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管理學系碩士班 中華大學 碩士論文 與黑白雙魚共游 : 敘說一位拳者在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 (100) 潘建良

Transcription

1 中華大學 碩士論文 與黑白雙魚共游 : 敘說一位拳者在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 Swimming with Both the Black and White Fish: Narrating a Serious Leisure Learning Course of Martial Art 系所別 : 科技管理學系碩士班學號姓名 :E 潘建良指導教授 : 陳俐文博士 中華民國 101 年 7 月

2 科技管理學系碩士班 中華大學 碩士論文 與黑白雙魚共游 : 敘說一位拳者在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 (100) 潘建良

3 摘要 本研究目的是藉由認真性休閒 (Serious Leisure) 的角度來探討研究者十九年來在武道上學習的歷程及體悟, 進而獲致認真性休閒的特質與效益及遭遇到的阻礙 以敘說探究 (Narrative Inquiry) 中的 自我敘說 (Self-Narrative) 方式作為主要研究方法, 將相關資料進行歸納與整理, 以 整體 (Holistic)- 內容 (Content) 作為主要的資料分析方式, 建構出研究者獨特的生命敍說與結果分析 本研究結論共有以下五項 : 一 拳者在武道上的學習歷程 : 從小對武術的憧憬, 進國術社練就力與美的外家拳, 因緣際會學習鬆與柔的太極拳 二 拳者在認真性休閒歷程中的啟發與體悟 : 體認信心對研究者的重要 領悟學習必須專注持恆 體悟做事要能以簡馭繁 改變好強個性學會吃虧 漸信機緣與命運之說 三 拳者具有的認真性休閒特質 : 能堅持不懈 具生涯性 個人努力 持久性的利益 獨特的精神氣質與強烈的認同感 四 拳者所能獲致的效益 : 包含恢復健康 充滿活力 延年益壽 有成就感和變化氣質等個人效益, 以及團體表現 回饋社會與獲得歸屬感等社會效益 五 拳者從事認真性休閒時的衝突與阻礙 : 因時間分配不當易導致家庭責任的衝突及朋友關係的疏離 關鍵字 : 太極拳 認真性休閒 敘說探究 質性研究 i

4 ABSTRACT The purpose of this study is to investigate the researcher s 19 years learning process and understanding of martial arts as a form of Serious Leisure and then to indentify the qualities, benefits and conflicts of Serious Leisure. The main research method lies in the Self-Narrative approach, which is a subsystem of Narrative Inquiry. To construct the researcher s unique life narrative and results analysis, the relevant information is summarized and organized by means of the Holistic-Content approach, which serves as the main method of analysis. The conclusions of this study consist of the following five parts: 1. The process of learning martial arts: This originated with a vision of martial arts in childhood and then led to joining a martial arts club in order to learn the strength and beauty of Wai Jia Quan. It came to an end with the encounter of the softness of Tai Chi. 2. The inspiration and realization of Serious Leisure: The researcher recognized the importance of confidence; comprehended the vital role of persistence while learning; developed an understanding of the main point of simplifying everything; transformed the strong personality into humbleness, and as a result of fate and karma, became a Taichi player. 3. The qualities of Serious Leisure are as follows: (1) perseverance, (2) long-term career, (3) significant personal effort, (4) durable benefits, (5) unique ethos, (6) identification. 4. The benefits from Tai Chi: These benefits include personal health, longevity, and feelings of achievement and self-satisfaction which contribute to personal effectiveness. In addition to group accomplishments, a sense of belonging and contributions to society all contribute to overall social effectiveness. 5. The conflicts and constraints of engaging in Serious Leisure activities: Due to the improper allocation of time, the researcher faces conflicts in fulfilling family responsibilities and experiences alienation within friendships. Keywords: Tai Chi, Serious Leisure, Narrative Inquiry, Qualitative Research ii

5 誌謝辭 踏入研究所是個偶然, 關關難過關關過是整個過程的最佳寫照 從小我就喜愛數理的邏輯思考, 但畏懼語文的申論寫作, 工作上取得四張教師證也都集中在數理方面 卻因喜愛太極拳而走上質性研究之路, 更在俐文老師循循善誘下以敘說來探究自己的故事 首先, 要感謝 明師 -- 俐文教授, 她是位認真且氣質出眾的老師 在學術上她給予我無比寬廣的揮灑空間, 容許我在遲疑 迷惑中探索找尋適合自己的方法路徑, 關鍵時刻總會給予指點 一路上有老師細心與耐心地教導, 讓我重新認識自己過去的生命歷程, 更能學習面對與接納真實的自己, 肯定了自己的人生價值並確認未來的方向 也要感謝陳棟樑 劉旭冠兩位老師, 在百忙之中撥冗詳閱論文, 並於口試時提出寶貴的意見與建議, 讓本論文能更加豐富完整, 在此對兩位教授致上十二萬分的感激 另外, 要感恩在天國的王旭東 陳金堂兩位老師對我在武道上的啟蒙, 林木火 郭建成等老師及姜禮池 趙錦湟 張鴻順等教練不斷地教誨並指導我拳術 還有一群時常指正我錯誤的師兄姊, 讓我在武道上學習能日益精進, 以今日之我, 修正昨日的我 再者, 我要感謝共同奮鬥的同學 -- 永章 翠香 家春, 有你們的陪伴, 讓我在學習與研究的路上不孤單 也感謝同事惠美 順康 彥育和香孌對論文的指正與回饋 最後, 特別要將這篇論文獻給我的家人 親愛的爸媽謝謝您們協助照顧小孩及幫忙處理家務, 讓我能專注在論文寫作及認真性休閒的實踐上 我也要感謝親愛的老婆韻芳當此論文的第一位讀者 校訂者與評論者, 在過程中一直支持和體諒 而心肝寶貝 -- 欣柔 欣妤, 謝謝妳們忍受爸爸絞盡腦汁寫不出論文時無端的情緒, 家人的陪伴與鼓勵是我完成此論文的動力來源 也對所有曾幫助我 激勵我的人, 致上由衷的感謝, 在我的生命中有你們真好 潘建良謹誌中華民國 101 年 7 月 iii

6 目錄 摘要... i ABSTRACT... ii 誌謝辭... iii 目錄... iv 表目錄... vi 圖目錄... vii 第一章緒論... 1 第一節研究背景與動機... 1 第二節研究目的... 3 第三節研究問題... 3 第四節研究貢獻... 3 第二章文獻探討... 5 第一節太極拳... 5 第二節認真性休閒 第三章研究方法 第一節質性研究 第二節敘說探究 第三節研究者 第四節研究流程 第五節資料分析 第六節研究的信賴度 第七節研究限制 第四章好強的少年 第一節自我的形成 iv

7 第二節立志習武強身 第三節在天堂與地獄間流連 第五章初學武藝 第一節白沙國術社習武 第二節羅漢山集訓練功 第三節太極拳的啟蒙 第四節尋明師學武藝 第五節其他經歷 第六章情定太極 第一節再遇明師學太極 第二節太極拳的交流活動 第三節太極拳的初體驗 第四節觸類旁通思太極 第五節太極拳與人生 第六節結語 第七章結論與建議 第一節研究討論 第二節研究結論 第三節研究建議 第四節回應與對話 參考文獻 附錄 v

8 表目錄 vi

9 圖目錄 圖 1 研究流程圖 圖 2 敘說分析模式圖 圖 3 刻劃太極圖像 圖 4 太極拳的美人手 圖 5 太極拳的握拳 圖 6 大海納百川圖 圖 7 依 Stebbins 的認真性休閒理論之角色關係圖 圖 8 認真性休閒之角色循環擴展圖 vii

10 第一章緒論第一節研究背景與動機 近年來隨著台灣國民所得日益增加,2011 年平均每人所得為 518,679 元 ( 行政院主計處,2012) 政府於 2001 年開始實施週休二日, 國人可自由運用的閒暇時間相對增加, 對於日常生活品質的要求也提升了 休閒的觀念逐漸為人們所接受, 對工作以外的休閒活動更加重視, 人們會參與自己有興趣的活動並用心經營, 也對休閒的時間規劃有自己的看法與多元選擇 ( 周秀華 余嬪,2005) 當我們依自己的思考方式與意願來從事休閒活動時, 一般會由精神 時間與活動三方面來出發, 人們會選擇想要參與的活動種類及進行方式 ( 黃心佳,2008) Stebbins (2001) 認為休閒有兩種不同方式 : 一種是隨興休閒 (Casual Leisure), 另一種為認真性休閒 (Serious Leisure) 隨興休閒常具有立即報償 短暫的生活享樂形式, 一般不需特別的技巧與訓練, 是大多數人易養成的休閒類型, 例如 : 看電視 聽音樂 散步 聊天等 認真性休閒則較具有系統與目標去深入某項業餘的嗜好或志願活動, 如攀岩 集郵 練武術 醫院志工等 休閒者在投入追求過程中, 會隨著生涯發展階段有不同目標, 繼而發展出不同的技能, 最終成為影響一輩子的興趣 ( 周秀華 余嬪, 2005) 台灣民眾因社會 科技 經濟的變遷及生活型態的改變, 擁有的休閒時間越來越多, 對於休閒的安排也日趨重要 ( 林珊如,2005), 漸漸成為一個重視休閒生活的社會 在眾多的休閒活動中, 因太極拳兼具保健與養生之道可延年益壽, 又富含哲學思維深具魅力, 與其他休閒活動相較, 更顯得特別而突出 ( 游添燈,2011) 太極拳可以外練筋骨皮, 內養精氣神 ( 林清俊,2009), 是中國傳統的武術也是歷代先人智慧的結晶 學習太極拳沒有年齡及性別的限制 ( 戴君強,2005), 也不用特別的裝備, 經濟實惠 符合成本效益, 沒有團體練習亦能單獨進行, 可持之以恆學習, 公餘 出差 旅遊或晨昏閒暇均可練習, 不需特殊場地 ( 汪忠川,2009; 林清俊,2009) 甚至站立 靜坐或開車都可放鬆完成氣沉丹田 舌抵上顎 頂頭懸等要領 太極拳以意念驅動肢體, 1

11 帶動體內氣的運轉 ( 楊翼風 李湘屏,2007), 藉由緩和 柔順又圓渾的動作, 配合細長勻慢的呼吸, 來達成養生保健並促進身心健康 ( 李凌雲,2007;Chen, et al., 2007; Michael, Linda, Derek, Alexander, & Robert, 2008; Yong, Leslie, Marcia, & Li, 2004) 太極拳對人們健康之效益, 已獲體育 健康與醫學等領域專家研究肯定, 其效果幾乎涵蓋了全人健康的所有範圍 ( 游添燈,2011) 茲敘述如下: 在生理上可增進有氧代謝能力 ( 高藤曉子 陳裕仁 江界山,2010; Lan, Chen, & Lai, 2008;Lan, Chou, Chen, Lai, & Wong, 2004; Taylor & Froelicher, 2004) 強化心肺功能( 汪忠川,2009; 洪瑄曼 陳桂敏,2007; 藍孝勤,2010;Chen, et al., 2007) 和預防高血壓 心血管疾病 ( 呂萬安 陳旺全 王俊雄,2005; 林順萍 黃國禎 陳俊忠 郭博昭,2006; 張瓊丹 陳靜敏 鄭綺 林貴福,2005;Chang, et al., 2008), 可提升身體柔軟度 平衡能力及預防跌倒 ( 林宏憲 楊榮俊 蔡崇濱,2010; 林茂榮 黃慧芬,2008; 林哲甫 王苓華,2009; 黃泰諭 方進隆,2010; 藍青 陳思遠 賴金鑫 黃美涓,2009;Greenspan, Wolf, Kelley, & Ogrady, 2007; Murphy & Singh, 2008; Wayne & Kaptchuk, 2008), 能減緩疼痛及關節炎的症狀 ( 張明曜 王苓華,2009;Brismee, Zumwalt, & Poklikuha, 2008), 改善癌症病人自我照護能力 (Hui, Cheng, & Cheng, 2008), 減少骨質流失與促進骨骼健康 ( 林欣仕 王苓華 黃滄海,2008; 林哲甫 王苓華,2009) 的功效 太極拳對於人們心理健康的增進也有助益 ( 王朝瓊 何克,2008; 辛治國 孫維國 陳丙順,2010; 李凌雲,2007; 謝洪昌 陳文塔 歐美珍,2011), 可讓人放鬆心情 (Liu, Mimura, Wang, & Ikuta, 2005), 減輕焦慮 壓力與穩定情緒 ( 周春太,2010; Ruth, William, Catherine, & Erika, 2006), 改善睡眠狀況 ( 李峰 韓素萍 張承玉,2009; 徐磊,2010;Li, et al., 2004; Michael, Richard, & Sarosh, 2008), 進而增強解決問題的能力 (Raingruber & Robinson, 2007) 與提高生活的品質 ( 潘悅 楊楠,2011;Lee, Lee, & Woo, 2009) 由以上敘述, 可知練習太極拳的限制極少卻具有許多效益, 非常適合推廣給各年齡層的人學習並培養成為日常運動, 進而發展成為認真性休閒活動 以關鍵字 太極拳 查詢臺灣碩博士論文知識加值系統與華藝線上圖書館, 分別 2

12 得到八十五筆論文資料及三百四十六篇期刊文章, 發現大部分太極拳研究者在做太極拳對身心健康效益及學習成效的相關研究, 多從量化的問卷調查或短期間的太極拳訓練 實驗著手, 較缺乏對拳者長時間的關注與了解, 忽略了拳者內在層次的變化對其外在行為及內在人生觀的影響 因此, 研究者嘗試由認真性休閒的角度切入, 以質性的敘說研究方法, 來探究自己從一開始走上學武之路到現在修練太極拳以求道的整體歷程, 而非片面或短時間的了解 第二節研究目的 本研究目的是藉由認真性休閒的角度來敘說探究一位拳者在武道上學習的歷程 及體悟, 進而獲致認真性休閒的特質與效益及遭遇到的阻礙 第三節研究問題 基於上述的研究背景 動機與目的, 研究者透過自身在武道上學習 實踐的認真性休閒歷程, 探討下列問題 : 1. 探索一位拳者在武道上的學習歷程為何? 2. 探究一位拳者在認真性休閒的歷程中, 有何啟發與體悟進而影響其人生? 3. 研究一位拳者符合哪些認真性休閒的特質? 4. 討論一位拳者能獲致哪些認真性休閒的效益? 5. 探討一位拳者在從事認真性休閒時的阻礙與衝突為何? 第四節研究貢獻 研究者透過自我敘說的過程, 反省自己十九年來在武道上認真性休閒的得與失, 期望研究的成果能對他人產生裨益, 達到以下利己利人的貢獻 : 1. 透過敘說研究者在武道上學習的歷程與轉折, 讓經驗再次呈現, 重新認識自己 3

13 2. 藉由研究者學習拳術的啟發與體悟, 讓初學者更快尋得方向並勇往直前 3. 透過敘說過程的感染力, 去觸動有類似經驗的人們, 找出屬於自己的學習路徑 4. 探究修練太極拳所獲致的效益與遭遇的阻礙, 讓人們能更真確了解太極拳 練習太極拳雖有諸多好處, 但學習過程中所遇到的挫折與考驗, 常讓學習者半途而廢無緣體驗其美好, 研究者欲以本身經驗供他人在學習太極拳時, 能有更正確的認知, 避開可能之阻礙 衝突與傷害, 進而獲得最大之效益 4

14 第二章文獻探討 第一節太極拳 一 太極哲思 太極的理論博大高深且極其精微, 鄭曼青 (2007, 頁 10) 謂 : 太極之名著於易, 並出於醫經及道藏 其說甚廣, 其用甚閎, 仲尼所謂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者 李壽籛 (1998) 曰 : 太極拳純任自然, 養氣之道也 發源於老子, 法於亞聖 以下將綜合前人的太極哲學思想, 敘述說明之 ( 一 ) 太極導於易理太極一詞最早見於易經 : 易有太極, 是生兩儀 而太極拳論謂 : 太極者, 無極而生, 陰陽之母也 是太極拳命名的由來 ( 謝亭飛,1985b) 所謂太極之道就是易經所載陰陽化生萬物之理, 即天道或天命 ( 王建今,2008) 易經是前哲仰觀日月星辰等天象之變, 俯察山川江河等地理之勢, 感受鳥獸花木等萬物之情而發展出萬物一體的卦象哲理, 此說明中國人的宇宙觀與日常生活 易經是變的哲學, 其妙在於以陰陽來衍變推論宇宙間萬物的本源 太極圖的圓是中國思想中圓融的概念, 圖中的白魚代表陽, 黑魚代表陰, 兩魚互抱不離 首尾銜接, 正是陰陽相濟之象 黑魚的白眼睛與白魚的黑眼睛驗證了陰不離陽 陽不離陰, 也表示陰中有陽 陽中育陰的深層拳理 ( 祝大彤 薛秀英,2007) 可知陰陽同時並存既相生也相剋 將太極的思想運用在生活中, 是要發現其變之機與變之微, 當一切事物稍有徵兆微動, 就能將之掌握並加以規範 另外, 易經謂 : 天行健, 君子以自強不息 說明君子處世應像天道運行般, 每天自我力求進步, 永不停歇 學習太極拳亦應如此 宋朝理學大師周敦頤著 太極圖說, 其言 ( 楊祖漢,2009, 頁 338): 無極而太極 太極動而生陽, 動極而靜, 靜而生陰 靜極復動 一動一靜, 互為其根 ; 分陰分陽, 兩儀立焉 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 五氣順布, 四時行焉 五行一陰陽也, 陰陽一太極也, 太極本無極也 5

15 太極圖說用陰陽五行來解釋宇宙生成與自然發展的規律與變化, 認為世間存在的一切是以太極為根源 ( 楊祖漢,2009) 從各方面來看, 太極圖說對太極拳的理論形成應有著決定性的影響 拳經記載太極拳十三勢為掤捋擠按採挒肘靠等八勢, 即八卦之乾坤坎離巽震兌艮八方位, 與進退顧盼定即五行之金木水火土 太極拳根源於易經的陰陽變化 天地人合一及五行八卦 ( 林清俊,2009) 王宗岳說 : 太極者, 無極而生, 動靜之機, 陰陽之母也 雖變化萬端, 而理為一貫 武禹襄謂 : 未有天地之前, 太空無窮之中, 渾然一氣, 乃為無極 無極而太極 太極者, 萬物之原始也 陳鑫在 太極拳譜 寫道 : 太極陰陽, 天地陰陽 ; 闔闢動靜, 柔之與剛 屈伸往來, 進退存亡 ; 一開一合, 有雙有常 楊澄甫敘述 : 太極圖之義, 陰陽相生, 剛柔相濟, 千變萬化 太極拳即由此而出世 鄭曼青 (2007) 則認為 : 太極為陰陽之母, 無所不包, 以之名拳, 命意深矣 陶炳祥 (2008) 說 : 太極拳用陰陽變異的方式來克敵制勝, 富含中國哲理於其中 凡天下萬事萬物都不出太極的範圍, 至於太極拳法則全本於易理 ( 王新午, 2003) 太極拳一舉手投足都在反映自然之象, 其內在契合天地之心, 法日月之行, 因此太極拳講求自然與圓融 太極之思維是易經與道論兩相結合的產物, 也是中國人觀物的基本模式, 它被廣泛應用在諸多技藝之中, 太極拳即是在身體的實踐中體會太極思維 ( 王子和,1998) 練太極拳者如不明太極之理, 不懂太極拳形象由何而生而用, 終其一生將難碰觸到太極拳的真諦 ( 二 ) 太極拳原出道家太極拳原出道家 ( 鄭曼青,2000), 太平經記載 : 夫道何等也? 萬物之元首, 不可得名者 太極之中, 無道不能變化 元氣行道, 以生萬物 其說明道乃萬物之本源, 也是道家的終極目標 ( 郝勤,1997) 太極拳是以柔克剛的武術, 源自於道家 ( 陶炳祥,2008), 太極拳是一種以技達道的藝術, 道貫於術中, 術極則可道化, 武藝哲理互為表裡相得益彰 ( 蘇清標,2003) 其透過身體實踐來獲得一種人生價值, 是對天道自然之體悟, 所以太極拳以 道 為最終目標 6

16 老子道德經曰 : 道可道, 非常道 莊子言 : 夫道, 有情有信, 無為無形, 可傳而不可授, 可得而不可見 指其幽隱不現 難以言說之概念 但老子又曰 : 道法自然 即依循自然之理可得道 這種模糊的特性, 常使道趨於心境的感受與體悟, 因此太極拳由拳來悟道, 也繼承了這種特色 許多拳者也藉由太極拳的修練, 獲得對生命本質之體悟 老子說 : 天下之至柔, 馳騁天下之至堅 柔弱勝剛強 專氣致柔, 能如嬰兒乎 反者道之動, 弱者道之用 上善若水,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及吾無身, 吾有何患 ( 楊宏儒,1995) 此為太極拳之大用 老子所謂的柔或弱不是軟弱無力, 而是一種含蓄 深沉 外柔內剛及堅韌不露的狀態 ( 許光麃,2008) 太極拳崇尚天地自然之道可養生益壽, 要求以柔克剛 以靜制動 無力勝有力 以慢打快 捨己從人 致柔不爭 學吃虧等都是源自於老莊的學說思想 張揚明 (1989) 指出老子教人為道之法, 是要人精氣神合一, 專心致志於守中養氣 能守中養氣悉心體察身體氣動之況, 運轉純功生之蓄之, 則必與道日近 道能生化萬物, 置身其境更可如嬰兒般生機盎然 氣血順暢 老子也說 少則得, 多則惑 是以聖人抱一, 為天下式 說明貪多之病 學習太極拳每招每式都必須潛心修練, 才能有所得 鄭曼青 (2007) 認為 : 太極拳, 此為人生哲學之結晶 以其精微而論, 較習一切文藝之難, 且有過之, 絕非一般武事可比 學習太極拳要由術 藝 功而進於道, 是順自然之理而成, 不可過於躁進, 否則反得其害 綜合以上的論述可知太極拳不只是健身 自衛和觀賞性的活動, 更是求道與得道的路徑 ( 沈壽,2006) ( 三 ) 太極拳合於儒家太極之道的中心思想就是中庸之道 ( 王建今,2008) 中庸謂: 不偏之謂中, 不易之謂庸, 中者天下之正道, 庸者天下之定理 子曰 : 君子之中庸也, 君子而時中 說明君子要能合乎中庸之道, 須隨時守住中道, 無過與不及 而 時中 這二字也是太極拳修練者在行拳練架或推手實戰中, 須時時秉持的最高原則, 所以鄭曼青將其所創拳社命名為時中學社, 確有其道理 時中是在游移變化中, 時時保持其中定 7

17 不偏不倚, 是靈活而不呆滯的 太極拳論謂 : 立如平準, 活似車輪, 偏沉則隨, 雙重則滯 又謂 : 虛靈頂勁, 氣沈丹田 不偏不倚, 忽隱忽現 十三勢歌訣言 : 尾閭中正神貫頂, 滿身輕利頂頭懸 十三勢行功心解曰 : 立身須中正安舒, 支撐八面 在在說明時中對太極拳的重要性, 也了解到 中 是活的 動態的且隨時在改變的, 其運用之神妙, 完全操之在拳者 如演練拳招步換身移, 就要隨時提醒自己保持時中 推手或實戰需依時勢演變, 立身中正以求平衡合適, 稍有偏移就只能任人擺佈 吳國忠 (1986) 說 : 剛開始隨先師學拳時, 先師形容太極拳是活的不倒翁 到先師晚年, 他老人家又說學太極拳要像荷花一樣, 有出污泥而不染的風骨志節 此說明太極拳圓的道理也呼應了儒家的君子說 而太極拳養生練氣更須如孟子所謂 :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 其為氣也, 至大至剛, 以直養而無害, 則塞於天地之間 ( 四 ) 太極拳運用兵學武學及兵學都是人類為了求生存, 在文化演進中所留下來的瑰寶 兵學所求的是在戰爭能獲得勝利, 其中的戰術與戰略包羅萬象, 但在運用時不外乎陰陽 動靜 正反 虛實 剛柔及奇正等生剋之理 兵學在太極拳推手與實戰的應用中實為重要 兵者詭道也, 能以寡擊眾, 就如太極拳講求無力勝有力 以柔克剛 以慢制快般 拳諺云 : 拳 兵同源 拳術競技在戰略與戰術方面因與兵法有相通之處, 所以拳術常從兵學中借鑒及吸取精華 ( 沈壽,2006) 孫子兵法是中國古代兵學的精華及兵法的始祖, 其戰術運用變化無窮 ( 張南,2011) 孫子曰: 知己知彼, 百戰不殆 太極拳論則言 : 人不知我, 我獨知人, 英雄所向無敵 一運用在戰爭, 一用在推手實戰, 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孫子兵法說 : 兵無常勢, 水無常形, 太極拳十三勢歌訣云 : 靜中觸動動猶靜, 因敵變化示神奇 太極拳在用時, 須如水般無常形卻有其滲透力, 沒有任何預備動作或預設立場, 能因敵變化而隨之改變, 讓對方察覺不出更不知如何回應, 此為傳統拳者所追尋的目標 因無常形, 所以太極拳招式之運用亦無常勢 接觸對手 8

18 剎那, 就要察知對手之意圖與底細, 所以太極拳需藉由推手來訓練聽勁的功夫, 以靜制動為取勝之道 如十三勢行功心解言 : 彼不動, 己不動, 彼微動, 己先動 太極拳不只合於人類健康 修身及防身之用, 深入精研更能將兵法融入自身來實踐 綜合上述, 可知太極之哲學思維是太極拳動作與招式的依歸, 其開合即陰陽之理, 由無極而太極, 也如同易理與兵學般千變萬化 太極拳是一門講究中庸之道 內外兼修 養生練氣與師法自然的武術, 合於道家與儒家思想 太極拳者以身體來實踐進而參悟其哲理並追求終極目標 -- 道 二 太極拳源流 ( 一 ) 太極拳的起源 太極拳創於何人? 何時? 至今仍眾說紛紜而莫衷一是 譬如流傳最廣泛的張三丰 ( 峯 )( 豐 ) 創太極拳的說法即有多種版本, 列舉說明如下 : 1. 曹秉仁編撰 寧波府志 張松溪傳記載 ( 引自陳振民 馬岳樑,2009, 頁 116): 張松溪, 鄞人, 善博, 師孫十三老 其法自言起於宋之張三峰 三峰為武當丹士, 徽宗召之, 道梗不前, 夜夢元帝授之拳法 厥明以單丁殺賊百餘, 遂以絕技名於世 由三峰而後, 至嘉靖時, 其法遂傳於四明, 而松溪為最著 2. 藍田著 藍侍御集 張三丰傳記載 ( 引自太極武藝學術網 三丰真人, 張氏, 名全一, 字玄玄, 其號曰三丰 云身長七尺 丰姿魁偉 龜形鶴背 大耳圓目 事事皆有先見之理 應顯莫測 人咸以神仙稱之 癸酉九月二十日 自言當辭世 留頌而逝 縣人楊軌三等 置棺殮訖 臨葬 發視之 三丰復生 脫形不老 永為物外之逍遙 抱道絕倫 3. 黃宗羲著 南雷文案 王征南墓誌銘記載 ( 引自王新午,2003, 頁 38): 少林以拳勇名天下 然主於搏人 人亦得而乘之 有所謂內家者 以靜制動 犯者應手即仆 故別少林為外家 蓋起於宋之張三丰 三丰為武當丹士 徽宗召之 道梗不得進 夜夢元帝授之拳法 厥明以單丁殺賊百餘 三丰之術 百年以後 流傳於陜西 而王宗為最著 而思南之傳 則為王征南 9

19 4. 楊澄甫著 太極拳用法圖解 太極拳原序 ( 楊澄甫,1996, 頁 5): 太極拳傳自張真人, 真人, 遼東懿州人, 道號三峯 一日在屋誦經, 有喜雀在院, 其鳴如箏, 真人由窗視之, 雀在柏樹, 如鷹下觀, 地上有一長蛇蟠結仰視, 二物相爭, 雀鳴聲飛下展翅扇打 長蛇搖首微閃, 躲過雀翅, 雀自下隨飛樹上, 少時性燥 又飛下翅打, 長蛇又蜿蜒輕身閃過, 仍作盤形 如是多次並未打著 後真人出, 雀飛蛇走, 真人由此而悟, 蟠如太極, 以柔克剛之理, 由按太極變化而組成太極拳 5. 孫祿堂著 太極拳學 自序記載 ( 引自孫祿堂 孫劍雲,2009, 頁 170): 元順帝時, 張三豐先生, 修道於武當, 見修丹之士兼練拳術者, 後天之力用之過當, 不能得其中和之氣, 以致傷丹, 而損元氣 故遵前二經之義, 用周子太極圖之形, 取河洛之理, 先後易之數, 順其理之自然, 和太極拳術, 闡明養身之妙 此拳在假後天之形, 不用後天之力, 一動一靜, 純任自然, 不尚血氣, 意在練氣化神耳 6. 吳圖南著 科學化太極拳 張三丰列傳記載 ( 引自吳圖南,1969, 頁 23): 張三丰名通, 字君實, 先世為江西龍虎山人 十二歲始專究儒業, 然過目便曉, 已能會通大意 中統元年, 舉茂才異等, 二年稱文學才識, 列名上聞以備擢用, 然非其素志也 見寶雞山澤幽邃而清乃就居焉, 中有三尖山, 三峯挺秀, 蒼潤可喜, 因自號為三丰居士云 以現代的觀點來看 1~3 則文章, 可發現多處記載近乎神話, 減弱了文章的可信度 即使信其言, 也無法斷定文中所載拳法就是現在的太極拳 第 4 則主要是在強調張三峯目睹蛇雀相爭, 頓悟而創出太極拳, 第 5 則所強調的是張三豐創太極拳的動機在於養身, 第 6 則從始至終未描述張三丰會打太極拳 可知 4~6 則文章所描述的張三丰差異極大 僅明清兩代, 記載有張三丰 ( 豐 )( 峯 ) 相關事蹟之典籍便多達八十餘種, 其活動的年代橫跨宋元明三朝代達數百年之久, 活動區域從遼燕至滇黔幾乎包括整個中國地域 10

20 ( 郝勤,1997) 金庸小說所寫或一般大眾所熟知的張三峯創造了太極拳, 這樣的說法其實都是穿鑿附會而來, 肯定都不是太極拳的正確根源 ( 鄧時海,1990) 將張三丰奉為拳聖且是太極拳的祖師, 乃一般拳者積非成是的說法 ( 黃武雄,2005) 因此太極拳是張三峯所創立的說法, 值得懷疑 另外, 除了上述張三峯創立太極拳的說法外, 民國之後尚有幾種不同的說法與考證, 分別敘述如下 : 1. 宋遠橋之 宋氏家傳太極功源流及支派考 的說法 : 一說認為太極拳在六朝的韓拱月 程靈洗時已存在, 名為小九天, 共十四式 ; 一說是唐朝許宣平所傳太極拳功受業於于歡子, 名三十七式又名長拳 又一說是唐朝李道子所傳先天拳亦名長拳即太極拳 ; 另有一說是宋仲殊學太極功於胡鏡子, 後傳明殷利亨, 其拳法名後天法 故太極拳自六朝 唐朝已存在, 歷經宋元明清流派更多, 在名稱上或有不同, 但實質內容卻是大同小異, 現今則統稱為太極拳 ( 王新午,2003; 陳龍驤 李敏弟,2003a) 2. 王子和及鄧時海的說法 : 清乾隆時有山西王宗岳所編之陰符槍譜, 其太極拳論應也在此前後所著 而太極拳一詞正始於王宗岳所著太極拳論, 推論此時太極拳應已形成, 但在此之前並無史實可考 而太極拳思想的淵源, 應該可以遠溯到兩千多年前 ; 至於把思想型態化而形成太極拳術, 則是在宋朝理學興起到清代初期的這段時間逐步完成 因此推論太極拳形成的時期, 一定是在宋朝濂溪先生著作太極圖說之後 ( 王子和,2002; 鄧時海,1990) 3. 唐豪與顧留馨的考證 : 認為太極拳是明末清初時, 由河南溫縣陳家溝的陳王廷所創 其主要依據為陳氏家譜在九世祖陳王廷旁有注 : 又名奏廷, 明末武庠生 陳氏拳手刀槍創始之人也 及陳鑫所著陳氏家乘中陳王廷一段, 有詞云.. 嘆當年披尖執銳, 掃蕩群氛, 必次顛險 悶來時造拳, 忙來時耕田 並說明陳王廷的拳法主要來源為戚繼光的三十二勢長拳及當時流行的拳法等 而陳氏一族拳法少有外傳, 直到十四世陳長興始授外姓, 如楊祿禪 李伯魁等人有此機緣 11

21 所以說陳家溝是太極拳的發源地, 其後各宗各派才由此而生 ( 唐豪,2004; 陳鑫 1996; 顧留馨,2011) 4. 徐震的考證 : 謂太極拳之遠源是在戰國秦漢時代, 但真正的形成卻只有二 三百年的歷史 所以太極拳創於明朝以前的說法, 皆屬 羌無故實, 其為偽託, 不待深辨 並力闢太極拳創自陳王廷之謬, 認為太極拳不始於陳家溝而是自王宗岳傳蔣發再傳陳家溝 ( 徐震,2012a;2012b) 此外, 徐震也討論了當時流傳的多份文獻, 證明皆是偽造或假託之詞 5. 李師融的考證 : 認為太極拳是由明代的十三勢更名而成, 技法以八門五步為核心, 理論是以道家內丹修煉法與太極學說為主, 奉行延年益壽的宗旨 太極拳的拳理成熟於明代且一直延續至今仍具指導價值, 其命名始於明末, 並由河南省趙堡鎮蔣發所命名 ( 李師融,2008) 綜合上述, 可知這些記載 說法或考證之內容過於懸殊且缺乏證據, 無足夠的說服力 誠如李亦畬在 太極拳小序 言 : 太極拳不知始自何人 ( 沈壽,2005) 然中國武術是歷經了數千年慢慢累積而形成的, 太極拳的創造應該也是如此, 非成於一時一人, 應是擷取了歷代各家拳術精華所成的結晶 歷史的真相為何, 或許難以確實知曉, 但透過不同的觀點與視角, 對於歷史事件與發展的再詮釋, 有時卻比辨別真偽更具意義與價值 如向愷然先生所說 : 拳術之為物, 多不見於經史, 莫能道其沿革者, 穿鑿附會以求之, 無益於技, 徒多事耳 相信未來可在太極拳歷史中留名的人, 必定是能彙整過往太極拳理論並提出創見的人, 或是能彰顯出太極拳深邃奧妙功夫之人, 抑是在太極拳的教學上努力不懈而使更多人受益者 ( 二 ) 太極拳的流派太極拳由中國陳家溝一地傳往各方, 演變出許多獨俱特色的流派, 形成各家爭鳴的局面, 主要有陳式 楊式 武式 吳式等 而各家太極拳因同出一源, 所以其運動特色與技術方法在內涵上大致相同, 但於拳勢動作 招式套路 行拳風格等項目則各成一格, 有顯著的差別 ( 康戈武,1996) 正因如此, 以下將介紹各式太極拳的發源與 12

22 特點, 以作為在太極拳論述上的參考與佐證 1. 陳式太極拳陳式太極拳創自陳王廷, 又名奏庭, 明末清初, 河南溫縣陳家溝陳氏第九世, 自幼習文練武, 功夫深厚, 以戚繼光所著 拳經 為藍本, 創編十三勢 炮捶等套路, 於河南 山東一帶享有盛譽 有拳經總歌 長短句等傳世 ( 鄭勤 田雲清,1994; 顧留韾,2011) 自陳王庭後, 陳家溝武風鼎盛, 世代傳承歷久不衰, 歷代太極拳名人輩出 十四世陳長興 ( ), 字雲亭, 太極武藝學自蔣發, 而後在祖傳武技的基礎上, 發展出現今的陳氏太極拳一路和二路, 因行拳時立身中正 不偏不倚, 人稱 牌位先生 著有太極拳十大要論 太極拳用武要言 太極拳戰鬥篇等文章( 潘詠周,2009) 十六世陳鑫 ( ), 字品三, 以十二年時間寫成了陳氏太極拳圖畫講義四卷, 闡揚陳氏太極拳的拳理與練拳經驗 十七世陳發科 ( ), 字福生, 技擊功夫極好, 為人忠厚, 武德高尚 十八世陳照丕 ( ), 字績甫, 理論造詣極深, 積數十年之經驗, 著有陳氏太極拳匯宗 太極拳入門 陳氏太極拳圖解 陳氏太極拳理論十三篇等書 ( 潘詠周,2009) 陳式太極拳的理念設計, 偏重武術層面, 剛柔並濟, 保有發勁的動作 強調在意識主導下, 由鬆入柔 柔中寓剛, 行氣運勁, 以鍛鍊纏絲勁為主 ( 顧留韾,2011) 陳式太極拳行拳時有快有慢, 一般在發勁時快, 動作過渡時慢 陳式太極拳剛柔相濟, 在動作終點時剛 過程中柔 全套動作在剛柔 快慢 開合之中, 相互依存轉換, 能接連不斷一氣呵成 2. 楊式太極拳楊式太極拳始自楊福魁 ( ), 字露禪, 河北永年縣人, 從陳長興 ( ) 學習太極拳得其秘傳 之後楊露禪至北京教拳, 清廷親貴王公多從受業而聲名大噪, 因武藝高強時稱 神拳楊無敵 他為適應達官顯貴體弱年邁的體質, 擴大授武範圍, 因此刪減陳式太極拳中的發勁 跳躍及難度較高的動作, 使之柔化便於 13

23 學習又照樣可練出功夫, 進而創編出楊式太極拳 楊露禪傳子班侯 ( ) 健侯 ( ) 健侯傳子少侯( ) 澄甫( ) ( 戚靜之,1972; 陳龍驤 李敏弟,2003b; 傅鍾文,2008; 馮國棟,1983) 楊澄甫體格魁梧, 外軟如棉內堅如鐵 動作大開大展, 拳勢渾厚雄壯 推手技巧精妙, 善於化發, 被打者未覺其動便已騰空跌出, 獨步一時 楊澄甫曾任南京中央國術館與浙江國術館教務長, 授拳於南京 杭州 廣州及漢口等地, 從學者眾, 名揚海內外, 著有太極拳術及太極拳體用全書闡發其拳理 楊氏祖孫三代, 長年教拳因應群眾需要, 在教材教法上日趨完備, 風格平正簡易, 易為廣大民眾所接受, 所以楊式太極拳是近代傳佈最廣的拳術之一 ( 王子和,2002; 陳炎林,1980; 陳龍驤 李敏弟, 2003b) 楊式太極拳的特點是自然 柔和及優美, 使人在運動中感到舒適 ( 魏樹人,2011) 架勢簡潔舒展 結構謹嚴且輕靈沉著 ; 身法圓滿中正 不偏不倚 ; 動作要求鬆柔 緩慢勻速, 多採自然呼吸 ; 練法由鬆入柔 平正樸實 楊澄甫總結楊式太極拳的技法為 : 虛靈頂勁 含胸拔背 鬆腰 分虛實 沉肩墜肘 用意不用力 上下相隨 內外相合 相連不斷 動中求靜 ( 楊澄甫,2002) 3. 武式太極拳武式太極拳由武禹襄所創 武禹襄 ( ), 河北永年縣人, 自幼習武好文, 先從楊露禪習太極拳, 後跟隨陳清萍學陳氏新架, 又於舞陽獲王宗岳所著太極拳譜 此後鑽研拳譜 揣摩拳架有所領悟, 進而創編武氏太極拳 著有打手要言 四字不傳秘訣 十三勢行功心解及身法十要等 武禹襄傳其甥李亦畬, 李亦畬又傳郝為真 ( 郝少如,2002; 鄭勤 田雲清,1994) 武式太極拳動作簡潔緊湊 連綿不斷 出手不過足尖 其步法嚴謹 分清虛實 小巧靈活而不侷促, 弓步時前腿膝蓋不超過足尖, 後腿不挺直高拔 身法中正安舒, 運動時講究起 承 開 合, 往復須有折疊, 進退須有轉換, 注重內氣潛轉與虛實變換 其身法要點有裹襠護臀 提頂吊襠 鬆肩沉肘 騰挪閃戰 尾閭中正 氣沉丹田 14

24 涵胸拔背等 ( 郝月如,2002) 4. 吳式太極拳全祐 ( ) 河北大興縣滿族人, 初從楊露禪習楊式大架, 後拜其次子楊班侯為師學楊式小架, 善於柔化 傳其子鑒泉 ( ), 他自小從漢改姓吳, 又名愛紳, 幼時好武善騎射 吳鑒泉對家傳的太極拳加以融合與修改, 去掉發勁 跳躍和重複的動作, 形成一種拳架小巧緊湊 柔和均勻 圓活連綿的拳術 他教弟子推手時, 要求立身中正且寧靜而不妄動, 手法嚴密細膩綿柔 在技擊上強調以靜帶動 以柔濟剛 以小制大及以退為進 ( 陳振民 馬岳樑,2009; 康戈武,1996) 吳鑒泉演練太極拳, 有慢 快架子兩種 快架子演練起來既輕快又柔和, 是一種剛柔相濟 快慢相間的太極拳術 他對太極劍 太極對劍 太極刀 太極十三槍等器械也非常精熟 1928 年吳鑒泉被上海精武會和國術館聘為教授 1935 年創設鑒泉太極拳社於上海, 從此吳式太極拳流傳國內外 ( 陳振民 馬岳樑,2009) 吳氏太極拳共有 84 式, 其動作特點為綿延不絕與鬆靜自然 吳式太極拳架式雖小巧, 但具大架功底開展而緊湊, 卻又舒展自如 其基本要領有懸頂弛項 含胸拔背 轉腕旋膀 塌腰收臀 展指凸掌 屈膝坐腿等 馬步時, 要求重心偏向進攻方向一側 在轉身改變方向時, 均以全腳蹍轉的方式 ( 康戈武,1996) 5. 孫式太極拳孫式太極拳創始於孫福全 ( 年 ), 河北完縣人, 字祿堂, 晚號涵齋 幼年跟從李魁元讀書兼習形意拳, 後獲李引薦其師郭雲深, 繼而從其學習形意拳, 盡得真傳 中年受教於八卦掌名家程廷華, 後又拜武氏太極拳名家郝為真為師, 皆得真髓 孫祿堂聚形意拳 八卦掌 太極拳三家精義, 融會而創孫式太極拳 晚年擔任南京國術館武當門門長, 又應聘為江蘇國術館副館長, 於兩校教學期間, 精心培育武術人才 著有形意述真 形意拳學 八卦拳學 八卦劍學及太極拳學等書, 後經其女孫劍雲彙集為孫祿堂武學錄出版 ( 孫祿堂 孫劍雲,2009) 孫式太極拳動作舒展圓活敏捷自然, 勢如行雲流水綿延不斷 步法有進退相隨 15

25 移步輕靈和邁步必跟 退步必撤之特點, 因此也稱為活步太極 另外, 此拳以開手及合手為動作轉換銜接的基礎, 又稱開合活步太極拳 ( 鄭勤 田雲清,1994) 6. 鄭子太極拳鄭子太極拳創於鄭曼青 ( ), 浙江永嘉人, 原名鄭岳, 字曼髯, 號蓮父 原專精於詩 書 畫三絕並於大學教授, 但因身體孱弱乃拜皖中九代名醫宋幼庵為師, 研習醫道 二十七歲向楊澄甫學太極拳, 經年得其大要, 期間適逢楊澄甫夫人臥病, 群醫束手無策, 經鄭曼青悉心診治終告痊癒, 楊師感其恩乃將太極拳 劍及要訣傳授之 ( 徐憶中,2004;2008) 1938 年鄭曼青任湖南國術館館長, 調派全省各縣國術館長及教官傳授太極拳, 但因時間不敷, 乃刪減楊家一百廿八式老架精簡為三十七式, 名曰簡易太極拳 ( 徐憶中,2008; 鄭曼青,2007) 鄭曼青四十八歲時攜眷來台, 後應邀創設時中拳社於台北中山堂頂樓 弟子有林宣敏 徐憶中 劉錫亨 羅邦楨 陳志誠 黃性賢 陶炳祥 干嘯洲 宋志堅 鞠鴻賓 吳國忠 蘇紹卿等人 他由哲學 醫學與科學等角度來闡釋太極拳, 令人耳目一新 著有鄭子太極拳十三篇 鄭子太極拳自修新法 鄭子太極拳劍專輯 曼冉三論 易全與老子易知解等書 晚年以 吞天之氣, 接地之力, 壽人以柔 ( 鄭曼青,2007) 傳與弟子, 叮嚀研習 終生以 詩書畫拳醫 五長名世, 有五絕老人的美譽 鄭子太極拳講究鬆沉 虛實分清 虛靈頂勁 磨轉心不轉等, 強調 湧泉無根腰無主, 力學垂死終無補 行拳要求立身中正與平正均勻, 一動無有不動, 一靜無有不靜 ; 掌要保持美人手, 手背筋不浮露, 腕背自然伸直 ; 握拳要外形似緊非緊, 內裡大鬆 推手時講求 不化自化走自走 不動手, 動手非太極 渾身是手手非手, 但須方寸隨時守所守 等 鄭曼青比喻打太極拳有如陸地上之游泳 ( 鄭曼青, 2007) 綜合以上所述, 可知太極拳在六家的源流上, 有陳王庭 陳長興 楊露禪 楊澄甫 武禹襄 郝為真 吳鑒泉 孫祿堂 鄭曼青等分別繼起與開創 現雖分六大派別, 但楊家傳承自陳家, 而吳 武 孫 鄭四家又皆根源於楊家太極拳, 所以拳架高低 16

26 步法舒緊與風格雖有不同, 但姿勢的規矩 動作的準則, 卻也離不開楊式太極拳的特色及要領 ( 徐震,2012a), 呈現出各自發展但又脈脈相承的局面 三 太極拳的特性 太極拳是運動 是功夫, 也是中華民族祖先的生活哲理與心血體驗的結晶 太極拳的特性會因習拳者認知上的差異或體會的不同, 而有不同的說法與見解 汪永泉說楊式太極拳的特點是舒服 得意與大方 ( 劉金印,2011); 戴君強 (2005) 提出太極拳學習不受年齡性別限制 人體的重心放於一腳 全身是一體成型的轉動 利用地表回饋的能量 上半身肘關節沒有明顯屈伸動作 用大腦的意念透過運動神經 被動開始主動攻擊和利用別人的力量還擊等八項 ; 楊澄甫 (2002) 認為太極拳要虛靈頂勁 含胸拔背 鬆腰 分虛實 沉肩墜肘 用意不用力 上下相隨 內外相合 相連不斷及動中求靜等十項要點 郝少如 (2002) 則謂其特點是求太極的內在為主, 以意行氣走內勁, 煉精氣神而合一 研究者認為石覺 (1984) 在中華民國太極拳協會編纂的太極拳圖解, 其所提的太極拳十個特性所涵蓋的面向完整廣泛且較具代表性, 故以此來歸納說明之 : ( 一 ) 心靜神怡的意氣運動老子說 : 致虛極, 守靜篤 萬物並作, 吾以觀其復 夫物芸芸, 各復歸其根, 歸根曰靜 ( 引自楊宏儒,1995, 頁 39) 太極拳以心行氣, 以氣運身, 身和心相調和, 需以氣為媒介, 氣能流暢, 則身心自然調和 ( 言如山,2005) 太極拳既練意也練氣, 意動而後身動, 藉由內在意識指揮外部動作, 使內外神氣鼓盪 協調相合 能將 意 用得更細緻 正確 深刻及全面的人, 才能成為太極拳的佼佼者 ( 張義敬,1996) ( 二 ) 身肢放長的鬆柔運動放鬆是解除練拳者身 心緊張狀態的一種方法 當骨骼韌帶自然放鬆, 整個肢體會隨之放長, 久練之就能產生全身柔韌的彈簧勁, 進而成為掤勁 ( 石覺,1984) 太極拳所要求的柔軟是關節靈活後, 能彼此呼應巧妙配合 ( 張義敬,1999) 身體能夠鬆柔, 17

27 神經系統就會很靈敏, 機警性也會提高, 與他人皮肉相接便能確實感受到其體內的虛實 ( 馬承九,1994) ( 三 ) 順逆纏絲的螺旋運動纏絲要求全身及四肢需密切配合, 做到無有不纏, 纏絲為螺旋式運動就像槍膛之來福線, 是推手中的關鍵 ( 謝亭飛,1986) 在熊衛(2009) 創立的太極導引中, 也十分注重太極拳螺旋纏絲的觀念, 認為旋轉可促使全身關節 骨縫 脊椎及肌肉間的僵硬處打開來 而經常變換力點的圓形運動, 在圓周各點所負荷之力大小相等, 當觸及任一點, 則萬點同應, 此為觸不及身的道理, 也是太極拳運用力學原理來化解力的方法 ( 鄭曼青,2007) ( 四 ) 立身中正的虛實運動立身中正安舒才能維持重心的平衡中定, 分清虛實 上下相隨行拳才可圓活順暢 虛實訣云 : 虛虛實實神會中, 虛實實虛手行功 練拳不諳虛實理, 枉費工夫一場空 ( 沈壽,2005, 頁 197) 陳照奎說: 左手向下發勁則左腳虛, 向上發勁則左足實 這乃是手足之虛實 ( 馬虹,2000) 太極拳經曰: 一處有一處虛實, 處處總此一虛實 此虛實即太極思維中的陰陽理論, 因此虛實具有相對 轉化與合一的特性 而虛實的具體做法, 則是在肌肉放鬆的過程中, 有意識地留少許彈性空間 ( 張雍,1994) ( 五 ) 腰脊領先的整體運動腰為左右轉動之樞紐, 脊為人體之中軸, 練太極拳需以腰脊為主宰, 才能上下前後左右運轉自如, 在技擊上則能千變萬化, 將所蓄之內勁自丹田導至作用點上發出 ( 石覺,1984) 立如平準才能虛靈頂勁 活似車輪 以腰來主宰, 無處不隨腰圓轉 ; 含胸拔背以蓄其勢, 發勁時力才能由背脊而出 ( 陳微明,2002) 太極拳是知己的功夫, 將身體視為一個整體比做氣球, 必須上下相隨 圓滿完整與周身練成一家 ( 謝亭飛, 1985a) 18

28 ( 六 ) 一氣呵成的連貫運動太極拳要用意不用力, 由始至終皆要綿綿不絕 周而復始循環無窮 太極拳經所謂 : 如長江大海, 滔滔不絕也, 又曰 : 運勁如抽絲, 皆言其貫串一氣呵成也 ( 楊澄甫,2002) 太極拳在一動全動的基礎上, 行拳要往復摺疊且綿延相連, 將內氣與外神貫注於動作中, 不可有絲毫的間斷 ( 七 ) 能柔能剛的彈性運動老子說 : 天下之至柔, 馳聘天下之堅 武禹襄也說 : 極柔軟, 然後極堅剛 楊澄甫 (2008, 頁 8) 認為 : 太極拳是柔中寓剛, 棉裡藏針的藝術, 在技術上 生理上 力學上有相當之哲理存焉 太極拳是內功 靜功與氣功, 是在穩靜鬆軟中求輕靈虛無的功夫 凡是違反了鬆柔這一原則的, 都不能被稱為太極拳, 至少不是正品 ( 張義敬,1999) ( 八 ) 可快可慢的對應動作太極拳行功走架時, 動作要勻慢到似停非停, 卻不可有任何停頓 呆滯或斷勁, 以求氣機通暢 由慢轉快時動作仍須沉著, 不可有飄浮錯亂之象 這樣才能做到拳論所言 : 動急則急應, 動緩則緩隨 彼不動 己不動, 彼微動 己先動 的境界 ( 石覺,1984) ( 九 ) 以輕制動的槓桿運動太極拳是符合科學之力學原理的, 當力矩相同時, 力臂越長則施力越小, 兩者呈反比關係 所以推手時, 要盡量將施力臂拉長來達到省力的效果, 以接觸對方之處為支點, 自己則以腳為施力點, 可增加施力臂長度, 非由手上來處理 因此拳經云 : 其根在腳, 發於腿, 主宰於腰, 行於手指 又力矩有順逆之分, 同向相加, 反向相減 如對方施壓於左半身, 我在左邊與之對抗, 則兩力矩相減, 大者為勝 ; 反之, 立身中正以脊為支點, 左邊順其勢, 右邊向其按出, 兩力矩同為逆時針方向當為相加 此正借彼之力反予彼, 讓對方措手不及而 19

29 跌出尋丈之外 ( 鄭曼青,2007) 可達借力使力, 牽動四兩撥千斤之效 ( 十 ) 百體如一的和諧運動以上九項特性彼此相互有所關連, 並非各自獨立, 全身的肢體動作需如樂團之合奏, 協調一致不可各唱各的調, 如此才能達到一動全動 周身一家的效果 ( 石覺, 1984) 手動腰動足動, 眼神亦隨之而動, 如是方可上下相隨, 如有一處不動, 即便散亂也 ( 楊澄甫,2002) 太極拳是全體的運動, 可使四肢百體皆平均發展, 毫無偏重之處, 所以能去病延年也 ( 戚靜之,1972) 第二節認真性休閒一 認真性休閒的緣起 認真性休閒概念的開創是出於 Charles K. Brightbill 於 1961 年所寫 : 多數人會就自己想獲得的生活去衡量各種機會, 在空閒時間做一些使自己能保持活力, 並獲取個人滿足感或存在感的休閒活動 (Stebbins, 2001) 這些用語在現今看來或許十分平常, 但在以前則不然, 因為那時在美國或加拿大, 絕大多數的人將工作視為唯一有價值的活動 ( 葉源鎰,2011) 1975 年 Stebbins 獲得經費挹注, 他開始著手研究在 Dallas-Fort Worth 地區的業餘活動參與者, 一開始以業餘的戲劇演員 考古學家 棒球選手等為研究對象, 後來因 Stebbins 對音樂的喜好, 又加入業餘古典音樂家的研究 之後到加拿大 University of Calgary 任教, 又陸續以加拿大的天文學家 業餘魔術師 單口相聲表演者及足球選手等對象進行了研究 (Stebbins, 1992) 累積了數年對業餘者參與活動過程的研究,Stebbins 於 1982 年提出認真性休閒 (Serious Leisure) 一詞, 並將之定義 : 認真性休閒是個人有系統地去從事業餘者 (Amateur) 嗜好者(Hobbyist) 或志工 (Volunteer) 的活動 參與者常因活動的挑戰性 豐富性及趣味性而深受吸引, 持續不斷地投入無比的專注與時間, 藉此機會去獲得並 20

30 表現其特殊的知識 經驗與技能, 從中去肯定自己存在的意義與價值, 進而達成自我實現的目標 (Stebbins, 1982; 1992) Stebbins (2001) 提到資訊時代的人具有隨興休閒 (Casual Leisure) 與認真性休閒 (Serious Leisure) 兩種不同的休閒型態 認真性休閒較具目標導向, 參與者會有系統地深入某項志願或業餘活動, 卻不以此為生, 例如攀岩 衝浪 集郵 學習拳術 擔任醫院志工等 相對地, 隨興休閒較具有立即報償的性質, 不需特別的技巧或訓練, 在短時間內就能得到愉悅的感受, 如聽音樂 看電視 散步 小憩 猜謎 拼圖等 休閒的學習活動會反映出個人的態度和價值, 休閒參與者會隨著生涯階段的發展而產生不同目標, 在追求過程中, 也會發展出不一樣的技能, 進而影響其一生的志趣 ( 周秀華 余嬪,2005) 二 認真性休閒的特質 在日常生活裡人們總是會去從事隨興休閒, 至於是否會從事認真性休閒活動, 除了外在的客觀因素如時間 金錢等, 更與個人內在所具備的認真性休閒特質強弱有重大關聯 ( 葉源鎰,2011) Stebbins (1992) 為了區分認真性休閒與隨興休閒, 提出認真性休閒參與者應具有的六大特質, 敘述如下 : ( 一 ) 能堅持不懈 (Perseverance) 認真性休閒者在活動中找到了自己的興趣與目標後, 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時間, 在過程中除了產生愉悅 美好的經驗外, 也可能會遭遇到各種挫折 困難 危機或其他的突發狀況 但無論如何, 他們都會想盡辦法克服這些逆境, 並持續參與該活動 例如 : 活動過程中的怯場 難堪與焦慮 ; 因訓練而感到疲累和倦怠 ; 比賽受傷造成身體的危險等, 他們都能以正向態度去面對並排除, 更加努力向前 因此, 認真性休閒者不只是熱愛自己所選擇的活動, 面臨外在阻礙及危機時, 都能始終如一 ( 葉源鎰, 2011) 所以認真性休閒者的第一項特質是要能積極參與並有堅持不懈的毅力 21

31 ( 二 ) 具生涯性 (Long-Term Career) 認真性休閒的生涯性是個人在休閒角色中的一種階段, 而此階段能反應出個人在休閒角色中知識 技巧與能力的連續性變化 (Gould, Morre, McGuire, & Stebbins, 2008) 生涯性是一種隱性的歷程, 在認真性休閒的過程中, 參與者也許能設定出目標, 卻很少能明確規劃出其階段性路徑 ( 趙芝良 陳瑋苓,2010) 認真性休閒是一種需要長期投入時間與精神的活動, 其參與者常需經過不斷努力地追尋, 才能發現自己的生涯目標 但對於所認同的活動卻能始終如一熱情地參與, 投注時間 精神 金錢 自我認知及個人努力等, 視為個人生涯發展的目標, 甚至當作自己的事業般努力經營與實現 例如 : 業餘畫家可能要數年才能賣出一幅畫 ; 太極拳者每天在犯錯與改錯中提升自己, 常需數十年方能有所成就 ( 三 ) 個人努力 (Significant Personal Effort) 陳其昌 張婷婷 (2009) 研究攀岩活動參與者, 認為個人努力是指認真性休閒者需擁有完整的知識和嫻熟的技巧, 所以他們會不斷地努力學習來提高自己的能力 因此, 認真性休閒者不同於隨興休閒者玩票性質的態度, 他們常不甘於現狀, 會透過持續充實自我, 加強學習相關的知識與技能, 進一步去獲得更高層次的經驗和能力 在過程中, 不斷去克服所遭遇到的困難, 持續勇往直前而不退縮 蔡佳杕 (2010) 研究太極拳武者, 認為他們會盡最大努力去完成每一項任務與目標 例如 : 學習太極拳推手練習聽勁, 每次不斷地去調整自己的姿勢, 感受對方的來力, 要靈敏到對方將發未發之際就封鎖其進路 ( 四 ) 持久性的利益 (Durable Benefits) 認真性休閒者在參與活動的過程中, 除了能感受到一般娛樂所帶來的短暫快樂與滿足外, 更能獲得持久性的利益 例如 : 追求認真性休閒所需之知識 能力與技術來自我實現, 增加個人智慧和心靈滿足的個人充實, 因認真性休閒所獲得的效益而自我提昇等 認真性休閒者透過參加活動還能獲得自我表達 歸屬感與社會互動等成就 22

32 感, 甚至只是投入休閒活動就能獲得自我滿足的樂趣, 其實參與活動本身就是最大的樂趣所在 ( 葉源鎰,2011) ( 五 ) 獨特的精神氣質 (Unique Ethos) 一群認真性休閒者組成的團體中, 會存在有別於其他團體的想法 信念或價值觀等, 進而形成其獨特的精神 (Gould, Morre, McGuire, & Stebbins, 2008) 所謂獨特的精神是將未定型或分散於四處的活動 人員及組織等組合而形成一獨特之領域, 加上參與者的付出所產生的結果 ( 顏伽如 林禹良,2003) 認真性休閒者不同於一般的隨興休閒者, 他們所組成的團體因具有相同的觀念與看法, 會發展出獨特的價值觀與信念, 形成共同的規範, 進而展現出不同於一般大眾的次文化 (Subculture), 這種次文化就是認真性休閒的獨特精神氣質 (Stebbins, 1982) 認真性休閒參與者會以身為團體的一份子為榮, 也會為了團體的好處而犧牲個人的部分利益, 這是認真性休閒次文化中的另一種哲學 ( 六 ) 強烈的認同感 (Identification) 認真性休閒參與者對所熱衷的活動有著強烈的認同感, 他們樂於分享自己參與活動過程中的所見所聞 當談起他們所熱愛的活動時, 通常會興高采烈 滔滔不絕地述說來與人分享並推廣該活動, 特別是在面對新加入的朋友時, 更是如此 討論起該休閒活動時, 他們會有驕傲且興奮的傾向, 對於所參與的相關活動也都會很樂意去積極配合 由上述的六項特質, 我們可以知道認真性休閒者比一般隨興休閒者投注更多的時間 精力與個人情感, 也多了一份的責任與義務, 更願意對所參與的活動及團體付出時間與金錢, 也能積極學習相關的知識與技巧 在從事休閒活動過程中, 具有認真性休閒特質的參與者, 會去克服所有的困難 挫折或各種負面狀態, 勇往直前突破逆境, 並追求相關的知識 技巧及能力, 不僅能認同該活動的文化 精神與價值, 也能從中獲得成就感 自我實現 自我充實和自我表達等持久性的利益 ( 陳寬裕 歐典灝 歐人豪,2009) 他們會發展出共同的規範 價值與信念, 進而形成不同於一般大眾的 23

33 次文化 在強烈的認同感驅使下, 他們會熱衷參與活動並引以為傲, 這也是認真休閒者所擁有的獨特精神氣質 三 認真性休閒者的類型 Stebbins (1992; 2001) 將認真性休閒活動的參與者區分為三種類型, 即業餘者 (Amateur) 嗜好者(Hobbyist) 與志工 (Career Volunteer) 以下將針對這三種類型, 逐一說明之 ( 一 ) 業餘者 (Amateur) 十九世紀的人們從事業餘活動, 大多是為了金錢或工作需要 ; 但現代選擇藝術 運動或科學等活動的業餘者, 則是因活動本身的強烈吸引力而去從事 (Stebbins, 1980) 業餘者對於自己所熱衷的休閒活動, 總期盼自己在該領域能表現出專家般的水準 他們在知識與技能上不斷努力去追求 精進與突破, 由於對該活動的投入及認真的態度, 使他們表現出的行為更具有系統性與組織性 業餘者大多會在運動 藝術 科學等專業化的範疇中, 展現出認真性休閒的特質, 如戶外冒險活動 藝術創作 觀光參訪及體育運動等 根據 Stebbins (1992) 所提的 P-A-P 系統 (Public-Amateur-Professional System) 的理論去區分專業者 業餘者與一般大眾三者的關係, 可知業餘者與專業者最大的不同處, 在於業餘者並不倚靠該活動來維生, 但其投入的程度與技巧卻是與專業者相似 業餘者對於熱衷的活動, 其認真的態度與投注的心力非一般初學者或玩票性質的大眾所能比擬 由專業者 業餘者與一般大眾三者的關係, 可知一般隨興休閒者隨著時間的投入與態度的轉變, 會慢慢成為業餘者, 最後甚至可成為專業者 ( 二 ) 嗜好者 (Hobbyist) 嗜好者是指利用自己的空閒時間, 有系統性並持續去參與自己特別感興趣且喜愛的活動, 他們會因參與活動的持久性利益及樂趣而持續投入, 但此活動不見得與自己賴以維生的職業有關 嗜好者通常認為參與活動不具義務性與必要性, 所以嗜好者的 24

34 專業程度常不及業餘者, 但他們對於熱衷的事物, 還是會與業餘者有著一樣認真的態度 黃孟立 高俊雄 (2007) 研究晨泳會員指出 : 嗜好型的認真性休閒者, 將晨泳視為生活的原動力 每天的例行公事, 也可以說是生活中的一部份 由此可知, 他們和那些毫無目的 邊作邊玩的隨興休閒者是不同的 Stebbins (2002) 將嗜好者分為以下類型 : 1. 收藏家 (Collectors): 嗜好型收藏家是以個人喜好或社會性理由為出發點, 不同於以牟利為目的的商人, 他們會有一套針對收藏品的歷史與價值的評鑑方式 例如 : 收集郵票 錢幣 畫作或拳譜等 2. 製造者及工匠 (Makers and Tinkers): 指家具製造者 摩托車修理者 拼布編織者 裁縫師及寶石工藝匠這一類的人 但自己在家中油漆牆壁或修理器物等, 並不屬於此類 3. 活動參與者 (Activity Participants): 指具有挑戰性, 但無競爭性的活動參與者, 他們可以從外在環境取得知識與技術, 並透過活動來展現自己以獲得滿足 如衝浪 健身 練拳 賞鳥與旅遊等 4. 非職業性的運動員 (Players of Sports or Games): 這類人除了要具備知識與技術外, 所參加的活動或比賽具有競爭的性質且受到較多的規範 如太極推手比賽 風帆比賽 飛盤活動和攀岩等 ( 三 ) 志工 (Volunteer) 對志工而言, 志願服務是出於自願而非強迫性的行為, 他們認為幫助別人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 他們也樂於奉獻自己的時間與金錢, 在幫助別人的同時獲得快樂與成就感, 並在安慰苦難者的過程中感受到被需要, 此方面是志工與業餘者 嗜好者兩者最大的不同處 李曉婷 陳美芬與蔡必焜 (2011) 的研究亦證實 : 志工參與對於心理健康存有正向關係, 即擔任志工可豐富個人生活, 進而肯定自己的生命價值和意義 志工透過自我價值感的認同過程, 增強其服務的參與意願 因此, 志工有以下兩種特質 (Stebbins, 1982; 2001): 25

35 1. 利他主義 (Altruism): 志工在參與活動時, 除了部分是自己的興趣外, 還有很強的利他動機, 願意幫助他人, 這是業餘者與嗜好者這兩類認真性休閒者所沒有的 擔任志工除了犧牲時間外, 也可以在利他的志願服務中得到愉悅感, 藉由貢獻國家與社會的機會, 讓自己在志願服務的經驗中學習和成長 ( 趙芝良 林詩萍,2011) 2. 委派任務 (Delegated Tasks): 志工因服務單位或他人的要求, 有時會被委派去處理某些專門的工作, 如展覽會的導覽 醫事服務 稅務解說等, 所以他們必須不斷學習與接受訓練來充實自己 我們在許多的活動場合中, 能夠發現他們藉由自己的知識 經驗與技能來對世界做出貢獻 一般休閒參與者會因感受到活動的強烈吸引力, 而由一位新手或邊學邊玩的人轉變成為認真性休閒者, 其主要的動機來自於他們對活動態度的認真與認同 ( 李德仁, 2009) 依據 P-A-P 系統理論與研究者的觀察, 許多學習武術或參與太極拳活動的人, 一開始可能是在家人或朋友的邀約 慫恿或對此活動感到好奇而參與 但學習一段時日後, 即有可能成為認真性休閒嗜好者中的活動參與者, 進而參加比賽成為運動員或於活動中擔任志工服務, 在經年累月長時間的努力與投入後, 漸漸成為一個學有專精的業餘者 之後再進階, 則可能成為一位專門從事武術活動或太極拳教學的專業者 四 認真性休閒的效益 認真性休閒者能從所參與的活動中, 去獲得滿足 快樂與持久性的利益, 這些特點是吸引眾多認真性休閒者能持續不斷投入其休閒活動的重要因素 所以,Stebbins 根據 George Homans 在 1974 年所提出的社會交換理論, 將活動參與者在認真性休閒的價值循環中, 所能獲得的利益與回饋, 分成個人及社會兩方面來說明之 ( 顏伽如 謝智謀,2004;Haworth, 1997; Stebbins, 2001): ( 一 ) 個人效益認真性休閒者在參與活動的過程中, 藉由暫時拋開現實生活中的義務與壓力, 可以獲得許多的個人效益, 如消除疲憊 恢復精力 維持體能 使身體充滿活力及促進身體健康等, 也可以宣洩多餘的體力及增進活動的技巧 另外, 藉由學習新的知識與 26

36 技能來自我充實 發揮潛能 實現自我及表現自己, 從中產生不同於一般大眾的自我形象, 進而提升自我的認同感及獲得自我滿足, 並獲取寶貴的經驗 在活動參與中, 雖可能獲致經濟上的利益, 但這對認真性休閒者而言卻非主要的目的 ( 二 ) 社會效益認真性休閒者在參與活動的過程中, 除了可以獲致個人效益外, 更能透過活動獲得社會效益, 如團隊的表現 社會吸引 促進人際關係和社會支持等 在參加活動時, 認真性休閒者可以增加與他人互動的機會, 結交許多志趣相同的朋友, 擴展自己的社交生活圈, 和其他參與者產生共同的價值觀, 進而形成團體的次文化及獲得歸屬感, 這也使得個人會對團體持續地付出並能維持團體的運作 此外, 也能表現出社會服務的功能, 因認真性休閒者在活動中的付出與貢獻, 使自己感受到被需要的感覺及幫助他人後所產生的喜悅感 Stebbins 在 2007 年指出認真性休閒對人們有下列四項重要性, 分述如下 ( 葉源鎰, 2011): 1. 使工作和休閒能更加協調 : 大眾可透過休閒的活動參與, 獲得工作上所缺乏的團體歸屬感, 使得人們因經驗的分享而產生更多的連結, 進而增加個人及社會的融合 2. 獲得工作般的滿足感 : 未在職場工作的人也可藉由認真性休閒活動的追求, 獲得類似工作ㄧ般的滿足感 3. 產生次文化社群 : 認真性休閒參與者可藉活動為媒介, 與其他人共同形成具有獨特看法 特質及價值的團體 4. 開創事業的第二春 : 退休者或在原工作領域的機會和時間減少之人, 可透過認真性休閒活動的參與, 開創出事業的第二春 綜合以上的敘述, 我們可以知道認真性休閒者比隨興休閒者, 對於自己所參與的活動有著更多的努力與付出 相對地, 認真性休閒者除了可以感受到活動時短暫的快樂與娛樂效果外, 更能獲得深層的滿足感與存在感 依研究者數年來的參與及觀察發 27

37 現, 許多武術參與者或太極拳的愛好者, 從一般大眾到嗜好者再進階到業餘者或志工的過程中, 他們持續且有系統性地利用自己的閒暇時間, 去參與和自己職業不見得相關的休閒活動, 將之列於生活中的優先位置, 從中獲得許多持久性的利益, 促使自己在認真性休閒中一路深入更上層樓 其中有少數的拳者, 能秉持努力 堅持不懈的精神, 進一步去鑽研拳術的本質與內涵而成為專業者, 甚至開創出事業第二春 另有一批人, 在武術的技巧上雖不一定能有突出的表現, 但因其熱心公益而成為不可或缺的志工 拳者在武道上學習的歷程中, 雖然會呈現出不同的認真性休閒類型, 程度也不一, 但他們都可以藉由參與活動而獲得知識 經驗與技能, 更能獲致自我充實 自我表現 自我滿足及自我認同等效益 在參與活動過程中, 因大家理念與價值觀相近, 易結交成為朋友, 形成擁有獨特次文化的團體, 並於其中找到歸屬感 他們將所從事的活動作為生活重心, 不斷地去參與 接受挑戰 投注奉獻與堅持不懈, 即使感到疲累 忙碌或面臨低潮, 仍然能堅持參加活動, 以求自己生命的價值與意義, 進而達成自我實現的目標, 此時他們便能享受認真性休閒所帶來的實質效益, 而他們對活動的專注與投入也能對社會有所貢獻 28

38 第三章研究方法 每一種研究方法的選擇都帶有一種框架, 它影響著我們對現象理解的可能, 也就是每一種方法都只能提供有限的視野與可理解的限度, 所以沒有一種研究方法是完全客觀正確的 ( 周平 楊弘任,2007) 研究者一旦找到對個人深具意義的興趣點, 如情境 場景 團體等主題, 接著就要決定, 如何才是探究此興趣點的最佳途徑 ( 任凱 王佳煌,2005) 本研究旨在探討一位拳者在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中, 所獲致的得失與體悟 研究者依據本研究主題之特性 目的與相關文獻探討, 選擇質性研究法中的自我敘說來進行探究 在於敘說可保留人們行為的複雜性與人際脈絡的互動, 並從中探究自我抉擇的意義, 形成自我認同 (Riessman, 1993) 研究者在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中, 有將心得及體悟寫下來, 做為自我省思與探究的習慣 在書寫的過程中, 經常有意外的驚喜, 如觸發一些原先所沒有的想法, 因此能有進一步的領悟和體會 太極拳的真正內涵是展現在其哲學思維與日常行為的態度上 因此, 選用質性研究方法中的敘說探究較能呈現出太極拳認真性休閒的本質與內涵 第一節質性研究 質性研究又稱為質化研究, 是一種常被使用在教育及社會科學領域的研究方法 相對於量化研究而言, 質性研究所關心的是意義 本質與詮釋, 而非測量 表象與定律 ; 它是一種歷程式 辯證式的邏輯, 而不是一種因果式的推論邏輯 ; 它著重在文字的描述, 而非數字的計算, 所以質性研究是一門強調詮釋的藝術性科學 ( 蕭瑞麟, 2011) 一 質性研究與量化研究兩者的差異 除上述質性研究與量化研究兩者的差異, 主要可歸納出下列幾項 ( 簡春安 鄒平儀,2010;Ruckdeschel, 1985): 29

39 ( 一 ) 假定上的不同量化研究的人常把世界視為一個有規則且有秩序的穩定狀態, 所以能被完全的知曉與正確測量 因此量化研究者會使用已設計好的方法, 去確認或證實其研究變項與所引用之理論間的各種關係 質性研究者常將世界視為一個相當複雜且不斷在變動的狀態, 所以人們可以由不同的面向來做解釋 因此質性研究者會以敏銳的觀察來記錄週遭的現象, 並進行某種意義上的探討 ( 二 ) 目標上的不同大致上, 量化研究強調預測 檢驗與事實的因果關係或研究結果上的推論 相反地, 質性研究的目標不在檢驗而在探討抽象的內心世界, 所以它不強調推論而是新觀念的開發 ( 三 ) 邏輯上的不同量化研究傾向於使用演繹法來探討已知的現象與事實, 藉由假設及驗證, 使得概念能有更好的發展 質性研究常用歸納法來探索未知的社會領域, 並從中發展出新的概念和理論 ( 四 ) 觀念上的不同量化研究者欲由一客觀的立場來描述社會之事實, 所以量化研究是以研究者為重點並用他的架構觀點來看事物 質性研究不排斥主觀性, 常採用研究參與者的觀點去描繪社會之現象, 所以質性研究以當事人為重點, 並以當事人的認知與觀點來解釋萬物百象 ( 五 ) 語言型式上的不同量化常將研究上的構念轉換成可操作性的定義, 並以數據的形態出現 質性研究則運用參與者原本的話語, 經觀察與邏輯的歸納, 呈現出其意義 30

40 ( 六 ) 研究設計上的不同量化研究常運用問卷 資料普查 社會調查等方法, 檢驗變項間的差異或關聯性 質性研究則常使用探索性的觀察 深入性的訪談等方法, 獲取較為完整且無法概推的研究結果 在以上的敘述中, 主要是區別量化研究與質性研究的不同, 但兩種方法都有許多人使用, 也都有各自的優缺點 所以, 只要研究是有計畫性且有系統性地去完成, 那不管量化研究或質性研究都可以是探討社會現象的有效方法 二 質性研究的共同特性現在的質性研究具有多樣化的取徑, 也發展出屬於自己的多重風貌, 已越來越難找到可被大多數質性研究者所接受的共同定義 ( 梁婉玲,2010) 但我們仍然可以歸納出質性研究的一些共同特性, 敘述如下 ( 梁婉玲,2010; 潘淑滿,2010; 簡春安 鄒平儀,2010;Bogdan & Biklen, 1982; Neuman, 1997): ( 一 ) 研究者本身即是研究的工具質性研究的資料收集不借用標準化的外來工具如量表 問卷等, 所以研究者本身就是最佳的研究工具 為求深刻且正確地體悟研究的現象, 有時研究者不僅是資料蒐集者, 也是資料意義的闡述者, 這樣才能充分掌握當時情境行為的內在意涵 ( 二 ) 從自然脈絡中收集資料質性研究者有興趣的是取得自然脈絡 (context) 中的經驗 互動與文獻, 以及當事者之所以產生這些資料的方式 所以質性研究者須在不受外力干擾的情況下, 進行資料的收集 ( 三 ) 重視研究過程與時間順序質性研究相當重視事件發生時的先後順序, 研究者須將一些看似不相關或無意義的資料, 運用時間序列的關係, 整理呈現出具有意義的圖像 31

41 ( 四 ) 強調研究現象之描述質性研究的結果不是以統計學簡化後的數字或表格來表達 所呈現的資料常以相片 圖樣或類似說故事的文字描述方式來表達, 將研究的現象藉由陳述過程, 讓讀者能經驗當時社會之情境或現象 ( 五 ) 由當事人的立場去理解與詮釋質性研究沒預存的假設或立場, 重視當事者真實的感受和對事物的看法 研究者針對研究過程中所收集到的資料及研究的結果, 須處於當事者的立場去理解與詮釋 瞭解當事者是如何去認知當時所處的社會環境, 事件與情境對於當事者所具有的意義及影響 ( 六 ) 研究的結果無法被複製或類推質性研究在做結論時, 不求其絕對性與因果性, 不用忙著概化或算出變項間的因果關係 質性研究認為資料間具有相關性, 可以再加討論, 所以研究的結果只是暫時的而非必然的, 其結果也無法被複製或類推 ( 七 ) 呈現個別研究的價值質性研究因樣本數少且沒有抽樣調查, 所以難以概化 但質性研究卻能利用個別研究的方式, 來進行豐富 多元且廣泛的資料收集, 運用歸納方式由繁而簡逐步分析, 進而呈現出其研究的價值 綜合以上特性, 我們可以知道質性研究者以自己為工具, 在自然情境脈絡下收集資料, 研究過程非常重視時間順序與被研究者個別經驗的特殊性 資料分析時研究者需放空自我, 讓資料說話而呈現出其研究的價值 但質性研究的結果不求概化或因果關係, 所以研究結果無法被複製或類推至其它個體 三 質性研究的適用情境 對質性研究的特性有初步的認識後, 我們可以發現質性研究非常重視被研究者的獨特性及其研究價值, 所以研究結果是無法被複製或類推到其他情境的 而哪些主題 32

42 或情境適合使用質性研究呢? 根據簡春安和鄒平儀的觀點, 認為最好能符合以下條件之一 ( 潘淑滿,2010; 簡春安 鄒平儀,2010): ( 一 ) 進入一個很不熟悉的社會體系或情境時當所要探討的研究題目鮮為人知或是雖被討論過卻還很籠統不夠明確時, 研究者可透過質性研究深入去了解個案的背景 成因及心路過程 例如 : 自殺者的辛酸 慣竊者的成因 吸毒者的告白等生命經驗 ( 二 ) 在一個較不具控制或權威的情境中當研究者想要探索當事人的內心感受或心靈世界, 了解當事人對週遭人 事 物的意義與目標時, 非僅靠簡單的控制與權威就能達成, 而須贏得當事人的信任方有可能做到 此時研究者需要先和當事人建立好關係, 再透過質性的深度訪談輔以研究者敏銳的觀察, 才能有好的研究成果 例如 : 宗教儀式對信仰者的意義等 ( 三 ) 研究的概念或理論還不完全時當研究的主題還處於模糊的階段, 定義與變項間難以界定而無法量化時, 運用質性研究的方式較能去建立理論或概念 例如 : 外籍新娘婚生子女的學校適應問題, 生育率低落的原因, 太極拳如何無力打有力等 ( 四 ) 需被研究者的主觀概念來詮釋研究結果時當研究者須藉由被研究者的觀點來詮釋行為或現象的意義時, 質性研究會比量化研究容易達成 例如 : 外界看似美滿的婚姻卻以離婚收場, 事業有成的人士卻選擇自殺一途, 受虐兒內心之恐懼和對受虐的認知與詮釋等 這些都不是我們以一般的觀點所可以解釋, 須深入去訪談當事人, 方能得知其主觀的想法與認知 ( 五 ) 定義新的概念或形成新的假設當所要探討的現象或概念具有開創性或突破性時, 質性研究會比量化研究更適合 例如 : 福利的國度挪威, 為何會出現屠殺數十人的偏激殺人魔? 由以上的敘述, 我們可以知道質性研究是有別於量化研究, 兩者各自有其特點而 33

43 無好壞之分 當研究主題是較新的概念 不熟悉的議題或研究過程須透過被研究者的主觀詮釋時, 較適合使用質性研究方法 當主題較強調因果關係或預測功能時, 則較適合使用量化來研究 所以我們應該依照所選擇主題的類型來選用適合的研究方法, 才能事半功倍, 達到我們所欲完成的研究目標 第二節敘說探究 (Narrative Inquiry) 敘說又稱為敘事, 即是說故事 故事是整理經驗的典式, 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中不管平凡或偉大, 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有的人故事長, 有的人故事短, 可能精采也可能平淡 但不管如何, 只要能認真地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給別人, 或認真地聽別人說故事, 都是對人最大的尊重 有了這層尊重, 人與人之間就更容易理解了 ( 楊茂秀, 2007) 故事可在迂迴間將字字句句化作我們的視覺印象與聲音, 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它的力量會邀請我們躍入愉悅 悲傷和沮喪的情境中 故事能有力連結人類的經驗, 滲透深入一個人的記憶 思想和生活, 甚至進入一個人的情緒及夢境之中 它有一種奇妙虛幻的感染力可以激出我們的笑聲與淚水, 啟發片刻的沉思, 讓人思考一個人的錯誤 成就及本質 ( 吳慧貞,2007) 人們的敘說不只是在陳述過去的一些事情或行動, 同時也在表達對這些事的了解與詮釋, 言辭上會融入聲調等情緒性的表達或選擇性的遺漏 ( 胡幼慧,2008) Leiblich, Mashiach, and Zilber (1998) 將敘說探究定義為 任何使用或分析敘事素材的研究, 這些資料可以是故事的形式, 如訪談生命故事 文學作品等 ; 或由其他方式獲得, 如人類學家觀察的田野筆記 透過個人信件等方式蒐集而來 ( 吳芝儀,2008) Polkinghorne (1988) 認為敘說是人們用來了解人類世界的一種方式, 擁有對敘說而言可行的研究策略是重要的 他認為敘說探究有描述性與解釋性兩種類型, 這兩種探究形式都是從訪談或文件分析來收集同一種類的敘說資料, 但描述性敘說的目的在正確描述那些詮釋性的敘事說明, 並藉由連串事件賦予意義 而解釋性的敘說則在提出因果事件關係間的解釋, 並提供必要的敘說來填補這些關係 ( 蔡敏玲 余曉雯,2004) 34

44 Riessman (1993) 指出敘說探究的本質是跨學科的, 無法完全被歸類到任一學術領域 敘說探究是我們在一特定的脈絡下與故事的隱喻中, 去創造次序 建構文本 ; 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要了解受訪者在訪談時, 其在經驗流裡如何去賦予條理及次序, 使他們生命中的事件和行動能變得有意義 敘說是一種再呈現, 解釋常是無可避免的 個人是在自己的敘說中, 建構過去的經驗與行動, 用來宣稱他們自己的認同和形塑其生命 ( 王勇智 鄧明宇,2010) Clandinin and Connelly (2000) 強調敘說探究是一種了解經驗的方式, 它是研究者和參與者隨時間的流逝在環境的社會互動中, 所建立起的合作關係 敘說探究用來研究經驗是在化約主義 (Reductionism) 和形式主義 (Formalism) 的邊界中, 尋找能敘說對經驗進行探究的一種途徑 他們認為形式主義是在理論裡頭進行探究, 敘說探究則傾向在與生活過的和被訴說的故事相周旋, 此即是敘說性的思考 (Thinking Narratively) 敘說探究的重要特色在於說故事, 不只讓參與者說故事或去說參與者的故事而已, 研究者也要去說自己生命經驗或研究過程中的故事, 也就是敘說探究者本身不只是研究者更是敘說者 (Narrator)( 蔡敏玲 余曉雯,2004) 敘說探究主要是以故事做為理解與呈現的方法, 著重在敘說資料的整體性及個體獨特的脈絡, 非以抽離式或是切割的方式來組織建構人的經驗與意義的探尋 ( 許育光,2000) 使用或分析敘事材料的研究, 即是一種敘說探究 在敘說探究中, 資料的蒐集是一種以故事的方式被蒐集, 像訪談中的生命故事, 或是人類學家在觀察中以敘事方式記下的觀察資料, 所以敘說研究既可以作為研究的目的, 亦可作為一種研究的工具 ( 林美珠,2000) 在敘說探究中, 故事不單純是人們言說的紀錄, 他們在說故事時會重新將經驗作不同程度的組織, 讓不同事件間更有系統地表達, 也希望某種程度去符合聽者的期待或其他社會規範的要求 因此, 言語不只是一種媒介工具更可表達行動, 敘說探究所關心的不是真實性或外部效度的問題, 而是敘說者透過敘說所再呈現出的經驗或建構出的事實, 對此加以分析並了解敘說者是如何去捕捉 呈現及解釋經驗, 從中理解他們的觀點與互動過程 ( 蔡敦浩 劉育忠 王慧蘭,2011) 綜合上述各學者對 敘說探究 的意涵, 我們可以說 敘說探究 是一種了解經 35

45 驗的方式, 是以故事的形式來呈現人們的生命歷程, 這既是個人的也是社會的 因此故事不再只是故事, 它將會聯結並通往另一個更廣闊的世界 敘說探究所追求的不是知識性與真實性的符合, 而是對存在事物的重新領會與理解 我們在觀看自己或別人的故事時, 它可以提供一個生動的 完整的且深入的描述, 讓我們回到活生生的經驗世界並理解脈絡中的人類複雜生命 第三節研究者 質性研究者有時會被視為文化的翻譯者, 他們是基於自身的知識 經驗與理論意向的詮釋者, 並蒐集資料去呈現出他們對世界的了解 ( 莊明貞 陳怡如,2006) 研究者所處之目標現象中的位置, 將決定他所能觀察到的結果 由遠處所見到的現象和近處所看到的情況會有極大的不同, 不一樣的視角或經驗來源的不同也會大大地影響研究的結果 當研究者以個人性和實存性直接參與時, 正確且真實的發現便較有可能取得, 也可以減少不正確觀察的可能性 ( 王昭正 朱瑞淵,1999) 研究者如何去理出思緒 安排資料或去蕪存菁都不是一蹴可幾所能達成的, 而刪修 書寫的過程即是不斷思考所孕育的結晶 ( 胡幼慧,2008) 個人興趣有著極大的潛能, 可以由我們對研究主題的智能性或情緒性認同, 而引發出新的創造力或觀點 ( 王昭正 朱瑞淵,1999), 因此研究者選擇最感興趣的武術作為論文題目來敘說書寫 研究者自十八歲正式學習武術至今已十九個年頭, 人生中超過一半的歲月在武道上學習研究 大學時期主要學習陳式太極拳 螳螂拳 八極拳與少林拳等, 在大專國術錦標賽也多次獲獎 大學畢業後擔任國中教師, 期間多次尋訪名師如徐紀 陳國欽 林木火等老師學習武術, 但一直游移 缺乏方向與歸屬感 直到結婚後與太太一起到國小運動, 才有再次的機緣遇到林木火老師, 之後立定志向 專心一意重新學習太極拳 過程中遇到了許多的挫折及考驗, 如對太極拳的懷疑 膝痛的危機 與朋友的疏離 缺乏時間陪伴孩子及家人等 直到覺察自己已進入太極拳門中, 才化解以前對太極拳的疑問與質疑, 不再感到困惑 甚至將太極拳的哲理融入 36

46 生活之中, 提升自己的專注與處世能力, 此後也更確信自己人生的方向與目標 就讀研究所前, 每天除在家自我練習外, 每週二 三 六 日幾乎都會跟隨林木火老師到各地去練拳, 我的角色有時是單純的學習者, 有時是助教須幫忙帶領新進者練拳, 每週總花二 三十小時在太極拳上 考上研究所後, 要兼顧家庭 工作與課業, 實在分身乏術, 想練拳卻沒時間, 亟思突破 所以只能盡量將太極拳融入生活 作業及論文中, 讓自己能心安理得練拳且快樂地完成課業, 其結果卻出乎意料的好 在中華大學科管所進修期間, 曾修習書報討論 研究方法 質性研究及論文指導與研究等課程, 不斷充實自己在相關領域之知能, 於論文書寫期間也持續實踐 體驗與反思太極拳對自己的意義, 讓研究者有更堅實的能力來完成此論文 研究者在科管所進修期間與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中, 每一人 事 物都是自己最珍貴的回憶, 也是研究者在這領域能夠持續不輟努力追尋的動力 由衷希望可以透過自身故事的敘說, 將武術和太極拳帶給自己的挫折 希望與體悟化為文字, 讓回憶和經驗能再度活化, 帶給他人正面的影響 也因此, 本研究的對象就是研究者自己 第四節研究流程 本研究的實施程序分為 : 研究準備 資料蒐集 研究撰寫 資料分析 研究完成等五大階段 又細分成十一個步驟來完成, 分別為 : 確定研究題目 提出研究目的與問題 選擇研究方法 蒐集相關文獻與閱讀資料 整理省思筆記及學習資料 撰寫研究計劃大綱 回憶並撰寫研究者的故事文本 持續實踐體驗與反思 故事文本整體反覆閱讀 分析歸納故事文本的重要意涵及提出結論與建議, 如下圖所示 : 37

47 確定研究題目 研究準備階段 提出研究目的與問題 選擇研究方法 資料蒐集階段 蒐集相關文獻與閱讀資料 整理省思筆記及學習資料 撰寫研究計劃大綱 研究撰寫階段 回憶並撰寫研究者的故事文本 持續實踐 體驗與反思 資料分析階段 故事文本整體反覆閱讀 分析歸納故事文本的重要意涵 研究完成階段 提出結論與建議 圖 1 研究流程圖 第五節資料分析一 敘說分析 (Narrative Analysis) 經驗的再呈現 敘說分析的發展重點是在於研究者將生活對話與故事表達的本身, 當作研究問題來分析, 也就是說研究者不僅是將所聽到的說辭 對話與故事視為社會真相, 而是當作經驗的再一次呈現, 語言也不只是媒介或反應的工具而已, 而是一種表達行動 ( 胡 38

48 幼慧,2008) Riessman (1993) 認為因研究者無法直接進入到另一人的經驗之中, 所以我們處理的是一種具模糊性質的經驗再呈現 -- 包含對話 互動與文本等 因此將敘說分析的步驟簡化成五個層次來說明 ( 王勇智 鄧明宇,2010; 胡幼慧,2008) ( 一 ) 關注經驗 (Attending to Experience) 對於原始經驗所產生的意念或圖像之反射 回憶及重組 敘說者乃選擇性的關注自身的經驗, 在相同的田野中, 每一個體所經驗的內涵或許不同, 這是因為不同的個體對其經驗的選擇性關注所致, 在經驗再呈現的第一個層級裡, 敘說者藉由思考以新的方式主動的建構了真實 ( 二 ) 訴說經驗 (Telling about Experience) 訴說即個人敘說的產出, 是一種個人言辭上的演出 (Performance) 重點在說的過程裡有何意義上的新發展和變化轉折? 在訴說經驗時我們從經驗中尋找意義, 在此同時敘說者也在創造一個自我 -- 我想如何被他人認識 我的敘說, 很明顯的是一種自我的再現 因此如何表達事件原委 次序組織等方面都有其理論意義上的探索空間 ( 三 ) 轉錄經驗 (Transcribing Experience) 錄音是使用於紀錄對話的方式, 再將對話轉錄為文字時, 研究者必須決定到底哪些應該被用文字表現出來? 因為所呈現的, 將影響未來的讀者如何去了解敘說內容 其實, 轉錄就是一種研究者解釋的實踐 ( 四 ) 分析經驗 (Analyzing Experience) 分析者要把談話加以剪裁, 使它合於一個報告或書面的內容, 並試圖理解其意義以及創造戲劇性張力, 其形式 次序 呈現的風格 安插訪談所得的生命片段等都涉及決策過程, 也就是說分析者的價值觀 政治立場 理論信仰在此再次產生作用, 最後分析者創造了一個後設故事 (Metastory), 說明發生了什麼事 39

49 ( 五 ) 閱讀經驗 (Reading Experience) 當讀者面對文字報告的時候, 他會從文本中尋找自己的經驗脈絡來解讀文本, 每種文本都是多重聲音的 (Plurivocal), 開放給不同的的讀者與不同的建構 往往不同的讀者可能解讀成不同的經驗 ; 甚至對於相同的讀者而言, 一個作品在不同的時間歷史脈絡下, 也會產生不同的解讀, 所以思考讀者及其解讀, 是研究者進行敘說分析所不能忽略的一環 另外, 敘說分析亦強調在敘說者的內心世界中, 其生命主題 (Theme) 會影響他對外在世界中事務及現象的解釋, 也會讓敘說者有一致性 (Coherence) 的觀點 而敘述的過程可以讓敘說者強迫自己將一些過去片斷的經驗, 藉由敘述活動將自己過去 現在及想像的世界串接起來, 進而形成一種持續性的歷程 (Ochs & Capps, 1996) 二 敘說探究的分析模式 Leiblich, Mashiach, and Zilber (1998) 以兩個獨立的向度 -- 分別是整體 (Holistic) 和類別 (Categorical) 內容(Content) 與形式 (Form) 取向 依照這兩個向度可以將敘說研究中有關如何閱讀 分析和詮釋生命故事或其他敘說資料的不同方式, 分成下列四種模式 ( 吳芝儀,2008): ( 一 ) 整體-- 內容 (Holistic-Content) 模式聚焦於一個人完整的生命故事所呈現的內容, 藉由對每一片段內容的理解, 進而整合出故事的整體脈絡, 此方式類似於 個案研究 ( 二 ) 整體-- 形式 (Holistic-Form) 模式其重點放在省視完整生命故事的情節或結構, 以找出最清楚的表達方式 此著重於故事情節的分析或清楚分析出整個生命故事的架構, 例如 : 此敘事發展是喜劇或悲劇? 故事發展在敘說者生命中是漸入佳境或是每況愈下? 研究者必須找出故事的轉折點或高峰, 以強調整個故事的發展 40

50 ( 三 ) 類別-- 內容 (Categorical-Content) 模式此方法類似 內容分析, 研究主題的類別已被定義清楚, 將文本中被摘要出來的段落分到不同的類別, 此模式常見到對敘事進行量化處理 類別可能是狹隘的, 例如在全部的片段章節中, 敘說者不斷提及生命歷程中發生的某政治事件, 則所有涉及此政治事件的段落, 都會從文本中被取來分析 ( 四 ) 類別-- 形式 (Categorical-Form) 模式其焦點放在每個獨立敘事單元的特定風格或語言特徵上 例如 : 敘說者是使用那一種隱喻? 他採取主動或是被動語調等 Leiblich, Mashiach, and Zilber (1998) 提出四種敘說研究資料分析模式, 整理如下圖 : 整體 Holistic 整體 內容 整體 形式 聚焦於一個人完整生 重點放在省視完整生命 內容 Content 命故事的內容, 將生命視為整體 類別 內容 故事的情節或結構, 找出最清楚的表達方式 類別 形式 形式 Form 主題的類別已被定義 焦點放在獨立敘事單元 清楚, 將被摘要出來的段落分到不同的類別 的特定風格或語言特徵上 類別 Categorical 圖 2 敘說分析模式圖 研究者以敘說探究 (Narrative Inquiry) 中的 自我敘說 (Self-Narrative) 方式來書寫自己從小到大的故事以建立文本資料, 並以 Riessman 所提的關注 訴說 轉錄 分析 閱讀經驗五個層級來讓經驗再呈現 在關注經驗方面, 研究者在意念中不斷反思 回憶與重組過往之經驗 ; 在訴說經驗方面, 研究者透過與自己對話及資料收集回顧, 讓 41

51 自我經驗的樣貌越來越清晰, 並思索此經驗的意義 ; 在轉錄與分析經驗方面, 研究者以 整體 (Holistic)- 內容 (Content) 作為分析模式將資料及文本進行整理歸納, 建構出研究者整體的生命故事敍說與結果分析 ; 在閱讀經驗方面, 研究者在書寫論文的過程中, 不斷前後閱讀及再三反思, 每次閱讀後的想法會再次形成理解和詮釋的基礎, 如此反覆進行, 讓分析的結果更接近真實經驗, 藉以分享研究者在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 第六節研究的信賴度 敘說探究觀點的可能性是多樣的, 不同的研究者所完成的敘說, 也不過是某一個角度的再現 (Runyan, 1984) 研究的發現與詮釋可否被信賴, 取決於研究者是否小心建立此種信賴, 所以研究者要能持續警覺自己的偏見和過於主觀的想法, 才能得到更令人信賴的詮釋 而延長約定增加範疇及持續觀察增進深度對信賴的增強也十分重要 ( 莊明貞 陳怡如,2006) 本研究的研究者 敘說者與分析者都是同一個人, 為了研究的品質, 研究者以一年半的時間來蒐集資料與書寫敘說文本, 結果如下 : 1. 蒐集彙整以前參加武術性活動之手冊與武術相關書籍資料, 共 116 冊 2. 把歷年來學習太極拳的心得及省思筆記做有系統的整理及分類, 繕打成 A4 文字檔, 共 54 頁 3. 徵得林木火老師同意, 從 2011 年 8 月開始將練拳時老師所講述話語錄音紀錄, 共 171 段 最後再以兩個月時間重新檢視閱讀, 書寫完成四 五 六章的研究結果且以第一人稱 我 來呈現自己 為避免角色彼此干擾相互影響, 研究者在一 ~ 三章及第七章以 研究者 來書寫, 藉以區分不同階段的自己 為了確保研究過程及蒐集的資料是可信賴的 (Trustworthiness), 研究者不斷地提醒並反思自己的角色對研究之影響 並以分析者的三角檢定 (Analyst Triangulation) 將同一資料交研究所同儕 學校同事與習拳 42

52 友人來檢視並提供建議與回應, 將文中遺漏或錯誤處補正, 藉由不同研究者的角度來 降低研究的誤差 第七節研究限制 每一個研究者或多或少都有其理論立場, 他們是透過鏡片來看社會現象的, 其所詮釋的場景或文化並非靜止不動的, 而是會隨時間而改變的 某一描述或詮釋也可能只是某地 某時或某一群人的快照而已 ( 莊明貞 陳怡如,2006) 敘說探究的主要精神是在重視不同個體的主體性, 其目的在於關注研究參與者如何去將經驗賦予有條理的次序, 讓生命中所發生的事件與行動能具有意義 (Riessman, 1993) 太極拳雖為拳術的一種, 但其哲學思維與內涵卻極為博大精深, 非研究者數年的鍛鍊學習與研究思考就能完全體悟, 甚至窮究一生亦難以達成 所以只能探究研究者這十九年來所體會到的心得 看法 感受與蒐集的資料, 整理出自己生命歷程中與武術相關的脈絡, 讓經驗再次呈現 而此個人經驗之敘說, 重視個體的主體性, 無法涵蓋所有面向, 為研究限制之一 研究者為男性且目前只專注於鄭子太極拳之修練, 體會或有偏頗與不足處, 為研究限制之二 因質性研究做結論時, 不求其絕對性與因果性, 認為一切都是相關的, 可以再加討論, 所以研究的結論只是暫時的而非必然的 ( 簡春安 鄒平儀,2010), 所以本研究的結論無法被複製或類推至其它個體 然而透過研究者在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 仍可帶給其他拳者不同的體悟與反思, 並供未來相關的人士與研究參考之 綜合以上之敘述, 本研究是以敘說探究 (Narrative Inquiry) 中的 自我敘說 (Self-Narrative) 方式作為主要研究方法, 將相關資料進行整理與歸納, 並以 整體 (Holistic)- 內容 (Content) 作為主要的分析方法, 建構出研究者獨特的生命敍說與結果分析, 藉此分享研究者在武道上學習的經驗與認真性休閒的歷程 43

53 第四章好強的少年 我從小生長在台南的鄉下 -- 七股, 那裏民風淳樸, 有高聳的鹽山 遼闊的農場 廣大的魚塭與一望無際的潟湖 在曾文溪的出海口, 更有我們當地人俗稱 La 飛的黑面琵鷺 現在那邊已經成立台江國家公園來保護這稀少珍貴的鳥類及特殊的自然景觀 村莊裡從來只有一間雜貨舖, 沒有其他商店 那時的生活沒有電動玩具 漫畫及小說等誘惑, 也沒有時下青少年最喜歡玩的手機和網路遊戲 所以, 我小時候除了看台 中 華視三頻道的電視節目, 就只能和同學 朋友到竹林中及樹上抓小鳥 ; 在河流裡網魚 溪邊釣魚 ; 草叢中抓蟋蟀 田野釣青蛙等娛樂 此外, 養寵物也是兒時難忘的回憶, 除了野外抓回來的鳥禽 魚蝦 昆蟲和爬蟲類外, 還養過別人送的兔子 天竺鼠 小白鼠 鴿子 白鷺鷥 夜鷺 福壽螺等 其中福壽螺是價值性改變最大的一種, 當牠們一開始被引進台灣, 鄰居就花了數百元去買一對回來養, 產卵繁殖後才將小小隻的螺送給大家 幼小的我擔心牠餓著, 還特別去摘最新鮮的菜來餵牠 但好景不長, 因過度繁殖造成許多被流放到野外的福壽螺開始危害農作物 除之不盡, 後來農政單位甚至收購其卵, 都還是無法根除, 真是始料未及 第一節自我的形成一 好強的開始 小時候因我長得瘦小又極會爬樹抓小鳥, 所以綽號叫瘦猴 ( 台語 ) 稍長體力旺盛, 原有的活動已不能滿足我, 而學校又有很大的空間給我們運動, 於是參加了各種的活動 例如 : 棒球 壘球 排球 羽球甚至打架, 藉此來宣洩過剩的精力與獲得成就感 所以在受預官訓跑五百公尺障礙時, 爬竿及翻牆等項目我都能極快速地完成 小學四年級, 開始對閱讀有了興趣, 也較坐得住 在校成績慢慢地衝到前三名, 我發現自己再多看點書, 要考第一名是可能的, 因此信心大增 到五年級樣樣想拿第一, 變得十分好強 例如別人笑我矮小, 我就努力練劈腿及跳高, 在正規跳高比賽中 44

54 贏不了他們, 我就會和他們比立定跳高或腳踢起來的高度, 藉此來贏回一點點的尊嚴 所以剛出來教書時, 有時和學生打賭 : 我只要站著, 手可以摸得到的地方, 腳就一定踢得到 立定跳高可以跳過胸前的高度 做到時, 學生常覺得訝異不已 因人小志高不服輸的精神, 國小五年級開始變得更積極, 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 就一定努力去達成 除考試常拿第一外, 也多次比賽獲獎並當選模範生 小學畢業時, 德智體群美五育中, 除了因智育第一名得縣長獎外, 更得到德育及群育的獎項 被老師笑說 : 你領這麼多獎, 要請你爸開車子來載喔! 而那天我爸也真的開車來幫我把獎品載回家 二 冥冥中的助力 小時候拜拜, 我們家除了會準備牲禮 滿桌子的佳餚和燒金紙外, 有時還會看到爸媽悲傷地燒一些新的書本及衣服, 但總不知為何如此 年紀稍長後, 提起了勇氣問伯母, 才知我還有一位哥哥, 他在我還沒出生就已生病死亡, 所以我在戶口名簿上才會是次子而非長子, 這解開了我當時的疑惑 雖然我一直對早逝的哥哥充滿好奇及疑問, 但從來不敢在父母面前提起, 怕又觸動了他們已漸癒合的傷口 我從國中開始急速長高變壯, 國三時身高已超過一百六十公分, 體重也增加到六十公斤左右, 這時和同學比腕力或力氣就很少敗北 到遊樂場擊打遊戲機也常名列前茅 自從知道尚有一未曾謀面的兄長, 心中總覺得我的力量有一半來自於他 有一陣子甚至覺得他在左右庇護著我, 讓自己有雙倍的力量 在比試力量的場合裡有如神助, 此後對自己的能力就充滿著信心 三 俠義精神的感染 小時候家旁的保安宮供奉保生大帝 黑虎大將軍等神明 只要祂們生日, 廟前廣場就會有電影 布袋戲或歌仔戲等上演, 而最常演的橋段多是歷史劇或俠義的故事 小學只要中午放學大家就奔跑回家, 打開電視看史艷文 六合等布袋戲 其中的史艷文 藏鏡人到現在都還為人所津津樂道 ; 傍晚則陪祖母看楊麗花 葉青等劇團的歌仔戲, 劇中的俠義故事令我印象深刻 45

55 國中開始聽吳樂天在電台講廖添丁劫富濟貧的故事, 也開始看港劇及金庸小說所改編成的武俠劇 在李小龍的功夫片 成龍的武打片中, 主角總是四處行俠仗義, 展現不凡的身手, 這讓我對武術充滿了幻想 想像自己有一天遇到武學奇人, 經他的訓練及指導, 自己能成為武藝超群的高手 一直到現在每週看霹靂布袋戲都還是我樂此不疲的休閒娛樂 第二節立志習武強身一 製作石輪鍛鍊與拉筋練習 因從小就非常好強不服輸 精力旺盛, 喜歡玩打鬥的遊戲 國小時會自己削製竹劍來揮舞, 六年級為了鍛鍊身體, 自己又沒錢買啞鈴, 左思右想就在地面上挖了一個圓柱狀的洞並鋪上塑膠, 找來工地的水泥與沙依比例調和 灌製了舉重的兩片石輪, 中間加了根鐵桿後總重量約三十公斤 因舉起時會搖晃, 父親將之運到鐵工廠銲接固定 起初兩手抓舉十分吃力只能舉幾下而已, 但國中時已能單手舉起並扛著跑步, 鍛鍊體能的效果極佳 另外, 為了練拉筋 劈腿, 將繩子穿過家旁鐵皮屋的橫樑, 一端繞成圓圈可以套住腳踝, 一端用手加上身體的力量往下拉, 努力將筋骨拉開來增加柔軟度 自己也由電視學會鯉魚打挺及一些胡亂模仿的武術動作, 從那時就極想學武 二 與同儕較量 國中時常和同學打鬧較量, 大多是點到為止, 但我國中的死黨吳卻是個例外, 他身材比我還矮小, 但力氣卻出奇的大 出拳速度又快, 我常不小心就被他擊中, 我們兩人旗鼓相當 互有輸贏, 常打到瘀青紅腫也不以為意 也因常打鬥而產生堅固的友誼, 一直到現在還有聯絡 當我日益強壯後, 同學已不大和我對打, 回家就挑戰大我七歲和九歲的堂哥 起初我還會被修理, 但慢慢的他們也拒絕和我打 我想學武術的意念又更強烈了, 但找 46

56 不到學習對象 三 製 真正 的沙包來自我訓練 進到高中一樣有精力無處發洩之感, 這時除了扛石輪跑步 快速上下樓梯奔跑鍛鍊體能外, 又想要有一副拳擊手套及一個沙包, 而父親不可能給錢, 讓我去買這些東西 所以我又突發奇想自己縫製一個沙包, 將家中厚重的麻布袋縫成圓柱狀的袋子, 因在鄉下從無見過也沒使用過真正的沙包, 所以自己顧名思義將沙子填入縫好的麻布袋中, 將做好的沙包吊在橫樑上, 每日腳踢及捶打 因麻布袋表面粗糙, 且沙子經捶打後越來越紮實也越來越硬有如石頭般, 手腳常因此紅腫流血, 但我並沒有放棄 想起以前看過的影片, 劇中主角總是要經過千錘百鍊 吃得苦中苦, 方能練成絕世武功 自己就拿跌打損傷的藥塗抹推拿, 傷口還沒好就又因摩擦而流血, 到後來拳頭上的指節變得較平, 也長出一層黑黑的厚繭 從此捶打沙包, 手腳不再流血也不大會痛, 甚至捶打牆壁亦然, 此成就讓我欣喜了一陣子, 只是苦無練習對象 上大學才知道沙包裡面原來不是裝沙子, 而是填裝一些碎布料 回想當初, 覺得自己實在很呆, 吃苦還當吃補 學國術後也明白鐵砂掌 金鐘罩等硬功夫必須要時常練習, 才能維持其能力與效果 若停頓一段時日不練, 又會慢慢回復到常人一般 第三節在天堂與地獄間流連一 灰暗的國中生活 國小快畢業時, 我跟父親表明 : 我不要讀原學區中的公立學校 因為那國中當時風評不好, 學生在校外常有抽菸 打架等狀況, 所以父親就順著我的意, 將我和母親的戶籍遷去佳里鎮, 準備就讀佳里國中, 但後來我又聽說位於西港的私立港明中學升學率非常好, 所以我想去參加抽籤 但父親並沒有立刻答應, 因為私立學校的學費是很貴的, 因此我又想了一些理由來說服他, 諸如 : 騎腳踏車去佳里國中很遠 坐公車又不方便 去港明則有校車接送等 最後, 我爸去打聽的結果是那間學校真的還 47

57 不錯, 雖然學雜費很貴但不用額外的補習費用 所以父親就帶著縣長獎的獎狀去幫我報名 抽籤當日, 父親先帶我去廟裡拜拜祈求抽中, 再載我去港明中學的禮堂觀看抽籤, 結果真的抽中了 暑假一開始先參加能力測驗編班, 我被編在 A 段班並開始全面上課 上課沒幾天我就發現 26 個英文字母自己都還寫不齊全, 同學中竟然有些人不但已經會念英文課文 還會唱英文歌, 我的信心大受打擊 開學後情況沒有改善, 其他科的成績也掉了下來, 甚至考全校兩百多名 全班倒數第二名 -- 只贏一個剛從美國回來的同學 第二學期, 我被降到 B 段班上課, 在這裡我比較快樂, 除了老師上課講解較慢 較聽得懂外, 同學間不會為了成績而勾心鬥角 但在港明中學最重要的還是成績, 每天大小考試不斷, 而且成績單都會郵寄回家給家長, 其他的藝能科目在這幾乎是不具意義, 甚至不存在的 我一直到國三重新分班才吊車尾又回到 A 段班, 第一次的模擬考我並不抱希望卻出乎意料, 竟然考進全校一百名內, 我發現原來自己不笨, 還是有希望考上台南一中, 從此開始期待每一次的考試, 這是我雪恥的機會 倒數第二次模擬考我已衝刺到全校第十七名, 最後一次則是第十一名, 高中聯考也順利考上台南一中 這時我發現信心對自己竟是如此重要 但在港明中學被洗腦太久, 竟又回去念高中部 我弟弟和妹妹也順著我的路子各讀了六年, 所以父親有時會說 : 你們兄妹三人在港明共讀了十八年, 錢都被你們花光了, 要省點用 以後要孝順點 二 躁鬱襲身 帶著連勝的氣勢進到高中, 想要在課業上有所作為, 恢復國小昔日的光景, 我開始嘗試拯救我最差的科目 -- 英文 起初成效不彰, 但多次努力後偶爾也能及格了, 高一結束成績優秀者可進到醫學班讀生物考第三類組 但我覺得醫生及老師這兩種職業平淡無奇 缺乏挑戰性, 我要到外面的世界經歷大風大浪 人生起伏, 寧願戰死也不要默默無聞 平庸度日, 因而放棄了進到醫學班的機會, 這一切看似如此美好順利 充滿希望, 卻又逃不離命運的安排 48

58 一直以來祖母都與我們生活在一起, 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們, 祖孫情感極為深厚 回想起祖母過世的那一天晚上, 眼淚竟又不由自主地流下 曾有一段時間我拒絕再流眼淚, 也一直以為自己已走了過來, 但事實卻是它被我壓抑到心裡更深的一層 那天晚上我在房間讀書, 卻聽到外面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 最後停在我們家的庭院 大人們匆忙打開大廳的門, 醫護人員一邊壓著呼吸器一邊用擔架將祖母從車上抬下來, 看到從醫院回來的祖母七孔流血 一動也不動, 我知道呼吸器拔掉就等於宣告祖母死亡的事實,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只能離開, 走在馬路上, 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一種我不曾有的情緒開始占據了我的心 從此 人為何而活? 這五個字就一直浮現心頭, 不斷地困擾著我 讓我時而在天堂, 時而在地獄, 但天堂總是短暫的, 在地獄中的我有如行屍走肉, 明明活著卻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沒有自殺的唯一理由是怕父母傷心難過 這時總算體悟到比死亡更難受的情境 -- 哀莫大於心死, 我知道我不正常也快受不了這種折磨, 我需要看醫生 鼓起勇氣告訴父親, 他的回答卻是 : 你這小孩子不愁吃 不愁穿, 只要把書讀好, 其他的事不用想太多 三 埋首書海尋答案 痛苦依舊, 日子還是要過 我想盡辦法讓自己累到睡著, 情況卻不見改善 ; 我想找尋答案, 卻沒有人可以告訴我人活著的目的及意義 ; 我想有個傾吐的對象卻沒有 慢慢地, 我發現只有在看書 努力找尋答案的過程, 方能讓我心情較為平靜, 讀到凌晨一 二點累了才能入眠 我每天以近乎一本書的速度閱讀歷史 文學 傳記 哲學等, 還有任何我找得到的書籍包含國父的 三民主義 亞里士多德的 形而上學 康德的 純粹理性批判 等以前覺得枯燥乏味的書本, 當時卻能耐心看完, 家中藏書也因此近千冊 到了寒暑假較輕鬆時, 就讀一些小說及古典文學, 如金庸武俠小說 倪匡科幻小說 七俠五義 小五義 水滸傳 三國演義 黃飛鴻傳奇 宮本武藏 等, 這些書的共通性都是具有俠義精神還有打鬥場面, 看了這些書令我更想練武 曾有短暫的時 49

59 間學校試辦社團活動, 我就跑去參加跆拳道社, 原興致沖沖滿懷希望與幻想卻因學校的升學主義沒幾週就停掉了 之後自己去書局買各種武術的書來看, 其中有一本山口剛玄 (1989) 所寫的 剛柔流空手道教範 是我最喜歡的, 序文中闡明空手道源起於中國, 適合初學者自修, 不用到武館學習 我就不時一邊翻閱一邊照著比動作, 開學後就找同學來驗證其實用性, 所以有些高中同學覺得我有暴力傾向, 實際上我只是純粹愛好武學而已 書中有一篇令我至今難忘的文章 -- 貓的妙術, 它藉由一隻很善於抓老鼠的老貓, 點出了武術的精髓, 這讓我更喜歡空手道 高三面臨聯考不得不準備, 最後與自己妥協的結果是不帶課外書去學校, 在學校上課時全心全意在課業上, 回到家就又埋首在書堆尋找 人為何而活? 的答案 情況時好時壞, 考試當時如果我是在天堂就寫得無比順暢, 如果是在地獄就慘不忍睹, 甚至想交白卷 聯考成績出來沒有預期中好, 想念的科系都選不上, 只能接受家人的建議選填彰化師大, 除了不用繳交學雜費 住宿費等, 每個月還有三千多元的零用金, 為了能減輕家中經濟的負擔我妥協了, 但還是心有不甘, 一度曾想重考, 但在面對父親時卻講不出口 命運何其神妙, 最不想要的兩個職業, 避開一個卻掉落到另一個之中 50

60 第五章初學武藝 到大學讀書, 脫離了家庭的約束, 我猶如飛離籠子的小鳥, 頓時自由了起來 搬進宿舍的隔天就到學校附近買了一輛腳踏車, 騎著四處閒晃認識新環境 原本以為 大 學是一個校園很大的環境, 但沒幾分鐘我就繞了一圈, 實在有些失望 我對學校排定的課程興趣不高, 甚至時常翹課 大一上學期參加了許多社團, 如國術社 急救社 童軍社 直笛社等 學期結束有好幾個科目差點被當, 幸好有些仁慈的老師給了補考機會我才安然通過, 然而英文仍被死當 這讓我嚇出一身冷汗, 因為當時二分之一學分沒通過, 會被退學 大一下學期僅參加四個社團, 卻更深入參與, 例如參加童軍訓練 國術寒暑訓 紅十字會所辦的初級 高級急救員課程, 最後拿到教練級急救員的證照 從中我學到許多寶貴的經驗, 如童軍社讓我學習到許多有趣的技巧與野外露營的經驗, 參加營隊時讓我體認到團隊合作的重要性, 且教會我手心要常向下 -- 施比受更有福氣, 能服務他人是自己的榮幸, 也是種福氣 急救社讓我有機會學習到許多自救救人的知識與技巧, 更可上台教授他人且與別人分享不同的體驗 這些經驗都讓我的大學生涯更為豐富有趣 國術社讓我鍛鍊了強健的體魄及堅忍的精神, 也讓我更深刻學習到中國傳統儒家 道家思想, 進一步由 武術 武藝 武功 武道 而體認到武學的深層精神意涵 在這麼多社團的取捨之間, 我發現人生中雖然有許多的選擇, 但因人的時間 精力是有限的, 所以必須聚焦在某些有價值的核心上, 這也讓我體認到人生必須是一個減法而不是越多越好 雖然放棄了眾多的興趣, 但其中有一項是我一直無法忘情的 -- 武術 51

61 第一節白沙國術社習武 一 加入國術社 一進到大學就在尋找空手道社團, 卻發現全校的社團中只有白沙國術社一個武術性社團, 這令我有些失望, 在無從選擇的情況下去國術社報名 開始練習才知道國術社裡面又分太極拳與螳螂拳兩組, 師兄問我要參加哪一組, 我不假思索的就回答 : 螳螂拳組, 因為我當時認為武術就是要能用, 在實戰中要能勝過對手, 甚至殺人於無形 而太極拳在我的認知中是老人的運動, 這麼慢應該沒什麼用處, 和我好動的個性不合 在白沙國術社的日子是我在大學生活中最重要的回憶之一, 也是我花最多時間的地方 大一初入門, 晚上練習螳螂拳的基本六路和力劈, 早上學習陳氏太極拳來輔助練功, 以求剛柔並濟 大二時學習四路苗刀 插捶 小虎燕 小翻車及大翻車等 大三除學螳螂拳外, 又學八極健身術 小八極 瘋魔棍及攔門刀等, 擔任社長期間帶隊去參加大專盃國術錦標賽獲得佳績 大四學小開門 大八極 六和槍等 四年下來學了數十套拳法及多種的兵器 但放下三 四年沒練, 竟只記得單招及其拳意, 卻無法完整打好任何一套拳 以前追求數大就是美, 多就是好, 表面上好像每一樣都會, 卻都不深入, 發現這種學習方式其實有待商榷 後來再重新學拳, 就比較不會在意或盲目追求這些表象的東西 明白好的拳術一套就好了, 甚至幾招就夠了 對以前師兄所說 : 半部力劈打遍天下 也有了不同的解讀 -- 我在大學時是認為力劈這部武功很厲害, 所以只要學會半部, 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現在的認知卻是學有專精一招一式即夠用, 更何況是半部 現在如果聽說某人功夫很厲害, 曾拜過無數名師 學了幾十套拳, 兼且刀槍劍棍樣樣精通, 我會一笑置之 因每天為了記憶這些招式就要花費許多的精力, 哪來時間精進 況且如果一招已夠用, 何須第二招, 只是我目前心性修養尚不足, 還需將整套拳反覆練習, 才覺得有趣味性及貫串感 52

62 二 學習武術 我覺得武術的種類並無所謂的優劣, 境界高低完全取決於學習者本身 這就像我覺得臭豆腐很好吃, 卻有許多外國人將之評為噁心的食物, 食物種類好吃與否是因人而異的, 武術亦然 但不同的武術應會有不同的拳味與拳意, 不能將螳螂拳當作少林拳來打 ; 也不能將少林拳放慢速度來打就將之視為太極拳 白沙國術社螳螂拳組的拳術主要由成大周高山老師一脈傳入, 所以我從大二到大四都會與其他師兄弟去拜訪周老師, 偶爾也會去參加成大國術社的集訓 向周老師學習拳術需展現誠意, 師兄會帶領我們將老師的房子 庭院打掃一番, 休息泡茶聊天時, 老師會講武德及一些過往事蹟讓我們聽得津津有味 偶爾比劃講解一招已是難得 現在覺得其寓意深遠, 一個人如果學拳沒有武德, 隨便挑釁他人 仗勢欺人或誤用拳術傷害到自己或他人, 那反而是害了他, 不如不教 而一招一式因得來不易, 所以更會去珍惜且勤加練習, 反而更能專一而有所成就 另外, 我在白沙國術社主要學習的拳術種類, 有下列幾種 : ( 一 ) 快狠準的螳螂拳相傳王朗是螳螂拳的創始者, 他偶然間目擊螳螂捕蟬的情形, 進而模仿螳螂的動作 有勾摟採掛黏沾貼靠刁進崩打共十二種手法, 勁路奇出 聲東擊西 靈活善變 ( 丁曉色,1986) 螳螂拳出手貫串緊湊 一氣呵成, 手隨步到 綿綿不絕, 再結合中國其他武術門派的精華, 參考猿猴步法, 融會而成 ( 衞笑堂,1996) 螳螂拳因傳人各有所好, 有取其形者 意者 勢者, 一傳再傳致使現今有多種螳螂拳門派 例如 : 取內三合外三合之意的六合螳螂, 取七星步之勢的七星螳螂, 取手手相連 類似梅花五瓣的梅花螳螂等 ( 張詳三,1984) 我體會螳螂拳之拳意在於 快 狠 準 三者兼備, 身法矯健 動作敏捷迅速, 步法靈活多變 常走弧線, 招招攻擊人體要害, 有取眼 撩陰 貫耳之動作, 幾乎人體中線 腋下及腎臟等較脆弱處都是其攻擊重點, 因此實戰中有八打 八不打之說, 盼勿隨意傷人 53

63 ( 二 ) 霸道的八極拳八極拳發源於中國河北滄縣的孟村一帶, 在當地的俗名叫 巴子拳 或 鈀子拳 因其勁道剛烈 樸實, 動作簡潔 迅猛的獨特風格而得以流傳, 其後又因不同地域口音不同, 有稱為八忌拳 八技拳等 因 巴子 的普通話口音不雅, 又依據其發勁可達四面八方極遠之處, 所以吳鐘用八極兩字來定名 另因八極拳一出手就是往對手的身上攻擊, 撞開對手門戶, 令對方失去重心與平衡, 故又稱為 開門八極拳 八極拳的套路以小八極 大八極和六大開為中心, 先學沉墜勁, 再學十字勁, 最後是纏絲勁依序漸進 八極拳一招一式都很簡潔 質實純樸 全無花招, 動作目的只在應敵 抗敵, 不求美觀極具實用性 ( 葉明雲,1986; 劉雲樵,1994) 所以我體會其拳意為 狠且霸道 大三學習小八極時, 帶隊師兄總是一個口令動作就停頓許久, 磨練我們的體力與耐性, 讓我們將勁道積蓄爆發於一點, 一趟拳打下來常超過半小時 因八極拳充滿霸氣 直來直往的精神十分符合我當時的個性, 所以學習時格外用心也進步快速 而神槍李書文及其徒弟劉雲樵的種種傳說故事, 聽了更是令人心生景仰與嚮往之意 ( 三 ) 剛柔並濟的陳式太極拳 關於太極拳的介紹已書寫於第二章文獻探討, 因此不再贅述 大一開始學習簡易陳氏太極拳, 覺得其拳勢剛柔並濟, 舞動起來煞是好看 以前總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太極拳, 這樣的太極拳才有實戰的可能 相對地, 白沙國術社太極拳組所打的拳柔弱乏勁, 只適合拿來修身養性 固本培元罷了! 學習螳螂拳數年, 發覺其拳路極為實用, 動作靈活且常蹲低竄高, 在實戰中能出奇不意重創敵人 但以現在的時代背景卻難有用武之地, 若稍有不慎或使用不當則可能致人於傷 又因一套數十招的螳螂拳法打下來常需在一 二分鐘內完成, 打完後氣喘吁吁, 考量後放棄不再練此拳術 而自己雖很喜歡八極拳的特點, 但後來缺乏足夠的練習, 身體已漸漸承受不住其爆發力, 且心性已無以前的霸氣與刻苦精神 又因八極拳招招都可讓對手斃命, 不符合目前所需, 遂又放棄 一直到去年底 (2011) 還接到 54

64 社團師兄所傳電子郵件, 詢問 : 是否要入籍李書文八極門祖譜? 經多天思考, 認為既然不再練八極拳, 也沒加入的必要了 在學習武術的過程中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 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現在眼界較為開闊, 也學到一些太極拳的內涵 才知道原來太極拳要求鬆柔 勻慢地打拳是有其道理的 凡事不能只看其表象, 以為自己無法做到就認為別人也不可能達成, 而去否定其意涵與價值 三 精神導師 -- 陳金堂老師 陳金堂老師畢業於成功大學, 就讀期間跟隨周高山老師學習拳術 到彰化師大任教後, 將此系列拳術引進白沙國術社, 他是影響社團最深的人之一 我們只要遇到社團的各種問題都會去找陳老師諮詢, 他也一定會為我們分析最佳的解決之道 老師常和我們一聊就到凌晨一 二點, 有時告訴我們為人處世的道理, 有時幫我們調整拳術動作, 有次我在演練攔門刀時, 將客廳裡的椅背削落一角, 老師也無任何責備之詞 記得一位練拳極認真的師弟曾問老師 : 如何才能讓功夫進步地更快? 陳老師針對他的問題, 講了以下的故事 : 弟子問 : 如果我每天努力練拳四個小時, 那我多久可以小成? 師答 : 二十年 弟子問 : 那如果我每天努力練拳八個小時, 那我多久可有小成? 師答 : 十年 弟子問 : 如果我每天更勤奮練習十二個小時, 那需多久? 師答 : 十五年 弟子問 : 那 老師有時並沒有直接告訴我們答案, 而是利用一些故事或引喻來讓我們自己思考, 也常針對不同人的提問而有不同的回答 就像上面的例子, 因發問者已是極認真學習拳術甚至到鑽牛角尖的地步, 所以老師希望他學習或處事能符合中庸之道, 勿過與不及 老師離開彰化師大後, 到台中創業陸續開了數間住商不動產, 雖然工作十分 55

65 繁忙, 卻從來不曾減少對我們的關注 只是老師四十幾歲就積勞成疾, 發現肝癌時已是末期, 只剩六個月生命 在老師病重時, 我們到病榻陪伴, 老師處於彌留半清醒間, 卻依稀可聽得出他在叫我們的名字, 離去時我們依依不捨與老師說 再見, 但過兩天即接到噩耗 出殯時, 幾乎全國術社的師兄姊都去送老師最後一程 至今仍會因想起老師的種種教誨, 而為之悵然 四 指導教練 -- 趙錦湟老師 在白沙國術社中有很明確的學長學弟制, 平時由三年級幹部來帶領一 二年級師弟妹們練拳, 之後再由更高屆的師兄姐來教社團幹部拳術 一屆一屆皆如此傳承 教練是社團中實際教拳的最高負責人, 趙錦湟教練是國術社 77 級畢業的師兄, 他畢業後因拳術出類拔萃被選為社團指導教練 他在大甲高工擔任教職, 平日自己勤加修練武術, 每週都風雨無阻地從大甲騎車到彰化來教我們拳術, 他外表雖然不高大但不怒自威, 每次教練指導我們練拳, 大家都全力以赴 不敢偷懶 大四時, 教練總是親自教授我們大八極, 其拳勢質樸渾厚 威力十足, 絕無任何花俏不實之招 除教授拳術外, 他也常提點我們經營社團該注意的事項 教練從單身開始就無怨無悔 不計報酬地教我們練拳, 結婚後仍攜家帶眷到埔里指導拳術, 實在對白沙國術社付出極多, 令人點滴在心頭 五 大專盃賽前訓練 一年一度的大專盃國術錦標賽是我們展現平常訓練成果的機會, 比賽前的集訓, 大家無不卯足勁爭取榮譽, 深怕在團體賽中拖累其他人 我們常將整套拳拆解開來, 把每一招 每一式練習一 二個鐘頭, 直到大家都能協調貫串 動作一致 最後階段則每天晚上到人潮聚集處訓練膽量氣魄, 放學時間到校門口 接近十點到女生宿舍前, 假日甚至到火車站前廣場練習 打拳訓練臨場感 我第一次加入團體賽時, 不敢喊出聲音來, 打拳亦不流暢, 勇師兄當場指女舍前的一對情侶給我們看, 說 : 他們在這親親我我 難分難捨, 誰會在意你們在這打拳? 別人都不在乎了, 你們在意什麼? 56

66 練完拳收式, 我試著大聲喊出來激勵自己, 發現竟有一種暢快滿足感, 心想 : 別人將我視為瘋子也好, 怪人也罷, 我應該為自己而活, 而不是活在別人的目光中, 我需要去釐清自己要的是什麼? 在意的又是什麼? 此後又提升到另一種境界 那年比賽雖然輸給了國軍政戰學校, 只得到團體賽第二名 但我們曾一起流汗 努力奮戰, 這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節羅漢山集訓練功 我們寒暑假集訓都住在埔里羅漢山的明宇精舍, 此地居住著一位神奇的老和尚 -- 善繼法師, 他每天過著與世無爭 禮佛修心的生活 集訓期間煮飯給我們吃, 無微不至關照我們的生活, 記得有次除草整理環境時, 不慎碰觸到虎頭蜂窩而被螫蟄, 我傷勢輕微載著其他被叮咬的師弟去就醫 一回來就聽師兄說 : 師父怕有人又被螫蟄, 自己穿著雨衣 戴著手套和安全帽已將蜂窩摘除 師父做事很少考慮到自己, 多是以眾人的利益為優先 去年 (2011) 勇師兄邀請我一起擔任發起人為善繼法師蓋大殿, 我義不容辭立刻答應且隔天即去匯款, 兩個多月就獲得數十位師兄弟響應 羅漢山附近山明水秀 空氣清新, 有許多居士及出家人隱居於此 有時我會和老師及師兄去拜訪, 有時他們會到明宇精舍來幫忙 大家談天互動良好, 就好像一家人 其中堅仁 常真兩位師父對我們特別照顧, 大三暑假補考時我還特別去常真師父修行處借住, 閉關苦讀才通過 一 走出躁鬱的陰影 上大學的第一學期, 教輔導的賀老師徵求有心理困擾的同學, 當個案協助研究計畫進行 下課後覺得這是難得的機會, 可以解決我多年的困擾, 就去輔導中心找他 賀老師向我說明此研究需要錄影錄音, 並介紹一位實際參與諮商的陳老師與我訪談 期間陸續進行了十多次諮商研究, 但到研究結束我的問題依然無解 每當我的情緒很差 很低落時, 仍會去研究室找陳老師諮商, 她總會放下手邊的工作, 傾聽我說話 給予建議, 幫助我釐清思緒 57

67 大二時, 陳老師改變策略加強訓練自我覺察的能力並常對我說 : Just do it! 行動是一切改變的開始 在那裡我學習到許多諮商輔導的技巧, 也學會如何與自我對話的方式, 讓我可以時常覺察到自己心理狀況的改變 情緒不佳時, 總會浮現陳老師與我對話的情景, 這時她有如在我身旁, 不斷提點我該如何去應對, 更種下了讓我改變的種子 畢業後擔任導師, 將這些技巧用在輔導學生上, 真是十分受用 大三國術社的寒訓, 每天從五點起床到晚上八點的練拳與教拳, 讓我們這些幹部疲累不堪, 甚至累到蹲馬步也會睡著 晚上九點鐘要主持茶會, 又須以身作則保持良好精神不能 閉目養神, 茶會結束又要開當日檢討會, 師兄們會在旁督促我們改進且調整隔天要教師弟妹的拳路動作, 一直要到凌晨一 二點才能睡 這對三年級的幹部而言, 真是意志力與體力的考驗 又國術社極為講究倫理與傳統, 三年級的幹部除需承擔對師弟妹教授拳術的責任, 又要對師兄姊畢恭畢敬, 被罵時的辛酸也只能往肚裡吞, 當時承受著無比的壓力, 真是苦不堪言, 但這樣子咬緊牙關持續了兩週, 竟也度過了 然而, 這種極度的壓抑與苦悶卻給了我改變的力量 結訓後回到台南老家, 每天便呼呼大睡, 不想做任何事 一日醒來, 突然感覺到靈台一片清明, 好似之前的天堂與地獄已離我遠去, 我知道 : 我已經走出來了 之後不再有自殺的念頭, 一切海闊天空 回想過往, 如無陳老師訓練我覺察的能力 國術社磨練我承擔的力量, 現在我根本無法步出躁鬱的陰影 當下開始設定目標並慶幸自己還活著, 大學畢業前每天催眠自己, 期許自己能當個好老師 經歷這許許多多的波折, 頓時發現 活著真好 二 到羅漢山練功 寒暑訓到羅漢山這偏僻的地方, 最主要目的是讓大家能心無旁鶩 專心一意地練拳, 增進大家在拳術上的功力 每天清晨由明宇精舍跑步到水尾國小練拳, 晚上則借用附近民家前的廣場來練習 集訓的重點在於基本能力的深化, 所以上下午各排一節課單純練站樁 站牆壁 羅漢功或健身術等基本功 每次的站樁是最好的熱身運動, 只需幾個動作, 就可讓大家汗流浹背 此對於強化肌耐力與意志力特具成效, 之後再 58

68 拉筋也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站牆壁則是背對牆壁蹲馬步, 使身體平貼於牆壁, 讓背脊打直, 口令常從一 二分鐘慢慢延長到五分鐘, 甚至十分鐘 隨著時間增加, 體力 耐力及意志力就備受考驗, 兩腳從溫 熱 酸而麻, 慢慢感到痛甚至發抖 抽筋都是常有的事 另有二 ~ 三節課是腿法拉筋 單招練習或體能訓練等 平常的練習, 很難有長時間單練一個動作的機會 將同一招打一百次和一千次其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也只有透過這樣不斷的練習才能將一招練到滾瓜爛熟 再透過師兄姊的修正, 慢慢才能打出拳味來, 非只比幾個動作 招式所能比擬 有時甚至整個下午就只單練一種腿法, 連續踢上幾公里 每天清晨五點都是排陳氏太極拳來養生 醒腦, 作為一天練習的開始, 練完基本功剩餘時間才學習套路或兵器 在這裡每天過著規律的團體生活, 大家互助合作分擔各項工作, 彼此的情感是很深厚的, 即使已畢業一 二十年的師兄姊還是會回來這裡, 和大家齊聚一堂分享經驗 而在校的師弟妹每年的武展和集訓, 也都會邀請師兄姊蒞臨 這是一個大家庭, 永遠的一家人 三 情感交流的茶會 晚上九點鐘大家集合一起開茶會, 每天依照不同的主題請專人來演講或大家談天 心得分享 起初我並不喜歡這種正襟危坐的模式, 覺得練了一整天的拳大家都已經很累了, 有時間應該看看電視休閒娛樂一下, 否則去睡覺也不錯 但多次參與後卻有了不同的體悟, 平常練拳大家很少會提出自己的問題也不知道別人在想些什麼 這個時間除了有機會接觸一些不同的人事物外, 藉由分享也能使自己觸類旁通而有不同的想法, 這也能加深師兄弟間彼此的情感 現在常到各地去練拳及交流, 但除了一些較熟悉的拳友外, 大部分都只是點頭之交 甚至有些人已經來練習一 二年, 我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遑論會有深交 其原因在於大家的目的是來學習拳術, 一下課目的達成, 就急著要離開, 缺乏一個彼此交流的平台, 自然大家就不會留戀, 另外花時間留在這裡 這將影響一個團體的向心力 59

69 與動員力 四 武展及成果驗收 每學年的第一學期為了吸引大學新鮮人加入白沙國術社, 我們會製作海報招生以及到各宿舍發放傳單, 甚至到學弟們寢室向他們熱情介紹國術, 並於學期初舉辦迎新武展來表現自己並吸引大一新生加入國術社 在每學期末, 我們會既期待又興奮地邀請同學 朋友及畢業師兄姊, 來觀賞白沙國術社所舉辦的期末武展 在武展中, 大家搭配音樂來演出呈現一學期來的努力成果, 一 二年級主要以團體表演的方式來呈現, 三 四年級的師兄姊大都是表現自己最拿手的拳術或兵器 一個晚上下來總能得到許多的掌聲與讚美, 藉此提供一個表演的舞台供大家展現自我, 更能吸引一些有興趣的同學來加入社團 我們班上就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同學曾因此加入國術社, 一直到畢業還有五個人留著, 超過當屆國術社社員的半數 寒暑假集訓的最後一個週休假日, 常是舉辦成果驗收的日子 這天老師及畢業師兄姊會回來觀看大家表演並適時給予掌聲 有些師兄姊因技癢或他人的簇擁, 也會上台表演一番, 這時總能看到他們展現高超技藝, 而讓師弟妹心生羨慕更督促自己努力學習, 期望自己未來也能成為別人欣羨的對象 第三節太極拳的啟蒙一 卦山劍叟 -- 王旭東老師 王旭東老師, 字曙初, 號卦山劍叟, 民國元年元月元日生, 山東益都縣人 畢生戎馬, 歷任軍職, 以上校退役 王老師自幼即嗜武學, 在大陸青島潛修鑽研多年, 內外兩家無不精通, 理法兼俱, 體用兩全 尤其善於太極 行意 八卦 長拳等, 一生誨人無數, 授業門生遍布海內外 在國術社我選擇螳螂拳組, 所以一開始對王旭東老師認識不深, 直到寒暑假去參 60

70 加國術社所辦理的集訓, 老師時常在山上指導太極拳組練拳, 並利用晚上大家盤坐開茶會時, 告訴我們許多過去的經歷與分享練拳心得 有一次講到蹬腿時, 老師的腳突然由桌旁蹬出來示範, 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即使是年輕人都很難做到, 遑論八十幾歲的老人, 其深厚的武學造詣可見一斑 從此對王老師所教的太極拳及太極劍產生興趣, 本想到太極拳組一起學習, 卻苦無機會 直到大三當社長有較多的機會接觸老師, 甚至會到老師家拜訪, 一起聽老師講過往的故事 後來利用假日與社團同好一起到彰化縣體育館接受太極拳教練的培訓 這是老師參與創會並擔任總教練的彰化太極拳協會所辦理的活動 去參加後才知道這協會還滿多人也發展地相當成功, 光那次的培訓活動就超過三百人參加 十週的課程全部由老師從早教到晚, 除了中午稍作休息外, 其餘時間一律親自示範並講解動作 分組練習時更是到各組指導學員, 以老師當時八十六歲的高齡能整天如此教學真是令人欽佩, 而在那培訓的其他學員一知道我們是王老師在彰化師大所指導的學生, 也都對我們另眼相待 老師平時來學校教拳都是自己由台中搭公車來到彰化師大 有次陪老師在校園中步行時, 發現他根本不像八十幾歲的老人般步履蹣跚, 反而老師走路的步伐及速度竟比二十歲的我還輕快 另外, 老師平時身手矯健, 氣色極佳 但生病時會像氣球洩氣般回復成一般年邁的人, 痊癒後練習太極拳又會紅光滿面 精神十足, 根本看不出其老態 老師打坐時仙風道骨的形象是我最深刻的記憶之一, 他的太極拳精神一直是我所嚮往的, 總覺得習拳修練後若能像王老師一般, 那一切的付出就值得了 王老師過世出殯當天, 極想去送老師最後一程, 但那天剛好是我們在新竹承辦福爾摩沙盃全國太極拳錦標賽的開幕典禮, 當時我擔任運動員宣誓代表, 所以無法請假出席老師告別式 唯一安慰的是在開幕式, 大會特別介紹了王老師的過往事蹟並進行默哀, 以示對王旭東老師之感懷, 當時我紅了眼眶, 幾欲掉下眼淚 二 鄭子太極拳的啟蒙 -- 郭建成老師 大三時, 與太極拳組的師兄姊報名參加大專盃推手錦標賽, 王旭東老師推薦擔任 61

71 彰化太極拳協會總幹事的郭建成老師來教我們太極拳推手, 因此與郭老師有所接觸 郭老師擔任總幹事期間多次策劃大型的太極拳比賽 也擔任多屆中華太極拳總會理事, 他亦擅長中醫推拿治療之術 與老師日漸熟悉後, 覺得郭老師為人謙沖溫和 與人為善, 做事有方法且從不計較自身利益 老師平時工作繁忙, 卻多次到社團及埔里羅漢山指導大家拳術 推拿與復健等 我在推手比賽受傷後, 老師也都一直免費給予推拿 敷藥醫治 大四時, 向郭老師學習鄭子太極拳三十七式, 老師教拳一絲不苟, 每次都一定要我將學過的招式打到他滿意, 才會教下一招, 到大學畢業只學到第十式 白鶴亮翅 畢業後分發到新竹任教職, 郭老師還特別推薦我去桃園找林木火老師學拳 結果只去幾個月便放棄, 實在辜負老師的好意 又再重學太極拳後, 才偕妻子一起去拜訪郭老師, 言談中才知道老師一年前曾中風, 經過就醫復健及打太極拳靜養, 當時已看不出任何異狀 老師說 : 現在除了打太極拳, 還買書來研究如何架設網站? 後來到老師部落格觀看, 才知老師於 2008 年榮獲網際營活獎之評審特別獎 短短數年, 老師從不熟悉電腦到架設網站得獎, 堪稱活到老, 學到老的典範 後來在比賽場合中, 也多次遇到郭老師帶隊來參加或擔任大會主要裁判工作 只要情況允許, 老師都會特別給予指導, 期望我也能有好成績, 真是由衷感激他對我的鼓勵與提攜 三 初生之犢 -- 太極推手比賽 大三那年的大專國術錦標賽第一次舉辦太極拳推手比賽, 一看到有實戰機會, 我立刻興致勃勃的報名參加 雖然還不知如何推手及規則為何? 大家也不看好我會得名 但我對自己的力量充滿信心, 認為體重和我相當者力氣一定沒有我大, 且練太極拳的人應該不會太厲害 所以, 我一定可以得獎, 甚至是第一名 大三下學期開學後, 距離比賽只有兩個多禮拜, 王旭東老師特別請郭建成老師來教導我們推手的規則與技巧 每天清晨我們騎車到郭老師家旁的廟前廣場練習推手, 花了二週時間對推手的基本規則及方法有了初步認識, 當時的規定是採雙敗淘汰與三 62

72 戰兩勝制 比賽時, 只要將對手推出直徑六公尺的圓圈或讓他三點著地即得一分 每局先獲得兩分者贏得該局, 三局中先贏兩局者為勝利方, 輸者進入敗部, 輸了兩場則淘汰 到嘉義比賽第一場遇到地主如魚拳社的選手, 因對方比我壯碩且他的教練及師兄弟於場外助陣吶喊, 讓我一上場就緊張不已 全身肌肉僵硬 兩人一接觸即扭抱在一起, 但裁判並無吹哨制止而是讓我們繼續纏鬥, 我多次嘗試將他摔倒卻徒勞無功, 一直到第一局鈴響還是零比零 下到場邊休息一分鐘,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喝水等待, 卻看到對手的教練一直在教他如何對付我, 這讓我覺得有點孤單無助 期盼郭老師如能出席且臨場面授機宜該有多好 但現實情況卻是一切只能靠自己, 這時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 : 對手比我重, 只要我撐過這一局, 讓比數維持零比零平手, 依比賽規則將由體重較輕的我勝出 第二局一上場, 我就打定主意不讓他有任何得分的機會, 一切如我所料, 只要不搶攻他是很難有機會抓到我的弱點來得分 好不容易捱到兩分鐘鈴響, 我們兩人分別站在裁判旁等待宣判, 當裁判抓起我的手高舉時, 我知道我贏了 這場比賽讓我打到虛脫, 回到休息區就直接躺平, 身體感到無比的疲累 這時心裡浮起了 勝之不武 的感覺, 讓我更加難受, 之前的信心也蕩然無存 但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人能告訴我該如何去面對 第二場比賽很快又到, 遇到的對手是文化大學國術組的高手, 一上場不到十秒就被對方連續摔倒在地, 結束這場比賽, 落入敗部 回到休息區, 我不想說話只是沉默地躺在那裏 回想起當初信心滿滿, 如今卻像鬥敗的公雞有些灰心喪志 但過一會兒, 不知怎地心中一股吶喊 : 我要勝利, 我還有一次機會, 我一定可以贏的 體力 信心漸復, 思考那對手是如何輕易將我摔倒, 排除我體力不濟的因素外, 他的技巧確實有獨到之處 我告訴自己 : 下一場我一定要光明正大贏且要勝得漂亮, 我的目標是冠軍呀! 第三場比試, 我竟然又遇到第一個對手 -- 他在第二場以實力擊倒對手再晉級 這 63

73 次一上場我就積極進攻, 在某一角度我突然感受到我可以用上個對手摔倒我的方式來摔他, 一試即得手 信心大增後, 我又使出此絕招, 真的讓我順利晉級了 之後幾場我都使用同一絕招, 在短時間就將對手解決 當我為自己的天才感到高興時, 卻發生隔天的推手比賽時間可能與團隊套路比賽衝突, 這時我就要被迫放棄可能獲得的冠軍 從報名一直到比賽, 內心堅信自己能得到冠軍, 而現在外表卻要表現出不在乎, 實在很矛盾 第二天比完團隊套路, 時間竟能趕上推手比賽, 令我欣喜萬分 一切也如我所願, 順利進入冠軍賽 這場比賽遇到的對手來自於輔仁大學體育系, 他是靠優異的推手比賽成績保送大學的, 比賽至今他仍保持全勝紀錄, 其實力由此可知 比賽到目前我覺得收穫良多, 推手比賽也不是我當初想像般簡單 能比到現在已是僥倖 如果要取得冠軍, 我必須連贏他兩場, 這實在有點困難 有此認知後, 心情反而較輕鬆 第一場的冠軍戰, 我與對手一起坐在場邊預備, 我們一直有說有笑, 根本不像待會兒要決戰的對手 上場不久, 他一時大意被我摔倒在地, 但他立即還以顏色將我推出場外 但哨聲響起前他再次被我摔倒 這時, 我才真正進入冠軍戰 等候最後一場比賽時, 他不再和我講話, 變得十分嚴肅 我也開始收斂心神備戰, 但這一場卻出乎我意料的順利, 我終於拿到冠軍了 這讓我更堅信 : 只要對自己有信心, 內心真正去相信自己, 我就一定可以做到 比賽後, 胸口開始隱隱作痛, 有時連輕微呼吸都會疼痛 就醫後, 醫生說應該只是發炎, 吃吃藥應該就沒事 郭建成老師也多次幫我推拿舒緩症狀 卻不料, 此舊疾會偶爾復發, 令我疼痛難當, 多次求助中 西醫也都只有短暫效果 四 撼動我心 -- 太極功夫 大我三屆的賢 峰等師兄畢業後於南投水里教書, 大四時他們回到社團, 閒聊中得知他們現在跟從埔里的陳老師學習太極拳套路及推手, 更說陳老師的太極拳功夫十分了得且教得很棒, 有機會可以一起去學 心想此難得機會怎能錯過, 立刻約了天晚上去拜訪陳老師 64

74 陳老師家是開推拿國術館, 第一次去造訪老師, 他為人十分親切也和我們聊了很久 之後, 他要我們打拳來彼此觀摩, 我們一一上去展現自己最拿手的武術, 老師也一直說 : 很好! 很好! 卻無其他評論或指點 之後他叫峰師兄與我們推手, 我竟被打飛起來坐斷牆壁邊橫椅上的木頭, 甚至又叫峰師兄站著, 讓我們輪流捶擊其肚子, 他卻只感皮痛肉不痛, 真令人驚奇萬分 陳老師又講了一些關於太極拳的過往趣事, 卻始終迴避我們的問題 -- 如何才能練到此神妙身法 離去前, 陳老師的二兒子回來, 老師為我們介紹並叫他與我推手 我和他推手時, 心存試探之意 突然發勁一試, 卻不明所以的就被重摔於地, 旁人均嚇了一跳, 陳老師甚至還離座來查看我的狀況, 詢問我有無撞傷, 可見威力之大 確認沒事後, 我們就告辭離去 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厲害的高手, 也訝異有人能將太極拳練到此等境界 多次拜訪, 依然無法得到如何練出太極拳真正精隨的答案 後來方知沒有依古法行禮拜師, 陳老師是不會傳授的 回去評估後, 覺得自己未來都還不知道分發到何處, 也無法長期像師兄們每天待在老師家中學習, 與其當個半桶水倒不如另尋良機, 所以就放棄了拜師的想法 第四節尋明師學武藝 大學畢業前後, 曾向多位教學認真且具武德的良師學習武術 如八極拳大師劉雲樵之弟子徐紀 周高山 陳國欽等老師 ; 太極拳則有王旭東 林木火 郭建成 陳俊興等老師, 但因自己心性不定, 因緣未到, 所以一直游移 缺乏方向 一 止戈武塾 -- 徐紀老師 暑假剛分發到新竹時, 人生地不熟, 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分發學校卻要我立刻報到上課 在永學長的建議下, 去買了一輛機車騎到清大去投靠在念物理所的智師兄, 他熱情招呼並讓我在他的宿舍住了一星期 師兄問我有無興趣一起到中正紀念堂去跟創立止戈武塾的徐紀老師學拳, 我欣然答應 65

75 那天下午我們搭五點鐘的飛狗巴士到台北火車站, 再跑步去中正紀念堂作為熱身, 還不到七點就有其他師兄姊在那兒練拳, 智師兄打完招呼, 隨後也去站樁練功 我則駐足在那觀看, 等徐紀老師到來 俟師兄介紹老師給我認識並告訴老師我是新來學拳的 老師將我排入基礎班從頭練起 我從最基本的樁步重新學起, 教練也教了幾招拳式 練拳結束後, 有師姊來告訴我收費及進階的一些規定 在回程的車上, 智師兄告訴我除了今天所看到的師兄姊外, 還有好幾位白沙國術社的畢業師兄姊, 也跟隨徐紀老師學拳, 其中有些人已經晉升擔任教練 回到新竹已晚上十一點多, 我回到住宿處, 洗完澡準備好隔天上課要用的資料已零晨一點多, 這是個疲累但充實的一天 開學後, 任教國中要我以實習教師的身分來帶領升學班, 除要兼顧自己原有導師班級, 放學後及假日又要處理升學班的事務, 實在分身乏術 所以只參加數月, 就告訴智師兄我的為難處, 師兄也很能理解的回應說 : 想學拳, 堅持下去, 一定還有機會 二 佛武雙修 -- 陳國欽老師 隔年, 聽師兄們說 : 陳國欽老師在埔里明宇精舍有開課, 且一個月只上一次課 心中又燃起希望, 便立即聯絡確認日期 週六中午上完課, 就背起行李騎車到火車站, 坐車到台中轉巴士再到埔里, 之後步行到羅漢山明宇精舍 我又回到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來學拳, 這令我十分興奮 到精舍向善繼師父打完招呼, 看到師兄姊們已聚在一起聊天, 我也過去湊一腳 隔天陳老師教了一些自我熱身拉筋的動作 金木水火土五行樁步及練了一整天形意拳, 當天學完頗有心得, 便抱定下次還要再來的決心 但回到新竹缺乏同伴一起練習, 無人彼此督促, 自己一個人常越打越沒力, 最後有點意興闌珊 練習不夠的結果是隔一個月再上課時, 動作不熟練且無法完全去吸收 記憶老師新教授的拳術 好勝心強卻無法表現良好, 讓我有些猶疑是否該繼續來 雖然一直來此學習到服兵役才終止, 但我始終明白這只是藉口! 66

76 三 初遇鄭太明師 -- 林木火老師 畢業後, 郭建成老師知道我分發到新竹後, 推薦我去桃園找林木火老師學習太極拳 沒去台北練拳一陣子後, 閒來無事又覺得太無聊, 想起了郭老師曾給我林老師的電話 我想也許可以嘗試看看, 就打電話給林木火老師且自我介紹, 林老師叫我到新豐去找張鴻順教練並給了聯絡方式, 說他會帶我到練習場 週二約張教練於新豐見面, 他要我將機車停放在他家前面, 之後載我到新竹的練習場, 那是在新埔鎮遠東化纖裡的一座幼稚園禮堂 進去後向老師自我介紹一番, 老師說既然有學過, 就跟著練看看, 我排在中間跟著大家比劃 練完拳架, 老師開始教我們推手, 並將我們分成兩人一組來實際攻守 記得其中有位體型壯碩的師兄甚難推動, 其餘還好, 但因初到此地需收斂些, 所以並未出全力攻擊 張鴻順教練帶我去了數次, 又聽說林老師每週三在新竹交通大學的社團指導太極拳及推手, 確認後又去交大跟隨練習 原本覺得很好玩, 但推手幾次後師兄們總叫我要輕一點 不要用力, 這讓我不知如何推手反而一直輸 當時的我才畢業沒多久, 年輕氣盛, 又覺得自己拿過全國冠軍, 如果我全力一拚那裏的人大多難以抵擋, 甚至老師亦然 當兵服役是很好的藉口, 之後就不再去了 我當時真得太過於驕傲, 也看輕了太極拳 我的心態根本不是去學習, 而是去比輸贏獲取成就感的 所以一遇到挫折, 就放棄難得的學習機會 後來也體悟到有 名 雖然好, 卻讓自己輸不起 無法容納新的事物, 而成為進步的絆腳石 四 學太極拳的新契機 服完兵役, 回到學校教書接任行政工作, 期間忙著工作 進修 戀愛與結婚 中間停頓了三 四年沒再找任何老師學拳, 期間雖多次想再練拳, 但也只是自己胡亂比劃, 有時技癢會教學生打個幾招 經過幾年的沉澱, 心態慢慢調整, 心中總算空出些許的空間來容納新事物 一直到結婚後在新豐山崎國小附近租了一間公寓居住, 才又有了新的契機 每天清晨五點陪新婚妻子到山崎國小跑步運動, 總會看到許多人邊放音樂邊跳舞或打太極 67

77 拳, 觀看後覺得沒興趣也就沒去詢問, 直到在長廊下看到一長者在練撞牆功及太極拳, 方覺得有些趣味及內涵 多次駐足觀看, 終於鼓起勇氣詢問他是否有教拳, 他告訴我 : 每週一 三 五晚上, 新豐太極拳協會都有教練在山崎國小裡教授太極拳, 現正開設新班, 歡迎來看看 我想練拳除了要有好的老師外, 也需要有一群拳友共同練習, 地點最好近一點才不會又中輟 隔了兩天晚上我就和太太一同去觀看並報名, 那邊共有五位教練, 早前在長廊下遇到的長者即是五人中最資深的韓教練, 而以前帶我去找林木火老師的張鴻順教練亦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事隔多年他已不記得我了 我和太太在山崎國小學了將近一年, 總算學齊鄭子太極拳三十七個架式, 後來太太懷孕怕動了胎氣就不再練習 之後自己去練習場, 教練們在教舊生練四十二式, 觀看數次覺得與我所認知的太極拳有所出入, 所以放棄不學 我常孤單地在旁邊自己複習鄭子太極三十七式及拉筋, 偶爾張 姜兩位教練會來和我推手聊天, 只是我那時還是出蠻力硬拚, 頂多是較有技巧而已 並且一切以輸贏作為好壞的判別依據, 根本不曉得推手的真正內涵, 推手贏時還以為自己很厲害 有一陣子冬天太冷, 練習地點改到山崎國小旁的天主堂, 時常只有張鴻順教練和我出席, 他就會特別指導我並分享練拳心得 暑假我想學太極劍, 張教練每天清晨義務到國小來教我一人, 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這些教練真是有熱忱, 近二十年來教練們持續不輟一直在無私地奉獻與付出 第五節其他經歷一 與死神拔河 -- 秀姑巒溪泛舟 大一開始每學期繳交一仟元作為畢業旅行基金, 大三下學期經同學們討論畢旅行程, 確定是暑假去環島旅行, 其中一站到花蓮秀姑巒溪泛舟, 大家穿著救生衣拍大合照後, 六人一組一一上船, 大家一路上打鬧 嬉戲 玩水好不快活, 看到前方大橋大家知道終點快到了, 所以便跳下船游泳到岸邊, 大家爬上岸邊甲板衝向更衣室 68

78 我是最後一個墊底的, 當我游泳靠近岸邊甲板時, 卻覺得有一股吸力將我往下拉扯, 我奮力往光亮處拼命划動卻游不出來, 到最後精疲力竭 我發現不可能游出去了, 這時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 : 最多被吸往外海, 我再慢慢游回來就好了 此時我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身體轉動一百八十度, 手朝前保護頭部, 死命憋住最後一口氣, 因為我知道只要受不了, 吸一口水我就完了 此時, 腦海中浮現的竟是集訓時大家一起靠牆壁站樁 蹲馬步的情景, 師兄喊著 : 撐下去就是你的 後來感覺到亮光, 手胡亂中抓到一條繩子, 死命不放的吊在那裡, 連喊救命的力氣都沒有 片刻後才稍有氣力, 抬起腳勾著另一邊的繩子, 慢慢翻上甲板 躺在木板上不斷喘息, 及後才蹣跚走去換衣 坐在車上, 想起剛才的驚險歷程還心有餘悸 如果下水前我沒有穿救生衣 如果我沒學習武術忍耐的功夫 如果我沒有, 我真的就完了, 想想還真幸運 唯一氣憤的是失蹤當時竟沒人發現 二 到跆拳道館參訪 大四時, 有次到嘉義的一家跆拳道館參訪, 那是展師兄畢業後的工作地點 一開始他利用晚上時間幫那裏的學員複習並加強功課, 後來館主知道他有學過多年國術, 請他也加入教練行列 那裏的學員大多從國小就來此接受訓練, 清晨起來跑步鍛鍊體能, 之後才到學校上課 放學後回到道館繼續練習, 晚上道館會聘請老師來幫他們加強功課以利保送升學, 複習完功課再做重力訓練來強化肌耐力, 方能盥洗 就寢度過充實的一天 當天一行人去道館參訪, 展師兄先介紹館主讓我們認識, 了解其理念及教學方式, 之後參觀他們的訓練課程 晚上學生上完課, 就是此行的重頭戲 -- 安排學員與我們進行友誼賽對打 那些學員雖只是國 高中生, 但一上場就非常專注認真 積極出腿且攻擊火力十足, 完全不會怯場 此時, 我才了解台灣的跆拳道常能在世界大賽中奪冠絕非僥倖, 而是這些有志者從小就每天接受嚴格且有紀律的訓練, 放棄家庭的溫暖與外面的花花世界, 每個月只能放假一天半與家人相聚, 這比我們當兵還累無數倍呀! 在如此的訓練環境中, 還能堅持不輟 存留下來的佼佼者, 才有條件在高張力與 69

79 高強度的世界大賽中奪冠 這絕不是一般社團玩票性質, 所能創造出來的 與跆拳選手的 PK 大戰至今仍令我印象深刻, 果真嚴格的訓練與完善的制度才能造就頂尖的高手 三 斷食與禪坐的體悟 國術社校友會除了舉辦武術性活動外, 有時也會舉辦斷食 禪坐等融入武學的相關活動 以前認為斷食就只是不吃東西, 餓幾天肚子而已, 參加後才知斷食的學問是很多的, 需有老師帶領, 如要斷食七天, 需在斷食的前七天就開始慢慢減少食物量, 到斷食當日剛好不吃 而復食的學問更多, 除了要每天慢慢增量, 還要考慮每天攝取的食物種類及狀態, 否則容易失敗 第一次參加是由陳國欽老師帶領, 老師每天排有閱讀 爬山探險 武術練習等不同類型的課程 白天活動時根本就忙到忘了肚子餓這回事, 休息時間就喝喝白開水及酵素水 唯一最難受的是第一天晚上睡覺, 躺下來除了感到疲累還有肚子實在有點餓, 半夜還會夢到自己在啃雞腿 吃烤鴨 之後慢慢習慣肚子餓的感覺, 身體開始因排毒而有些微臭, 需多次洗澡, 上廁所排出宿便等 漸漸的思緒竟變得比平常清晰且條理分明 結束後自己也買了多本書來研讀, 如斷食健康法 紅蘿蔔斷食療法 二十四小時斷食的秘密等, 平時有時間就實驗書中的斷食法, 覺得斷食真的還不錯, 除了可讓腸胃休息 感到神清氣爽外, 也因生活中少了吃 喝 拉, 而增加了許多空閒時間 大三開始學習盤坐, 放空思緒什麼也不去想, 聽起來很簡單, 實行起來卻是無比困難 一開始坐定後雖能專心一致, 但沒多久腦中就會浮現各種思緒, 有時甚至不知自己雲遊到何處, 警覺再將腦袋放空, 如此不斷反覆 一段時日後, 漸漸學習到一些法門也較能控制思緒 大四去參加武禪七, 每天除了十節課的禪坐 -- 每節禪坐 45 分鐘, 行香 15 分鐘, 尚有練習武術來活絡筋骨 第一天禪坐, 我開始將以前學到的各種法門運用上去, 但長時間的靜坐還是讓腳自踝關節 膝關節一路痛到臀部, 但每一節課我還是盡量讓自己專心一意, 不要睡著 70

80 第二天腳比較不痛卻換成身體軀幹疼痛, 這時候開始希望能像第一天坐到一半睡著, 實際上卻是痛到睡不著 我覺得已經快受不了, 但因沒有人放棄, 所以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 不能是第一個退出的人 第三天上午, 疼痛更加劇烈有如萬蟻穿心而過, 我用盡了各種法門總算讓自己專心到短暫忘記疼痛, 但稍不專心疼痛又強烈襲來 此時開始有人受不了而哭泣, 中午陸續有人退出, 我的防線也隨後失守崩潰, 下午休息時便也跟著退出 有完成七天禪坐的師兄告訴我 : 第三天是最痛苦 最難受的時候, 第四天漸入佳境開始有不同的體悟 之後若有舉辦類似的禪坐活動, 一定還要參加 又說 : 你經歷前面最痛苦的三天, 後面美好的果實卻放棄了, 實在可惜 但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不敢再嘗試這種長時間的禪坐 只是運用禪坐來練習專心, 確有奇效, 每天短暫的靜坐, 也令我的身心收穫良多 71

81 第六章情定太極第一節再遇明師學太極 十三勢歌云 : 入門引路須口授, 功夫無息法自修 說明要學好太極拳除了拳者自身的努力外, 尚須明師言傳身教指點明路, 方能體悟太極拳的精髓 大學畢業後, 雖多次尋訪明師, 卻因緣未到 缺乏歸屬, 直到再次遇到林木火老師, 才確認自己的方向 一 名師與明師 在 中國武術能真打實鬥嗎? 一文中, 徐紀老師認為名師有名, 可能高明, 也可能不高明 ; 而明師高明, 可能有名, 也可能沒有名 而武術上的明師更需 : 會打 能打 真知道怎麼打 游添燈 (2003) 則認為 : 明師不一定是很出名的老師, 能教而願意教的人是為明師, 而太極拳明師更需能明白太極拳的整個修煉過程與各階段的發展 林木火老師常告訴學生 : 求師當求明師, 非求名師 要向明理的老師學習, 不是只看老師的名氣大小來決定 也曾告訴我們 : 他的太極啟蒙恩師林宣敏先生雖跟隨鄭曼青宗師多年, 在拳術修為上並不是非常厲害, 但其心胸寬大 從不藏私, 時常帶他們到同門中交流學習, 也多次帶他們去拜訪鄭曼青宗師, 提升學生眼界 有次他問老師 : 宗師說有意打人非真打, 無意打人方真打 又說渾身是手, 手非手 ; 但須方寸隨時守所守 這些到底要怎麼練? 他的老師回答: 我自己功夫還不到家, 也不曉得 可見其師的坦率 凡此種種都令林木火老師非常感懷林宣敏老師, 並期許自己也能成為明事理的老師 因名師易求, 明師卻難求, 自己對明師的要求也就沒這麼高 覺得明師如果是高明當然最好, 如不高明能坦然告知學生, 不致於耽誤學生學習前進的步伐或學習錯誤, 那也夠了 在國中任教, 我也常以明師自我期許, 當學生所提問題我不會時, 我會告訴他 : 我回去再查查看, 確認清楚後, 再告訴你們 不會打腫臉充胖子胡謅 72

82 一番, 有時不小心在課堂上講錯了, 發現後亦會更正 記得有次去代一堂課, 講義中有一題講解錯了, 還特別去向原任課老師說明, 希望她能幫我向學生更正錯誤 我常跟學生講 : 犯錯沒關係, 但要能改 不要明知犯錯卻不改, 這是危險的 林木火老師也常跟我們說太極拳是改錯拳, 終其一生只要還在進步, 就會有不同體悟而不斷改進自己的拳路 因此, 我覺得尋找一個好的 適合自己的老師即是明師, 而此明師須能引導學員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二 再遇明師 -- 林木火老師 在新豐學了近四年太極拳, 姜禮池教練多次邀我一起去找林木火老師學拳及代表協會報名參加比賽 但我卻十分遲疑, 我不確定自己心態是否已調整好, 會不會又像上次半途而廢 又過了一年, 我總算鼓起勇氣和姜教練一起去新埔的練拳場找林老師學習拳術 每週二我固定去姜教練家等他完成工作, 再一起去練拳 雖覺得林木火老師和以前不太一樣, 在行拳及推手方面更能表現出鬆柔的功夫及內涵, 但未能真正服氣 直到有一次老師站著不動讓我打三拳, 這時我才真正認同他的太極功夫 當天老師將腰帶往下移, 要我打他肚子, 覺得十分狐疑 -- 他年紀已六十幾歲, 承受的了嗎? 所以第一拳並未認真, 只出三 四分力打, 卻讓老師出言相激, 問說 : 你到底有沒有吃飯啊? 第二拳打出七成力道, 老師卻依然不為所動, 並再次出言挑釁 對自己的力量有著無比自信的我, 因不想誤傷老師而讓他出糗, 他卻如此咄咄逼人讓我忍無可忍 第三拳就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 全力一擊, 轟一聲, 旁邊眾人均嚇了一跳 老師依然不為所動, 我卻感受到一股鬆柔之力將我反彈開來, 這帶給我無比的驚嚇與震撼, 從此心服口服跟隨老師學習太極拳 數年後, 方知林老師原來是學宗師鄭曼青的訓徒方式 -- 因鄭宗師也曾如此令海軍陸戰隊退伍的吳國鐘折服, 並使之成為入門弟子 但這種最直接 有效的方式, 卻非等閒之人可以做到啊! 73

83 ( 一 ) 練拳要如鄭宗師之名林木火老師常告訴我們 : 練拳時一定要將宗師鄭曼青的名字銘記於心 打拳要正正 ( 鄭 ) 的打, 不可偏斜 ; 要慢慢 ( 曼 ) 的打, 不用求快 ; 要輕輕 ( 青 ) 地打, 不可用力 你們看宗師的名字取得多好呀! 林老師有次說 : 練拳時, 要將 音容宛在 常相左右 這兩句話記在腦海裡 大家聽了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老師這時才解釋 : 此為觀師訣 要將老師所叮嚀的每一句話記在心中, 就像老師永遠在身邊, 時時提醒自己 打拳時, 更要將老師行拳時的神氣刻印於腦海之中, 不斷學習模仿之 ( 二 ) 風格與規格在交通大學及友達光電兩處太極拳社, 我的角色比較像助教, 老師有時會要我帶領舊生複習套路, 有時教新生動作 有次上完課, 老師說 : 對於初學者, 一開始要一招一式慢慢教, 告訴他各招式的順序及標準姿勢並反覆帶著練習 但學完招式套路數年後, 打拳漸漸要能不去思索外形動作, 將之內化為自己的一部分, 轉而要求內在的感覺變化 漸能從心所欲後, 就要將規格放下, 發展出自己的風格 每個人高矮胖瘦不一, 各方面條件亦不同, 怎麼可能要求每個人動作完全一致, 此猶如削足適履 此時雖不重視其外形動作, 但其精神內涵卻須符合拳理 如 : 用意不用力 立身中正安舒 太極不動手等 但觀外面所辦比賽, 都只強調手擺放的位置, 腳踢的高度等姿勢 規格上的問題, 將自困牢籠而不自知 練拳到一定程度, 在合乎拳理下, 要依身體感受而慢慢發展出自己的風格 ( 三 ) 太極拳的三個動作現今傳於世的太極門派眾多, 太極拳的套路更是五花八門, 一輩子再如何努力也學不完 即使我只專注在鄭子太極拳三十七式, 到現在也僅僅懂得皮毛而已 有次向老師抱怨太極拳動作太多 太繁複也太難了, 老師卻說 : 太極拳只有移重心 轉腰及出腳三個動作, 怎會多? 回家後將三十七式太極拳又打了數遍, 發現真的只有三 74

84 個動作在不斷循環重複 此後不再為拳式的多寡所困惑, 也不再被外面的拳架套路所吸引 有次老師講了一個經歷 : 多年前聽兩位太極拳名師爭論勁道, 甲師說 : 太極拳有掤勁 化勁 按勁及纏絲勁等各種勁道 乙師卻說 : 太極拳只有掤勁而已 一開始認為甲師說得對, 但多年後方體悟到太極拳真的只有掤勁, 全身不管任何地方都需要有掤勁, 其有如輪胎之氣壓無時無刻都須存在 否則, 就如未充氣的輪胎即使再好亦無用 與對方接手之處則如輪胎與地板碰觸之點, 全身均勻膨脹, 不可有任何緊張, 此時身體各處亦如輪胎中任一點的壓力均應相等 如沒有掤勁, 其餘都只是空談 這讓我覺得太極拳似乎變得單純 簡單了, 自己也更有達成的可能 ( 四 ) 台灣太極拳總會的創立 2008 年林老師號召眾多太極拳同好, 創辦台灣太極拳總會, 並獲選為第一屆理事長, 祥師兄則獲邀擔任總會秘書長一職, 為太極拳的發展盡心盡力 當時我亦是發起人之一, 所以對台灣太極拳總會有著一份特別的情感, 希望該組織能壯大, 理念得以實現 總會這幾年來, 一直從事太極拳的推廣與訓練活動 每年在不同縣市, 舉辦福爾摩沙盃全國太極拳暨推手錦標賽, 另針對五十五歲以上拳友舉辦長青盃全國太極拳比賽 雖然耗費眾多人力 物力, 但推廣成效逐漸展現, 每次總有一 二千人參與其中, 大家對推手的觀念也慢慢改變, 從一開始的蠻幹鬥力, 到現在越來越注重技巧與內涵的呈現 總會也多次辦理教練 裁判的講習訓練, 希望從根源來改變原只注重拳路規格與推手輸贏的觀念 並希望太極拳能對學習者的健康有所幫助, 也能學到真正的太極拳精義 ( 五 ) 因意外而轉變的林老師去年 (2011) 六月七日去新埔練拳, 香山振師兄拉我到旁邊, 偷偷告訴我一個消息 : 林木火老師六月三日騎腳踏車回家途中被車子撞飛, 送到桃園醫院急救 但因受傷過於嚴重, 轉送長庚醫院搶救, 發現左邊鎖骨及胸部多根肋骨斷裂, 刺傷肺部並 75

85 造成內出血, 情況滿嚴重的 聽到此消息令我震驚不已, 久久不敢相信, 林木火老師平日行事小心謹慎, 怎會發生這種事 想到老師的種種教誨, 覺得黯然神傷 又想到好不容易我立定志向, 要好好學習太極拳, 如今夢想可能要破碎了 與師兄商討後, 約定六月十二日上午到桃園水利會練拳, 練完後再一起去醫院看老師 十二日上午練習到九點多, 忽見當地一位師姊開車載林老師來到, 大家驚訝不已 老師走到場邊坐了下來, 大家圍過去關切老師的病況, 林老師語氣虛弱地告訴我們事件經過的概況及目前的感覺, 因在醫院只能躺著缺乏活動空間且一直麻煩他人到醫院來探視, 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所以, 等到吸取體內出血的管子一拔除, 老師就立即出院回家休養 老師當天左手以三角巾懸吊著, 背後肩胛以墊子保護固定著, 看起來消瘦許多, 臉色蒼白也不似平日紅潤, 講話緩慢虛弱不像平常中氣十足 老師坐了一小段時間就站起來調整我們的動作, 後來甚至推起手來, 難怪只在醫院待一個多禮拜就急著要出院 林老師休養的這段期間, 要姜禮池教練和我每週三一起到交大及友達太極拳社去代班教拳 一直到八月初拆除背後的保護墊, 才回到交大和友達教拳 傷癒回到交大的第一天, 老師說 : 經過兩個多月的休養復健, 現在只剩肺部還沒完全復原, 而前天照 X 光時, 醫生極訝異其肺部比一般人長且復原力驚人 無怪乎鄭宗師以前曾說太極拳採細慢勻長的腹式呼吸, 要氣沉丹田, 長期修練肺臟功能會較一般人好且肺葉會長得較長, 由此獲得印證 林老師在車禍後, 人生觀有著明顯變化 以前老師總覺得自己還不斷在進步, 若輕易以目前程度來拍照或錄影, 怕以後看了會後悔 即使有很多人勸其要留下紀錄, 亦不同意 但車禍復原後, 卻開始籌畫拍攝專輯及出書, 怕天有不測風雲, 哪天真得走了, 卻沒留下任何東西, 豈不枉然 現在專輯即將完成, 老師常說等完成後, 便可心無罣礙, 死了也無遺憾 林老師正面去看待車禍對其影響, 經此考驗, 認為人除了要健康也需平安, 有命 76

86 才能實現理想 這讓他對許多事情有了不同看法, 更為知命且達觀 老師目前在拳術的境界上還不斷在提升, 教拳時也常將他所領悟到的心得, 盡可能告訴我們, 希望大家能更快速精進並跟上腳步 當肇事者要賠償醫藥費, 老師卻告訴對方 : 我的命能留著就夠了, 其餘不用 可見其為人處世的寬恕豁達, 令人欽佩 三 逆境中的淬鍊 蔡今中 (2008) 教授認為 : 身為一個研究者該有的心態, 首要不畏挫折, 要勇於接受所有的挑戰, 不要害怕失敗, 更要一直樂觀地去嘗試 林木火老師常告訴我們太極拳非常難學, 要學好須有相當決心與毅力, 其進境猶如古人所說 : 見山是山, 見水是水 ; 見山不是山, 見水不是水 ; 見山又是山, 見水又是水 如此多次循環, 漸漸才能看到太極拳的本來面目 練到困頓處找不到出路時, 我常以 黎明破曉前的溫度是最冷的 或 峰迴路轉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等語來激勵自己 路不轉, 心要轉, 心移物換即可再闢新路, 堅持下去必能度過難關重現光明 遇大石擋路, 更要鼓舞自己當個勇者, 將之視為前進的階梯而非障礙 太極拳每練一段時日, 都會有不同的考驗在等待我們, 通過就能有新的體悟, 讓自己更上層樓 ( 一 ) 膝痛的危機跟隨林木火老師練拳半年多, 開始覺得膝蓋有些不舒服, 後來甚至只要一練拳就會刺痛, 此狀況持續了一年左右, 期間又聽到有些人因打太極拳而導致膝蓋受傷, 所以有些醫生不建議打太極拳云云 但我堅信自己一定可以克服此難關, 所以不管如何疼痛難耐我還是咬緊牙關一直練習, 卻不敢詢問老師 有次在學校與月老師聊到太極拳, 她說 : 以前練太極拳, 也有膝蓋痛的問題, 詢問教練卻得不到合理的解答, 便放棄不練了 隨後她問我 : 是否知道原因? 此時我語塞, 不知如何回答 恰巧我也正面臨膝痛的考驗, 卻不敢讓人知道 開始思考是否要短暫休息, 讓膝蓋好一點再練 但思及以前已浪費太多時光, 不允許再有任何停頓, 我要努力追趕, 以彌補過去虛擲的光陰 以土法煉鋼的方式, 竟幸運的讓我克服了膝痛, 也體悟出練太極拳時, 身體要如 77

87 組合式傢俱, 由下而上一層層組裝, 如底部沒組合好, 重物一壓即可能垮掉 移動重心前, 一定要先撐開雙腳, 再將虛腳擺放到正確的位置, 慢慢將重心放過去, 使之成為實腳 每一動作中的撐開 移重心和轉腰都要確實分開來做, 不可隨意帶過 自此打太極拳開始變慢, 當仔細注意每個環節時想快也快不上來, 且打拳時需十分專注, 才能將每個動作確實做好 因此體悟太極拳的慢是果非因, 並不是刻意將動作放緩慢 後來有一些學拳不久的師兄也提出類似問題, 老師答說 : 肌肉和膝蓋可以酸, 但不可以痛 如果會痛代表姿勢上是有問題的, 須調整動作及適度休息讓其恢復 想起當初躁進的練法雖有所突破, 但也留下了後遺症 ( 二 ) 立志三十年在擊打林木火老師三拳後, 心悅誠服地跟隨他學了二年多太極拳, 行拳漸熟悉順暢, 但太極推手卻依然在鬥力, 進步有限 只是覺得自己天生力量大和以前學了太多外家拳用慣了氣力, 才導致於此, 不覺得自己有錯 但有次和老師推手, 依然拼命想把老師推動, 證明自己有所進步 卻被老師當頭棒喝 : 要輸 要學吃虧, 再輸個十幾 二十年又怎麼樣?! 回去後心情低落, 已跟隨老師有段時日, 為何我還是如此不堪, 想贏 想進步, 卻一直被罵 被數落, 太極拳真的適合我嗎? 信心開始動搖, 明明有時間卻找藉口沒去練習, 練拳時也提不起勁, 不知自己在打什麼, 陷入了深深的低潮中 沉寂了一段時日, 不甘心就此放棄, 強迫自己凡練習時間一定要出席, 不可找任何理由或藉口 慢慢的回想起老師常說 : 吃小虧佔小便宜, 吃大虧才能佔大便宜, 不想吃虧永遠也學不會 又想即使再輸個二十年, 我也才五十幾歲, 都還沒到退休年齡 如果肯放下, 肯認輸, 真能學到太極功夫, 那應是值得的 仔細盤算後, 給自己訂下了明確目標, 三十年後太極拳功夫一定要有所成就 就像面對巨石一刀一斧地專心雕琢, 終能雕成心中所企求的太極圖像 78

88 圖 3 刻劃太極圖像 ( 引自陳鉅,2006, 頁 29) 設定好目標及確定心中的太極圖像後, 我重燃信心變得無比的積極與認真, 除了每天在家裡自己練習, 只要有機會跟隨老師學習一定不會錯過, 週二到新埔, 週三去交大 友達光電, 週六去高原國小及週日隨老師到台北 桃園 彰化和台南等地練拳及推手 要將前些年停滯不前的路程補回, 我不能只是慢走 小跑步, 而是要全力衝刺, 要盡力去吸收並不斷前進 期間或有小低潮, 但都很快度過, 相較其他人少了許多的遲疑與徬徨 這也許是以前曾練過外家拳及其他種類太極拳後, 再次選擇更能清楚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就像曾經走過歧路的浪子, 回頭後反而不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困惑, 更清楚瞭解要的是什麼, 也更能專心一意去追求自己的目標 體悟到人的成長與進步非一路平順往上, 而是呈階梯狀前進 低潮時, 當思此時只要熬過, 積蓄足夠的能量又將成長, 挫折越大成長越多, 所以不用害怕低潮 而難過的時候, 最不能放棄的是努力與希望 此後, 對太極的內涵與功夫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 並將太極拳視為自己終生志業 ( 三 ) 入太極拳的門很多人打太極拳只在於外型的模仿, 沒有深入地了解太極的本質與內涵 練了一 二十年, 依然困於肢體和動作上, 只在技術層次打轉, 卻不曉得真正的太極拳為何 林老師曾說 : 練太極拳要從 入門 了, 才算真正開始練拳, 之後 登堂 入室 一路深入才能有所成就 以前練太極拳總有許多的疑問, 詢問他人也多只是一 79

89 知半解 直到逐漸看懂部分拳意, 才強烈感受到自己似乎已知道 : 要進太極拳核心之門的所在 但此時卻缺乏鑰匙, 只能一直在門外徘徊 經過一段時日的推敲琢磨, 總算感覺到自己已進入到太極拳門內, 而以前對太極拳諸多的疑問與困惑, 如今不再是問題, 只剩下自己能實踐多少 而進到門內, 才發現此庭院無比寬廣, 雖不至再迷失方向, 但往 登堂 之路尚不知要走多少年, 才能到達 更不敢奢想 入室 了 ( 四 ) 膝痛危機再起去年 (2011) 中練拳時, 膝蓋稍有不順暢感, 雖不至於會疼痛, 但以前曾有膝痛的經驗, 所以不敢大意, 也不再打羽毛球怕真的傷害到膝蓋 一次在友達習拳後問林木火老師 : 以前剛跟老師學習時膝蓋會痛, 後來經老師及師兄姐指正姿勢, 調整後已經都好了 但近月來, 膝蓋竟有種卡卡的感覺, 雖不至於痛, 卻有不舒服感, 何故? 師答 : 剛開始學習太極拳姿勢常會不正確, 所以會膝痛這容易理解 但近來膝蓋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可能是你現在虛實較能分清楚, 實腳所承受的重量與壓力增加, 但有部分卻還困在膝蓋, 下到腳底的成分不夠 因此, 會有此感覺 你現在回去練拳虛腳膝蓋不用再刻意撐開, 要將虛腳由胯脫開去平衡全身, 讓全身重量均勻下到實腳的腳底, 讓腳底之肉墊向外均勻拓散開來, 紮紮實實印在地板並將意念深入地底下, 甚至要與地心相接, 這樣方能長出根來, 走路也要如宗師所謂 : 行如沙漠走駱駝 一般 又問 : 以前老師不是要我們練拳時, 膝蓋要一直撐開嗎? 但現在不用了嗎? 師答 : 初學者常易忽略撐開之動作, 隨意帶過, 所以特別強調之, 這是學習過程 但熟練後, 即要放開此意念去追求更高深的層次, 回歸到自然狀態 另外, 練拳有問題還是要問, 問一個人不見得會有需要的答案, 但多問幾個人總會有一些有用的見解 但有些東西只能意會而無法言傳, 只能靠自己去學習並實踐才能獲得 回去反覆咀嚼老師所說的話, 發現自己除了太在意膝蓋外, 本身在 蹲 與 落 兩字未能完全參透分清, 以至於常愈蹲愈低, 最後坐死, 反彈之力上不來, 就只能手 80

90 腳自動, 非由腰胯主宰 以後需在意念上多下功夫 第二節太極拳的交流活動一 端午水上擂台邀請賽 跟隨林木火老師一年多, 老師說 : 今年的端午節桃園縣在龍潭除舉辦龍舟競賽, 也辦理太極拳大師表演暨水上太極拳推手邀請賽, 歡迎大家撥空一起來參加 當天邀請了多位太極拳名家上台表演, 如詹明樹 陳修姚 賀紀林 胡明芳等, 還有多位當地著名的教練上台演練拳架及兵器 其中, 賀紀林老師表演陳氏太極拳時所發出來的抖勁及沉勁, 令我印象最為深刻 林老師另外邀請了十六名有意願者, 到擂台上推手對打, 其規則與一般推手比賽類似, 但場地卻是架設在水上的擂台 預賽前兩局屬熱身, 不可將對方推落水中, 但第三局則打到有人下水為止 所以只有總冠軍全勝才不會掉到水裡成為落湯雞 當天風和日麗 氣溫有些高, 下水應該會滿涼快的, 而我也做好下水的準備了 我在第三組上場, 遇到的是彰化來的師兄 前兩局我一直處於劣勢, 每次被推飛或打到場邊, 就被裁判叫回場中央, 重新開始 第三局沒有此限制, 我就小心多了, 怕一步之差就掉到水裡, 雖多次化解危機, 最後還是不慎落水 一掉到水裡, 根本分不清楚東西南北, 只能往上游, 看到救生艇已朝我靠近, 隨後將我拉上船 更衣完畢, 看著內人幫我錄下的影片, 覺得自己實在有點遜, 一直處於劣勢 下午繼續進行決賽, 看著一個個的師兄被打落水裡, 內心莫名興起幸災樂禍之感, 特別是看到早上將我推下水的師兄也落水 最後一場的總決賽是姜教練對上李師兄, 兩人都是一等一的強手, 以前多次對決也都各有勝負 場上兩人一直僵持著, 第三局李師兄已被逼到場邊, 只差一步就掉到水裡了 這時姜教練心急用力往前一推, 卻被李師兄化開閃過, 反被拋進水裡, 大家為這突如其來的逆轉而驚呼不已 一頒獎完, 秘書長祥哥呼喚大家上擂台將冠軍李師兄抬起來丟到水裡, 為比賽劃下了完美的句點 81

91 比賽當天上午, 老師臨時要我下午去搭配胡明芳老師的太極實戰表演 -- 在戰鬥中展現太極拳的鬆柔與化勁 那時我對胡老師不熟悉也不知道他要如何表演, 所以休息時間, 我去找胡老師帶來的學生詢問並和他推手交流, 但該師兄沒有明確告訴我該如何做, 我又問 : 需要事先練習或套招嗎? 師兄亦答: 不用 此令我十分不安, 深怕因我的不配合而讓老師出醜難堪 因此我又找機會去詢問胡老師本人, 他只告訴我 : 順勢而為, 才不會受傷 下午胡老師帶我及他的學生上擂台, 在林木火老師短暫的介紹後開始表演, 胡老師示意要我攻擊他, 接觸瞬間我嚇了一跳, 人已向後彈飛四 五公尺 再上去, 胡老師這次要將我捋倒卻沒能成功, 但我已相當狼狽 多次嘗試攻擊, 結果都是被打飛開來, 其中有兩次甚至被打趴在地上翻滾, 手腳還因此擦傷 從此我下定決心 : 我一定要朝鬆柔的方向前進, 有機會一定還要向胡老師請教 這才是我要的太極拳功夫 這幾年和胡老師接觸較多也熟悉了, 與老師多次推手後, 才知道我以前只知道衝撞 出蠻力, 全身僵硬無比 真遇到像胡老師般的高手, 身體的弱點就一一呈現, 陷於處處被打的窘境 所以, 當初林木火老師才會選擇我, 上場去搭配胡老師表演, 根本不需要任何練習或套招 事後觀看錄影, 覺得胡老師打我的狀況雖沒打他學生般精彩, 卻更為真實 二 福爾摩沙盃太極拳比賽 每一年台灣太極拳總會在全台各縣市, 會輪流舉辦福爾摩沙盃全國太極拳錦標賽 兩天的賽程需要七 八十位裁判來執行評分工作, 也需數十位的志工來提供各項的服務 賽前的籌畫與報名工作更是繁瑣, 總會與承辦單位常需多次開會決策並隨時修正執行工作 高達一百多萬元的活動費用更是一大難題, 選手的報名費收入僅二 三十萬, 向政府機關和企業界募款也只三十萬元上下, 林木火老師每年固定捐助十萬元, 其餘還有三 四十萬經費需自籌, 除各協會及師兄姊的熱情贊助, 也常看到擔任裁判的前輩, 除捐出兩天的裁判車馬費外, 再加碼贊助 大家有錢出錢 有力出力, 都是為了將活 82

92 動盡善盡美地辦好 此活動除提供一個舞台給太極拳的愛好者, 展現訓練成果及自我表現的機會外, 更讓拳友在觀摩之餘, 私底下也可切磋交流增進彼此情感 比賽除了各家各式的拳架比賽, 更有別於外面鬥牛般的推手, 強調運用太極拳鬆柔的勁道於其中, 各年齡層的選手也能放心地參與, 不用擔心會受傷 福爾摩沙盃太極拳比賽參加人數總達千人以上, 參加比賽的選手有初學太極拳一 二年的嗜好者, 更有練了數十年的業餘者 其中有些人隨時間的投入與理念的認同, 成為大會的志工 裁判及贊助者, 回饋並協助太極拳的發展 在台灣的拳友中, 有許多是稍有年紀後才開始學習太極拳, 在身體柔軟度與姿勢協調性, 常難與年輕人媲美 而一般台灣的太極拳比賽是為青少年或中壯年而設計, 常忽略了年紀較大的長者 因此台灣太極拳總會針對年滿五十五歲以上的民眾, 每年由各縣市輪流辦理長青盃太極拳錦標賽, 讓長者有更多勝出的機會 為了增進比賽的趣味性與豐富性, 除一般項目外, 更增加了夫妻組與兄弟姊妹檔的比賽項目, 藉此讓更多人來參與, 也讓太極拳能推廣到每個角落 自己每年必參加福爾摩沙盃太極拳比賽, 時而推手比試, 時而套路競賽 雖然都有獲獎, 但成績中等, 一直無法突破 也曾擔任志工及工作人員, 幫忙跑腿及協調事務 三 第五週的推手聯誼會 林木火老師每週日會帶領弟子, 輪流到台南 桃園 台北及彰化四個地方教學員太極拳套路及推手, 藉此在各地宣揚其理念並培育太極拳人才 一年中有四 ~ 五個月份, 會出現第五個週日, 此時就會由北中南各地輪流作東道主, 舉辦推手聯誼會 參加的拳友常來自全國各地, 有初次來的生手, 也有每次必出席的嗜好者, 更會邀請多位業餘或專業的老師來解惑 我們會盡量和不認識或不熟悉的人推手, 先介紹自己認識彼此, 再去感受 適應每個人不同的推手方式, 學習對方的優點並改進自己的缺點 83

93 三個多小時下來, 總能和數十位的拳友推手交流並獲得不同助益 當對手比我生疏時, 我會放鬆讓他推或想辦法控制到讓他無法發勁 對手比我強時, 會去感受他如何將我發出去, 並向他請益 活動結束前的座談會, 大家聚在一起向老師們提出問題, 他們會分享習拳心得與經驗, 並盡其所能去解釋讓學員了解 中午的聚餐, 除了能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 放鬆地彼此交流討論, 也能交到新朋友並增進自己的拳藝, 更能擴展見聞 四 全民運動會太極拳比賽 姜禮池教練跟隨林木火老師習拳, 已二十餘年 目前擔任新豐太極拳協會理事長, 曾多次代表新竹縣參加太極拳比賽並榮獲佳績 九十九年四月他告知我, 新竹縣太極拳協會將在七月初辦理全民運動會初選, 於是我報名參加太極拳三十七式項目 當天由新竹縣太極拳協會的羅理事長及多位協會教練擔任評審, 此項目共有五人下場競爭兩個代表名額, 第一階段淘汰兩人, 第二階段評分請三人再打一趟三十七式, 結果我和姜教練同時入選 此後, 我就常去找姜教練修改拳招及姿勢, 以符合大會之規定 十月比賽時, 請公假與姜教練及其他師兄一起到台中比賽, 因為我很久沒有參加過如此正式比賽, 感到十分緊張深怕影響團隊榮譽 第二天一早就和姜教練到會場熱身, 希望以最佳的狀態來呈現 輪到我下場比賽時, 緊張到手指不停抖動, 之後隨拳招的運行慢慢將拳意融入, 才越打越順暢 此時, 腦筋卻是一片空白, 無法思考, 只能憑直覺不斷運轉肢體, 完成整套拳路架式 雖然無法得名, 但還算滿意 回到休息區, 師兄立即將剛才的錄影播給我看 此時, 羅理事長也走過來告訴我 : 想不到七月初選到現在, 短短三個月你進步這麼多, 真的很有潛力 這句肯定的話語讓我雖沒獲獎, 卻欣喜許久 五 大陸訪問團觀後感 參加 2010 政大盃國際太極武學名家邀請賽, 在開幕式看了大陸訪問團的表演, 發現她們的身子極其柔軟, 搭配音樂舞動肢體剎是柔順好看, 表演地相當有水準 台灣 84

94 的太極拳者, 在這一方面要迎頭趕上恐怕有所困難 聽說大陸將體育選手分等級, 最好的訓練去參加奧運項目的比賽, 表現差一點的就打太極拳等亞運才有的項目, 以前覺得是玩笑話, 但這次看了她們的身手倒信了幾分 其柔軟度與搭配音樂所展現的美感, 竟有奧運體操選手的水準, 如非從小訓練不太可能達成 但她們給我的感覺是柔順到毫無勁道, 較像在跳舞而非展現武術 利用當天休息時間及他們到桃園水利會練拳場參訪的機會, 與團中男性拳者推手, 發現他們有很多是外家拳的硬功夫底子, 而非是太極拳功夫 團中女性拳者, 因無與之碰手, 無法印證猜測 政大盃比賽當天自己的運氣極佳, 獲得個人賽男子組太極棒項目第二名 六 觀馬來西亞訪問團體悟氣 自從學習拳術後, 總不斷聽到 氣 這個字, 卻極少機會能真確感受到, 有些懷疑其存在的真實性 看了王唯工教授 (2002) 所著 氣的樂章 一書, 才對氣有了不同的認知 他以現代科學的觀點, 對氣提出一些看法, 認為氣是身體的一種共振, 是血液循環的原動力, 也是解決現代疾病的重點, 更依其理論發明了脈診儀 許光麃 (2006) 則認為氣是武術的原力與根本, 更是武術的精微所在 武術的種種外在形態均為氣的演化和體現, 如武術的神韻 絕技及功能等 三年前 (2009), 黃性賢大師的義子方老師, 帶領馬來西亞訪問團一行人來台參訪表演 在專注融入精神觀看他們打太極拳時, 突然間自己身體之氣竟有隨他們打拳而運行的感覺, 此時方覺自己的氣機能與場上的拳者相連 特別是認真看著黃大師的孫子打拳, 當他打拳氣浮至胸口滯礙處, 自己的胸口也會感到氣滯而不舒服 此後觀拳才能看出四 五分 此刻才了解林木火老師何以會說 : 不好的拳少看, 甚至不能去看 當時與香山振師兄分享我的觀察心得, 振師兄說出的感覺與我雷同, 但他能更深入指出對方頭與臉部緊繃及氣結之處 過程中, 我只能感應到頸部以下, 雖經他指點如何觀看頭與臉部, 卻依然感受不出來 可見我的程度還差他一大截, 還需多加努力 85

95 回家後陷入沉思, 想起大學時練外家拳的經驗, 大部分人練八極拳一段時日, 常會顯露其霸氣, 有時眉毛還會往上微揚 此時, 到底是人練拳, 還是拳練人呢? 自己覺得人與拳彼此可相得益彰, 也可能深化其負面性格 初時, 修練太極拳覺得與我急躁個性格格不入 但學習數年後, 身心慢慢受其影響, 為人處事漸溫和, 脾氣也較少暴跳如雷了 我相信人練拳的同時, 拳亦在練人, 漸漸才能融合為一體 而太極拳兼俱修身養性與功夫技擊之效, 當初選擇太極拳來修練是正確的抉擇 第三節太極拳的初體驗 初學太極拳, 先學動作將每招每式的姿勢 重心與方向弄正確, 動作的形式要適當 當動則動, 不能遲動 ; 不當動則不能妄動 多動 ( 陳龍驤 李敏弟,2003a) 學習太極拳首重姿勢的正確性與精神的虛淡平和, 進而要求身體姿勢與精神狀態的整合為一 ( 游添燈,2007) 學習太極拳要有平和的心態, 不能在這山望那山, 想經絡 穴道等, 否則什麼拳也練不好 ( 祝大彤,2011) 金庸說: 太極拳練的主要是頭腦和心靈中的功夫, 而不是拳腳功夫 最高境界的太極拳是在修養一種沖淡平和的人生境界, 非以柔克剛, 而是打從心裡根本就不求克 太極拳是一智慧之拳術, 內含高深淵博的哲理, 兼具體用之功能, 其諸多特色更是與其他拳術殊異 拳架為體, 推手為用 只學其一, 就等於只學半個太極拳 鄭曼青宗師云 : 體與用, 猶如影不能離乎形者 又云 : 陰陽妙用須於拳架與推手求之 先採攻守為進程之階, 不可越體用二法 古人也說 : 體用無二致 和 有體斯有用 之句 由此可知, 體與用是相輔相成且密不可分的 什麼是體? 什麼是用? 以字意來解釋 : 體 是事物的本體, 用 是指其功用 就太極拳而言, 體是指功架即套路, 用是指推手亦即武術 練體可修身養性 延年益壽及變化氣質等, 能達到心靈改革之效果 練用則能強身健體 提升聽勁及自衛保身等, 可獲得克敵制勝之武功 所以稱太極拳功架為體 ( 本 ), 推手是為用 ( 末 ) 然事有始終 物有本末, 學習時要先由功架著手, 等功架熟練有基礎後, 再練習推手, 如此 86

96 循序漸進體用才能兼得並收事半功倍之效 一 太極拳 -- 功架 近代的太極拳大師皆十分重視拳架之練習, 更明示要學好太極拳非從功架著手不可 如鄭曼青曰 : 功夫全在功架中 李雅軒說: 拳架就是基本功 陳微明謂: 凡輕視拳架者, 皆未能得 ( 引自林木火,2012, 頁 96) 楊振基指出 : 推手不能長功夫, 功夫是拳上練出來的 如果只練推手就能長功夫, 那麼前人不用練拳, 只練推手就行了, 但事實不是這樣!Josh Waitzkin 在 學習的王道 一書中也寫道 : 讓我們攀上高峰的不是奇招, 而是熟能生巧的基本招式 ( 游敏,2009) 古人亦說 : 練拳不練功, 到老一場空 可見拳架基本功的重要性, 以下將就學習太極拳功架的一些心得及經驗做分享 ( 一 ) 太極拳的身形太極拳講究手勢 身形及其根在腳, 身形決定了學習者對傳統太極拳的理解與認識 ( 祝大彤,2011) 練習太極拳需內觀全身, 時時注意動作細節, 包含虛靈頂勁 含胸拔背 沉肩墜肘 垂脊正身 鬆腰落胯 基盤沉穩 全身放鬆及虛實分清等 所以練習太極拳時, 內在思想會異常忙碌且常顧此失彼, 外在動作即使想快也快不來 旁人所見太極拳動作緩慢, 常誤以為是刻意為之, 實不知要確實做好各項動作, 非如此不可, 否則匆匆帶過, 與跳舞 體操何異? 太極拳的手掌須為美人手 無論何式, 手的背筋皆不可浮露, 腕背要自然地伸直不可歪曲 握拳則要外表看起來似緊非緊, 內裡要大鬆特鬆 ( 鄭曼青,2007) 自己檢查時, 其標準為握拳的手張開後, 手掌皮膚不可變色或呈不同顏色 腰胯要能平正均勻雙落, 非收坐 脊樑要撐且豎直 另外, 鄭曼青宗師謂 : 頂頭懸者, 正猶總其髮若辮子, 懸於樑上之意耳 又曰 : 頂頭倘有擺動, 秘傳所謂雖練三十年不得成功 而收下顎, 在外形上雖與頂頭懸類似, 但意念所放之位置卻不同, 須特別注意 87

97 圖 4 太極拳的美人手 ( 引自鄭曼青,2007, 頁 34) 圖 5 太極拳的握拳 ( 引自鄭曼青,2007, 頁 34) 單鞭為極開展功, 定式時兩手臂角度要大於 90 度, 是太極拳架式中, 少數眼睛無法同時看到雙手之招式 另外, 林木火老師說 : 練拳時要常想腳底, 有一天時間到了, 湧泉那一點會自然浮現出來, 非感覺到而已 浮現是有形的, 感覺是無形 每一個人的湧泉位置可能稍有不同, 所以不用刻意想在一點 ( 湧泉 ), 只有等待它自然浮現的一天 有次問姜禮池教練 : 腳底是否有像老師所說湧泉浮現之感 答曰: 腳踝要能完全鬆開, 腳底那點才能浮現, 當重心置於該點時, 腳板自然不會隨便翻動, 造成重心偏移 宗師更說 : 湧泉無根腰無主, 力學垂死終無補 可見湧泉於練拳的重要性 ( 二 ) 太極拳的動作王宗岳言 : 勢勢存心揆用意, 得來不覺費功夫 太極拳的每個動作都有意念 88

98 於其中, 平時行拳走架要多注意意念且處處用意不用力 ( 張耀忠 張林,2011) 練拳勢還未出, 就要先屏除雜念將腦筋靜下來, 身心放鬆去掉拘束, 兩臂要鬆如繩兒拴在肩上般 ( 陳龍驤 李敏弟,2003b) 太極拳是動中求靜 內外相合及用意不用力之拳術, 在動作上要先求開展, 後求緊湊 更要圓柔貫串 相連不斷, 一動全動上下相隨周身一家 虛轉實旋栽湧泉意念放於虛腳, 非實腳, 實腳膝蓋以下不可晃動 手肘領勁, 非手掌 每一動作前, 要先鬆沉到腳底, 內裡鬆後, 再動作, 轉動時還要無限向下鬆沉 林老師說 : 打拳時要有笑意, 不能有笑容 其意深矣 練拳當以沉勁為主, 不可著意前推 關節要鬆, 皮毛要攻, 節節貫串, 虛靈在中 行拳有如海浪一波接一波, 一浪將到未到, 另一浪即已接上 往來需有摺疊, 勁斷意不斷, 才能綿延不絕 初學者前進時, 可腳跟先著地 ; 後退則以腳尖著地 但資深者須自我要求, 不管前進或後退腳掌都要平貼地面 林老師曾說 : 河車倒運之拳訣即讓氣躍過尾閭 衝開夾脊 渡玉枕 上巔頂 多打幾趟拳後, 背後脊椎要溫熱流汗及前上額頭冒汗, 且要氣不喘 心跳不加速才行 太極不動手, 動手非太極 一動全身動是整體地動而非個別地動, 手不可自動, 而是隨腰胯轉動 拳論云 : 其根在腳, 發於腿, 主宰於腰, 形於手指 由腳而腿而腰總需完整一氣 體會其句猶如汽車之發動行進 : 太極拳的根是動力來源, 如車之引擎 腿是傳輸介面, 如傳動軸 腰能控制方向, 如方向盤 手指是被動表現於外, 如輪胎之旋轉帶動車子行進 故要鬆腰, 方向才能轉動自如 以上均需貫串一致而表現出身體的整體感, 如車子之動力於內傳輸, 於外觀雖看不出, 卻是無比重要 當車子損壞不動時, 修車師傅會檢修的常是車子內部而非外觀 同理, 打拳最易出問題的會是內裡而非表現於外的手 所以拳論才會說 : 有不得機得勢處, 身便散亂, 其病必於腰腿求之 ( 三 ) 太極拳的呼吸許多人初學拳時, 常會問 : 動作與呼吸如何配合? 林木火老師常答: 自然呼吸即可 除非要治病, 才須特別注意 否則呼吸要自然, 不可在意 國畫大師張大 89

99 千因留了一大把長鬍子, 而流傳有一個故事 有次一位朋友問他 : 大師你睡覺時, 鬍鬚放在被子裡, 還是被子外? 害他整晚左思右想, 反而睡不著 又如你走路時是先出左腳, 還是右腳呢? 往椅子坐下或站起來時, 是吸氣還是呼氣? 凡此種種, 其實自然就好, 不用太在意, 身體自會去調節作動 行拳時, 刻刻留心內觀全身, 隨著動作徐徐緩慢進行, 呼吸自然就會越來越細長勻慢 太去注意的結果, 反而不自然, 易造成反效果, 如憋氣或氣浮等現象, 更得不償失 二 太極拳 -- 推手 太極推手又稱擖手或打手, 是在拳架基礎上的進一步發展, 也是太極拳術學習技擊的方法與應用的中間途徑 只練拳架而不學習推手, 很難深刻體會太極拳各種的要求, 更難以靈活運用拳架 巧妙發揮勁道 ( 謝亭飛,1985a) 地球自轉的時速可達一千多公里, 居住於上的人們卻因慣性而感受不到其轉動 然地震稍微一晃, 則可能驚天動地 此與推手雷同, 當太極拳高手不丟不頂一路沾黏貼隨, 我們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已被引得偏離中心而前俯後仰 與初學者推手, 透過聽勁可感受其來勢時頓時輟, 此早已驚動我之皮毛而起防備之意, 所以常能應付自如 動而無動是真動, 太極拳強調不動手, 也就是手不是自己在動, 而是被帶動, 整體一致地動 水波不興流水無痕, 如此均勻到接近慣性, 自能拔對方之根 ( 一 ) 太極推手的練習太極拳以練習推手為其致用, 學習推手就是在學覺勁, 有了覺勁則懂勁便不難, 是故拳論云由懂勁而階及神明, 此即根於推手而無疑 ( 楊澄甫,2004) 練太極拳推手, 宜先依拳理練習拳架, 至行拳走架圓滿, 才可練習推手 推手時, 與對手接觸超過一點都算是雙重, 此易造成虛實不分 ( 陶炳祥,2007) 現在推手的練習著重在鍛鍊皮膚的觸覺, 運用黏連貼隨的方法使身體感覺靈敏, 能察覺對手來勁的輕重 虛實與方向, 即使微動亦能感知, 達到懂勁的境界 ( 馮國棟,1983) 只練太極拳而不練推手, 對拳的結構和內涵是無法全部領悟的 ; 但推手不是拚力氣 比勝負或圖樂子, 而是要找志同道合者輕輕接觸, 以練觸覺神經為主 ( 祝大彤 薛秀英,2007) 因此, 推手要學得 90

100 好, 除了要有明師指導, 也需有人陪同對練 餵勁, 不斷修正自己的姿勢與觀念 餵勁時要大小適當, 到對方腳底即可, 過與不及都不好 如同餵食小孩, 餵太少吃不飽, 餵太多吃不下, 反而會溢吐 新埔盧師兄與我對練時, 常餵勁給我或當靶子讓我實際演練 有次, 指導我按掌, 他先示範按在我身上, 讓我感受其滋味, 隨後師兄放鬆讓我來按, 一遇到阻礙, 意念就被引導至手上, 用手力向師兄按出, 他就會告訴我錯誤之處 經多次反覆練習及指正, 領悟到意念需放虛腳並使之撐開, 雙手隨腳的撐開而全面地按出, 此有種將對手全身籠罩, 使其無所遁形之感 只要一開始能拔對方之根, 其餘就較好處理 與台中賴師兄推手, 初時我以應付他人般的方法, 放鬆讓他推, 我竟只在一 ~ 二秒即被推動, 毫無抵抗的能力 多次後, 老師走過來說 : 賴現在推手, 身體很正不會前俯後仰, 進步很多 我方醒悟原來正正鬆鬆的來勁, 竟比他人猛力推來的勁道更難接也更難察覺, 等聽到來勁時已來不及反應了 龍潭藍師姐和我推手時告訴我 : 剛才打拳走架時, 你肢體動得太多, 常以局部來帶動, 而非全身放鬆自然地沉放 現在推手也一樣, 不需多餘的動作, 否則停頓點會太多, 易給人機會推到重心 有次三重呂師兄和我推手時說 : 你是我今天碰手的人之中, 少數有朝鬆沉目標前進的 這給了我極大的鼓舞 另外, 他也告訴我 : 推手時, 身體不要一開始就蹲低, 只要意念鬆沉下去即可 動作勿太多, 如對方猛力推來, 方有再鬆沉下去的空間 在練習推手時, 我常感到快樂 愉悅且期待, 遇到高明者與之碰手, 會有奇妙不可言喻之感 碰到初學者, 則可實驗所學, 放鬆讓他推不著或控制到讓他毫無出手機會 推手比賽則讓我體會到 : 贏時別急著得意, 因這感覺很快就會成為過去 高興一秒鐘即可, 否則下一秒就會慘敗 ( 二 ) 太極推手的意念李亦畬大師在五字訣中謂 : 彼之力方礙我皮毛, 我之意已入彼骨裡 鄭宗師 91

101 說 : 有意打人非真打, 無意打人方真打 拳論云 : 凡此皆是意, 不在外面 又云 : 如意要向上, 即寓下意 十三勢行功心解 : 意氣須換得靈 乃有圓活之趣 在在說明意念在太極拳運用上的重要性 推手時意念要有如水般的滲透力, 一碰手就籠罩封鎖住對方 深入時就如同水受重力之作用, 過程中一遇阻礙即改變方向, 然而水往低處流卻是始終不變的道理 推手亦然, 遇對方有阻力即改變方向不與之硬拼, 卻像水一般朝對手滲透進去, 當他發現時已太遲 此亦如美國隱形式轟炸機使對方雷達無法偵測, 等看到飛機要防備卻為時已晚 推手時意念不可放在接觸點, 行動上也不是由該點來處理, 而是其他地方 當對方推來時, 接觸點要不退 不抗 不管他, 只要鬆腰落胯自然可帶動該處下沉來改變力的方向, 如此可使對手使不上力道 如一開始沒有處理好, 讓對方將勁道使出, 常演變成頂抗或被破壞肢體結構與重心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讓對手打不到而非打不倒, 處理時需聽對方來勁, 感應到多少勁道即鬆沉多少, 非去臆測其方向或大小 因之拳論謂 : 動急則急應, 動緩則緩隨 行拳時腳往前跨出, 意念要向前無限延伸 不管吸氣或吐氣, 意念均要下到腳底 此有如古時打鐵舖之鼓風爐不管推或拉, 均可向爐中送入空氣 太極拳有前則有後, 有上即有下, 有左則有右, 一處有一處虛實 形退意進, 不可形退意也退 對方攻入之時要落胯形換 立身中正, 眼神直視前方, 將來力導至地下 只要身形稍退或前俯後仰, 重心即會偏移, 勁力就下不到腳底, 最終會被追趕到退無可退, 兵敗如山倒 ( 三 ) 太極推手的攻守鄭宗師曰 : 攻者為陽, 守者為陰, 攻不可強取, 守不可緊張, 必須守必固 攻必取, 皆從自然而能得者為上也 又說 : 身似行雲打手安用手, 渾身是手手非手, 但需方寸隨時守所守 在推手練習前, 可先套招練習如玉女穿梭 四正推手等, 讓彼此鬆開筋骨, 熟悉路徑 然後設定一方先攻擊, 另一方專事防守, 對初學者才不會亂無章法 而高手對決, 則不必拘泥於此 92

102 十三勢行功心解 : 彼不動, 己不動 彼微動, 己先動 要做到此項, 需有極高明的聽勁能力 聽勁有如雷達或情報網, 對方一有動作立刻能察覺, 探知對方來勢, 再依勢變化 如對方鬆柔如繩, 又不主動攻擊, 要將其推動甚難, 此時則需引誘對手出力抵抗或攻擊, 使之僵硬成為剛體, 就易拔其根進而打動 又對方勁出及於己身, 則可左右牽採使其落空或承受對方的攻擊並鬆沉化之 發勁如放箭般, 只可直線前進, 不可左右偏斜 放箭前的瞬間要將身心靈準備 整合到最佳狀態, 甚至屏氣凝神沒有任何多餘動作, 直到放箭而出, 命中靶心 太極拳發勁前, 一樣要將所有姿勢 動作整合到定位, 蓄勁等待一擊 所以一接勁, 就要將動作組合到定位 ( 續勁完畢 ), 等待對方根一被拔動, 即發放而出 打手歌謂 : 牽動四兩撥千斤 拳論曰: 察四兩撥千斤之句, 顯非力勝 此二句說明太極拳非以力大取勝而在於巧勁, 其關鍵在於牽動二字 要驅牛拉車, 只需在其鼻環, 繫以細繩輕拉, 非以粗繩綁其頭角拉扯之, 便是這道理 推手時勁大易為對方所察覺, 用四兩的微勁, 反能將對手在不知不覺中牽動, 引其落空 失重或偏斜等, 再拔其根 無根則如懸吊之球, 即使千斤亦能輕而易舉推動之 體會勁道的傳輸方式, 類似將自來水由水庫送至家裡的過程 腳底類比水庫為源頭, 身體各關節肌肉骨骼類似水管為輸送線, 手似家中水龍頭為出水處, 意念為開關 發勁有如水龍頭一開, 水立即湧出 非開水龍頭時, 水才由水庫流經管線幾天幾夜之後才到達家中, 如此才能快速絕倫 平時練習推手要強調鬆沉不用力, 就像每天不斷疏通管線一般, 用力就似將管線拗彎阻塞, 勁斷就無法傳輸上來 三 學拳實錄 -- 日記兩則 未讀研究所前, 每週固定二 三 六 日共四天會跟隨林木火老師學習太極拳套路及推手, 其餘時間自己在家練習, 一週總會花二 三十小時在太極拳上 決定報考研究所之前, 與老師討論去讀書進修將會使練拳時間減少許多, 老師卻說 : 習拳是長長久久的事, 若有需要, 先去取得學歷比較重要 以下兩篇是跟隨老師學拳的日記, 紀錄了當時的狀況 心得及感受 93

103 ( 一 )2011 年 12 月 10 日週六連日來的壓力及睡眠不足, 在週五與俐文老師 meeting 後總算得到釋放 當天本是硬著頭皮, 等老師告訴我 : 假日好好修改研討會要報告的 ppt 檔 沒打算週六去練拳 很意外地, 老師竟只要我將研究方法補強和贅字修改即可 因壓力的釋放今日竟賴床, 睡到將近八點鐘才起床, 到達龍潭高原國小已八點五十分 此時大家已熱身打完五趟三十七式太極拳, 聚在一起聽老師講解 老師說 : 推手時, 我們的手掌要有如畫了個井字, 形成九宮格 在按向對方時, 須將九格全貼滿對手身體, 再輕輕將對手放出 與師兄們對練一段時間, 老師又聚集大家說 : 行拳打到按時, 雖然兩手掌心都是向前偏下按出, 但有前即有後, 一處有一處虛實, 不能一味向前, 手背要感覺如有線往後牽拉住, 就像傀儡戲一般 又說 : 左掤定式右手於腰際時, 左手心要朝後偏上, 右手心朝下偏向後, 兩手要對稱 如是右掤定式左手於胸前, 則右手心要朝後偏上, 左手指尖要對著右掌心且手心朝下略偏向前, 使兩掌近乎平行 另需留意, 練拳如果還在手上, 只講求架式, 這是較低階的 ; 講求功法則是中階, 如講究意念那才是高階的 所以動作熟練後, 需多注重意念層面 十點鐘繳費休息後, 與桃園李師兄推手十幾分鐘, 他告訴我 : 不管進攻或防守, 身體都需有膨脹感 而防守時, 雙手手心最好一直對著自己的鼻尖, 這樣會比較容易走化 之後也多次示範讓我了解 隨後與淡水來的吳師兄推手, 他告訴我 : 剛才被你推出時, 身體的感受是很不舒服的, 以你的程度不該如此 後來甚至運用我的方式, 反推我, 讓我感受之 推了數分鐘又講 : 老師曾叮嚀 鬆 不是由自己說了就算, 而是由被打的人來認定才可以 你現在的問題出在 :1. 心態不對, 如果一直心存將對方推出之意, 到最後易演變成出力將對方推出而不自知 2. 需確認自己要的是什麼? 信仰的又是什麼? 如果要的是鬆, 卻朝相反方向前進, 不斷地在用力 拚力, 則永遠達不到自己所要的 這是方向上的根本錯誤, 只會離目標越遠 3. 要相信鬆, 鬆久了, 勁才會自然生成, 94

104 不可強求 否則最後又演變成用力 鬆無法將對方打出去就算了, 回家繼續努力 否則使勁將對方推出去又怎樣, 這是你想要得到的嗎? 用力將人打出去除了爽, 其他有何意義? 是太極拳嗎? 當對方越不給打, 反而要越鬆才能突破防線, 所謂攻不強取 而不是自恃年輕徒有蠻力, 將對方拼出去就好了 好久沒有人對我如此當頭棒喝了, 接下來的推手練習, 反覆咀嚼 沉思師兄之話語 驚覺自己還是在好強鬥力, 不肯認輸呀! 我真正要的是什麼? 這時老師又集合大家講解如何長根, 老師說 : 要將腳掌平貼於地, 似往下陷落, 到最後腳與地心相接, 方可長出根來 這一切過程都需用意念, 讓自己去感受 而非以動作往下踩, 讓地面凹陷 老師又說 : 推手時要將對手打出去, 需能將對方全身籠罩住, 不是只打一個點或面而已 防守則需全身鬆開, 由身體各部位來承受壓力 非只在接觸點處理, 如此方可輕鬆化開對方攻勢 比如三十個人要聚餐出錢, 每一個人各出二百元, 則大家輕鬆愉快 如要一個人付全部六仟元, 則會相當吃力, 且難以長久 於接觸點處理就像叫一個人出全部錢, 這將難以持續做到 全身鬆開則是交由全身各處去化開來力, 每一處只要吸收一小部分即可達成 這讓我體會到關鍵在於勁道是否由腳底所發出來, 鬆了不易為對方所知曉, 手上一硬想強取則易被對方所察覺, 而生抵抗之念 難怪老師常說 : 如果對方手僵硬了, 知道要出力反抗是自己的錯誤, 不可怪罪對手用力 最後幾分鐘, 香山振師兄來與我推手 他說 : 你今天狀況似乎不佳, 背後還有一大塊還沒有鬆開來, 也太急躁了, 推手時要慢慢來, 非關輸贏這樣才有意思 要慢身體才來得及走化與適應, 走化久了路徑自然順暢, 遇到他人快速攻來才有能力化開, 這才是練習的目的 這時我可強烈感受到他需要一個心態雷同的拳者, 一起練習 一同成長這樣彼此才能更快速進步 而我可能是他所期望的對象之一吧! 但我自覺還是無法將輸贏放下, 雖知這樣不好, 但要真心做到, 還真是難啊! 知難行更難 我和他的差距由此可見 95

105 後記 : 每週六有遠從台中 基隆及其他縣市來的師兄姊, 聚集在龍潭高原國小習拳, 其中有許多是跟隨林木火老師一 二十年的國家級教練, 在各地方擔任太極拳教練或各協會理監事的工作 在這裡除老師的教導外, 亦可向眾多師兄姊學習拳架 兵器及推手, 針對自己有興趣的部分深入研習 大家彼此沒利害衝突, 只是一心想進步成長, 遇到比自己強的對手可向他請益, 比自己弱的則可實驗所學並與之分享 有時老師及師兄姊們講話較直接, 雖讓人有些不快或挫折感, 卻常能點醒自己而獲益良多 另外, 這裡的收費十分便宜, 從早上八點學到中午十二點每個人只收二百元, 而且這筆經費是直接捐給台灣太極拳總會運用 中午有空的人再繳二百元, 留下來與老師共進午餐, 席間大家喝點小酒, 天南地北的聊, 也是快活 ( 二 )2012 年 1 月 10 日週二週二是我一星期中學校課務最多也最忙碌的一天, 每次回到家都將近晚上六點鐘 休息片刻稍做整理, 吃完飯 洗好碗, 到新埔的練拳場常超過八點鐘 林木火老師每週二晚上輪流到龍潭 台中 桃園與新埔四地教授太極拳, 所以每隔四星期老師才會來新埔一次, 大家在這一天也都會盡早來練習 其他三週, 則由師兄弟們自己來此互相觀摩學習 今天是老師會到來的日子, 一吃完飯就拜託親愛的老婆幫我完成洗碗及清理的工作 到練習場已七點半, 老師一如往常, 在七點鐘就帶領大家練鄭子三十七式太極拳熱身, 一放好東西我立刻加入練拳的行列, 打不到兩趟大家卻已熱身完畢 老師集合大家講解 按 的動作, 過程中老師讓我們去摸他的腰胯 膝蓋 背部及手臂等, 也示範該動作如何操作及運用, 老師總會盡最大的努力來讓我們瞭解 各自練習時, 我與關西陳師兄對練按的動作, 師兄指點了我一番, 讓我右手貼住其胸口來按 一開始我快速地用手力將他推出, 師兄告訴我 : 這是動手, 是有問題的 調整後, 我將接觸點放鬆用身體去壓迫他, 結果又錯 經多次修改才明瞭, 需將全身放鬆且重心放到左腳, 對稱拉開及墜肘, 右手輕輕按著對方胸口使其不易察 96

106 覺, 意放於左腳底, 右胯向右後脫開, 使勁道自然由左腳底運送到右手掌 遇對手有阻力時亦然, 不可絲毫想用手出力來幫忙, 也不可有任何將對方推倒的想法 一切只是很自然地水到渠成, 不可有任何多餘動作, 否則容易斷勁 其重點不在於快慢或有無將對方打出, 而在於勁是否由腳底而出 成分多少, 是否均勻 綿延不絕等 這也讓我想起淡水吳師兄前陣子問我 : 用蠻力將對方推出去, 有何意義? 這是太極拳嗎? 香山振師兄在科技廠擔任主管, 因工作繁忙常很晚才來, 有時甚至大家都要回家, 才姍姍來遲, 但他堅持每次都來且練完拳才離開 以前還沒有寫論文的壓力, 我會留下來與他推手對練, 常練到十一 二點才回家, 但現在就沒辦法了 振師兄今天八點多就到了, 老師為他再講解一遍 隨後老師叫我們站上階梯, 將兩腳掌前半部平貼於階梯上, 後半部懸空 然後左右移放重心並保持平衡, 做了十分鐘左右, 後腳跟開始僵硬且有些麻痛, 似要抽筋 這時交大張教授問老師 : 小腿會痛是否正常? 師答: 這表示妳的勁道還困在那裏, 最好能痠麻到腳底板去, 要感到腳底的肉塊向四周膨脹拓展開來, 將腳底凹陷處填滿 此符合宗師所說 : 行如沙漠走駱駝 老師又說 : 以前看到羅邦楨老師總是將鞋子穿得鬆鬆的, 似會掉落般, 後來才知打完太極拳, 腳底會膨脹開來 所以打拳穿鞋子總要大上一號 回憶起振師兄以前與老師去馬來西亞交流, 回來曾說 : 在旅館中看到老師脫掉鞋襪時, 其腳底非常厚實, 頗感驚訝 現在剛好得到印證 回家後上網查詢駱駝的資料及照片, 發現其腳底並非是硬的蹄而是厚厚的一塊肉墊, 藉此增加受力面積及獲得緩衝, 才易於沙漠中行走 後記 : 會來新埔遠東練拳場的師兄姊極少, 平常只有七 八位, 但多已跟隨老師一 二十年且程度優異 所以老師在這裡, 常講到極細微的動作與精深的拳理, 有些甚至是老師在其他地方不曾說過的 這讓我這初淺的拳者, 也能跟著受惠良多 97

107 四 習拳有感 ( 一 ) 武術 武藝 武功 武道 在古老的中國, 道是至高無上的, 以前再如何偉大的拳術或武藝都不會灌上 道 這個字 所以現今武術名稱中有道字者, 多是近代所創或國外傳入, 如截拳道 柔道 空手道 跆拳道等 武術 武藝等詞都只停留在動作層次, 如動作的流暢度 協調性 美觀度等, 其中武藝又比武術稍高一籌, 將武由技術層面提升至藝術層面 武功則是進一步的個人修為, 除外在動作行為, 更涵化到拳者身體內部, 已非一般肉眼可觀 武道則至高無上是終極的目標, 不只是精神的依歸更是無止盡追求的道路目標 將論文題目訂為 與黑白雙魚共游 : 敘說一位拳者在武道上學習的認真性休閒歷程 乃因鄭曼青宗師將太極拳視為路地上游泳之運動, 又太極圖像中的黑白部分, 常有拳者將之比擬為兩條魚, 而我現在之程度又只能與太極共悠游, 還無法融會為一體 認真 除有其休閒理論外, 更包含有努力及認清楚真假好壞之意, 這是練好拳術的關鍵 武道則是我追尋之終極目標, 更是我自覺天命之所歸 而太極拳則是提供我體現此目標的道路 ( 二 ) 對太極拳的誤解以前自己對太極拳及高爾夫球有嚴重的偏見與誤解, 總認為這兩種運動是屬於中老年人的專利, 年輕人應無太大興趣去學, 即使學了也不易有所成就 但當年的老虎伍茲卻年輕即有所成, 並風靡一時 台灣的曾雅妮更是厲害, 二十出頭即多次破紀錄且榮登后座 這讓我深感太極拳亦是如此, 並非老年人的專利, 如要登峰造極成大器, 必須年少即開始修練, 方有可能 徐震 (2012a) 認為現今的楊式太極拳變得輕柔是在剛柔並濟的陳式太極拳基礎上, 創立了一種新的練法, 非削弱太極拳的技擊功能, 反而豐富了太極拳的內容 近來常聽林木火老師感嘆 : 年輕時未能好好用心學習太極拳, 蹉跎不少時光, 98

108 近五十歲方才認真下苦功練習, 現在快七十歲了雖對太極拳已有所體悟, 但夕陽無限好, 只是近黃昏 如能回到二十八歲初學拳時, 定當聽從前人之言, 努力學習 而今唯一心願, 只在把握有限光陰刻刻留心 時時練習, 並將之傳承下去 太極拳因動作太慢且如畫西瓜般, 常被質疑其實用性, 更被視為軟弱無能的豆腐拳 以前見此評價心中甚為不悅 不平 但聽老師講了一典故後, 卻不再排斥豆腐拳一詞 老師說 : 鄭曼青宗師在對日抗戰時移居重慶, 閒來無事每日帶一長尺, 到熟識之豆腐店以尺擊打豆腐, 初時豆腐總被打得破碎不堪 一段時日後, 以尺擊之, 表皮雖完好如初, 但裡面卻爛透了, 可見太極拳內勁之厲害 隨後老師示範之, 以拳隔著學員之手貼於我腹部, 一發勁我卻感其勁道透入腹中炸開來 另一次則是隔著我的手掌對另一學員腹部發勁, 我未能感受其勁道, 該學員卻已彈開, 可見太極拳勁道之神妙 ( 三 ) 冠軍今安在林木火老師曾問我們一個問題 : 自台灣區運有太極拳比賽( 推手與套路 ) 以來, 每年各大比賽所產生的冠軍, 加總起來至少有數千人, 而今安在? 理論上來說, 這些人在比賽中能獲得冠軍, 當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 經過這些年的學習歷練再進步, 現在應該更厲害了 事實卻不然, 除少數人成功轉型為教練教授學員習拳, 絕大多數人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都慢慢從太極拳的舞台消失了 為何? 初聞此問, 相當不解這些冠軍為何會消失 數日思考, 回想起大學時自己在獲得冠軍後, 趾高氣昂根本聽不進他人之言, 認為有本事就打敗我或先去拿個冠軍才有資格來跟我說教 所以第一次遇到林老師即是此心態作祟, 而無法真心跟隨 現在別人批評或告知我的錯誤時, 此傲氣偶爾還是會出現, 特別是在我自認程度優於他時 但理性思考後, 已漸能真心接受對方建議, 並向其道謝 久之, 其他人也更願意告訴我不足且需改進之處 在獲得冠軍時固然可喜, 但需像馬英九先生獲知當選總統時所說 : 高興一個晚上就好了 如還沉溺其中, 將難再成長進步 兼且不懂太極的真義, 在太極拳界銷 99

109 聲匿跡, 是理所當然的! ( 四 ) 練太極拳的益處太極拳經之原註云 : 此係武當山張三丰祖師遺論, 欲天下豪傑延年益壽, 不徒作技藝之末也 十三勢歌更明確告知 : 想推用意終何在, 益壽延年不老春 林老師也常說 : 成佛成仙不容易, 但多活幾年沒問題 太極拳也許不是最厲害的技擊武術, 但要精通也非易事 太極拳富含人生哲理, 內養精氣神, 可變化氣質及延年益壽 外練筋骨皮則能自衛強身 克敵制勝 同時具有哲理 養生和武術技擊三者之武術少矣, 況且太極拳是中華民族集體智慧之結晶, 更是歷代的太極拳宗師們不斷傳承和發揚光大的結果 ( 五 ) 日增壹紙持續不輟拳訣曰 : 練功習拳恆為貴 拳諺云: 拳貴久, 不貴多 更說 : 功夫 功夫, 全在花功夫 學拳最忌求速成而應強調百鍊成鋼, 太極拳更是如此 ( 謝亭飛, 1985b) 宗師鄭曼青在 鄭子太極拳自修新法 一書中, 將 無恆 列為三病之首 並寫到早上起床, 一定先練拳之後才盥洗及吃早餐 每晚都先練完拳, 才上床睡覺 持續了很久一段時間, 養成每天早晚至少各練七分鐘的習慣, 才不再中輟 羅邦楨 (2008) 說 : 假若我能重頭再學太極拳, 一定要持之以恆朝夕練習, 並下更多功夫去做到此點 由此可見, 要做到有恆是相當困難且需下很大決心的 宗師另在 太極拳哲理 演講中為了說明練功夫沒有捷徑, 特別提到其師楊澄甫先生能練就上乘武功, 是因被父親誤解他在外胡作非為, 而將其囚於後院小房內, 不准他與任何人接觸 四年中除了他父親每天來與他練拳 推手及練太極兵器外, 不准他離開, 這期間他的武學成就遠超過以前數十年所學的一切 當他走出囚室, 已能輕易擊敗他父親所有的徒弟 學習太極拳先求姿勢正確, 次求內外周身一家, 所以學起來比其他武術較慢見效, 然一旦豁然貫通, 卻是不求速而自速 許多人學習太極拳不患無心, 卻患起頭熱心, 日久漸生懈心, 是以武功之道非有堅忍不拔之志, 難有大成 ( 張雍,1994) 林老 100

110 師曾說 : 練功夫最重要的是能持續不輟, 抱持日增壹紙的精神, 一張紙的厚度極其微薄, 但一天一張, 一年 365 天卻能疊成一大本, 十年也許還不是很高, 但如果四 五十年持續下去, 甚至會比房子還高 練太極拳也是如此, 每天雖只進步一點點, 幾乎感受不到, 遇到瓶頸時甚至還會倒退 但方向如能正確, 這一點一滴終能聚沙成塔 有次批改學生聯絡本, 其佳句寫道, 滴水之所以能穿石, 原因起碼有二 : 一是在於目標專一, 每一滴水都朝同一方向, 落在同一個定點上 ; 二在於持之以恆, 在漫長的歲月中努力從未間斷過 李昌鈺博士在專訪中也說 : 一輩子只做一件事, 哪有不成功的?! 因此體悟到除有恆外, 更須目標一致, 才能有所成 至此開始改變練習方式, 除拳架套路練習兼熱身外, 更加上單招練習, 特別是掤 捋 擠 按四式 我也一直勉勵自己 : 心專一藝, 其藝必成 未念研究所前, 每週花二十幾個小時在太極拳上, 但現在卻不到三分之一 想練卻沒時間, 亟思突破 所以只能盡量將其融入到生活 作業及功課中, 只要站著即意想湧泉 重心置於一腳 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將太極拳融入報告 作業及論文, 讓自己能心安理得學拳且快樂的去完成作業 其結果卻出乎我意料的好, 我的太極拳功夫在這一年多來, 也有令我滿意的進步 第四節觸類旁通思太極一 讀 倚天屠龍記 的體悟 國中時, 相當迷港劇也開始看金庸小說, 常羨慕劇中主角能有許多奇遇並練成絕世武功, 又有許多女主角喜歡或暗戀他, 其中的愛恨情仇糾葛與打鬥場面更令人愛不釋手, 常廢寢忘食看到欲罷不能, 倚天屠龍記中的張無忌更是此典範 看到 太極初傳柔克剛 章節, 張三豐在被人偷襲身受重傷之際, 無畏敵人在前臨陣傳授太極拳, 張無忌也能立即領悟與人對仗, 取勝對手之餘, 更將之重傷 而傳授太極劍的過程更是神奇, 張三豐將太極劍演練一遍並講解完, 張無忌已忘一小半 ; 演練第二趟後, 卻 101

111 只記得三招 ; 沉思半晌, 竟忘得乾乾淨淨 此時提木劍上場竟能與可砍金斷玉的倚天劍對陣, 且漂亮取得勝利 以前看到此處, 只覺得金庸畢竟是寫小說的能手, 將太極拳描述的如此神妙無比, 實際上太極拳只是公園中老年人的休閒運動罷了 直到學習體悟到部分太極拳的精髓, 方有無招勝有招之感, 卻無法解釋 後來常與人推手, 發現刻意的攻擊, 非常容易被太極拳好手所覺察並破解 老師常說 : 太極拳要用意不用力 又說: 有意打人非真打, 無意打人方真打 當時久久不得其解 因就讀理工科系, 長期受科學的訓練與薰陶, 我相信太極拳的動作是符合力學 運動學等科學原理的, 但由於變因太多, 使得目前的科學儀器難以完全測知, 而覺得它玄之又玄 這猶如把一個銅板往上拋擲, 掉落地面的過程及結果理應符合科學原理而可預測, 然實際情況卻無人可百分之百肯定掉落後是正面或反面, 原因何在? 符合科學應可藉由儀器測知, 但實際的變數太多而不可行 所以發展出機率學而非玄學 透過機率我們可以知道經多次拋擲, 其正 反面出現的可能性將接近 1:1 觀 NBA 籃球賽的神射手, 經人防守 阻礙, 卻能在間不容髮的短暫時間, 掌握機會與力道投籃且奇準無比 MLB 職棒大聯盟的優秀打者須在球離開投手的瞬間, 立即判斷是否出棒或決定出棒路徑 速度等, 以利擊中球心, 方有機會擊出安打或全壘打 有次到棒球練習場打擊, 想體驗時速 150 公里到底有多快, 二十顆球中竟只擦擊到一顆, 這是因為每次看到球飛出來, 再揮棒都已來不及, 如果還在計算速度 角度等更不可能完成 相信這些優秀的運動員是經年累月的訓練, 憑感覺來投籃或擊球, 這些動作完成的瞬間是不需思考, 而近乎反射的 漢喬伊 (1991) 在 武藝中的禪 一書中, 稱此為 無心, 並認為要達到此境界只有練習再練習, 直到反應變成自動, 能夠自然而然地做到為止 而太極拳者常將這些感覺統稱為 意 當我們開車遇緊急狀況或想要夾取食物來吃時, 相信沒有人會想到 : 受器 ( 眼睛 ) 感覺神經將訊息傳到大腦, 大腦思考後下命令經脊椎 運動神經最後傳到動器 ( 手或腳 ), 甚至根本不知傳導過程, 他卻只是想即能做到 而想也就是一種 意 許多太 102

112 極高手用意即能控制住他人 推手當時的意念與反應需像籃球神射手投籃般, 不需去思考計算投籃的角度 力道, 也像棒球打者擊球時純憑感覺揮棒, 此已非思考反應所來得及, 而這一切都需透過堅實的鍛鍊, 一直反覆修改練習同一動作, 直到最後不需任何多餘的思考與反應, 而近乎反射 我想 無意 更是高明, 能將動作練到如張無忌般忘記而近乎習慣, 如自己都無意了, 他人更不可能察覺到 此即拳論所云 : 人不知我, 我獨知人, 英雄所向無敵 的境界, 只是自己未達到此境界只能模糊去感覺, 尚無法解釋 另外, 賴鼎銘教授在 金庸掰太極 一文中說 : 金庸第一會掰的, 就是將太極拳論, 以九陽真經名之 看完此篇再去翻閱倚天屠龍記與歷代拳論比較, 相似度還真的達 90% 以上 如 左重則左虛, 而右已去, 右重則右虛 而左已去 在王宗岳太極拳論原文為 左重則左虛, 右重則右杳 ; 彼不動, 己不動, 彼微動, 己已動 勁似寬而非鬆, 將展未展, 勁斷意不斷 在十三勢行功心解原文為 彼不動 己不動 彼微動 己先動 勁似鬆非鬆 將展未展 勁斷意不斷 再去查看張三豐傳功時, 所唸口訣也是由歷代太極拳理論與口訣所改寫, 沒想到自己所練的太極拳竟是金庸筆下奇功 九陽真經 二 靜的真義 六祖惠能說 : 動中之靜是真不動 古人有云: 十字路口好參禪 此兩句話說明真正的定功是在於動中所練就的, 而不是躲在窮鄉僻壤的深山或了無人煙之地修行, 否則只是在初學階段, 非是真正的功夫 記得國小時, 只要老師們去開會, 只剩風紀股長管理班級秩序, 總是全班鬧翻天 有次, 教導主任黃老師上課時, 要我們想像以下兩種畫面 : 1. 在一個風和日麗 平靜無波的湖旁, 鳥媽媽在樹上安詳地孵著蛋 2. 在一個下著大雨 水流湍急落下的瀑布旁, 鳥媽媽在樹上安詳地孵著蛋 老師問我們 : 哪一種情況是真的靜? 我們大部分人都回答: 第一種 主任 103

113 接著又問我們說 : 1. 在一個嚴厲的老師坐鎮班級中, 全班鴉雀無聲地看書 2. 一個沒有任何老師在的班級, 卻能全班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書 哪一個班級才是真正的安靜, 我們若有所悟的說 : 應該是第二個班級 之後, 黃主任期許我們 : 當老師不在班上時, 更須安靜讀書, 這樣才是個優秀的班級 陶淵明詩云 : 結廬在人間, 而無車馬喧 ; 問君何能爾, 心遠地自偏 此說明修行須在人間, 特別是在人群嘈雜 喧囂的地方好修行, 可以練就自己真正的清靜之心 只要無心於外界之塵囂, 自能超脫環境中的紛紛擾擾, 所以 心 才是最重要的 鄭曼青宗師說 : 靜中求靜非真靜, 動中求靜方真靜 十三勢歌云 : 靜中觸動動猶靜 因敵變化示神奇 十三勢行功心解謂 : 靜如山嶽, 動如江河 此在在說明 : 推手對敵或修練拳術, 要能心靜及體靜, 方能達不動心之修養 也就是孟子所謂 :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這樣才能達到王宗岳太極拳論 : 捨己從人 及 人不知我, 我獨知人, 英雄所向無敵 之境界 三 國父革命的精神 從小我們都讀過國父革命失敗了十次, 到第十一次才成功的故事 由此來闡明只要有恆心與毅力, 終究會成功 高中時, 翻閱中央文物所出版的 三民主義 ( 孫文, 1985), 有國父所寫的自傳, 裡面詳細記載了十一次革命的始末及當時的社會環境 我發現若以結果論來看, 前十次革命因沒有推翻滿清政府, 所以是失敗的 但我卻認為他每一次都是成功的 由其記載可知 : 前十次的革命, 雖然有多位烈士捐軀 犧牲重大, 但每一次的革命都能撼動人心, 其影響也如漣漪一般, 不斷向外擴展 最後, 在熊秉坤為自存, 首先開槍發難, 在無意中促成了最終的成功 我認為這是水到渠成之舉, 即使這次沒成功, 相信不久後, 依然能推翻滿清政府 覺得修練太極拳亦是如此, 在每一次看似失敗與錯誤中, 不斷積蓄能量, 等能量充足了自然能有所突破 更由此體認 失敗為成功之母 這句話尚須修正, 成功或失敗後的進展才能持續不斷促成下一次的成功 就 104

114 像愛迪生發明電燈的過程, 大家皆認為他一直失敗, 直到最後一次才成功 但我認為他的想法應該是 : 失敗一次即消除了一種錯誤的方法, 我離成功又更近了 這種正面的思維才能讓他不斷嘗試錯誤, 不因失敗氣餒而放棄 也許以結果來論都是失敗, 但積極的心態卻能成為持續下去的動力 所以, 我為成功所下定義為 : 達到自己所追求或設定的人生階段價值即是成功, 非達成最佳結果 也常向班上同學說 : 第一名只有一個, 不用每次爭第一名, 達成自己的目標即可 甚至書讀不好, 學個技藝也不錯 林老師常說 : 太聰明的人, 學不好太極拳 又說 : 要學好太極拳, 只有傻傻地練 何解? 因為太聰明的人常較他人快速學會動作, 卻自恃聰明而不肯下苦功 常見初學者一開始總是興沖沖每次都出席且努力練拳, 一 二年後將整套拳學齊, 接著就常姍姍來遲, 出席頻率減少, 慢慢的就不來了 十人中能留下一 二人已是不錯的成果 我常為這些人感到惋惜, 花了許多時間, 總算學齊一套拳, 卻在快能感受到太極拳神妙的好處時, 放棄了 四 領會千敗之拳 學武之人是沒有不好勝的, 但練太極拳卻須先去除這層心理障礙, 才能步入門徑 ( 陶炳祥,2008) 林老師常講: 太極拳要學吃虧, 吃小虧得小利, 吃大虧得大利, 不想吃虧永遠也學不會 自己更曾因不想吃虧 不想輸, 將別人抗拒於外, 而被老師當頭棒喝 現在漸學到太極拳神妙處及體會太極拳違反人類對抗的本性, 方覺這十分有道理 推手時能勝而不勝, 讓對方一直將自己逼迫到極限, 不行就敗, 就被打出去, 重新再來一次 說起來簡單, 真要放下卻十分困難 覺得太極拳不只是改錯拳, 也是求敗拳, 這是我一開始很難理解的事, 一直到觀看霹靂布袋戲中的角色 -- 東洋劍聖柳生劍影的千敗之劍, 方有所悟 柳生劍影的師父千敗一劍不斷找人證其劍術 修改劍招, 不惜千敗於人而創出萬神劫 而柳生劍影畢生追求完美無瑕的劍法, 將師傳十三式萬神劫去蕪存菁至三招, 105

115 再由前三式創出第四式的敗亡之劍 身為一個武者, 如果一開始只為追求勝利, 其成就將因勝利而停止, 只有不斷從錯誤及失敗中去修正 蛻變方能持續成長, 有時能勝卻不勝是更難的 因此, 我認為太極拳推手須由千敗, 甚至萬敗之中去修練證道, 方能有所成就 有一陳氏太極拳名家曾向林老師請教 : 要如何讓根能夠紮下去? 老師說: 這對您來說很難! 因為你現在有名氣 年紀也稍大了 如改了動作又不知要練習多少年, 根才下得去, 這段期間與人推手一定會被推得東倒西歪, 您面子上掛得住, 放得下嗎? 所以說難呀! 我聽到此, 非常慶幸自己現在已沒有名利上的牽掛, 只是純粹想學好太極拳, 這是幸福的 有次問老師 : 南部有一老師這幾年一直都有來參加推手聯誼, 為何沒什麼進步? 老師直接了當回答: 他每次來都是來教人, 不是來學習的, 故難以聽進他人之言 原來心態是如此地重要 五 當拳王阿里遇上天王豬木 有次上課李教授聊到阿里與豬木的世紀大戰, 有位同學立即上 You Tube 找來與大家分享, 一個是拳擊界如日中天的霸主, 一個是摔跤界的天王, 兩人一起對打的世紀大戰, 會有如何的結果? 相信這在當時是非常轟動且令人期待的對戰組合 但花大錢去看現場比賽的人可能要失望了, 整個比賽過程就像個鬧劇, 豬木在擂台上一直躺著伺機出腳, 而阿里卻站在台上不知如何出拳, 兩人幾乎沒有交集或精彩的打鬥, 相信這是大家預期不到的結果 在 不用數字的研究 一書中, 討論到量化與質性研究可以合在一起使用嗎? 蕭瑞麟 (2011) 教授認為這不只是方法或工具上的不同, 而是信仰與認知的不同, 所以很難並用, 甚或遊走其間 文中提到要訓練一位忠肝義膽 臨危不亂的武士, 並非只給予一把武士刀 ( 工具 ) 就可做到, 而需一段時間的訓練 ( 給方法 ) 再經長時間的文化薰陶, 才能產生信仰, 進而呈現出其武士的鬥魂 以前曾想過如果同時練多種武術, 並能擷取其優點融會於一身, 那將成為不世出 106

116 之高手 例如螳螂拳步伐靈活 出手快狠準, 八極拳一擊必殺 霸氣十足, 太極拳的鬆柔化勁, 不易被打到 如能將各種拳術的優點集於一身, 那就無敵了 但事實上卻不可能 因其中心思想 信仰完全不同, 甚至彼此矛盾 初次學習鄭子太極拳即有此感, 那時還未訂下志向與目標, 所以不甚為意 之後數年不再學習或練習任何拳術, 幾乎將原本所學的拳術與兵器都忘光了, 才又重新開啟學太極拳之機緣 初學拳術時, 或許可以廣泛遊歷學習各門各派的拳術及其優點, 去評估衡量後找到一門自己感興趣且適合自己狀況的拳術去深入探究, 才易有所得 甚至到後來一招一式已足夠 更甚者到無招無式, 只餘意念 此有如倚天屠龍記中張三丰傳授張無忌之態, 已非外在的拳招或動作 這也有如中 小學的學生一開始要廣泛學習各門各科的知識, 高中後開始分組, 大學更專精於某科, 一路到博士時, 可能只深入去鑽研某一現象或問題而已 廣泛學習可適性發展, 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應該走怎樣的路? 但一路深入探究該科核心才能真正專精 又如一運動健將, 要他同時具有一百公尺衝刺的爆發力與長距離馬拉松的肌耐力是很困難, 甚至是不可能的 但如要其跑一百公尺及二百公尺且同時獲獎, 因其性質相近卻有可能 又如上世紀的籃球名將麥克喬丹, 他在籃球場上可以主宰一切, 但去打棒球卻無法成為出色的打者 只因隔行如隔山呀! 但不可否認的, 也許有些人才華出眾, 其天才能融會不同的拳路而自創一格, 終於成為一代宗師, 但這些人畢竟只是極少數 我清楚自己非出類拔萃之輩, 只能專心於鄭子太極三十七式及推手上, 在此方面如能有所成就, 願亦足矣 六 永字八法與太極八勢 書法和拳法雖分別屬於文事與武術, 但某些技藝在基本原理上常有相通之處, 而歷史悠久的書學對立說較晚的拳學, 啟示尤多 如用筆之力, 不在於力 ; 用於力, 筆死矣, 此與太極拳 用意不用力 的主張相合 ( 沈壽,2006) 以前常有人問我: 你 107

117 練拳多久了? 學了幾套拳? 我要學多久才會? 等問題, 我常會反問 你會寫書法嗎? 如果回答不會, 我通常會再追問 為什麼? 如果答會, 我會再問他 寫得好嗎? 絕大部分的人到這就停住了 只有極少數人覺得寫得還不錯, 為什麼? 大概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會寫國字 會簽名就代表會寫書法及落款, 習拳其實和寫書法很像, 不是會打幾套拳就一定會太極拳 另外, 太極拳的掤 捋 擠 按 採 挒 肘 靠八勢猶如書法之永字八法 會寫書法的人大都知道要將一點一豎一橫寫好是很難的, 有志於書法者練幾年的永字八法, 還常寫得不滿意, 何況整篇文章 大部分的拳者也知道如只是要將動作比劃出來, 記憶力稍好 身體協調度佳者, 大概幾個小時就可以學完一套拳, 但真的會了嗎? 回想當初立志要將鄭子太極拳三十七式學好, 給自己三十年的時間, 希望能有所成 但這些年練下來, 卻覺得自己當初有些自大也看輕了太極拳, 發現自己還是不斷錯 又錯, 一直在錯誤中學習成長 有時挫折感極大很想放棄, 但又不甘心也捨不得 這時常想起老師勉勵我們 : 山窮水盡疑無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挫折低潮中積蓄能量, 累積夠了又將有一番成長, 不用怕 七 研究方法與太極拳 就讀研究所至今, 得分較高的科目分別是研究方法 (97) 與會計學 (96) 王老師體諒多數同學從未接觸會計學, 上課只講述初階 簡單的會計概念及運用, 而我高中成績最好的數學總算派上用場 教研究方法的陳老師上課認真且極有熱忱, 講述具邏輯性並偏重量化研究, 這和我原有的科學訓練雷同, 上課作業雖多, 但總能準時完成, 認為自己未來會以量化研究來完成論文 後來研讀 比較各種研究方法, 發現量化研究就像太極拳推手比賽有著明確規則, 亦有如比賽之拳架套路有其制式規定, 雖然較容易評量出分數也較為客觀, 卻不見得能表現出其本質 內涵與深度 質性研究則似個人拳路的風格, 在一定規範中能展現其深度與差異性 以數學 ( 量化 ) 角度來看式子 :1/1=10/10=100/100 =1, 其數值都是等於一, 但從生活經驗 ( 質性 ) 來看, 其意義與內涵卻不見得相同 例如 : 在罰球線上投擲籃球, 投一進一還算簡單, 投十進十甚有 108

118 難度, 投百進百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 數值雖然都一樣, 但以投籃來觀投球的準確度與投進的難易度實有不同 抉擇研究題目時, 猶豫多時, 最終還是依從興趣選擇太極拳來著手, 看過多篇太極拳的量化研究文章, 認為這樣無法傳達出自己所認知的太極拳 又觀蕭瑞麟 (2011) 教授所寫 以量取勝的研究心態, 將會使研究者耗費大量的時間在蒐集樣本數 ( 問卷 ), 而非在思考問題的本質與構思創新的解決方案 ( 頁 21) 因此確定捨量化研究而採質性研究來完成論文, 之後俐文老師又介紹了敘說探究的方法, 雖然極為心動, 一開始卻不敢嘗試, 深怕從小到大畏懼寫作的我, 無法完成論文 但最後對太極拳的興趣與熱忱戰勝一切, 開始蒐集資料 回憶反思並以敘說探究的方法撰寫至今, 期望論文的完成是自己書寫的開始而非結束 八 觀王建民投球 前幾年相當瘋王建民, 常半夜起來看他投球, 看到如此厲害的投手還須不斷地練習修正, 有時只是一小角度的差異 腳抬的不夠高 手臂稍開 放球點慢了些或重心太早前傾, 所投出來的球, 就會與預期有非常大的差異 學習太極拳及推手亦然, 手太高 腳沒撐開或手指捲曲等較明顯還易察覺 有時動作外形幾乎一樣, 只在於意念所放位置不同, 其結果差異就非常大, 例如 : 按掌時意念要想在指甲, 勿想在指肚 此即拳論所謂 差之毫釐, 謬以千里 之後又買其傳記 不可能中的可能 - 王建民的美麗與哀愁 ( 龔邦華,2011) 一書來看 發現王建民在大聯盟不管投得多好, 其實他一直存在姿勢不時會跑掉的問題 同隊的李維拉給他的建議是 : 要靠時間多練習且學習聆聽身體的訊息 此與太極拳極為相似, 老師或師兄姊時常幫我調整好動作, 不斷練習後自己覺得已能掌握且對該動作極有感覺 但睡一覺, 隔天再打卻無法尋回之前的感受, 只能不斷修正再修正, 似無止境 所以太極拳又稱為 改錯拳 王建民在跑壘意外受傷後復健近一年, 回到先發陣容才一個月, 又因肩膀受傷而休養 受傷原因是當他下半身力量還沒完全復原, 又去拚球速, 導致下意識用上半身 109

119 的力量去彌補, 造成對肩膀的傷害 前些年學校運動會, 參加教師組大隊接力比賽, 因場地潮濕接棒時不慎摔傷手腕, 初時不以為意, 認為十多次復健已有成效, 因此還是照常練拳推手 後來手肘 肩膀發炎, 痛到抬不起手來 又經半年多復健, 方有好轉, 但傷害已造成 有時天氣一變, 關節處會有不舒服感 有了這次的經驗, 現在較注意身體的變化及學習聆聽身體所傳遞出的訊息, 並告誡自己不可再逞強 九 101 大樓上的阻尼器 李清標 (2011) 師兄在 小往大來畫太極 一書中寫道 : 台北 101 大樓設計調諧重塊阻尼器, 可增加重力並保持大樓之彈性及賦予強大的抓地力 此類似拳論中氣沉丹田 無過不及與舍己從人等語 有次林木火老師讓我們摸其丹田 ( 小腹 ), 其感覺真有如一顆沉甸甸的圓球 老師告訴我們 : 丹田可比擬為 101 大樓的阻尼器, 當身體捋向後, 此球要往前滾動 ; 按向前, 則往後滾動, 此印證拳論所謂 有上即有下, 有前則有後 老師又說 : 要練出此球需如母雞孵蛋, 不斷去孵 去實踐, 不可一直站起來看到底孵出了沒, 否則不是被踩破, 就是溫度太低 孵化不出而成臭蛋 又如煮開水須不斷去加熱直到汽笛鳴叫, 水才能沸騰, 如期間不斷打開蓋子讓蒸氣跑掉, 只會延後其沸騰的時間點, 得不償失呀! 所以不可倒因為果, 丹田要能成形, 須不斷在此田辛勤耕耘 播種和除草 ( 因 ) 最後等待其長成收穫 ( 果 ) 此讓我想起以前曾問林老師: 北部一太極名家, 為何與其推手無法感受其厲害之處, 更覺其名大於實 師答 : 他始終將纏絲勁練在手上, 難以放下 想從腳底發出卻做不到, 如堅持於此又將失去其原有味道 且追隨者眾如何放得下, 反正他現在這樣還是有很多人欣賞 但方向錯了反而距目標更遙遠, 可能到老一場空, 方得醒悟, 但已經來不及了 不倒翁的理論運用於太極拳, 非外形上的搖晃, 而是內裡轉動有如 101 大樓內之阻尼器, 於內部平衡, 非由外形去變化 觀一南部名師, 其外形雖稱鬆柔, 不去抗阻他人力量, 遇力即走化, 卻只是利用身體之前進後退和外形的凹凸來達成 其忽略練 110

120 太極拳需平正均勻, 即兩胯要平 身軀要正及速度均勻, 身體各處肌肉更要均勻放鬆, 不可著意於肢體 如無平正, 易失平衡之重心, 不能落地生根 無均勻行氣則不能貫串, 也不能行氣周身與氣斂入骨 而該名師只是 逃 的功夫了得而已 記得林老師曾講述 : 有次陶炳祥老師與其師鄭曼青練習推手, 不鬆卡到時卻一直逃避, 宗師即問 : 炳祥你姓什麼? 陶師心想我已跟隨您數十年, 怎不知我姓什麼? 但還是回答 : 姓陶 宗師說: 那你現在在做甚麼? 由此可知, 已是如此厲害之高手, 走化不掉時, 尚會以身體來逃避, 所以要達到拳論所云 : 無使有缺陷處, 無使有凹凸處, 無使有斷續處 這種境界真是難呀! 十 一萬小時的目標 太極拳交流時, 常有師兄問我 : 學拳多久? 這令我難以回答 如果從進入大學接觸拳術開始算, 已將近二十年 ; 從新豐重新學太極拳, 只有十年左右 ; 跟隨林木火老師起算, 則只餘六年多 自己覺得真正學習太極拳是跟隨林老師後, 才能算數, 所以常答 : 六年 有次練拳, 香山振師兄提到現在常有人說學了多少年, 跟過多少有名氣的老師, 有意義嗎? 有人一天練好幾小時, 有人卻一天練不到幾分鐘, 有人自始至終只跟隨一位老師好好學, 也有人一個月不到就換老師, 甚至練完全不同的拳種? 所以要正確知道練拳時間的多寡, 要像飛行員般將飛行時數紀錄下來, 才能客觀地知道確切的飛行時間 反覆思考後設計一個圖像, 命名為大海納百川圖, 每一橫豎都代表一小時, 川字每一豎會被中間圓圈分為三段, 每段即為二十分鐘 ; 中間圓圈上下各被川字切割為四小段, 每一小段為十五分鐘 依此, 每天記錄練拳時數, 累計滿五小時記錄一次日期, 做為統計自己練拳的時間, 每一張紙填滿剛好是一千小時, 我的中期目標是畫滿十張達到一萬小時 而以前近二十年的練拳時數算算應該也將近一萬小時 期望自己在退休前, 能再紮紮實實練拳一萬小時以上, 並時時刻刻將太極哲理融入生活中去體驗與深化, 讓自己有重大的突破, 在三十年的立志期限到來時, 能有所成就 111

121 圖 6 大海納百川圖 第五節太極拳與人生 剛出社會時, 過著一人飽全家飽的日子, 做事總是隨心所欲且義無反顧地去追尋, 不用瞻前顧後, 有機會便不斷參加各種活動, 想獲得物質及心理上的滿足 自從有家庭和小孩後, 發現不能只為自己而活, 凡事要考慮的層面變多了, 且時常提醒自己不可再恣意而為, 變得更珍惜生命 自從立志學好太極拳, 便投入許多時間在練拳及參與相關活動上, 因此和原有朋友 同事漸漸疏離, 也需承受來自家庭成員的埋怨與不諒解 但在學拳過程中, 又結交了一群與自己志同道合的拳友 雖說能捨才能得, 但許多的人事物, 又豈是如此容易割捨 難怪老師常說要練好太極拳非要五十歲以上不可, 屆時才有可能上無父母 下無幼子, 心裡毫無負擔 無罣礙, 才能真正體會到 鬆 的境界 一 人生的減法 以前總是不斷地參加活動, 去計畫 努力完成許多事, 希望此生能活得精采了無遺憾, 那時的人生就像加法, 不斷地追尋 加入許多新的元素, 深怕遺漏了什麼 後來卻發現自己生活在忙 盲 茫之中 頓時體會到人的時間 體力與能力是有限度的, 不可能每項都去深入鑽研 勉強的結果只是表面上樣樣會, 實際上卻樣樣不精, 這卻非我所希望的 以前堅仁師父曾說 : 每個人來到這世間, 都有其責任與義務, 需學會此生所賦予之課題, 這輩子沒能完成的, 下輩子會再繼續 初時聽到, 不以為意 出社會磨練後, 卻越來越覺得有道理 開始去思考這一輩子的人生課題為何? 天命何在? 這也 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