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3 卷 总 第 13 期 文 学 浅 论 契 诃 夫 戏 剧 中 的 潜 台 词 王 钢 刘 俏 内 容 提 要 契 诃 夫 是 俄 罗 斯 历 史 上 最 伟 大 的 剧 作 家 之 一, 他 对 传 统 戏 剧 的 革 新 体 现 在 诸 多 方 面, 其 中 之 一 便 是 剧 本 中 大 量 潜 台 词 的 运 用, 包 括 语 音 语 调 言 外 之 意 隐 喻 以 及 省 略 和 停 顿 等, 赋 予 人 物 言 语 以 丰 富 的 含 义 和 情 感, 增 强 了 作 品 的 表 现 力 读 者 或 观 众 通 过 对 潜 台 词 的 解 读, 可 以 更 好 地 理 解 作 品 中 的 人 物 形 象 和 性 格 特 点, 体 会 到 作 者 无 法 直 接 言 明 的 深 意, 掌 握 作 品 的 思 想 和 主 题 关 键 词 契 诃 夫 潜 台 词 语 音 语 调 言 外 之 意 隐 喻 省 略 和 停 顿 中 图 分 类 号 I3/7.512.073 文 献 标 识 码 A 文 章 编 号 2095-1094(2013)01-0062-0006 与 欧 洲 一 些 国 家 相 比, 俄 罗 斯 的 戏 剧 史 要 短 得 多, 但 俄 罗 斯 戏 剧 创 作 取 得 的 巨 大 成 就 却 不 逊 于 其 他 国 家 在 俄 罗 斯 戏 剧 史 上, 做 出 过 开 创 性 贡 献 具 有 里 程 碑 式 的 人 物 是 契 诃 夫 (А.П.Чехов) 他 的 戏 剧 创 作 是 19 世 纪 末 20 世 纪 初 世 界 戏 剧 艺 术 的 重 要 成 就, 对 后 来 许 多 国 家 戏 剧 创 作 的 发 展 都 产 生 了 极 其 深 远 的 影 响 戏 剧 的 基 础 是 剧 本, 但 剧 本 真 正 的 美 妙 之 处 在 于 它 不 是 台 词 所 能 表 达, 而 是 隐 藏 在 台 词 底 下, 隐 藏 在 顿 歇 中, 或 是 通 过 演 员 的 眼 神, 通 过 他 们 内 心 情 感 的 流 露 而 显 示 出 来 的 1 这 就 是 所 谓 的 潜 台 词 (подтекст) 潜 台 词 赋 予 人 物 言 语 以 丰 富 的 含 义 和 情 感, 在 戏 剧 中 已 成 为 作 者 一 种 有 意 识 的 创 作 手 法, 用 以 增 强 作 品 的 文 学 表 现 力 一 潜 台 词 概 述 潜 台 词 作 为 术 语 源 于 戏 剧 领 域, 用 来 解 释 契 诃 夫 对 戏 剧 的 创 新 在 契 诃 夫 的 戏 剧 中, 人 物 的 内 心 活 动 和 思 想 感 情 远 比 他 们 的 台 词 丰 富 得 多, 这 正 是 大 量 潜 台 词 运 用 的 结 果 最 早 将 潜 台 词 作 为 美 学 现 象 谈 论 的 学 者 是 斯 坦 尼 斯 拉 夫 斯 基 (К.С.Станиславский), 我 们 要 揭 示 出 字 里 行 间 隐 藏 的 东 西, 我 们 要 将 表 达 对 人 物 及 其 生 活 条 件 1 [ 俄 ]К.С. 斯 坦 尼 斯 拉 夫 斯 基 : 斯 坦 尼 斯 拉 夫 斯 基 全 集 第 1 卷, 史 敏 徒 译, 中 国 电 影 出 版 社 1958 年 版, 第 259 页 作 者 简 介 王 钢, 东 北 石 油 大 学 讲 师, 黑 龙 江 大 学 俄 语 学 院 2010 级 博 士 研 究 生 ; 刘 俏, 东 北 石 油 大 学 讲 师 基 金 项 目 黑 龙 江 省 教 育 厅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项 目 俄 语 文 学 语 篇 的 隐 含 研 究 ( 项 目 编 号 : 12512215) 阶 段 性 成 果
2013 年 第 1 期 浅 论 契 诃 夫 戏 剧 中 的 潜 台 词 63 的 态 度 的 潜 台 词 贯 穿 到 台 词 中, 我 们 要 将 来 自 作 者 和 导 演 的 材 料 变 成 自 己 的, 我 们 要 重 新 对 它 进 行 加 工, 用 自 己 的 想 法 去 激 活 它 完 善 它 1 这 样, 斯 坦 尼 斯 拉 夫 斯 基 第 一 次 使 用 潜 台 词 作 为 演 员 对 自 己 角 色 和 整 个 剧 本 的 理 解 此 后, 他 又 对 潜 台 词 的 作 用 进 行 了 详 细 说 明, 认 为 潜 台 词 是 角 色 内 心 感 受 的 精 神 生 活, 它 存 在 于 台 词 语 言 之 内, 并 一 直 为 台 词 语 言 服 务 今 天, 潜 台 词 已 成 为 文 艺 学 中 最 常 见 最 重 要 的 术 语 之 一 潜 台 词 是 与 台 词 直 接 意 思 不 一 致 的 潜 在 的 隐 含 的 意 思 在 戏 剧 中, 潜 台 词 可 以 由 演 员 借 助 语 调 停 顿 面 部 表 情 和 手 势 来 揭 示 2 有 些 文 学 教 科 书 中 甚 至 单 设 章 节 专 门 谈 论 该 问 题, 认 为 潜 台 词 是 人 物 丰 富 的 内 心 世 界 的 表 达 方 式, 是 作 者 的 评 价 手 段, 因 为 所 有 人 物 都 有 深 刻 的 内 心 感 受 契 诃 夫 笔 下 主 人 公 丰 富 的 内 心 世 界 不 仅 通 过 对 话 和 独 白 揭 示, 而 且 还 通 过 停 顿, 甚 至 看 似 与 主 题 并 无 直 接 关 系 的 话 语 揭 示 3 对 潜 台 词 一 般 做 广 义 的 阐 释, 即 所 有 未 直 接 说 出, 但 可 以 推 导 出 的 内 容 均 被 视 为 潜 台 词 契 诃 夫 戏 剧 中 的 潜 台 词 通 过 语 音 语 义 和 语 篇 的 各 种 形 式 来 表 达 和 传 递, 主 要 有 语 音 语 调 言 外 之 意 隐 喻 以 及 省 略 和 停 顿 等 等 本 文 以 契 诃 夫 最 有 代 表 性 的 四 部 戏 剧 作 品 海 鸥 («Чайка», 1896 年 ) 万 尼 亚 舅 舅 («Дядя Ваня»,1897 年 ) 三 姐 妹 («Три сестры»,1901 年 ) 樱 桃 园 («Вишнёвый сад»,1903 年 ) 为 例, 探 讨 其 戏 剧 中 潜 台 词 的 表 达 手 段 问 题 二 契 诃 夫 对 潜 台 词 的 运 用 ( 一 ) 语 音 语 调 同 样 一 句 话, 用 不 同 的 语 音 语 调 说 出, 会 表 达 不 同 的 含 义 这 里 的 语 音 语 调 是 一 个 广 义 的 概 念, 其 中 还 包 括 语 气 语 势 和 重 音 等 等 契 诃 夫 对 作 品 中 人 物 的 语 音 语 调 拿 捏 得 十 分 到 位, 借 此 表 达 人 物 内 心 丰 富 的 思 想 感 情 海 鸥 第 一 幕 中 的 两 个 片 段 就 是 很 好 的 例 证 4 海 鸥 中 男 主 人 公 特 烈 普 列 夫 是 个 对 现 实 不 满 敢 于 创 新 的 作 家, 女 主 人 公 尼 娜 是 个 纯 真 的 少 女, 她 希 望 自 由, 渴 望 成 为 一 名 真 正 的 演 员 海 鸥 刚 开 始 不 久 就 是 一 幕 戏 中 戏, 由 尼 娜 主 演 特 烈 普 列 夫 编 剧 并 导 演 的 一 出 戏 即 将 上 映 用 海 鸥 中 另 一 个 角 色 美 德 威 坚 科 的 话 说, 特 烈 普 列 夫 和 尼 娜 互 相 爱 恋, 今 天 他 们 的 灵 魂 要 融 合 在 一 起, 极 力 创 造 同 一 个 艺 术 形 象 片 段 1: 特 烈 普 列 夫 ( 对 尼 娜 ): 您 去 吧, 那 儿 都 准 备 好 了 您 激 动 吗? 尼 娜 : 是 啊, 很 激 动 您 的 妈 妈 倒 没 什 么, 我 不 怕 她, 可 是 你 们 这 儿 有 个 特 利 果 陵 在 他 面 前 表 演 我 害 怕, 而 且 害 臊 他 是 个 有 名 的 作 家 他 年 轻 吗? 特 烈 普 列 夫 : 是 的 尼 娜 : 他 的 短 篇 小 说 多 么 美 妙 啊! 特 烈 普 列 夫 ( 冷 淡 地 ): 不 知 道, 没 读 过 特 烈 普 列 夫 的 大 作 即 将 上 演, 既 兴 奋 又 紧 张 这 是 他 特 意 为 心 上 人 尼 娜 量 身 定 做 的, 对 演 出 的 成 功 抱 有 极 大 希 望 可 是 此 时 心 上 人 尼 娜 却 对 另 一 个 男 人 作 家 特 利 果 陵 颇 感 兴 趣, 并 向 特 烈 普 列 夫 打 听 特 利 果 陵 是 否 年 轻, 并 且 赞 美 他 的 短 篇 小 说 作 为 对 尼 娜 的 回 应, 特 烈 普 列 夫 说 出 不 知 道, 没 读 过, 其 语 音 语 调 必 然 是 低 沉 而 短 促 非 常 冷 淡 的 特 烈 普 列 夫 的 心 存 不 满 和 嫉 妒 之 情 虽 未 通 过 言 语 明 确 表 达, 但 通 过 语 音 语 调 已 经 体 现 得 淋 漓 尽 致 特 烈 普 列 夫 对 尼 娜 的 爱 温 存 而 专 一, 但 尼 娜 的 态 度 却 有 些 模 棱 两 可, 这 也 为 后 面 情 节 的 展 开 埋 下 了 一 个 伏 笔 片 段 2: 阿 尔 卡 津 娜 ( 轻 声 ): 这 有 点 颓 废 派 的 味 道 特 烈 普 列 夫 ( 恳 求 而 带 有 责 备 意 味 ): 妈 妈! 阿 尔 卡 津 娜 : 有 一 股 硫 黄 的 味 道 这 是 应 该 有 的 吗? 特 烈 普 列 夫 : 是 的 阿 尔 卡 津 娜 ( 笑 ): 哦, 这 是 舞 台 效 果 呀 1 Станиславский К.С. Работа актера над собой. Собр. соч.: В 9 т. Т. 2. М.: Искусство,1989. C.106. 2 Литературный 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 словарь. М.: Сов.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1987. C.284. 3 Теплинский М.В.,Султанов Ю.И. Литература 10 сласс. К.: Ipniнь: ВТФ «Перун»,2005. C.498. 4 本 文 引 用 的 对 话 片 段 均 来 自 Чехов А.П. Полное собрание сочинений и писем в тридцати томах. Том тринадцатый. Пьесы (1895-1904). М.: Наука,1986. 剧 本 中 人 物 名 字 的 汉 译 参 照 А. П. 契 诃 夫 : 契 诃 夫 剧 作, 汝 龙 译, 安 徽 文 艺 出 版 社 1998 年 版
64 俄 罗 斯 学 刊 第 3 卷 总 第 13 期 特 烈 普 列 夫 : 妈 妈! 特 烈 普 列 夫 对 作 为 演 员 的 妈 妈 阿 尔 卡 津 娜 的 看 法 一 直 心 怀 矛 盾, 既 承 认 她 有 才 华 聪 明, 善 于 照 顾 病 人, 又 觉 得 她 爱 财 如 命, 在 艺 术 上 自 以 为 是 作 为 艺 术 上 的 前 辈, 阿 尔 卡 津 娜 对 尼 娜 的 表 演 和 儿 子 特 烈 普 列 夫 的 编 导 并 不 认 可, 并 当 面 予 以 指 明 显 然, 特 烈 普 列 夫 认 为 妈 妈 这 不 是 善 意 的 指 导, 而 是 无 情 的 冷 嘲 热 讽 他 当 然 要 维 护 尼 娜 的 尊 严 和 自 己 的 自 尊, 可 是 面 对 的 是 自 己 的 妈 妈, 在 场 的 还 有 其 他 一 些 人, 又 不 能 直 接 发 火, 只 能 制 止 妈 妈 的 评 论 短 短 两 句 妈 妈, 其 语 音 语 调 一 定 是 高 亢 而 短 促, 尾 音 上 扬, 其 中 明 显 包 含 了 对 母 亲 说 三 道 四 横 加 指 责 的 嗔 怪 和 责 备 如 果 说 在 第 一 句 妈 妈 中 我 们 听 出 的 是 不 满, 那 么 在 第 二 句 中 已 经 有 些 恼 怒 了 剧 本 与 其 他 文 学 作 品 不 同, 既 通 过 文 本 塑 造 形 象, 更 要 将 剧 本 变 活, 变 成 戏 剧, 通 过 演 员 的 舞 台 表 演 塑 造 形 象 这 样, 人 物 有 声 台 词 的 各 种 变 化 都 可 能 表 达 某 种 潜 在 的 含 义 此 外, 作 为 表 达 潜 台 词 传 达 人 们 思 想 感 情 手 段 的 语 音 语 调, 内 容 之 丰 富, 形 式 之 生 动, 变 化 之 多 样, 经 常 会 胜 过 很 多 台 词 要 表 达 的 内 容 ( 二 ) 言 外 之 意 现 实 中, 人 们 在 谈 话 时 往 往 不 会 把 内 心 深 处 的 想 法 直 接 讲 出 来, 同 时 又 想 让 别 人 明 白 自 己 的 意 思, 这 时 就 需 要 借 助 言 外 之 意 来 实 现 言 外 之 意 是 指 通 过 迂 回 曲 折 的 方 式 含 蓄 地 表 达 不 想 直 接 说 出 或 者 不 能 直 接 说 出 的 内 容 在 契 诃 夫 的 戏 剧 中, 这 样 的 言 外 之 意 随 处 可 见, 隽 永 深 刻, 使 人 回 味 无 穷 例 如, 在 樱 桃 园 最 后 一 幕 中, 洛 巴 兴 和 瓦 莉 雅 本 该 是 相 亲 的 对 话 就 是 对 言 外 之 意 的 典 型 运 用 主 人 公 贵 族 地 主 拉 涅 甫 斯 卡 雅 和 加 耶 夫 这 两 个 无 所 事 事 只 知 吃 喝 玩 乐 的 兄 妹 把 领 地 抵 押 出 去, 靠 押 金 苟 延 残 喘 度 日 因 不 采 纳 洛 巴 兴 出 租 樱 桃 园 和 建 别 墅 的 建 议, 最 终 无 钱 支 付 利 息 被 迫 卖 掉 领 地 洛 巴 兴 的 祖 父 和 父 亲 都 是 拉 涅 甫 斯 卡 雅 家 里 的 农 奴, 洛 巴 兴 凭 借 自 己 的 努 力 和 商 业 头 脑 成 了 新 兴 的 富 商, 并 最 终 成 了 樱 桃 园 的 新 主 人 在 临 走 之 前, 拉 涅 甫 斯 卡 雅 将 自 己 的 养 女 瓦 莉 雅 和 洛 巴 兴 单 独 留 下, 想 让 洛 巴 兴 向 瓦 莉 雅 求 婚 瓦 莉 雅 内 心 紧 张, 诚 惶 诚 恐, 她 不 知 道 如 何 进 行 这 场 谈 话 洛 巴 兴 也 有 些 惊 慌 失 措, 他 不 愿 意 向 瓦 莉 雅 求 婚, 又 不 得 不 面 对 这 场 对 话 因 此 两 人 都 自 愿 或 不 自 愿 地 有 意 避 开 相 亲 应 该 说 的 话, 而 找 一 些 毫 不 相 干 的 话 来 敷 衍 对 方 瓦 莉 雅 ( 久 久 地 凝 望 行 李 ): 奇 怪, 怎 么 就 是 找 不 到 洛 巴 兴 : 您 找 什 么? 瓦 莉 雅 : 我 自 己 收 拾 的, 又 记 不 起 来 了 ( 停 顿 ) 洛 巴 兴 : 瓦 尔 瓦 拉 米 海 洛 芙 娜, 您 准 备 去 哪 儿? 瓦 莉 雅 : 我? 上 拉 古 林 家 去 说 好 了 去 给 他 们 料 理 家 务 当 个 女 管 家 什 么 的 洛 巴 兴 : 是 在 雅 什 涅 沃 村 吧? 离 这 里 七 十 俄 里 的 地 方 ( 停 顿 ) 这 个 房 子 里 的 生 活 就 此 结 束 了 瓦 莉 雅 ( 查 看 行 李 ): 这 东 西 搁 哪 去 了 呢 或 许, 我 把 它 放 在 大 箱 子 里 了 是 的, 这 个 房 子 里 的 生 活 就 此 结 束 了 什 么 也 没 有 了 瓦 莉 雅 不 记 得 自 己 在 找 什 么, 事 实 上, 她 并 没 有 什 么 可 找 的 在 她 的 脑 海 里, 思 考 着 其 他 事 情 她 的 命 运 即 将 被 决 定, 未 来 的 生 活 取 决 于 这 次 对 话, 而 她 却 无 法 掌 控 其 实, 瓦 莉 雅 希 望 洛 巴 兴 能 主 动 向 她 求 爱, 自 己 本 来 就 对 洛 巴 兴 有 好 感, 而 且 还 能 免 于 被 逐 出 樱 桃 园 但 是, 诸 如 我 喜 欢 你 我 愿 意 嫁 给 你 之 类 的 话, 对 一 个 曾 经 的 庄 园 主 人 和 矜 持 的 年 轻 姑 娘 来 说 是 难 于 启 齿 的 所 以, 在 与 洛 巴 兴 谈 话 时 只 能 顾 左 右 而 言 他 了 而 身 为 庄 园 新 主 人 的 洛 巴 兴, 对 这 个 妨 碍 自 己 事 业 发 展 的 前 主 人 早 就 心 怀 不 满 兴 味 索 然, 但 是 碍 于 拉 涅 甫 斯 卡 雅 的 情 面, 又 不 得 不 敷 衍 一 下 这 从 他 对 瓦 莉 雅 的 称 呼 中 就 能 感 受 到 俄 罗 斯 人 的 姓 名 包 括 三 个 部 分 : 名 字 父 称 和 姓 名 字 又 分 大 名 小 名 和 爱 称 在 关 系 较 密 切 的 人 们 之 间 通 常 只 称 呼 名 字 或 小 名, 表 达 亲 切 爱 昵 等 情 感 时 用 爱 称 而 洛 巴 兴 称 瓦 莉 雅 时 既 没 有 使 用 名 字 或 小 名, 更 没 有 使 用 爱 称, 而 是 使 用 了 名 字 加 父 称 瓦 尔 瓦 拉 米 海 洛 芙 娜 同 辈 同 级 之 间 这 样 称 呼 通 常 表 明 二 人 的 关 系 还 较 为 疏 远 洛 巴 兴 与 瓦 莉 雅 心 理 距 离 的 鸿 沟, 虽 在 文 本 中 没 有 明 确 指 出, 但 通 过 这 样 的 称 呼 和 谈 话 已 经 昭 然 若 揭 通 过 言 外 之 意 这 种 手 法 的 运 用, 作 者 将 人 物 的 现 实 处 境 和 复 杂 的 内 心 世 界 刻 画 得 逼 真 而 细 腻 如
2013 年 第 1 期 浅 论 契 诃 夫 戏 剧 中 的 潜 台 词 65 果 不 考 虑 这 些 台 词 的 言 外 之 意, 就 很 难 理 解 这 些 对 话 的 深 意 这 个 房 子 里 的 生 活 就 此 结 束 了 暗 示 着 相 亲 的 失 败, 瓦 莉 雅 必 须 接 受 不 得 不 离 开 的 现 实, 也 预 示 着 封 建 贵 族 阶 级 的 没 落 和 消 亡, 新 兴 资 产 阶 级 的 发 展 和 崛 起 这 也 正 是 该 剧 的 主 题 思 想 ( 三 ) 隐 喻 隐 喻 最 初 作 为 修 辞 格, 从 亚 里 士 多 德 时 代 就 开 始 被 研 究 了 随 着 认 知 科 学 的 兴 起, 隐 喻 又 成 了 语 言 学 研 究 的 一 个 热 点 隐 喻 不 仅 仅 是 一 种 修 辞 格, 也 不 仅 仅 是 一 种 认 知 方 式, 而 且 也 是 一 种 语 篇 建 构 的 重 要 手 段, 尤 其 是 在 文 学 语 篇 中 更 是 如 此 1 本 文 所 谓 的 隐 喻, 就 是 指 文 体 特 征 的 一 个 主 要 方 面 文 学 语 篇 中 隐 喻 的 重 要 作 用 之 一, 就 是 通 过 内 容 相 对 具 体 的 概 念 去 阐 释 那 些 相 对 抽 象 的 概 念 在 契 诃 夫 的 戏 剧 中, 也 多 次 使 用 隐 喻 的 方 式 提 升 作 品 的 思 想, 丰 富 作 品 的 内 涵, 如 三 姐 妹 中 的 莫 斯 科 樱 桃 园 中 的 樱 桃 园 等 等 三 姐 妹 讲 述 的 是 一 个 乡 愁 的 故 事 普 罗 左 罗 夫 一 家 有 兄 妹 四 人 : 哥 哥 安 德 烈 和 三 个 妹 妹 奥 尔 迦 玛 霞 伊 莉 娜 他 们 都 出 生 和 成 长 在 莫 斯 科,11 年 前, 身 为 旅 长 的 父 亲 将 全 家 搬 迁 到 部 队 驻 防 的 外 省 小 城 而 现 在, 随 着 父 母 的 相 继 辞 世, 加 上 与 小 城 的 种 种 不 合 时 宜, 三 个 姐 妹 越 来 越 感 到 自 己 是 流 落 外 乡 的 孤 儿, 她 们 怀 念 莫 斯 科 的 一 切, 热 切 盼 望 回 到 自 己 的 故 乡 三 姐 妹 在 对 话 中 多 次 提 及 莫 斯 科, 如 第 三 幕 开 始 和 第 三 幕 末 尾 的 两 个 片 段 片 段 1: 奥 尔 迦 : 我 每 天 都 得 去 学 校, 然 后 一 直 上 课 上 到 晚 上, 所 以 经 常 头 疼 我 觉 得 我 好 像 衰 老 了 确 实, 在 学 校 工 作 这 四 年 当 中, 我 觉 得 我 的 精 力 和 青 春 每 天 都 从 我 的 身 上 一 点 一 滴 地 流 逝 只 有 一 个 梦 想 在 增 长, 在 加 强 伊 莉 娜 : 到 莫 斯 科 去 把 房 子 卖 掉, 把 这 儿 的 一 切 都 结 束, 到 莫 斯 科 去 奥 尔 迦 : 对! 快 点 到 莫 斯 科 去 奥 尔 迦 早 已 厌 倦 了 中 学 教 师 的 职 业, 她 唯 一 的 精 神 支 柱 就 是 那 个 梦 想 还 没 等 奥 尔 迦 说 出 口, 伊 莉 娜 早 已 猜 到 这 个 梦 想 是 什 么 可 见, 这 个 梦 想 早 已 是 姐 妹 之 间 公 开 的 秘 密 姐 妹 们 似 乎 也 在 暗 中 彼 此 支 撑 着 那 就 是 到 莫 斯 科 去 伊 莉 娜 更 是 这 个 梦 想 的 坚 定 支 持 者, 为 了 实 现 去 莫 斯 科 的 梦 想, 愿 意 放 弃 这 里 的 一 切 片 段 2: 伊 莉 娜 : 到 时 候 我 们 就 孤 零 零 了 奥 莉 娅! 奥 尔 迦 : 那 怎 么 办 呢? 伊 莉 娜 : 亲 爱 的, 我 尊 敬 男 爵, 看 重 他, 他 是 个 很 好 的 人, 我 要 嫁 给 他, 我 同 意, 不 过 我 们 要 到 莫 斯 科 去! 我 求 求 你, 我 们 去 吧! 世 界 上 没 有 比 莫 斯 科 再 好 的 地 方 了! 我 们 去 吧, 奥 莉 娅! 去 吧! 在 第 一 幕 的 对 话 中, 当 军 官 土 旬 巴 赫 向 伊 莉 娜 示 爱 时, 伊 莉 娜 曾 明 确 拒 绝 过, 您 不 要 和 我 谈 爱 情 而 此 刻, 只 要 能 去 莫 斯 科, 伊 莉 娜 愿 意 拿 爱 情 和 婚 姻 作 为 交 换 条 件 在 她 看 来, 世 界 上 没 有 比 莫 斯 科 再 好 的 地 方 了 仅 此 一 处, 足 见 莫 斯 科 在 她 心 目 中 的 分 量 为 什 么 姐 妹 们 如 此 强 烈 地 想 到 莫 斯 科 呢? 因 为 小 城 里 的 生 活 是 平 淡 的, 无 聊 的 居 民 又 大 多 是 愚 昧 的, 无 知 的 三 姐 妹 从 小 受 过 良 好 的 教 育, 她 们 懂 得 多 种 语 言 然 而 在 这 里, 正 如 三 姐 妹 之 一 的 玛 霞 所 言, 掌 握 多 种 语 言 却 显 得 那 么 不 必 要, 像 是 一 种 奢 侈, 甚 至 连 奢 侈 都 不 是, 而 是 一 种 不 必 要 的 累 赘, 就 像 第 六 根 手 指 一 样 如 此 有 知 识 有 文 化 的 三 姐 妹 在 这 样 的 小 城 里 显 得 那 么 的 与 众 不 同 不 合 时 宜 即 使 在 这 里 已 经 生 活 了 11 年 之 久, 她 们 依 然 和 这 个 城 市 有 缘 无 分 格 格 不 入, 依 然 感 觉 自 己 是 外 乡 人 总 之, 在 这 座 外 省 的 小 城 里, 她 们 缺 乏 的 是 一 种 心 灵 的 存 在 感 于 是, 她 们 急 于 摆 脱 现 状, 热 烈 地 思 念 着 故 乡, 想 念 着 莫 斯 科 莫 斯 科 一 词 在 三 姐 妹 中 一 共 出 现 了 44 次, 三 姐 妹 直 接 谈 论 莫 斯 科 的 场 景 多 达 7 次 在 这 里, 莫 斯 科 不 仅 仅 是 三 姐 妹 朝 思 暮 想 的 儿 时 故 土, 更 是 她 们 魂 牵 梦 绕 的 心 灵 家 园 在 这 部 戏 剧 中, 莫 斯 科 已 经 由 地 理 上 的 故 乡, 隐 喻 为 精 神 的 家 园, 是 美 好 生 活 的 象 征 现 代 俄 语 联 想 大 词 典 (Ассоциативный тезаурус современного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1994,1996) 中 列 举 了 在 俄 语 语 言 意 识 中 占 有 重 要 地 位 的 观 念, 其 中 家 园 一 词 位 居 榜 首 马 斯 洛 娃 在 认 知 语 言 学 中 也 指 出, 家 园 在 俄 罗 斯 人 的 语 言 意 识 中 是 居 第 二 位 的 观 念 2 可 见, 家 园 是 俄 罗 斯 语 言 意 识 中 的 核 心 观 念 之 一, 在 1 魏 在 江 : 隐 喻 与 文 学 语 篇 的 建 构, 载 外 语 与 外 语 教 学 2008 年 第 3 期 2 转 引 自 张 冬 梅 : 俄 罗 斯 民 族 世 界 图 景 中 的 文 化 观 念 家 园 和 道 路, 黑 龙 江 人 民 出 版 社 2009 年 版, 第 59 60 页
66 俄 罗 斯 学 刊 第 3 卷 总 第 13 期 俄 罗 斯 人 心 灵 中 占 据 极 其 重 要 的 位 置 三 姐 妹 一 而 再 再 而 三 地 呼 唤 莫 斯 科, 就 是 为 了 追 寻 失 落 的 精 神 家 园, 找 回 童 年 时 代 纯 真 欢 乐 和 幸 福 的 时 光 1 家 园 是 契 诃 夫 戏 剧 中 最 重 要 的 主 题 之 一, 很 多 时 候 正 是 通 过 隐 喻 的 方 式 展 现 出 来 的 ( 四 ) 省 略 和 停 顿 如 果 说 语 音 语 调 言 外 之 意 隐 喻 都 是 有 声 的 潜 台 词, 那 么 省 略 和 停 顿 就 可 以 说 是 一 种 特 殊 的 无 声 的 潜 台 词 省 略 和 停 顿 并 不 是 人 物 什 么 都 不 说, 什 么 都 不 做, 什 么 都 不 想, 也 不 是 舞 台 上 什 么 也 没 有 发 生, 而 是 人 物 语 言 在 回 响 行 动 在 延 续 感 情 在 酝 酿 思 想 在 深 入 省 略 和 停 顿 可 以 被 视 为 一 种 无 或 虚, 但 是 美 学 意 义 上 的 无 虚, 并 不 是 物 理 意 义 上 的 空 白, 它 是 作 品 中 出 现 或 暗 示 的 实 中 之 虚, 有 中 之 无 2 作 者 通 过 省 略 和 停 顿 的 运 用, 表 达 某 种 内 心 的 感 情 或 潜 在 的 含 义, 造 成 一 种 此 处 无 声 胜 有 声 一 切 尽 在 不 言 中 的 效 果 在 契 诃 夫 最 有 代 表 性 的 四 部 戏 剧 作 品 中, 共 有 1842 处 省 略 和 174 次 停 顿, 详 见 表 1 表 1 契 诃 夫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四 部 戏 剧 作 品 中 的 省 略 与 停 顿 次 数 统 计 省 略 停 顿 海 鸥 355 33 万 尼 亚 舅 舅 378 44 三 姐 妹 596 63 樱 桃 园 513 34 可 见, 省 略 和 停 顿 已 成 为 契 诃 夫 戏 剧 中 不 可 或 缺 的 组 成 部 分 试 以 万 尼 亚 舅 舅 第 一 幕 中 的 一 个 片 段 为 例 加 以 说 明 万 尼 亚 原 来 有 明 确 的 生 活 目 标, 这 就 是 为 他 心 目 中 的 偶 像 姐 夫 谢 烈 勃 利 亚 科 夫 教 授 看 守 好 庄 园 他 和 外 甥 女 教 授 的 女 儿 索 尼 雅, 在 庄 园 里 辛 辛 苦 苦 劳 动 了 半 辈 子, 把 辛 勤 劳 动 所 得 的 绝 大 部 分 都 奉 献 给 了 远 在 圣 彼 得 堡 的 教 授, 万 尼 亚 对 教 授 崇 拜 得 五 体 投 地 教 授 是 研 究 艺 术 的, 写 了 很 多 书, 只 要 新 作 一 问 世, 万 尼 亚 和 索 尼 雅 就 拿 来 如 饥 似 渴 地 阅 读 他 们 热 爱 科 学 热 爱 文 化, 简 直 把 教 授 看 作 科 学 和 文 化 的 化 身 然 而 现 在 教 授 退 休 了, 和 他 年 轻 的 续 弦 夫 人 叶 连 娜 回 到 了 庄 园 万 尼 亚 恍 然 觉 得 教 授 原 来 什 么 都 不 是, 虽 然 是 搞 艺 术 的, 可 连 艺 术 是 什 么 都 不 知 道 万 尼 亚 觉 得 为 教 授 辛 勤 劳 动 自 我 牺 牲 都 是 毫 无 意 义 的, 自 己 受 到 了 莫 大 的 欺 骗 因 此, 万 尼 亚 面 临 着 巨 大 的 精 神 危 机 和 生 存 处 境 的 尴 尬, 对 姐 夫 极 其 不 满 万 尼 亚 在 数 落 姐 夫 的 不 是, 而 他 的 母 亲 却 不 同 意 他 的 看 法, 仍 然 坚 持 以 往 对 教 授 的 崇 拜 面 对 二 人 的 争 论, 索 尼 雅 和 叶 连 娜 赶 紧 来 打 圆 场, 于 是 有 了 下 面 的 对 话 索 尼 雅 ( 恳 求 ): 外 祖 母! 万 尼 亚 舅 舅! 求 求 你 们 了! 万 尼 亚 沃 依 尼 茨 基 : 我 不 说 了 不 说 了, 我 道 歉 ( 停 顿 ) 叶 连 娜 安 德 烈 耶 芙 娜 : 今 天 的 天 气 真 好 不 太 热 ( 停 顿 ) 万 尼 亚 沃 依 尼 茨 基 : 这 天 上 吊 挺 好 索 尼 雅 不 想 因 为 自 己 的 父 亲 引 起 家 庭 矛 盾, 于 是 让 自 己 的 外 祖 母 和 舅 舅 都 少 说 几 句 万 尼 亚 深 知, 实 际 上 索 尼 雅 还 是 站 在 自 己 父 亲 的 立 场, 于 是 表 示 自 己 不 说 了, 并 且 致 歉 这 时 出 现 了 第 一 个 停 顿, 虽 然 舞 台 上 没 有 声 音, 没 有 动 作, 但 我 们 总 是 觉 得 万 尼 亚 的 致 歉 并 非 发 自 肺 腑, 能 强 烈 地 感 受 到 他 内 心 的 愤 恨 和 不 满, 也 明 显 能 够 察 觉 到 此 时 此 刻 紧 张 的 气 氛 还 在 酝 酿 和 加 剧 这 时, 叶 连 娜 出 来 缓 和 紧 张 的 气 氛 她 同 样 不 希 望 因 为 自 己 的 丈 夫 破 坏 原 本 和 谐 的 家 庭 关 系 但 是, 清 官 难 断 家 务 事 何 况 叶 连 娜 是 教 授 后 续 的 妻 子, 作 为 外 人 的 她, 既 想 说 些 什 么, 又 不 知 道 如 何 张 口, 矛 盾 的 她 只 能 借 天 气 来 转 移 话 题 今 天 的 天 气 真 好 说 得 如 此 勉 强, 紧 随 着 的 省 略 号 表 明, 连 她 自 己 也 感 觉 到 这 是 无 话 找 话 可 是, 已 经 开 始 了, 又 不 得 不 继 续 下 去 于 是, 只 好 接 着 说 些 无 足 重 轻 的 话 不 太 热 叶 连 娜 对 自 己 和 事 佬 的 作 用 不 太 自 信, 她 想 看 看 大 家 的 反 应, 于 是 说 完 这 句 话 后 紧 接 着 又 有 了 一 个 省 略 事 实 证 明 她 的 担 心 不 是 多 余 的, 大 家 确 实 不 怎 么 买 她 的 账 : 没 有 人 搭 言, 也 没 有 人 理 睬 第 二 个 停 顿 的 出 现, 暗 示 了 大 家 对 她 的 不 屑 一 顾 这 时, 在 紧 张 的 气 氛 中, 又 增 添 了 一 丝 尴 尬 万 尼 亚 最 后 一 句 话 这 天 上 吊 挺 好, 充 满 了 辛 辣 的 嘲 讽, 也 证 明 了 叶 连 娜 的 努 力 没 有 取 得 任 何 效 果 或 许, 说 1 李 辰 民 : 三 姐 妹 : 追 寻 失 落 的 精 神 家 园, 载 嘉 应 学 院 学 报 (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 2004 年 第 2 期 2 袁 若 娟 : 论 万 尼 亚 舅 舅 中 的 停 顿 手 法, 载 河 南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1997 年 第 3 期
2013 年 第 1 期 浅 论 契 诃 夫 戏 剧 中 的 潜 台 词 67 完 这 句 话, 万 尼 亚 也 意 识 到 自 己 有 些 言 重 了, 于 是 打 住 了 话 头, 此 处 便 出 现 了 第 三 个 省 略 由 此 可 见, 省 略 和 停 顿 的 运 用, 隐 含 了 作 者 的 某 种 意 图, 避 免 了 作 者 对 人 物 内 心 情 感 平 铺 直 叙 式 的 描 写 和 刻 画, 但 这 样 处 理 反 而 将 人 物 内 心 世 界 思 想 感 情 的 细 微 变 化 彰 显 得 合 情 合 理 丝 丝 入 扣 同 时, 又 给 读 者 ( 观 众 ) 留 够 了 思 索 的 空 间, 可 以 使 他 们 产 生 无 穷 无 尽 的 想 象 每 个 人 都 可 以 有 自 己 不 同 的 看 法, 进 行 不 同 的 解 读 省 略 和 停 顿 的 这 些 作 用, 是 任 何 词 语 和 句 法 表 达 所 不 能 替 代 的 三 结 语 剧 本 和 斯 坦 尼 斯 拉 夫 斯 基 的 理 论 直 接 促 进 了 该 术 语 的 诞 生 读 者 或 观 众 对 潜 台 词 做 广 泛 的 理 解, 即 通 过 语 音 语 调 言 外 之 意 隐 喻 了 解 剧 作 家 所 表 达 的 潜 在 的 隐 含 的 意 思, 以 及 借 助 于 省 略 和 停 顿 表 达 的 未 说 之 语 通 过 对 潜 台 词 的 分 析, 可 以 深 入 理 解 作 品 中 的 人 物 形 象 和 性 格 特 点, 解 读 出 作 者 无 法 直 接 言 明 的 深 意, 更 好 地 掌 握 作 品 的 思 想 和 主 题 从 某 种 意 义 上 说, 可 以 将 潜 台 词 作 为 打 开 作 者 心 灵 的 一 把 钥 匙, 通 过 它 推 导 出 字 面 含 义 以 外 的 隐 含 信 息 这 样, 读 者 就 能 真 正 读 懂 作 者, 真 正 与 作 者 进 行 跨 越 时 空 的 心 灵 之 约 ( 责 任 编 辑 靳 会 新 ) 潜 台 词 作 为 术 语 源 于 戏 剧 领 域, 契 诃 夫 的 On the Subtexts in the Dramas of Chekhov WANG Gang LIU Qiao Abstract: Chekhov was one of the greatest playwrights in Russian history. His innovations in traditional dramas were reflected in many respects. One of his innovations was using subtexts, including pronunciation, intonation, implication, metaphor, ellipsis and pause, etc. The language of the figures in his dramas was given a plentiful meanings and feelings, enhancing the power of his dramas expressions. Through decoding the subtexts, readers or audience could better understand the drama figures image, disposition and features, savor the implications that the writer could not put to words and had a good grasp of the theme of his dramas. Key words: Chekhov; subtext; pronunciation and intonation; implication; metaphor; ellipsis and pause Краткий анализ подводного течения в пьесах Чехова Ван Ган Лю Цяо Аннотация Чехов один из величайших драматургов рус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 новаторская форма его драматургии нашла свое отражение во многих сферах, одна из них мастерское использование приема подтекста или подводного течения в пьесах, который раскрывается актёром с помощью звуков и интонации, скрытых смыслов, метафор, аббревиатур и пауз. Речь чеховских героев индивидуальна и наполнена смыслом, слова отражают мир мыслей и чувств, усиливая выразительность произведения. Читатели и зрители посредством интерпретации подтекста могут лучше понять образ и характер героев произведения, понять скрытые мысли, которые автор не мог выразить прямо, основную идею произведения. Ключевые слова Чехов; подтекст; звуки и интонация; скрытый смысл; метафора; аббревиатура и пауз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