人 人 口 地 區 / 省 分 華 人 數 總 人 口 數 華 人 比 率 * 華 人 男 性 數 華 人 女 性 數 男 女 比 全 國 862,371 76,323,173 0.011 433,676 428,695 1.012 紅 河 平 原 地 區 Đồng bằng sông Hồng 4,504 16,833,837 3E-04 2,557 1,947 1.313 河 內 Hà NộI 1,530 2,675,166 6E-04 840 690 1.217 海 防 Hải Phòng 1,229 1,672,425 7E-04 713 516 1.382 永 福 Vĩnh Phúc 53 1,092,040 5E-05 29 24 1.208 河 西 Hà Tây ** 170 2,378,438 7E-05 101 69 1.464 北 寧 Bắc Ninh 57 942,106 6E-05 32 25 1.28 海 陽 Hải Dương 1,147 1,650,624 7E-04 649 498 1.303 興 安 Hưng Yên 68 1,069,158 6E-05 50 18 2.778 河 南 Hà Nam 39 793,103 5E-05 23 16 1.438 南 定 Nam Định 109 1,890,240 6E-05 53 56 0.946 太 平 Thái Bình 69 1,786,382 4E-05 44 25 1.76 寧 平 Ninh Bình 33 884,155 4E-05 23 10 2.3 東 北 地 區 Đông Bắc 41,972 8,826,658 0.005 21,658 20,314 1.066 河 江 Hà Giang 6,369 602,525 0.011 3,214 3,155 1.019 高 平 Cao Bằng 163 490,335 3E-04 78 85 0.918 老 街 Lào Cai 794 594,364 0.001 411 383 1.073 北 𣴓 Bắc Kạn 1,153 275,165 0.004 602 551 1.093 諒 山 Lạng Sơn 2,452 703,824 0.003 1,221 1,231 0.992 宣 光 Tuyên Quang 6,768 676,174 0.01 3,570 3,198 1.116 安 沛 Yên Bái 669 679,068 1E-03 360 309 1.165 太 原 Thái Nguyên 2,573 1,045,906 0.002 1,359 1,214 1.119 富 壽 Phú Thọ 274 1,261,559 2E-04 145 129 1.124 北 江 Bắc Giang 17,375 1,492,899 0.012 8,893 8,482 1.048 廣 寧 Quảng Ninh 3,382 1,004,839 0.003 1,805 1,577 1.145 西 北 地 區 Tây Bắc 3,164 2,226,372 0.001 1,619 1,545 1.048 萊 州 Lai Châu 2,838 587,582 0.005 1,437 1,401 1.026 山 羅 Sơn La 147 882,077 2E-04 70 77 0.909 和 平 Hòa Bình 179 756,713 2E-04 112 67 1.672 資 料 來 源 :General Statistics Office of Vietnam(1999a, 1999b) 說 明 :* 2008 年 河 西 併 入 河 內 中 央 直 轄 市 ** 華 人 比 一 欄 數 字 如 3E-04 代 表 小 數 點 後 4 位 0.0003, 以 下 皆 同
16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表 4 2009 年 越 南 華 人 人 口 依 各 省 市 及 性 別 之 調 查 統 計 地 區 或 省 分 華 人 數 總 人 口 數 華 人 比 率 華 人 男 性 數 華 人 女 性 數 男 女 比 全 國 823,071 85,846,997 0.0096 421,883 401,188 1.052 紅 河 平 原 地 區 Đồng bằng sông Hồng 9,421 19,584,287 0.0005 5,120 4,301 1.19 河 內 Hà Nội 2,134 6,451,909 0.0003 1,117 1,017 1.098 海 防 Hải Phòng 1,171 1,837,173 0.0006 669 502 1.333 永 福 Vĩnh Phúc 72 999,786 7E-05 37 35 1.057 廣 寧 * Quảng Ninh 4,375 1,144,988 0.0038 2,363 2,012 1.174 北 寧 Bắc Ninh 118 1,024,472 0.0001 69 49 1.408 海 陽 Hải Dương 1,242 1,705,059 0.0007 688 554 1.242 興 安 Hưng Yên 41 1,127,903 4E-05 24 17 1.412 河 南 Hà Nam 28 784,045 4E-05 18 10 1.8 南 定 Nam Định 154 1,828,111 8E-05 83 71 1.169 太 平 Thái Bình 61 1,781,842 3E-05 40 21 1.905 寧 平 Ninh Bình 25 898,999 3E-05 12 13 0.923 北 邊 中 游 山 區 Trung du và miền núi phía Bắc ** 42,236 11,053,590 0.0038 22,058 22,178 0.995 河 江 Hà Giang 7,062 724,537 0.0097 3656 3406 1.073 高 平 Cao Bằng 132 507,183 0.0003 69 63 1.095 老 街 Lào Cai 822 614,595 0.0013 430 392 1.097 北 𣴓 Bắc Kạn 1,062 293,826 0.0036 554 508 1.091 諒 山 Lạng Sơn 2,147 732,515 0.0029 1,050 1,097 0.957 宣 光 Tuyên Quang 5,982 724,821 0.0083 3,179 2,803 1.134 安 沛 Yên Bái 597 740,397 0.0008 300 297 1.01 太 原 Thái Nguyên 2,064 1,123,116 0.0018 1,075 989 1.087 富 壽 Phú Thọ 231 1,316,389 0.0002 122 109 1.119 北 江 Bắc Giang 18,539 1,554,131 0.0119 9821 8718 1.127 萊 州 Lai Châu 802 370,502 0.0022 409 393 1.041 山 羅 Sơn La 195 1,076,055 0.0002 89 106 0.84 和 平 Hòa Bình 156 785,217 0.0002 87 69 1.261 奠 邊 Đien Bien *** 2,445 490,306 0.005 1217 1228 0.991 資 料 來 源 :General Statistics Office of Vietnam(2009a, 2009b) 說 明 :* 由 原 東 北 區 劃 為 紅 河 平 原 區 ;** 包 含 1999 時 之 東 北 與 西 北 兩 區 ;*** 2003 年 原 萊 州 省 劃 分 爲 萊 州 省 和 奠 邊 省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17 由 上 可 知, 越 北 華 人 數 與 越 北 總 人 口 之 變 遷 並 不 符 合 越 北 華 人 在 1979 年 1989 年 1999 年 2009 年 統 計 之 人 口 數 分 別 為 68,408 48,734 49,640 51,657, 而 越 北 全 數 人 口 1989 年 1999 年 2009 年 統 計 之 人 口 數 分 別 為 32,932,832 27,886,867 30,637,877, 換 言 之, 越 北 華 人 之 成 長 率 由 1989 至 1999 年 之 1.9% 成 長 到 1999 年 至 2009 年 之 4%, 而 與 越 北 總 人 口 之 成 長 率 由 1989 至 1999 年 之 -15.3% 到 1999 年 至 2009 年 之 9.9% 有 著 相 當 之 落 差 不 僅 如 此, 南 北 越 華 人 成 長 亦 有 嚴 重 背 離 之 現 象 越 北 以 外 全 越 華 人 數 自 1979 年 起 四 次 普 查 各 為 866,766 851,450 812,731 771,414, 換 言 之, 其 間 之 三 次 成 長 率 各 為 -1.8% -4.5% -5%( 請 參 見 表 5) 此 與 越 北 華 人 三 次 同 時 段 之 成 長 率 -28.7% 1.9% 4% 間 所 呈 現 之 變 化 實 在 大 相 逕 庭, 且 在 近 20 年 似 有 拉 開 之 趨 勢 造 成 長 年 南 北 越 華 人 成 長 率 巨 大 差 異 的 因 素 究 竟 為 何? 表 5 華 族 儂 族 山 由 族 艾 族 人 口 統 計 比 較 族 群 1979 年 1989 年 1999 年 2009 年 華 族 935,074 900,185 862,371 823,071 儂 族 559,702 705,709 856,412 968,800 山 由 族 65,808 94,630 126,237 146,821 艾 族 1,318 1,154 4,841 1,035 總 數 1,561,902 1,701,678 1,849,861 1,939,727 資 料 來 源 :General Statistics Office of Vietnam(2001: 57, 2009c);The World Bank (2009);Population and Housing Census Viet Nam(2001: 22 46) 三 族 裔 邊 界 的 變 化 越 南 境 內 大 量 華 人 的 消 失, 乃 至 於 南 北 越 華 人 成 長 率 的 天 壤 之 別 究 竟 是 牽 涉 身 分 認 同? 抑 或 族 裔 邊 界 產 生 的 變 化? 如 前 面 歷 史 因 素 所 述, 越 南 華 人 的 遷 移 增 減 與 當 時 國 際 政 局 與 越 南 政 策 都 有 極 大 關 聯, 中 國 越 南 雙 方 或 單 方 的 政 治 變 動 都 足 以 造 成 華 人 人 口 的 移 動 就 地 理 分 佈 言, 南 北 越 之 間 的 差 異 更 不 僅 是 土 地 肥 瘠 人 口 稠 密 與 社 會 結 構 等 因 素 形
18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成, 政 治 更 為 決 定 性 之 因 素 在 1975 年 統 一 前, 南 越 華 人 生 聚 日 眾, 達 到 歷 史 最 高 紀 錄 然 而 隨 後 北 越 當 局 對 華 人 政 策 的 失 當, 致 使 華 人 或 成 為 越 南 難 民 流 離 失 所 ; 或 成 為 越 南 國 內 的 次 等 國 民, 甚 至 被 視 為 內 部 敵 人, 承 擔 導 致 越 南 經 濟 失 調 的 罪 名 在 1979 年 1989 年 兩 個 時 間 點, 越 南 華 人 居 民 超 過 2 成 以 上 的 社 級 行 政 單 位 (commune) 之 數 目, 由 3,011 個 降 至 2,832 個 Khong(2002: 62) 認 為 該 數 目 乃 至 於 華 人 人 口 下 降 的 原 因 有 二, 第 一 個 因 素 較 為 一 般 人 所 熟 知, 即 言 華 人 在 1970 年 代 末 至 1980 年 代 初 之 大 量 外 移 至 於 其 所 提 到 之 另 一 項 原 因, 則 較 不 為 學 界 所 悉, 也 頗 堪 玩 味, 亦 即 部 分 華 人 認 為 其 歸 屬 於 其 他 族 裔 除 了 以 上 兩 個 因 素, 越 南 華 人 婦 女 生 育 率 在 全 國 十 大 族 裔 中 敬 陪 末 座 似 乎 也 是 一 項 因 素 1989 年 時 華 人 婦 女 平 均 生 育 2.9 個 嬰 兒, 生 育 率 最 高 之 Hmong 族 則 有 9.3, 全 國 為 3.98 (1984 1989);1999 年 時 華 人 婦 女 生 育 率 又 降 至 1.46, 時 居 首 之 Hmong 族 則 為 7.06, 全 國 為 2.45(1994 1999)(General Statistical Office of Vietnam, 2001: 46, 61 62) 而 此 一 數 字 又 與 華 人 在 十 大 族 裔 中 相 對 晚 婚 有 關 1999 年 時, 華 人 男 女 結 婚 年 齡 平 均 為 28 24.8 歲 Hmong 族 則 各 為 19.7 18.5 歲 (General Statistical Office of Vietnam, 2001: 14) 但 是 越 南 華 人 婦 女 生 育 率 低 或 其 晚 婚 之 因 素 並 無 法 用 以 解 釋 越 北 華 人 在 1989 年 以 後 一 反 全 越 華 人 社 會 呈 現 正 成 長 的 現 象 回 到 Khong(2002) 之 假 設, 其 可 進 一 步 做 兩 點 觀 察 其 一, 該 兩 項 假 設 共 同 在 反 映 當 時 越 南 反 中 排 華 的 歷 史 背 景, 最 少 說 明 了 兩 種 華 人 的 生 存 策 略, 一 種 是 在 華 人 身 分 下 出 走, 一 種 是 改 變 族 裔 識 別 而 留 下 兩 種 途 徑 皆 造 成 了 越 南 華 人 人 口 的 減 少, 但 前 者 屬 於 實 質 人 口 的 流 失, 後 者 卻 是 名 義 人 口 的 流 失 其 二,Khong 所 謂 部 分 華 人 認 為 其 歸 屬 於 其 他 族 裔 之 說 法, 則 必 須 建 立 在 族 裔 申 報 制 的 前 提 上, 而 不 是 官 方 主 動 稽 核 戶 口 的 形 式 關 於 此 點, 我 們 可 以 藉 由 兩 個 方 向 做 為 輔 證 首 先 是 1999 年 4 月 1 日 越 南 家 戶 暨 人 口 調 查 表 的 樣 本 上 確 證 其 可 能 性, 該 調 查 表 第 1 部 份 第 5 項 問 題 是 為 民 族 名 稱, 而 且 每 位 家 庭 成 員 皆 有 民 族 名 稱 欄 位 待 填 (Population and Housing Census Viet Nam, 2001: 625 626), 據 此 可 知, 越 南 在 族 裔 識 別 上 確 係 採 取 自 主 申 報, 且 似 乎 保 留 為 子 女 選 擇 族 裔 的 空 間 ( 若 必 然 從 父 則 應 不 致 在 其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19 他 成 員 欄 位 亦 須 填 報 所 屬 族 裔 ) 其 次 是 華 人 人 口 在 越 南 歷 來 人 口 調 查 數 字 上 屢 屢 呈 現 負 成 長 於 是 乎, 一 個 合 理 的 問 題 產 生 了 究 竟 華 人 有 可 能 採 用 何 種 族 裔 做 為 新 的 族 裔 標 識? 與 華 ( 漢 ) 人 在 文 化 與 血 緣 上 親 近, 並 且 呈 現 正 成 長 之 儂 族 成 為 了 可 能 選 擇 的 標 的, 其 他 與 華 人 有 相 當 淵 源 之 艾 族 山 由 族 亦 是 可 能 考 量 就 在 1979 年 越 南 最 終 決 定 將 少 數 民 族 劃 分 為 53 個 之 際, 也 同 時 將 這 些 少 數 民 族 置 於 包 括 Thai-Kadal Hmong-Dao Tibet-Burma Han(Chinese) Mon-Khmer 以 及 Viet-Muong 等 大 型 語 族 (language family) 之 下 漢 語 系 族 群 (the Han group), 主 要 集 中 南 方 之 胡 志 明 市 同 奈, 以 及 北 方 之 廣 寧 永 福 兩 省, 而 包 括 華 族 艾 族 山 由 族 三 族, 皆 屬 漢 語 系 (The World Bank, 2009: 14) 對 越 南 政 府 而 言, 艾 族 山 由 族 自 然 不 能 與 華 人 混 為 一 談 1996 年 8 月 3 日 越 南 政 府 總 理 關 於 對 華 人 實 現 的 一 些 政 策 第 501/TTg 號 指 令 有 所 歧 異, 該 令 言 明 所 謂 華 人, 不 包 括 遷 移 到 越 南 之 中 國 少 數 民 族 與 越 南 北 方 邊 民 雜 處 者 與 中 國 少 數 民 族 同 源 之 越 南 少 數 民 族, 以 及 不 再 使 用 漢 族 語 言 文 字 且 自 承 屬 於 越 南 境 內 民 族 之 漢 族 後 裔 ( 褚 廷 福, 2013) 華 人 (Nguoi Hoa), 其 按 越 南 官 方 分 類 包 含 了 廣 東 廣 西 海 南 潮 州 福 建 上 方 ( 雲 南 Sang Phang) Xia Phong Thang Nham 明 鄉 He Trieu Chau 等 次 族 語 群 (Vietnam National Village Forethnic Culture and Tourism, 2013a; The World Bank, 2009) 不 過 也 有 越 南 學 者 認 為 越 南 華 人 包 含 了 漢 人, 以 及 其 他 如 客 家 村 人 (Sín) 人 (Đảm) 黎 人 (Lê) 艾 族 (Ngái) 等 來 自 於 華 南 之 民 族 次 群 (Nguyen, 2013: 33; 范 宏 貴,2004: 263 264) 如 果 將 歷 年 人 口 調 查 數 字 做 一 比 對 可 以 看 出 一 些 變 化, 華 人 劇 減 而 儂 族 山 由 族 人 口 皆 增 加, 比 較 奇 怪 的 是 客 家 人 一 支 的 艾 族, 在 1999 年 突 增, 因 此 顯 得 2009 年 銳 減 此 或 許 也 是 這 幾 個 泛 華 人 族 裔 相 互 流 動 的 可 能 證 據 ( 請 參 見 表 5) 如 果 將 其 區 域 分 布 加 以 分 列, 將 可 以 較 清 楚 看 出 這 些 族 群 的 分 布 居 住 所 在 紅 河 平 原 華 人 相 對 較 少, 儂 族 亦 然, 惟 山 由 族 獨 多, 至 於 艾 族 很 難 解 釋 其 消 長 ( 請 參 見 表 6) 北 部 其 他 區 域 之 分 布 可 看 出 華 人 是 集 中 在 東 北 省 分, 儂 族 山 由 族 亦 然 ( 請 參 見 表 7)
20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表 6 紅 河 平 原 華 人 相 關 族 群 人 口 紅 河 平 原 Đồng bằng song Hồng 1999 年 2009 年 華 族 4,394 9,421 儂 族 2,145 8,526 山 由 族 1,857 57,832 艾 族 1,090 36 資 料 來 源 :General Statistics Office of Vietnam(1999a, 1999b, 2009a, 2009 b, 2009c) 表 7 北 部 地 區 華 人 相 關 族 群 人 口 分 布 1999 年 2009 年 華 族 儂 族 山 由 族 艾 族 東 北 42,082 西 北 3,164 東 北 721,677 西 北 969 東 北 123,037 西 北 71 東 北 914 西 北 9 北 邊 中 游 暨 山 區 42,236 北 邊 中 游 暨 山 區 767,993 北 邊 中 游 暨 山 區 85,011 北 邊 中 游 暨 山 區 675 資 料 來 源 :General Statistics Office of Vietnam(1999a, 1999b, 2009a, 2009 b, 2009c) 據 越 南 共 產 黨 電 子 報 表 示, 艾 族 在 語 言 上 系 屬 漢 族, 而 包 括 客 家 艾 (Ngái Hắc Cá) 村 人 人 黎 人 Lầu Mần Hẹ 等 實 皆 為 艾 族 別 稱 (Báo điện tử Đảng Cộng sản Việt Nam, 2004a, 2004b, 2004c) 艾 族 能 讀 寫 中 文, 現 集 中 於 廣 寧 北 江 諒 山 高 平 等 省 份 (Vietnam National Village for Ethnic Culture and Tourism, 2013b) 1978 年 河 內 所 出 版 之 越 南 少 數 民 族 即 有 所 謂 艾 華 (Hoa Ngai) 之 稱 呼, 他 們 會 說 中 國 普 通 話 ( 吳 靜 宜,2010: 55) 復 據 Pham Dang Hien 之 北 江 省 陸 雁 縣 華 人 錄 載, 該 縣 新 光 新 華 同 谷 社 的 華 人 既 自 稱 華 人 (nguoi Hoa), 亦 自 稱 艾 人 (Nguoi Ngai) ( 吳 靜 宜,2010: 54) 鑒 於 艾 人 與 華 族 在 文 化 上 相 通, 故 艾 華 兩 族 在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21 族 裔 申 報 上 存 在 著 流 動 之 可 能 性 山 由 族 講 粵 語, 部 分 能 書 中 文 三 百 年 前 移 入 越 南, 現 集 中 於 廣 寧 北 江 興 安 北 𣴓 富 壽 太 原 與 宣 光 等 省 份 (Vietnam National Village for Ethnic Culture and Tourism, 2013c; Báo điện tử Đảng Cộng sản Việt Nam, 2004b) 儂 人 移 居 越 南 約 有 二 三 百 年 歷 史, 現 集 中 於 高 平 諒 山 太 平 北 江 及 老 街 等 省 份, 語 言 為 岱 傣 (Tay-Thai) 語, 以 儂 喃 字 (Nom Nung) 及 漢 字 記 家 族 事 及 寫 歌 (Vietnam National Village for Ethnic Culture and Tourism, 2013d;Báo điện tử Đảng Cộng sản Việt Nam, 2004c) 二 次 大 戰 結 束 之 初, 正 當 中 國 駐 河 內 總 領 事 館 責 令 北 越 各 地 華 社 組 成 中 華 會 館 之 際, 不 少 華 人 基 於 中 國 戰 勝 國 身 分 以 及 法 方 回 越 在 即 而 紛 向 中 國 駐 越 外 館 請 領 華 籍 其 中 即 有 為 數 不 少 的 儂 人, 據 時 外 交 部 所 示, 儂 人 是 自 中 國 廣 東 廣 西 流 徙 至 北 越 諒 山 芒 街 之 農 民, 因 向 印 支 法 方 繳 納 較 為 低 廉 之 越 人 身 稅, 遂 被 視 作 越 籍 當 中 國 軍 隊 交 防 於 法 軍 後, 法 國 北 越 當 局 乃 迫 使 儂 人 藉 領 取 儂 紙 之 身 分 證 明, 或 沒 收 其 華 僑 證 明 書 等 手 段, 使 得 儂 人 正 式 脫 離 中 國 國 籍, 而 成 為 法 屬 印 度 支 那 之 亞 洲 歸 化 人 ( 黃 宗 鼎,2006: 32 34) 按 前 中 國 廣 西 僑 辦 官 員 清 風 所 稱, 越 南 儂 族 可 分 為 高 諒 儂 與 海 寧 儂 前 者 與 廣 西 壯 族 ( 布 儂 ) 同 源, 其 名 源 自 古 代 儂 姓 部 落, 文 化 近 京 族 人 至 於 後 者, 係 法 國 殖 民 當 局 在 統 治 越 南 期 間 針 對 海 寧 地 區 客 家 艾 人 所 劃 分 的 少 數 民 族, 其 族 源 為 廣 東 漢 族, 之 所 以 會 被 稱 為 儂 人, 是 與 法 人 統 治 越 南 有 關 ( 清 風,1996: 6; 洗 錦 雄,2012: 44) 海 寧 與 近 代 華 人 發 生 關 係 可 能 與 對 中 港 口 貿 易 發 達 有 關 ( 洗 錦 雄,2012: 31 33) 當 地 之 中 國 人 首 先 在 1887 年 因 中 法 續 議 界 務 專 條 以 北 崙 江 為 界 而 劃 歸 越 南 ;1946 年 法 國 殖 民 當 局 在 海 寧 進 行 之 人 口 調 查, 復 依 其 人 所 申 報 之 職 業 - 耕 農 來 編 派 民 族 歸 屬 這 些 當 時 居 住 在 海 寧 轄 內 下 居 先 安 八 姐 潭 下 芒 街 新 街 定 立 先 安 門 姑 蘇 等 縣 之 漢 族 居 民, 約 有 10 萬, 包 括 在 1885 年 後 陸 續 由 廣 東 廣 西 南 部 移 入 的 漢 人 農 民 ( 清 風, 1996: 2) 儂 人 與 中 國 關 係 的 密 切 也 可 體 現 於 1946 年 7 月 底 國 軍 整 編 第 64 師 副 師 長 兼 156 旅 旅 長 劉 鎮 湘 聯 合 了 海 寧 越 人 與 華 人 組 成 了 海 寧 自 治 區 委 員 會 ( 洗 錦 雄,2012: 20)
22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由 於 二 戰 期 間 海 寧 華 人 曾 投 入 法 屬 遠 征 軍 組 成 儂 族 部 隊,1946 至 1954 年 間 海 寧 華 人 得 享 在 當 地 自 治 之 權 利,1946 年 7 月 14 日 成 立 了 儂 人 自 治 區 ( 洗 錦 雄 說 是 1947 年 7 月 底 為 法 人 核 予 成 為 自 治 區 ), 一 說 78% 係 為 華 人, 另 一 說 華 僑 佔 3%, 但 由 艾 人 與 原 居 民 村 老 山 瑤 三 大 族 裔 合 佔 全 省 72% 該 區 政 府 設 於 硭 街 市, 置 有 區 歌 區 旗, 並 由 黃 亞 生 擔 任 儂 區 領 袖 區 內 學 校 每 周 舉 行 升 旗 唱 歌 儀 式, 辦 有 中 文 之 儂 聲 報 1954 年 後, 海 寧 儂 人 近 三 成 儂 人 撤 往 南 越, 其 中 五 千 人 隨 黃 亞 生 遷 往 越 中 藩 切 潼 茅 墾 荒 重 建, 其 他 儂 人 遷 入 西 貢 等 地 ( 清 風,1996: 3; 洗 錦 雄, 2012: 43) 黃 亞 生 時 期 曾 在 海 寧 開 設 60 間 法 越 法 儂 小 學, 後 者 以 法 文 中 文 授 課, 硭 街 設 有 師 範 學 校 軍 校 及 行 政 學 校 黃 亞 生 並 成 立 儂 文 編 輯 室, 研 發 以 越 文 拉 丁 字 母 來 編 輯 儂 文 海 寧 儂 屬 客 家 語 系, 但 不 少 人 也 會 廣 東 白 話, 或 是 講 一 種 客 家 和 白 話 的 混 合 語 海 寧 儂 素 來 祀 奉 馬 援 將 軍, 每 年 正 月 初 六 舉 辦 伏 波 廟 會, 以 念 馬 援 忠 孝 勇 猛 與 愛 國 精 神, 即 使 旅 外 之 儂 族 裔 會 為 伏 波 設 壇 立 廟, 一 些 儂 族 軍 人 在 出 兵 作 戰 前 甚 至 要 向 伏 波 將 軍 上 香 ( 清 風,1996: 3; 洗 錦 雄,2012: 33 35) 二 戰 後 近 50 年, 海 寧 儂 自 越 北 曾 向 南 越 寮 國 法 國 美 國 輻 射 1978 年 以 後 又 有 一 批 大 量 外 流, 迄 1985 年 間, 中 國 東 興 口 岸 入 境 之 廣 寧 省 難 民 達 78,445 人, 其 中 多 為 海 寧 儂, 而 當 地 仍 留 有 一 至 二 萬 之 海 寧 儂 1979 年 3 月 2 日, 越 政 府 公 佈 越 南 各 民 族 成 分 名 稱 的 決 定, 正 式 承 認 54 族, 並 將 海 寧 地 區 儂 ( 艾 ) 統 稱 華 族, 其 人 多 從 事 邊 貿 與 農 業 ( 清 風, 1996: 4 5) 廣 寧 省 華 人 向 來 務 農,1978 年 以 前 居 住 於 芒 街 廣 河 先 安 錦 普 等 縣 之 華 人 農 民 幾 乎 都 講 客 家 話, 其 祖 上 最 遠 可 溯 自 12 代 ( 杜 劍 宣,1982: 42) 以 廣 寧 省 而 言, 二 次 大 戰 結 束 前 後, 華 人 在 該 省 內 之 芒 街 先 安 錦 普 等 縣 佔 其 總 人 口 之 85% 解 放 後, 又 有 華 僑 農 民 相 繼 進 入 八 者 橫 甫 興 安 東 潮 鴻 基 等 地, 以 及 壯 族 華 僑 農 民 移 居 平 遼 定 立 八 者 橫 甫 等 縣 由 是 有 不 少 村 莊 係 以 開 墾 者 而 命 名 也 因 為 其 人 較 越 人 農 民 掌 握 較 多 農 業 知 識, 故 華 人 農 民 之 生 產 對 當 地 之 農 業 與 貿 易, 乃 至 於 社 會 主 義 改 造 時 期 之 農 田 水 利 與 合 作 社 事 業 確 有 一 定 之 貢 獻 此 間 廣 寧 華 僑 農 民 在 文 字 語 言 與 風 俗 習 慣 上 仍 保 有 其 中 國 祖 先 之 傳 統, 並 經 常 回 國 探 望 親 朋, 參 與 掃 墓 與 祭 祠 等 活 動 ( 何 宗 臣,1987: 60 61)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23 至 於 中 越 兩 國 共 通 皆 有 的 苗 瑤 僮 傣 侇 等 族 向 來 不 會 與 華 族 相 混 淆, 也 就 不 在 此 論 及 四 越 北 華 人 社 會 活 動 之 變 遷 ( 一 ) 經 濟 活 動 的 變 遷 1960 年 代 以 前, 河 內 之 華 埠 極 其 繁 榮 計 有 著 名 酒 樓 如 東 興 園 美 景 超 然 泗 記 雪 花 六 國 大 飯 店 等, 老 牌 之 中 藥 鋪 又 如 仁 壽 堂 仁 和 堂 保 生 堂 存 仁 堂 英 和 堂 中 和 堂 大 安 堂, 以 及 出 產 成 藥 之 太 古 藥 廠, 還 有 販 售 南 北 貨 之 雜 貨 店 如 榮 和 新 福 田 裕 泰 祥 林 生 美 記 茶 庄 公 平 萬 泰 南 利 金 福 隆 三 興 福 泉 安 振 發 廣 發, 另 有 電 影 院 如 金 門 中 國 仙 樂 摩 登 等 戲 院 ; 小 型 工 業 或 手 工 業 方 面 則 有 明 新 印 刷 廠 譚 漢 汽 車 修 理 廠 環 球 印 刷 廠 福 華 興 糖 果 餅 乾 廠 吳 氏 鑄 字 廠 遠 東 電 池 廠 合 成 利 皮 行 葉 隣 膠 鞋 廠 等 北 越 解 放 後, 許 多 華 人 南 遷, 但 稍 後 經 北 越 政 府 實 行 公 私 合 營 政 策, 剩 餘 華 人 商 家 廠 主 又 紛 紛 合 併 或 歇 業 ( 何 鴻,2004) 1970 年 代 以 前, 海 防 華 人 蓋 集 中 於 以 東 京 街 ( 李 常 杰 街 ) 中 國 街 ( 潘 佩 珠 街 ) 或 華 人 街 為 核 心 的 商 業 區 據 吳 靜 宜 表 示, 當 時 海 防 華 僑 中 學 校 董 之 地 址 多 集 中 於 華 人 街, 故 認 為 該 街 之 華 人 經 濟 應 屬 蓬 勃 ( 吳 靜 宜,2010: 41) 河 內 方 面 之 華 人 在 1954 年 以 前 主 要 從 事 北 藥 ( 中 藥 ) 進 出 口 貿 易 製 造 ( 如 肥 皂 膠 鞋 皮 革 水 泥 ) 酒 樓 餐 飲, 以 及 勞 力 工 作 以 勞 力 工 作 言, 二 戰 後 海 防 港 之 碼 頭 工 需 求 日 增, 吸 引 不 少 桂 籍 華 工 ( 吳 靜 宜,2010: 42 43) ( 二 ) 文 化 活 動 的 變 遷 在 河 內,1960 年 代 以 前, 華 人 文 化 社 區 組 織 主 要 為 粵 東 會 館 福 建 會 館 以 及 九 江 同 鄉 會 等 並 共 用 慈 善 醫 院 壽 康 醫 院 一 所 河 內 中 華 中 學 中 華 小 學 建 華 小 學, 以 及 福 建 小 學, 大 抵 上 學 校 係 按 廣 東 福 建 幫 分 辦 之 ( 何 鴻,2004) 該 等 學 校 在 1960 年 後, 由 以 往 繁 體 字 教 學 而 轉 為 以 簡 體 字 教 學, 與 南 越 華 社 教 育 持 續 採 用 繁 體 教 學 互 異 之 1970 年 後, 教 育 體 制 進 一 步 走 向 越 化, 教 師 由 原 先 福 建 廣 東 等 中 國 方 言 授 課, 改 以 越 語 授 課, 與 南 方 華 校 發 軔 於 1950 年 代 晚 期 之 越 化 又 有 近 10 年 之 落
24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差 1972 年 河 內 中 華 中 學 改 為 范 鴻 泰 三 級 中 學, 河 內 之 華 文 學 校 乃 告 終 結 ( 吳 靜 宜,2010: 37 39) 據 1936 年 日 學 者 山 本 達 郎 田 野 考 察 河 內 華 人 之 祭 祀, 依 其 幫 屬 而 有 不 同 如 粵 東 會 館 內 祀 關 聖 大 帝 與 天 后 神, 而 福 建 會 館 獨 祀 天 后 山 本 曾 由 福 建 會 館 1925 26 年 間 重 修 會 館 之 捐 款 者 名 單 推 測 全 越 華 人 係 以 河 內 之 會 館 作 為 聯 絡 與 集 會 中 心 ( 山 本 達 郎,1984: 41 42; 于 向 東,2004: 54) 廣 東 人 常 會 前 往 關 聖 廟 參 拜 ( 何 鴻,2004) 此 外, 行 帆 街 上 臨 近 粵 東 會 館 不 遠 處 尚 有 最 靈 白 馬 神 祠, 按 內 奉 同 治 八 年 年 間 由 廣 西 提 督 軍 門 馮 子 材 所 立 維 立 柱 尊 匾, 及 光 緒 六 年 大 清 鎮 威 將 軍 壯 勇 巴 圖 魯 陳 德 貴 所 永 懷 恩 澤 匾 額, 可 推 測 該 廟 亦 為 時 河 內 華 人 信 仰 之 一, 甚 至 以 維 立 柱 尊 一 匾 來 看, 白 馬 神 是 被 當 作 傳 說 在 北 越 立 銅 柱 畫 漢 界 之 漢 將 馬 援 (trieu11111, 2012) 在 海 防 方 面,1954 年 以 前 蓋 有 廣 東 福 建 會 館, 另 外 父 祖 為 江 浙 九 江 等 人 士 亦 組 有 同 鄉 會 華 人 信 仰 則 以 祭 祀 天 后 之 婆 廟 三 婆 廟 為 中 心 其 他 則 有 加 士 奴 大 觀 等 戲 院, 華 人 設 置 之 普 濟 醫 院, 以 及 著 名 之 剛 峯 日 報 華 校 方 面 有 廣 東 福 建 小 學 懿 英 女 校 海 防 華 僑 中 學, 以 及 海 防 外 海 的 婆 灣 島 僑 校 等 海 防 華 僑 中 學 使 用 粵 語 及 國 語 教 學, 因 辦 學 有 成 一 度 吸 引 香 港 學 生 前 去 就 讀 至 1967 年 更 名 為 團 結 中 學 1949 年 至 1954 年 以 前 使 用 臺 灣 教 材, 其 後 使 用 中 共 教 材 ( 吳 靜 宜,2010: 40 45) 山 羅 省 華 人 集 中 於 上 高 街 ( 淨 黎 街 ), 祖 上 包 括 太 平 天 國 黑 旗 軍 後 裔 粵 桂 滇 移 民 子 嗣 1954 年 以 前 亦 設 有 會 館 與 僑 校 如 義 培 學 校,1952 年 越 盟 占 領 山 羅 後, 不 少 華 人 乃 遷 居 河 內 錦 普, 以 及 蒙 陽, 此 一 為 法 人 於 1949 年 以 後 一 度 滯 留 入 越 國 軍 之 地 1954 年 後, 剩 餘 之 山 羅 華 人 又 有 遷 入 寮 國 川 壙 與 河 內 地 區 者 ( 吳 靜 宜,2010: 50 52) 北 江 省 華 人 集 中 於 陸 南 陸 雁 與 山 洞 三 縣, 佔 全 省 華 人 達 95%, 其 中 陸 雁 縣 華 人 在 2000 年 前 後 有 2,257 戶,13,176 人 為 北 江 最 大 之 華 人 社 群 祖 上 來 自 中 國 粵 桂 閩 三 省, 主 要 時 間 為 19 世 紀 下 半 1978 時, 該 省 同 谷 社 華 人 普 遍 會 說 華 語, 但 使 用 中 國 字 者 僅 佔 少 數 如 法 師 ( 吳 靜 宜, 2010: 54), 蓋 與 其 使 用 符 籙 之 傳 承 有 關 以 陸 雁 縣 華 人 來 說, 其 多 在 山 麓 種 植 稻 蔗 或 樹 薯 在 1960 年 代 末 以 前, 該 地 華 人 仍 維 持 著 四 合 院 格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25 局 的 傳 統 農 耕 生 活 ( 吳 靜 宜,2010: 55) 至 於 一 度 在 歷 史 上 曾 經 為 華 人 參 與 其 發 展 事 業 的 地 區 如 擁 有 礦 場 的 宣 光 興 化 太 原 諒 山 等 地, 以 及 擁 有 傳 統 商 業 重 鎮 憲 舖 的 興 安 省, 仍 留 下 如 會 館 僑 校 寺 廟 等 華 人 商 賈 或 勞 工 活 動 的 足 跡 ( 吳 靜 宜,2010: 55 56) 自 1954 年 後, 北 越 各 地 華 人 社 會 團 體 多 已 解 體 或 失 能, 而 由 當 局 以 華 僑 聯 合 會 或 華 人 運 動 司 而 取 代, 其 後 在 祖 國 陣 線 (Mặt trận Tổ quốc) 之 下 的 華 人 運 動 工 作 組 掌 控 大 抵 來 說,1970 年 代 以 後 越 北 華 人 社 會 之 記 述 可 謂 付 之 闕 如 這 一 方 面 與 越 北 華 人 社 會 因 政 治 衝 擊 而 瓦 解, 致 華 人 社 群 ( 除 北 江 者 ) 多 化 整 為 零 之 可 能 有 關, 另 一 方 面 與 研 究 者 之 目 光 長 期 偏 重 南 部 而 不 及 於 越 北, 使 相 關 資 料 不 再 產 出 之 走 向 有 關 而 越 北 京 人 對 於 華 人 的 監 控 傳 統 或 也 使 得 越 北 華 人 即 使 在 中 越 關 係 正 常 化 以 後 亦 難 以 社 群 化 之 形 象 重 現 不 過, 新 的 一 項 刺 激, 來 自 於 新 世 紀 中 國 對 越 投 資 與 勞 工 移 民 之 輸 出 ( 三 ) 新 的 變 數 似 華 非 華 從 2000 年 開 始, 中 國 發 展 人 口 外 移 走 出 去 的 戰 略 (Go-Out Strategy), 藉 以 達 到 擴 張 軟 邊 界 的 目 的 中 國 軍 方 發 展 的 軟 邊 界 概 念 是 將 中 國 與 鄰 國 的 經 濟 文 化 鏈 結, 透 過 經 濟, 政 治, 文 化 和 人 口 流 動, 擴 大 其 與 鄰 國 的 領 土 而 無 需 使 用 暴 力 移 民 也 被 視 為 擴 張 中 國 軟 邊 界 的 方 式, 中 國 日 益 增 加 的 流 動 人 口 對 鄰 近 國 家, 尤 其 是 共 享 邊 界 的 東 南 亞 國 家 產 生 重 大 影 響 大 批 中 國 契 約 勞 工 隨 著 取 得 對 越 投 資 合 約 的 中 國 公 司 進 入 越 南 2010 年, 據 越 南 移 民 局 的 統 計 中 國 勞 工 達 90.5 萬, 但 同 時 期 勞 動 部 的 中 國 勞 工 統 計 卻 只 有 7.5 萬 中 國 勞 工 (Nguyen, 2013: 40) 中 國 承 包 商 宣 稱 申 請 入 境 之 中 國 契 約 勞 工 是 以 三 個 月 到 一 年 的 短 期 勞 工, 但 許 多 中 國 勞 工 表 示 他 們 兩 年 以 上, 甚 至 有 到 十 年 者 越 南 學 者 阮 文 正 (Nguyen Van Chinh) 發 現, 一 些 中 國 勞 工 與 越 南 當 地 女 子 結 婚, 或 住 在 女 方 家 或 住 在 工 地 附 近 的 便 宜 租 房 越 南 的 中 國 勞 工 主 要 是 勞 動 手 工 或 無 技 術 勞 工, 如 建 築 工 人 木 工 搬 運 工 卡 車 司 機 廚 工 警 衛 等 而 且 他 們 絕 大 多 數 未 向 當 地 政 府 註 冊, 也 沒 有 領 有 勞 工 或 移 民 部 門 的 工 作 許 可, 如 果 曾 經 領 有 也 已 過 期 (Nguyen, 2013: 40 42) 這 透 露 出 不 只 是 中 國 非 法 移 民 或 勞 工 黑 數 的 問 題, 還 有 他 們 與
26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越 南 當 地 華 人 或 與 非 華 人 所 生 的 非 婚 生 子 女 的 問 題 越 南 的 例 子 顯 然 和 Philip Kuhn 認 為 的 新 移 民 相 當 不 同 Kuhn(2008) 說 的 新 移 民 是 指 自 1978 年 中 國 開 始 改 革 以 後 離 開, 受 良 好 教 育 擁 有 技 能 並 為 更 都 市 化 的 一 群, 有 別 於 過 去 被 認 為 是 從 商 的 高 度 依 賴 原 生 社 會 或 方 言 親 屬 團 體 的 傳 統 老 移 民 至 於 阮 文 正 所 提 之 自 發 性 勞 工, 主 要 是 指 邊 界 商 販 (hawkers) 及 北 醫 或 東 醫 從 業 者 (healers), 前 者 與 越 人 建 立 夥 伴 關 係 至 為 重 要 由 這 些 自 發 性 移 民 的 例 子 來 看, 阮 氏 認 為 他 們 本 質 上 是 尋 找 機 會 的 旅 居 者 (sojourners) 而 非 移 民 (settlers)(nguyen, 2013: 53 55) 但 事 實 上 這 些 旅 居 者 很 可 能 也 會 變 成 定 居 的 移 民, 一 如 其 他 旅 越 的 先 輩 華 人 從 統 計 數 字 而 言, 這 些 出 入 邊 卡 關 哨 的 人 口, 中 國 人 遠 比 越 南 人 為 多, 中 越 雙 方 除 了 邊 境 貿 易 失 衡, 連 人 口 移 出 移 入 的 比 例 也 不 平 衡 (Nguyen, 2013: 49) 此 外,1975 年 以 前 北 越 當 局 一 面 承 認 華 人 公 民 權, 卻 也 一 面 限 制 華 人 的 文 化 與 教 育 活 動 (Nguyen, 2013: 38) 據 阮 文 正 田 野 研 究,1991 年 中 越 關 係 正 常 化 以 來, 越 南 境 內 華 人 及 中 國 移 民 之 人 口 結 構 又 有 相 當 之 變 化 阮 文 正 在 2010 2012 年 間, 於 河 內 諒 山 廣 寧 海 防 寧 平 清 化 廣 南 等 地 針 對 了 中 國 契 約 勞 工 與 自 發 性 移 民 兩 類 可 能 之 中 國 移 民 進 行 了 大 量 訪 談 發 現 移 民 越 南 的 中 國 人 並 不 是 來 自 高 教 育 程 度 的 小 康 家 庭 或 是 特 殊 人 才 一 些 中 國 工 人 在 越 南 待 超 過 10 年, 通 常 在 完 成 一 個 工 期 後 就 換 下 一 個 或 是 別 的 中 國 企 業, 這 些 工 人 有 些 與 越 南 女 子 結 婚 待 在 岳 家 或 是 住 在 工 地 附 近 便 宜 的 住 所 (Nguyen, 2013: 33) 中 國 移 民 是 移 居 或 定 居, 它 們 定 居 的 目 的 地 的 決 定 過 程 為 何? 研 究 顯 示 中 國 移 民 在 已 開 發 國 家 是 傾 向 永 久 定 居 而 非 短 暫 寄 居 越 南 的 中 國 移 民 在 許 多 個 案 中 主 要 是 尋 求 賺 錢 機 會 而 不 是 定 居 維 持 華 僑 身 分 的 好 處 : 受 中 國 支 持 經 濟 利 益 免 除 義 務 與 責 任 隨 時 離 開, 壞 處 是 有 被 孤 立 憎 恨 的 風 險 阮 文 正 的 研 究 顯 示, 中 國 新 移 民 出 國 不 僅 是 個 人 的 決 定, 但 也 很 大 程 度 受 中 國 政 策 影 響, 如 走 出 去 的 戰 略, 勞 工 輸 出 對 外 投 資 與 經 濟 援 助 利 用 社 會 經 濟 優 勢 與 大 量 貿 易 政 策 作 為 工 具, 創 造 他 國 對 中 國 的 依 賴 大 量 湧 入 的 中 國 勞 工 背 後 所 產 生 的 問 題, 為 何 在 越 南 的 經 濟 投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之 變 貌 27 資 反 而 產 生 更 多 中 國 工 人 的 就 業 機 會? 若 干 地 方 農 民 因 為 發 展 計 畫 失 去 農 地 並 失 業, 連 低 階 勞 動 工 作 也 找 不 到? 近 年 從 中 國 移 民 到 越 南 與 中 國 在 世 界 的 經 濟 和 文 化 擴 張 的 政 策 是 息 息 相 關 的, 從 而 創 造 出 這 些 新 的 隱 藏 人 口 變 數, 對 於 越 北 的 華 人 社 會 將 產 生 何 種 影 響 尚 未 可 知 五 小 結 1960 年 代, 北 越 河 內 政 府 盼 望 越 南 成 為 華 人 第 一 祖 國 兼 第 二 故 鄉 的 理 想, 透 過 族 裔 劃 分 及 所 屬 成 分 ( 如 華 族 包 含 了 上 方 潮 州 等 次 群 的 正 面 表 列 法 ) 的 書 寫 而 更 為 具 象 自 1979 年 以 降, 由 歷 次 的 全 越 人 口 統 計 資 料 可 知, 越 北 華 人 人 口 流 動 變 化 極 不 尋 常 一 方 面 是 越 北 華 人 數 與 越 北 總 人 口 之 變 遷 並 不 符 合, 一 方 面 是 越 北 華 人 自 1979 年 2009 年 間 三 次 同 時 段 之 成 長 率 與 非 北 部 地 區 越 南 華 人 成 長 率 之 變 化 實 在 大 相 逕 庭, 且 在 近 20 年 似 有 拉 開 之 趨 勢 另 一 個 南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的 差 異 性 展 現 在 城 鄉 集 中 各 異 的 情 況 1989 年, 居 住 於 鄉 村 的 華 人 約 占 越 北 華 人 之 75%, 居 住 城 市 的 華 人 則 占 25%, 恰 與 全 越 華 人 的 情 況 相 反, 顯 示 南 越 與 北 越 華 人 社 會 的 構 成 具 很 大 差 異 性, 其 職 業 分 布 自 然 也 十 分 不 同 本 文 認 為, 越 北 或 全 越 華 人 人 口 成 長 率 之 劇 烈 變 化, 不 能 排 除 與 華 族 同 儂 族 艾 族 山 由 等 文 化 相 通 族 裔 之 邊 界 流 動 有 關 華 人 族 裔 性 之 固 執 反 映 在 其 文 化 邊 界 之 嚴 實, 不 輕 易 與 越 族 或 他 族 通 婚 的 歷 史 經 驗 足 以 說 明 此 種 固 執 因 此 吾 人 可 以 想 見, 華 人 捐 棄 其 華 人 族 裔, 必 有 非 常 之 現 實 考 量 與 不 可 抗 力 左 右 越 南 政 治 長 年 不 利 於 華 人 的 氛 圍 正 是 得 以 左 右 華 人 做 此 考 量 之 不 可 抗 力 越 南 華 人 於 是 不 只 遊 走 於 國 家 間 的 邊 界, 亦 可 能 遊 走 於 民 族 間 的 邊 界 近 年 中 國 發 展 人 口 外 移 的 戰 略, 藉 以 達 到 擴 張 軟 邊 界 的 目 的 透 過 經 濟, 政 治, 文 化 和 人 口 流 動, 擴 大 其 與 鄰 國 的 領 土 邊 界 中 國 日 益 增 加 的 流 動 人 口 對 越 南 社 會 正 產 生 極 大 變 數, 大 批 中 國 契 約 勞 工 隨 著 取 得 對 越 投 資 合 約 的 中 國 公 司 進 入 越 南, 不 僅 使 越 南 發 生 本 地 人 失 去 土 地 失 去 工 作 機 會 的 情 形, 也 對 越 北 的 華 人 社 會 產 生 衝 擊, 一 旦 雙 方 的 民 族 主 義 發 酵, 衝 突 自 難 避 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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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亞 太 研 究 論 壇 第 62 期 Post-WWII Demographic Changes of Hoa People in North Vietnam Wen-Tang Shiu Associate Research Fellow, Institute of Modern History, Academia Sinica Abstract From the demographic statistics of Vietnam, Hoa people, or ethnic Chinese (Người Hoa) in Vietnam, are found to have undergone unusual population growth rate, or the rate of natural increase (RNI) since 1979. The Hoa population in North Vietnam has failed to grow with the general population of the region. Nor did its statistic growth curves match those of the Hoa population outside North Vietnam between 1979 and 2009; in fact, the gap has been widening during the last two decades. This article associates the dramatic changes of Hoa populations in North Vietnam and the general Vietnam with the interactions on the ethnic boundaries between Hoa people and such tribes as Nung, Ngái, and Sán Dìu, which share certain cultural features with the Hoa. In view of their notorious reluctance to integrate with other ethnic groups, Hoa people must have suffered tremendous pressure to blend in and disappear from the demographic map. Unfavorable political circumstances are most likely to have exerted such force. In other words, Hoa people have not only strayed on national borders that separate China and Vietnam, but they might have also roamed ethnic frontiers to survive political persecution. Key words: Ethnic Chinese in Vietnam, Hoa Pleople in North Vietnam, Chinese Population, policy toward ethnic Chinese (Hoa) of Vietnam, Identity of Chinese Asia-Pacific Research Forum, No. 62, pp. 5 32. 2016 by CAPAS, RCHSS, Academia Sinica.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