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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CIP) 数 据 小 说 地 图 / 郑 树 森 著. 南 京 : 江 苏 教 育 出 版 社, ISBN Ⅰ. 小... Ⅱ. 郑... Ⅲ. 小 说 文 学 研 究 世 界 现 代 Ⅳ.I106.4 中 国 版 本 图 书 馆 CIP 数 据 核 字 ( 2006 ) 第 号 出 版 者 社 址 网 址 出 版 人 南 京 市 马 家 街 31 号 邮 编 : 张 胜 勇 书 名 作 者 责 任 编 辑 集 团 地 址 集 团 网 址 经 销 印 刷 厂 址 开 本 印 张 字 数 版 次 定 价 发 行 热 线 小 说 地 图 郑 树 森 杨 兆 鑫 凤 凰 出 版 传 媒 集 团 有 限 公 司 ( 南 京 市 中 央 路 165 号 ) 凤 凰 出 版 传 媒 网 全 国 新 华 书 店 北 京 盛 兰 兄 弟 印 刷 装 订 有 限 公 司 北 京 市 大 兴 区 黄 村 镇 西 芦 城 黄 鹅 路 西 电 话 : mm 640mm 1/ 千 字 2006 年 6 月 第 1 版 2006 年 6 月 第 1 次 印 刷 元 苏 教 版 图 书 若 有 印 装 错 误 可 向 承 印 厂 调 换

3 目 录 小 说 地 图 路 程 一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全 知 视 点 与 外 在 写 实 3 由 外 在 转 向 内 在 的 初 步 尝 试 5 单 一 视 点 的 运 用 7 意 识 流 9 心 理 小 说 的 总 体 成 绩 15 欧 洲 以 外 的 影 响 及 发 展 18 路 程 二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卡 夫 卡 式 的 奇 幻 荒 诞 27 拉 丁 美 洲 小 说 的 奇 幻 荒 诞 34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37

4 2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在 拉 丁 美 洲 外 的 发 展 44 完 全 抽 离 现 实 世 界 的 小 说 类 型 47 路 程 三 写 实 基 调 的 变 奏 现 实 主 义 的 传 承 54 家 族 史 小 说 55 在 后 进 地 区 开 枝 散 叶 57 现 实 主 义 的 地 域 色 彩 62 英 美 的 地 域 主 义 62 意 大 利 的 真 实 主 义 运 动 65 苏 联 的 野 顿 河 冶 68 拉 丁 美 洲 的 野 克 里 奥 约 主 义 冶 69 现 实 主 义 的 批 判 性 74 针 砭 社 会 的 批 判 精 神 74 美 国 现 实 主 义 视 野 的 狭 窄 化 76 异 军 突 起 的 侦 探 小 说 78 德 国 的 野 废 墟 文 学 冶 83

5 3 意 大 利 的 野 新 现 实 主 义 冶 86 英 国 野 愤 怒 冶 的 20 世 纪 50 年 代 87 苏 联 的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89 风 格 结 构 观 念 的 翻 修 94 语 言 风 格 的 返 朴 还 淳 94 情 节 结 构 组 合 上 的 新 尝 试 96 小 说 世 界 的 真 实 与 虚 构 98

6 路 程 一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7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全 知 视 点 与 外 在 写 实 传 统 小 说 袁 不 论 中 西 袁 都 是 作 者 以 全 知 视 点 来 叙 述 事 件 尧 塑 造 人 物 尧 铺 陈 细 节 袁 因 此 有 所 谓 作 者 干 预 尧 作 者 现 身 这 一 问 题 出 现 遥 中 国 的 传 统 小 说 袁 一 直 都 有 非 常 明 确 的 作 者 直 接 野 现 身 说 法 冶 袁 与 读 者 打 交 道 遥 而 在 国 外 袁 西 方 的 传 统 小 说 也 不 例 外 袁 作 者 会 直 接 同 读 者 讲 话 袁 例 如 会 有 类 似 野 亲 爱 的 读 者 冶 的 招 呼 语 袁 所 以 作 者 的 野 存 在 冶 非 常 清 楚 遥 同 时 袁 作 者 或 叙 述 者 的 观 点 尧 意 见 尧 态 度 尧 立 场 袁 往 往 都 会 相 当 明 确 地 写 出 来 袁 至 于 这 是 不 是 真 正 作 者 的 尧 原 来 的 历 史 作 者 的 想 法 袁 当 然 可 以 另 作 别 论 袁 但 基 本 上 会 认 定 有 一 个 所 谓 的 野 作 者 冶 在 指 指 点 点 尧 告 知 一 切 袁 对 人 物 的 善 恶 好 坏 袁 对 事 件 的 过 去 未 来 袁 都 可 以 介 入 及 支 配 遥 换 言 之 袁 传 统 作 品 中 的 作 者 一 如 上 帝 袁 能 够 控 制 一

8 源 氏 物 语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切 袁 调 配 一 切 遥 英 文 对 这 种 叙 事 视 点 的 称 呼 袁 是 野 omniscient 冶 袁 其 词 根 野 omni 冶 本 来 就 是 上 帝 尧 神 的 意 思 袁 因 为 在 这 种 传 统 小 说 的 叙 述 方 式 里 袁 作 者 真 的 仿 如 上 帝 遥 小 说 中 作 者 现 身 的 程 度 袁 以 及 读 者 感 知 的 野 他 冶 存 在 的 程 度 袁 非 常 清 晰 遥 这 类 作 品 也 特 别 重 视 外 在 写 实 遥 换 句 话 说 袁 在 现 实 主 义 ( 英 文 通 称 realism) 的 传 统 里 袁 这 种 写 法 长 于 对 外 在 细 节 尧 事 件 等 的 铺 陈 袁 基 本 上 以 情 节 为 主 来 推 展 故 事 袁 较 忽 略 人 物 的 内 心 世 界 遥 国 外 传 统 的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袁 上 述 特 征 也 非 常 明 显 遥 在 传 统 的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中 袁 有 些 小 说 甚 至 连 气 氛 的 营 造 也 稍 为 欠 缺 遥 在 传 统 小 说 的 历 史 里 袁 亚 洲 小 说 中 日 本 紫 式 部 ( 约 978~ 约 1016) 的 源 氏 物 语 ( 约 1004~ 1009) 倒 是 个 例 外 袁 这 部 小 说 在 重 视 气 氛 方 面 比 西 方 走 得 更 前 遥 以 小 说 出 现 的 时 间 而 言 袁 源 氏 物 语 对 气 氛 的 营 造 袁 可 谓 独 步 传 统 小 说 世 界 六 七 百 年 遥 源 氏 物 语 在 世 界 小 说 史 上 大 体 是 个 异 数 遥 可 以 说 袁 在 传 统 小 说 中 袁 外 在 写 实 一 向 都 比 较 突 出 遥 直 到 19 世 纪 袁 外 在 写 实 仍 然 是 中 外 习 惯 的 通 用 写 作 模 式 遥

9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5 由 外 在 转 向 内 在 的 初 步 尝 试 外 在 写 实 这 种 写 作 模 式 到 19 世 纪 末 20 世 纪 初 袁 可 以 说 已 发 挥 得 淋 漓 尽 致 遥 在 此 情 况 下 袁 20 世 纪 小 说 的 最 大 突 破 袁 一 般 评 论 家 均 认 为 是 由 重 视 外 在 写 实 转 向 重 视 内 心 刻 画 袁 也 就 是 说 袁 创 作 重 心 由 经 营 外 在 情 节 袁 转 为 刻 画 人 物 的 内 心 活 动 遥 这 一 转 变 一 直 被 视 为 小 说 叙 述 典 范 性 的 重 大 革 命 袁 也 是 20 世 纪 小 说 的 最 重 要 的 转 移 遥 这 一 转 变 虽 主 要 见 诸 20 世 纪 袁 论 者 也 以 20 世 纪 的 作 品 为 讨 论 分 析 的 主 要 对 象 袁 而 事 实 上 此 革 命 性 的 转 变 袁 最 早 源 自 19 世 纪 遥 那 时 其 实 已 开 始 有 变 化 袁 但 只 是 个 别 的 尧 偶 尔 的 尝 试 袁 直 到 20 世 纪 才 成 为 比 较 持 续 出 现 的 写 作 特 征 遥 最 意 外 的 是 袁 由 外 在 转 而 营 造 内 心 世 界 的 写 法 袁 始 见 端 倪 于 19 世 纪 初 英 国 闺 秀 派 作 家 简 奥 斯 丁 (JaneAusten 袁 1775~1817) 笔 下 袁 如 爱 玛 ( Emma 袁 1816) 遥 从 这 部 作 品 中 已 开 始 见 出 作 者 想 捕 捉 尧 处 理 人 物 心 理 的 尝 试 袁 而 此 尝 试 体 现 于 把 作 者 的 介 入 尧 作 者 的 声 音 和 态 度 袁 尽 量 减 至 最 低 尧 最 少 袁 反 而 在 叙 述 上 努 力 让 人 物 本 身 去 抒 发 观 感 袁 通 过 人 物 的 眼 光 来 观 察 人 与 事 袁 一 切 由 人 物 本 爱 玛 译 林 出 版 社,2001

10 包 法 利 夫 人 译 林 出 版 社,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身 自 行 体 会 遥 当 然 袁 所 谓 野 人 物 冶 的 一 切 感 受 尧 体 会 或 行 为 袁 其 实 也 不 过 是 由 一 位 历 史 上 真 有 其 人 的 作 者 通 过 叙 述 者 构 筑 出 来 的 遥 在 简 奥 斯 丁 的 作 品 中 袁 我 们 开 始 读 到 内 心 刻 画 袁 即 尽 量 在 描 述 事 件 或 对 话 后 袁 让 人 物 自 己 有 所 感 想 和 有 所 观 察 遥 这 时 袁 简 奥 斯 丁 会 相 当 技 巧 性 地 袁 尽 量 将 对 观 点 的 表 达 控 制 在 符 合 人 物 当 时 的 想 法 之 内 袁 于 是 读 者 读 到 的 袁 贴 近 小 说 人 物 的 视 点 尧 角 度 尧 观 察 及 感 受 遥 在 阅 读 过 程 中 袁 这 种 阅 读 经 验 对 读 者 所 诱 发 的 心 理 感 受 袁 会 来 得 比 较 亲 切 袁 也 会 拉 近 读 者 与 人 物 之 间 的 距 离 遥 读 者 在 阅 读 过 程 中 袁 可 能 会 觉 得 是 在 受 故 事 中 的 人 物 主 导 袁 而 非 由 故 事 以 外 的 作 者 主 导 遥 这 种 尽 量 压 抑 尧 减 少 作 者 介 入 的 做 法 袁 除 简 奥 斯 丁 使 用 之 外 袁 还 见 之 于 19 世 纪 中 叶 的 法 国 小 说 家 福 楼 拜 (Gustave Flaubert 袁 1821~ 1880) 的 作 品 遥 福 楼 拜 的 包 法 利 夫 人 ( Madame Bovary 袁 1856) 在 处 理 女 主 角 对 婚 外 情 的 心 理 感 受 及 心 理 反 应 时 袁 就 用 了 很 多 尽 量 贴 近 角 色 身 份 的 语 言 来 描 述 女 主 角 的 内 心 状 态 遥 至 于 小 说 中 的 视 点 袁 无 论 是 简 奥 斯 丁 的 还 是 福 楼 拜 的 袁 仍 然 沿 用 第 三 人 称 表 达 遥 第 三 人 称 在 一 般 传 统 小 说 中 被 称 为 全 知 视 点 袁 但 在 上 述 两 位 作 者 的

11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笔 下 袁 全 知 视 点 开 始 变 得 中 立 化 尧 客 观 化 袁 再 加 上 以 贴 近 人 物 的 视 点 来 表 达 对 世 界 尧 对 各 式 人 事 的 感 想 袁 使 这 两 位 作 家 的 作 品 袁 尤 其 是 包 法 利 夫 人 袁 开 始 往 内 心 刻 画 的 方 面 转 移 遥 这 两 位 作 家 在 20 世 纪 盛 行 内 心 化 写 作 之 前 已 探 索 内 心 化 写 法 的 事 实 袁 要 迟 至 20 世 纪 六 七 十 年 代 才 开 始 被 注 意 遥 换 言 之 袁 内 心 化 的 写 法 袁 早 在 19 世 纪 初 尧 中 期 袁 已 有 他 们 两 位 作 很 孤 独 的 试 验 遥 认 识 到 福 楼 拜 贡 献 的 人 今 天 其 实 是 不 少 的 袁 而 对 于 简 奥 斯 丁 是 此 试 验 的 先 行 者 则 知 者 不 多 遥 20 世 纪 初 袁 美 国 小 说 家 亨 利 詹 姆 斯 (Henry James 袁 1843~ 1916) 在 福 楼 拜 的 基 础 上 有 进 一 步 的 发 挥 袁 一 般 论 者 均 把 他 视 为 20 世 纪 心 理 小 说 的 第 一 位 最 重 要 的 先 行 者 袁 而 事 实 上 他 很 明 显 是 受 了 福 楼 拜 的 启 发 遥 简 奥 斯 丁 与 福 楼 拜 才 不 约 而 同 尧 真 真 正 正 是 先 行 者 袁 当 然 袁 其 中 以 福 楼 拜 走 得 更 远 遥 7 单 一 视 点 的 运 用 亨 利 詹 姆 斯 的 奉 使 记 ( The Ambassadors 袁 1903) 袁 可 以 说 是 第 一 部 采 用 单 一 视 点 的 心 理 小 说 遥 奉 使 记 的 故 事 情 节 非 常 简 单 院 一 个 年 轻 人

12 奉 使 记 BuccaneerBooks,Inc.,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由 美 国 新 大 陆 去 了 欧 洲 旧 大 陆 袁 他 的 家 长 担 心 旧 大 陆 的 颓 废 沦 丧 袁 会 败 坏 新 大 陆 的 清 教 徒 道 德 袁 于 是 袁 这 个 家 庭 派 了 一 位 家 人 很 信 任 尧 又 能 处 理 旧 大 陆 之 败 德 的 家 庭 代 表 去 拯 救 年 轻 人 袁 中 文 书 名 因 而 有 野 奉 使 记 冶 的 译 法 遥 全 书 基 本 上 是 由 派 去 欧 洲 的 这 位 比 较 年 长 的 家 庭 代 表 来 叙 述 袁 因 此 读 者 所 看 到 的 尧 听 到 的 袁 以 至 可 以 感 受 到 的 袁 都 经 这 个 角 色 的 耳 目 过 滤 遥 这 个 人 物 的 心 理 尧 对 事 物 的 看 法 袁 读 者 因 而 会 十 分 清 楚 遥 小 说 虽 然 采 用 第 三 人 称 袁 但 因 为 用 了 单 一 视 点 袁 所 以 在 个 人 心 理 的 处 理 上 可 以 发 挥 得 更 淋 漓 尽 致 袁 但 对 外 在 现 实 的 处 理 上 便 稍 有 局 限 袁 其 他 人 物 的 状 况 袁 往 往 只 能 通 过 野 他 冶 来 认 知 和 猜 测 遥 对 亨 利 詹 姆 斯 来 说 袁 正 因 为 有 这 些 局 限 袁 才 令 小 说 更 加 贴 近 现 实 遥 因 为 在 现 实 世 界 里 袁 我 们 何 尝 不 是 通 过 一 个 人 ( 自 己 ) 的 感 观 尧 认 知 来 理 解 现 实 的 袁 所 以 对 亨 利 詹 姆 斯 而 言 袁 通 过 一 个 人 来 认 知 外 在 世 界 袁 也 许 更 接 近 真 实 世 界 的 状 况 遥 而 此 举 也 明 显 地 将 文 学 创 作 中 对 心 理 活 动 的 写 作 向 前 推 进 了 一 大 步 遥 亨 利 詹 姆 斯 这 一 尝 试 影 响 相 当 深 远 袁 为 后 来 的 很 多 做 法 铺 了 路 遥 影 响 是 比 较 抽 象 的 东 西 袁 有 时 难 以 明 言 袁 但 是 集 中 在 一 个 人 物 身 上

13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的 单 一 视 点 的 手 法 袁 在 后 来 的 英 美 小 说 家 笔 下 均 可 读 到 遥 而 一 战 前 后 袁 法 国 小 说 家 普 鲁 斯 特 (Marcel Proust 袁 1871~ 1922) 的 追 忆 似 水 年 华 (In Search oflosttime) 的 第 一 卷 在 斯 万 家 那 边 (Swan 爷 sway 袁 1913) 便 很 清 楚 地 是 以 内 心 独 白 尧 内 心 活 动 为 主 的 遥 虽 然 仍 以 第 三 人 称 叙 述 袁 而 且 有 相 当 多 的 外 在 描 写 袁 但 可 以 看 出 小 说 的 视 点 集 中 袁 内 心 活 动 也 明 显 遥 同 一 时 期 袁 俄 国 的 安 德 烈 别 雷 (Andrei Bely 袁 1880~ 1934) 也 开 始 写 他 的 长 篇 小 说 彼 得 堡 ( Petersburg 袁 1913~ 1922) 遥 这 部 小 说 有 人 评 价 为 表 现 主 义 作 品 袁 也 有 人 评 价 是 一 种 蒙 太 奇 式 的 作 品 遥 作 者 在 小 说 中 进 行 了 很 多 新 试 验 袁 但 大 量 的 内 心 经 营 尧 内 心 活 动 是 其 试 验 的 重 点 遥 小 说 于 1913 年 动 笔 袁 至 1922 年 才 完 成 修 订 遥 可 以 说 袁 20 世 纪 初 除 欧 洲 文 坛 的 普 鲁 斯 特 之 外 袁 另 一 边 袁 俄 国 的 别 雷 亦 同 时 以 进 入 内 心 的 做 法 袁 来 与 19 世 纪 以 降 的 现 实 主 义 传 统 告 别 遥 9 追 忆 似 水 年 华 第 一 卷 译 林 出 版 社,2004 彼 得 堡 作 家 出 版 社,1998 意 识 流 在 彼 得 堡 正 式 出 版 的 1922 年 袁 爱 尔 兰 的 英 语 小 说 家 詹 姆 斯 乔 伊 斯 (James Joyce 袁 1882~

14 尤 利 西 斯 译 林 出 版 社,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1941) 完 成 了 长 篇 小 说 尤 利 西 斯 ( Ulysses 袁 1922) 遥 这 部 小 说 一 般 被 认 为 是 意 识 流 小 说 遥 对 所 谓 的 意 识 流 得 作 更 精 确 的 界 定 袁 若 以 乔 伊 斯 尤 利 西 斯 的 发 挥 为 参 照 袁 即 是 内 心 独 白 (interior monologue) 袁 再 加 上 自 由 联 想 (free association) 遥 过 去 一 般 论 者 均 将 内 心 独 白 视 为 意 识 流 袁 这 其 实 不 大 正 确 遥 不 少 小 说 都 有 内 心 独 白 遥 任 何 以 第 一 人 称 来 叙 述 的 小 说 都 可 以 有 大 量 的 内 心 独 白 袁 甚 至 用 野 我 冶 来 写 日 记 袁 写 下 野 我 冶 的 思 想 感 受 袁 一 如 自 言 自 语 袁 这 些 也 是 内 心 独 白 袁 与 戏 剧 在 舞 台 上 的 个 人 独 白 十 分 接 近 遥 而 加 上 自 由 联 想 才 能 算 是 意 识 流 的 原 因 袁 是 因 为 在 乔 伊 斯 的 尤 利 西 斯 中 袁 每 当 以 第 三 人 称 出 现 的 主 角 对 外 物 心 有 所 感 尧 自 言 自 语 时 袁 这 些 独 白 式 的 描 述 袁 会 以 非 常 随 意 的 方 式 不 断 跳 跃 袁 而 这 种 跳 跃 往 往 由 各 种 外 在 刺 激 或 内 在 关 联 引 起 遥 例 如 袁 上 一 句 可 以 是 描 述 他 正 在 想 到 的 事 情 袁 而 那 件 事 情 涉 及 时 钟 袁 内 文 就 会 立 刻 跳 到 童 年 时 代 有 关 时 钟 的 回 忆 曰 而 时 钟 有 数 字 袁 下 一 句 可 能 就 会 跳 到 对 做 数 学 习 题 的 记 忆 袁 又 由 做 数 学 习 题 跳 到 一 位 老 师 袁 想 到 年 轻 时 老 师 如 何 教 他 噎 噎 换 言 之 袁 中 间 的 联 想 没 有 逻 辑 关 系 袁 因 而 是 野 自 由 冶 的 遥 而 由 于 野 自 由 冶 联 想 是 跳 跃 性 的 袁 只 是 由

15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11 一 物 一 事 袁 随 脑 海 中 的 内 在 逻 辑 引 出 另 一 物 一 事 袁 于 是 那 种 大 段 落 的 内 心 活 动 便 显 得 颇 难 理 解 袁 欣 赏 时 要 连 起 前 文 后 语 尧 一 整 段 地 去 看 其 间 跳 跃 性 的 牵 连 与 发 挥 袁 这 与 一 般 舞 台 上 的 完 整 而 有 逻 辑 的 内 心 独 白 截 然 不 同 遥 从 这 个 角 度 来 看 袁 中 国 台 湾 地 区 小 说 家 王 文 兴 (1939~ ) 的 家 变 很 明 显 是 意 识 流 作 品 袁 当 中 的 内 心 独 白 就 加 上 了 作 者 对 自 由 联 想 的 经 营 遥 而 香 港 地 区 小 说 家 刘 以 鬯 的 酒 徒 袁 则 只 能 说 是 一 部 内 心 独 白 式 的 作 品 遥 当 然 袁 广 义 而 言 袁 两 者 都 是 心 理 小 说 袁 只 是 对 读 者 的 阅 读 挑 战 不 同 而 已 遥 1922 年 袁 在 俄 国 小 说 家 别 雷 修 订 了 将 近 十 年 的 小 说 彼 得 堡 出 版 的 同 时 袁 乔 伊 斯 亦 终 于 在 巴 黎 出 版 尤 利 西 斯 袁 可 以 说 这 是 西 方 现 代 主 义 发 展 史 上 的 一 个 重 要 里 程 碑 遥 尤 利 西 斯 因 有 内 心 独 白 尧 自 由 联 想 式 的 意 识 流 袁 以 及 大 量 缤 纷 奇 异 的 典 故 袁 而 显 得 晦 涩 难 懂 袁 成 为 20 世 纪 最 具 阅 读 挑 战 性 的 一 部 小 说 遥 而 尤 利 西 斯 的 最 后 一 章 中 袁 女 主 角 那 段 结 合 了 自 由 联 想 的 内 心 独 白 袁 总 长 两 万 多 字 袁 是 如 泉 涌 而 出 的 没 有 间 断 的 独 白 袁 为 西 方 现 代 小 说 史 上 罕 见 的 表 现 遥 尤 利 西 斯 可 以 说 是 20 世 纪 将 由 外 在 转 向 内 家 变 洪 范 书 店,2000

16 都 柏 林 人 Viking Press,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在 这 种 写 法 推 到 最 高 峰 的 一 部 作 品 遥 这 部 小 说 长 期 被 禁 袁 主 要 是 因 为 最 后 一 章 女 主 角 的 内 心 独 白 曾 被 指 为 是 淫 秽 (obscene) 的 袁 而 在 英 语 世 界 里 要 到 1936 年 才 能 正 式 刊 行 完 整 版 本 遥 乔 伊 斯 虽 然 因 尤 利 西 斯 成 名 袁 但 其 现 实 主 义 的 基 本 功 力 非 常 出 色 遥 他 写 于 1914 年 的 短 篇 小 说 系 列 集 都 柏 林 人 ( Dubliners) 袁 以 当 时 爱 尔 兰 首 府 都 柏 林 的 颓 败 气 息 尧 瘫 痪 萧 条 为 焦 点 袁 并 在 这 种 气 氛 尧 主 题 下 塑 造 人 物 尧 经 营 情 景 遥 小 说 对 颓 败 尧 垂 死 主 题 的 描 画 袁 独 步 至 今 遥 在 欧 洲 袁 当 时 除 了 英 语 世 界 袁 西 欧 也 有 个 别 作 家 不 约 而 同 地 在 尝 试 意 识 流 写 作 遥 当 中 最 易 忽 略 的 袁 是 意 大 利 小 说 家 伊 塔 洛 斯 韦 沃 (Italo Svevo 袁 1861~ 1928) 袁 他 在 1922 年 尤 利 西 斯 出 版 后 袁 于 1923 年 自 费 出 版 了 他 的 一 部 心 理 分 析 长 篇 小 说 泽 诺 的 意 识 ( Confessions of Zeno) 遥 斯 韦 沃 懂 德 语 袁 于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战 以 前 已 阅 读 了 弗 洛 伊 德 的 大 量 心 理 分 析 学 作 品 遥 他 小 说 里 的 主 人 公 在 50 岁 时 几 乎 完 全 丧 失 意 志 力 袁 决 定 找 一 位 精 神 医 生 替 自 己 治 疗 袁 而 这 位 精 神 医 生 要 求 那 个 主 角 从 下 意 识 的 角 度 去 回 忆 过 去 的 一 些 经 历 及 习 惯 袁 并 用 札 记 形 式 写 下 来 遥 换 言 之 袁

17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13 泽 诺 的 意 识 这 部 长 篇 小 说 袁 是 以 札 记 的 形 式 记 录 了 一 个 丧 失 意 志 力 尧 精 神 备 受 困 扰 的 主 角 对 过 去 种 种 经 历 的 重 构 与 反 省 遥 小 说 可 以 说 是 一 篇 很 长 的 内 心 独 白 袁 而 其 中 有 不 少 篇 幅 以 心 理 活 动 和 心 理 分 析 为 主 遥 相 对 于 其 他 心 理 小 说 袁 意 大 利 小 说 家 斯 韦 沃 的 作 品 非 常 罕 见 地 以 弗 洛 伊 德 的 精 神 分 析 学 作 为 基 础 遥 这 篇 小 说 的 结 尾 也 有 点 特 别 袁 以 地 球 面 临 一 次 大 爆 炸 尧 世 界 即 将 毁 灭 作 结 袁 而 这 种 非 常 悲 观 的 世 界 观 袁 显 然 与 主 角 患 精 神 病 这 点 相 结 合 遥 然 而 袁 这 样 的 结 局 袁 也 有 可 能 与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战 刚 结 束 袁 社 会 弥 漫 着 虚 无 主 义 的 思 想 状 况 有 关 遥 小 说 里 的 主 角 对 社 会 及 生 活 很 没 信 心 袁 结 尾 说 生 活 像 是 一 个 病 人 袁 时 好 时 坏 袁 而 生 活 的 病 是 无 法 治 愈 袁 而 且 是 致 命 的 袁 因 此 这 也 是 生 活 不 同 于 一 般 疾 病 的 地 方 遥 野 这 种 情 况 有 点 像 一 个 千 疮 百 孔 的 身 体 袁 要 将 身 上 的 孔 洞 堵 塞 袁 不 但 于 事 无 助 袁 反 而 最 后 会 窒 息 而 死 遥 冶 而 20 世 纪 20 年 代 精 神 空 虚 这 种 状 况 袁 在 海 明 威 的 现 实 主 义 传 统 的 小 说 中 也 有 入 木 三 分 的 刻 画 遥 斯 韦 沃 的 泽 诺 的 意 识 出 版 后 备 受 忽 略 遥 有 趣 的 是 袁 后 来 他 有 机 会 与 乔 伊 斯 成 为 朋 友 袁 他 把 这 本 书 赠 送 给 了 乔 伊 斯 遥 而 乔 伊 斯 精 通 意 大 利 文 袁 看 后 十 分 泽 诺 的 意 识 Vintage International,1989

18 14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欣 赏 袁 因 为 类 似 的 心 理 小 说 取 向 可 说 与 他 同 道 袁 他 本 人 不 断 向 他 的 朋 友 推 介 斯 韦 沃 的 这 部 小 说 遥 乔 伊 斯 给 朋 友 写 信 时 袁 称 斯 韦 沃 为 野 意 大 利 的 普 鲁 斯 特 冶 袁 这 一 比 喻 当 然 是 指 斯 韦 沃 在 心 理 小 说 上 的 造 诣 遥 很 可 惜 袁 斯 韦 沃 在 泽 诺 的 意 识 出 版 不 久 后 袁 于 1928 年 死 于 车 祸 袁 没 有 机 会 再 多 作 探 索 遥 1922 年 尤 利 西 斯 出 版 前 后 袁 英 国 小 说 家 弗 吉 尼 亚 伍 尔 夫 (Virginia Woolf 袁 1882~ 1941) 也 以 内 心 独 白 为 叙 事 手 法 袁 写 作 长 篇 小 说 达 洛 卫 夫 人 ( Mrs. Dalloway 袁 1925) 遥 这 部 小 说 的 内 心 达 洛 卫 夫 人 上 海 译 文 出 版 社,2000 到 灯 塔 去 上 海 译 文 出 版 社,2000 独 白 因 其 可 读 性 强 袁 为 英 国 现 代 主 义 的 心 理 小 说 开 拓 了 一 个 新 领 域 遥 在 稍 后 于 1927 年 出 版 的 到 灯 塔 去 ( To the Lighthouse) 中 袁 作 者 又 将 实 验 推 至 高 峰 遥 伍 尔 夫 对 心 理 小 说 的 实 验 是 颇 自 觉 地 进 行 的 袁 早 在 1919 年 她 便 写 文 章 批 评 英 国 小 说 界 过 于 执 著 于 19 世 纪 传 统 的 现 实 主 义 手 法 曰 在 一 战 结 束 后 袁 她 已 大 力 提 倡 小 说 创 作 不 能 再 停 留 于 外 在 写 实 袁 而 需 要 转 至 内 在 写 实 遥 伍 尔 夫 对 当 时 英 国 小 说 界 名 气 极 大 的 阿 诺 德 贝 内 特 (Arnold Bennett 袁 1867~ 1931) 有 极 严 厉 的 批 评 袁 她 甚 至 将 贝 内 特 当 做 野 反 面 教 材 冶 来 狠 批 遥 而 西

19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15 方 文 学 界 对 贝 内 特 的 实 际 评 价 袁 后 来 甚 至 可 能 是 因 此 而 被 现 今 的 文 学 研 究 者 忽 略 了 遥 由 外 在 转 向 内 在 袁 是 当 时 很 多 作 家 不 约 而 同 的 尝 试 袁 在 地 域 上 广 及 法 国 尧 英 国 尧 俄 国 和 爱 尔 兰 遥 而 在 美 国 袁 南 方 小 说 家 威 廉 福 克 纳 (William Faulkner 袁 1897~1962) 在 1929 年 出 版 了 成 名 作 喧 哗 与 骚 动 ( The Sound and the Fury) 袁 小 说 开 头 是 对 一 个 智 障 儿 内 心 波 动 的 文 字 呈 现 袁 这 样 一 个 人 物 的 内 心 波 动 便 难 免 相 当 混 乱 袁 而 福 克 纳 运 用 了 一 些 意 识 流 手 法 袁 即 自 由 联 想 式 的 内 心 独 白 遥 喧 哗 与 骚 动 虽 然 是 福 克 纳 的 成 名 作 袁 但 就 因 为 比 较 艰 涩 而 没 有 被 一 般 读 者 接 受 遥 这 部 小 说 于 1929 年 出 版 后 袁 福 克 纳 虽 然 继 续 尝 试 内 心 刻 画 袁 但 如 喧 哗 与 骚 动 卷 首 般 的 实 验 便 不 再 多 见 遥 喧 哗 与 骚 动 上 海 译 文 出 版 社,2004 心 理 小 说 的 总 体 成 绩 回 观 整 个 欧 洲 袁 心 理 小 说 于 20 世 纪 30 年 代 初 已 成 为 文 坛 主 流 袁 不 同 语 种 的 欧 洲 代 表 作 家 已 在 他 们 的 作 品 内 多 所 运 用 袁 作 品 由 对 现 实 世 界 的 捕 捉 袁 转 向 对 内 心 世 界 的 描 画 遥 法 国 小 说 家 安 德 烈 纪 德 (Andr 佴 Gide 袁 1869~1951) 于 1926 年 出 版 的 伪 币 制 造 者 ( The Counterfeiters) 一 书 袁 也 伪 币 制 造 者 安 徽 文 艺 出 版 社,1999

20 没 有 个 性 的 人 上 卷 作 家 出 版 社,2000 等 待 戈 多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很 清 楚 地 有 内 心 独 白 袁 并 且 有 包 法 利 夫 人 式 的 以 个 别 人 物 所 观 所 感 来 作 大 段 描 写 的 经 营 遥 在 德 语 世 界 里 袁 奥 地 利 作 家 罗 伯 特 穆 齐 尔 (Robert Musil 袁 1880~ 1942) 于 1930 年 至 1932 年 间 陆 续 完 成 的 没 有 个 性 的 人 ( The Man without Qualities) 是 心 理 小 说 史 上 一 个 重 要 的 里 程 碑 遥 可 以 说 袁 西 方 在 20 世 纪 的 前 二 三 十 年 内 袁 个 别 作 家 在 这 种 转 向 内 心 的 努 力 上 大 抵 已 建 立 了 稳 固 的 基 础 袁 作 家 的 个 人 革 命 全 面 报 捷 遥 然 而 袁 一 如 所 有 的 革 命 袁 要 得 到 广 大 读 者 尧 出 版 界 及 评 论 界 的 认 可 袁 还 得 经 历 一 些 时 间 遥 因 而 直 到 20 世 纪 五 六 十 年 代 袁 这 批 小 说 才 在 大 学 领 域 开 始 被 重 视 及 讨 论 曰 至 20 世 纪 70 年 代 袁 才 理 所 当 然 被 纳 入 文 学 发 展 史 遥 从 其 发 端 到 被 承 认 之 间 的 时 间 距 离 袁 有 几 十 年 之 久 遥 而 二 战 后 袁 原 籍 爱 尔 兰 尧 同 时 用 英 语 及 法 语 发 表 作 品 的 萨 缪 尔 贝 克 特 (Samuel Beckett 袁 1906~1989) 袁 亦 即 以 荒 诞 剧 等 待 戈 多 ( Waiting for Godot 袁 1953) 驰 名 世 界 的 戏 剧 家 袁 在 20 世 纪 50 年 代 初 也 将 单 一 视 点 的 内 心 独 白 全 力 推 到 了 极 致 遥 他 的 三 部 作 品 要 1951 年 用 法 语 发 表 的 摩 莱 ( Molloy) 袁 1951 年 先 以 法 语 写 成 尧 1958 年

21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17 再 以 英 语 发 表 的 马 龙 死 了 ( Malone Dies) 袁 以 及 1953 年 先 以 法 语 写 成 尧 1960 年 以 英 文 发 表 的 无 以 名 之 ( The Unnamable) 要 将 主 角 濒 死 的 尧 混 乱 的 内 心 状 况 以 内 心 独 白 的 方 式 表 现 袁 当 中 虽 然 没 有 大 量 的 自 由 联 想 袁 但 人 物 在 其 间 的 精 神 混 乱 袁 神 志 不 清 袁 足 以 令 作 品 相 当 难 懂 遥 相 信 今 天 捧 读 这 三 部 作 品 的 人 已 极 少 袁 但 贝 克 特 这 三 部 小 说 袁 可 以 视 为 20 世 纪 中 叶 袁 即 20 世 纪 50 年 代 初 袁 将 亨 利 詹 姆 斯 的 单 一 视 点 内 心 独 白 手 法 推 到 极 致 的 代 表 作 遥 在 贝 克 特 笔 下 袁 摩 莱 尧 马 龙 死 了 尧 无 以 名 之 三 部 曲 将 亨 利 詹 姆 斯 的 可 解 尧 可 感 尧 可 懂 袁 推 至 支 离 破 碎 尧 难 解 难 懂 的 地 步 遥 就 心 理 小 说 而 言 袁 五 十 年 间 的 变 化 已 经 相 当 大 遥 贝 克 特 的 写 作 特 色 袁 是 将 一 些 先 行 者 的 试 验 推 到 艺 术 上 的 极 限 袁 这 固 然 是 他 在 艺 术 上 的 成 就 袁 但 也 令 他 的 三 部 曲 在 今 天 几 乎 无 人 问 津 遥 因 为 这 三 部 小 说 完 全 没 有 故 事 尧 情 节 尧 人 物 可 言 遥 尤 利 西 斯 无 疑 也 很 难 读 袁 但 相 比 之 下 袁 尤 利 西 斯 里 的 人 物 遭 遇 及 小 说 氛 围 都 比 较 引 人 入 胜 袁 自 由 联 想 虽 然 跳 跃 袁 但 读 起 来 饶 有 趣 味 袁 这 就 是 乔 伊 斯 与 贝 克 特 的 不 同 之 处 遥 因 此 袁 就 单 一 视 点 内 心 独 白 这 一 艺 术 手 法 而 言 袁 虽 然 由 贝 贝 克 特 戏 剧 三 部 曲 Grove Press,1969

22 18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克 特 在 艺 术 上 推 到 了 极 限 袁 自 有 其 贡 献 袁 但 今 天 反 而 较 少 被 提 及 遥 欧 洲 以 外 的 影 响 及 发 展 至 贝 克 特 为 止 袁 20 世 纪 西 方 心 理 小 说 已 有 五 十 年 的 探 索 与 奋 斗 袁 艺 术 上 已 发 挥 得 淋 漓 尽 致 遥 20 世 纪 50 年 代 后 袁 基 本 上 是 西 方 这 一 套 写 作 方 式 对 亚 洲 尧 非 洲 尧 拉 丁 美 洲 即 所 谓 第 三 世 界 作 家 产 生 影 响 遥 在 拉 丁 美 洲 袁 一 般 人 会 认 为 墨 西 哥 的 卡 洛 阿 尔 特 米 奥 克 罗 斯 之 死 Farrar,Straus and Giroux,Inc., 1991 斯 富 恩 特 斯 (Carlos Fuentes 袁 1928~ ) 是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作 家 袁 但 事 实 上 他 受 大 西 洋 两 岸 尧 欧 洲 及 英 语 世 界 心 理 小 说 的 影 响 也 极 深 遥 他 1962 年 的 小 说 阿 尔 特 米 奥 克 罗 斯 之 死 ( The Death of Artemio Cruz) 因 为 是 第 一 部 运 用 大 量 内 心 独 白 的 长 篇 小 说 袁 普 遍 被 视 为 拉 丁 美 洲 最 接 近 意 识 流 手 法 的 一 部 作 品 遥 然 而 袁 由 于 没 有 结 合 自 由 联 想 袁 今 天 我 们 基 本 上 只 会 将 之 界 定 为 一 部 内 心 独 白 作 品 遥 他 明 显 受 到 了 乔 伊 斯 尧 伍 尔 夫 及 福 克 纳 的 影 响 袁 是 20 世 纪 上 半 叶 英 美 心 理 小 说 大 师 在 拉 丁 美 洲 的 重 要 继 承 人 遥 富 恩 特 斯 将 这 种 技 巧 用 于 叙 述 墨 西 哥 的 历 史 袁 从 而 探 讨

23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19 墨 西 哥 的 身 份 遥 墨 西 哥 位 于 中 美 洲 袁 与 位 于 北 美 洲 的 美 国 袁 及 拉 丁 美 洲 的 关 系 一 直 盘 根 错 节 袁 尤 其 与 庞 大 尧 富 庶 尧 强 横 的 邻 居 要 美 国 袁 关 系 更 为 复 杂 遥 富 恩 特 斯 的 作 品 也 一 直 在 探 讨 这 种 关 系 袁 虽 然 着 力 于 心 理 探 讨 袁 但 其 历 史 层 面 的 意 义 仍 然 相 当 鲜 明 遥 富 恩 特 斯 于 阿 尔 特 米 奥 克 罗 斯 之 死 中 对 内 心 独 白 的 尝 试 袁 其 情 况 与 很 多 拉 丁 美 洲 作 家 于 写 作 初 期 都 会 受 现 代 主 义 心 理 小 说 的 影 响 袁 从 而 作 出 类 似 的 尝 试 是 一 致 的 遥 如 秘 鲁 小 说 家 马 里 奥 巴 尔 加 斯 略 萨 (Mario Vargas Llosa) 尧 阿 根 廷 小 说 家 胡 利 奥 科 塔 萨 尔 (Julio Cortazar) 尧 智 利 小 说 家 何 塞 多 诺 索 (Jose Donoso) 袁 都 在 早 期 有 类 似 的 内 心 独 白 的 写 作 实 验 遥 北 非 洲 方 面 袁 埃 及 的 阿 拉 伯 语 小 说 家 纳 吉 布 马 哈 福 兹 (Najib Mahfuz 袁 1911~ ) 在 早 年 也 曾 尝 试 写 过 一 些 内 心 独 白 式 的 作 品 遥 阿 拉 伯 语 文 学 基 本 上 是 诗 歌 及 口 头 叙 述 传 统 遥 小 说 袁 尤 其 是 西 方 18 世 纪 以 来 那 种 形 式 的 小 说 袁 在 阿 拉 伯 语 世 界 以 往 的 传 统 文 学 中 并 未 出 现 过 袁 因 此 是 在 19 世 纪 末 以 来 袁 逐 步 受 殖 民 者 的 入 侵 才 先 后 在 法 国 及 英 国 的 影 响 下 袁 吸 收 了 这 种 西 方

24 两 宫 间 上 海 译 文 出 版 社, 的 文 学 形 式 遥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马 哈 福 兹 一 生 的 小 说 创 作 袁 几 乎 就 是 整 个 欧 洲 自 19 世 纪 以 来 小 说 发 展 史 的 一 个 缩 影 遥 19 世 纪 以 来 袁 由 现 实 主 义 到 内 心 独 白 及 其 他 现 代 主 义 的 技 巧 袁 以 至 短 篇 小 说 的 各 种 可 能 性 袁 又 或 者 是 结 合 虚 幻 传 统 的 小 说 袁 都 可 以 在 马 哈 福 兹 的 小 说 中 读 到 遥 换 言 之 袁 他 本 人 的 创 作 就 是 由 现 实 主 义 到 现 代 主 义 甚 至 是 某 种 程 度 上 的 后 现 代 主 义 的 缩 影 遥 马 哈 福 兹 的 小 说 在 阿 拉 伯 语 世 界 的 影 响 及 地 位 袁 可 以 说 无 人 能 及 遥 他 早 年 的 个 别 作 品 也 有 对 内 心 独 白 的 大 量 运 用 袁 而 在 代 表 作 开 罗 三 部 曲 ( The Cairo Trilogy 袁 1956~ 1957) 即 两 宫 间 尧 思 慕 宫 尧 怡 心 园 里 袁 可 以 看 出 他 尽 量 中 立 尧 压 抑 作 者 干 预 袁 让 人 物 角 色 去 呈 现 那 种 恰 如 其 分 的 观 感 遥 此 举 令 小 说 的 心 理 层 面 变 得 比 较 丰 富 袁 是 一 种 类 似 于 包 法 利 夫 人 的 做 法 遥 相 对 于 现 代 主 义 的 心 理 小 说 袁 开 罗 三 部 曲 倒 是 一 种 返 璞 归 真 的 写 法 遥 亚 洲 方 面 袁 在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战 之 前 袁 日 本 小 说 家 横 光 利 一 (1898~ 1947) 也 可 视 为 日 本 现 代 派 非 常 重 要 的 先 行 者 遥 横 光 利 一 通 常 被 视 为 新 感 觉 派 的 领 袖 遥 这 个 流 派 受 法 国 达 达 主 义 尧 德 国

25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21 表 现 主 义 尧 俄 国 未 来 主 义 等 西 方 前 卫 文 艺 运 动 的 影 响 袁 要 与 当 时 笼 罩 日 本 文 坛 的 自 然 主 义 袁 及 无 产 阶 级 左 翼 文 学 运 动 对 抗 遥 横 光 利 一 所 领 导 的 新 感 觉 派 袁 主 张 以 直 观 感 受 来 理 解 世 界 的 表 象 袁 认 为 外 在 现 象 必 须 通 过 内 心 直 接 感 受 才 能 赋 予 意 义 袁 因 此 特 别 重 视 内 在 心 理 的 探 讨 遥 在 表 现 手 法 上 袁 这 个 流 派 强 调 主 观 描 写 袁 并 配 合 出 人 意 表 的 辞 藻 尧 富 节 奏 感 的 语 言 袁 来 烘 托 内 心 主 观 感 受 的 刻 画 遥 在 心 理 小 说 方 面 的 探 讨 上 袁 新 感 觉 派 的 作 家 似 乎 没 有 受 到 几 位 心 理 小 说 大 师 的 影 响 袁 反 而 接 近 更 为 极 端 的 西 方 前 卫 文 艺 运 动 遥 横 光 利 一 曾 于 1928 年 访 问 中 国 袁 回 去 后 写 了 一 部 长 篇 小 说 袁 即 上 海 遥 由 于 曾 到 访 中 国 袁 横 光 利 一 的 作 品 被 译 成 中 文 袁 其 小 说 手 法 对 施 蛰 存 尧 穆 时 英 尧 刘 呐 鸥 这 批 20 世 纪 30 年 代 的 上 海 野 现 代 派 冶 小 说 作 家 颇 有 影 响 遥 而 刘 呐 鸥 通 日 文 袁 可 能 更 早 便 借 鉴 了 横 光 利 一 的 手 法 遥 在 亚 洲 区 来 说 袁 横 光 利 一 的 尝 试 算 是 比 较 先 行 的 了 遥 而 汪 曾 祺 在 1945 年 发 表 的 复 仇 ( 收 于 洪 范 版 现 代 中 国 小 说 选 第 二 卷 袁 郑 树 森 编 ) 袁 也 用 了 一 些 内 心 独 白 袁 基 本 上 是 一 篇 心 理 小 说 袁 是 施 蛰 存 尧 穆 时 英 尧 刘 呐 鸥 等 上 海 的 现 代

26 游 园 惊 梦 花 城 出 版 社,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主 义 新 感 觉 派 之 后 的 另 一 个 尝 试 遥 然 而 袁 由 于 当 时 的 中 国 处 于 战 乱 与 动 荡 之 中 袁 汪 曾 祺 的 尝 试 被 忽 略 了 遥 即 使 现 在 看 来 袁 复 仇 仍 是 1949 年 以 前 中 国 心 理 小 说 取 得 的 一 个 比 较 重 要 的 成 果 遥 后 来 汪 曾 祺 在 20 世 纪 80 年 代 复 出 袁 这 篇 早 期 作 品 也 被 收 入 他 的 小 说 集 袁 唯 已 多 有 改 动 遥 1966 年 中 国 台 湾 地 区 小 说 家 白 先 勇 (1937~ ) 袁 在 短 篇 小 说 游 园 惊 梦 一 开 始 时 也 用 了 类 似 简 奥 斯 丁 及 福 楼 拜 的 手 法 袁 即 尽 量 以 角 色 的 观 感 及 角 度 来 描 述 人 物 心 理 袁 例 如 小 说 中 钱 夫 人 进 入 窦 公 馆 后 对 窦 夫 人 的 打 量 与 评 估 一 段 遥 而 当 钱 夫 人 想 起 她 在 南 京 那 个 时 期 的 辉 煌 与 冤 孽 恋 情 时 袁 有 一 段 长 达 四 五 页 的 意 识 流 描 写 袁 即 运 用 了 内 心 独 白 加 上 自 由 联 想 的 写 法 遥 可 以 说 袁 1949 年 后 首 次 真 正 运 用 意 识 流 写 法 的 小 说 袁 以 白 先 勇 这 篇 最 为 明 显 袁 虽 然 小 说 袭 用 红 楼 梦 的 语 言 和 笔 法 袁 所 写 的 也 是 红 楼 梦 式 的 兴 亡 沧 桑 主 题 遥 游 园 惊 梦 在 处 理 钱 夫 人 在 台 北 窦 公 馆 里 的 一 段 回 忆 时 袁 明 显 采 用 内 心 独 白 加 自 由 联 想 式 的 跳 跃 尧 非 逻 辑 尧 割 裂 的 描 写 袁 可 以 说 是 当 时 极 具 开 创 性 的 写 作 试 验 遥 然 而 袁 因 为 在 整 篇 小 说 中 所 占 的 篇 幅 比 例 不 大 袁 所 以 它 反 而 被 很 多 欣 赏 白 先 勇 小 说 的 读 者 忽 略 了 遥 但

27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23 是 袁 假 如 要 找 一 个 比 较 容 易 分 析 的 意 识 流 的 例 子 袁 白 先 勇 游 园 惊 梦 中 的 这 个 核 心 部 分 袁 对 一 般 读 者 而 言 袁 可 能 比 王 文 兴 的 家 变 及 背 海 的 人 更 易 理 解 遥 王 文 兴 的 家 变 有 一 段 写 主 角 洗 澡 袁 人 物 由 洒 下 的 水 声 想 到 玛 丽 莲 梦 露 的 一 部 重 要 作 品 尼 亚 加 拉 ( Niagara 袁 1953 袁 亨 利 哈 撒 韦 咱 Henry Hathaway 暂 执 导 ) 遥 要 理 解 王 文 兴 这 一 段 的 难 度 比 较 高 袁 由 洒 下 的 水 到 片 名 袁 再 由 片 名 到 玛 丽 莲 梦 露 这 一 跳 跃 袁 读 者 要 知 道 片 名 才 能 明 白 那 个 典 故 遥 相 比 之 下 袁 白 先 勇 游 园 惊 梦 里 描 写 钱 夫 人 的 内 心 回 忆 所 用 的 意 识 流 跳 跃 还 比 较 容 易 理 解 遥 小 说 中 的 这 种 处 理 袁 因 为 是 用 来 凸 显 人 物 的 心 灵 创 伤 尧 极 复 杂 的 难 言 之 隐 袁 即 钱 夫 人 想 要 压 抑 尧 拒 绝 回 忆 的 一 些 事 情 的 袁 所 以 回 忆 的 断 断 续 续 尧 自 由 跳 跃 自 有 其 心 理 因 素 袁 如 此 一 来 形 式 与 内 容 便 结 合 得 水 乳 交 融 遥 在 内 地 小 说 界 袁 要 到 1979 年 改 革 开 放 后 袁 在 王 蒙 (1934~ ) 的 一 些 小 说 中 才 见 有 内 心 独 白 的 尝 试 袁 例 如 布 礼 尧 蝴 蝶 尧 夜 的 眼 尧 春 之 声 尧 海 的 梦 等 五 六 篇 改 革 开 放 初 期 的 中 短 篇 作 品 袁 作 者 都 用 了 相 当 多 的 内 心 独 白 遥 这 可 以 说 是 20 世 纪 80 年 代 以 来 袁 中 国 向 现 代 主 布 礼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2003

28 24 从 外 在 到 内 在 义 重 新 进 发 的 一 个 开 端 遥 王 蒙 之 后 袁 这 类 小 说 手 法 已 愈 来 愈 普 遍 遥 而 之 后 的 阶 段 袁 众 多 的 西 方 文 学 流 派 于 同 一 时 间 内 压 缩 性 地 进 入 了 内 地 遥 而 20 世 纪 西 方 的 心 理 小 说 袁 由 外 在 转 向 内 在 一 类 写 法 的 小 说 典 范 袁 也 随 着 翻 译 的 引 介 为 内 地 文 坛 所 熟 知 遥

29 路 程 二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30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卡 夫 卡 式 的 奇 幻 荒 诞 20 世 纪 初 期 袁 用 德 语 写 作 的 犹 太 裔 小 说 家 弗 兰 茨 卡 夫 卡 (Franz Kafka 袁 1883~1924) 在 写 于 1912 年 的 变 形 记 ( The Metamorphosis) 里 袁 采 取 了 一 种 不 同 于 19 世 纪 现 实 主 义 传 统 尧 以 外 在 写 实 为 重 心 的 写 作 方 式 遥 变 形 记 采 取 的 虽 然 是 现 实 主 义 的 格 局 袁 即 以 现 实 主 义 的 笔 触 来 描 绘 各 种 细 节 袁 有 时 甚 至 不 厌 其 烦 地 描 写 具 有 特 定 意 义 的 指 涉 袁 但 其 构 思 是 奇 幻 荒 诞 的 遥 它 在 表 面 上 是 现 实 主 义 的 架 构 下 袁 作 非 现 实 的 呈 现 遥 再 加 上 文 字 风 格 异 常 简 朴 袁 纯 为 白 描 袁 类 似 纪 实 性 的 新 闻 报 道 袁 于 是 更 能 烘 托 出 写 实 的 架 构 遥 然 而 袁 所 要 探 讨 的 袁 完 全 不 是 现 实 可 以 验 证 的 经 历 遥 变 形 记 的 开 头 写 道 院 变 形 记 河 北 教 育 出 版 社,2005

31 28 一 天 早 晨, 格 里 高 尔 萨 姆 沙 从 不 安 的 睡 梦 中 醒 来, 发 现 自 己 躺 在 床 上 变 成 了 一 只 巨 大 的 甲 虫 他 仰 卧 着, 那 坚 硬 得 像 铁 甲 一 般 的 背 贴 着 床, 他 稍 稍 抬 了 抬 头, 便 看 见 自 己 那 穹 顶 似 的 棕 色 肚 子 分 成 好 多 块 弧 形 硬 片 卡 夫 卡 后 来 在 他 的 小 说 审 判 ( The Trial 袁 1925) 与 城 堡 ( The Castle,1926) 里 袁 都 有 类 似 的 表 现 遥 例 如 袁 审 判 的 开 头 写 道 院 审 判 译 林 出 版 社,2000 一 定 是 有 人 诬 陷 了 约 瑟 夫 K, 因 为 一 天 早 上, 他 没 有 犯 什 么 错, 就 被 捕 了 两 篇 小 说 开 头 的 句 子 袁 都 充 分 表 达 了 卡 夫 卡 自 己 所 说 的 院 野 作 品 是 表 现 一 种 梦 境 般 的 内 心 生 活 遥 冶 只 是 袁 卡 夫 卡 的 野 梦 境 般 的 内 心 生 活 冶 是 以 完 全 写 实 的 尧 现 实 主 义 传 统 的 笔 触 来 表 达 的 而 已 遥 卡 夫 卡 这 几 部 石 破 天 惊 的 作 品 袁 评 论 界 有 很 多 阐 释 袁 后 来 一 般 被 认 为 是 处 理 人 的 异 化 尧 疏 城 堡 上 海 译 文 出 版 社,1997 离 感 尧 命 运 之 无 法 自 我 控 制 等 主 题 袁 因 此 袁 有 时 卡 夫 卡 亦 被 视 为 20 世 纪 存 在 主 义 文 学 的 先 驱 遥

32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29 在 德 语 世 界 里 袁 卡 夫 卡 的 作 品 都 是 在 其 过 世 后 出 版 的 袁 出 版 之 后 一 时 也 没 有 引 起 很 大 的 注 意 遥 到 20 世 纪 30 年 代 袁 德 语 世 界 出 现 了 另 一 位 犹 太 裔 作 家 埃 利 亚 斯 卡 内 提 (Elias Canetti 袁 1905~ 1994) 遥 卡 内 提 1935 年 出 版 的 长 篇 小 说 盲 目 ( Auto -da-f 佴 ) 袁 他 在 24 岁 时 已 开 始 构 思 袁 小 说 情 节 十 分 简 单 袁 写 一 位 汉 学 家 独 居 于 藏 书 极 多 的 公 寓 内 与 世 隔 绝 袁 只 靠 一 位 女 管 家 照 顾 袁 后 来 汉 学 家 被 女 管 家 骗 婚 袁 及 又 被 女 管 家 逐 出 寓 所 袁 最 后 他 放 火 焚 书 并 丧 生 于 大 火 中 遥 小 说 表 面 上 是 写 汉 学 家 的 精 神 崩 溃 袁 但 最 大 成 就 不 在 于 小 说 题 材 的 选 择 袁 而 在 于 表 现 手 法 的 独 特 遥 因 为 小 说 的 人 物 动 作 与 情 节 都 有 很 多 荒 诞 尧 乖 谬 尧 异 乎 寻 常 之 处 曰 这 些 完 全 违 反 现 实 的 地 方 袁 卡 内 提 是 以 冷 静 尧 客 观 的 写 实 笔 法 来 描 述 的 袁 就 像 是 写 日 常 生 活 里 最 理 所 当 然 的 东 西 似 的 遥 对 于 已 读 过 卡 夫 卡 作 品 的 读 者 来 说 袁 卡 内 提 这 种 以 现 实 性 为 框 架 的 荒 谬 性 风 格 袁 可 以 说 与 卡 夫 卡 一 脉 相 承 袁 例 如 小 说 盲 目 的 第 一 部 第 五 节 袁 汉 学 家 认 为 为 了 要 保 护 眼 睛 袁 就 开 始 闭 上 眼 睛 来 生 活 袁 野 我 看 不 到 的 东 西 就 是 不 存 在 的 冶 袁 又 说 袁 野 盲 目 是 对 抗 时 间 与 空 间 的 武 器 袁 我 们 的 存 在 就 是 庞 大 的 盲 目 冶 遥 小 说 对 人 物 的 动 作 盲 目 Harvill Press,2005

33 30 及 思 维 的 描 述 袁 可 以 说 是 一 本 正 经 的 袁 而 不 是 以 一 种 不 可 思 议 的 笔 触 来 呈 现 的 遥 所 以 在 这 种 冷 静 尧 客 观 的 笔 触 下 袁 读 者 对 小 说 里 那 种 灰 暗 的 尧 悲 观 的 尧 自 我 割 离 的 世 界 的 反 应 往 往 更 为 恐 惧 与 战 栗 遥 小 说 的 疏 离 感 尧 孤 寂 感 除 了 上 承 卡 夫 卡 之 作 袁 也 下 启 萨 缪 尔 贝 克 特 的 三 部 曲 袁 甚 至 是 阿 尔 贝 加 缪 (Albert Camus 袁 1913~1960) 的 局 外 人 ( The Stranger 袁 1942) 袁 这 些 都 是 带 有 浓 厚 局 外 人 浙 江 文 艺 出 版 社,2003 存 在 主 义 色 彩 的 作 品 遥 1940 年 袁 在 没 有 相 互 影 响 的 情 况 下 袁 意 大 利 出 现 了 一 部 与 卡 夫 卡 尧 卡 内 提 作 品 的 血 源 非 常 相 近 的 小 说 遥 这 就 是 迪 诺 布 扎 蒂 (Dino Buzzati 袁 1906~1972) 的 鞑 靼 荒 漠 ( TartarSteppe 袁 1933) 遥 这 部 作 品 读 来 会 令 人 想 起 卡 夫 卡 的 审 判 或 城 堡 袁 因 为 小 说 的 内 容 都 荒 诞 不 经 遥 鞑 靼 荒 漠 里 说 一 个 年 轻 人 被 派 去 驻 守 某 一 国 家 北 部 的 军 事 要 塞 袁 这 位 年 轻 军 官 到 达 后 袁 发 现 没 有 人 知 道 那 个 地 方 在 哪 里 袁 在 终 于 找 到 那 个 地 方 之 后 袁 就 在 那 儿 住 了 下 来 袁 而 且 一 住 便 好 多 年 遥 可 是 期 间 要 等 的 敌 人 却 一 直 没 有 出 现 袁 甚 至 连 敌 人 是 谁 也 不 知 道 遥 年 轻 军 官 就 在 等 待 中 耗 尽 一 生 袁 却 鞑 靼 荒 漠 David R.Godine Publisher, 2005 始 终 等 不 到 所 谓 的 鞑 靼 人 入 侵 遥 鞑 靼 荒 漠 与 审 判 尧 城 堡 的 确 十 分 接 近 袁 但 这 部 小 说 写 成

34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31 的 时 间 相 当 早 袁 为 1933 年 袁 那 时 作 者 在 米 兰 报 纸 晚 邮 做 编 辑 工 作 遥 布 扎 蒂 这 部 小 说 于 1940 年 出 版 后 也 长 期 受 忽 略 袁 直 到 20 世 纪 80 年 代 才 开 始 有 人 注 意 袁 但 仍 然 不 是 英 语 世 界 里 为 人 熟 知 的 一 部 作 品 遥 可 是 袁 如 果 说 袁 英 语 世 界 里 读 者 比 较 熟 知 的 是 卡 夫 卡 尧 卡 内 提 的 创 作 袁 即 那 种 以 现 实 来 框 架 荒 诞 袁 重 新 思 考 现 实 生 活 的 本 质 与 世 界 现 象 的 意 义 的 小 说 袁 那 么 袁 布 扎 蒂 肯 定 是 其 中 一 脉 遥 布 扎 蒂 自 己 在 一 次 访 问 中 曾 提 及 袁 小 说 应 该 是 以 奇 幻 的 想 象 与 特 殊 的 构 思 来 发 挥 的 遥 他 于 另 一 次 谈 话 中 又 曾 说 过 袁 现 在 很 多 人 是 靠 叙 述 童 年 生 活 的 回 忆 袁 或 学 校 回 忆 尧 抵 抗 法 西 斯 入 侵 战 争 的 回 忆 来 写 作 小 说 的 袁 甚 至 可 以 说 他 们 靠 回 忆 便 可 以 写 小 说 袁 却 没 有 人 真 正 野 创 作 冶 小 说 遥 他 这 段 话 是 针 对 意 大 利 二 次 大 战 后 出 现 的 野 新 现 实 主 义 冶 (Neo-realism) 文 学 作 品 而 言 的 曰 也 有 可 能 是 意 大 利 野 新 现 实 主 义 冶 文 学 作 品 非 常 多, 布 扎 蒂 在 二 战 前 便 尝 试 的 创 作 因 而 备 受 忽 视 遥 与 布 扎 蒂 的 命 运 大 相 径 庭 的 作 家 是 二 战 后 崛 起 的 意 大 利 作 家 伊 塔 洛 卡 尔 维 诺 (Italo Calvino 袁 1923~ 1985) 遥 他 也 维 继 了 卡 夫 卡 式 奇 幻 尧 构 思 荒 诞 的 小 说 传 统 袁 然 而 作 品 广 受 国 际 肯

35 32 卡 尔 维 诺 文 集 译 林 出 版 社,2004 定 及 欢 迎 遥 卡 尔 维 诺 最 初 也 是 意 大 利 二 战 后 野 新 现 实 主 义 冶 的 大 将 袁 他 24 岁 时 写 成 的 第 一 部 长 篇 小 说 通 向 蛛 巢 的 小 路 ( Our Path to the Nest of Spiders 袁 1947) 袁 运 用 的 虽 是 与 野 新 现 实 主 义 冶 一 路 的 笔 法 袁 却 已 预 兆 了 其 后 作 品 的 奇 幻 尧 荒 诞 色 彩 遥 通 向 蛛 巢 的 小 路 虽 然 是 写 二 次 大 战 期 间 抗 德 游 击 队 的 故 事 袁 但 他 在 处 理 意 大 利 游 击 队 在 森 林 里 的 种 种 经 历 时 袁 已 有 一 种 童 话 化 的 笔 触 遥 而 这 种 奇 幻 尧 荒 诞 的 写 作 风 格 的 真 正 落 实 袁 要 到 1960 年 出 版 我 们 的 祖 先 ( Our Ancestors) 三 部 曲 时 才 出 现 遥 我 们 的 祖 先 由 三 部 小 说 组 成 袁 分 别 是 分 成 两 半 的 子 爵 ( The Cloven Viscount 袁 1952) 尧 树 上 的 男 爵 ( The Baron in the Trees 袁 1956) 及 不 存 在 的 骑 士 ( The Non- ExistentKnight 袁 1959) 遥 由 分 成 两 半 的 子 爵 中 可 看 出 他 后 来 的 整 个 发 展 方 向 袁 故 事 讲 一 名 子 爵 在 一 次 冲 锋 陷 阵 中 被 一 个 炮 弹 把 他 由 头 至 脚 分 成 两 半 袁 他 的 右 半 边 生 龙 活 虎 地 回 到 了 自 己 的 城 堡 袁 左 半 边 则 四 处 浪 荡 袁 并 将 所 碰 见 的 东 西 都 砍 成 两 半 遥 树 上 的 男 爵 表 面 上 是 历 史 故 事 袁 写 一 个 年 轻 男 爵 与 父 亲 不 和 袁 最 后 借 着 一 次 小 冲 突 袁 愤 而 离 家 袁 在 树 上 住 了 六 十 多 年 袁 直 到 年 纪 老 迈 后 才 乘 气 球 飘 然 而 去 遥 从 这 两 部 小 说 的 梗 概

36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33 中 袁 已 可 知 卡 尔 维 诺 构 思 上 的 奇 幻 尧 荒 诞 袁 而 与 此 同 时 袁 小 说 在 奇 幻 的 背 后 还 有 批 判 现 实 的 色 彩 遥 此 外 袁 卡 尔 维 诺 编 著 的 意 大 利 童 话 ( Italian Folktales 袁 1956) 袁 在 重 要 性 方 面 袁 可 视 为 与 他 的 长 篇 小 说 相 提 并 论 的 一 部 著 作 遥 这 本 书 除 了 在 意 大 利 国 内 极 受 欢 迎 之 外 袁 英 文 版 在 英 语 世 界 更 卖 出 逾 百 万 册 之 多 遥 卡 尔 维 诺 的 成 就 袁 可 以 说 既 继 承 又 超 越 了 卡 夫 卡 尧 卡 内 提 的 成 就 袁 同 时 袁 又 与 布 扎 蒂 不 一 样 袁 因 为 卡 尔 维 诺 的 小 说 在 有 抗 议 精 神 之 余 袁 并 不 灰 暗 袁 甚 至 不 时 有 一 种 近 乎 节 日 的 喜 悦 袁 亦 带 童 话 的 色 彩 遥 在 二 战 后 的 德 语 世 界 里 袁 仍 有 持 续 继 承 卡 夫 卡 特 色 的 作 家 袁 尤 其 是 在 20 世 纪 50 年 代 袁 当 卡 夫 卡 开 始 为 文 坛 所 熟 知 袁 甚 至 开 始 进 入 文 学 殿 堂 之 时 遥 此 处 只 举 两 个 例 子 袁 一 个 是 沃 尔 夫 冈 希 尔 德 斯 海 默 (Wolfgang Hildesheimer 袁 1916~ 1991) 袁 他 在 1962 年 发 表 了 很 出 名 的 短 篇 小 说 一 个 世 界 的 终 结 ( The End of a World) 遥 小 说 很 明 显 是 卡 夫 卡 式 的 袁 以 幻 想 与 现 实 结 合 袁 并 用 了 很 多 象 征 性 切 入 袁 令 小 说 可 作 不 同 角 度 的 多 种 解 释 遥 这 则 短 篇 小 说 后 来 更 被 改 编 为 独 幕 歌 剧 袁 并 曾 以 歌 剧 剧 本 形 式 出 版 遥 一 个 世 界 的 终 结 写 一 个 称 为 野 我 冶 的 角 色 袁 参 加 了 意 大 利 童 话 译 林 出 版 社,2003

37 34 一 个 女 侯 爵 的 最 后 晚 会 袁 在 晚 会 中 袁 他 们 身 处 的 岛 屿 一 直 下 沉 袁 所 以 小 说 叫 野 一 个 世 界 的 终 结 冶 袁 当 中 可 以 有 很 多 不 同 的 解 释 遥 小 说 也 不 厌 其 烦 地 描 述 各 种 细 节 尧 经 营 人 物 袁 仿 佛 真 有 其 人 尧 真 有 其 事 遥 有 一 些 德 国 论 者 袁 甚 至 将 希 尔 德 斯 海 默 与 一 些 大 师 级 荒 诞 剧 作 家 如 贝 克 特 袁 以 至 原 籍 罗 马 尼 亚 尧 用 法 文 写 作 的 尤 金 尤 奈 斯 库 (Eugene Ionesco 袁 1912~1994) 相 提 并 论 遥 除 希 尔 德 斯 海 默 之 外 袁 另 一 位 是 名 气 没 那 么 大 的 赖 因 哈 特 列 陶 (Reinhard Lettau 袁 1929~ 1996) 遥 列 陶 的 作 品 多 精 简 短 小 袁 有 点 像 卡 夫 卡 的 短 篇 袁 都 以 现 实 的 框 架 来 处 理 一 些 荒 诞 构 思 遥 他 没 写 长 篇 袁 比 较 出 名 的 是 广 播 剧 袁 五 部 短 篇 小 说 集 亦 曾 备 受 注 目 遥 他 的 作 品 显 得 很 浓 缩 袁 故 事 情 节 很 简 约 袁 往 往 只 是 一 个 小 事 件 尧 小 场 面 遥 主 题 极 富 存 在 主 义 色 彩 袁 与 卡 夫 卡 的 有 点 接 近 袁 尤 其 是 在 野 人 无 法 控 制 命 运 冶 一 点 上 非 常 相 似 遥 列 陶 作 品 的 特 点 是 语 言 比 较 精 练 袁 与 卡 夫 卡 的 白 描 有 点 不 同 遥 拉 丁 美 洲 小 说 的 奇 幻 荒 诞 卡 夫 卡 在 德 语 文 坛 逐 步 被 认 识 后 袁 阿 根 廷 名

38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35 作 家 博 尔 赫 斯 (Jorge Luis Borges 袁 1899~1986) 以 西 班 牙 语 翻 译 过 卡 夫 卡 的 作 品 袁 便 明 显 地 借 鉴 了 他 的 一 些 小 说 构 思 袁 以 及 一 些 超 现 实 主 义 的 主 张 遥 博 尔 赫 斯 于 1944 年 出 版 的 小 说 集 虚 构 集 ( Ficciones) 袁 就 很 明 显 有 卡 夫 卡 式 的 风 格 遥 这 部 小 说 集 可 以 说 是 卡 夫 卡 进 入 拉 丁 美 洲 文 坛 的 一 个 中 介 袁 于 是 有 人 视 之 为 后 来 拉 丁 美 洲 20 世 纪 60 年 代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先 驱 遥 然 而 袁 要 分 清 楚 的 是 袁 卡 夫 卡 那 种 奇 幻 荒 诞 的 传 统 在 欧 洲 是 有 其 来 由 的 袁 与 拉 丁 美 洲 的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发 展 自 有 不 同 袁 虽 然 不 得 不 承 认 它 对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应 有 的 影 响 遥 而 在 拉 丁 美 洲 袁 也 可 看 到 有 些 作 家 承 继 了 卡 夫 卡 这 个 传 统 遥 换 言 之 袁 并 非 所 有 写 作 风 格 奇 幻 荒 诞 的 小 说 作 家 袁 都 必 然 走 上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之 路 遥 如 以 西 班 牙 语 写 作 的 阿 根 廷 女 作 家 西 尔 温 娜 奥 坎 波 (Silvina Ocampo 袁 1903~ 1994) 袁 于 1937 年 便 出 版 了 第 一 部 小 说 集 曰 主 要 是 受 超 现 实 主 义 影 响 袁 她 曾 跟 超 现 实 主 义 画 家 基 里 柯 (Chirico) 以 及 立 体 派 的 代 表 人 物 莱 歇 习 画 袁 所 以 其 文 艺 血 源 应 该 属 于 超 现 实 主 义 谱 系 遥 奥 坎 波 1937 年 出 版 了 第 一 部 短 篇 小 说 集 后 袁 1935 年 才 出 版 第 一 部 小 说 集 的 博 尔 赫 斯 袁 曾 把 奥 坎 波 的 小 说 集 推 崇 为 阿 根 廷 小 虚 构 集 Grove Press,Inc.,1962

39 36 说 发 展 的 里 程 碑 袁 可 见 对 她 的 小 说 评 价 极 高 袁 尽 管 她 的 小 说 在 英 语 世 界 相 对 来 说 少 为 人 知 遥 奥 坎 波 创 作 于 20 世 纪 30 年 代 的 小 说 袁 已 突 破 了 南 美 洲 老 派 的 现 实 主 义 尧 自 然 主 义 的 框 架 袁 与 西 欧 的 前 卫 实 验 相 呼 应 袁 洋 溢 着 幻 想 荒 诞 性 的 卡 夫 卡 特 色 遥 然 而 袁 一 如 上 文 所 说 袁 她 不 一 定 完 全 受 卡 夫 卡 的 影 响 袁 比 较 明 显 的 反 而 是 受 超 现 实 主 义 的 启 发 遥 奥 坎 波 的 丈 夫 阿 道 弗 比 奥 伊 卡 萨 雷 斯 (Adolfo Bioy Casares 袁 1914~ 1999) 的 作 品 袁 如 莫 雷 的 发 明 ( The Invention of Morel 袁 1940) 袁 也 有 类 似 的 风 格 遥 他 虽 然 在 1940 年 就 备 受 博 尔 赫 斯 推 崇 袁 后 又 有 诺 贝 尔 文 学 奖 得 主 加 西 亚 马 尔 克 斯 (Gabriel Garc 侏 amarquez 袁 1928~ ) 撰 文 推 介 袁 但 在 名 气 上 可 能 比 不 上 他 的 妻 子 遥 直 到 1990 年 袁 卡 萨 雷 斯 才 得 到 一 个 迟 来 的 荣 誉 袁 获 得 莫 雷 的 发 明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 2003 西 班 牙 颁 给 全 世 界 西 班 牙 语 写 作 者 的 野 塞 万 提 斯 奖 冶 遥 奥 坎 波 在 虚 幻 荒 诞 上 取 得 的 那 种 成 就 除 了 受 博 尔 赫 斯 推 崇 备 至 之 外 袁 卡 尔 维 诺 也 十 分 欣 赏 袁 曾 说 她 的 小 说 野 捕 捉 了 我 们 的 镜 子 里 隐 藏 和 封 锁 的 面 孔 冶 遥 用 葡 萄 牙 语 写 作 的 巴 西 小 说 大 师 若 热 阿 马 多 (Jorge Amado 袁 1912 ~2001) 曾 说 过 袁 奥 坎

40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37 波 尧 博 尔 赫 斯 尧 马 尔 克 斯 是 西 班 牙 语 创 作 中 的 领 袖 人 物 遥 由 此 可 见 袁 奥 坎 波 的 文 学 地 位 其 实 是 相 当 高 的 袁 只 可 惜 一 直 被 世 界 文 坛 忽 略 遥 奥 坎 波 的 写 作 路 线 及 成 就 袁 基 本 上 是 用 超 现 实 主 义 的 模 式 来 反 省 思 考 现 实 的 意 义 遥 与 她 的 情 况 相 似 的 袁 还 有 另 一 位 阿 根 廷 作 家 胡 利 奥 科 塔 萨 尔 袁 他 1954 年 出 版 的 短 篇 小 说 游 戏 终 结 ( End of the Game) 袁 便 糅 合 了 幻 想 尧 玄 秘 尧 神 奇 的 特 质 遥 此 外 袁 同 样 路 线 的 还 有 墨 西 哥 的 女 作 家 安 帕 罗 达 维 拉 (Amparo Davila 袁 1928~ ) 袁 作 品 以 诗 为 主 袁 在 20 世 纪 50 年 代 末 60 年 代 初 则 有 相 当 多 的 短 篇 小 说 袁 题 材 以 家 庭 生 活 及 传 统 社 会 的 桎 梏 为 主 袁 如 写 生 活 对 女 性 的 束 缚 袁 写 作 风 格 是 将 幻 想 与 现 实 相 结 合 袁 亦 即 以 写 实 的 笔 触 来 处 理 荒 诞 的 构 思 遥 在 这 方 面 达 维 拉 仍 可 说 是 继 承 了 卡 夫 卡 的 路 线 袁 只 是 将 题 材 移 至 家 庭 层 面 尧 男 女 关 系 以 及 传 统 日 常 生 活 的 范 围 内 遥 达 维 拉 短 篇 小 说 的 成 就 虽 不 能 与 奥 坎 波 相 比 袁 但 也 自 有 她 的 独 特 之 处 遥 游 戏 终 结 Pantheon New York,1967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卡 夫 卡 式 的 奇 幻 荒 诞 袁 常 被 说 成 是 拉 丁 美

41 38 洲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一 个 重 要 启 蒙 袁 然 而 袁 除 卡 夫 卡 的 影 响 之 外 袁 另 一 条 线 索 应 为 超 现 实 主 义 遥 几 乎 所 有 二 战 前 投 身 于 文 艺 的 拉 丁 美 洲 重 要 作 家 袁 都 曾 直 接 或 间 接 投 身 于 超 现 实 主 义 运 动 遥 第 一 个 提 出 野 魔 幻 现 实 冶 这 个 术 语 的 人 袁 是 古 巴 小 说 家 卡 彭 铁 尔 (Alejo Carpentier 袁 1904~ 1980) 遥 卡 彭 铁 尔 虽 然 一 向 支 持 卡 斯 特 罗 袁 但 终 其 一 生 都 住 在 法 国 遥 他 提 出 袁 那 种 奇 幻 尧 荒 诞 或 超 现 实 的 现 象 在 拉 丁 美 洲 日 常 生 活 中 是 寻 常 可 见 的 袁 因 为 在 政 治 及 社 会 现 实 里 发 生 的 事 件 袁 本 来 就 匪 夷 所 思 袁 已 不 是 野 创 作 冶 出 来 的 奇 幻 袁 而 是 可 触 可 感 的 现 实 遥 再 者 袁 拉 丁 美 洲 的 土 著 神 话 尧 民 俗 传 说 里 的 超 现 实 及 神 奇 成 分 袁 也 不 难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碰 见 袁 例 如 巫 术 等 袁 而 一 般 人 仍 通 过 信 仰 来 认 知 世 界 遥 因 此 袁 对 卡 彭 铁 尔 来 说 袁 奇 幻 荒 诞 本 来 就 是 现 实 的 一 部 分 袁 再 加 上 神 话 尧 魔 法 尧 巫 术 也 是 日 常 生 活 的 一 部 分 袁 因 而 以 超 现 实 的 奇 幻 来 处 理 拉 丁 美 洲 经 验 袁 根 本 就 是 一 种 建 基 于 现 实 的 手 法 袁 他 不 认 为 那 是 一 种 超 脱 于 一 般 认 知 的 写 作 手 段 遥 所 以 袁 他 提 出 野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冶 来 与 传 统 的 现 实 主 义 略 作 区 分 袁 也 借 此 标 出 拉 丁 美 洲 的 特 色 遥 卡 彭 铁 尔 提 出 野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冶 其 实 是 带 相

42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39 当 的 批 评 性 的 遥 后 来 危 地 马 拉 小 说 家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Miguel Angel Asturias 袁 1899 ~1974) 发 表 长 篇 小 说 总 统 先 生 ( The President 袁 1946) 时 袁 就 显 然 进 一 步 落 实 了 卡 彭 铁 尔 的 说 法 遥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本 人 对 玛 雅 文 化 与 神 话 很 有 兴 趣 袁 长 期 以 来 反 对 危 地 马 拉 的 军 事 独 裁 统 治 遥 他 的 总 统 先 生 就 是 对 当 时 独 裁 军 事 政 府 的 批 判 及 猛 力 抨 击 遥 墨 西 哥 小 说 大 师 卡 洛 斯 富 恩 特 斯 当 然 非 常 肯 定 两 位 拉 丁 美 洲 前 辈 作 家 在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方 面 的 努 力 及 尝 试 袁 尤 其 是 危 地 马 拉 的 阿 斯 图 里 亚 斯 及 古 巴 的 卡 彭 铁 尔 遥 富 恩 特 斯 一 再 强 调 这 两 位 前 辈 小 说 家 与 法 国 超 现 实 主 义 渊 源 深 厚 袁 并 且 是 该 运 动 的 朋 友 遥 富 恩 特 斯 认 为 袁 拉 丁 美 洲 的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袁 其 实 是 对 法 国 超 现 实 主 义 的 响 应 袁 而 这 两 位 前 辈 小 说 家 也 都 认 为 拉 丁 美 洲 有 自 己 的 野 超 现 实 冶 袁 不 必 外 求 遥 但 富 恩 特 斯 则 认 为 袁 20 世 纪 60 年 代 拉 美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爆 炸 期 的 作 品 袁 包 括 他 本 人 的 在 内 袁 除 有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特 征 之 外 袁 还 带 有 野 哥 特 冶 (gothic) 风 格 袁 即 倾 向 于 可 怖 尧 诡 异 尧 残 酷 的 题 材 遥 富 恩 特 斯 本 人 的 小 说 奥 拉 ( Aura 袁 1962) 袁 一 般 被 视 为 野 哥 特 冶 总 统 先 生 Waveland Press,1997 奥 拉 Farrar,Straus and Giroux,1986

43 40 风 格 的 代 表 作 遥 这 种 野 哥 特 冶 风 格 是 指 可 怖 及 残 酷 袁 亦 因 为 是 拉 丁 美 洲 社 会 中 不 幸 常 见 的 现 实 袁 所 以 在 个 别 作 品 中 与 魔 幻 现 实 结 合 遥 而 野 哥 特 冶 风 格 有 时 亦 包 含 怪 诞 (grotesque) 性 遥 怪 诞 不 同 于 荒 诞 袁 乃 专 指 人 物 在 生 理 或 精 神 上 的 所 谓 非 正 常 尧 扭 曲 等 可 以 验 证 的 表 征 袁 而 有 怪 诞 性 的 人 物 特 征 袁 经 常 会 与 野 哥 特 冶 风 格 结 合 遥 所 以 袁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批 判 性 袁 在 于 拉 丁 美 洲 现 实 生 活 中 正 有 很 多 难 以 接 受 的 尧 带 野 哥 特 冶 风 格 和 怪 诞 性 的 现 实 袁 包 括 可 怖 的 生 活 遭 遇 袁 人 物 因 政 治 逼 迫 而 肉 体 变 形 尧 精 神 扭 曲 等 遥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作 品 其 实 是 有 社 会 政 治 批 判 性 的 袁 这 种 批 判 性 经 作 家 的 想 象 力 发 挥 后 有 时 会 令 小 说 变 得 特 别 引 人 入 胜 遥 然 而 袁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本 身 的 历 史 特 色 恐 怕 不 能 架 空 来 看 袁 在 其 他 地 方 阅 读 这 类 小 说 时 袁 不 能 不 考 虑 其 兴 起 的 历 史 因 素 遥 而 将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发 挥 得 最 淋 漓 尽 致 袁 将 奇 幻 荒 诞 尧 超 现 实 尧 神 话 和 传 说 结 合 得 最 水 乳 交 融 的 袁 大 概 是 加 西 亚 马 尔 克 斯 的 百 年 孤 独 (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 袁 1967) 遥 出 生 于 百 年 孤 独 浙 江 文 艺 出 版 社, 年 的 马 尔 克 斯 后 来 凭 1967 年 写 成 的 这 部 力 作 袁 获 得 诺 贝 尔 文 学 奖 袁 并 因 为 百 年 孤 独

44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41 一 书 的 畅 销 袁 将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全 面 推 向 了 世 界 文 坛 遥 拉 丁 美 洲 方 面 除 了 有 上 述 几 位 以 西 班 牙 语 写 作 的 重 要 作 家 之 外 袁 还 有 以 葡 萄 牙 语 写 作 的 巴 西 小 说 家 若 热 阿 马 多 遥 他 在 20 世 纪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小 说 中 也 运 用 了 类 似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手 法 遥 阿 马 多 的 小 说 绝 大 多 数 故 事 性 浓 厚 袁 以 巴 西 的 地 域 色 彩 作 为 小 说 的 描 绘 重 点 袁 尤 其 是 巴 西 东 北 地 区 那 种 荒 凉 高 地 袁 以 至 海 滨 市 镇 尧 农 庄 等 都 成 了 其 小 说 的 背 景 遥 小 说 主 角 通 常 是 一 些 比 较 贫 穷 的 小 人 物 或 劳 苦 大 众 袁 文 字 也 很 口 语 化 遥 他 写 于 20 世 纪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作 品 袁 不 但 风 行 巴 西 袁 而 且 被 译 成 西 方 多 种 语 言 后 亦 普 受 欢 迎 遥 他 写 于 1966 年 的 符 乐 雅 和 她 的 两 个 丈 夫 ( Dona Flor and Her Two Husbands) 袁 也 用 了 一 些 会 被 视 为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手 法 袁 如 符 乐 雅 已 死 去 的 丈 夫 的 鬼 魂 会 一 直 观 察 符 乐 雅 的 生 活 袁 甚 至 试 图 干 预 她 遥 阿 马 多 的 作 品 在 魔 幻 方 面 可 能 不 是 受 超 现 实 主 义 或 卡 夫 卡 的 影 响 袁 而 比 较 多 的 是 来 自 巴 西 民 族 里 的 非 洲 传 统 袁 尤 其 是 来 自 非 洲 移 民 的 民 间 宗 教 迷 信 遥 他 将 民 间 宗 教 信 仰 与 小 说 情 节 结 合 袁 变 为 另 一 种 神 话 化 作 品 袁 未 必 那 么 具 有 社 会 批 判 性 遥 总 之 袁 阿 马 多 的 小 说 可 视 为 拉 丁 符 乐 雅 和 她 的 两 个 丈 夫 Avon,1977

45 42 美 洲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一 个 支 流 遥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大 潮 下 袁 无 论 被 视 为 先 驱 式 的 尧 卡 夫 卡 式 的 博 尔 赫 斯 袁 又 或 者 是 加 西 亚 马 尔 克 斯 袁 在 20 世 纪 七 八 十 年 代 均 广 受 注 意 及 欢 迎 袁 于 是 袁 很 多 读 者 及 评 论 家 将 魔 幻 现 实 这 一 传 统 与 卡 夫 卡 奇 幻 荒 诞 的 传 统 混 为 一 谈 袁 甚 至 将 所 有 后 来 出 现 的 一 些 很 明 显 是 卡 夫 卡 传 统 的 作 品 袁 也 误 以 为 是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作 品 袁 例 如 1998 年 诺 贝 尔 文 学 奖 得 主 葡 萄 牙 小 说 家 若 泽 萨 拉 马 戈 (Jos 佴 Saramago 袁 1922~ ) 的 作 品 遥 萨 拉 马 戈 基 于 左 派 的 一 贯 立 场 袁 其 作 品 多 批 判 社 会 的 不 公 袁 然 而 袁 20 世 纪 八 九 十 年 代 的 作 品 则 充 满 奇 幻 色 彩 袁 如 1986 年 的 石 筏 ( The Stone Raft) 遥 西 班 牙 及 葡 萄 牙 于 1986 年 正 式 加 入 欧 洲 共 同 体 袁 石 筏 写 西 葡 半 岛 与 整 个 西 欧 大 陆 突 然 崩 脱 袁 漂 流 出 海 袁 很 多 评 论 家 都 将 这 一 情 节 设 计 视 为 是 对 葡 欧 关 系 以 及 葡 萄 牙 与 前 殖 民 地 关 系 的 省 思 遥 小 说 固 然 有 其 象 征 性 袁 文 字 的 实 验 性 也 很 强 袁 部 分 文 句 有 时 甚 至 放 弃 标 点 符 号 袁 这 种 构 思 很 明 显 不 是 一 般 的 传 统 写 实 框 架 袁 石 筏 HarvestBooks,1996 但 是 有 时 也 借 用 欧 洲 传 统 现 实 主 义 袁 叙 述 者 可 以 现 身 插 入 情 节 尧 评 头 品 足 尧 表 示 立 场 尧 发 表 意

46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43 见 的 做 法 袁 可 以 说 是 旧 瓶 装 新 酒 的 处 理 遥 萨 拉 马 戈 在 20 世 纪 80 年 代 对 小 说 技 巧 的 实 验 袁 其 实 是 将 过 去 欧 洲 原 有 的 一 些 传 统 ( 例 如 袁 流 浪 汉 冒 险 小 说 那 种 缀 段 式 的 松 散 结 构 袁 原 有 的 欧 洲 奇 幻 [fantasy] 文 学 传 统 袁 以 至 重 新 搬 出 叙 述 者 这 种 技 法 ) 加 以 结 合 遥 1995 年 的 盲 ( Blindness) 写 一 个 城 市 忽 然 出 现 一 种 传 染 病 袁 病 人 会 逐 步 失 明 遥 这 个 构 思 的 奇 幻 色 彩 也 十 分 鲜 明 袁 某 种 程 度 上 令 人 想 起 尤 奈 斯 库 的 荒 诞 剧 代 表 作 犀 牛 (Rhinoc 佴 ros 袁 1959) 遥 萨 拉 马 戈 的 盲 可 读 性 相 当 高 袁 引 人 之 处 不 单 来 自 构 思 的 抽 象 性 袁 还 来 自 小 说 的 故 事 性 与 可 读 性 袁 并 非 简 单 地 是 荒 诞 小 说 的 另 一 次 演 绎 遥 萨 拉 马 戈 自 己 曾 提 过 袁 他 的 小 说 没 有 受 拉 丁 美 洲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影 响 袁 也 不 是 受 卡 夫 卡 的 影 响 袁 反 而 是 回 到 从 前 欧 洲 极 少 数 的 奇 幻 色 彩 的 民 间 文 学 袁 以 及 极 少 数 的 文 人 作 品 的 小 传 统 里 遥 虽 然 作 者 本 人 加 以 否 定 袁 但 是 他 试 图 以 荒 诞 奇 幻 来 作 象 征 式 的 批 评 这 一 点 袁 肯 定 与 卡 夫 卡 一 脉 相 承 袁 区 别 只 是 他 的 批 判 可 能 显 得 比 较 鲜 明 袁 小 说 技 巧 的 多 样 性 与 实 验 性 也 远 超 出 卡 夫 卡 的 框 架 而 已 遥 所 以 袁 萨 拉 马 戈 在 20 世 纪 八 九 十 年 代 的 作 品 袁 再 次 大 大 翻 修 了 卡 夫 卡 的 模 盲 Harvest Books,1999 犀 牛 Distribooks,1959

47 44 式 袁 令 我 们 在 一 种 奇 妙 的 角 度 下 重 新 质 疑 世 界 尧 思 考 现 实 尧 叩 问 人 生 遥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在 拉 丁 美 洲 外 的 发 展 虽 说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其 中 一 支 血 源 来 自 卡 夫 卡 袁 但 在 20 世 纪 90 年 代 却 回 馈 德 国 文 坛 袁 影 响 了 不 少 作 家 如 汉 斯 克 里 斯 托 弗 布 克 (Hans Christoph Buch 袁 1944~ ) 遥 布 克 19 岁 获 邀 加 入 德 国 二 战 后 影 响 最 大 的 文 学 团 体 野 四 七 社 冶 (Gruppe 47) 遥 1966 年 他 出 版 第 一 本 短 篇 小 说 集 袁 之 后 又 出 版 了 五 本 短 篇 小 说 集 尧 两 部 长 篇 小 说 以 及 好 几 本 散 文 集 遥 布 克 在 20 世 纪 90 年 代 有 一 部 以 海 地 为 背 景 的 作 品 袁 即 完 全 受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影 响 遥 与 作 者 本 人 对 谈 时 袁 他 便 明 确 提 到 此 点 遥 虽 然 袁 布 克 早 年 的 作 品 有 点 像 赖 因 哈 特 列 陶 的 作 品 袁 也 就 是 说 早 年 有 一 些 卡 夫 卡 式 的 作 品 袁 但 在 20 世 纪 90 年 代 他 反 而 被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所 感 染 遥 由 此 例 可 见 袁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对 二 战 后 出 生 的 那 一 代 有 比 较 广 泛 的 影 响 袁 在 布 克 的 同 辈 作 家 身 上 也 看 到 相 似 的 情 况 袁 例 如 已 入 英 国 籍 的 印 裔 小 午 夜 之 子 Penguin Books,1995 说 家 拉 什 迪 渊 Salman Rushdie 袁 1947 耀 冤 遥 1981 年 袁 拉 什 迪 以 他 出 版 的 第 二 本 小 说 叶 午 夜 之 子 曳

48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45 (Midnight 爷 schildren) 袁 获 得 英 国 颁 给 所 有 原 属 野 大 英 国 协 冶 (The Commonwealth of Nations 袁 指 以 英 国 君 主 为 首 的 联 盟 袁 包 括 独 立 国 家 及 其 属 地 冤 的 英 语 小 说 家 的 年 度 文 学 奖 袁 并 以 此 书 扬 名 国 际 文 坛 遥 此 小 说 以 印 度 独 立 前 后 的 几 十 年 历 史 为 大 背 景 袁 从 而 烘 托 个 别 人 物 的 小 际 遇 遥 小 说 以 魔 幻 现 实 的 手 法 袁 上 下 古 今 混 合 袁 并 以 神 话 尧 传 说 糅 合 梦 幻 与 日 常 生 活 遥 在 题 旨 上 袁 是 对 印 度 的 国 家 民 族 意 识 重 新 探 讨 袁 而 且 对 帝 国 主 义 与 殖 民 主 义 有 所 批 判 遥 另 一 位 也 是 因 为 获 得 布 克 奖 而 一 举 成 名 的 英 语 小 说 家 是 奥 克 瑞 (Ben Okri 袁 1959~ ) 袁 原 籍 尼 日 利 亚 袁 后 来 到 英 国 读 书 袁 在 BBC 工 作 袁 并 定 居 于 英 国 遥 1999 年 奥 克 瑞 在 获 布 克 奖 的 作 品 饥 饿 的 道 路 ( The Famished Road 袁 1991) 里 也 用 上 了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手 法 袁 小 说 以 抒 情 的 笔 调 写 魂 灵 追 寻 自 己 的 归 所 袁 从 中 探 讨 民 族 身 份 及 后 殖 民 情 况 遥 这 种 构 思 也 可 视 为 非 洲 民 间 信 仰 的 体 现 袁 不 一 定 要 与 魔 幻 现 实 挂 钩 遥 饥 饿 的 道 路 Anchor,1993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20 世 纪 70 年 代 在 华 文 世 界 也 有 横 的 移 植 遥 中 国 香 港 地 区 作 家 如 也 斯 (1948~ ) 的 李 大 婶 的 袋 表 ( 见 洪 范 版 现 代

49 46 四 喜 忧 国 时 报 文 化 出 版 公 司,2002 中 国 小 说 选 第 五 卷 ) 袁 应 该 是 吸 收 了 这 方 面 养 分 而 写 出 来 的 遥 而 西 西 (1938~ ) 的 一 些 作 品 袁 多 少 也 可 能 受 这 方 面 的 影 响 遥 中 国 台 湾 地 区 作 家 张 大 春 (1957~ ) 的 四 喜 忧 国 ( 1987) 也 有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色 彩 遥 而 20 世 纪 80 年 代 中 国 内 地 改 革 开 放 以 来 袁 大 量 国 外 文 学 作 品 有 了 中 文 译 本 袁 莫 言 (1959~ ) 的 长 尧 中 尧 短 篇 小 说 袁 也 吸 收 了 加 西 亚 马 尔 克 斯 的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手 法 遥 上 述 是 亚 洲 一 些 类 近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作 品 举 例 遥 至 于 卡 夫 卡 式 奇 幻 荒 诞 的 风 格 袁 则 可 以 在 日 本 安 部 公 房 (1924~1993) 的 沙 女 ( 1962) 及 他 人 之 颜 ( 1964) 里 读 到 遥 沙 女 被 译 成 多 国 语 言 袁 更 被 拍 成 电 影 袁 在 西 方 广 为 流 传 袁 就 更 为 许 多 人 所 熟 知 遥 他 的 构 思 其 实 十 分 接 近 卡 夫 卡 的 长 篇 袁 都 是 对 人 类 存 在 的 情 景 之 托 寓 式 省 思 遥 沙 女 讲 一 个 昆 虫 学 家 被 困 在 一 个 没 办 法 逃 出 去 的 沙 丘 城 镇 里 袁 被 迫 与 一 个 女 子 同 居 袁 并 要 无 休 止 地 将 不 断 入 侵 的 沙 铲 出 屋 外 袁 小 说 在 结 尾 提 出 一 个 问 题 院 究 竟 存 活 是 为 了 铲 沙 袁 还 是 因 为 铲 沙 而 能 够 生 存 下 去 遥 在 华 文 小 说 界 袁 上 述 卡 夫 卡 式 的 影 响 似 乎 比 较 少 见 遥 20 世 纪 60 年 代 袁 丛 苏 (1939~ ) 有 一 篇 刊 于 现 代 文 学 的 小 说 盲 猎 ( 1960) 明 显 模 仿 卡 夫 卡 袁 但 只 是 卡 夫 卡 的 寓 言 式 叙 述 袁 而 缺 乏

50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47 奇 幻 色 彩 遥 完 全 抽 离 现 实 世 界 的 小 说 类 型 上 文 提 及 的 小 说 袁 是 以 奇 幻 尧 荒 诞 尧 魔 幻 等 超 现 实 的 构 思 尧 配 合 写 实 手 法 的 框 架 而 写 成 的 袁 这 些 小 说 虽 然 奇 幻 荒 诞 袁 却 仍 然 是 落 实 在 现 实 世 界 的 故 事 遥 在 20 世 纪 里 袁 倒 有 一 种 小 说 袁 并 不 落 实 于 眼 前 可 以 认 知 的 现 实 之 上 袁 它 们 大 多 通 俗 流 行 袁 亦 有 少 数 是 严 肃 认 真 的 袁 这 就 是 一 般 泛 称 的 科 幻 小 说 遥 20 世 纪 的 科 幻 小 说 袁 一 般 评 论 者 认 为 有 三 部 代 表 作 遥 第 一 部 是 英 国 小 说 家 阿 道 司 赫 胥 黎 (Aldous Huxley 袁 1894~ 1963) 的 美 妙 的 新 世 界 ( ABrave New World 袁 1932) 袁 至 今 风 行 遥 这 本 小 说 写 一 个 世 界 用 科 学 性 的 阶 层 制 来 维 持 社 会 美 妙 的 新 世 界 译 林 出 版 社,2000 稳 定 袁 人 被 分 为 不 同 等 级 袁 不 同 等 级 的 人 经 人 工 受 孕 后 袁 再 集 体 培 育 以 完 成 其 社 会 命 运 遥 小 说 明 显 是 要 探 讨 个 人 自 由 与 集 权 尧 个 人 与 集 体 之 间 的 种 种 矛 盾 遥 另 一 部 与 赫 胥 黎 美 妙 的 新 世 界 齐 名 的 小 说 袁 是 1949 年 英 国 小 说 家 乔 治 奥 威 尔 (George Orwell 袁 1903~ 1950) 的 一 九 八 四 遥 小 说 描 述 一 个 极 权 势 力 由 野 老 大 哥 冶 统 领 袁 控 制 了 所 有 思 想 袁 一 九 八 四 Penguin Books Ltd,2000

51 48 有 所 谓 野 思 想 警 察 冶 及 野 思 想 罪 冶 袁 小 说 有 一 名 言 院 野 老 大 哥 监 视 着 你 遥 冶 一 般 认 为 这 部 小 说 是 科 幻 尧 反 乌 托 邦 的 小 说 遥 而 直 接 影 响 奥 威 尔 一 九 八 四 的 袁 是 苏 联 作 家 尤 金 扎 米 亚 金 (Yevgeny Zamyatin 袁 1884~ 1937) 遥 他 在 1924 年 出 版 的 我 们 ( We) 中 以 反 乌 托 邦 的 调 子 来 写 作 者 本 人 在 斯 大 林 时 代 的 情 况 遥 我 们 Eos;Rei edition,1983 一 般 而 言 袁 这 几 部 小 说 都 被 认 为 是 20 世 纪 反 乌 托 邦 的 重 要 作 品 遥 小 说 里 的 时 空 都 投 射 于 未 来 袁 都 对 未 来 不 太 乐 观 袁 实 质 是 对 当 时 状 况 有 所 不 满 的 反 映 遥 晚 近 声 誉 日 隆 的 美 国 小 说 家 菲 利 普 迪 克 (Philip K. Dick 袁 1928~ 1982) 于 1968 年 出 版 了 他 最 有 名 的 一 部 长 篇 科 幻 小 说 机 器 人 会 梦 见 电 子 羊 吗? ( 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 1968) 袁 小 说 也 以 未 来 世 界 为 背 景 袁 写 一 些 完 全 是 人 模 人 样 的 机 器 与 人 类 混 居 遥 小 说 对 科 技 与 人 类 主 体 性 之 间 相 辅 相 成 又 相 互 矛 盾 的 关 系 有 所 探 讨 袁 基 本 上 也 是 反 乌 托 邦 式 的 灰 暗 调 子 袁 1982 年 被 拍 成 电 影 银 翼 杀 手 机 器 人 会 梦 见 电 子 羊 吗? Orion Pub Co,2004 (Blade Runner) 遥 这 部 小 说 中 的 主 题 袁 如 反 乌 托 邦 尧 反 思 科 技 对 人 的 钳 制 袁 在 其 他 作 品 中 持 续 不

52 叩 问 现 实 的 本 质 49 断 地 变 奏 出 现 遥 例 如 2002 年 夏 天 上 映 的 影 片 少 数 派 报 告 ( Minority Report) 就 是 以 同 名 小 说 改 编 而 成 的 遥 而 1999 年 的 卖 座 影 片 全 面 回 忆 ( Total Recall) 袁 则 改 编 自 他 的 另 一 短 篇 小 说 记 忆 大 批 发 ( We Can Remember It for You Wholesale) 遥 菲 利 普 迪 克 今 天 已 被 视 为 美 国 主 流 文 学 界 的 科 幻 小 说 家 袁 这 超 越 了 过 去 以 科 幻 小 说 为 通 俗 文 类 的 定 位 遥 但 另 一 方 面 袁 也 有 不 少 一 般 被 视 为 认 真 严 肃 的 作 家 袁 亦 用 科 幻 类 型 来 探 讨 他 记 忆 大 批 发 Orion Pub Co,2000 们 最 关 心 的 问 题 袁 例 如 在 非 洲 成 长 尧 后 回 英 国 定 居 的 多 丽 丝 莱 辛 (Doris Lessing 袁 1919~ ) 遥 莱 辛 在 1979 年 至 1983 年 间 经 营 了 一 套 五 部 曲 的 太 空 小 说 袁 摒 弃 了 现 实 主 义 模 式 袁 探 讨 人 类 在 环 境 变 迁 后 的 生 存 问 题 遥 而 她 在 此 尝 试 之 前 袁 其 实 是 以 现 实 主 义 作 品 成 名 的 袁 并 以 写 于 1950 年 的 小 说 野 草 在 歌 唱 ( The Grass Is Singing) 驰 誉 文 坛 遥 20 世 纪 50 年 代 她 也 写 了 相 当 多 的 短 篇 小 说 袁 对 男 女 之 间 的 复 杂 关 系 有 相 当 深 入 的 探 讨 袁 终 以 1962 年 的 名 作 金 色 笔 记 ( The Golden Notebook) 开 花 结 果 遥 金 色 笔 记 今 天 一 般 被 视 为 阐 释 女 性 主 义 的 巨 著 袁 但 莱 辛 于 20 世 纪 50 年 代 写 成 的 短 篇 袁 其 实 已 在 逐 步 朝 这 部 大 书 进 金 色 笔 记 译 林 出 版 社, 圆 园 园 园

53 50 发 袁 而 金 色 笔 记 今 天 更 被 视 为 女 性 主 义 运 动 的 里 程 碑 遥 然 而 袁 莱 辛 最 出 人 意 表 的 袁 莫 过 于 以 科 幻 小 说 来 表 达 对 全 人 类 的 关 心 袁 此 举 提 升 了 她 的 小 说 视 野 袁 并 突 破 了 她 原 有 的 局 限 于 女 性 身 份 的 探 讨 遥 20 世 纪 的 小 说 有 一 些 很 具 代 表 性 的 变 迁 袁 而 当 中 第 二 次 重 大 的 革 命 袁 或 是 第 二 条 重 大 的 路 线 袁 是 奇 幻 的 想 象 曰 历 经 卡 夫 卡 到 莱 辛 的 变 化 袁 由 仍 以 现 实 为 框 架 的 叙 述 袁 而 至 完 全 放 弃 现 实 为 框 架 的 发 展 袁 就 这 一 进 程 而 言 袁 科 幻 小 说 肯 定 是 20 世 纪 逐 步 成 熟 的 小 说 类 型 袁 而 通 过 大 量 由 科 幻 小 说 改 编 而 成 的 电 影 袁 也 令 此 类 型 的 小 说 得 以 更 为 普 及 遥 以 科 幻 的 想 象 来 思 考 人 类 处 境 袁 可 说 是 已 然 确 立 的 一 种 文 类 与 文 学 空 间 遥

54 路 程 三 写 实 基 调 的 变 奏

55 写 实 基 调 的 变 奏 在 路 程 一 中 袁 我 们 看 到 由 外 在 转 向 内 在 袁 是 20 世 纪 小 说 叙 述 最 具 典 范 性 的 变 迁 袁 在 21 世 纪 初 的 今 天 回 顾 这 段 文 学 史 袁 虽 仍 然 觉 得 这 一 变 迁 非 常 重 要 袁 而 且 遍 及 全 球 袁 但 综 观 整 个 20 世 纪 各 地 小 说 的 主 流 发 展 袁 在 19 世 纪 最 成 熟 尧 最 多 彩 多 姿 的 现 实 主 义 袁 其 实 仍 然 是 20 世 纪 小 说 整 体 的 基 本 调 子 遥 换 言 之 袁 就 写 作 的 人 数 尧 产 量 袁 以 及 质 量 方 面 而 言 袁 现 实 主 义 在 20 世 纪 仍 然 是 主 要 的 路 线 遥 事 实 上 袁 假 如 它 不 是 主 流 袁 也 不 会 有 高 呼 要 转 入 内 心 的 革 命 口 号 遥 可 是 袁 另 一 方 面 袁 现 实 主 义 在 20 世 纪 的 发 展 亦 非 一 成 不 变 尧 单 纯 沿 袭 过 去 19 世 纪 的 模 式 而 已 袁 其 实 也 有 相 当 多 的 变 奏 遥 路 程 三 会 分 几 个 方 向 来 追 溯 这 一 变 奏 遥

56 现 实 主 义 的 传 承 首 先 要 强 调 的 是 袁 尽 管 我 们 将 现 实 主 义 看 成 是 在 19 世 纪 已 发 展 至 淋 漓 尽 致 的 小 说 模 式 袁 但 是 文 学 写 作 袁 不 是 简 单 地 随 时 间 的 纪 年 可 以 一 刀 切 来 作 阶 段 性 的 划 分 的 袁 例 如 说 19 世 纪 必 然 如 何 尧 20 世 纪 必 然 怎 样 遥 文 学 的 转 化 尧 变 迁 尧 成 长 尧 壮 大 有 一 定 的 过 程 袁 而 且 是 相 当 缓 慢 的 潜 变 遥 此 外 袁 文 学 写 作 不 同 于 科 学 袁 并 无 后 出 必 然 转 精 尧 新 作 必 然 胜 于 旧 作 的 规 律 遥 文 学 上 并 无 进 化 论 这 一 回 事 遥 这 也 是 文 学 能 够 超 越 时 空 尧 长 存 不 朽 的 原 因 遥 从 时 序 上 看 袁 19 世 纪 最 伟 大 的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家 托 尔 斯 泰 (Leo Tolstoy 袁 1828~ 1910) 袁 于 20 世 纪 初 才 去 世 袁 去 世 前 仍 陆 续 有 作 品 出 版 袁 因 此 如 一 定 要 由 世 纪 的 划 分 来 看 文 学 问 题 袁 则 托 尔

57 写 实 基 调 的 变 奏 55 斯 泰 的 文 学 生 涯 尚 有 一 段 尾 声 是 属 于 20 世 纪 的 遥 而 步 入 20 世 纪 袁 瑞 典 皇 家 学 院 于 1901 年 进 行 第 一 届 诺 贝 尔 文 学 奖 的 评 选 时 袁 本 来 就 考 虑 将 文 学 奖 颁 给 托 尔 斯 泰 袁 最 后 认 为 他 的 野 泛 神 论 冶 有 可 能 引 起 争 议 袁 才 将 首 届 文 学 奖 颁 给 法 国 诗 人 蒲 鲁 东 遥 这 个 决 定 甚 至 引 起 瑞 典 当 时 所 有 著 名 作 家 的 公 开 抗 议 遥 由 此 可 见 袁 在 世 纪 之 交 袁 托 尔 斯 泰 在 国 际 文 坛 的 地 位 无 与 伦 比 遥 且 在 将 近 二 十 年 后 袁 力 主 内 心 化 的 急 先 锋 尧 英 国 小 说 家 弗 吉 尼 亚 伍 尔 夫 在 猛 烈 批 评 现 实 主 义 的 外 在 性 之 余 袁 仍 然 肯 定 托 尔 斯 泰 为 历 史 上 最 伟 大 的 小 说 家 遥 另 一 方 面 袁 在 英 语 学 界 备 受 忽 略 的 西 班 牙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大 师 佩 雷 斯 加 尔 多 斯 (Benito P 佴 rez Gald 佼 s)1843 年 出 生 袁 亦 迟 至 1920 年 才 辞 世 袁 他 的 作 品 直 至 进 入 20 世 纪 仍 然 充 满 生 机 袁 是 类 似 巴 尔 扎 克 式 的 现 实 主 义 风 格 袁 个 别 作 品 亦 结 合 狄 更 斯 (Charles Dickens,1812~ 1870) 对 社 会 黑 暗 面 的 尖 锐 批 判 性 遥 家 族 史 小 说 而 西 班 牙 的 邻 国 葡 萄 牙 袁 虽 然 其 文 学 传 统

58 56 不 以 小 说 见 称 袁 尤 其 是 长 篇 小 说 袁 然 而 葡 萄 牙 文 学 评 论 界 袁 以 及 其 他 国 家 的 学 者 一 般 都 公 认 袁 1845 年 出 生 的 埃 萨 德 盖 罗 斯 (Eaa de Queiroz 袁 1845~1900) 不 单 是 葡 萄 牙 现 实 主 义 的 小 说 大 师 袁 他 的 成 就 亦 足 以 晋 身 现 实 主 义 欧 洲 的 庙 堂 而 毫 不 逊 色 遥 盖 罗 斯 的 小 说 袁 对 贵 族 阶 级 的 文 化 崩 败 有 深 刻 的 探 讨 袁 代 表 作 是 1888 年 出 版 的 马 雅 一 家 ( The Maias) 遥 只 不 过 盖 罗 斯 于 1900 年 便 去 世 了 袁 虽 然 他 的 影 响 在 葡 萄 牙 文 学 界 非 常 深 远 袁 但 就 因 为 去 世 太 早 袁 一 般 论 者 才 不 会 把 他 视 为 20 世 纪 的 作 家 遥 换 言 之 袁 假 如 他 稍 为 再 长 寿 一 些 袁 肯 定 会 在 20 世 纪 仍 有 一 段 发 展 遥 马 马 雅 一 家 Carcanet Press Ltd,2003 雅 一 家 这 部 大 型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袁 与 20 世 纪 相 当 多 的 现 实 主 义 长 篇 小 说 是 一 脉 相 承 的 袁 小 说 通 过 一 个 家 族 的 历 史 变 迁 袁 来 反 映 尧 刻 画 当 时 的 社 会 尧 文 化 和 历 史 风 貌 遥 这 种 家 族 史 小 说 (family saga) 的 现 实 主 义 模 式 袁 在 1901 年 初 袁 即 盖 罗 斯 去 世 后 一 年 袁 就 在 另 一 部 至 今 仍 备 受 重 视 尧 普 受 欢 迎 的 小 说 布 登 勃 洛 克 一 家 (Buddenbrooks) 中 得 到 突 出 体 现 袁 这 部 家 族 史 小 说 是 德 国 作 家 托 马 斯 曼 (Thomas Mann 袁 1875~ 布 登 勃 洛 克 一 家 译 林 出 版 社, ) 公 认 的 代 表 作 遥 托 马 斯 曼 晚 年 的 小 说 在 很 多 评 论 家 眼 中 袁 反 而 不 及 布 登 勃 洛 克 一 家

59 写 实 基 调 的 变 奏 57 那 样 有 代 表 性 遥 而 小 说 所 探 讨 的 颓 废 尧 沉 沦 尧 艺 术 家 的 孤 寂 尧 布 尔 乔 亚 阶 级 的 放 纵 及 崩 败 袁 虽 然 在 他 后 来 的 作 品 中 仍 不 断 出 现 袁 但 是 艺 术 成 就 则 恐 怕 无 一 能 及 早 年 的 布 登 勃 洛 克 一 家 遥 在 英 语 世 界 方 面 袁 与 托 马 斯 曼 一 样 获 得 诺 贝 尔 文 学 奖 的 高 尔 斯 华 绥 (John Galsworthy 袁 1867~ 1933) 袁 在 1922 年 出 版 的 福 尔 赛 世 家 ( The Forsyte Saga) 也 是 一 部 经 营 多 年 才 写 成 的 家 族 史 小 说 遥 小 说 以 三 代 人 的 经 历 袁 将 英 国 维 多 利 亚 时 期 工 业 革 命 所 带 来 的 种 种 家 庭 变 迁 尧 社 会 变 化 袁 作 相 当 戏 剧 化 的 捕 捉 遥 后 来 以 形 式 主 义 为 主 的 评 论 界 袁 在 内 心 化 论 点 当 道 时 袁 对 高 尔 斯 华 绥 的 评 价 不 高 袁 但 是 福 尔 赛 世 家 在 英 国 出 版 界 始 终 是 长 销 书 遥 小 说 在 20 世 纪 60 年 代 后 期 及 21 世 纪 初 两 次 被 改 编 成 电 视 连 续 剧 袁 风 靡 一 时 袁 可 见 其 故 事 在 历 经 世 变 后 仍 能 引 人 入 胜 遥 福 尔 赛 世 家 上 海 译 文 出 版 社,1993 在 后 进 地 区 开 枝 散 叶 西 方 现 实 主 义 对 亚 洲 尧 非 洲 尧 拉 丁 美 洲 的 小 说 在 20 世 纪 的 发 展 有 重 大 影 响 遥 以 中 国 为 例 袁 1919 年 五 四 运 动 之 后 袁 中 国 现 代 小 说 主 要 借 鉴 的 叙 述 形 式 袁 可 以 说 就 是 西 方 的 现 实 主 义 曰 几 乎

60 58 所 有 作 品 都 是 在 此 模 式 下 写 作 而 成 的 遥 二 战 后 袁 亚 洲 不 少 地 区 纷 纷 独 立 袁 印 度 尧 印 度 尼 西 亚 等 地 的 小 说 家 袁 亦 以 现 实 主 义 为 写 作 最 基 本 的 典 范 遥 印 度 尼 西 亚 独 立 前 后 出 现 的 小 说 家 普 拉 姆 迪 亚 阿 南 达 杜 尔 (Pramoedya Ananta Toer 袁 1925~ ) 袁 在 造 诣 逐 步 深 化 后 袁 推 出 现 在 有 时 被 称 为 野 布 鲁 岛 四 部 曲 冶 (The Buru Quartet) 的 作 品 袁 以 家 族 史 小 说 的 大 格 局 袁 刻 画 尧 勾 勒 印 度 尼 西 亚 由 荷 兰 殖 民 统 治 至 独 立 的 挣 扎 遥 四 部 曲 包 括 这 块 全 人 类 的 大 地 ( This Earth of Mankind) 尧 众 邦 之 子 (Child of All Nations) 尧 足 迹 ( Footsteps) 尧 玻 璃 房 子 ( House of Glass) 遥 阿 南 达 杜 尔 由 于 长 期 下 狱 袁 笔 记 尧 数 据 尧 文 稿 全 部 被 毁 袁 只 能 凭 记 忆 在 流 放 的 岛 屿 监 狱 中 不 断 口 述 袁 以 免 遗 忘 遥 因 此 袁 这 个 四 部 曲 要 这 块 全 人 类 的 大 地 Penguin,1996 迟 至 1973 年 才 正 式 执 笔 袁 而 迟 至 1980 年 ( 出 狱 后 第 二 年 ) 才 开 始 出 版 遥 野 布 鲁 岛 四 部 曲 冶 所 代 表 的 袁 不 单 是 印 度 尼 西 亚 小 说 的 重 大 成 就 袁 也 是 现 实 主 义 在 第 三 世 界 或 后 进 地 区 袁 仍 然 是 有 力 有 效 的 叙 述 模 式 的 一 大 明 证 遥 此 外 袁 阿 南 达 杜 尔 一 例 更 加 说 明 了 现 实 主 义 的 生 命 力 袁 在 不 同 地 区 的 历 史 及 文 化 发 展 中 袁 仍 然 可 以 扮 演 现 实 主 义 在 19 世 纪 巅 峰 时 期 的 角 色 遥 而 阿 南 达 杜 尔

61 写 实 基 调 的 变 奏 59 的 四 部 曲 袁 亦 堪 称 为 20 世 纪 晚 期 现 实 主 义 最 伟 大 的 成 就 遥 另 一 方 面 袁 北 非 的 埃 及 历 经 法 国 及 英 国 的 殖 民 统 治 袁 以 阿 拉 伯 语 写 作 的 纳 吉 布 马 哈 福 兹 在 1956 年 至 1957 年 间 出 版 的 开 罗 三 部 曲 袁 亦 为 现 实 主 义 在 阿 拉 伯 语 世 界 的 代 表 作 遥 这 部 小 说 通 过 埃 及 一 个 中 产 阶 级 家 庭 的 起 伏 变 迁 袁 透 视 20 世 纪 埃 及 的 历 史 尧 社 会 尧 文 化 的 重 大 流 变 袁 上 溯 1919 年 革 命 前 夕 袁 下 迄 1952 年 法 鲁 克 皇 朝 败 亡 前 后 袁 涵 盖 面 极 大 袁 是 阿 拉 伯 语 世 界 最 雅 俗 共 赏 的 小 说 袁 亦 可 视 为 对 埃 及 由 殖 民 地 走 向 独 立 的 文 化 主 体 的 艺 术 塑 造 遥 这 个 例 子 再 次 印 证 袁 现 实 主 义 于 20 世 纪 中 后 期 来 到 后 进 地 区 袁 在 重 获 生 命 力 之 余 袁 亦 为 后 进 地 区 的 小 说 创 作 灌 注 了 新 刺 激 遥 同 样 袁 在 拉 丁 美 洲 葡 萄 牙 旧 殖 民 地 巴 西 袁 被 誉 为 野 巴 西 文 学 之 父 冶 的 马 沙 多 德 阿 西 斯 (Machado de Assis 袁 1839~ 1908) 袁 最 初 也 以 现 实 主 义 登 上 文 坛 袁 而 步 入 20 世 纪 后 袁 他 亦 能 够 在 创 作 中 自 发 地 引 入 对 心 理 活 动 的 探 讨 袁 其 后 甚 至 以 这 方 面 的 成 就 闻 名 于 欧 美 文 坛 遥 阿 西 斯 对 叙 事 角 度 ( 人 称 ) 也 很 自 觉 袁 因 此 其 笔 下 常 见 之 第 一 人 称 叙 事 者 眼 中 的 真 实 袁 并 不 全 面 袁 也 不 完 全 正 确 袁 读 者 要 重 新 诠 释 推 敲 遥 在 阿 西 斯 身 上 袁

62 60 布 拉 兹 富 巴 斯 的 死 后 回 忆 Oxford University Press,USA, 1998 可 以 看 见 拉 丁 美 洲 文 坛 在 仍 普 遍 以 19 世 纪 现 实 主 义 ( 包 括 家 族 史 长 篇 ) 为 表 现 模 式 的 同 时 袁 也 有 一 位 文 学 大 师 袁 能 够 摸 索 出 类 似 现 实 主 义 在 20 世 纪 初 期 欧 洲 的 转 变 遥 他 笔 下 的 巴 西 生 活 袁 通 常 都 困 顿 尧 颓 败 尧 令 人 失 望 袁 而 人 生 的 艰 难 困 苦 袁 更 往 往 通 过 嘲 讽 的 视 野 展 示 出 来 遥 他 著 有 短 篇 小 说 二 百 多 则 袁 长 篇 小 说 代 表 作 有 布 拉 兹 富 巴 斯 的 死 后 回 忆 ( ThePosthumousMemoirs of Br 佗 scubas 袁 1881) 和 堂 卡 斯 慕 罗 ( Dom Casmurro 袁 1900) 遥 而 在 拉 丁 美 洲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蓬 勃 发 展 之 前, 现 实 主 义 袁 尤 其 是 类 似 狄 更 斯 式 的 社 会 批 判 尧 揭 露 黑 暗 式 的 现 实 主 义, 一 直 也 是 拉 丁 美 洲 小 说 的 主 流 袁 相 对 来 说 袁 内 心 化 及 其 他 现 代 技 巧 的 尝 试 就 较 为 有 限 袁 亦 普 遍 至 20 世 纪 50 年 代 后 才 得 到 读 者 及 评 论 界 的 接 受 遥 有 趣 的 是 袁 现 实 主 义 小 说 家 族 史 长 篇 在 拉 丁 美 洲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流 派 中 有 一 种 奇 特 的 颠 覆 袁 亦 即 将 魔 幻 写 实 套 入 家 族 史 长 篇 遥 在 拉 丁 美 洲 魔 幻 小 说 里 的 家 族 袁 往 往 以 一 个 大 家 长 尧 家 族 独 裁 者 来 代 表 政 治 上 的 独 裁 统 治 袁 而 在 拉 丁 美 洲 20 世 纪 发 展 史 上 袁 遗 憾 的 是 不 少 国 家 都 正 有 着 类 似 的 家 族 独 裁 者 存 在 遥 因 此 袁 哥 伦 比 亚 的 加 西 亚 马 尔 克 斯 的 独 裁 者 的 秋 天

63 写 实 基 调 的 变 奏 61 (The Autumn of the Patriarch 袁 1975) 正 是 这 样 的 一 部 作 品 遥 在 此 之 前 袁 巴 拉 圭 的 奥 古 斯 都 罗 亚 巴 斯 托 斯 (Augusto Roa Bastos 袁 1917~ 2005) 亦 有 名 著 人 之 子 ( Son of Man 袁 1960) 遥 秘 鲁 的 巴 尔 加 斯 略 萨 于 1996 年 出 版 的 长 篇 小 说 山 羊 之 飨 宴 ( The Feast of the Goat) 袁 以 加 勒 比 海 多 米 尼 加 共 和 国 独 裁 者 华 金 巴 拉 格 尔 里 卡 多 (Joaqu 侏 nbalaguer Ricardo) 的 一 生 为 题 材 遥 这 位 独 裁 者 自 1961 年 开 始 统 治 多 米 尼 加 共 和 国 袁 至 2002 年 7 月 才 以 95 岁 高 龄 去 世 离 任 遥 而 最 有 趣 独 裁 者 的 秋 天 HarperPerennialModernClassics, 1999 的 是 袁 独 裁 者 本 来 是 个 医 生 尧 文 人 袁 有 很 多 诗 作 袁 一 生 充 满 各 种 矛 盾 遥 独 裁 者 的 家 族 尧 朋 友 袁 长 期 以 来 抢 掠 国 库 资 金 及 公 共 建 设 投 资 袁 成 为 拉 丁 美 洲 一 个 旧 式 的 尧 政 治 上 采 取 高 压 手 段 的 独 裁 政 权 遥 而 另 一 有 趣 之 处 是 袁 巴 尔 加 斯 略 萨 经 过 多 年 研 究 才 写 出 来 的 小 说 出 版 时 袁 独 裁 者 尚 未 去 世 袁 而 巴 尔 加 斯 略 萨 本 人 亦 曾 竞 逐 秘 鲁 总 统 袁 对 权 力 与 文 学 之 互 动 袁 又 另 有 一 番 观 察 遥 山 羊 之 飨 宴 Picador,2002 拉 丁 美 洲 的 传 统 家 族 史 长 篇 袁 似 乎 并 没 有 能 与 欧 洲 尤 其 是 英 国 的 相 媲 美 的 成 就, 但 以 独 裁 的 家 长 制 统 治 为 家 族 史 长 篇 的 主 要 内 容 袁 在 魔 幻 现 实 主 义 的 观 照 下 袁 倒 令 这 类 小 说 的 历 史 色 彩 独 特 且 诡 异 遥

64 现 实 主 义 的 地 域 色 彩 英 美 的 地 域 主 义 英 国 小 说 家 弗 吉 尼 亚 伍 尔 夫 猛 力 抨 击 现 实 主 义 的 外 在 性 时 袁 以 当 年 极 为 知 名 的 英 国 小 说 家 阿 诺 德 贝 内 特 为 野 反 面 教 材 冶 袁 以 凸 显 其 内 心 化 的 诉 求 遥 贝 内 特 早 在 1902 年 就 以 五 城 区 的 安 娜 ( Anna of the Five Towns) 赢 得 评 论 界 的 肯 定 尧 广 大 读 者 的 欢 迎 袁 其 后 他 的 不 少 作 品 均 以 Midlands 的 五 城 区 为 大 背 景 袁 形 成 富 有 地 域 色 彩 的 一 系 列 作 品 遥 五 城 区 的 安 娜 Penguin Classics,1991 所 谓 地 域 色 彩 袁 是 指 当 地 景 观 尧 日 常 口 语 尧 风 俗 习 惯 尧 生 活 特 色 等 元 素 遥 今 天 回 顾 贝 内 特 的 五 城 区 系 列 小 说 袁 仍 然 值 得 肯 定 的 是 袁 他 为 那 个 地 域 当 时 的 独 特 色 彩 留 下 了 不 可 磨 灭 的 描 绘 遥 只 是 后 来 由 于 现 代 主 义 进 占 学 院 教 程 袁 贝 内 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