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友的支助 橫渡太平洋 柏克萊加大的 台灣寮 其他在加大的 台灣留學生 接送過客 甘迺迪總統被槍殺 半工半讀 美國都市計劃專業的特色 學生言論自由運動 7. 專業生涯三十八年 (85) 米蘇里州堪薩斯市都市計劃局 會計劃局 印地安納州首府馬利安縣 (郡) 大都 馬丁路德 金與羅伯特 甘迺迪被槍殺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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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八十自述--哈得遜河畔隨筆 我的旅美生涯 陳仲欽 目錄 序言 1. 我的祖先 (5) 在中國東南方福建省的祖先 移居台灣 2. 近親 (10) 祖父 父母 叔父嬸母 終身伴侶 兒孫 兄姊 3. 我的童年與青少年 (29) 快樂天真的莊腳囝仔 見證 二二八 屠殺) 一位提升我的年輕老師 又一次改朝換代 中學 4. 大學 黃金年華 (41) 國立政治大學 與 吉他 絕緣 兩位影響最大的導師 5. 在台灣的最後三年 (55) 服預備軍官役 當中學英文老師 6. 跨洋來美留學 (59) ~1~ 堅持校園言論自由

2 親友的支助 橫渡太平洋 柏克萊加大的 台灣寮 其他在加大的 台灣留學生 接送過客 甘迺迪總統被槍殺 半工半讀 美國都市計劃專業的特色 學生言論自由運動 7. 專業生涯三十八年 (85) 米蘇里州堪薩斯市都市計劃局 會計劃局 印地安納州首府馬利安縣 (郡) 大都 馬丁路德 金與羅伯特 甘迺迪被槍殺 人類第一次 登 陸月球 8. 紐約州首府奧本尼 (97) 首府區區域計劃委員會 設立外貿區 把握機會更上一層樓 成立經濟發展區 建立首府區少年嚴管拘留所 9. 從職場上引退 (117) 宣佈退休 力爭適合継任人選 10. 值得記述的軼事 (123) 伊賴司達斯 柯林二世 奧本尼的終身市長 馬格那蒂 彭明敏博士 首次訪問中國 奧本尼 美國最古老的城巿 台灣省主席李輝訪問奧本尼 貿大樓被暴徒撞毀 國會議員麥克 九一一世 出席 2004 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 生平重要年表 (159) ~2~

3 序言 2008 年 3 月我和內人返台參加當年的總統選舉 順便囘到新竹故鄉 探訪伯達堂叔 他今年已經高齡 95 歲 是我父親那一代還健在的唯一長 輩 很意外地 他把那本失蹤多年的陳家分支族譜手抄原本交給我 吩 咐我保管 他說 你是我們陳家學歷最高的一位 有能力將這本寶貴 的家譜保存好 我非常感激他這番獎勉的話 這本族譜是祖父於 1933 年根據曾祖父叔寶公於 1882 年撰寫的原稿 加以編輯的 一直由我的父親保管 家父於 1973 年逝世前 曾經繼續稍 加補充 不過等我參考使用後 終於會把此一珍貴的繕本存留在台灣 因為在美國出生長大的子孫很少能看得懂中文 文言文更不用說 所以 我特別在這本自述裡花了很大的篇幅 追溯陳家祖先的源頭和歷代祖先 的延續 並且把它連接到我這一代 我在台灣出生長大 然後來美留學 定居 無可違言的 我是台美兩邊親屬的溝通橋樑 希望我的中英文自 述能幫助大家互相認識 我感覺我有很重大的責任應該善用這本家譜 來告訴子孫後裔有關 他們祖先的過去 由何地而來 更重要的事是我要給大家分亨一些我個 人如何由台灣出生長大和旅居美國的生涯 跨越東西文化 就像我們的 祖先在兩百五十年前 從中國福建坐帆船渡過台灣海峽中的 黑潮 急 流遷居台灣一樣 五十年前我乘遠洋貨輪橫渡太平洋來到北美洲新大陸 ~3~

4 二者長短距離雖然不同 時代背景有異 但是無懼人生地疏 離鄉背景 的勇氣精神是相似的 在我之後 不斷地也有不少親戚移居美國 這都 是象徵著在地球村上尋求較好的地方 較好的生活和機會的陳家歷史的 一部份 在過去五十多年 我曾經在美國的不同城市做事居住 也到過很多 地方開會或旅遊 遇到許多不同背景的人 有不少值得囘憶的生活點滴 人類歷史乃是人與時空交織的記錄 每個人在地球上走過的 多少都會 留下一些痕跡 我一生中也見證到正好發生的一些重大歷史事件 我將 這些人與事寫下來以對照我當時正身處何地 我於 2010 年開始起草這本回憶錄 中間停停續續 一直到 2013 年 初才先完成英文初稿 距離我從全職退休後剛快十年 為了住在台灣親 戚的方便 我又費了一年的時間將它翻譯成中文 並整理舊照片 這些 工作 尤其是中文電腦打字 真費時費力 對我來講 中文最難的地方 就是異字同音和四聲 為了方便查字 我甚至於先自編了有三千個常用 漢字 一共有九百個國語注音的八頁小册 我很高興我終於在年屈八秩 時 完成了今生最後的一件重大任務 2015 年春於美國紐約州首府區寓所 陳仲欽 ~4~

5 1. 我的祖先 在中國東南方福建省的祖先 根據分支族譜 可以將歷代祖先追溯到七個世紀以上 居住於中國福 建 省 五 百 多 年 ( ) 之 後 定 居 台 灣 兩 百 多 年 曾 祖 父 叔 寶 公 ( ) 於 1882 年秋天到福建省泉州參加鄉試 歸途順便前往惠安縣 德溪舖濇上鄉祖先故鄉探訪 尋找陳家祖先的記錄 (惠安縣位於今泉州 市之北 靠海 古早時代居民大多以做田捕魚為生 當地出名石雕和木 雕手工藝 ) 經詢問族親 參閱族譜 按圖尋墓追查 他終於能夠追溯 從第十三世紀 (南宋 ) 開始前後十八代的祖先 在此之前 我們 的祖先究竟來自何地 已無法查考 也許他們是從華中河南遷徙過來的 歷史記載唐初河南有大旱災 以後又有 安史之亂 ( ) 與 黃巢 之亂 ( ) 因此大批河洛地帶的漢人先後逃難到閩南 難免與當 地的百越人通婚 最近馬偕記念醫院林媽利醫師應用 DNA 科學分析的結 果 証明大多數的中國東南方的人 在血緣上與中國北方的漢人不相同 最早一位祖先名 覺 (1253 南宋理宗 元朝寧宗) 享年七十九 歲 娶妻張氏 生世寶和世賢二子 (第二代) (族譜裡對住在福建的祖先 的生死年月日大多沒有詳細記載 ) 明朝 ( ) 初年 世賢公之長 子守仁公 (第三代) 娶妻謝氏 因為抗拒陳同之亂 (1370 明洪武三年) 而 身亡 亂平後 明太祖朱元璋因其效忠有功 以走馬圍地褒賞 欽賜其 ~5~

6 長子元正公為錦衣指揮使的官位 元正公 (-1387 第四代) 生有三個兒子 長子顯宗 次子碩宗 三子順宗 順宗公 (第五代) 依世襲繼承父職為錦 衣指揮使 順宗公生有三個兒子 長子淵 次子浩 三子濬 我們是浩 祖這一房的後裔 依當時的傳統來推論 我們可以假定接續幾代後裔大 多係地主 文人 和地方上的仕紳 賢祖 ( ) 娶妻細氏 ( ) 是第十八代 也是住在中國 福建的最後一代祖先 他們生育有三個兒子 長子名祥 次子名旭 三 子名蘡 旭祖就是移居台灣的第一代祖先 我算是第七代 現在將歷代 祖先的名字 (中國十八代 台灣七代) 依先後秩序排列如下 中國福建祖先 (十八代 ) 覺 ( ) 世賢 守仁 元正 順宗 浩 源 榆 煥 垣 萬 最 暉 環 雄 富 聯 賢 ( ) 台灣 (七代 ) 旭 ( ) 文試 玉衡 叔寶 鵬程 伯壎 (父 ) 伯愷 (叔 ) 7 7 仲堯 ( ) 仲欽 (1935-, 1963 年 1 月離台赴美留學) ~6~

7 移居台灣 1684 年 滿清結束鄭氏東寧王朝 正式將台灣併入清廷版圖 實施 海禁政策 禁止中國東南沿海居民移居台灣 當時因為福建和廣東沿海 山多田少 人稠地窄 人民生活艱苦 冒險非法偷渡的人也不少 海禁 終於在 1760 年解除 於是大量的居民從福建和廣東移居來台灣追求較好 的生活 全島在 1810 年已有兩百萬以上的人口 旭祖 ( 乾隆十五年生) 娶妻徐氏 係賢祖的次子, 就是陳家 移居台灣的第一代 他在海禁解除後不久大約於 1770 年代攜眷離開福建 泉州來台 距今兩百四十年前 剛好與美國獨立差不多同一時間 (1776) 也就是台灣開始由滿清帝國統治 而成為中國領土一部份的九十年後 他們定居於今日的新竹 新竹當時是一個有城牆保護的商貿中心 古 早叫作 竹塹 最早的竹城用刺竹建於公元 1733 年 以保護漢人免受 原住民土著的攻擊 (這與美國開發西 部拓荒者 築木堡以防印地安人攻擊 很類似 ) 1806 年在竹城外加築土 城 1829 年城牆改建 用磚石砌造 有東西南北四個城樓 現在只保存有 東門城 迎曦門 新竹在地理上位 於北台灣的戰略位置 距離台北以南 新竹市東門城 ~7~

8 約八十公里 (五十英里) 其西北邊不遠有一良好的漁/商港 古早叫做 竹塹港 就是今日的南寮舊港 運載人貨的帆船可以很容易地直接 從對岸的福建泉州航越台灣海峽 在此碇泊 文試公 ( , 在台第二代) 係旭祖的第四子 與元配林氏 ( ) 生子玉衡 ( ) 和兩女兒 他曾經續弦三次 與繼配林氏生 子玉光 ( ) 和兩女兒 玉衡公與玉光公是第三代 高祖父玉衡公曾當官為候選分州 新竹武營師爺二十多年 其長子 叔寶公 ( ) 是秀才 亦繼任這個職位 武營師爺等於保安隊的文 職秘書 相當於今日警察局主秘 雖然只是地方政府的一個小官 但在 那個時代 還是很受尊敬和有影響力的公職 我小時候看到我家古厝中 央大廳的牆壁上 掛着幾付他們穿著彩豔朝服的舊畫像 我相信在我父 親之前的早幾代在台祖先都是文人 地主 我記得一直到 1960 多年前我 家還擁有幾分田地 由莊內的佃農耕種 曾祖父叔寶公和曾祖母鄭氏貴生有三子一女 長子鵬程 ( , 我的祖父) 次子鵬翀 ( 瑞釵的祖父) 三子延熙 ( 伯達叔的父親) 女兒鸞嬌 我年紀小時 祖父 鸞嬌姑婆和三嬸婆都 還在世 其他的人在我出生前都已經逝世 祖父是在台第五代 我們的住家是在當時叫做 三甲六莊 的小村子裡 距離市中心東北 約一公里 它是全村裡唯一有紅瓦屋頂的傳統式三合院大厝 根據伯達 ~8~

9 堂叔說它是在一百五十年前 (十九世紀中葉) 由高祖父玉衡公 ( ) 和曽祖父叔寶公 ( ) 所建 屋頂大梁也都是由中國大陸運來的 在二次大戰之前 全村約有二十幾家住戶 有一半是佃農 它的周圍都 是稻田 大厝正面是一個大庭院 牆邊有好幾排盆景 夏天夜晚大家坐 在院裡納涼談天 庭院牆外還有一片空地 是小孩白天玩的地方 後院 則是種有果樹的花園 庭院的大門半夜之後關起來 我念中學時週末和 暑假 如果深夜晚歸 就得爬門進屋 祖父的弟妹和子孫都住在這個大 厝裡 三代同堂很熱鬧 能彼此守望相助 當然比較沒有隱私 二次大戰快要結束前 政府將比較寬闊的街道從市內延伸到市郊 剛 好由我家大厝前後院及東面切割 每當從學校放學囘來後或假日 我和 我哥哥常常在屋後的十字路口上投接棒球 大戰後現代都市化也終於來 到台灣 在我 1963 年初底離開台灣後不久 那些舊房屋都被拆掉改建 替代的是三四層高 樓下商店與樓上住家混合的熱鬧街段 過去半世紀 的快速都市發展 已經把台灣城市的面貌大大地改變了 每次我回新竹 故鄉訪問 有許多地方和街路我都不認識 ~9~

10 2. 近親 族繁不勝擧 在本章裡我只簡介我親身接觸過的近親 祖父 祖父陳鵬程 ( ) 別名坎 是在台第五代 他與祖母林氏等 ( ) 生有二男三女 我出生時 祖母早已去世 我對祖父至今仍 然還有深刻的印象 因為是長子 他是很受尊敬的陳家大家長 一位舊 時代的讀書人 1895 年台灣割讓給日本 改朝換代 他也就失去了應考 的機會 不過他很有學問 深諳古文和易經 因此就以相命和看風水為 業 在新竹稍有名氣 在城隍廟門口有個固定攤位 我還記得小時候他 常常帶我上山替客戶察看墓地風水 和當時許多有錢人一樣 他吸鴉片上癮 鴉片在當時也是一種有效 的藥品 當我們小孩感冒時 他就用鴉片煙吹進我們的口中來治療咳嗽 每天下午他躺臥床上點火吸鴉片 與來訪客人交談 他的床邊成為村裡 老年人和訪客聚會閒談的地方 據長輩們說 祖父不善理財 他們說在新竹市市中心城隍廟旁的一排 兩層店舖 有幾間原來是我家所有 (二戰前拆掉 現在建為水池) 但 是祖父因為替朋友擔保負債 不得不把一些家產賣掉替人還債 當我出 生時 大部份的財產都已失去了 剩下幾分共有田地 請同莊內佃農耕 ~ 10 ~

11 作 祖父於 1942 年 5 月 5 日因腎臟結石發炎逝世 享年七十二 我才七 歲 (腎結石在現在是很簡單的手術就可治療 ) 祖父於 1941 過世前一年 在族譜上特別提示十六個字 從在台第六 代開始 做為後代子孫取名的順序 來分辨輩份 伯 仲 英 明 定 庸 士 進 世 德 綿 遠 衍 派 榮 高 我是第七代 仲 字 輩 英 字輩是第八代 明 字輩是第九代 現在己傳到 定 字 輩的第十代了 我也希望大家能盡量遵照 父母 1895 年中日戰爭中國敗戰 依馬關條約將台灣割讓給日本 兩年後 家父陳伯壎 ( ) 出生 他是長子 下有三妹一弟 從小上私塾 有很好的中文基礎 是全村內極少數看懂漢文的人 許多鄰居都請他寫 信看信 晚上大人小孩坐在大廳內聽他看古書講故事 如三國誌 水滸 傳等 這是當時鄉下人除了打牌賭博之外最好的消遺娛樂 我到美國之 後 他也時常寫信給我報導家常 他是一位溫和勤勞 與人無爭的人 熱心村里公益 年輕時到台北跟名師傅學 做金飾手藝 當了四 五年學徒 出師後 囘新竹開創 麗崑銀樓 (店址在中央路) 由於他有藝術天份 成為全市有名的打金 麗崑銀樓開創舊址(2012 圖) ~ 11 ~

12 仔師傅 銀樓生意很好 我家經濟上算是小康之家 不過我也還記得在二次大戰期間 家境一度相當窮困的情況 因為日 本政府嚴禁金銀手飾的買賣 銀樓被迫停業 父親只能在家裡用銅錢替 人打造指環 或偷偷改造婚慶金飾 也到附近的糖廠推輕便車 賺錢養 家 一直到戰爭結束後銀樓才再復業 家境才恢復過來 他晚年退休後 銀樓由我的哥哥和嬸母先後繼續經營了二十幾年 我最後一次看到父親是在 1973 年七月 是我來美十年後第一次返台 探親 當時他因為腦溢血已經半身不遂臥病在床 不能講話 但是還能 認識我 我坐在他的床邊 料想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 不禁流淚 過 完兩個禮拜的假期 我囘美國 五個月後 (十二冃十二日) 他就往生 享 年七十七歲 我未能趕返台灣奔喪 非常傷心 生父 陳伯壎 生母 柯妍 ~ 12 ~

13 家母柯妍 ( ) 出生於新竹西門世家 因為外祖父柯東洋和祖 父是世交好友 把大女兒從小就送給陳家收養 她有一位親生哥哥 名 叫柯鑑藩 家父和家母在 1921 年結婚 他二十四歲 她十九歲 我出 生時外祖父祖母都已過世 但是母親與柯家親戚一直都保持親密的關係 常常帶我們囘娘家 家母是一位很溫祥慈善 和節儉的家庭主婦 很愛 護子女 是全家的磁心 很受親戚們的敬重 不會與人爭論嗆聲 因為二戰和戰後期間 糧食缺乏 營養不良 母親的身體狀況 在 生的最後三年一直不好 她因為肝臟惡化 健康衰退 身體變得很虛弱 一九五二年我整個高一暑假 都留在家裡照顧她 兩位姊姊都已出嫁 也無法常常囘娘家幫忙 我記得到了她迴生無望的時刻 身體終於被從 臥房移到大廳 全部家人聚集在大廳那裡 許多親戚也都趕來幫忙準備 喪事 我握著她冰冷的手呼叫 伊無反應 母親安詳地於 1952 年八月十 八日下午兩點與世長辭 享年五十一 當時才十七歳的我感到心碎和非 常孤單 每當從學校囘到家時 再也無人問寒問餓 我至今對繼外祖母還有深 刻的印象 家母對待她有如對 待親生的母親一樣孝敬 常常 帶我們小孩去探望 老人家與 獨生女兒 (我的阿姨) 住在西 門的一條小巷裡 我們家有節 ~ 13 ~

14 慶 伊攏會來參加 老人家大喉嚨 腳沒到聲先到 阿姨的獨子李明圃 (我的表弟, 上圖左) 自幼失怙 靠阿姨替人做衣服扶養 他自我奮發努力 從新竹師範學校畢業 從小學教員做起 之後又到師範大學進修 最後 担任新竹市三民國中的校長 治學有方 藝術造詣高 是一位很優秀的 教育家 我們退休後保持連繫 我囘新竹時 常一齊相約郊遊 叔父嬸母 我出生後叔父和嬸母就要求收養我 因為她們只有一個親生女兒 但是家母一直不肯答應 母親逝世後不久 叔父和嬸母又再提出要求 在眾多親戚的鼓勵和說服下 我終於答應過繼 不過我仍然繼續住在鄉 下的老家 一直到上大學之後才開始住在市內 叔父陳伯愷 ( ) 年紀比父親少十歲 是家中的老么 難免有 點受寵慣養 他上過日據時代的國小 跟家父學習比較簡單的金飾手藝 對於我的來美留學 他很以為榮 在 1977 年春天由外孫女楊淑玲陪伴來 美國 到紐約州首府探訪我們 住了將近半年 全家人同遊許多紐約州 和東岸的名勝古蹟 由女兒瑞錦 (我的堂姊) 陪伴 他於 1986 年五月第二次來美國 我帶 他們一齊遊尼加拉瓜瀑布 加拿大的多倫多與及美加交界的千島湖 他 們本來準備七月五日離開美國囘台灣 但是很不幸就在七月三日中午 他突然在紐約市皇后區其孫女兒楊淑玲的公寓內腦溢血中風昏倒 被送 到附近一家醫院急救 我接到淑玲甥女的電話後馬上與文華開車趕去醫 ~ 14 ~

15 院 (約三個半小時) 他在醫院裡一直昏迷不省有一個禮拜 終於不治逝 世 享年八十 我安排在當地儐儀館請一位華人教會牧師先做簡單的儀 式 然後將屍體火化 一個月後我親自和瑞錦堂姊把骨灰帶囘新竹故鄕 由家人舉辦隆重的葬禮 那是一次多麼悲傷與艱辛的旅程 嬸母莊愛珠 ( ) 出生於富裕的商家 父親莊榮在新竹西門經 營 莊崑茂行 1930 年與叔父結婚 她為人慈善 有生意頭腦 家父 開的銀樓實際上就是由她來掌理 接待顧客 在四十幾歲時信奉基督教 是我家第一位基督徒 學會用羅馬拼音讀台語聖經 在我念大學時有幾 次陪她到東門聖教會做禮拜 嬸母患有糖尿病 1973 年七月二十七日在 家裡意外滑倒 因腦震盪不治逝世 享年六十三歲 意外發生時剛好我 們全家大小返台 應一位政大同學黄金權 (新聞系) 的邀請到台北金山海 水浴場渡假 接到消息後 馬上趕囘新竹 我大部份時間就留在新竹幫 忙喪事和處理家中後事 喪禮是用基督教儀式舉行 假期最後幾天才全 家去遊一趟日月潭 終身伴侶 魏文華原名秀英 來美國後才改名 英文取名 Heidi 與她的日本 名發音ヒレ (Hire) 相近 在我們認識之前 我並不知道她就住在離復興 路我家只有幾條街的東門街 她的堂兄還是我新竹省中初中的同班同學 也是瑞釵堂妹的中學同學 她出生於水田里蘇家 因体弱多病 相信相 命 滿六個月大就被魏家收養 視同親生 其愛護之情 無與論比 甚 ~ 15 ~

16 至於是過份保護 把她留在身邊 很少讓她獨自在街頭上拋頭露面 養 父魏萬德先生 ( ) 是一位踏實 聲譽很好的殷商 外表威嚴 但 待人和藹 很熱心地方慈善公益 活動 在東門城附近開一間成功 的 魏盛發 五金油漆行 養母 陳畹蘭女士 ( ) 是一位 很能幹 有智慧和好度量的婦女 外公陳福全是新竹市相當有聲望 的漢醫和書法家 人尊稱他為 慈祥的外婆與外孫英立合照 (1993) 福全仙 當我於 1961 年四月服完預備軍官役後 就留在家鄉 應聘到當時的 新竹縣立一中担任高中英語老師 我們是在 1961 年初夏經由一位雙方家 長的共同朋友介紹而認識 她的高雅氣質 清秀面貌 和樸素而不俗的 服飾 給我很深刻的好印象 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我們開始通信 一齊 郊遊 使彼此有更多的瞭解 我發現她不但是聰明 文筆也非常流利優 美 不可否認的 我在大學時也曾經交過女友 但從未如此動情過 也 許就是緣份 我告訴她我準備出國留學 可能要分別好幾年 她不在意 經過幾個月的交往約會 我們於 1961 年八月訂婚 同年十二月三十 一日禮拜日結婚 選擇禮拜日的原因是大部份的人只有禮拜天才休假 她芳年二十二 我二十六歳 當晚大約有三百多位貴賓 親友 同學 ~ 16 ~

17 參加婚宴 我的表兄柯子餘先生主持婚禮並担任介紹人 (他的二公子柯 建銘是台灣民進黨的領袖和立法委員 ) 證婚人是李克成博士 (醫生) 是 叔父的小學同學 婚禮後我們到日月潭和關子嶺渡蜜月 最後到高雄 在瑞雲二姊家做客 我當時決定出國前結婚 也是出於一片孝心 一是 讓老人家不用掛慮我會一去不歸 二是家裡多一個人可以照顧她們 到 了加州大學之後 我也發現事實上有一半以上的台灣男留學生都是結婚 後才岀國 把家眷留在台灣 那個年代政府不准留學生於學習期間攜眷 出國 她有藝術天份 獲有賓州國際通訊學院進修合格的藝術家證書 因 為精於會計 善理家事 我們家裡的財務雜事就由她掌管操勞 使我無 後顧之憂 她喜歡閱讀和藝術創作 很會手巧做緞帶花 小別針和耳飾 畫蛋畫 有十幾年到處參加手工藝展示出售 晚年設計和影印上百種書 籤贈送給許多慈善組織 訂婚 (1961/8) 迎娶 (1961/12) ~ 17 ~

18 兒孫 我們非常有福氣有三個品性良好 也都是完成美國高等教育的男孩 不過念的都是著名的私立大學 要靠獎學金 半工半讀 和向銀行貸款 完成大學教育是新移民要打入美國社會不可缺少的重要條件 長子英明 (Raymond) 於 1962 年十一月在新竹出生 我離開台灣來美 國時他才滿兩個月 三歲才來美國 英明自小就表現是一個聰明 認真 可靠 和有愛心的人 十四歲時 放學後就到離家不遠的公寓打工 學 業成繢好 也愛好運動 是高中棒球校隊隊員 1985 年從西北大學化工 系畢業 兩年後取得哥倫比亞大學化工碩士 在就職中又受到公司的贊 助 獲得芝加哥大學企管碩士 (MBA) 1990 年六月他和呂佩璜小姐在奥本尼華人基督教會擧行結婚典禮 由陳清芳牧師証婚 她是桃園呂德寬和黄瓊彩夫婦的二女兒 畢業於國 立交通大學 來美留學 獲得西北大 學工業工程博士學位 她オ德雙全 相夫教子 很善待和尊敬公婆 我們 的長孫明晧 (Eric) 1995 年五月在芝加 哥出生 在校成績優秀 對音樂有天 份 就讀新澤西州立魯格大學 Rugter University) 二年級 主修音樂 孫女兒 ~ 18 ~ 孫兒明晧高中畢業 (2013/6)

19 明怡 (Emily) 2000 年五月在新嘉坡出生 高中一年級 愛好藝術和科學 也是學校体操隊員 全家都是新澤西台語歸正教會的會員 很熱心事奉 英明 1987 年修完哥大化工碩士學業 (位於紐約市) 後 開始就職於 莫頓國際公司 (Morton International) 芝加哥總部 升任到資深工程師 1999 年被派到新加坡設廠 担任廠長 舉家住在那裡三年 2000 年五月 孫女兒明怡出生 我們順便去新加坡探訪遊覽 在美國自由市場經濟制 度下 上市公司的合併乃是司空見慣的事 他從新加坡返美不久 像莫 頓這樣百年大公司也被另一家化工公司 羅姆 哈斯 (Rohm & Hass) 合 併 不久它又被更大的 徳耳化學公司 (Dell Chemical) 合併 但是他繼 續受重用 被派到歐洲 中國和印度各地做建廠或修護的工程 一直到 2009 年初才轉職位於新澤西州的 英國石油 (British Petroleum) 旗下的 美國滑潤油公司 (BP Lubricants USA) 担任首席資深工程師 全家 於隔年夏天由美中芝加哥搬來東岸 位於新澤西州北邊的溫鎮 (Town of Wayne) 距紐約市約四十五分鐘 離首府奧本尼開車不到兩個半小時 二兒英哲 (Robert) 1966 年十一月出生於米蘇里州的堪薩斯市 我當 時在市政府都市計劃局任職 英哲個性溫順 有藝術天份 喜好運動 是高中棒球校隊選手 1989 年畢業於離家不遠 以理工科著名的 任色 利阿理工學院 (Rensselaer Polytechnic Institute) 建築系 畢業後在本地 一家小建築公司實習一兩年 覺得興趣不合 轉行到基督教青年協會 (YMCA) 担任經理多年 之後在新澤西州一家建築工程公司當經理 算 是囘到本行 他住在新澤西州中部靠近大西洋海邊的小城 Neptune 離紐 ~ 19 ~

20 約首府開車三個半小時 有個穩定的職業 愛好排球和壘球運動 享受 無憂無慮的單身貴族生活 么兒英立 1968 年九月出生在美國中部印地安那州首府印地安那波里 斯 (Indianapolis, Indiana) 當時我在 馬利安郡大都會計劃局 担任資深 計劃師 英立個性活潑 人緣好 品學兼優 是高中田徑隊與美式足球 隊的傑出選手 高中還沒畢業 即成為幾所長春籐聯盟名校爭取的對象 最後選擇進全美排名最高的普林斯頓大學 主修心理學 大四時被選為 田徑隊隊長 可以終身返校免費參觀各項運動比賽 1990 年由普林斯頓 大學畢業後 取得新澤西州教師資格 在學校附近一所高中當老師 兩 年後決定到台灣師範大學語言中心學習中文 同時在補習班教英文 賺 生活費 1994 年十二月底他突然腦部劇痛 很機警地馬上搭飛機趕回家來 經過眼科 內科醫生診斷 和 MRI 檢視結果 發現位於腦部中央的松果 腺發炎 腦液阻塞 產生壓力 有生命危險 趕緊由救護車送到醫院 由一位腦外科醫生動插管手術 他總算是命大 經過雷射治療 才回復 健康 再回去台灣 就在當年 他認識了同在台北補習班教英文的黃心 慧小姐 她輔仁大學畢業 曾經來美留學 獲得密西根大學碩士學位 她是高雄橋頭鄉黃正忠 洪月季夫婦的長女 兩人於 1995 年十月中在台 北結婚 我們也返台慶祝 在新竹和高雄兩地晏請親友 兩個男孩明侒 (Jonathan), 明佺 (Jeremy) 先後於 1997 年三月和 2000 年五月在台北出生 ~ 20 ~

21 他在台灣總共居住了十四年 在補習班教英文和幫助帶小孩 可惜 沒有機會發揮所學專才 2007 年台灣經濟開始不景氣 她主導經營的英 語補習班也遭受挫折 她又不願意來美定居 兩人的婚姻開始亮起紅燈 為了小孩的教育 2008 年夏天他終於決心帶著兩個孩子返回美國 暫時 與我們同住 重新追求他的教師願望 兄姊 我是家中排行最小的 上有兩位姊姊和兩位哥哥 大姊和大哥是收養 的 母親只生二姊 二哥和我三人 母親去世後 我過繼到叔父這邊 又增加了一位堂姊和養弟 大姊清月 ( ) 外家姓葉 很小就被陳家收養 爸媽痛愛如親 生 小時候後常隨母親和大姊到溪埔仔葉家做客 大姊十八歲時與當日 本警察的張錦清 ( ) 結 婚 記得母親常常帶我到後龍 他們家 幫忙照顧幼小的孫兒 孫女 1945 年隨著日本進軍南 太平洋 姊夫被徵調派往海南 島 母子被接回新竹娘家照顧 1947 年日本戰敗投降 二次世 與外甥外甥女合照 (2007/5) 界大戰結束 他才被遣送返台 他們共育有三男四女 英賢 (1941) 美 枝 (1943) 美玉 (1949) 美琴 (1953) 英聰 (1955) 英富 (1959) 美娟 ~ 21 ~

22 (1965) 兄妹都很孝順 姊夫四十六歲時中風 半身不遂 教養子女的 重擔 就落在大姊一人肩上 實在很不容易 2002 年九月十三日大姊過 世 享年八十一 當時我們正在芝加哥渡假 接到消息後 我馬上訂機 票獨自囘台奔喪 喪禮相當隆重 她獲得哀榮 美琴與美娟兩姊妹苦學上進 通過高等文官考試 美琴任職新竹市 政府主計室主任及市長室秘書 丈夫程良村同在市政府擔任局長職位 都已退休 美娟獲有大學碩士學位 現任內政部人事處副處長 丈夫張 正明任職股票公司 她率兒子晏瑜 (David) 於 2004 年夏天來美渡假一個 月 先住在芝加哥英明家幾天 我們同遊芝加哥市許多博物館和景點 然後一同坐車囘紐約州奥本尼住所 沿途停留底特律 多倫多 尼加拉 瓜瀑布 千島湖 我也帶他們到紐約市 大西洋城 華府各地遊覽 總 共開車七千多公里 2006 年冬天 英賢與妻子月鳳 女兒雅惠 和大媳 婦四人來訪 我冒大雪開車到紐瓦克國際機場接機 我帶他們遊賞喬治 湖和尼加拉瓜瀑布的冰雪景觀 參觀紐約市的帝國大廈和自由女神 長兄仲吉 ( ) 是同宗陳寶的三子 依相命有養子緣 被我家 收養 他天生如鐵的堅韌身體 好動 善游泳 精力充沛 會吹小喇叭 參加青年團 是莊內的青年偶像 他思想前進 十八歲時偷偷地去日本 想加入社會運動組織 他的行動引起政府當局的注意 警察到家裡來調 查 1943 年八月他被日軍徵召 被遣送到南洋的 拉巴耳 (Rabaul) 島 ~ 22 ~

23 我記得全家人到火車站送行 我才八歲 根據軍部當局的通知 他是隔 年六月病亡島上 年僅二十 實在真可惜 被浪費了一條寶貴的生命 案 拉巴耳 島屬于巴布阿新幾尼亞 (Papua New Guinea) 距大洋洲 (澳洲) 很近 1942 年被日軍佔領 成為日本海軍在南太平洋活動與前進 基地 許多中國和盟軍的戰俘被日本送到該島集中營做苦工 受到酷刑 而死亡 二次大戰時總共有二十萬台灣青年被日本徵召送去南洋 中國 和印度支那作戰 有三萬三百人沒有生返 我們莊內一共有四位青年被 徵召 兩人死亡 (長兄仲吉和大厝內的曾火珠) 兩人歸來 包括伯華堂 叔和仲燦堂兄 二姊瑞雲 ( ) 是一位秀麗聰明 度量大 人緣好的女性 我 們相差八歲 特別親近 我十四歲生日時 她送給我一枝日製口琴做禮 物 我還把它帶來美國 至今保存良好 每當吹這一枝口琴時 就會想 念伊 姊夫彭燈順 (1929) 出生於新竹市南寮世家 淡江中學畢業 1956 年舉家遷居到高雄市 曾從事不動產 建築 鋼索製造等事業 他們夫 妻喜歡旅行 1980 年秋天來美旅遊 也到紐約首府探訪我們 同遊尼加 拉瓜瀑布 紐約市 我還開車到美國中西部的克里夫蘭市探望他的姪兒 他 們 一 共 有 子 女 三 男 二 女 依 序 是 傳 宗 (Peter 1957) 淑 玲 (Jennifer 1961) 加上二房李婷婷所生的俊力 (1970) 千娜 (1971) 琮元 (1974) 傳宗畢業於國立交通大學 陽明大學企管碩士 從事國際貿易有 成 女兒薇如 (Jessica) 畢業於加州大學 淑玲畢業於台南文藻五專音樂 ~ 23 ~

24 系 教授鋼琴 兼房屋仲介 丈夫錢金富 經營氣球制造 他們生有兩 個女兒 2010 年八月 二姊突然生病住院 發現是後期肝癌 十月十四日過 世 享年八十四 我和文華接到消息後 訂返台機票 希望能趕上她的 葬禮 但葬禮日期提前 很遺憾未能送她最終一程 不過我們還是參加 了她的骨灰進塔的儀式 地點是高雄市郊義大的相當堂皇的靈塔 二兄仲堯 ( ) 大我四歲 是一位忠厚木訥 行事低調 與世無爭的大好人 我們相處很好 記得小時後暑假或星期日 我們常 常跑去位於市郊 牛埔 的競馬場 偷偷地越牆進去看賽馬 我們都喜 歡棒球 我念中學時 兩人時常在厝後十字路口上輪流投接棒球 他是 紐約 洋基棒球隊 的終身粉絲 從網路電視上看棒球比賽是他晚年最 大的娛樂 他念完日本國民小學高等科 有日文基礎 可惜未繼續升學 留在銀樓從父親學習金銀首飾手藝 繼承父業 經營 麗崑銀樓 數年 後退休 晚年身體健康不佳 2011 年六月二十九日過世 享年八十一 我從美國趕回新竹參加喪禮 依照台灣傳統習俗 在我母親去世一百日內 他二十一歲時就與少 他一歲的曾月娥 ( ) 結婚 他們育有三男一女 英堅 (1953), 英 強 (1954), 英輝 ( ), 英淑 (1959). 家嫂是一位勤儉刻苦 很會管 家理財的家庭主婦 ~ 24 ~

25 堂姊瑞錦 (1932) 大我三歲 是家叔和嬸母的獨生女 丈夫楊鏡 榮 ( ) 本來在新竹市經營鐘錶店 後來移居到台北市 受雇於一 家日本陶瓷公司 她於 1986 年春陪叔父來紐約 我帶他們同遊美加幾個 城市名勝 他們共育有四個子女 依序是 淑如 (Shirley 1955) 宏章 ( ) 淑玲 (Karen 1958) 宏洲 (Jay 1962) 長子宏章二十歲服兵 役時因急性肝病過世 其他三個子女都先後移民美國 甥女淑玲於 1983 年夏天追隨未婚夫江志華 (1955) 來美國留學 同年 秋天我安排他們在我們住地的鎮公所辦理公證結婚 請一位法官證婚 他們同在紐約市的 聖約翰大學 念碩士 他念企管 畢業後創業經商 淑玲念圖書管理 畢業後在美國郵政局工作 他們育有兩個男孩 平逸 (Jason 1988) 和平安 (Aeron 1997) 平逸已在紐約州立大學畢業 在醫 院工作 平安高中三年級 宏洲 1990 年來美國 隔年七月在西岸華盛頓州的 西雅圖 與未婚 妻歐麗澤 (伊麗莎白 奧伯林 Elizabeth R. O Brien 1963) 結婚 我和文華 代表男方家長前往參加婚禮 我們是唯一的男方親戚 他們是在台北認 識 她是他的英語老師 畢業於華盛頓州立大學 是愛爾蘭後裔 目前 在銀行担任副總裁 他在一家報關行任職 繼續他的專業 他們育有一 男一女 仁杰 (Joseph 1998), 念竹 (Ava 2002) 算是親戚中最先帶有白人 血統的後裔 ~ 25 ~

26 淑如也隨丈夫李光溥 (1953) 於 1998 年全家移民美國 在加州 聖地 牙哥 定居 他們育有一男一女 都是在台灣出生 男孩之瀚 (Kevin 1988) 加州大學柏克萊本校畢業 進紐約長島的一間醫學院攻讀 女兒之 淋 (Michelle 1992) 也從加州大學爾灣分校畢業 ~ 26 ~

27 出國前合照 (1962/12) 長子英明與呂佩璜結婚合照 (1990/6) 全家照 (1986) 堪薩斯市團圓 (1965/11) 三兒英立普林斯頓大學畢業典禮 (1991/6) 全家照 (2011) ~ 27 ~

28 媳婦心慧和二孫兒 (2001) 遊日月潭 (2007) 彭燈順姊夫和瑞雲姊遊尼亜加拉瀑布 (1980) 探望伯達堂叔 (2012 高齢 93) 張美娟甥女偕 David 來訪 (2005) 聖地牙哥訪楊淑如甥女 ~ 28 ~

29 3. 我的童年與青少年 快樂天真的莊腳囝仔 在鄉下出生長大 我過著很多遊玩快樂的童年 生活簡單有趣 我跟 莊內年紀稍為大一點的男孩玩在一起 在禮拜天和學校放假時 我們常 常潛入離家不遠的市立動物園玩 夏天時會在已收割的稻田上築土窯烘 烤蕃薯 (台語--烘窯) 或到附近溪中游泳捉魚 在晚上三更半夜 會偷偷 地潛入鄰居有錢人家的果園內偷摘果仔 成長中的小孩喜歡結伴惡作劇 不足為奇 看起來我自小就富於冒險 據長輩說我兩歲時 有一次自己走到家附 近的小溝 掉落溝中 被發現救起來 五歲時有一天母親獨自要坐火車 去 後龍 看大姊 我偷偷跟到新竹火車站 因為小孩免票 就跟在其 他大人後面上車 等火車抵達後龍車站 我才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 不得不帶我一齊走 我七歲進新竹市北門國小 走路至少要半個小時 和莊裡的大多數 小男孩一樣 我們既使在冬天也赤腳上學 其實赤腳反而比較方便走在 狹窄泥濘的田埂上 抄近路 一年級的班導師是一位年紀五十出頭的陳 金水老師 人很好 認識祖父 二年級換了一位年輕的女老師 姓藍 客家人 脾氣很壞 學生稍為不規矩 不會回答或是答錯問題 就受挨 打懲罰 三年級時是一位年輕的名叫山崎的日本老師 待我很好 後來 ~ 29 ~

30 也被徵召去當兵 我雖然個子不高 但身體驕健 運動神經好 是班上 摔跤好手 在休息時間 高年級的學生都喜歡把我背在肩上做馬戰遊戲 1944 年春天 戰勢逆轉 盟軍開始反攻 由美國第七艦隊起飛的格 魯曼 Grumman 戰鬥轟炸機開始轟炸台灣 尤其新竹市郊有個空軍機場 成為被轟炸的重點城市 每當聽到空襲警報 大家都趕緊逃避到厝後的 防空洞裡面 我有時還勇敢好奇地探出頭觀望在尋找工廠和軍事設施轟 炸 低空飛過的飛機 當時美軍有登陸進攻台灣的可能 為抵抗美軍的 進攻 日軍當局就命令每個家庭要派出有一個大人到 十八尖山 山腳 挖防禦山洞 我和我哥哥兩個小孩抵一個大人 代替父親應徵去挖山洞 很幸運地 後來美軍跳過台灣 登陸攻打沖繩島 台灣才得以免除了一 場大災難 今日上十八尖山休閒區散歩 還可看到昔日山洞出口的痕跡 大戰末期 情勢變壞 大部份居民也疏散到鄉下 我們家也跟鄰居 疏散到要走三小時的 寶山 的客家小農村 租一個小房間住 母親有 事下山幾天 就把我們兄弟留在山上 我們並不覺得害怕 要自己起火 燒飯 我當時才十歲 哥哥十四歲 回顧起來 這讓我自小就有一次自 立生存的訓練 三年級還沒念完 學校全部開始停課 四年級幾乎是跳過 日本人 年輕級任老師也被征召當兵 等到 1945 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宣告無條 件投降 戰爭結束 學校才又恢復上課 重新上四年級 開始學習漢字 和北京話 學得很痛苦 我的中文發音到現在還不正確 當時台籍老師 ~ 30 ~

31 的中文程度也可想而知地差 因為他們也是從頭學起 五六年級的班導 師是資深的陳金華與曾仲棋老師 在我十一歲小學五年級時發生一次至今難忘的落水意外 差一點 沒頂 記得是夏天颱風季節下大雨 下午放學後途經新竹糖廠員工宿舍 區的路回家 那是很熟悉經常走的近路 宿舍前面有一條水泥排水溝 水溝上有一個大約三公尺寬的木橋 但是當時路面水深及膝 我不知木 橋已經被暴雨沖走 仍然往前走 想越過橋 一下子掉落水溝裏 被急 流沖走 正好有宿舍主人聽到我哭喊的聲音 由屋裏趕出來把我從水溝 中拉上來 救了我一命 這位救命恩人正好是我一位同學王根棟的家長 新竹市北門國小一年級 級任導師陳金水老師 (二排右七 1947) ~ 31 ~

32 一位提升我的年輕老師 根據族譜和長輩們的述說 我的祖先都是書香門第的讀書人 曾祖 父叔寶公是秀才 但是這種傳統是乎到我的父親這一代之後 因為時代 的變遷而有所改變 祖父雖然很有學問 還準備應考清朝科舉 可惜當 台灣開始由日本人統治時 沒有跟上新時代的潮流 他的子女只有我父 親上私塾 能文識字 叔父上日本國小 在重男輕女的舊觀念下 幾位 姑姑都沒有上過小學 但是因為出生於陳家大戶 她們也都嫁給本地富 家少爺 門當戶對 到了我這一代 家庭經濟環境也不很穩定 子女教 育以國小畢業就算滿足完成 台灣光復 我升小學四年級 開始學中文 記得學得很辛苦 成績平平 缺少繼續升學的欲望 也沒有人鼓勵和做 榜樣 畢業後在父親的銀樓做學徒 已學會焊接項鍊 和打造簡單的指 環 幸虧上天獨厚 使我能脫離這個前途有限的環境 幾個月後我遇到 一位年紀比我大 早比我從北門國小畢業的王根棟同學 他告訴我北門 國小不久以前 開設一班給想要升學的畢業生補習班 他已經在那裡上 課 鼓勵我去報名插班 我第一天到班上報名 老師有點猶豫 沒有馬 上答應接受我 叫我先上幾天課試看看 他的名字叫陳有淮 年紀很輕 剛從台中師範學校畢業 當第一天上數學課時 老師把一個數學題寫在 黑板上 問誰會解答 全班五十幾個學生都沒有反應 只有我大膽舉手 並且答對 老師十分驚訝地看我 當天上完課後 他馬上決定准許我插 ~ 32 ~

33 班 其它科目我的成績也很好 我的表現讓他非常欣賞 幾個禮拜後 就指定我當排長 不久後又升任為班長 可以說是遇到貴人 補習班結 束 我名列前茅 我突然發覺自己比大多數的同學聰明些 自信心大為 提升 對讀書感到興趣 決定追求更高的教育 終於 1948 年順利考上省 立新竹中學初中部 這是我意想不到的人生大轉變 高一暑假 我特別 到陳老師任教的小學去拜訪他 感謝他當初給我的鼓勵和提拔 又 一次改朝換代 1945 年八月六 七日美國先後在廣島和長崎投下原子彈 日本投降 二次大戰終於結束 台灣人很興奮台灣回歸 祖國 1945 年十一月初 學校停課 我們學生和許多民眾到新竹火車站前列隊歡迎國軍來臨 但 是大家非常驚訝與失望地看見裝備差 疲憊又不整潔的軍隊 不少還是 小孩 他們穿著黃色棉襖和布鞋 軍背包上有一把紙雨傘 有一些士兵 用扁擔挑著各種炊具 不久民眾就發現這些國軍的訓練和軍紀是多麼的 差 會隨便侵占和偷民間東西 由中國大陸來台接收的人員 幾乎佔據所有省政府 縣市政府和公 營事業的主管和大部份的中高級職位 對待台灣人差別待遇 他們以勝 利者和統治者自居 貪污腐敗 台灣的經濟衰退 通貨膨脹厲害 糧食 與生活必需品缺乏 當他們發現中國政府是多麼腐敗時 原先很興奮的 台灣人民迅速地從夢中覺醒 ~ 33 ~

34 見證 二二八 屠殺 所謂 二二八事件 終於在 1947 年二月二十八日在台北暴發 一位 寡婦在街上販賣私煙 被兩位警察查到 要將香煙沒收 寡婦苦苦哀求 無效 還被推倒在地上 一些路人打抱不平 來幫助她 與警察發生爭 執 有一個人被警察開槍打死 憤怒的群眾將警察追逐到附近的警察局 並且包圍警察局要人 事件終於引發群眾暴動 如火燎原 由北到南 擴散到全島 幾天之後暴亂也延伸到新竹市 學校全部停課 我當時十 二歲 國小六年級 一九四七年三月初的一個下午 我正從市區父親開創的銀樓沿著中 央路走回在鄉下的老家 途經市政府附近的 雷公埤橋 看到一群遊 行示威的民眾意圖將停在橋頭上一輛卡車上的憲兵繳械 我意識到將有 衝突危險發生 趕緊跑離現場 躲在日式房屋一排倒塌圍牆後面 不久 就聽到答答答的一連串槍聲 等到槍聲停止 卡車開走了 我馬上跑回 雷公埤橋 查看究竟 看見一堆屍體倒在橋頭上的另一邊 大約有十 幾個人 有的被槍彈打破腦袋 粉紅色的腦漿四濺 屍首旁血跡斑斑 非常可怕 他們都是距離不到二十公尺內被射殺的 在橋頭後面 靠近 市政府的樹林內 我看到一位在一棵大樹旁倒下死亡的年青人 胸部中 槍 聽說是省立新竹中學的音樂老師 但無法証實 這一幕慘酷的屠殺 景像 我至今夢中揮之不去 記憶猶新 我有一位小學同班同學也不幸 被槍殺失蹤 他們的屍體不多久就被政府派人運走 送去火葬場燒燬滅 ~ 34 ~

35 屍 到底死了多少人 是什麼姓名 報紙不曾刊登 他們的家屬親友也 禁聲不敢說 怕被拖連 這一幕在新竹市發生的屠殺事件 在後來有關 二二八事件 的各種政府或私人的報告上 我從未看到被報導過 也 許是新竹比較其它城市相對地平靜的原故 民眾被憲兵槍殺之後那幾天 目睹 雷公埤橋 上一堆被憲兵槍殺的屍首 (箭頭) 社會動盪不安 我跟隨一群示威民眾闖入市長公館 市長郭紹宗已跑掉 躲藏 示威民眾把許多室内家俱什物搬出來 放火燒毀 當時擔任新竹 地區警備司令是一位新竹出生的陸軍少將蘇紹文 因此新竹比較沒有受 到國民黨政府軍警的嚴厲鎮壓 文華的外公陳福全也被捉 由蘇紹文把 他保釋出來 ~ 35 ~

36 二二八事件 的民眾抗爭 終於被政府由中國大陸調派來的軍隊鎮 壓平息 不少台灣菁英被無辜殺害 有的報告估計大約一萬八千人 事 件過後 國民黨政府更加強高壓統治台灣 開始所謂 白色恐怖 時期 1949 年政府宣佈戒嚴 1987 年才解嚴 長達三十八年之久 是近代世界 上最長的戒嚴 我來美國之後 對二二八事件與國民黨統治台灣四十多 年的政治迫害 才有更多的瞭解 因為談這種事情 在台灣一直是禁忌 中學 1948 年六月我順利地考上省立新竹中學初中部 竹中是全省有數的 名校 傑出校友中有一位獲得諾貝爾化學獎的中央研究院前院長李遠哲 博士 (他早我兩年到美國柏克萊加州大學留學 ) 校長辛志平是一位優 秀的教育家 講求 德知體行美 的全能教育 學生連附科如音樂 圖 畫 童子軍課不及格也會被留級 至少會游泳二十五公尺以上才能畢業 學校管教嚴格 學生一律剃光頭 當我考上竹中的消息傳到家裏時 全 家人都非常高興 以我為榮 我是陳家 也是全莊第一個考進中學的 事實上我也是陳家和全莊第一位上大學和出國留學的人 學校距離我家大約四公里 走路要三十多分鐘 我真羨慕有些騎腳 踏車上學的學生 那時候腳踏車是奢侈品 家裡也負擔不起 我上學常 常遲到 課業上也有點掙扎 也不太用功 我最怕的科目正好是英文 也沒有尋求幫助 我的英文要到上高中後才下功夫自修有進步 沒想到 良好的英文基礎是我後來能成功地在美國讀書和就業最重要的本錢 ~ 36 ~

37 在竹中三年我結識幾位同學 成為終生好友 趙銘珪台北工專化工 系畢業 任職新竹台肥公司 曾因公職來美考察 我們在紐約市相見 退休後居住在新竹老家 我每次返鄉 都會相約見面 時常互通網信 他的岳父陳清溪先生是我出國時的兩位保證人之一 另外一位好友是張 錦輝 ( ). 他大我一歲 很聰明 數理科特別好 幼年失母 我 們時常學校放學後一齊做功課和在學校操場跑步 我們一同到台北念省 立師大附中高中部 他由台大化學系畢業 晚我一年出國 在美京天主 教大學取得博士學位 他三十幾歲時患了鼻癌 幸好有一位很賢慧做護 士的太太 (韓國人) 細心照顧 終於治好 他們育有一女一男 可惜他事 業工作上並不很順利 晚年退休後在家養病數年 我和文華曾往南部德 州休士頓市探望過 他於 2008 年十月逝世 享年七十四 我和一位也同 是師院附中同學好友張輝哲 (台北縣新莊人 台大生化科技系畢業 維吉 尼亞理工學院與州立大學生化博士) 相約飛到休士頓參加他的喪禮 我在竹中初中部三年的學生生活過得並不如意 有一次因為利用撿 到的同學的學生證借球 被學校記過處罰 我與同班好友張錦輝決定到 台北 考上也是名校的省立師範學院 (今國立師範大學) 附屬中學高中部 附中校風非常自由開放 與竹中的保守嚴格 大為不同 校長黃徵是一 位優秀的教育家 教師也都是第一流的 不少後來都到大學當教授 附 中的學生都比較調皮活潑和好玩 但是聰明 與我同年級的同學畢業後 大部份都能考上大學和出國留學 附中與其它學校最不同的特徵是 學 ~ 37 ~

38 生大多數是外省子弟 (我們全班三十五人 只有四個台灣人) 而且不少 是高官子弟 譬如與我同班的陳履安 父親是當過省長和副總統的陳誠 高我兩屆的連戰 父親連震東當過內政部長 這些官二代享受特權 甚 至不必當兵 就可出國留學 學成後回台灣 靠著家庭關係做大官 因為學校沒有提供學生宿舍 第一年我和張錦輝在古亭區台灣大學 附近的農家租到一間小房間 泥土地面 很潮溼 到學校走路大約要三 十幾分鐘 吃 睡 和作功課都在小房間裡面 早晨起床要起火煮飯 放學回來也要自己準備晚餐 離房間不遠是豬舍 夏天臭味撲鼻 很難 受 週末或下午放學回來 我們偶而會到附近的新店溪游泳 我至今難忘的一件事是 年底學期末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從家裡帶來 棉被 正遇寒流來襲 氣溫降到接近冰凍的攝氏三 四度 我們半夜被 凍醒 只好在火爐上燒木炭 把它放在竹床底下 躺下來又把報紙覆蓋 在毯子上面 但是不到兩小時火就息滅 又被凍醒 不得不再起火燒炭 才能入眠 如此連續幾次 終於熬到天亮 我們真過著斯巴達式的生活 可是還認真功課 這種生活經驗 也訓練我們日後能吃苦耐勞的毅力 我和錦輝都能出國留學 並非偶然 高一第二學期末 我們搬到萬華比較好的租宿 房東夫婦待我們很 好 錦輝的一位哥哥張錦麟也一起同住 他上省立行政專科學校地政系 (今國立台北大學) 後來留日獲得東京大學經濟學博士 担任駐日代表處 經濟參事 ~ 38 ~

39 我是學校的田徑隊隊員 參加過全省大中學校運動會 在高中二年 級時 有一次學校例行的 X 光的肺部身體檢察 發現我的肺部有一個黑 斑 是初期肺結核的症狀 讓我非常驚恐 有如面臨世界末日 馬上停 止一切運動 休息了半年黑斑才鈣化結疤 這可能是過勞和營養不足所 引起的 (因為肺結核會傳染 早期留學美國時還要攜帶一張肺部的 X 光 照片 證明沒有肺結核才能入境 ) 我的成績保持平均 對英語特別下功夫自修 大有進步 我的國文 作文常常受到國文老師的誇獎 說我雖然是台灣學生 還能夠寫好文章 他還給我的名子取字為 敬吾 老師陸徵琪年紀很大 是清未秀才 曾任教北京大學 整年穿著長袍 道貌儒雅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年輕的 班導師金承藝老師 滿族 單身 個子高高的 是排球好手 北京大學 政治系畢業 教外國地理 思想崇尚民主自由 課堂上偶而會評論時政 也許受其影響 我對政治與國際事務特別感到興趣 在週記上常常寫政 論短文 他會在班上提出來討論 星期日他常帶全班學生到郊外遠足 師生如友 很受學生的尊崇 他同時在 自由中國半月刊 當編輯 1960 年雷震案發生後聽說他移居澳洲 以避免國民黨政府的迫害 ~ 39 ~

40 師院附中田徑隊 (後排左一 1953) 與師院附中高第三十班班導師金承藝老師 (左一 1954) ~ 40 ~

41 4. 大學 黃金年華 國立政治大學 一九五五年六月我參加公立五大專第一次聯考 學校包括當時全省 五所最高學府 國立台灣大學 國立政治大學 省立師範學院 (今國立 師範大學) 省立台南工學院 (今國立成功大學) 和省立台中農學院 (今 國立中興大學) 也許受政府反攻大陸 收復大好疆土宣傳的洗腦 我竟 將政大邊政系也填入選系之一 我幸運過關考上聯考 正好被分發到政 大邊政系 入校後才發覺選錯系 學生要選修俄文 藏文 或蒙文 與 及其它我不感興趣的學科 大二時轉到政治系 政大大學部是那一年在 台灣復校首次招生 所以我是政大在台第一屆的畢業生 (1959 第十九 屆) 當年經過聯招正式考試錄取的政大新生只有 102 人 台籍學生有 30 人 但後來又多了大約 80 位香港與南洋來的僑生和三軍官校退下來的學 生 可以預期的 那些正式錄取的學生大多數都比較用功 成績比較好 不過後者也有少數是很優秀的 我報考大學聯招時對政大的過去歷史一無所知 政大是國民黨 1927 年在南京創立的黨校 中央黨務學校 蔣介石是首任校長 1928 年 改稱為四年制的 中央政治學校, 歸由教育部管轄 1944 年改稱 中央 幹部學校 1946 年終於改稱 國立政治大學 國共內戰末期 學校 停辦 一直到政府撤退到台灣好幾年後 1953 年先回復研究所 兩年後 回復大學部 頭一年只有六個系 教育 西語 政治 外交 新聞 邊 ~ 41 ~

42 政 顧名思義 政大一開始就與國民黨和政府有密切的關係 多數教職 員都是國民黨的資深黨員 雖然受到教官招募 我始終沒有加入國民黨 經過許多年後 政大才完全脫離親近國民黨的政治影響 成為一個 獨立的高等教育學府 不少晚我幾屆的校友成為反對黨 民主進步黨 的領袖 如許信良 尤清等 目前和過去在政大任教的教授也不少是反 對國民黨的 如台文所的陳芳明 民進黨主席蔡英文等 我參加 2013 年 美東台灣人夏令會時 遇到吳釗燮博士 政大第三十八屆畢業 曾任政 大教授 現任民進黨駐美代表 和民進黨秘書長 1970 年 4 月 24 日在紐 約市槍殺蔣經國未成的黃文雄 (那年一月我剛到紐約州首府任職) 新竹 市人 竹中畢業 在政大晚我一屆 新聞系畢業 當年正在位於紐約州 中南部的康乃爾大學進修社會學博士學位 2012 年政大還以傑出校友頒 發獎狀給他 可見今日的政大已經完全與國民黨脫離關係 吳釗燮博士 民進黨秘書長兼駐美代表(2013 美東夏令會) ~ 42 ~

43 政大位於台北市郊外的木柵鄉指南山下 山上有著名的廟宇叫指南 宮 當時從木柵汽車站到學校的大約要走一公里長的土路 下雨天泥巴 路寸步難行 因為學校校舍還沒有蓋好 我們遲到 1955 年 的 11 月中才 報到上課 學校校舍非常簡陋 只有幾棟很不上眼的灰色兩層水泥磚教 室和辦公室 甚至屋頂也是灰瓦 很不美觀 第一學期學生宿舍尚未蓋 好 要每二三十個人暫時擠住山腳下的幾間臨時宿舍 圖書館一年後才 增建 可容納六七百人的禮堂等到 1959 年五月我們快畢業時才建好 下 雨天時 要把餐廳的一部分改成體育課的場地 爬指南宮成為學生課餘 和週末的休閒活動 我們可以想像當時政府財政多麼困難的情況 剛開始前一兩年 學校也缺少供學生課外活動的設施 為了省電 校方規定晚上十點以後寢室要關燈 大家都會在宿舍前的庭院聊天 校 園生活實在很單調 禮拜六晚上 偶而會和幾個台籍同學到校門口外的 小麵店喝酒猜拳做樂 禮拜日安排郊遊 或爬指南宮 雖然學校設備簡陋 缺少校園社交生活 大家仍然很快樂 以能做 為一個國立大學的學生為榮 (當時台灣只有另一所國立大學 台灣大 學 ) 事實上政大的大部份教授在各個學術領域上都很優秀 校長陳大 齊是一位留日 (東京大學) 的學者 當年七十七歲 德高望重 曾任北京 大學校長 大一時我選修他的 理則學 這一門課 回顧當時我開始大學生活 充滿好奇心 熱情 和追求上進的決心 政大四年可以說是我年青時最快樂的一段黃金年華 我在同學中人緣很 ~ 43 ~

44 好 被選為系代表 結交了許多朋友 有些成為終身知音 如林嘉言 (留 日) 黃金權 許恂榮 徐文閱 (留美) 李長堅 (留美) 謝文堂 吳木烈 柯加星 許嗚曦 巨煥武等 退休後 又與同住在美東的張震東 涂伯 鏞 吳經海等同學重逢 時常相聚 我在學校的課外活動中相當活躍 參加幾個學生社團 我有點運動天份 担任田徑隊隊長 參加全省大專 運動會 我的學業成績不錯 可以說相當風光 多采多姿 1959 年六月 畢業典禮時 代表政治系全班由校長領受畢業證書 良師育友 終生受 惠 與 吉他 絕緣 一九五五年十一月到學校報到的途中就碰到一件預想不到的事情 在從台北到木柵的汽車上 我身旁坐著一位身材瘦長 講話帶有山東口 音的青年 我們聊天後發現彼此是同系 一見如故 當我們抵達學校時 他輕聲對我說他不夠錢繳註冊費 問我是否可以借給他一些錢 我剛好 身上帶有足夠繳一學期學費的錢之外 還有一百多塊錢 那是夏天我替 燈順姊夫看管建築工地所賺的錢 準備去買一支想望很久的吉他 看他 為人老實 我毫不猶豫地 馬上答應借錢給他七十塊錢 他答應很快就 會還錢給我 錢是不多 但是每次他只能還我幾塊錢 拖了快一年才還 完 可是我再也無法累積足夠的錢去買吉他 也終於放棄學習這項樂器 但是助人為樂 我一點都不後悔 ~ 44 ~

45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一個孤兒 父親是軍人 國共內戰時在中國大陸 陣亡 他隨國民政府撤退來台灣 被安排到 省立圓林實驗中學 就學 這是一間特殊的國軍遺族學校 巨煥武是我們政治系裡一位很用功的學 生 後來獲得政大政治學博士學位 做到政治系系主任和法學院院長 1985 年我回台灣時到政大訪問 被他邀請到家裡吃午飯 他特別提起這 件往事 感謝我對他的幫助 由政大退休後 他移居加拿大的溫哥華 與兒子同住 我們還保持聯繫 堅持校園言論自由 一九五七年四月念大二時 我被選為 人生哲學研究社 的社長 研 究社想辦活動 請人演講 指導老師是教育系講師程運先生 他與台大 哲學系的殷海光副教授是朋友 經他推薦介紹 我親自到台北市溫州街 台大宿舍拜訪殷教授 邀請他到政大演講 我自我介紹 說明來意 對 於我的邀請他感到有點驚訝 因為政大是公認的非常親國民黨的學府 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我的邀請 並給我一個沒有政治性的演講題 目 戀愛的分析. 演講將開放給全部學生. 他曾到美國哈佛大學做學 術研究 對心理學有相當的深入 倡導民主自由的理念 也是當時 自 由中國半月刊 很有名氣的主筆. 他批評蔣介石政府政策的論述很合邏輯 和有說服力 受到眾多讀者 尤其是知識份子的喜歡與共鳴 不知道殷教授是一位被國民黨列入黑名單 不受政大歡迎的人物 我邀請他來政大演講 竟成為學校當局一個頭痛的問題 在演講會舉行 ~ 45 ~

46 前幾天 佈告欄上的佈告突然不見了 我被學生課外活動組組長張慶凱 先生約談 他說讓殷海光教授來政大演講 對學校很不方便 勸我最好 把演講會取消 我問何故 他給我一個不能令人心服的藉口 說供演講 的大教室 離正在建築的新圖書館很近 聲音很吵 這樣對演講的來賓 很不禮貌 我說為何另外一個社團被容許在幾天前於同一間教室辦演講 他終於透露真正的原因 說殷教授在 自由中國半月刊 發表許多嚴厲 批評政府的文章 政大有它特殊的政治背景 他在本校出現 將會有不 愉快的後果 希望我能了解學校的立場 我囘答說發給殷教授的邀請函 早已寄出 佈告也貼出去了 我很難向學生解釋突然取消演講的原因 這是一場純學術性的演講 與政治無關 如果取消 反而會給外界批評 政大的好理由 他說他同意我的看法 答應和指導老師與訓導長 (他的 直屬上司 ) 商量 我很生氣佈告被撕掉 許多同學也支持我向學校抗議 我先去見指 導老師程運講師 詢問他與學校當局討論的結果 他的答覆也一樣 殷 教授不便來政大演講 希望我最好放棄 我告訴他我不能放棄 並且告 訴他我解釋給張先生的那些理由 我再去見張先生 他重複以前的話 甚至於以為我是國民黨黨員 應該會體諒黨的立場 要不是你而是其 他學生的話 學校會採取嚴厲的處置 他帶有幾分威脅的口氣說 我 答說我不可能把演講會取消 看到我如此堅持不妥協的態度 他終於說 這件事要由訓導長來決定 我問他佈告為何被撕掉 他說他不知道真的 ~ 46 ~

47 發生這樣的事情 招來負責的校工加以詢問 校工說他以為佈告只能貼 在佈告欄幾天而已 張先生指責校工的錯誤 並向我道歉 中午休息時間 我去訓導長王震寰教授的宿舍請見 王教授留德 曾任國立武漢大學校長 正好是我德文課的老師 他重申張先前的新圖 書館正在施工的藉口 我說這個無人會接受 他終於說出真正的原因 殷教授是 自由中國半月刊 的主筆 批評政府 被視為是一位反國民 黨和反政府的異議份子, 學校不便讓來校內演講 如果他在演講中批評政 府的話 學校負不起這個責任 我向他保證演講中絕不提到政治議題 還解釋說取消演講會將成為一件醜聞 傷害政大的聲譽 邀請殷教授來 演講反而有益政大 人家會說政大現在已經是脫離了國民黨影響的高等 學府 我的辯論似乎發生了效果 他答應給與慎重考慮 並和校長商量 後給我答覆 在我們面談中 他報怨說 我們在大陸時 大家談學術 自由和民主 現在把大陸丟了 我們為何還談這些呢 上完德文課後 我在王教務長辦公室門外等候消息 不久他從校長 室出來 很和氣地對我說陳校長已經批准了 他再一次提醒我 要勸告 殷教授在演講時避談政治 我頓時感到解除了心中的重擔 我的堅持和 努力終於成功 我才明白連受人敬重的大學校長和學者也免不了政治的 干涉 很不幸的 台灣大學於 1966 年解除殷教授的聘約 翌年他去逝 享年五十 ~ 47 ~

48 殷教授可說是第一位反國民黨的異議人士在政大公開演講 演講會 非常成功 將可容納一百個人的最大教室擠得滿滿 他的演講精彩又幽 默 應用心理學來分析男女青年談戀愛的心情 很合學生聽眾的興趣和 好奇 我注意到他的兩位在政大任教的朋友 在他到達學校時沒有出面 公開迎接他 我想他們是怕受牽累 演講開始前不得不由我來介紹演講 來賓 這是我首次遇到國民黨在大學裡的黨工 這次經驗讓我對國民黨 産生很大的反感 兩位影響最大的導師 我非常幸運在政大遇到兩位教授 他們是影響我最大的導師 (Mentors). 一位是鄒文海教授 另一位是李先良教授 鄒教授是我關於現 代自由民主政治概念的啟蒙者 他也間接地幫助了我在柏克萊加州大學 性鼓勵我來美國攻讀都市計劃 我在美國有所成就 除了個人的努力 也靠運氣 但是飲水思源 應當歸功於兩位恩師 我進政大時 鄒教授擔任政治系系主任兼副教務長 (我們都稱呼他 鄒老師 ) 他留英畢業於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 是一位西洋政治思想的 著名學者 大一時我選他教的 政治學 大三時他的 西洋政治思想 史 這兩門課 他因為曾經中過風 嘴唇有點歪斜 聲音小又不很清楚 所以要坐在教室的前幾排並注意聽才能聽得懂 他上課從不帶講稿 但 是內容豐富 次序分明 我對這門課特別有興趣 課餘常常去見他請教 ~ 48 ~

49 他鼓勵學生多讀英文參考書 多思考 大一下學期 我寫了一篇題為 英國民主政治之漸進演革 的讀書心得 刊登于 政大青年 創刊上 期中和期末考試時 鄒老師會出四或五個問題 但是時間有限 我 只選答三或四題 不過答得很詳細和有創見 他還是給我全班四五十個 學生中的最高分 他知道我的確很用功 對問題有特別的見解和論述 並不完全照抄筆記 他的一句名言是 畫鬼容易 畫人難 的確在 選舉時 政治人物的政見總是美麗誇張 缺乏務實的方案 他的 西洋政治思想史 這門課 加深了我對自由民主的信仰 大 三時我用筆名寫了一篇讀者投書送去 自由中國半月刊 刊登 這篇批 評國會中政黨多數決的文章 馬上引起國民黨的支持者在報上反駁 一 九五八年夏天 自由中國半月刊 的社長雷震先生邀約我到該社見面 鼓勵我多寫文章送該社發表 雷先生於 1960 年被國民黨政府逮捕並判刑 十年 罪名是虛造的 知匪不報 真正的原因是他反對蔣介石的第三 次連任和結合本省籍的精英組織反對黨 雜誌社被迫於年底關閉 雷震 被捕時 我正在軍中服務 (預備軍官役) 有點耽心我投稿的筆名會被治 安當局查到 年輕人血氣方剛 充滿理想主義 我對當時的所謂 白色 恐怖 毫無警覺和恐懼 假使我沒有來美留學的話 我很可能是一位 參加街頭遊行的異議份子 從 1950 年到 1987 年, 台灣有近代全世界最長 的戒嚴 ~ 49 ~

50 當我向美國大學研究所申請入學許可時 鄒教授給我寫推薦信 1962 年 12 月來美之前 我去向他辭行 他即時手書兩張短淺 介紹給我他正 在加州大學執教的好友 他們是以前在中國上海 同齊大學 的同事 一位是中研院院士 世界有名的幾何學泰斗陳省身教授 另一位是教中 國文學 兼加大東方圖書館館長的陳世驤教授 因為陳世驤教授的幫助 我在加大找到一份英文打字的工作 讓我能半工半讀兩年多 念完研究 所 在我快要完成研究所學業時 我寫信給鄒教授請教在台灣的就業前 景 他不鼓勵我畢業後馬上回台 他以為無論是教書或實際工作 都市 計劃師當時在台灣的就業機會有限 相反地 美國都市計計劃師的就業 機會卻很多 於是我決定先留在美國獲得幾年的工作經驗後 才考慮回 台 沒想到竟終身留在美國 1970 年六月 我出差到紐約市參加聯邦政府 住宅與城市發展部 的一項會議 (我年初剛換工作 從印地安那州首府印地安那玻里搬到紐 約州首府奧本尼 就任 紐約州首府區區域計劃委員會 首席計劃師的 職位 ) 中午休息時間 我到位於曼哈坦中城的中華民國新聞局駐紐約辦 事處看中文報紙 正好在中央日報上看到一篇雷飛龍博士 (政大政治研究 所) 所寫弔念鄒老師的文章 我才知道恩師已經於一年前去世 心裡感到 非常悲傷 沒有機會親自向他感謝他給與我的教導和幫助 ~ 50 ~

51 很多人常常問我為什麼我選擇都市計劃做為終身專業 這我應歸功 於李先良教授 其實我念政大時很早就對市政學與都市計劃發生興趣 大二 (1957 年) 夏天 我參加青年救國團舉辦的暑期活動 報名政大學生 的 市政考察團 為期三個禮拜 有二十七個團員 由教 地方政府 的羅孟浩教授担任領隊 我被大家推選為學生隊長 我們北從基隆 南 到高雄 訪問了五個城市的市政府 都市計劃是市政管理的一部份 聽 了市府官員的簡報 我才曉得有都市計劃這一項專業 開始對它特別發 生興趣 政大一直到我大四那一年 (1958) 才開始有市政學和都市計劃學的課 程 這兩門課分上下學期 均由李先良教授講授 這是我正式接觸到現 代都市計劃知識的開端 1958 年李教授剛由美國哥倫比亞大學 (在紐約市) 獲得都市計劃碩士後回台灣 兩門課都是選修課程 是冷門 只吸引了 六 七個學生 但是對我來講 如魚得水 非常有興奮 很用心學習 我有機會於上課中多發問和下課後去找李教授個別討論問題 特別是關 於美國都市計劃的理論與執行 他也非常高興有個熱心的學生求教 李 教授鼓勵我到美國攻讀研究所 我開始有了政大畢業後出國留學的念頭 他每次到美國時 都會來我就職的城市探望我 1985 夏天我回台灣參加 當年的 國家建設硑討會 (國建會) 是李教授推薦的 我在美國從事都 市與區域計劃的公職一共三十八年 在美國競爭激烈的職場上站得住腳 尚有點成就 除了歸功於個人的努力和運氣之外 飲水思源還要感謝恩 師李教授當初的啟蒙和指導 ~ 51 ~

52 李教授是一位傳奇性人物 他是 1928 年政大前身 黨務學校 的畢 業生 1930 年代被國民政府派任為院轄市山東省青島市市長 政績裴然 青島市是中國東北岸一個很美的港市 1897 年青島成為德國的租借地 加以建設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於 1922 年歸還中國 中日戰爭開始 (1938), 青島被日軍佔領 他帶兵在山東勞山打游擊抗日 堪稱文武雙才 忠黨愛國 國共內戰後 隨政府撤退來台 因為國民黨內部派系鬥爭 被打入政治冷宮 隱居台中市多年 後經最高當局的特准 讓他出國進 修 1956 年以五十多歲的高齡當老留學生 進哥倫比亞大學攻讀市政學 和都市計劃學 1958 年學成取得哥大碩士後 返台到政大授課 他告訴 我他剛到政大時 校方還要他兼授三民主義的課程 因為教務長鄒文海 教授的反對才做罷 認為是浪費李教授的巿政和都市計劃的專知與經驗 可見當時學術界對都市計劃還沒重視 李教授平易近人 研究與教學都非常認真 1974 年 70 歲時退休 但 退而不休 還繼續研究和著作 所著 都市與區域計劃學 與於 1984 年 出版 成為台灣各大學研修市政與從事都市計劃實務人員必讀的課本 對提升台灣都市發展的品質有很大的貢獻 1993 年李教授在加拿大阿伯 達州的阿蒙特市去世 享年 88 歲 他的三公子李烈京與我同行 一直在 阿蒙特工作多年後退休 我們是執友 ~ 52 ~

53 政大暑期市政考察團 (前排左四 1957) 恩師李先良教授 (1985/8) ~ 53 ~

54 陳大齊校長頒授畢業證書給各系代表 (右二 1959/6) 政大在台復校第一屆台籍畢業生 (前排右四 1959/6) ~ 54 ~

55 5. 在台灣的最後三年 服預備軍官役 ( ) 1959 年六月我完成了四年的大學教育 從政大政治系畢業 獲得法學 士學位 每個大學畢業生 除非因身體關係 都必須服兩年的預備軍官 役 我經過特別考試及格 到憲兵學校接受為期八個月的訓練 (其它兵 種只訓練四個月) 憲兵學校的校址是在台北市隔鄰的三重鎮 整年有普 通班 (初中畢業 ) 和士官班 (高中畢業) 的學員在那裡受訓 因為預官班名 額有限 每年大約只錄取一百二十人 除台北市之外 每一個縣市只被 分配兩三個名額 同班有台大政治系畢業的張旭成 憲兵預官不會被派 到金門和馬祖外島服務 因此有的人就利用關係或金錢走後門進去 在憲兵學校受完訓八個月之後 我被授階憲兵少尉 經過抽籤 我 和另一位預官剛好被分派到陸軍第十軍團的團本部憲兵營担任附排長 (預 備軍官在陸軍部隊都是担任排長) 團本部就在新竹市近郊崎頂的關東橋 大概是我們體型好 又是年青的大學畢業生 被指派當軍團部每日早晨 升旗典禮的掌旗官 因為營地離新竹市區不遠 除非輪到值星 我可以 白天回家 晚上才回營 起初每個月薪水是台幣一百六十元 加四包新 樂園香煙 後來增加到兩百三十元 折合美金不到六塊錢 憲兵被認為是軍中的菁英部隊 連最低層的士兵都至少要初中畢業 ~ 55 ~

56 士官則要高中畢業 當他們在執行軍規時 連軍官都會敬畏三分 例如 隊違規報告呈上去 以免影響他的升遷 憲兵甚至於可以免票坐火車 有一天早上 發生一次不愉快的事 我奉命要帶領一排士兵到市內 開會 當我下令他們上卡車時 我沒有先向連長敬禮辭行 他當埸對我 咆哮 並且命令全排士兵下車 我等回營後 到他的房間向他抱怨他不 該在士兵面前對我大發脾氣 我告訴他我是剛到軍隊的新人 還正在學 習軍中的各種規則 他向我道歉 我們成為朋友 同鄉摯友中學同學張錦輝--右 (1960) ~ 56 ~ 憲兵少尉 (1960)

57 當中學英文老師 ( ) 在服完兵役幾個月前 我早就在縣立新竹一中兼課教英文 因為政 府缺少軍費的原故 (預備軍官制度全靠美援 ) 當年第八屆預備軍官的 服役期限意外地從 24 個月被縮短到 20 個月 1961 年 4 月提早退伍 我 一退伍 馬上去縣中就任全職的英文老師 校長是羅富生先生 客家人 為人豪爽 日本早稻田大學留學 我念省立新竹中學初中時 他担任教 務主任 當時中學教員的待遇 起薪每月台幣八百元 (大約合美金十八元) 加上二十公斤白米 (當時的公定匯率是美金一元換台幣四十三元 黑市 是美金一元換台幣四十六元) 為了多賺點外快 下課後我還在家裏給十 幾個學生補習英文 新竹縣立一中高中英文老師 (1962) ~ 57 ~

58 教書工作教了一年 得到一些經驗後 就顯的相當地容易輕鬆 教英 文對我是最理想的工作 讓我在來美國之前能同時磨練我的英文 這項 工作一直到 1962 年 12 月出發來美國前才結束 因為英文老師須要準備 英文測試考題 我花了台幣八百塊買了一部舊的 Underwood 英文打字機 自學打字 沒想到這竟是一項很有價值的投資 靠這項技能讓我在柏克 萊加大念書期間能夠自給自足 1961 年秋 我一邊教書 一邊開始向美 國幾所大學的研究院申請入學許可 學校包括在華府的喬治鎮大學 (George Town University 私立) 和在柏克萊的加州大學等校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 公立) 當時美國大學設有市政學系或都市計劃 學系的 寥寥無幾 ~ 58 ~

59 6. 跨洋來美留學 1962 年春天 我通過了教育部舉辦的留學考試 也接到加大都市計 劃學系和喬治鎮大學市政學系的入學許可證書 我選擇加大 因為在美 國西岸 距離台灣較近 而且已經有幾位竹中同學在那裡 喬治鎮大學 則遠在美國東岸 又是私立 學費也貴 最後一道關卡就是美國領事館 的面試和簽證 也順利過關 可是加大的入學許可要當年秋季九月初報 到註冊 那麼我應該八月底以前就得起程來美 (當年八月文華的哥哥魏 清政也來美留學 到米里蘇達州立大學化工系攻讀博士 ) 可是文華已 經有身孕 預計十一月中分娩 我決定等到年底小孩出生後才起程 我 向學校申請延遲一學期入學 等到隔年一月才報到 系主任也批准了我 的請求 親友的支助 出國留學關卡不少 最大的挑戰是如何籌到一筆足夠的錢來付旅費 學費 生活費等 除非家裏富有 或得到獎學金 與大多數的人文社會 科系一樣 都市計劃學系也少有提供獎學金給外國留學生 昔時中學教 員的薪水每個月只有台幣八百元 (約合美金十八元) 加白米二十公斤 要 出國留學 至少要工作十年 免吃免穿 才能夠累積足夠的錢 預料嬸 母和叔父能夠支助我的非常有限 但是我不灰心氣餒 終於向幾位親友 借到足夠的錢 答應到美國安定後去打工就會還錢 當時聽朋友說在美 國打工賺錢很容易 事實也的確如此 ~ 59 ~

60 文華變賣了她的幾件首飾 她的哥哥也從美國寄來四百塊美金借給我 我向一位家住台北萬華 家裏富有 已先到美國留學的高中同學江有堅 借到美金八百塊 湊足美國領事館要求的生活保證金二千四百元 把錢 存入銀行 取得結匯證明 一到美國之後馬上就可以把錢從美國銀行領 出來還給人 這是當時留學生的普遍做法 朋友彼此信任 互相幫助 先到的恊助後來的 出國時 我順便替江帶去他留在台灣的一支大提琴 因為美金黑市與公定匯率不同 結匯時我還可以賺到幾千塊台幣的差額 文華的父母給我台幣一萬二千元送順風 足夠我買來美國的單程船票而 有餘 他們雖然有點掛慮我放下妻子遠離家鄉 但因為有兒婿都能留美 也覺得很光榮 最讓我感激的是大厝內的一位長輩紅棗堂姑 從我出生 時她就非常疼我 知道我要出國缺錢時 馬上毫無猶豫地拿出幾個金指 環給我去變賣為現金 等到我畢業開始工作後 才把錢還她 我每次囘 新竹家鄉 都會去探望她 最後一次是 2002 年到省立新竹醫院 她因癌 症住院 已經昏迷不醒 讓我十分感傷留淚 她的關愛疼惜之情 我終 生難忘 橫渡太平洋 我決定坐船來美的原因 主要是為了省錢 船費只有美金兩百元 而飛機票由台北到美國西岸要美金四百元 是船費的兩倍 不過因為不 是直航 坐船要三十多天才能到 還有我當時心裡也不想急着要趕到一 個完全陌生 必須馬上改變日常生活方式的地方 由於到美國的船班和 ~ 60 ~

61 艙位很有限 我提前於九月上台北到一家船運公司訂購船票 開航的日 期是 1963 年 1 月 15 日 我要離開台灣的日子終於來臨 幾位親戚 包括父親 文華的雙親 我的大姊和姊夫 都於前一天乘火車陪伴我和文華母子南下高雄 住在 瑞雲二姊家 那天下午天氣陰冷 一夥人到高雄港碼頭給我送行 我向 大家道別 文華背著剛滿兩個月的明兒 船在旁晚時起航 徐徐地離開 碼頭 朝向外海 依稀聽到五歲的傳宗外甥從岸上傳來的喊叫再見的聲 音 我心裡沉重茫然 抱著極大的決心和希望 離開台灣要去完全人生 地疏的美國 前途不明亦不可測 我雖然有意於學成後返台 但要等多 久才得再與家人團圓 就很難說了 船名 香港商船號 (Hong Kong Importer) 是一艘一萬兩千噸的遠 洋貨輪 有十二個載客的倉房 內有兩張單人床 兩人一間 這與我和 文華 2008 年旅遊北歐時所乘的十三萬噸的豪華油輪相比 簡直是日夜之 差 二十幾個旅客當中 有一位年輕婦女帶兩個女兒要到美國與她的醫 生丈夫團聚 其餘的都是大學畢業 服完兵役不久的留學生 有兩位女 生 我是唯一台籍留學生 一路海上相當風平浪靜 船於隔日深夜抵達 香港 要停靠那裡兩天載貨 隔天早上有幾位事先已約好的政大同學在 碼頭上等我下船 他們是張朝熹 程瑞流 陳倫成 和張祺新 都是香 港僑生 他們招待我在一家餐館吃午飯 下午由程瑞流同學做導遊觀光 乘纜車到山頂高處觀賞香港全貌 寬 ~ 61 ~

62 闊清潔的街道 到處高樓櫛比 很有秩序的車輛與行人交通 這個被稱 為 東方明珠 的港都給我很好的印象 當時香港人的生活程度比台灣 人高很多 因為是免稅的自由貿易港 進口貨多又便宜 船於十九日午夜離開香港 向北經過台灣海峽駛往日本 第二日白 天可以清楚地看見遠處台灣青色的山脊 再見了 美麗的福爾漠莎 (Ilha Formosa) 五百年前葡萄牙水手就這樣喊著 日本的 神戶 是船 要停靠載貨的第二站 在抵達 神戶 的途中 我們在船上慶祝舊曆新 年 二十四日清晨船入港靠岸後 大家上岸去附近日本的古都 京都 參觀名勝古蹟 金閣寺 地上和屋頂有一層白雪 一生中第一次看到 這麼美的白雪 大家被邀請到兒子是駐台日本外交官的日本家庭吃晚飯 神戶 之後下一個港口是 大板 我沒有隨船到還要停靠的兩個 港口 名古屋 與 橫濱 我獨自在 大板 上岸 坐火車到 東 京 探訪好友 政大同學林嘉言 新聞系 他的故鄉是嘉義縣朴子 我暑假時常去他家探訪做客 他早我一年於 1962 年年初離開台灣 到日 本留學 進著名的慶應大學進修博士 我住在他的長兄家三天 由他導 遊去逛東京鬧區 新宿 銀座和皇宮城堡 他也帶我去參觀他担任經 理的咖啡館 為了經濟自立 他還在日本廣播電台 NHK 兼差 担任臨時 華語廣播員 我非常佩服他的能幹和多才多藝 他介紹我與他的女朋友 和未來的夫人靜子見面 獲得慶大政治學博士後 他繼續留在慶大當教 授 直到 2001 年才從慶大退休 1988 年他來美到波士頓的哈佛大學做訪 問學者一年 我還邀請他來紐約州首府奧本尼向台灣同鄉發表專題演講 ~ 62 ~

63 在 東京 逗留三天後 由嘉言陪我坐車到 橫濱 港口上船歸隊 準備出發橫渡太平洋 完成最後一段行程 駛往新大陸 美國 船從 高雄 出發到 橫濱 已經超過兩週時日 這艘載滿貨物的貨船於 一月二十九日下午慢慢地駛離 橫濱 港口 朝向太平洋 港灣內的碧 藍海水 格外地平靜 終點目的地是南加州的 長堤 東京停留訪好友林嘉言同學(1963/1) 橫濱碼頭上珍重道別 (1963/1/19) 船一出港口 強勁的東北季風開始激動海浪 當船駛抵太平洋中間 時 高達好幾層樓高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湧現船頭 有一天 一位剛從 台灣海洋學院畢業 在船上實習的年輕船員 到舺板上要將捆綁木材的 繩索綁緊 突然被一個大浪擊倒 他趕緊抓住船邊的欄杆 才沒有被掃 ~ 63 ~

64 落海中 其他船員見狀 馬上把他抓住 扶他進入船艙 他濕淋淋全身 發抖 臉色蒼白 放聲大哭 這艘一萬兩千噸的輪船在一望無際的茫茫 大海中 好像一片枯葉 載浮載沉地被推往彼岸 幾隻海鷗跟隨者船上 下飛翔 我不會暈船 喜歡站在船邊 靠者欄杆 欣賞海天相連的闊麗 景色 我感覺到人在大海中顯得多麼地微小和無助 太平洋上海浪洶湧比船髙 (1963/1) 船上的旅客與船長 輪機長 報務員 二副和三副等一齊在主餐廳 用餐 吃得很豊富 大家在船上打麻將消遣 我也學會第一次打麻將 有一對男女留學生 近水樓台 竟在船上戀愛起來 顧不了彼岸碼頭上 已經有她的男朋友正在引脛高興地等待 全程經過三十天漫長的航行 船終於在二月十三日晚上九點多鐘抵達南加州的 長堤 已有好幾個 ~ 64 ~

65 台灣來的留學生在碼頭上等候相接 其中有一位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學王 寶青 他們深夜開車把大家接往 洛杉磯 市內的公寓過夜 隔天一早 王寶青開車送我到 洛杉磯 汽車站搭乘灰狗巴士 趕 往與加州大學所在地 柏克萊 相鄰的 奧克蘭 市 這一段路程有四 百英里 八個小時才能到 在途中發生一件很感困窘的事情 巴士在中 途一個公路旁的車站停車 讓旅客下車休息吃午餐 我也跟隨其他旅客 下車 進入一家便利咖啡餐廳 在長形櫃檯的一個坐位上坐下後 點了 一份漢堡 當女待把漢堡端送到我面前時 我一直瞪著它發呆 心裡懷 疑怎麼沒有刀叉 不知道要如何吃 坐在旁邊一位白人大概看得出我這 個土包子外國人不知道如何吃漢堡 用手勢暗示我要用雙手那起來吃 我覺得很尷尬 在出國前讀過的出國指南書本上 對這種生活細節 並 沒有說明清楚 柏克萊加大的 台灣寮 有一句俗語說 在家靠父母 出外靠朋友 當巴士抵達 奧克 蘭 汽車站時 一位竹中同學的室友鄭正東(成大化工系主任)到車站接我 他送我到就在加大南面校門口 Sather Gate 的一個叫 Bancroft Hall 的公寓 地址 2452 Bancroft Way 那裡早已住有九位台灣來的留學生 樓上七位 樓下兩位 因此被叫做 台灣寮 剛好樓上還有一個空床位 不過是 在不能站直又無窗戶的閣樓上 因為我是最晚到的人 毫無選擇 就住 下來 其中有三位竹中畢業的 都在攻讀博士 年齡都比我大 他們是 ~ 65 ~

66 王慶麟 (台大物理系 通宵鎮) 孫昱 (台大電機系 新竹市 文華的舅父 的竹中同學) 莊燦陽 (師大植物系 新竹市 是一位遠親) 孫莊兩人也 都已結婚有小孩 妻兒都留在台灣 我的第一位同房室友名叫許永和 台北市人 台大土木系畢業 年 紀大我五 六歲 出國前已經做到台北市自來水廠主任工程師 和我一 樣 他也把妻兒留在台灣 趕念完一年就拿到碩士學位 馬上應聘到美 東新澤西州的一家自來水公司工作 把妻小接來美國 我們的房間是公 寓內最便宜的小閣樓 因為沒有窗戶 天花板很低 幾乎碰頭 白天悶 熱不堪 每個月房租只有美金 30 元 二人分攤 其他房間的房租是美金 35 元 我和許兩人答應負責每個禮拜輪流清掃房間 所以只付房租 25 元 能省就省 三十年後我們在紐約市一個台美人聚會中才又見面 莊燦陽一年後因為夫人來美相聚 搬出台灣寮 燦陽大我三歲 我 記得他是新竹中學棒球校隊的投手 為人木訥勤奮 他師大植物系畢業 出國前曾在中央研究院工作 得到加大博士學位後 在中伊利諾州立大 學担任教授 是植物分類學的權威 莊夫人惠美的母親是我伯川堂嬸的 大姊 長期來美與女兒同住 我們兩家人時有來往 這世界真小 有 一天在打乒乓球時 他突感胸悶 經醫生檢查後 發現是後期肝癌 馬 上停職到加州舊金山就醫 但已太晚 四個月後 1994 年五月去世 享年 六十二 1998 年我到西岸開會 順途和文華到加州灣區的爾舍利多 (El Cerrito) 市 (接近柏克萊北邊) 探望她 順便去看燦陽的墓地 墓園距她的 住宅不遠 在一個小山丘的平台上 環境幽美 他貼地的墓碑朝向太平 ~ 66 ~

67 洋對岸的台灣故鄉 遠望著紅色的金門大橋 我頓時心中悲慟 跪在墓 旁 用手觸摸墓碑 不禁然淚流滿面 住在 台灣寮 樓上的八個人由七人每天輪流燒晚飯 一起吃晚餐 因為只有年紀最大的王慶麟有一部花五十塊美金買來的福特老爺車 由 他負責每週開車採購 不必輪流做飯 大家都學會做飯燒菜 偶而還會 辦桌宴客 每個人都十分節儉 有獎學金的還能存錢寄回家 我每個月 開支 包括吃住 才大約四十元 還不到一般美國學生每個月生活費的 一半 許永和搬出到東岸就職後 我搬入一間較大又有窗戶的雙人臥室 與 剛由米蘇里州大學分校轉學來加大修土木工程碩士的鍾楊堂共室 兩人 分擔房租 35 元 他是嘉義市人 成功大學畢業 我們是同齡 他於修完 碩士後把妻兒由台灣接來美國 1967 年春到紐約州州政府環保局工作 途中在我任職的堪薩斯市停留數日 1970 年我也到紐約州首府任職 兩 人同地再相逄 兩家人都成為首府區的永久居民 堪稱難得 翁登山來自嘉義縣義竹鄉農村 是最後搬入 台灣寮 住的留學生 台中農學院農藝系畢業 年紀大我三歲 為人忠厚幽默 來美前任職中 央研究院 因為是拿中研院公費留學 依約只有兩年 不得不於 1964 年 底回台復職 記得大家還到奧克蘭船碼頭給他送行 後來他又出國到康 乃狄克州大學攻讀數理統計學博士 1970 年代曾在紐約州首府區的一家 製藥公司工作幾年 最後到聯邦政府葯品管理署 (FDA) 任職並退休 住 ~ 67 ~

68 在馬里蘭州 彭明敏教授擔任總部位於華府的 台灣公共事務會 (FAPA) 主席那幾年 他曾經做彭教授的義務秘書 翁夫人黃娟女士楊梅 客家人 是一位很有才華 富有台灣意識的女作家 著有 楊梅三部 曲 我在異鄉 媳婦 世紀的病人 邂逅 等長短篇 小說集 散文 及文學評論共十七本 曾獲得吳濁流文學獎 客家終身 成就獎等多項榮譽獎償 2007 年九月我邀請她來奧本尼 在台美文化促 進會的年會做專題演講 我們兩家人是相識半世紀的至交 住在 台灣寮 二樓台灣留學生當中 只有兩人是未婚 其餘的人 都已結婚 並且都將家眷留在台灣 我的美國同學很好奇我怎能離開家 眷那麼久 他們還以為我是單身 因為剛到達美國時 我沒有按西方人 習慣 左手無名指戴有結婚戒指 為避免被誤會 我趕快託人由台灣帶 來一個金戒指戴上 其實美國政府和大學並不禁止外國留學生攜眷來美 這完全是台灣國民黨政府的政策禁止留學生在學中攜眷出國 即使他們 金錢上有能力負擔生活 早期出國留學還須要有兩家店保 先獲得警備 司令部的核准出境的証明書 然後才能申請到外交部的護照 這個政策 背後的真正目的是要阻止留學生到國外後參與台獨運動和其他反政府活 動 將家眷留在台灣做人質 兩家店保則有連坐的赫阻功效 其他在加大的台灣留學生 柏克萊加大是 1960 年代 台灣學生申請來美深造很嚮往的公立大學 之一 當我 1963 年到達時 柏克萊加大校園來自台灣的留學生大約有 ~ 68 ~

69 一百多人 大多數是申請到獎學金的理工科的研究生 只有少數是進修 人文社會科系的 包括我在內 女生不多 校園內有個相當活躍的台灣 同學會 舉辦夏天野餐 和過年晚會活動 大部份的台灣同學會都有台 獨的傾向 當然會受到台灣政府情治單位的注意 甚至派有監視打小報 告的領薪職業學生 李遠哲是加大台灣留學生中的領袖人物之一 攻讀化學博士 他是新 竹同鄉 也是竹中校友 早我兩年來柏克萊 為人熱心 樂於幫助新來 的學生 常常志願開車到舊金山國際機場接台灣留學生 文華和小兒英 明 1965 年 10 月底來美 先在柏克萊停留 就是由李遠哲開車送他們到 舊金山國際機場上飛機 (我當時已到中部米蘇里州的堪薩斯市政府任 職 ) 他是榮獲 1986 年諾貝爾化學獎的第一位台灣人 1994 年應李登輝 總統的邀請 回台灣担任中研究院院長 他的哥哥是有機化學博士的李 遠川 當時也在加大做博士後研究 後來也膺選為中研究院院士 他們 的父親李澤藩是一位有名的水彩畫家 1964 年夏 前新竹縣立一中校長 張棟蘭先生路過柏克萊 幾個竹中校友聚集在李遠川公寓歡迎他 曾俊明是另外一位攻讀化學博士的很優秀 有前途的台灣留學生 台 北市人 台中農學院 (今中興大學) 畢業 大我一歲 為人粗獷重義氣 在校成績不輸李遠哲 他的論文由我幫忙打字 1966 年因一時感冒不適 他的醫生弟弟給他打匹尼西林針 突然休克 由救護車送醫院急救途中 死亡 英年早逝 非常可惜 他的妻子林泳雪是他台中農學院同班同學 ~ 69 ~

70 台中市林生旺醫生的長女 是文華的哥哥魏清政的妻子林滿慧的大姊 丈夫過世後未再婚 獨自扶養一男二女長大 令人敬佩 許振榮教授是我在加大認識年紀較大令人尊敬的台灣人 正在加大 做訪問研究學者 為人謙虛和藹 常常跟我們這些比他年輕許多的留學 生在一起 他留學日本北海道大學 擔任過台大數學系系主任 後來移 民來美 任教於中西部的堪薩斯州立大學 他的媳婦楊遠薰政大新聞系 畢業 文筆很好 寫了不少介紹傑出台美人的文章 著有 咱的故事 與 北美洲台灣人的故事 等 2006 年九月我邀請她來紐約首府做專題 演講 當留學生到了美國之後 他們不但可以享受政治上的自由 也再不 受台灣家中和社會傳統的約束 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王綿昌和林聰玲這 對青年情侶 他是台南縣柳營郷人 嘉中和成大土木工程系畢業 少我 一歳 晩我一年到加大 攻讀土壤基礎工程博士學位 她是嘉義市人 嘉義女中和政大教育系畢業 (低我兩屆) 父親林瑞西是嘉義名醫 她的 父母極力反對兩人的婚姻 但她心裡已有意中人 堅持自己的選擇 他 們 1964 年夏天一齊抵達柏克萊後 因為我是她的學長和極少數認識的人 她有事常找我指教幫忙 在大家鼓勵下 兩人不多久就由我們幾位老大 哥同學陪伴到法院辦理公證結婚 之後一夥人到一家中餐館慶祝 婚宴 是晚餐一桌 簡單省事 由加大畢業後 他先到羅德島州立大學任教 然後到賓州州立大學担任教授 是該校 傑出大地工程教授 教學研 究長達四十三年 桃李滿天下 2011 年才退休 她的鋼琴造詣很高 兼 ~ 70 ~

71 有生意頭腦 在學校門口附近開一家 國際市場 小食品店 專門進口 各國食品 嘉惠各地來的外國留學生 經營二十七年之久 受到當地政 府 State College 的嘉獎 2012 年秋天 我們兩家人開車同遊紐約州北部 和維蒙特州西北部 觀賞楓葉 兩年前他們搬遷到馬里蘭州定居 莊文玉新竹市人 中興大學畢業 是文華母親 (我岳母) 結拜好友的 長女 也是我的同鄉好友張錦輝的親表妹 因此受到我的特別關照 我 們互稱表兄妹 她比我晚到加大 住在國際學舍 因為在加大的台灣單 身留學生男多女少 因此追求的人頗多 有一位同住在國際學舍的學生 追得特別利害 是土生土長的華人子弟 (ABC) 年紀比她小 還在大學 部念大眾傳播 中文名叫劉中原 英文名 Edward 個子高高 長相英俊 文質彬彬 父母是早年移民來美的廣東人 在奧克蘭市經營雜貨店 她 終於答應她的求婚 她遠在台灣的父母對這門異國婚姻頗不放心 打聽 我的意見 我替兩人說好話 1965 年夏她們在 Oakland 結婚 婚禮由男 方主持 我是代表女方親戚 劉中原後來由加大法學院畢業 通過律師考試 在舊金山開業 因 辯護中國女網球選手胡娜投奔自由尋求美國政治庇護案 和台灣公賣局 出口美國毒米酒案勝訴 在灣區頗富聲望 兒子與女兒也繼承父業在同 一律師事務所担任律師 1990 年我趁到灣區參加一項會議 順便與文華 去造訪 作客住宿他們位於舊金山南邊郊區山坡上的豪宅 接送過客 ~ 71 ~

72 加州的舊金山 (三番市) 是東方人進入美國的西岸大門 因此從台 灣來美的留學生 大部份都會由舊金山國際機場入境 機場距柏克萊開 車只有四十分鐘 有一些人會過路在柏克萊停留幾天 由在加大的親友 或同學接送 同鄉陳永全是其中一人 他到機場時才打電話跟我連絡 我沒有車子 託人開車到機場去迎接 他是文華的哥哥魏清政的竹中和 台大化工系同學 後來獲得西北大學的博士學位 先在東岸幾家公司工 作後 定居加州洛杉磯 經營電子零件貿易 很熱心台僑社區事務 2006 年病逝 她的夫人麗珠也是新竹市人 我們兩家人互有來往 瑞釵堂妹於 1965 年二月來美過境舊金山 順路來柏克萊停留幾天 我帶她遊舊金山中國城 金門公園和壯觀的金門大橋 她是陳家女性留 美的第一人 要前往美東喬治亞州的亞特蘭大市 與在喬治亞理工學院 進修博士的未婚夫鄭耀明會合 他是新竹市人 台北工專 (今台北技術學 院) 化工系畢業 獲得喬治亞理工學院化學博士 他們定居新澤西州中部 的 New Brunswick 小孩有一女二男 安慧 (Nancy), 敏原 (Howard), 思達 (Steven) 也都住在附近 距紐約州首府才三小時 算是在美國最接近的 親戚 我們常常聚會同遊 半工半讀 我遲至 1963 年二月中才趕到學校 馬上向都市計劃學系辦理報到註 冊手續 學校春季班已經開學兩個多禮拜 我怕趕不上班上的同學 更 何況剛到美國 還有語言上的障礙 我本想或許可以請求再延遲一學期 ~ 72 ~

73 註冊上課 先去打工 系方曾經批准我延遲 1962 年秋季班開學註冊之申 請 我的指導教授是系主任康特教授 (T. J. Kent) 他是加大都市計計劃 學系的創辦人 麻省理工學院建築系及都市計學系畢業 是美國都市計 計劃界很受尊崇的先驅 他的 城市總体計劃 (The Urban General Plan) 這本書 是從事都市計劃專業的人與學生必讀的經典著作 他同時也是 實行 議會經理制 的柏克萊市政府的民選議員 當我去見他時 他說 他已替我辦好了註冊手續 我答謝他的仁慈幫助 對指導教授的熱情 我實在不好意思推辭和辜負 不敢開口提出再延遲註冊一學期的要求 而且我是就讀該系的第一個台灣留學生 任何一再延遲入學的藉口 會 讓人家留下很壞的印象 我只好決心開始上課 第一年得確非常艱苦 要學不少新科目 看那麼多書 接收和消化那麼多新知識 頭都痛起來 因為長時間看書用眼 我開始帶近視眼鏡 辦完註冊 開始上課後不久 我去拜訪政大鄒文海老師介紹的那兩 位加大教授 我先去數學系拜訪陳省身教授 年紀五十幾歲 他是世界 有名的幾何學泰斗 中研院院士 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 他很親切地接 見我 問了他的朋友鄒老師的近況 然後問我有什麼事需要他幫忙的 因為我不是學數理的 不便麻煩他 但感謝他的好意 過了幾天之後 我到東方圖書館拜訪另一位教授 陳世驤 他是一 位資深的中文教授 兼東方圖書館館長 他的辦公桌上堆滿著中英文書 ~ 73 ~

74 籍和文件 看起來很雜亂 他問了鄒老師在政大的近況之後 也問我有 什麼事需要他幫助的 我告訴他我是自費留學 想找個半工的工作 他 問我是否會英文打字 我告訴他我當高中英文老師時學會打字 (當時許 多英文老師都不會打字) 他說有一位受他指導的中文博士後研究生 把古典中文翻譯成英文 正在找人幫忙打字 他馬上給與我這份工作 並且教我即刻去見這位名叫羅伯特 布朗默 (Robert Plummer) 博士後研 究生 我真是喜出望外 感謝陳世驤教授的協助 這份工作讓我能在加 大半工半讀兩年多 (實際上是半工全讀) 念完碩士 (念都市計劃學碩 士比其他科系要多一年的時間 ) 我很快地就去見這位布朗默博士 他的研究室是在一棟大樓的地下 室 相當寬敞 他年紀三十五 六歲 個子高高 有點禿頭 帶著深度 近視眼鏡 一看就是一位學者 會講一點北京話 他親切地接見我 講 明時資一塊兩分五毛 (當時規定的最低時資是一塊美金) 每週十五小時 配合我上課時間 隨便我安排工作時間 他還給我研究室的鑰匙 我可 以隨時進出 在裡面看書 這真是夢想不到的一份理想工作 時數不多 讓我可以全時間讀書上課 收入也足夠我的生活費和繳學費 為了多一點收入 也是好奇 我還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可容納一百人 的美國餐廳打工 毎週半天 星期日清晨六點鐘開始 先拖洗餐廳地板 然後站著用洗碗機清洗前晚留下和當日早餐的一大堆碗盤刀叉 直到中 午 工資只有每小時一塊錢 做完一連六小時的工作後 真是精疲力倦 ~ 74 ~

75 只做了幾個月 我就把它辭掉 許多留學生不得已到餐館打工 洗盤端 菜 就是期待能苦盡甘來 早日學成出頭天 許多柏克萊加大的台灣留學生 雖然領有研究或助教獎學金 但是 一到放暑假 也跑去東北部兩百英里外的內華達州的答荷湖 (Lake Tahoe) 邊的雷諾 (Reno) 賭城打工 若輪到晚上在賭場掃地 有時候還會掃到由 自動賭錢機 (slot machine) 掉下來的籌碼 我在學校打字的工作有兩個禮 拜的假期 為了好奇 也隨後到雷諾賭城打工 但掃地的工作已經沒有 了 只找到清潔廁所的工作 時資一塊錢 在面談時 我沒告訴領班我 只能工作兩個禮拜 雖然前後只有十天 全部工資也足夠付來囘車費和 飯錢 卻也學到一項很難得的工作經驗 在資本主義的社會 無分貴賤 一分勞力一分報酬 不像 1980 年代後的留學生 早期的留學生都非常節 儉 在學中還會寄錢回台湾幫助家計 美國都市計劃專業的特色 從事近代都市與區域計劃工作 五十年前在美國還算是一種相當新 的專業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 開始受到重視 因為個人汽車成為普 遍的交通工具 公路發達 和政府鼓勵人民擁有住宅的政策 促使城市 郊區化 全國都會區迅速發展 也導致中上階級的 白色遷逃 (White Flight) 到郊區和舊市區的衰落 因此都市計計劃的對象已不是單純的建 築物佈置設計或土木工程設施 還牽涉到政治 法律 社會 經濟 環 保 和土地使用等種種問題 在 1960 年代 全美國大學內設有都市計劃 ~ 75 ~

76 學系 不超過一打 私立的包括哈佛大學 麻省理工學院 哥倫比亞大 學 和康乃爾大學 公立的有柏克萊加州大學 華盛頓州立大學 俄亥 俄州立大學 北卡洛尼納大學, 田納西大學 維吉尼亞理工學院等少數著 名大學 授予正式都市計劃碩士學位 柏克萊加大的都市計劃學系成立 於 1948 年 和建築學系 庭院建築學系 同屬於 環境設計學院 教 授陣容很強 柏克萊加大 一向是全美公立大學中 排名數一數二的頂 尖學校 當年加大的都市計劃學系只有授碩士學位的研究所 要修完 33 個學 分 比其他科系的要修 24 個學分還多 規定至少要修讀兩年才能畢業 我 1965 年六月畢業後才開始有博士班 我進去時 一年級只收二十名研 究生 學生來自不同的大學領域背景 包括建築 土木工程 法律 政 治 公共行政 經濟 歷史 社會學 考古等 與我同屆的外國留學生 除我之外 其他兩人來自巴西和日本 大學時他們一個念土木工程 一 個念建築 但是他們都讀不下去 中途退學 學生除了修幾門共同必修 課之外 可以選擇一項 集中 領域 (Field of Concentration) 分別是土 地使用與城市設計 社區發展與住宅 和交通計劃 我選擇第二項 不同於其他國家的都市計劃比較著重於硬体的建築設計和土木工程 美國的都市計劃是多元性的專業 (Multi-disciplinary Profession) 頃向於 全面都市系統的規劃 包括長短程都市發展 內容有土地分區使用與管 理 公共設施 交通系統 環境保護 城市更新 住宅政策 人口與經 濟分析及預估 資訊系統等等 結合理論和執行 在計劃過程中 須要 ~ 76 ~

77 考慮到社會正義 平等 倫理 有效的公眾參與 集體決策 永續發展 和組織創新與改造 區域計劃是都市計劃的延伸 在都會區域內有許多 享有獨立自治的不同地方政府的管轄 包括縣 市 鎮 和村 難免各 自為政 互相競爭 區域計劃委員會的功能之一就是要促進不同政府間 的合作 還要與州和聯邦政府溝通 因此從事區域計劃專業的人須要有 相當好的政治敏感和策略 與宏觀思考 甘迺迪總統被槍殺 來到美國第一年 沒想到就碰到美國歷史上的一個大悲劇 總統被 暗殺 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第三十五任總統 約翰 甘迺迪 ( ) 在德州達拉斯市街道上行駛的專車上被槍殺死亡 兇手是 一位陸戰隊退伍軍人 曾入籍為俄國公民 這位美國歷史上最年輕和第 一位天主教徒的總統 年紀才四十六歲 就任還不滿三年 民調很高 全國人民哀傷 當天下午全校停課 整個校園靜悄悄地 許多學生流淚 眼紅 做為一個新到美國的人 這樣恐怖的悲劇真令我發呆 不能想像 這種事情竟能發生 他的一句名言是 不要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什麼 要問你能為你國家做什麼 甘迺迪的被槍殺震驚了全世界 其中有一項陰謀論 認為他是被反 對他的自由主義立場的人所殺 這一事件加上馬丁路德 金所發動的民 權運動 給甘迺迪的繼任強森總統一個好氣勢 完成甘迺迪未完成的 ~ 77 ~

78 新境界 (New Frontier) 政策 開始所謂 大社會 (Great Society) 的新 時代 在強森任內 國會通過了許多自由法案 反貧窮方案 醫療照顧 公立小學與中學教育補助 空氣與水品質保護 移民法 (反依種族訂定移 民配額) 民權法 反種族割離 學校 (黑白) 統合 投票權法 公共住宅 法等 推行民權和種族平等成為強森總統令國人欽佩紀念的歷史定位 學生言論自由運動 一九六零年代可以說是二次大戰後美國最繁榮 獨霸全球經濟的頂 盛時期 萬業蓬勃 工作機會充足 但也是社會動盪的時代 反越戰和 反威權的自由運動開始上升 尤其是在大學校園內 反種族歧視的民權 運動也開始掘起 當我於一九六三年初踏入加大校門 Sather Gate 時 給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看見不少長髮赤腳 衣著襤褸的喜痞 (hippy) 學生在行 政大樓 Sproul Hall 前的廣場上走動 當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甘迺迪總統 在德州達拉斯市被槍擊暗殺身亡 翌年八月詹森總統籍口東京灣事件 擴大越戰 使學生反戰情緒更加高漲 加大校園內外 激進的學生在學 校特准地點之外擺攤子發傳單 聚集演講 並要求校方解除限制學生在 校園內的言論自由和參與校外政治活動的的規定 當時美國的大學對學 生在校園內的言論自由普遍維持保守管制的態度 係 1950 年代參議員麥 加西極右派 反共懼紅 陰影未散的反映 ~ 78 ~

79 無 風 不 起 浪 所 有 大 規 模 自 動 自 發 的 公 民 不 服 從 (Civil Disobedience) 之抗爭運動 均有多數人民長期對社會和政府當局施政的 不滿情緒在積蓄發酵 由一時偶發的事件而引爆產生 青年學生純真熱 情 血氣方剛 少有個人利益的考量 和養家攜眷的包袱 因此他們能 成為運動的先鋒隊 這股力量不可輕視 須要輸導 若強烈壓制 只會 使事件更加惡化 不可收拾 2014 年 3 月台灣發生由青年學生發動的所 謂 太陽花運動 抗義政府強力要通過與中國簽訂服貿協定 學生佔 據立法院 五十萬群眾上台北街頭抗議 這種 公民不服從 運動與五 十年前我在加州大學親眼看到的 學生言論自由運動 (Student Free Speech Movement) 很類似 我特別把它記述下來 加大學生聚集反戰的活動終於招致學校當局的干涉 召警取締 一 九六四年十月一日有一部警車開進校內逮捕擺攤的一位已經畢業離校的 研究生 警車被三千個學生包圍 直到對他的指控取消為止 但是加入 抗爭的學生也愈多起來 同時也獲得部份自由派教授們的支持 我們外 國留學生只是好奇的旁觀者 十二月二日 約有兩千個示威學生衝進學校的行政大樓 Sproul Hall 開始靜坐 要求與校方重啟談判解除限制學生在校園內的言論自由活動 和取消對四個學生的處罰 示威靜坐的學生很有秩序 有的書看 有的 看電影 有的唱歌 有人演講鼓勵士氣 有助教開講 自由課 隔日 半夜 州長愛德蒙 布朗 (Edmund Brown) 下令警驅逐學生清場 調動州 郡六百三十名警察 圍住行政大樓 清晨三點警察開始逮捕裡面靜坐的 ~ 79 ~

80 學生 費了十二小時才把八百多個學生和少數非學生一一抬入警車 送 到幾個拘留所 全部過程和平 警察不打學生 學生沒有反抗 無人受 傷 但是學生開始發動罷課 全校被迫暫時停課 教授們捐款八千多元 去把學生保釋出來 這場轟動全美國的學生抗爭運動 有不少大學校園也跟進 經過雙 方談判 加大校方終於讓步 允許學生在校園內有較大的言論自由與政 治活動空間 在規定的地點和時間內可以擺攤 募款 暢所欲言 也可 以參加校外的政治活動 全部被捕的學生也只繳少許罰款 無罪釋放 抗爭運動兩個多禮拜後終告平息 學校秩序恢復正常上課 不過校長愛 德華 史得隆 (Edward Strong) 被迫辭職 這種學生抗爭運動 對我們長 期在專制戒嚴下長大受教育的台灣留學生 真是看傻了眼 感受到一場 很大的 文化震撼 (Cultural Shock). ~ 80 ~

81 柏克萊加州大學環境設計學院新建大樓 Wooster Hall (1965/5) 加大南側校門 Sather Gate 背後是行政大樓 ( 與室友鍾楊堂 1964/3) ~ 81 ~

82 新竹同鄉李遠哲 (左) 陳榮芳 (1963/11) 加大新竹中學校友右起陳仲欽 孫昱 李遠川 莊粲陽 李遠哲 王慶麟 (1963/10) ~ 82 ~

83 加大台灣同學會暑假野餐合照 (後排左二 1963/7) 都市計劃學系同學週末室外聚餐 (旁-指導教授,系主任 T. J. Kent ~ 83 ~

84 法院公證結婚 前排左起陳仲欽 新娘林聦玲 新郎王綿昌 楊得源 後排左起鍾楊堂 翁登山 (1964/9) 陪伴路過舊金山之瑞釵堂妹觀賞金門大橋 (1965/2) ~ 84 ~

85 7. 專業生涯三十八年 我於 1965 年 6 月修完所有必修課程 並且向指導教授提交碩士論文 獲得教授評審委員會的一致通過 之前我曾經寫信給政大的鄒文海教授 請教他我是否該回台就業 他沒有鼓勵我學成馬上回去 認為在台灣不 論是到大學教書或到政府機關工作 機會相當有限 相反地當時美國的 就業機會卻非常多 全國缺少受正式訓練的都市計劃専業人員 估計每 一個剛念完都市計計劃研究所的碩士畢業生 就有兩個空位 供不應求 我遂決定留在美國 至少取得幾年的實際工作經驗 由於聯邦政府積極 獎勵都市計劃 全美國都市計劃師的工作的工作機會很多 在 1965 年 大都會計畫法案 下 由聯邦政府補助地方政府去準備並通過都市 總 計劃 (Master Plan) 規定開始進行 綜合計劃程序 (Comprehensive Planning Process) 是地方政府取得聯邦政府各項補助款之條件 包括國 民住宅 交通系統 公共飲水 污水處理 公園改善 曠地保護等 不 過加州法律規定要有美國公民或永久居留權身份的人才有資格應徴公職 雖然私人顧問公司不受此限 但機會不多 我逐決定到加州以外的地方 尋找工作 米蘇里州堪薩斯市都市計劃局 ( ) 1965 年 8 月初我應徵米蘇里州堪薩斯市都市計劃局一個助理計劃師 的職位 很快地就被邀請去面試 旅費由市政府支付 不瞭解美國的一 般人事規則 我沒有訂到普通機票 等不及就訂了最早一班飛機的頭等 ~ 85 ~

86 機票 這還是我一生頭一次坐飛機 (我是坐船來美的 ) 當我把收據交 給局裡辦事人員時 他很驚訝我還沒受顧竟夠派頭坐頭等機位去面試 不過還是補償給我全部旅費 面試很 順利 當場受聘 計劃師第 一 級 (Planner I) 這是沒有工作經驗 最初級的職位 依堪市人事制度 上面 還有四級 資深計劃師 (Planner II) 主任計劃師 副局長 和局長 工 作一年後我就通過筆試 晉升到第二級 薪水當然也隨之增加 我八月底報到開始上班 直屬上司名叫約翰 安德森 畢業於田納 西大學都市計劃學系 待我很好 計劃局底下分兩個處 先進計劃處 (Advance Planning Division) 負責長期計劃及各種特別計劃研究 現前計 劃處 (Current Planning Division) 負責短期土地分區使用審核與管理 我被 指派在先進計劃處 起薪是六千七百美元 雖然不算髙 但差不多是當 時台灣高中老師薪資的二十倍以上 有了工作和固定收入 我首先要投 資的就是買一部汽車 汽車是美國生活的必需工具 我花七百元買了一 部福特公司的銀河牌 (Galaxy) 二手貨轎車 很快地學會開車 文華和明兒母子於 1965 年 10 月 25 日離開台灣 經東京和柏克萊停 留 五天後抵達堪薩斯市 分別將近三年 全家終於團圓 翌年又添一 口 次兒英哲於 1966 年 11 月出生 全計劃局二十幾個工作人員中 有經過正式都市計劃或相當科系教 育訓練 具有碩士學位的不到五或六人 因為從全美頂尖大學之一的柏 克萊加大畢業 我受到同僚們的敬重對待 我遇到一位年紀已六十多歲 ~ 86 ~

87 的長者 也是相當有名望的都市計劃師前輩 曾經擔任過 美國都市計 計劃官員協會 的主席 當時被堪市聘請在計劃局當顧問 他忠告我說 在我的經驗裡 沒有一個計劃師是完全的 但是每個人都具有某種特 別的知識和技能 不要因為犯了一些小過錯 就把他解聘 我後來當 上主管時 一直把他的這句話記在心裡 創市於 1853 年 堪薩斯市是美國中西部的主要中心城市 人口約五 十萬 位於米蘇里河與堪薩斯河的交匯岸上 距芝加哥市西南 540 英哩 聖路易斯市以西 250 英哩 (英文常以 KC 代表堪薩斯市 ) 市容很美 由建築師喬治 柯什耳思 (George Kesslles) 督導設計 堪市是美國十九世 紀末二十世紀初 美市運動 (City Beautiful Movement) 的先進代表 林 蔭大道與公園大路連接許多公園的道路網圍繞著全市 全市有兩百多個 噴水池 1925 年落成的 鄉村居俱樂部廣場 (Country Club Plaza) 是全 美城市購買中心 (Urban Shopping Center) 的先驅 每當週末休假 一家人 就到公園 動物園 博物館 或位於市郊北邊可以俯瞰市區的 自由紀 念碑 台地遊玩 堪市也是從 1940 年就開始採用改革式的 議會 經理 制 (Council Manager System) 的少數大城市之一 在 議會--經理制 下 沒有民選的市長 民選的市議會是市政的最髙決策機構 議長是當 然的市長 市政則由聘任的市政管理專家 市經理 去執行 向議會負 責 美國有一些縣 (郡) 政府也採用這種制度 市政府二十層大樓是全市最高的地標 建於 1930 年代 沒有空調設 備 都市計劃局佔了第十五層全部 夏天下午當外面的氣溫達到華氏一 ~ 87 ~

88 百度時 所有員工都可以提早下班回家 我的第一項被指派的工作就是 對都市更新計劃中一個鄰里的經濟分析 也參與市境南邊新開發的規劃 工作 在計劃局還有一位與我同時受聘的助理計劃師 名叫張德善 大我 兩歲 上海人 台灣東吳大學畢業 來美留學取得維吉尼亞理工學院都 市計劃學碩士 他的姊姊是曾經擔任台灣省財政廳長任顯群的原配 妻 子姓謝 是台灣通宵人 父親是醫生 有個小女兒 與明兒同齡 我們 兩家人住在同一棟公寓 我們上下班同車 為了賺外快 下班後晚上還 一起到附近全美國最大和著名的 指標卡片公司 (Hallmark Cards Co.) 兼做印刷工人 半夜才回家休息 雖然不是很重的勞力工作 但一個晚 上連站四個小時 的確也夠累的 我們大約只工作不到三個月就辭掉 因為在別的地方找到更好的職位 我們同在堪市計劃局只服務兩年 就離開 我接受印地安納波里斯市的新職 他遷居到美京華盛頓特區外 圍的喬治王子郡 (Prince George County) 計劃局任職 他道地是上海人 富有生意頭腦 一邊上班 下班後與退休旅美的女電影明星李眉合夥經 營餐館 在計劃局做了幾年後辭去工作 改行經商 初到堪市時只有其他兩家台灣人 廖宗凱台大化學系畢業 大約大 我七 八歲 是 1950 年代的早期留學生 獲得堪薩斯大學 (私立) 化學博 士 在 中西研究所 (Mid-West Institute) 做研究員 另一位是土木工程 師楊宗昌 是台獨建國聯盟的元老成員 主張武力革命獨台 但是離堪 ~ 88 ~

89 市不遠的兩間大學 堪薩斯大學和堪薩斯州立大學 有不少台灣的留學 生 我們的家成為一些留學生進城的休息站 週末或假日我們也常開車 去參加他們的活動 當時堪薩斯州立大學校園內 因為受到担任化工系 一位范姓系主任的影響 留學生的台獨運動相當活躍 故該校被稱為 堪薩斯的黃埔 1967 年初的一個晚上 我們去聽該校台灣同學會主 辦 邀請美國前駐中國外交官喬治 柯 (George H. Kerr) 的演講 他是 被出賣的台灣 (Formosa Betrayed) 著者 這本書對 1947 年的 二二八 事件 有詳細的報導 也批評當時國民黨政府的腐敗 演講禮堂內氣氛 緊張 有校警看守 以防出事 我發現一位拿中山獎學金出國留學的政 大外交系的學生也在場 可能是來監視的 不少在台灣念文法科的 來美國後 紛紛改修比較容易找到工作的 理工科 陳武雄高雄市人 政大外交系 晚我一屆 來美後改行轉念化 學 到堪薩斯大學從大學部開始 直到念完博士 毅力可嘉 與他同班 的李賜隆也是高雄市人 政大外交系 改念電腦碩士 他的妻子鄭淑適 麻豆人 政大教育系畢業 他 1967 年 5 月畢業後在堪市找到工作前 曾 暫住我家 我於七月底離開堪市 到印地安納州就任新職 廖李兩家都 長居堪市 我們幾次路過時 都會順便去拜訪他們 堪市沒有一家東方雜貨店 我們必須開八個多小時到北邊的芝加哥 中國城購買中國食品 文華學會自己做豆腐 她的父母常常從新竹經郵 局用海運寄來米粉 內裝香菇和肉乾 要一個多月才能收到 ~ 89 ~

90 印地安納波里斯大都會計劃局 ( ) 1967 年 4 月 我到美南德州休士頓市參加都市計劃協會的全國年會 會議當中有一項 就業市場 (Jobs Market) 提供給雇主與尋職的雙方當 場面談的機會 我去應徵位於印地安納州首府 印地安納波里斯市 (City of Indianapolis) 馬利恩縣 (郡) (Marion County) 大都會計劃局 (Metropolitan Planning Department) 的一個資深計劃師的職位 跟我面談的是該局的一 位年輕的資深計劃師 麥克 卡羅 (Michael Carroll) 我當場接受聘請 年薪美金 9,500 元 比我當時在堪市計劃局領的年薪 8,000 元高出許多 還有其他福利 我於七月初向上司提出辭呈 在美國一個人在職業上出道初期 如果想往上爬得快 最好是一有 機會就換工作 在西方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經濟裏 顧主與員工的關係完 全是契約關係 顧主不保証員工永遠有工作 故也無所謂雇員對顧主保 持終身忠貞 永遠不離職的觀念 只要依規定兩個禮拜前提出書面辭呈 就可離職 在美國很少聽到有人一生不換工作的 我們居住在堪市不到兩年 我把全部帶得走的家當裝進一個租來的十 二尺拖車 (U-Haul) 於 1967 年 7 月底開著老爺車遷往相隔五百英里以東 的印地安納波里斯市 半途中不意車箱的汽油耗盡 不得不請求緊急協 助 送來汽油 ~ 90 ~

91 印市是美國中西部的主要都會之一 它是印地安納州的經濟 文化 和政治中心 大都會計劃局的人事編制比堪市大 負責全市和全縣的都 市發展規劃業務 不過其它各部門還是市縣分開 但同在一個二十層的 辦公大樓辦公 我就任時 市長是一位能幹有遠見的共和黨籍的理查 魯格 (Richard Lugar) 1968 年共和黨贏得州長與州議會的選舉 他趁勢 推動市縣合併的方案 成功地獲得州政府的核准 一夜之間印地安納波 里斯市的人口成為美國十大城市之一 魯格也榮任首任聯合政府 (Unified Government) 市長 雖然美國有一些地方也嘗試過提議市縣合併 但這種 結構性的整合很少成功 替代的方案就是成立區域計劃委員會或地方政 府之間合辦一些共同業務 如警察 救火 衛生等 (台湾最近有台中 台南和高雄三個都會區將縣市合併 基本政策方向是正確的 不過實施 事前的規劃工作 似乎沒有做好 ) 我被分派的工作 先是草擬一項如何制定都市總計劃的程序系統 主要工作是編寫一套給計劃委員會非專業人員使用的訓練手冊 這項工 作是聯邦政府 住宅與城市部 的 701 方案 贊助的 701 方案 係 1960 年代美國聯邦政府為了改進地方政府都市計劃的品質的一項重要方 案 促進都市更新 控制城市往外擴散 和鼓勵區域合作 是本方案的 主要項目 我終於編完一部總共有十五章的訓練手冊 內容包含都市計劃的重 要部門 如計劃的基本概念 都市計劃委員會的職權 總体計劃 土地 使用 分區與細分管理 公共設施 住宅政策 環境保護 都市更新等 ~ 91 ~

92 訓練手冊的目的是要提高非專業的都市計劃委員會委員的知識 去處理 各種計劃問題和審核開發提案 由一位剛來美國不久的外國人指導本地 人增加都市計劃知識 未免是搬門弄釜 這一部訓練手冊於 1969 年由中 華民國行政院區域計劃籌備委員會翻譯成中文 做為参考資料 當年能順利創立印地安納波里斯市和馬利恩縣的聯合政府 並非偶然 在成立聯合政府幾年之前 就先有大都會計劃局 負責整個市和縣的計 劃業務 為聯合政府鋪路 1976 年魯格膺選為聯邦政府的參議員 屬於 溫和派 連任九屆 前後三十六年 擔任好多年的很有權力的外交委員 會主席 德高望重 不過 2012 他尋求第十屆連任提名時 被一位同黨的 保守派候選人擊敗 在休士頓面談我的卡羅先生成為我的親密同事和直接上司 他畢業於 米里蘇達大學地理研究所 在印地安那州的都市計劃專業人員中頗受敬 重 後來擔任總部設在印地安納波里斯市的製藥大公司所創立的 莉莉 基金會 (Lili Foundation) 担任執行長 不幸因車禍英年去世 1968 年初夏 政大李先良教授特來印市探訪 住在我家幾天 三兒 英立於同年九月出生 我們起先住在印市東邊的公寓 一年後搬到西邊的一間有三臥房的 獨院住宅 距離每年五月底舉行的有名的 印地 500 英里賽車 (Indi 500) 比賽的賽車場很近 每到五月 白天就會聽到隆隆的預賽賽車聲音 我 們常常開車三小時到印市北方的大城芝加哥市中國城購買食品 每次我 ~ 92 ~

93 們也順途拜訪住在芝加哥附近 Skokie 市 (西北大學所在地) 的高中同學錢 越男 他出生在中國 在台灣長大 為人豪爽 我們成為很要好的朋友 很不幸四十出頭就因肝癌過世 有兩個女兒 年輕的妻子不久就再嫁 住在印市和附近的中國人和台灣人家庭比較多些 幾家人週末假日 常常聚餐打麻將 翁鴻圖與李秀瑾夫婦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個台灣家庭 他出生於後龍鎮 年紀比我大五 六歲 台南工學院 (成功大學) 電機系 畢業 出國前留校當助教 來美留學得到普渡大學電機碩士 她是台南 市出生 兩家人成為好友 他們的最小女兒珍妮與我們三兒英立同齡 成為我們的義女 1969 年冬 他們搬到南加州 我們最近一次到加州探 訪他們是 2013 年 9 月底 我們在印市認識的另一個台灣家庭是呂理明醫師夫婦 他們有兩個 男孩 年紀與我們長子英明相近 呂醫師台大醫學院畢業 當時正在印 地安那大學醫學中心做精神科實習醫生 呂夫人是台北古停婦產科醫院 醫 生 的 女 兒 他 後 來 到 波 士 頓 的 麻 州 總 醫 院 (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 當住院醫師 1969 年 9 月文華的父母來美一起旅遊美東時 我 們順途探訪 在他們家過夜 他們後來搬去加勒比海的威京島定居 他 在島上的精神病醫院當主管 我們終於失去聯絡 劉文徹醫師與陳燕鶯夫婦又是一對在印市認識而成為莫逆之交的台 灣人 他在大甲出生 父親是醫生 高雄醫學院畢業 與我同齡 他比 我們晚到印市 在印地安那大學醫學中心担任病理住院醫師 為人和氣 ~ 93 ~

94 樂於助人 1968 年 9 月我深夜送文華到醫院生三兒英立時 請他來我家 看顧小孩 他後來應聘到美國西南部俄克拉荷馬州的一個小鎮阿耳答斯 (Altus) 的醫院擔任主任病理醫師 兼任全縣的法醫 很受地方居民的敬 重 他們很支持台灣的民主運動 是台灣公共事務會 (FAPA) 忠貞會員 育有一女二男 女兒女婿也是醫生 兒子哈佛大學畢業 1998 年我們趁 去俄克拉荷馬州土耳沙 (Tulsa) 市參加全美區域計劃協會年會時 順途探 訪他們 2002 年他們來奧本尼看我們 一起到觀光遊覽附近名勝 退休 後遷居到 Tulsa, 方便女兒可以就近照顧 1968 年 12 月底聖誕節前幾天 全家開車北上前往米尼蘇達州的首府 米尼阿波斯市參加文華的哥哥魏清政的婚禮 路程 600 英里 開車 10 小 時 他剛剛獲得米尼蘇達州立大學的化工博士學位 新娘林滿慧是台中 市人 他們的婚姻算是我牽線的 滿慧的大姊林泳雪 (丈夫曾俊明) 是 我在加州大學認識的熟人 我開的車子當時並沒有換上冬天的雪胎 去 時沒有下雪 平安地到達目的地 沒有預料舉行婚禮那一日 開始下大 雪 隔日早晨下雪更大 能見度很低 地上積雪已經一尺多 但是我還 是上路要趕到芝加哥 想參加當晚在錢越男家舉行的師大附中同班同學 的聖誕聚會 高速公路上車速不到 30 多英哩 看見不少車子滑落路旁 但是開不到兩小時 自己的車子也失控滑入路肩上的雪堆裡 進退不能 車上還有三個幼齡小孩 么兒英立才三個多月大 幸好不久就有公路巡 邏警車趕到 通知緊急吊車來把車子拖出雪堆 估計已趕不上當晚的同 ~ 94 ~

95 學聚會 於是決定半途住進一家汽車旅館過夜 來美國第一次經驗到北 美冬天的大雪和車禍 至今囘憶起來 仍然心有餘悸 1969 年 8 月中岳父岳母由台灣來美探望我們和新婚半年多的兒媳 停留一個多月 堂妹瑞釵一家人也特從南部的喬治亞州趕來相見 我們 利用我兩個禮拜休假的時間 開車帶他們遊覽芝加哥 多倫多 蒙特婁 奧伯尼 波士頓 紐約市 費城 和美國首都華盛頓 到奧伯尼時 我 們在昔日室友鍾楊堂家過夜 紐約州首府奧本伯尼的小城市環境 給我 很好的印象 這也是不久我就決定搬到紐約首府區的原因之一 馬丁路德 金與羅伯特 甘迺迪被槍殺 民主 自由 民權是美國立國的核心價值 但也會引起一些負面的 社會現象 包括種族偏見歧視 保障個人擁槍自衛導致很多槍擊事件 來到美國沒有幾年 就遇到幾個轟動全世界件的著名領袖人物被槍殺的 事件 1963 年 11 日 甘迺迪總統在德州的達拉斯 (Dallas) 市被槍殺 1968 再發生兩件重大槍殺案件 真令人驚訝 馬丁路德 金博士是一位 非矞浸信會牧師和和平主義者 提倡用非暴力推動種族平等運動 1963 春他在南方阿拉巴馬州的伯明罕 (Birmingham) 市帶領群眾遊行抗議種族 歧視 引起全世注目 同年八月二十八日有 25 萬人參加的 前進華府 (March to Washington) 的群眾遊行 他是主要策劃人 並發表有名的 我 有一個夢 (I have a dream) 的演講 1964 年才 35 歲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 95 ~

96 很不幸 1968 年 4 月 4 日他在田納西州的蒙菲斯 (Memphis) 市的旅館二樓 陽台上被槍殺 年紀才三十九歲 1983 年 11 月雷根總統簽署法案 訂定 1 月 15 日為美國國定紀念日 是美國第一位平民獲得這種尊榮 羅伯特 甘乃迺是約翰 甘乃迺總統的弟弟 曾經擔任聯邦政府的檢 察長和代表紐約州的聯邦參議員 1968 年參加競選總統的民進黨初選 當年 5 月我看到他的競選隊伍經過印尼安那波里斯市區 6 月 5 日他在加 州洛杉磯的旅館被一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槍殺 年紀才 43 歲 在短短五 年內有三位美國著名的領袖被槍殺 真是令我驚訝不解 難道民主與和 平的社會不能共存 人類第一次登陸月球 1969 年 7 月 20 日 由太空人尼爾 阿姆斯壯 (Neil Armstrong) 指揮 的阿波羅 11 號太空船成功登陸月球 當他第一步腳踏地球時 他說 這 是一個人的一小步 人類的一大跨步 1961 年 1 月 20 日甘乃迺總統在 他的就職典禮演講裡 發表美國要在十年內登陸月球的豪語 果然實現 ~ 96 ~

97 8. 紐約州首府奧本尼 1969 年 11 月初 我應徴紐約州首府區區域計劃委員會 (Capital District Regional Planning Commission 簡稱 CDRPC) 新設立的首席計劃 師 (Chief Planner) 職位 這個工作機會是登載於美國都市計劃師學會 (American Institute of Planners) 會刊上的全國性公開徵人欄上 應徵的人 當然不少 很快地我被邀面談 11 月底我搭飛機到辦公室設於奧本尼機 場二樓的委員會 和委員會執行長路易斯 勒格斯 (Luis Lex) 先生面談 經過很順利 一個禮拜後他打電話給我 要聘請我担任這個職位 講明 起薪和各項福利 並且要我能盡早報到上任 毫無猶豫地我馬上接受 並很快地向大都會計劃局提出辭呈 這個職位和待遇實在好得難以拒絕 紐約州公務員的薪水與福利算 是全國最優厚的 委員會雖然不屬於州政府 但員工同樣納入州政府員 工的退休制度 年薪一萬三千元開始 幾乎比我在印城所領年薪多三成 開始工作不到四年半我的薪水增加快一倍 福利還包括全部由委員會支 付的全家健保費和退休月付金 每週上班 37.5 小時 除公定假日外 有 事假 病假和二到三週的年休假 新職位擴展了我都市計劃工作的領域 由市到縣 (郡) 到都會區 這是我在美國從事 38 年都市計劃專業的新起點和終站 這個旅程從 西岸的柏克萊開始 經過中西部的堪薩斯市和印尼安那波里斯 最後在 ~ 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