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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浙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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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39 卷第 1 期西南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 2013 年 1 月 Vol.39 No.1 JournalofSouthwest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Jan.,2013 * 关于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的反思祝宏俊 ( 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 江苏南京 ) 摘要 :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是一个持续漫长的过程, 从公元前 8 世纪初一直持续到公元前 7 世纪末把这场战争简化为为期 20 年的第一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是罗马作家的创造, 前者的特征是征服, 后者的特征是起义其实, 历史上并不存在时间上相隔百年性质上截然不同的两次美塞尼亚战争, 它们只不过是同一个征服过程的两次高潮征服战争结束之后, 大部分美塞尼亚居民被降为黑劳士, 但是黑劳士不是奴隶, 它与奴隶又有着明显的区别关键词 : 斯巴达 ; 美塞尼亚 ; 美塞尼亚人 ; 美塞尼亚战争 ; 黑劳士中图分类号 : K545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2013) 学者们普遍认为, 决定斯巴达历史基本特征的黑劳士制度军国主义制度都源于征服美塞尼亚, 可以说征服美塞尼亚决定了斯巴达历史发展的基本进程关于征服美塞尼亚, 国内学术界有一个基本一致的看法, 即 : 这一征服包括了两次大规模的战争, 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发生于公元前年, 斯巴达征服了整个泰该都斯山以西的地区, 即美塞尼亚地区, 美塞尼亚当地居民沦为奴隶, 受斯巴达的剥削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发生于公元前年, 美塞尼亚人不堪剥削, 寻求自由独立, 举行起义, 但起义失败斯巴达彻底摧毁了美塞尼亚地区的反抗力量, 也最终彻底征服了美塞尼亚地区, 他们平分了美塞尼亚土地, 强迫美塞尼亚人为其耕种, 黑劳士制度形成然而, 正如学者们一再指出的,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地区的历史受到公元前 4 世纪美塞尼亚独 [1]69[2] [3]34 立之后的政治宣传的强烈影响, 传世历史文献的真实性被极大扭曲, 有关战争的几乎每一个细节都需要仔细对待本文试图从学术史的角度分析关于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传统叙事模式的古典基础 ; 依据古典传世文献, 用历史地理学的方法重建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的过程, 最后, 重新评价这一征服战争的历史影响一美塞尼亚战争 : 叙事史的回顾一般认为, 斯巴达在征服拉科尼亚之后对泰该都斯山以西的美塞尼亚地区发动征服战争, 这次战争分为两次, 这两次战争间隔 100 年但是流传至今的史料存在不同的说法最早记述这次征服战争的是诗人提尔泰乌斯在后人转引的诗作中, 他提到我们国王, 神灵的朋友, 色奥彭普斯, 率领我们占领了辽阔的美塞尼亚美塞尼亚是如此的适合于耕耘, 为了她, 我们父亲的父亲, 手持武器, 无比坚韧地持续战斗了十九年终于, 在第二十年, 这些可恶的敌人离开了肥沃的土地逃到伊托姆高原 [4]65-67 这份材料确实告诉我们有两次战争, 但两次战争间隔只有两代人 ( 我们父亲的父亲 ), 古希腊人的寿命短于现在, 平均寿命仅 40 余岁, 雅典青年 20 岁结婚, 斯 * 收稿日期 : 作者简介 : 祝宏俊, 历史学博士, 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 教授基金项目 :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斯巴达政治制度研究 (10FSS004), 项目负责人 : 祝宏俊

2 巴达青年在 25 岁左右结婚, 那么一代人的间隔最长可能也只有 25 岁, 大大短于 100 年其实, 公元前 5- 前 3 世纪古代希腊的作家都没有区分第一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属于公元前 5 世纪的材料, 如 : 希罗多德在述及斯巴达派兵出征萨摩斯 ( 此事发生于约公元前 525 年 ) 时, 介绍了萨摩斯人的心理反映 : 萨摩斯人说这是斯巴达恩将仇报, 因为当初他们曾经派船帮助斯巴达征讨美塞尼亚 [5]I.471 修昔底德在介绍美塞尼亚人沦为黑劳士时称: 美塞尼亚人在一次伟大的战争 [6]I.101 之后沦为黑劳士叙拉古的安提欧库斯(Antiochus, 兴盛于公元前 420 年 ) 说到 : 塔拉斯 (Taṟ [7]VI.3.2,25 as) 的建立是在美塞尼亚战争之后公元前 4 世纪的材料, 如 : 亚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学一书中提到战争导致贫富分化时, 也只是说斯巴达在美塞尼亚战争时期的社会分化可以作为例子伊索克拉底是公元前 4 世纪的著名演说家, 具有明显的亲斯巴达倾向, 他在阿基达玛斯演讲词中多次提到斯巴达通过战争获得美塞尼亚, 并把这当作斯巴达合法统治美塞尼亚的重要依据这些材料都没有区分第一次战争还是第二次战争公元前 4 世纪的希腊历史学家伊弗鲁斯可能也没有区分伊弗鲁斯的作品已经散轶不见, 我们只是从后来的作家的转录中窥见一斑一般认为, 狄奥多罗斯的历史集成主要依靠伊弗鲁斯的作品, 在他的作品中, 我们见到在美塞尼亚被征服之后, 阿里斯特明尼 (Aristomenes) 率领 [8]XV.66.4 人们举行起义但是, 狄奥多罗斯并没有称这就是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对美塞尼亚战争记述比较具体的是公元前 3 世纪的作家, 其中主要的是弥戎 (Myron) 和瑞阿 [9]84 努斯 (Rhianus) 弥戎出生于普瑞涅(Priene) 他可能是公元前 3 世纪的人瑞阿努斯可能是公元前 3 世纪后半期的克里特人, 他写过不少以城邦为单位的六音步颂诗但是, 根据波桑尼阿斯的记述, 弥戎和瑞阿努斯没有区分两次美塞尼亚战争, 他们更可能记述了同一战争的不同侧面前者用诗歌体裁写作, 记述了占领安菲亚 (Ampheia) 直到阿里斯托德莫斯 (Aristodemus) 去世时的历史, 这部作品可能更侧重于征服后者根本就没有记述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 而是美塞尼亚人起义到壕沟战役 (GreatTrench) 时的事件, 即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 [10]IV.6.2-3, 这部作品可能更侧重于反抗区别于前人的是, 他们记述的内容更加丰富了, 如弥戎提到了阿里斯托明尼, 并称正是他杀死了色奥彭普斯 (Theopompus) [10]IV.4.3 这一细节反过来也证明弥戎并没有区分两次战争, 因为, 阿里斯托明尼被认为是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的领袖, 而色奥彭普斯则是提尔泰乌斯所说的领导斯巴达取得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胜利的国王而瑞阿努斯笔下的阿里斯托明尼形象变得更加丰 [10]IV.4.4 满, 以致波桑尼阿斯关于阿里斯托明尼的内容主要来自该书但是, 罗马时期的作家却明确区分出两次战争, 首先是斯特拉波斯特拉波生活在公元前 63/64 年至公元 24 年, 稍晚于狄奥多罗斯他也主要依靠伊弗鲁斯的作品写作美塞尼亚的历史, 但他声称斯巴达与美塞尼亚之间的战争有四次, 而且把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的战争明确分为两次这种区分很可能是斯特拉波自己的观点其次是波桑尼阿斯, 他生活在 2 世纪他把斯巴达与美塞尼亚之间的战争分为三次, 前两次战争征服了美塞尼亚地区波桑尼阿斯的叙事对后来的美塞尼亚战争的叙事产生了巨大影响波桑尼阿斯转述了提尔泰乌斯关于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之后美塞尼亚人处境的恶劣的记载, 这为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的反剥削性质提供了史料基础, 他又指出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是新一代的美塞尼亚青年为争取美塞尼亚的独立与自由而发动的起义然而, 罗马作家, 特别是波桑尼阿斯所叙述的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的内容和领袖阿里斯托明尼却存在巨大的疑问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主要使用了希腊化时期的史料, 尤其是瑞阿努斯的材料这些材料的真实性本身就有疑问, 瑞阿努斯的作品主要是文学作品, 而波桑尼阿斯却将它们作为真 1 本文对古典文献的引用采取国际通用的卷章节段标注, 凡角注内出现罗马数字或字母的均为此法笔者注

3 实可信的史料使用受此影响, 波桑尼阿斯描述的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更像一部文学作品, 阿里斯托明尼更像一个文学形象如 : 阿里斯托明尼是蛇神的后代 1, 他为了美塞尼亚国家的独立和自由, 争取了阿卡迪亚曼提尼亚厄里斯等城邦的支持发动起义初期, 美塞尼亚获得巨大胜利, 但是在波阿墓地之战中, 阿里斯托明尼不听祭司的劝阻, 跨越象征迪奥斯科里的双枝树, 最后他的盾牌半途丢失, 致使部分斯巴达人逃脱, 但后来他又神奇地在特洛福尼乌斯 (Trophonius) 神坛找到了那面盾牌他在袭击埃基拉 (Aegila) 时失利被捕, 但一位女祭司爱上阿里斯托明尼, 私自放走了他退守厄拉山后, 阿里斯托明尼坚持游击战, 在袭击拉科尼亚时被捕, 斯巴达将他和其他俘虏一起投下克阿达斯 (Ceadas) 山谷, 但一只神鹰展开翅膀托住阿里斯托明尼, 使其安全着陆, 在山谷中, 他利用狐狸带路, 得以逃脱他曾经与斯巴达签署许阿肯托斯节休战协定, 休战期间他被留守的克里特雇佣军俘虏, 但途中一位美塞尼亚少女按照梦中的神示, 设法释放了阿里斯托明尼战争的第十九年, 阿里斯托明尼得到神谕即将遭到失败他把利库斯 (Lycus) 留下的古老神谕埋在依托麦山, 然后投身决战利库斯是传说中美塞尼亚历史上第一位祭司, 而埋下的这个神谕据说只要不被斯巴达抢走, 美塞尼亚终将独立最后厄拉山被攻陷, 阿里斯托明尼先后流亡阿卡迪亚罗德斯这些故事读起来更像一部史诗, 其中穿插着爱情 ( 如爱上阿里斯托明尼的女祭司 ) 神迹 ( 如悄悄放走阿里斯托明尼的少女托住阿里斯托明尼的神鹰 ) 传奇 ( 如带路的狐狸 ) 等文学元素阿里斯托明尼从无到有从简单到复杂从单调到生动, 表明他更可能是在公元前 369 年, 美塞尼亚独立前后由美塞尼亚和亲美塞尼亚政治势力所塑造的符号, 他是历史上美塞尼亚人反抗斯巴达统治的象征斯特拉波和波桑尼阿斯之所以会将文学化的宣传化的虚拟的阿里斯托明尼及其领导的战争视作真实的历史事件, 主要与他们自身的知识背景和罗马史学相关古罗马史学家群体由两部分人组成, 一部分是严格意义上的史学家, 他们主要是写当代史, 这类作品的史学价值也最大同时部分史学家对古代的历史也比较感兴趣, 但这部分作品大多属于编撰, 缺少对古史的认真考证另一部分作家如斯特拉波和波桑尼阿斯, 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学家, 但他们也记述了古代的历史, 他们的记述带有明显的道听途说偏听偏信的特征, 史料考证明显逊色于前者在这种情形下, 他们把公元前 4 世纪前 3 世纪虚构的阿里斯托明尼战争视作真实的历史, 并且人为地削除那些与历史不符合的地方, 使得阿里斯托明尼战争成为一个独立的历史事件罗马历史上战争频仍, 罗马史学对战争也特别重视他们往往从战争的参与者或领袖人物来命名双方之间发生的一系列战争, 如布匿战争朱古达战争叙利亚战争马其顿战争, 而把不同时期的战争以序数命名, 如第一第二第三次布匿战争他们把希腊历史上发生的一系列战争也做了类似的命名, 如米底战争 ( 即希波战争 ) 伯罗奔尼撒战争特洛伊战争美塞尼亚战争再者, 罗马时期美塞尼亚已经独立, 他们把斯巴达与美塞尼亚之间的战争看做罗马与被征服国家和地区之间的战争类似受此影响, 斯波特拉首先认为斯巴达与美塞尼亚之间发生了四次战争,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的战争有两次, 提尔泰乌斯是第二次战争期间的人物 ; 波桑尼阿斯则进一步发展了斯特拉波的观点, 将这场战争命名为美塞尼亚战争, 并将阿里斯托明尼作为第二次战争的领袖, 将阿里斯托明尼领导的战争称为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 并将这场战争定性为美塞尼亚人反抗斯巴达残暴统治的起义综上所述, 从学术史的角度看, 将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的战争简化为两次不同性质的战争是罗马时期的产物斯巴达通过两次相隔 100 年之久的战争征服美塞尼亚地区的说法只是一种传说而已二美塞尼亚战争 : 一段记忆模糊的历史要恢复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地区的真实过程非常困难, 因为关于美塞尼亚战争的资料非常匮 1 古典时期希腊主流文化中, 蛇是邪恶的象征, 与蛇相关的神德墨忒尔的地位也远远不及宙斯阿波罗等奥林匹斯神因此, 阿尔特明尼作为蛇的后代可能是斯巴达的蔑称波桑尼阿斯在希腊游纪的第四卷美塞尼亚部分特别强调美塞尼亚的德墨忒尔崇拜, 声称在美塞尼亚早年有两位祭司从雅典北部的厄琉西斯带来德墨忒尔崇拜这个故事本身可能公元前 5 世纪雅典与美塞尼亚关系密切时的文化建构而斯巴达后来为了污蔑美塞尼亚, 污蔑阿尔特明尼, 宣称其为蛇的后代这说明阿尔特明尼这一形象可能产生得比较早不过, 作为蛇的后裔不一定为美塞尼亚人所承认, 尽管波桑尼阿斯具有亲美塞尼亚的倾向, 但他还是记述了这一传说

4 乏, 现有的资料也不是完全可信追寻美塞尼亚战争的真相的第一步是认识战争之前美塞尼亚地区的政治状况斯特拉波指出, 在特洛伊战争时期, 有一个美塞尼亚城市, 但它是拉科尼亚的一部分, 从属于墨涅拉奥斯, 而在 [7]V I.4.1 提该泰乌斯山以西, 并没有美塞尼亚国家波桑尼阿斯认为, 在底比斯建立美塞尼亚国家之 [10]IV.1.1 前, 并没有一个以美塞尼亚命名的城市实际上, 在古风时期早期, 并没有形成占有整个美塞尼亚地区的独立的国家, 而是分成数个政治势力范围公元前 4 世纪的希腊作家伊佛鲁斯说 : 克里斯托芬分得美塞尼亚地区之后, 将这里分为五个地方 : 斯特尼科拉奥斯 (Stenyklaros) 皮罗斯 (Pylos) 瑞翁 (Rhion) 美索拉 (Mesola) 许亚美阿 (Hyameia), 最初, 多利亚人和当地人拥有同等 [7]V I.4.8 的权力这个叙述可能反映了早期美塞尼亚地区政治四分五裂的状况事实上, 就在斯巴达发动侵略战争之后, 公元前 732 年, 位于美塞尼亚湾西北端的库洛勒 (Korone) 还派了选手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 并获得桂冠此时战争已经爆发了数年之久, 这至少可以说明, 当时这一地区与被入侵地区不属于同一个政治共同体美塞尼 (Messene) 作为一个地理范畴其所指地理空间也在不断改变荷马史诗中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 而在古风时期早期指帕米索斯河流域北部的斯特尼科拉奥斯地区, 这可谓狭义的美塞尼亚 ; 而当斯巴达全部占了泰该都斯山以西直到海边的领土之后, 美塞尼亚统指这片广阔的地区, 可谓广义的美塞尼亚 1 从历史地理学的角度看,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地区呈现出由南向北再向西的连续过程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的战争最早发生在特勒克鲁斯 (Teleclus) 当国王的时期在他统治时期, 斯巴达在美塞尼亚东南部的波厄撒 (Poieessa) 厄凯埃 (Echeiai) 和特拉基姆 (Tragim) 地区建立了殖民 [7]V I.4.4 地卡特利奇更指出, 特勒克鲁斯的进军路线是从南部越过泰该都斯山, 入海向北, 经奥伊提罗斯 (Oitylos) 和卡达米勒 (Kardamyle) 到法莱 (Pharai) [11]113 卡特里奇没有提供证据, 前文所引萨摩斯派船参加斯巴达进攻美塞尼亚的战争似乎可以提供佐证很可能, 特勒克鲁斯已经征服 [3]33 了南部的马卡利亚 (Makaria) 平原后来, 特勒克鲁斯又继续向北, 在马卡利亚平原的东北部的利姆奈 (Limnai) 地区与当地居民发生战争, 在一次战争中被打死史书记述, 特勒克鲁斯在这里的阿尔特弥斯神庙举行祭祀, 美塞尼亚人与斯巴达人共同参加这次活动, 但活动期间双方发生冲突, 特勒克鲁斯被杀, 关于冲突的原因, 斯巴达声称是因为美塞尼亚人企图抢夺斯巴达少女, 特勒克鲁斯率军保护, 发生冲突美塞尼亚声称是斯巴达派未成年少年装扮成少女试图杀死美塞尼亚青年关于这次战争的时间, 伊索克拉底在阿基达玛斯中借阿基达玛斯之口说, 斯巴达在他那个时代已 [12]Archidamus,XXVI 经统治美塞尼亚 400 年阿基达玛斯的演说大概发生于公元前 366 年如此, 则斯巴达在公元前 766 年就已征服美塞尼亚地区这个时间恰恰是特勒克鲁斯即位初年伊索克拉底所说的时间并不一定准确, 但他证实了特勒克鲁斯时期斯巴达已经征服了美塞尼亚部分地区从后来的行政区划看, 特勒克鲁斯征服的地区是庇里阿西区最集中的地区之一, 如图里伊埃萨亚 (Aethaean) 法莱等一般而言, 斯巴达国内由当地人建立的庇里阿西区当初都没有发生剧烈的抵抗因此, 特勒克鲁斯的扩张可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但是, 特勒克鲁斯可能已经占领了帕米索斯河下游的马卡利亚平原特勒克鲁斯之后, 斯巴达本土可能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特勒克鲁斯的儿子阿尔克墨尼 (Aḻ camenes) 出兵克里特, 帮助那里的统治者平息动乱随后进攻叛乱的赫罗斯 (Helos) 城, 赫罗斯城的背后是阿尔戈斯的支持, 平息 Helos 暴动实际也将阿尔戈斯的势力逐出了南部斯巴达 [10]I.2.72 接着, 阿尔克墨尼率军向西, 从马卡利亚平原向北进攻帕米索斯河上游的斯特尼科拉奥斯平原战 1 2 参见拙文美塞尼亚问题研究, 世界历史 2009 年第 5 期 Paus.I.2.7.

5 [10]IV.5.8 争首先在马卡利亚平原东北部的安菲亚打响由此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剧烈战争, 此即通常所说的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 1 第一次战争高潮的开始时间已经很难考证, 赫胥黎依据早期奥运冠军中最后一位美塞尼亚 [3]34 [13]115 冠军出现于公元前 736 年, 推断战争爆发于这一年杰弗里认为是公元前 735 年哈蒙德 [14]324 认为在公元前年之间由于年代久远和资料匮乏, 我们很难给出具体的年份, 但大致上可以断定, 这场战争发生于公元前 8 世纪后期 [7]VI.3.3 据说出征之前, 他们立下誓言 : 不征服美塞尼亚绝不撤兵但在占领安菲亚之后, 斯巴达无法继续取得任何进展, 不得不撤军四年之后, 斯巴达军队在新一代国王波吕多洛斯和色奥彭 [10]I 普斯率领下再次出征双方伤亡惨重, 但斯巴达军队获得胜利美塞尼亚军队不得不撤到依托麦山继续抵抗 2 斯巴达的胜利引起了伯罗奔尼撒各国的担忧战争的第十五年, 克里特从斯巴达撤回了援军, 阿卡迪亚公开支持美塞尼亚, 阿尔戈斯则暗中支持美塞尼亚, 但斯巴达依然获得战场的胜利, 美塞尼亚国王优法斯 (Euphaes) 战死但是,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的战争已经成为一场国际战争, 斯巴达转而处于弱势此后, 斯巴达争取到科林斯的支持, 战局出现转机最后, 斯巴达获胜, 占领依托麦山, 美塞尼亚军队纷纷逃亡国外至此, 斯巴达占领了帕米索斯河流域的大部分地区第一次战争高潮还包括了对美塞尼亚湾西侧地区的控制原来居住在阿尔戈斯的亚辛 (Asine) 人据说因为此前支持斯巴达遭到阿尔戈斯的报复, 被驱逐离开家园这批人被斯巴达安置 [10]IV.14.3 在美塞尼亚湾西侧, 该地因此得名亚辛据考古学资料, 阿尔戈斯境内的亚辛最晚毁于公 [14]324 元前 720 年也就是说, 斯巴达安置亚辛流亡者大约发生在公元前 720 年左右, 也就是说, 斯巴达在这时控制了这一地区按照提尔泰乌斯波桑尼阿斯的说法, 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之后仅仅两代人, 斯巴达又发动了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但具体的时间却存在巨大差异本文认为其实并不存在具有特定性质的所谓的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 因此也没有必要去讨论它的起止时间但古代文献关于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时间的多种多样的叙述对认识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有一定的价值所以稍作展开波桑尼阿斯对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记述最为详细, 关于战争的开始时间, 他颇为肯定地声称, 战争爆发于第一次战争高潮结束之后的 39 年, 第 23 次奥林匹亚德的第四年, 即公元前 685 年在关于战争过程的叙述中, 他又提供了对此有利的间接证据, 如战争期间有一位重要人物阿里斯托克拉托斯来自奥克美诺斯 (Orchomenos), 他的孙女美莉萨 (Meliss 是科林斯僭主佩里安德 (Periaṉ der)) 的妻子, 而佩里安德生活在公元前 7 世纪末期作为祖父, 阿里斯托克拉托斯应该生活在公元前 7 世纪的前期他还提到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中斯巴达得到科林斯的支持, 那么当时的科林斯应该是斯巴达政治盟友巴奇亚德家族执政, 巴奇亚德家族在公元前 657 年被库普塞罗斯驱逐也就是说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应该发生在这个年份之前但他在另一处提到, 阿纳克桑德 (Anaxander) 统治时期曾经驱逐美塞尼亚人, 导致美塞尼亚人起义阿纳克桑德统治时期约在公 [10]I.3.4 元前年之间这个时间明显晚于前一个时间关于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结束的时间他提供了许多不一致的说法, 一是结束于公元前 668 年, 第 28 届奥林匹亚德的第一 [10]IV.15.1;IV.23.4 年, 二是公元前 656 年他说厄庇密南达建立美塞尼亚国家 ( 公元前 369 年 ) 其时距斯 [10]IV.27.9 巴达征服厄拉山 (Eira)287 年间接支持上述说法的是他关于阿里斯托明尼最后归属的叙述, 他说, 阿里斯托明尼随小女儿前往罗德斯 (Rhodes), 他准备从那里前往萨迪斯, 投靠吕底亚国 1 笔者并不赞同传统观点对第一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性质的分析, 认为实际上不存在两次性质不同的美塞尼亚战争, 传统所说的两次美塞尼亚战争实际是整个征服战争的两次高潮因此下文称之为第一次战争高潮第二次战争高潮但在间接转述他人观点时不得不提及这两个概念时则加双引号笔者注 2 这里的美塞尼亚军队特指当地的与斯巴达作战的军队, 而不是狭义的或广义的美塞尼亚地区的军队下文同笔者注

6 王巨吉斯 (Gyges), 或波斯国王弗拉尔特斯 (Phraortes) [10]IV.24.2 巨吉斯, 一说生活在公元前 716 年 - 前 678 年, 又说在公元前 680- 前 644 年弗拉尔特斯是波斯第二任国王, 生活在公元前 665 年 - 前 633 年三是公元前 5 世纪初, 他称美塞尼亚流亡者应瑞吉乌姆 (Rhegium) 僭主阿那克西拉斯 (Anaxilas) 的邀请定居在西西里岛而据希罗多德, 公元前 494 年, 阿那克西拉斯鼓励萨摩斯人占领赞克历, 公元前 480 年, 他从迦太基借来军队驰援他的岳父希麦拉统治者特里鲁 [5]VI.22,23;VI.165 斯波桑尼阿斯记述的这些不同说法反过来又影响到战争爆发的年代, 因为战争持续的时间是固定的, 战争结束的晚, 那么开始时间也肯定晚除了波桑尼阿斯之外, 其他的文献也提供了部分材料据波桑尼阿斯记述, 瑞阿努斯认为阿里斯托明尼与斯巴达国王利奥提其达斯 (Leotychides) 同时代但波桑尼阿斯认为, 斯巴达只有一位 [10]IV.15.2 利奥提其达斯, 他是公元前 479 年米卡尔海战的指挥者其实, 据希罗多德, 斯巴达早期历 [5]V I.131 史上还有一位国王也叫做利奥提其达斯, 其统治年代大概在公元前 625- 前 600 年另外, 苏达词典中说提尔泰乌斯与希腊七贤处于同一时期, 在公元前 640- 前 637 年处于创作的鼎盛时期一般认为, 提尔泰乌斯在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初年来到斯巴达, 其创作也进入巅峰状 [15]25 态那么这个时间也许就是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爆发之年又, 希腊化时期的斯巴达史学家索斯比乌斯 (Sosbius) 认为提尔泰乌斯和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的爆发都是在公元前 644 [3]57 年埃里安说厄庇密南达曾要求在他的墓碑上记下他在间隔 230 年后重建了美塞尼亚这一 [16]X I.42 事迹, 这告诉我们美塞尼亚是在公元前 599 年被征服的在如此复杂的时间表中, 波桑尼阿斯所说的第三个关于战争结束的时间很可能是对希罗多德所记材料的误用其他的时间表大多指向公元前 7 世纪, 但具体的时间却莫衷一是这只能说明, 在第一次美塞尼亚战争结束之后, 斯巴达对美塞尼亚地区的战争其实是不间断的, 但在公元前 7 世纪后期, 战争进入一个新高潮, 即第二次战争高潮从古代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政治形势看, 公元前 7 世纪初, 阿尔戈斯创建了最早的重装步兵, 军事力量大为增强, 不久斐冬建立僭主政治, 国力进一步提升, 与斯巴达展开了竞争斯巴达一时无暇西顾公元前 669 年斯巴达与阿尔戈斯在许塞 (Hysai) 发生激战, 斯巴达失败接着, 阿尔戈斯向西, 从厄里斯控制下夺走了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控制权阿尔戈斯成为伯罗奔尼撒半岛中最强大的国家在这段时间中, 斯巴达放慢甚至停止了征服美塞尼亚地区斯巴达在短暂失利之后逐步恢复实力, 重拾攻势公元前 659 年, 斯巴达从帕米索斯河上游继续西进, 进攻菲伽利亚 (Phigalia) 一旦斯巴达占领该地, 它南部的皮罗斯地区就成为斯巴达的囊中之物, 斯巴达实力必将大为增强斯巴达的行动引起阿尔戈斯等国家的担忧, 于是他们组织反斯巴达联盟, 参加的国家还有阿卡迪亚厄里斯匹萨 (Pisa) 西昔翁它们积极支持斯特尼科拉奥斯平原地区和皮罗斯地区的反斯巴达力量, 发动与斯巴达的战争, 斯巴达对美塞尼亚地区的征服进入了第二次高潮, 即传统所谓的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反斯巴达联盟组织联军直接参与北部斯特尼科拉奥斯平原地区的战争, 奥克美诺斯 (Orchomenos, 或特拉佩佐斯,Trapezous) 的国王阿里斯托克拉托斯 (Aristocrates) 和匹萨僭主潘塔利翁 (Pantaleon) 成为联军统帅美塞尼亚地方统帅可能就是安德罗克勒斯 (Androcles) 和菲塔斯 (Phintas) 这两个是当地传统贵族埃皮托斯家族 [10]IV.5.6-7;14.3;15.7;16.1 (Aepytid, 也是传说的美塞尼亚的王族 ) 成员他们可能是阿里斯托明尼的原型斯巴达则争取到了科林斯可能还有雅典的支持可见, 这场战争是斯巴达及其盟友与美塞尼亚及其支持者之间的一场战争 [10]IV.6.1, 其根本性质与第一次战争高潮一样, 仍然是斯巴达对美塞尼亚地区的征服战争主要集中在北部战场, 前后延续约 20 年一开始, 美塞尼亚获得胜利, 斯巴达不得不四处求援, 著名战争诗人提尔泰乌斯斯可能就在此间从雅典来到斯巴达斯巴达一边积蓄力量, 一边开

7 展外交活动, 破坏反斯巴达联盟它用贿赂手段成功地策反了阿里斯托克拉托斯, 致使联军在著名的壕沟大战中败北, 美塞尼亚军队被迫退守阿卡迪亚边境的厄拉山 (Eria) 据守厄拉山的美塞尼亚军队并没有得到阿卡迪亚等国的全力支持 1, 在坚持了十多年之后, 被彻底打败, 美塞尼亚军队退往阿卡迪亚北部的战争平息之后, 南部的皮罗斯地区的战争还在继续前文所引厄庇密南达的墓碑可能反映了斯巴达征服皮罗斯的时间, 即, 公元前 600 年 [3]59 征服之后, 斯巴达分配了皮罗斯地区的土地, 除了亚辛和摩托勒 (Mothone) 两地斯巴达先前在亚辛安置了亚辛人, 在摩托勒安置了来自阿尔戈斯的瑙普利亚 (Nauplia) 人 [10]IV.24.4 瑙普利亚人是在戴摩克拉提达斯 (Damocratidas) 统治时期因为同情斯巴达而被驱逐的 [10]IV.35.2 戴摩克拉提达斯的字面意思是人民统治, 他应该是在斐冬家族的僭主统治之后斐冬家族的统治经三代, 末代僭主美尔塔斯 (Meltas) 统治不久, 民众发动暴动驱逐美尔塔斯斐冬的统治时间争论较多, 但大多同意他生活在公元前 7 世纪前半期, 那么美尔塔斯被逐戴摩克拉提达斯取得政权可能发生在该世纪末这个时间与厄庇密南达墓碑所示时间基本一致总之, 约在公元前 600 年, 斯巴达征服厄拉山不久, 斯巴达占领了皮罗斯地区综上所述,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结果表明,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经过了漫长的过程最初的征服是从南部渡海或越过泰该都斯山, 占领帕米索斯河下游地区的马卡利亚平原, 然后, 继续向北占领斯特尼科拉奥斯平原, 经过短暂的平静期之后, 斯巴达向西继续扩张在打败反斯巴达同盟之后, 斯巴达占领了北部的厄拉山区, 最后占领了西部沿海的皮罗斯地区然而, 由于历史资料匮乏,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成为一段模糊不清的历史三美塞尼亚战争黑劳士与奴隶 : 战争影响再认识美塞尼亚战争对斯巴达历史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首先值得指出的是为斯巴达带来的新的领土和人口在科学技术普遍落后还没有成为主要国际竞争力的历史环境下, 领土和人口的增长无疑是国力增加的重要途径美塞尼亚地区的面积和人口与斯巴达本土相当, 战后, 它的领土和人口几乎增加了一倍, 国家实力也因此大为增加但是对斯巴达国力增强影响更大的是黑劳士制度正如刘家和先生指出的, 美塞尼亚战争结束之后黑劳士制度正式形成关于黑劳士制度的意义, 学者们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 从公元前年, 黑劳士制度成为斯巴达领土扩张和政治称雄的社会基础 [11]3 在整个古风和古典时代, 黑劳士是斯巴达整个物质生产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是斯巴达农业生产的主力军 [17]113 大量的被作为被征服人口的黑劳士和美塞尼亚人是斯巴达历史的主要的决定因素, 它影响斯巴达社会各个方面 [18]27 但是, 大部分学者认为, 黑劳士与斯巴达人从头至尾都处于对立状态, 为了镇压黑劳士起义, 斯巴达建立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 并促使斯巴达成为军国主义国家, 而这才是斯巴达称雄希腊的真正基础正如克鲁瓦指出的, 斯巴达的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作为黑劳士, 尤其是美塞尼亚黑劳士的主人这一独特而又危险的身份和地位由于美塞尼亚人不肯俯首称臣, 斯巴达不得不将自己组织成为由职业士兵组成的社会 [19]89,91 福雷斯特也说 : 黑劳士的人数血统和民族身份使他们成为斯巴达安全的现实的威胁所有的斯巴达人有着共同的兴趣来维持一个区域组织以防御黑劳士 [1]31,65 也就是说, 斯巴达国家在美塞尼亚战争之后不得不把主要精力用于防范人数与自己基本相当的黑劳士集团果真如此, 斯巴达必然将大量国力消耗于国内矛盾, 怎么能在公元前 6 世纪成为希腊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呢? 这里势必涉及对黑劳士的身份和地位的认识关于黑劳士的阶级属性社会地位在国内外学术界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至今没有统一的观点笔者在这里无意全面参与这一争论但与现有观点不同, 笔者认为 : 黑劳士制度在斯巴达历史上存 1 即使在美塞尼亚军队撤到阿卡迪亚境内, 准备反攻斯巴达时, 阿里斯托克拉托斯还想斯巴达通风报信, 暗中破坏可见此前他们也不会全力支持

8 在数百年之久, 不同时期, 黑劳士的身份地位曾经发生过变化, 大致上, 以公元前 5 世纪中期为界, 黑劳士制度可以分为早期和晚期, 前者不同于奴隶, 后者则与奴隶混为一体 ; 我们所见到的黑劳士等同于奴隶的叙述都属于公元前 4 世纪后期和更晚时期的作品, 大多数学者都用这些材料概括整个历史时期黑劳士, 忽视了古典作家关于黑劳士或被征服地区美塞尼亚人地位变化的叙述事实上, 到第一次战争高潮结束为止, 被征服地区居民的地位是比较高的伊弗鲁斯记载, 最早的黑劳士主人不能随意释放, 但也不能卖到境外 [7]V I.5. 4 据波桑尼阿斯记载, 除了那些逃亡 [10]IV.14.1 者, 大多数人仍像以前一样居住在原籍他们必须宣誓永不造反, 他们的主要义务是 : 向斯 [10]IV.14.4 巴达交纳土地收成的一半 ; 身穿黑色服装, 参加国王和高级官员的葬礼斯巴达还将部分流亡人员送回原籍安置, 如, 安德罗克勒斯的后裔就被送回来, 安置在亚美阿地区 [10]IV.5.6-7;14.31 第二次战争高潮爆发之时, 他们的后裔成为起义领袖第二次战争高潮期间美塞尼亚军队中有一位英雄, 叫法纳斯 (Phanas) 他曾经获得奥林匹克运动会长跑比赛的冠军, 这项赛事出现在公元前 720 年之后, 这表明在第一次战争高潮结束之后当地人还可以独立代表或斯巴达代表的身 [10]IV.15.8 份参加奥林匹克赛会又如亚辛地区在第二次战争高潮期间向双方宣誓要保持友谊虽然这些材料大多来自波桑尼阿斯, 人们对其作品的可信度有怀疑, 但是, 波桑尼阿斯具有明显的亲美塞尼亚倾向, 那么他关于斯巴达的正面性记述相对其他的记述就具有较高的可信度第二次战争高潮结束之后, 斯巴达的宽松政策没有彻底的变化波桑尼阿斯称第二次战争 [10]IV.23.1 高潮之后, 那些在厄拉山区和美塞尼亚其他地区被捕的美塞尼亚人成了奴隶这里的美塞尼亚人可能特指那些参加过战争和暗中支持过战争的人, 他们只是在被捕之后才沦为奴隶这暗示第二次战争高潮之后, 并不是所有的当地居民都沦为奴隶, 他们仍然保持了黑劳士的身份, 同时这也暗示黑劳士与奴隶不同这种差别也为修昔底德所证实他在述及黑劳士大起义时说 : 大多数黑劳士是古代美塞尼亚人的后代, 他们在一次著名的战争后被奴役了因此, 所有的黑劳士渐渐地被统称为美塞尼亚人 [6]I.101 当他说及黑劳士大起义结局时称 : 起义者向斯巴达投降, 斯巴达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 允许他们撤离伯罗奔尼撒, 并永远不再踏上这片土地如果以后有人再来, 任何人发现并捉住他们, 都可以把他作为奴隶于是他们带领妻子和子女离开伯罗奔尼 [6]I.103 撒显然, 这些起义者在此之前是黑劳士, 但不是奴隶换句话说, 在第二次战争高潮之后黑劳士仍然不是奴隶其他一些资料也对黑劳士和奴隶做了区分柏拉图曾经说到 : 不论是他们 ( 指斯巴达人笔者注 ) 自己的和美塞尼亚的领土的广阔和肥沃, 还是他们的奴隶特别是黑劳士的数目, 还是他们的马或饲养在美塞尼亚牧场上的牲畜的数目, 都没人能同他们相比 [20]122d 这里尽管黑劳士与奴隶牲畜并列, 但至少说明在柏拉图看来, 他们是不同的亚里士多德曾经将黑劳士与克里特岛上 [21]1271b41,1272b19 的庇里阿西人相比, 认为前者时常叛乱, 后者比较安稳这暗示: 黑劳士曾经与庇里阿西人类似卡利斯特拉托斯称斯巴达之所以称奴隶为黑劳士主要为了减轻直接称奴隶所带来的痛 [22]263e-264a 苦感, 这段史料告诉我们 : 黑劳士的处境曾经不同于奴隶, 否则, 它怎么能减轻奴隶一词所包含的痛苦感早期的黑劳士在如下几个方面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奴隶 : 不可以买卖有妻室儿女有自己的独立经济, 实际的政治地位较高其中后两点是关键一般而言, 奴隶是没有私有财产的但黑劳士不同, 公元前 424 年, 黑劳士利用自己的船只为被困孤岛的斯巴达士兵输送给养, 他们预先还要 [6]IV.26 对船只进行估价如果这些船不是私有就无需估价了公元前 3 世纪末克里奥墨涅斯改革 [23]Cleomenes,23 时, 约 6000 名黑劳士支付 5 明那, 获得人身自由克里奥墨涅斯此举的目的是筹钱, 如果这些钱不是私有财产, 克里奥墨涅斯就可以任其夺取, 无需以给予自由为条件黑劳士虽然在法 1 安德罗克勒斯是美塞尼亚境内主张将波利凯瑞斯 (Polychares) 交给斯巴达的王子, 遭到国民的反对被杀, 他的女儿携子逃到斯巴达与前文所说的第二次战争高潮领袖的安德罗克勒斯属于同一家族, 但不是同一人

9 律上不享有政治权力, 不能参与国家政治, 但实际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高于奴隶因为斯巴达人集中居住在斯巴达城内, 黑劳士, 尤其是美塞尼亚地区的黑劳士事实上很少受到直接来自主人的欺压尽管斯巴达国家针对黑劳士实施了库普提亚制度, 这一制度因其血腥残酷饱受诟病但, 正 [23]Lycurgus,28 如普鲁塔克指出的, 早期的情况并非如此, 只是在黑劳士大起义之后才变得严酷起来的正是因为如此, 早期黑劳士与斯巴达之间的关系比我们一般认为的要和谐得多如果黑劳士处境一开始就如后来那样悲惨, 那么, 温泉关战役中那位黑劳士就不会等到把失明的尤里图斯送回 [5]VI.229 [5]V I.25 战场后再跑掉, 很多黑劳士也没有像其他的希腊人那样逃跑, 而是战死在战场 ; 普拉提亚战役前夕, 斯巴达人大概不敢带着手持武装人数七倍于自己的黑劳士在黑夜与自己一起开赴前线事实上, 在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之后, 直到公元前 465 年, 我们没有见到黑劳士起义公元前 465 年的黑劳士大起义的主要原因很可能不是因为长期严酷的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 而是因为部分黑劳士卷入波桑尼阿斯事件受到牵连, 而后在外来势力干预之下愈演愈烈 1 美塞尼亚战争结束之后, 当地其他的居民中相当大的部分成为庇里阿西人, 还有部分人成为了奴隶庇里阿西人主要分布在马卡利亚平原和西部沿海地区这一地区大多数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见于史料记载的如位于西北沿海的奥隆 (Aulon) 库帕里西亚 (Kyparissia); 位于马卡利亚平原的图里伊 (Thuria) 埃萨亚法莱 ; 位于皮罗斯地区的如亚辛摩托勒历史上, 庇里阿西人历来与斯巴达人关系密切, 他们被合称为拉凯戴蒙人奴隶人口只是当地居民中的少数其实, 征服战争结束之后, 最悲惨的应该是那些被迫流亡海外的那部分人第一次战争高潮 [10]IV.14.1 结束之后就有大量的美塞尼亚人逃往西库昂阿尔戈斯阿卡迪亚和厄琉西斯第二次战争高潮结束之后, 北部的战斗人员撤到阿卡迪亚境内, 南部皮罗斯摩托勒和其他沿海地区的居民逃亡海外 2, 聚集在厄里斯 (Elis) 的库勒涅 (Cylene) [10]IV.23.1, 其中的一部分又作为雇佣军来到南意大利的瑞吉乌姆, 然后又到西西里岛南部地区的逃亡人口估计很多, 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初期, 皮 [6]IV.3 罗斯地区几乎无人居住这些人中极少数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 获得土地, 大多流离失所, 成为最悲惨的一部分现代学者把这个事件称作大流散 [9]167 事实上, 后来建立美塞尼亚国家的想法与他们不无关系, 公元前 369 年美塞尼亚国家建立, 参与建国的很多人流散希腊世界各地据史书记载 : 留克特拉战役之后, 底比斯派使者到意大利西西里尤斯派里特召集流亡当地的美塞尼 [10]IV.26.5 亚人回到伯罗奔尼撒, 这些人对拉凯戴梦人充满了仇视, 渴望回到家乡狄奥多罗斯还提 [8]XV.66.5 到底比斯把流散在瑙帕克都斯克帕勒尼亚西西里的墨塞拿的居民召集回来普鲁塔克 [23]Pelopidas,24 说 : 他们从斯巴达手中恢复了美塞尼亚, 召回了那些流亡国外的古代美塞尼亚人总而言之,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地区之后对被征服居民的特殊处理模式有效缓解了当地居民对斯巴达统治的不满, 为公元前 6 世纪斯巴达的强盛成为希腊霸主奠定了基础 3 但是那些流亡海外的美塞尼亚人则怀有回归家园, 摆脱斯巴达统治的强烈愿望, 这才成为美塞尼亚独立的社会源头在归纳最后结论之前, 应该声明, 鉴于史料的缺乏, 上文对美塞尼亚战争的分析只是一场新的尝试, 不敢妄称正确基于前面的分析, 笔者认为, 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简化为两次性质不同的为期 20 年的战争是罗马作家的创造这一观点流传至今的主要原因在于 : 它关于第二次战争高潮的叙述契合了近代民族国家建立的需要, 阿里斯托明尼美塞尼亚人为建立独立的美塞尼亚国家进行的不懈斗争耦 1 据修昔底德, 希波战争名将波桑尼阿斯为夺取王位曾经联络黑劳士暴动, 后事泄失败一般认为, 黑劳士大起义爆发与公元前 465/4 年, 实际时间可能是公元前 470 年, 波桑尼阿斯被捕之年 (Thuc.I.132) 详情容另文细述 2 这里的其他沿海地区的居民应该是指逃亡到这里的起义者 3 希罗多德称, 在公元前 6 世纪中期, 斯巴达已经成为希腊世界最强大的城邦 (Hdt.I.69.)

10 合了近代民族国家民族主义分子的精神追求这一叙事模式进而影响到国内学者实际上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是一个持续漫长的过程, 从公元前 8 世纪初一直持续到公元前 7 世纪末 1 在这个过程中, 侵略与反侵略剥削与反剥削的斗争贯穿于整个过程的始终, 并不存在时间上截然区分的征服与反征服的两次战争传统所说的第一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其实只是整个征服过程的两次高潮, 它们分别出现于公元前 8 世纪前 7 世纪的后期所谓的第二次美塞尼亚战争的主要性质不是反剥削谋独立的起义, 而是斯巴达与美塞尼亚和反斯巴达联盟之间进行的争夺领土争夺霸权的国际战争斯巴达征服美塞尼亚当然不能缺少武力, 但大规模的战争只发生在局部地区, 更多的地区是在武力强迫之下的和平自愿的联合被征服之后的美塞尼亚居民并不是全部沦为黑劳士和奴隶, 当时的黑劳士还不是奴隶总之, 对征服美塞尼亚对斯巴达历史发生的影响应该有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参考文献 : [1] W.G.Forrest,A HistoryofSparta, B.C.[M].W.W.Norton & Company,1969. [2] GeorgeGrote,A HistoryofGreece[M].Vol.2,Bristol:ThoemmesPress,2000. [3] G.L.Huxley,EarlySparta[M].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Press,1962. [4] G.P.Goolded.,ElegyandIambus(I)[M].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Press,1979. [5] Herodotus,Histories[M].trans.byA.D.Godley,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Press,1981. [6] Thucydides,HistoryofPelopponnesian War[M].trans.byChariesForsterSmith,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 Mass.:HarvardUniversityPress,1928. [7] Strabo,Geography[M].trans.by HoraceLeonardJones,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 Press, [8] Diodorus,LibraryHistory[M].trans.byC.H.Oldfather,theLoebClasicalLibrary,Cambridge,Mas.:HarvardUniversityPres,1989. [9] NinoLuragi,TheAncientMessenian[M].Cambridge;New York:CambridgeUniversityPress,2008,p84. [10] Pausanias,DescriptionofGreece[M].trans.byW.H.S.Jones,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Press, [11] PaulCartledge,SpartaandLakonia[M].London:Rought& andkaganpaulltd,1979. [12] Isocrates,Speeches[M].Vol.2,ed.&trans.byT.E.Pageetc.,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Press,1954. [13] L.H.Jefery,ArchaicGreece:thecity-states,c B.C[M].London:ErnestBenn,1976. [14] JohnBoardmaned.,TheCambridgeAncientHistory[M].2ndedition,Volume I,Part3,CambridgeUniversityPress,2002. [15] DouglasE.Gerbered.,GreekElegiacPoetry[M].TheLoebClasicalLibrary,Cambridge,Mas.:HarvardUniversityPres,1999. [16] Aelian,HistoricalMiscelany[M].trans.byN.G.Wilson,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 Press,1997. [17] StephenHodkinson,Propertyand WealthinClassicalSparta[M].Duckworth &theclassicalpressofwales,2000. [18] David M.Lewis,SpartaandPersia[M].Leiden:E.J.Bril,1977. [19] G.E.M.deSte.Croix,TheOriginsofthePeloponnesian War[M].CornelUniversityPress,1972. [20] Plato,Alcibiades[M].trans.by W.R.M.Lamb,cf.PlatoVol.12,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 UniversityPress,1999. [21] Aristotle.Politics[M].ed.byT.E.Pageetc.,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HarvardUniversityPress,1932. [22] Athenaeus,TheDeipnosophists[M].trans.byCharlesBurtonGulick,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 UniversityPress,1987. [23] Plutarch,Lives[M].trans.byB.Perin,etc.,TheLoebClassicalLibrary,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Press,1982. 责任编辑张颖超 1 卡特利奇甚至认为, 一直持续到公元前 550 年斯巴达与提该亚签署合约但与提盖亚的战争发生在拉克尼亚东部, 虽然希罗多德说在提盖亚战争的同时, 斯巴达还进行了其他战争, 但这个战争很可能实质东部地区的其他战争, 而不是西部的美塞尼亚地区 (PaulCartledge,SpartaandLakonia,p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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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¼ ½ ¾ À Á» ¼ ½ ¾ À Á ½ À À À À À À À 徐国栋最早的宪法用语是基于希腊人的经验确立的它代表了一种主体际关系的宪法观往后的宪法用语一直循着希腊思想的线索演变西塞罗把拉丁化同时把相应的宪法观念客观化为对公共事务的处理规则西塞罗还基于当时的修辞学和医学的成就打造了和两个表示宪法的词汇并把它们的配词设定为可以互换托马斯阿奎那用诠释了亚里士多德的宪法观念把主体际关系的含义缩减为阶级关系的含义进入民族国家时代后产生了基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