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湖 南 科 技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2014 年 第 3 期 中 国 共 产 党 关 于 建 国 以 来 党 的 若 干 历 史 问 题 的 决 议 中 指 出 :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活 的 灵 魂, 是 贯 穿 于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各 个 组 成 部 分

第 ７卷 第 期 ４年 ５月 湖南科技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Ｊ ｆｈｕ ｆｓ Ｔ Ｓ Ｓ Ｅ Ｖ ７Ｎ Ｍ ４ ５ ｊ ｋ ７ ７ ５ ４ 毛泽东研究 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的传统思想资源 ① 以湖湘文化为切入点 彭平一 管桂翠 中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南 长沙 ４ 摘 要 中华优秀的传统民族文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文化基础 尤其是湖湘文化的文化特征和文化风格对毛泽 东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 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即实事求是 群众路线 独立自主 其形成的理论渊源与湖湘文化中经世 致用的传统 圣贤豪杰之特质 恃己 和 贵我 观是分不开的 以湖湘文化为研究切入点对毛泽东思想的活的灵魂 进行新的解读 可以扩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时代化和大众化的研究视野 对探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地域文化特征有 重要价值 关键词 毛泽东思想 湖湘文化 经世致用 圣贤 恃己 中图分类号 Ａ ４ 文献标志码 Ａ 文章编号 ７ ７ ５ ４ ＯＴ ＴＲ ｆ Ｌ Ｓｆ ＭＺＴ Ｆ ｍ Ｐ ｐ ｆｈ Ｃ ＰＥＮＧＰ ＧＵＡＮＧ Ｓ ｆｍ ｍｓ Ｃ Ｓ Ｕ Ｃ ４ Ｃ Ａｂ Ｔ Ｃ ｂ ｆｍ ｍ Ｔ ｆｈ ｍ ｐ ｆ ｍｐ ｆ ｍ ｆｍ Ｚ Ｔ Ｓ ｋ ｆ ｍｆ ｍ ｐ ｆｍ Ｚ Ｔ ｗ ｗ ｆｐ ｆ ｆ ｐ ｆ Ｈ Ａ ｗ ｆ ｆｍ Ｚ Ｔ ｂ ｆｈ ｐ ｆｍ ｍ ｍ ｍｐ ｐ ｆ ｆ ｐ ｐ Ｍ ｍ Ｃ Ｋ ｗ Ｍ Ｚ Ｔ Ｈ ｆｐ ｍ ｆ ｆ ｐ ｆ ① 收稿日期 基金项目 中南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 作者简介 彭平一 ５ 男 湖南长沙人 教授 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

2 湖 南 科 技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2014 年 第 3 期 中 国 共 产 党 关 于 建 国 以 来 党 的 若 干 历 史 问 题 的 决 议 中 指 出 :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活 的 灵 魂, 是 贯 穿 于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各 个 组 成 部 分 的 立 场 观 点 和 方 法, 它 们 有 三 个 基 本 方 面, 即 实 事 求 是, 群 众 路 线, 独 立 自 主 [1]40-47 毫 无 疑 问, 毛 泽 东 思 想 活 的 灵 魂 的 思 想 基 础 是 马 克 思 主 义 的 辩 证 唯 物 主 义 和 历 史 唯 物 主 义 在 毛 泽 东 思 想 形 成 和 发 展 的 过 程 中, 这 些 贯 穿 于 毛 泽 东 思 想 各 个 组 成 部 分 的 基 本 立 场 观 点 和 方 法 必 然 受 到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的 影 响 对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创 立 作 出 最 重 要 贡 献 的 毛 泽 东 在 成 为 一 个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以 前, 在 湖 南 学 习 工 作 和 从 事 革 命 活 动 近 代 湖 湘 文 化 的 文 化 特 征 和 思 想 风 格 自 然 对 他 产 生 了 深 刻 影 响 湖 湘 文 化 的 经 世 致 用 传 统 圣 贤 豪 杰 特 质 和 恃 己 贵 我 观 作 为 一 种 思 想 方 法 与 思 维 习 惯, 为 毛 泽 东 思 想 活 的 灵 魂 的 形 成 提 供 了 传 统 的 思 想 资 源 以 近 代 湖 湘 文 化 为 切 入 点 对 毛 泽 东 思 想 活 的 灵 魂 进 行 新 的 解 读, 可 以 扩 大 马 克 思 主 义 中 国 化 时 代 化 和 大 众 化 的 研 究 视 野, 对 探 求 马 克 思 主 义 中 国 化 的 地 域 文 化 特 征 有 重 要 价 值 一 实 事 求 是 与 经 世 致 用 传 统 实 事 求 是 是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精 髓 实 事 求 是 这 一 命 题, 最 早 出 自 班 固 所 著 汉 书 河 间 献 王 传, 称 颂 河 间 献 王 刘 德 修 学 好 古, 实 事 求 是, 唐 代 经 学 家 颜 师 古 训 实 事 求 是 为 务 得 事 实, 每 求 真 是 也 [2]979 它 原 本 是 一 个 经 学 和 考 据 学 的 命 题, 强 调 的 是 一 种 求 实 的 治 学 态 度 和 方 法 毛 泽 东 实 事 求 是 思 想 的 理 论 基 础 是 马 克 思 主 义 哲 学 认 识 论, 但 是 湖 湘 文 化 的 文 化 特 征 和 思 想 风 格 对 毛 泽 东 思 想 产 生 了 深 远 影 响, 特 别 是 湖 湘 文 化 中 经 世 致 用 传 统 为 毛 泽 东 将 实 事 求 是 由 中 国 传 统 的 考 据 学 命 题 改 造 成 为 马 克 思 主 义 认 识 论 命 题 提 供 了 传 统 思 想 文 化 资 源 两 宋 以 来, 随 着 程 朱 理 学 的 兴 起, 反 对 理 学 空 谈 心 性 命 理 弊 端 的 学 派 也 随 之 兴 起 到 明 清 之 际 经 世 致 用 之 学 形 成 高 潮 清 前 期, 乾 嘉 考 据 学 兴 起 与 宋 明 理 学 形 成 了 对 立 当 时 有 许 多 知 识 分 子 感 觉 到 考 据 学 与 理 学 都 有 脱 离 实 际 的 弊 端, 试 图 克 服 两 者 的 弊 端, 从 而 使 经 学 致 用 之 学 再 次 兴 盛 正 是 在 这 种 背 景 下 形 成 了 湖 湘 学 派 的 经 世 思 潮 而 这 一 经 世 思 潮 是 以 岳 麓 书 院 为 重 要 的 思 想 阵 地 从 康 乾 到 道 咸 年 间, 岳 麓 书 院 都 以 经 世 致 用 为 其 学 风 特 征, 从 而 为 湖 湘 人 才 群 体 的 兴 起 创 造 了 条 件, 湖 湘 几 大 人 才 群 体 都 是 以 经 世 致 用 为 自 己 追 求 的 目 标 同 时, 明 清 时 期 的 一 些 湖 湘 学 子 试 图 在 考 据 学 与 理 学 之 间 找 到 一 个 平 衡 点, 以 挽 救 理 学 颓 废 的 命 运 王 船 山 主 张 理 在 气 中 道 在 器 中 的 唯 物 主 义 本 体 论, 注 重 现 实 实 际 的 经 世 理 念 他 认 为 万 物 皆 有 固 然 之 用, 万 事 皆 有 当 然 之 则, 主 张 有 即 事 以 穷 理, 无 立 理 以 限 事 船 山 的 即 事 穷 理 即 物 穷 理, 为 尽 废 古 今 虚 妙 之 说 而 返 之 实 提 供 了 哲 学 基 础, 本 身 就 具 有 认 识 论 的 意 义 到 晚 清, 曾 国 藩 针 对 考 据 学 兴 起, 理 学 地 位 下 降 的 学 术 状 况, 对 近 世 乾 嘉 之 间, 诸 儒 务 为 浩 博, 惠 定 宇 戴 东 原 之 流 钩 研 诂 训, 本 河 间 献 王 实 事 求 是 之 旨, 薄 宋 贤 为 空 疏 的 现 象 颇 为 不 满 他 基 于 经 世 致 用 的 务 实 态 度 对 实 事 求 是 做 出 了 不 同 于 考 据 学 的 解 释 : 夫 所 谓 事 者, 非 物 乎? 是 者, 非 理 乎? 实 事 求 是, 非 即 朱 子 所 称 即 物 穷 理 者 乎? [3]166 这 样, 曾 国 藩 就 明 确 地 将 汉 学 家 主 张 的 实 事 求 是 中 的 事, 说 成 就 是 宋 学 家 主 张 的 即 物 穷 理 中 的 物 ; 将 汉 学 家 说 的 是 说 成 宋 学 家 讲 的 理, 这 就 不 仅 将 实 事 求 是 与 即 物 穷 理 这 两 个 命 题 统 一 起 来, 而 且 把 实 事 求 是 这 个 原 本 为 考 据 学 的 命 题 第 一 次 变 成 了 哲 学 认 识 论 的 命 题 曾 国 藩 的 这 一 解 释 对 后 世 影 响 很 大, 尤 其 是 湖 湘 学 人 经 常 使 用 实 事 求 是 来 表 达 认 识 论 意 义, 并 且 将 实 事 求 是 与 西 学 联 系 起 来 如 郭 嵩 焘 在 对 西 方 学 术 文 化 进 行 了 比 较 多 的 了 解 后, 指 出 实 事 求 是, 西 洋 之 本 [4]731, 并 认 为 : 西 人 格 致 之 学, 所 以 牢 笼 天 地, 驱 役 万 物, 皆 实 事 求 是 之 效 也 [4]766 曾 国 藩 的 儿 子, 郭 嵩 焘 外 交 事 业 的 继 承 者 曾 纪 泽 也 主 张 中 国 知 识 分 子 在 学 习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之 外, 还 应 该 多 学 习 海 国 人 士 深 思 格 物 实 事 求 是 之 学 [5]129 他 们 都 主 张 强 国 必 须 学 习 西 方 讲 求 实 学, 从 而 赋 予 实 事 求 是 以 时 代 的 色 彩

第 17 卷 彭 平 一, 等 : 毛 泽 东 思 想 活 的 灵 魂 的 传 统 思 想 资 源 3 杨 昌 济 对 船 山 之 学 用 心 尤 多, 并 注 重 经 世 致 用 的 务 实 传 统 他 非 常 赞 同 曾 国 藩 将 实 事 求 是 与 即 物 穷 理 统 一 起 来 的 观 点, 并 进 一 步 发 挥 说 : 近 世 汉 学 家 言, 薄 虚 悟 而 尚 实 证, 夫 其 尚 实 证 是 也 然 但 求 实 证 于 古 而 不 求 证 于 今, 但 求 证 于 文 字 而 不 求 证 于 事 物, 又 岂 得 谓 实 哉? [6]90 因 此, 他 主 张 学 者 务 积 功 于 实 事 实 物 [7]24, 强 调 即 知 即 行, 知 行 合 一 知 则 必 行, 不 行 则 为 徒 知, 言 则 必 行, 不 行 则 为 空 言 [7]365 可 以 说, 杨 昌 济 作 为 20 世 纪 前 期 湖 湘 文 化 的 重 要 代 表 人 物, 继 承 和 发 扬 了 湖 湘 文 化 经 世 致 用 的 传 统, 并 将 其 与 西 方 近 代 学 术 思 想 结 合, 使 湖 湘 文 化 的 经 世 致 用 传 统 具 有 更 多 的 近 代 色 彩 青 年 毛 泽 东 较 多 接 受 湖 湘 文 化 经 世 致 用 传 统 的 影 响 是 在 湖 南 第 一 师 范 求 学 以 及 五 四 前 后 在 长 沙 任 教 期 间 毛 泽 东 就 读 的 第 一 师 范 的 前 身 为 城 南 书 院 城 南 书 院 与 隔 江 相 望 的 岳 麓 书 院 都 是 湖 湘 文 化 的 重 镇, 亦 是 湖 湘 经 世 之 学 集 散 之 地 在 岳 麓 书 院 讲 堂 入 口 处 就 悬 有 实 事 求 是 的 匾 额 ; 城 南 书 院 后 相 继 改 为 湖 南 师 范 馆 和 湖 南 第 一 师 范, 第 一 师 范 的 教 养 学 生 之 要 旨 规 定 : 国 民 教 育 趋 重 实 际, 宜 使 学 生 明 现 今 之 大 势, 察 社 会 之 情 状, 实 事 求 是 [8]12 这 种 文 化 氛 围 深 深 影 响 着 青 年 毛 泽 东, 特 别 是 毛 泽 东 在 第 一 师 范 读 书 期 间 受 杨 昌 济 的 影 响 最 深 在 杨 昌 济 的 影 响 下, 毛 泽 东 阅 读 了 德 国 伦 理 学 家 泡 尔 生 的 伦 理 学 原 理, 在 伦 理 学 原 理 的 批 注 中, 青 年 毛 泽 东 写 道 : 学 皆 起 于 实 践, 凡 吾 思 想 所 及 者, 吾 皆 有 实 行 之 义 务, 即 凡 吾 所 知 者, 吾 皆 有 实 行 之 义 务 [9]116-275 与 杨 昌 济 一 样, 青 年 毛 泽 东 非 常 重 视 对 中 国 实 际 情 况 的 了 解 杨 昌 济 于 1914 年 曾 在 当 时 的 公 言 杂 志 上 寄 语 学 子 : 吾 人 求 学 海 外, 欲 归 国 而 致 之 于 用, 不 可 不 就 吾 国 之 情 形 深 加 研 究 何 者 当 因, 何 者 当 革, 何 者 宜 取, 何 者 宜 舍, 了 然 于 心, 确 有 把 握 而 后 可 以 适 合 本 国 之 情 形, 而 善 应 宇 宙 之 大 势 [7]199 青 年 毛 泽 东 受 此 影 响 很 深, 在 后 来 出 国 留 学 的 热 潮 中, 毛 泽 东 选 择 留 在 国 内, 他 认 为 : 吾 人 如 果 要 在 现 今 的 世 界 稍 微 尽 一 点 力, 当 然 脱 不 开 中 国 这 个 地 盘 关 于 这 地 盘 内 的 情 形, 似 不 可 不 加 以 实 地 的 调 查, 及 研 究 [9]474 而 要 了 解 中 国 的 实 际 情 况, 就 必 须 深 入 实 际, 调 查 研 究 他 在 讲 堂 录 中 记 道 : 闭 门 求 学, 其 学 无 用 欲 从 天 下 国 家 万 事 万 物 而 学 之, 则 汗 漫 九 垓, 遍 游 四 宇 尚 已 [9]587 正 是 因 为 杨 昌 济 的 影 响, 也 是 由 于 湖 南 士 人 历 来 有 游 学 的 传 统, 青 年 毛 泽 东 也 经 常 运 用 游 学 的 方 式 深 入 农 村 进 行 调 查 1917 年 7 月 中 旬 到 8 月 16 日, 他 利 用 暑 假 时 间 同 肖 子 升 步 行 漫 游 长 沙 宁 乡 安 化 益 阳 沅 江 5 县, 行 程 900 余 里, 深 入 湖 南 农 村 进 行 调 查 研 究 毛 泽 东 这 种 重 视 实 践, 深 入 调 查 研 究 的 习 惯, 正 是 湖 湘 文 化 注 重 实 际 求 真 务 实 文 化 性 格 的 重 要 表 现 毛 泽 东 在 接 受 了 马 克 思 主 义 后, 摈 弃 了 湖 湘 经 世 之 学 中 唯 心 主 义 的 因 素, 保 存 了 其 中 重 视 实 践 求 真 务 实 的 文 化 特 征, 并 将 其 与 马 克 思 主 义 认 识 论 结 合 起 来, 逐 渐 提 出 了 一 条 马 克 思 主 义 的 认 识 路 线, 并 用 实 事 求 是 加 以 概 括, 从 而 完 成 了 实 事 求 是 由 一 个 中 国 传 统 的 治 学 态 度 和 方 法 的 命 题 向 马 克 思 主 义 思 想 路 线 命 题 转 变 的 过 程 二 群 众 路 线 与 圣 贤 豪 杰 之 特 质 毛 泽 东 群 众 路 线 思 想 是 指 一 切 为 了 群 众, 一 切 向 群 众 负 责, 全 心 全 意 地 人 民 服 务 ; 相 信 群 众, 依 靠 群 众, 坚 信 群 众 能 够 自 己 解 放 自 己, 尊 重 和 支 持 人 民 群 众 的 革 命 首 创 精 神 ; 从 群 众 中 来, 到 群 众 中 去 群 众 路 线 是 党 的 一 切 工 作 的 根 本 路 线 毛 泽 东 群 众 路 线 思 想 的 形 成 与 湖 湘 文 化 所 强 调 的 圣 贤 豪 杰 之 特 质 具 有 密 切 联 系 杨 昌 济 提 出 圣 贤 豪 杰 之 特 质 [10]127, 这 与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中 理 想 人 格 的 嬗 变 有 着 非 常 密 切 的 关 系 儒 家 传 统 的 理 想 人 格 是 追 求 内 圣 外 王 之 道 的 圣 人, 在 这 种 人 格 结 构 中, 圣 人 的 政 治 意 义 不 仅 是 在 伦 理 和 政 治 上 为 人 们 树 立 了 学 习 的 榜 样, 而 且 理 所 当 然 地 肩 负 着 实 现 政 治 理 想 的 重 任 [6]44 但 是, 这 种 理 想 人 格 在 实 践 中 有 矛 盾, 即 圣 与 王 在 价 值 目 标 行 为 规 范 和 实 现 的 现 实 途 径 上 都 是 根 本 对 立 的 [11]43, 因 此 圣 人 难 免 被 普 通 民 众 所 否 定, 然 而 英 雄 豪 杰 却 在 民 间 得 到 推 崇 明 末 清 初, 黄 宗 羲 明 确 提

4 湖 南 科 技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2014 年 第 3 期 出 豪 杰 的 内 涵, 他 说 : 学 莫 先 于 立 志 立 志 则 为 豪 杰, 不 立 志 则 为 凡 民 他 强 调 的 豪 杰 精 神 是 一 种 创 造 性 的 文 化 精 神 [12]335 湖 湘 文 化 中 主 张 圣 贤 救 世 的 英 雄 史 观 与 重 视 小 民, 是 对 中 国 传 统 理 想 人 格 的 辩 证 性 发 展, 虽 然 二 者 在 哲 学 基 础 上 都 是 唯 心 主 义, 但 是 湖 湘 文 化 赋 予 了 圣 贤 豪 杰 新 的 含 义, 更 接 地 气, 不 再 那 么 抽 象 王 船 山 在 俟 解 中 首 次 提 出 以 德 和 业 标 准 区 分 圣 贤 与 豪 杰 他 说 : 有 豪 杰 而 不 圣 贤 者 矣, 未 有 圣 贤 而 不 豪 杰 者 也 能 兴 即 谓 之 豪 杰, 兴 者, 性 之 生 乎 气 者 也 [13] 魏 源 并 在 此 思 想 的 基 础 上 发 展 了 自 己 的 人 才 层 次 观 : 有 大 贤, 有 中 贤, 有 小 贤 ; 小 贤 君 役, 中 贤 君 弼, 大 贤 君 师 杨 昌 济 认 为 圣 贤 应 当 非 常 注 重 合 群 奋 斗 的 群 众 基 础 杨 昌 济 说 : 天 积 众 精 以 自 刚, 圣 人 积 众 贤 以 自 强 圣 也 者, 积 众 贤 而 成 者 也 ; 贤 也 者, 积 众 人 而 成 者 也 ; 人 也 者, 积 众 物 而 成 者 也 积 门 人 悦 服 之 诚, 而 成 硕 儒 之 众 望 ; 积 三 军 技 击 之 勇, 而 成 大 将 之 威 名 ; 积 匠 人 斧 削 之 勤, 而 成 工 师 之 杰 构 不 谋 之 总 谋 之 散, 不 谋 之 上 谋 之 下, 不 谋 之 己 谋 之 人 [7]23 虽 然 这 里 体 现 的 是 一 种 唯 心 主 义 的 英 雄 史 观, 但 可 以 看 出 杨 昌 济 认 为 圣 贤 豪 杰 必 须 要 积 众, 要 有 团 结 下 层 人 民 大 众 ( 蓄 力 于 小 民 ) 的 思 想, 并 且 他 不 认 为 圣 贤 豪 杰 是 天 生 的 先 知 先 觉, 而 主 要 是 后 天 的 教 育 和 培 养 而 成 的 1919 年 五 四 运 动 时 期, 杨 昌 济 给 合 群 奋 斗 思 想 注 入 了 新 的 内 容 他 说 今 日 之 事 当 从 底 下 做 起, 当 与 大 多 数 国 民 为 友, 当 筑 室 于 磐 石 之 上, 不 当 筑 室 于 沙 土 之 上, 此 时 杨 师 认 为 做 大 事 业 要 充 分 依 靠 和 发 动 最 底 层 社 会 最 广 大 的 劳 动 大 众, 要 有 坚 实 的 群 众 基 础 杨 昌 济 正 是 以 这 种 圣 贤 豪 杰 之 特 质 来 教 育 自 己 的 学 生, 尤 其 对 毛 泽 东 特 别 关 注 1915 年 4 月 5 日, 他 在 日 记 中 写 道 : 毛 生 泽 东, 言 其 所 居 之 地 为 湘 潭 与 湘 乡 连 界 之 地, 仅 隔 一 山, 而 两 地 之 语 言 各 异 其 地 在 高 山 之 中, 聚 族 而 居, 人 多 务 农, 易 于 致 富, 富 则 往 湘 乡 麦 田 风 俗 淳 朴, 烟 赌 甚 稀 渠 之 父 先 亦 务 农, 现 业 转 贩 ; 其 弟 亦 务 农, 其 外 家 为 湘 乡 人, 亦 农 家 也, 而 资 质 俊 秀 若 此, 殊 为 难 得 余 因 以 农 家 多 出 异 材, 引 曾 涤 生 梁 任 公 之 例 勉 之 毛 生 曾 务 农 二 年, 民 国 反 正 时 又 曾 当 兵 半 年, 亦 有 趣 味 之 履 历 也 [6]169 杨 昌 济 详 细 记 录 了 毛 泽 东 的 家 庭 背 景 个 人 履 历, 慧 眼 识 英 才 的 杨 师 期 望 毛 泽 东 能 成 为 像 曾 国 藩 和 梁 启 超 那 样 的 军 事 家 政 治 家 在 湖 南 一 师 求 学 期 间, 毛 泽 东 经 常 步 行 到 长 沙 县 东 乡 板 仓 杨 昌 济 家 访 问, 同 杨 昌 济 讨 论 学 术 问 题 和 社 会 问 题 毛 泽 东 求 学 期 间, 受 杨 昌 济 提 出 国 民 之 根 本 思 想 的 改 造 思 想 的 教 育 和 启 迪, 便 开 始 寻 找 规 律, 在 实 践 的 基 础 上 探 究 救 国 救 民 的 大 本 大 源 问 题 在 杨 昌 济 讲 授 伦 理 学 原 理 课 期 间, 毛 泽 东 写 下 12000 余 字 批 注 在 批 注 中 处 处 显 现 出 毛 泽 东 追 求 真 理 改 造 社 会 改 造 国 家 探 究 救 国 救 民 道 路 的 精 神 1917 年 8 月 23 日, 毛 泽 东 在 致 黎 锦 熙 信 中 强 调 圣 贤 救 世 时, 首 先 应 该 救 小 人, 指 出 小 人 累 君 子, 君 子 当 存 慈 悲 之 心 以 救 小 人 在 救 国 救 民 的 道 路 上, 毛 泽 东 认 为 自 克 之 力 甚 薄, 一 定 欲 借 外 界 以 为 策 励 1918 年 4 月, 毛 泽 东 蔡 和 森 等 人 建 立 了 新 民 学 会 新 民 学 会 会 务 报 告 指 出 : 则 诸 大 人 都 系 杨 怀 中 先 生 的 学 生 与 闻 杨 怀 中 先 生 的 绪 论, 作 成 一 种 奋 斗 的 和 向 上 的 人 生 观, 新 民 学 会 乃 从 此 产 生 了 [14]2 毕 业 之 后, 毛 泽 东 秉 承 实 事 求 是 求 真 务 实 的 态 度, 继 续 在 理 论 和 实 践 中 探 寻 救 国 救 民 的 道 路 1919 年 7 月 21 日, 毛 泽 东 在 湘 江 评 论 中 发 表 民 众 的 大 联 合 一 文, 指 出 国 家 到 了 极 处, 人 类 苦 到 了 极 处, 社 会 黑 暗 到 了 极 处 补 救 的 方 法, 改 造 的 方 法, 教 育, 兴 业, 努 力, 猛 进, 破 坏, 建 设, 固 然 是 不 错, 有 为 这 几 样 根 本 的 一 个 方 法, 就 是 民 众 的 大 联 合, 因 为 一 国 的 民 众, 总 比 一 国 的 贵 族 资 本 家 及 其 强 权 者 要 多, 唯 有 民 众 的 力 量 最 强, 只 有 民 众 大 联 合, 才 可 以 打 破 九 重 监 狱, 重 见 青 天 1920 年 10 月, 毛 泽 东 发 表 为 湖 南 自 治 敬 告 长 沙 三 十 万 市 民 一 文, 也 高 度 评 价 了 民 众 在 湖 南 自 治 运 动 中 的 作 用 毛 泽 东 接 受 马 克 思 主 义 唯 物 史 观 后, 摒 弃 了 英 雄 史 观, 对 湖 湘 文 化 中 圣 贤 豪 杰 之 特 质 中 合 群 的 思 想 进 行 了 扬 弃, 实 事 求 是, 注 重 与 中 国 国 情 相 结 合, 形 成 了 他 自 己 的 群 众 路 线 观

第 17 卷 彭 平 一, 等 : 毛 泽 东 思 想 活 的 灵 魂 的 传 统 思 想 资 源 5 三 独 立 自 主 与 恃 己 和 贵 我 观 独 立 自 主 是 毛 泽 东 思 想 活 的 灵 魂 之 一, 是 革 命 和 建 设 的 基 本 立 足 点 湖 湘 文 化 中 的 恃 己 和 贵 我 观, 主 要 指 依 靠 自 身 的 力 量 和 勤 奋 努 力, 以 实 现 自 己 的 目 的 毛 泽 东 独 立 自 主 思 想 的 形 成 与 湖 湘 文 化 中 恃 己 和 贵 我 观 有 不 可 分 割 的 关 系 恃 己 和 贵 我 观 形 成 于 湖 湘 文 化 的 两 大 渊 源 之 中, 第 一 个 是 中 原 儒 家 文 化, 主 要 是 宋 代 理 学 ; 第 二 个 是 湖 南 本 土 文 化 林 增 平 主 张 元 末 明 初 明 末 清 初 两 次 大 移 民 形 成 近 代 湖 湘 文 化 他 认 为 经 过 移 民 让 湖 南 省 人 口 素 质 得 到 了 更 新, 使 得 湖 南 形 成 了 一 种 放 纵 不 羁 讲 血 性 赤 诚 的 乡 俗 民 风 实 际 上, 在 此 前, 湖 湘 文 化 中 的 放 纵 不 羁 任 侠 独 行 的 习 气 已 经 形 成, 也 就 是 说 本 土 文 化 的 影 响 早 在 这 两 次 大 移 民 前 就 已 经 有 了, 那 就 是 源 于 商 周 时 期, 盛 行 于 春 秋 战 国 时 期 的 荆 楚 文 化 湖 南 在 唐 以 前 基 本 上 是 南 蛮 之 地, 民 风 本 来 就 以 强 韧 狂 悍 著 称 ; 同 时, 湖 南 在 唐 以 前 也 是 中 原 王 朝 贬 谪 官 员 放 逐 之 地, 也 是 失 意 政 客 和 文 人 流 浪 之 地, 战 国 的 屈 原, 西 汉 的 贾 谊, 唐 朝 的 柳 宗 元 等, 都 在 湖 南 留 下 了 他 们 的 失 意 辞 赋 这 种 南 蛮 民 风 与 贬 谪 失 意 文 化 结 合 在 一 起, 很 容 易 形 成 恃 己 傲 世 特 立 独 行 的 士 气 和 民 风 王 船 山 明 确 提 出 恃 己 自 立 的 主 张 他 认 为 : 恃 人 者, 不 败 足 矣, 未 有 能 成 者 也 德 必 有 邻, 修 德 者 不 恃 邻 ; 学 必 会 友, 为 学 者 不 恃 友 ; 得 道 多 助, 创 业 者 不 恃 助, 而 所 恃 者, 终 在 己 也 [15]387 曾 国 藩 继 承 了 王 船 山 恃 己 自 立 的 思 想, 十 分 强 调 人 的 独 立 性 曾 国 藩 曾 说 : 我 辈 办 事, 成 败 听 之 天 命, 毁 誉 听 之 于 人 惟 在 己 之 规 模 气 象, 则 我 有 可 以 自 立 者, 亦 曰 不 随 众 人 之 喜 惧 为 喜 惧 耳 [16]6112 他 在 研 究 自 强 之 道 的 洋 务 运 动 中, 指 出 : 欲 求 自 强 之 道, 总 以 修 政 事 求 贤 才 为 急 务, 以 学 作 炸 炮 学 造 轮 舟 等 具 为 下 手 功 夫 但 使 彼 之 所 长, 我 皆 有 之 [17]748 谭 嗣 同 也 提 出 天 下 自 乱 而 我 自 知 的 主 张, 强 调 人 要 形 成 自 己 独 立 的 思 想, 要 独 立 发 展 尤 其 是 毛 泽 东 的 导 师 杨 昌 济 进 一 步 阐 发 王 船 山 曾 国 藩 谭 嗣 同 的 思 想, 说 : 横 尽 空 虚, 山 河 大 地 一 无 可 恃, 而 可 恃 惟 我 ( 贵 我 ); 竖 尽 来 劫, 前 古 后 今 一 无 可 据, 而 可 据 惟 目 前 ( 通 今 ) 近 代 湖 湘 文 化 中 的 恃 己 与 贵 我 观, 对 青 年 毛 泽 东 影 响 颇 深, 不 论 是 读 书 还 是 做 事, 毛 泽 东 认 为 都 要 独 立 思 考, 有 自 己 的 见 解, 养 成 恃 己 和 自 立 的 品 格, 并 培 养 自 己 积 极 进 取, 自 强 不 息 自 力 更 生 的 奋 斗 精 神 在 湖 南 一 师 求 学 期 间, 毛 泽 东 主 张 : 少 年 须 有 朝 气, 否 则 暮 气 中 之 暮 气 之 来, 乘 疏 懈 之 隙 也, 故 日 怠 惰 者, 生 之 坟 墓 [9]585 在 读 书 治 学 中 毛 泽 东 提 出 学 宜 自 造, 不 盲 从 他 人 1913 年, 在 讲 堂 录 中, 毛 泽 东 写 道 : 有 独 立 心, 是 为 豪 杰, 横 尽 空 虚, 山 河 大 地, 一 无 可 据, 而 可 恃 惟 我 伦 理 学 原 理 批 注 中 他 写 道 : 吾 尝 观 古 来 勇 将 之 在 战 阵, 有 万 夫 莫 当 之 概, 发 横 之 人, 其 力 至 猛 谚 所 谓 一 人 舍 死, 百 人 难 当 者, 皆 由 其 一 无 顾 忌, 其 动 力 为 直 线 之 进 行, 无 阻 回 无 消 失, 所 以 至 刚 而 至 强 也 [9]219-220 可 见, 毛 泽 东 对 敢 于 拼 搏 敢 于 斗 争 的 古 之 勇 者 的 英 雄 气 概 是 非 常 赞 扬 的 他 还 指 出 人 的 刚 强 意 志 不 是 天 生 的, 而 是 在 艰 苦 的 环 境 中 经 受 磨 练 和 考 验, 自 力 更 生, 努 力 奋 斗 形 成 的 1917 至 1918 年 毛 泽 东 在 伦 理 学 原 理 批 注 中 又 阐 述 了 贵 我 的 思 想, 他 说 : 吾 从 前 固 主 无 我 论, 以 为 只 有 宇 宙, 今 知 其 不 然, 盖 我 即 宇 宙 也 若 除 去 我, 即 无 宇 宙, 各 我 集 合 而 成 宇 宙 而 各 我 又 以 我 而 存, 苟 无 我, 何 有 各 我 哉! 是 故 宇 宙 可 尊 者, 惟 我 也 ; 可 畏 者, 惟 我 也 ; 可 服 从 者, 惟 我 也 我 以 外 无 可 尊, 有 之 亦 由 我 推 之 我 以 外 无 可 畏, 有 之 亦 由 我 推 之, 我 以 外 无 可 服 从, 有 之 亦 由 我 推 之 [9]231 但 是 应 当 指 出, 毛 泽 东 早 期 思 想 中 的 贵 我 与 湖 湘 文 化 其 他 代 表 人 物 的 恃 己 观 一 样, 带 有 浓 厚 的 唯 意 志 论 倾 向 虽 然 唯 意 志 论 在 中 国 近 代 具 有 不 可 否 认 的 革 命 意 义, 但 它 作 为 一 种 唯 心 主 义 的 哲 学 思 潮, 不 可 避 免 地 具 有 它 自 身 无 法 克 服 的 局 限 性 它 在 强 调 个 体 意 志 自 由 的 同 时, 完 全 否 认 了 客 观 必 然 性 [18]100 毛 泽 东 接 受 了 马 克 思 主 义 之 后, 摈 弃 了 原 来 的 唯 心 主 义 唯 意 志 论, 将 恃 己 与 贵 我 观 的 内 核 与 马 克 思 主 义 唯 物 主 义 结 合 起 来, 坚 持 实 事 求 是 的 哲 学 基 础, 注 重 与 中 国 实 际 相 结 合, 着 眼 于 本 国 力 量, 依 靠 本 国 群 众 进 行 革 命 和 建 设, 自 力 更 生 为 主, 争 取 外 援 为 辅, 将 在 青 年 时 期 形 成 的 恃 己 和 自 立 的 品

湖南科技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４年第 期 格 最终形成了独立自主的思想 四 结 语 湖湘文化中经世致用传统 圣贤豪杰之特质 恃己 和 贵我 观 深刻并直接影响毛泽东思想 活的灵魂的形成 但这只是理论养料的影响 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认识 论 但是也不可否认 以湖湘文化为研究视角对毛泽东思想的活的灵魂进行理论渊源的分析 有助于扩 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时代化和大众化的研究领域 也有助于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地域文化特征 参考文献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 Ｍ 北京 人民出版社 汉 班固 汉书 Ｏ 唐 颜师古疏 郑州 中州古籍出版社 年影印本 曾国藩 诗文 书学案小识后 Ｃ 曾国藩全集 长沙 岳麓书社 ４ 郭嵩焘日记 第 卷 Ｍ 长沙 湖南人民出版社 ５ 曾纪泽 曾纪泽集 文法举隅序 Ｍ 长沙 岳麓书社 ５ 杨昌济 达化斋日记 Ｍ 长沙 湖南人民出版社 ７ 杨昌济文集 Ｍ 长沙 湖南教育出版社 湖南第一师范校史编写组 湖南第一师范校史 ４ Ｍ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毛泽东早期文稿 Ｍ 长沙 湖南出版社 汪建华 论内圣和外王的统一与矛盾 Ｊ 船山学刊 ４ ４ ７ 彭平一 思想启蒙与文化转型 近代思想文化论稿 Ｍ 长沙 岳麓书社 高瑞泉 中国现代精神传统 Ｍ 上海 东方出版中心 船山全书 第 册 Ｍ 长沙 岳麓书社 ４ 新民学会资料 Ｍ 北京 人民出版社 ５ 船山全书 册 Ｍ 长沙 岳麓书社 曾国藩全集 第 卷 Ｍ 北京 中国致公出版社 ７ 曾国藩全集 日记 Ｍ 长沙 岳麓书社 ５ 汪建华 近代中国的唯意志论及其历史地位 Ｊ 衡阳师范学院学报 ５ ７ 责任校对 王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