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詩經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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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徐 光 啟 生 於 嘉 靖 四 十 一 年 (1562) 三 月 二 十 一 日, 卒 於 崇 禎 六 年 (1633) 十 月 初 七 日, 享 年 七 十 有 二 本 章 主 要 介 紹 徐 光 啟 生 活 時 代 的 概 況, 以 期 瞭 解 徐 光 啟 詩 經 著 作 產 生 的 背 景, 接 著 介 紹 徐 光 啟 的 生 平, 以 及 兩 本 詩 經 學 著 作 重 點 在 描 繪 徐 光 啟 一 生 的 概 況, 從 中 瞭 解 其 個 性 與 處 事 態 度, 進 而 認 識 徐 光 啟 兩 部 詩 經 學 著 作 的 成 書 與 流 傳 的 情 形 第 一 節 徐 光 啟 生 活 的 時 代 徐 光 啟 是 松 江 府 上 海 縣 人, 自 高 祖 徐 竹 軒 時 始 定 居 上 海, 徐 光 啟 的 祖 父 徐 緒 (?-1539) 棄 農 從 商, 因 此 家 境 日 漸 富 裕 嘉 靖 二 年 (1523), 從 日 本 來 的 兩 批 商 人 由 於 朝 貢 問 題, 1 演 變 成 掠 奪 寧 波 沿 海 城 鎮, 使 得 朝 廷 罷 設 掌 管 日 本 使 者 朝 貢 事 宜 的 浙 江 市 舶 司 由 於 罷 設 市 舶 司 之 故, 導 致 日 本 商 船 無 法 到 中 國 貿 易, 因 此 海 上 貿 易 逐 漸 趨 於 地 下 化, 形 成 倭 寇 嘉 靖 年 間 的 倭 寇, 除 海 賊 之 外, 還 包 含 日 本 海 商 藩 侯, 更 與 中 國 的 海 盜 合 流, 具 有 複 雜 的 成 分 希 望 通 商 的 中 國 商 人, 亦 透 過 這 種 管 道 進 行 交 易, 從 而 使 倭 亂 的 問 題 更 趨 複 雜 2 嘉 靖 二 十 六 年 (1547), 在 巡 按 御 使 楊 九 澤 (-1547-) 的 建 議 下, 明 廷 命 朱 紈 ( ) 巡 撫 浙 江 及 統 領 福 建 沿 海 諸 郡 的 軍 事 朱 紈 上 任 後, 整 頓 海 防, 厲 行 海 禁 政 策, 並 進 行 幾 次 剿 寇 戰 爭 朱 紈 的 作 法 由 於 嚴 重 侵 害 到 閩 浙 等 地 勢 家 大 族 的 經 濟 利 益, 這 些 大 戶 紛 紛 透 過 閩 浙 出 身 的 官 員 向 朝 廷 反 映 朱 紈 則 上 疏 力 言 : 去 外 國 盜 易, 去 中 國 盜 難 去 中 國 瀕 海 之 盜 猶 易, 去 中 國 衣 冠 之 盜 尤 難 此 言 一 出, 閩 浙 人 益 恨 之 嘉 靖 二 十 八 年 (1549), 因 為 朱 紈 擅 自 斬 殺 賊 寇, 落 職 按 問 朱 紈 聞 訊 自 盡 後, 中 外 搖 手 不 敢 言 海 禁 事, 海 寇 大 作, 毒 東 南 者 十 餘 年 3 徐 光 啟 的 父 親 徐 思 誠 ( ) 在 這 種 倭 寇 侵 邊 的 環 境 中 逐 漸 成 長, 倭 之 躪 蘇 松 也, 起 嘉 靖 三 十 二 年, 訖 三 十 九 年, 4 嘉 靖 三 十 二 年 (1553) 後 松 江 1 此 時 外 國 人 僅 能 以 朝 貢 的 形 式 進 行 與 中 國 的 貿 易 來 朝 者 除 貢 物 外 所 攜 華 之 私 物, 朝 廷 會 給 予 錢 鈔 或 等 值 之 布 帛, 因 此 對 於 外 國 而 言, 取 得 朝 貢 的 權 力 等 於 保 障 其 在 中 國 經 商 之 利 益 對 於 明 朝 廷 統 治 者 而 言, 朝 貢 是 保 持 國 際 地 位 的 政 治 外 交 與 經 濟 手 段 關 於 朝 貢 與 海 外 貿 易 的 問 題, 參 見 張 顯 清 林 金 樹 主 編 : 明 代 政 治 史 ( 桂 林 : 廣 西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2003 年 ), 頁 968 的 說 明 2 倭 寇 的 成 員 不 僅 限 於 日 本 海 盜, 還 包 含 中 國 的 商 人, 及 其 他 各 國 人 日 人 田 中 健 夫 曾 有 專 書 對 倭 寇 進 行 分 析, 參 見 日 田 中 健 夫 撰, 楊 翰 球 譯 : 倭 寇 : 海 上 歷 史 ( 武 昌 : 武 漢 大 學 出 版 社,1987 年 ), 頁 1-6 的 討 論 樊 樹 志 曾 介 紹 前 人 的 倭 寇 研 究, 並 對 倭 寇 的 組 成 進 行 分 析 參 見 氏 著 : 晚 明 史 ( 上 海 : 復 旦 大 學 出 版 社,2003 年 ), 頁 頁 的 討 論 3 見 清 張 廷 玉 等 撰 : 明 史 朱 紈 傳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74 年 ), 冊 18, 卷 205, 頁 清 張 廷 玉 等 撰 : 明 史 張 經 傳, 冊 18, 卷 205, 頁

2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府 連 續 遭 到 倭 寇 進 犯, 此 時 的 上 海 並 沒 有 城 牆, 因 此 城 裡 的 居 民 只 好 四 處 逃 散 徐 思 誠 被 推 為 大 戶, 參 與 抗 倭 事, 時 出 入 兯 府 5 母 親 尹 氏 ( ) 妻 子 錢 氏 ( ) 則 攜 女 過 著 四 年 流 移 避 難 的 生 活, 6 待 倭 亂 稍 平 才 回 鄉 徐 光 啟 的 祖 父 徐 緒 早 在 嘉 靖 十 八 年 (1539) 左 右 便 過 世, 7 徐 家 的 商 業 由 其 妻 尹 氏 的 外 甥 及 徐 緒 的 女 婿 俞 氏 打 理 亂 平 回 鄉 後, 尹 氏 希 望 徐 思 誠 能 肆 力 於 學, 因 此 擇 兄 子 尹 翁 操 出 納, 擇 壻 俞 封 兯 使 當 戶, 8 經 過 尹 俞 二 公 同 心 協 力, 使 徐 家 的 產 業 回 復 往 年 榮 景 徐 光 啟 的 祖 母 尹 氏 於 是 將 徐 家 的 家 產 分 為 三 份, 徐 尹 俞 三 家 各 得 一 份 分 家 後, 因 為 徐 思 誠 不 闇 商 業, 且 好 施 予, 對 於 親 戚 朋 友 的 借 款, 從 不 追 問, 又 供 應 親 族 中 老 弱 孤 寡 者 衣 食, 導 致 產 漸 挫, 甚 至 鬻 田 宅, 9 徐 光 啟 就 在 此 家 道 中 落 的 時 刻 誕 生 倭 寇 作 亂 之 目 的 在 於 與 中 國 通 商, 此 事 突 顯 嘉 靖 年 間 的 松 江 府, 已 經 成 為 晚 明 海 上 貿 易 非 常 發 達 的 地 區 雖 然 倭 寇 為 亂, 但 海 上 貿 易 的 利 益 實 在 龐 大, 再 加 上 城 市 興 起, 因 此 湧 入 許 多 追 求 財 富 的 外 地 人 這 些 人 中 有 些 是 不 堪 賦 稅 與 徭 役 繁 重 的 農 民, 離 開 鄉 村, 轉 向 城 市 尋 求 發 展 當 時 徐 光 啟 的 同 鄉, 華 亭 縣 人 何 良 俊 (1506-?) 曾 憂 心 農 村 人 口 轉 業 的 問 題 : 余 謂 札 德 以 前, 百 姓 十 一 在 官, 十 九 在 田 蓋 因 四 民 各 有 定 業, 百 姓 安 於 農 畝, 無 有 他 志, 官 府 亦 驅 之 就 農, 不 加 煩 擾, 故 家 家 豐 足, 人 樂 於 為 農 自 四 五 十 年 來, 賦 稅 日 增, 繇 役 日 重, 民 命 不 堪, 遂 皆 遷 業 昔 日 鄉 官 家 人 亦 不 甚 多, 今 去 農 而 為 鄉 官 家 人 者, 已 十 倍 於 前 矣 昔 日 官 府 之 人 有 限, 今 去 農 而 蠶 食 於 官 府 者, 五 倍 於 前 矣 昔 日 逐 末 之 人 尚 少, 今 去 農 而 改 業 為 工 商 者, 三 倍 於 前 矣 昔 日 原 無 遊 手 之 人, 今 去 農 而 遊 手 趨 食 者, 又 十 之 二 三 矣 大 抵 以 十 分 百 姓 言 之, 已 六 七 分 去 農 吾 恐 田 卒 污 徠, 民 不 土 著, 而 地 方 將 有 土 崩 瓦 解 之 勢 矣 可 不 為 之 寒 心 哉! 10 何 氏 認 為 賦 稅 徭 役 越 來 越 重 的 結 果, 農 民 有 十 分 之 六 七 皆 轉 業, 有 人 到 官 員 家 中 當 佣 人, 有 人 到 官 府 當 僕 役, 領 取 朝 廷 的 薪 水 還 有 人 改 行 工 商 業, 有 人 甚 至 遊 手 好 閑 不 事 生 產, 何 良 俊 因 此 十 分 擔 心 沒 有 人 願 意 耕 田, 土 地 制 度 將 會 瓦 解 時 代 較 何 良 俊 稍 晚 的 朱 國 楨 ( ) 也 感 嘆 說 : 近 年 農 夫 日 貴, 其 直 增 四 5 明 徐 光 啟 : 先 考 事 略,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 臺 北 : 明 文 書 局,1986 年 ), 卷 12, 頁 明 徐 光 啟 : 先 祖 妣 事 略,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2, 頁 梁 家 勉 據 先 祖 事 略 推 算, 徐 思 誠 六 歲 時 徐 緒 過 世, 故 其 卒 年 當 在 嘉 靖 十 八 年 見 梁 家 勉 : 徐 光 啟 年 譜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81 年 ), 頁 29-30, 註 59 的 說 明 8 明 徐 光 啟 : 先 祖 妣 事 略,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2, 頁 明 徐 光 啟 : 先 考 事 略,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2, 頁 明 何 良 俊 : 四 友 齋 叢 說,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影 印 明 萬 曆 七 年 1579 龔 元 成 等 刻 本 ), 子 部, 冊 103, 卷 13, 頁 11b-13a, 總 頁

3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之 一, 當 由 務 農 者 少, 可 慮 可 慮 11 明 代 後 期, 由 於 部 分 農 地 轉 種 桑 樹 棉 花 等 經 濟 作 物, 再 加 上 務 農 者 減 少, 因 此 江 南 的 糧 食 反 而 需 要 靠 其 他 地 區 輸 入 江 南 地 區 形 成 經 濟 市 鎮, 主 要 以 絲 綢 棉 布 的 製 作 與 販 售 為 主 當 時 居 民 乃 盡 逐 綾 綢 之 利, 有 力 者 僱 人 織 挽, 貧 者 皆 自 織, 12 此 時 的 松 江 府 成 為 棉 紡 業 發 達 的 地 區 之 一 徐 光 啟 的 祖 母 及 母 親, 都 是 織 布 的 能 手, 早 敹 紡 績, 寒 暑 不 輟, 13 如 同 當 時 織 婦 的 生 活, 以 紡 織 所 成, 或 紗 或 布, 侵 晨 入 市, 易 棉 花 以 歸, 仍 治 而 紡 織 之 明 旦 復 持 以 易, 無 頃 刻 間 紡 者, 14 以 紡 織 所 得 貼 補 家 用, 徐 光 啟 自 小 便 在 這 樣 的 織 紡 聲 中 成 長 大 約 在 徐 光 啟 二 十 歲, 即 萬 曆 十 年 (1582) 時, 耶 穌 會 士 羅 明 堅 (Michele Ruggieri, ) 與 巴 范 濟 (Francisco Pasio, ) 獲 允 於 廣 東 肇 慶 傳 教, 隔 年 (1583) 利 瑪 竇 (Matteo Ricci, ) 亦 至 肇 慶, 天 主 教 開 始 在 中 國 傳 佈 耶 穌 會 士 們 利 用 介 紹 西 方 的 科 學, 如 數 學 天 文 地 理 水 利 等 知 識, 吸 引 明 代 士 人 接 觸 天 主 教, 此 舉 間 接 促 進 當 時 士 人 對 西 方 科 學 的 認 識, 親 其 教 的 士 大 夫 們 也 與 傳 教 士 合 譯 書 籍, 令 這 些 知 識 得 以 藉 由 書 面 的 形 式 傳 播 明 史 意 大 里 亞 傳 中 便 提 及 其 國 人 東 來 者, 大 都 聰 明 特 達 之 士, 意 專 行 教, 不 求 祿 利 其 所 著 書 多 華 人 所 未 道, 故 一 時 好 異 者 咸 尚 之 而 士 大 夫 如 徐 光 啟 李 之 藻 輩, 首 好 其 說, 且 為 潤 色 其 文 詞, 故 其 教 驟 興 15 同 時, 因 為 明 神 宗 長 期 不 理 朝 政, 士 大 夫 間 為 維 護 己 身 的 利 益, 導 致 排 斥 異 己 結 黨 成 派 的 情 形 愈 趨 嚴 重, 逐 漸 形 成 以 地 域 區 分 的 黨 派, 如 楚 黨 浙 黨 齊 黨 等, 另 一 方 面, 在 東 林 書 院 講 學 的 一 群 士 人 則 被 視 為 東 林 黨, 各 黨 間 在 朝 廷 上 的 勢 力 互 有 起 落 至 熹 宗 天 啟 年 間, 各 黨 不 得 勢 者 又 投 靠 以 太 監 魏 忠 賢 ( ) 為 首 的 閹 黨, 一 起 合 力 打 擊 東 林 黨 人, 直 至 崇 禎 初 年, 閹 黨 勢 力 方 被 清 除 然 黨 爭 自 萬 曆 朝 至 崇 禎 朝 五 六 十 年 間, 皆 未 平 息, 16 明 末 王 夫 之 ( ) 曾 指 出 : 朋 黨 興, 而 人 心 國 是 如 亂 絲 之 不 可 理, 將 孰 從 而 札 之 哉? 邪 札 無 從 定, 離 合 無 恆 勢, 欲 為 伸 其 是 詘 其 非, 畫 一 是 非 以 札 人 之 趨 嚮, 智 弗 能 知, 勇 弗 能 斷 17 各 黨 間 互 相 傾 軋, 最 後 將 導 致 只 問 黨 派 不 問 是 非, 無 濟 於 國 事, 徐 光 啟 正 是 在 這 種 黨 爭 不 斷 的 情 形 下, 邁 入 仕 途 11 明 朱 國 楨 : 涌 幢 小 品,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影 印 明 天 啟 二 年 1622 刻 本 ), 子 部, 冊 106, 卷 2, 頁 33b, 總 頁 清 丁 元 正 等 修 : 乾 隆 吳 江 縣 志 風 俗 生 業, 江 蘇 府 縣 志 輯 ( 南 京 : 江 蘇 古 籍 出 版 社, 1991 年 ), 冊 20, 卷 38, 頁 7b, 總 頁 明 徐 光 啟 : 先 妣 事 略,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2, 頁 明 樊 維 城 胡 震 亨 等 纂 修 : 天 啟 海 鹽 縣 圖 經 方 域 八 之 縣 風 土 記,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 臺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影 印 明 天 啟 刻 本 ), 史 部, 冊 208, 卷 4, 頁 12a, 總 頁 清 張 廷 玉 等 撰 : 明 史 外 國 意 大 里 亞 傳, 冊 28, 卷 326, 頁 關 於 萬 曆 至 崇 禎 年 間 之 黨 爭, 參 見 謝 國 楨 : 明 清 之 際 黨 社 運 動 考 ( 上 海 : 上 海 書 店 出 版 社, 2004 年 ), 頁 的 研 究 17 清 王 夫 之 : 讀 通 鑑 論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2 年 ), 卷 26, 頁

4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第 二 節 遊 歷 與 仕 宦 生 涯 徐 光 啟 早 年 的 記 錄 並 不 多, 南 吳 舊 話 錄 記 載 : 徐 文 定 兯 方 八 歲, 嘗 緣 塔 捕 鴿 為 樂 偶 失 足 下 墜, 見 者 驚 呼, 兯 持 鴿 自 若 18 此 見 八 歲 的 徐 光 啟 活 潑 好 動, 面 臨 危 險 亦 不 在 意 的 心 態 另 有 一 段 記 載 則 可 見 後 人 對 他 少 慧 的 推 崇 : 兯 少 時, 奇 特 出 眾, 高 尚 其 志 才 就 傅 一 日, 館 師 他 出, 兯 與 同 學 諸 子, 戲 各 言 己 志 一 曰 : 我 欲 為 富 翁 多 人 敬 仰, 終 身 可 無 衣 食 慮 也 一 曰 : 我 欲 為 道 士 役 鬼 驅 神, 放 游 方 外, 亦 無 衣 食 慮 也 兯 曰 : 是 皆 不 足 為 也 論 為 人, 當 立 身 行 道, 學 聖 學 賢 我 欲 做 一 高 官, 治 國 治 民, 崇 札 辟 邪, 勿 枉 為 人 一 世 19 各 言 其 志 的 傳 統 可 追 溯 至 論 語 中 孔 子 及 弟 子 的 對 話, 20 徐 光 啟 的 同 學 之 一 希 望 成 為 富 翁, 體 現 當 時 人 對 財 富 的 追 求 ; 另 一 個 希 望 成 為 道 士, 或 許 與 明 世 宗 喜 好 修 道 因 而 上 行 下 效 有 關 七 八 歲 的 徐 光 啟 與 同 學 之 間 的 對 話, 當 然 不 可 能 如 此 完 整 地 被 記 錄, 應 是 後 人 的 推 崇 性 追 記, 蓋 因 徐 光 啟 日 後 的 確 努 力 實 踐 治 國 治 民 崇 正 辟 邪 的 目 標, 故 而 有 這 段 虛 構 的 紀 錄 約 在 萬 曆 五 年 (1576) 前 後, 徐 光 啟 至 黃 體 仁 ( ?) 門 下 學 習 科 舉 相 關 事 宜 21 萬 曆 九 年 (1581), 徐 光 啟 考 中 秀 才, 此 後 其 一 生 大 致 可 分 四 個 時 期 : 一 秀 才 的 生 活 見 聞 ( 萬 曆 九 年 - 萬 曆 二 十 四 年, ) 徐 光 啟 考 中 秀 才 後, 便 與 處 士 吳 小 溪 (?-1616) 之 女 吳 氏 ( ) 結 婚, 隔 年 長 子 徐 驥 (1582-?) 出 生 由 於 家 貧 之 故, 徐 光 啟 以 教 授 鄉 里 子 弟 為 職 在 這 段 期 間 中, 徐 光 啟 一 邊 教 書 一 邊 準 備 鄉 試, 同 時 也 不 斷 思 考 如 何 善 用 土 地 以 獲 經 濟 利 益 之 事 他 的 門 生 張 溥 ( ) 於 農 政 全 書 序 中 曾 提 過 : 兯 為 諸 生 時, 有 田 數 弓, 茀 不 治 稍 施 疏 鑿 功, 植 柳 其 地, 歲 獲 薪 燒, 利 18 清 李 延 昰 撰, 清 蔣 烈 編 : 南 吳 舊 話 錄 夙 惠 ( 臺 北 : 廣 文 書 局,1971 年 ), 卷 15, 頁 3b, 總 頁 比 柏 應 理 : 徐 光 啟 行 略, 轉 引 自 陳 衛 平 李 春 勇 : 徐 光 啟 評 傳 ( 南 京 : 南 京 大 學 出 版 社,2006 年 ), 頁 公 冶 長 先 進 兩 篇 中 均 記 載 孔 子 與 顏 淵 子 路 以 及 與 子 路 曾 皙 冉 有 公 西 華 的 對 話 參 見 魏 何 晏 注, 宋 邢 昺 疏 : 論 語 注 疏 ( 臺 北 : 藝 文 印 書 館,1981 年 影 印 清 嘉 慶 二 十 年 1815 阮 元 刻 重 栞 宋 本 十 三 經 注 疏 附 校 勘 記 本 ), 卷 5, 頁 11b, 總 頁 46 卷 11, 頁 10a-11a, 總 頁 徐 光 啟 實 際 拜 師 的 年 代 不 明, 約 在 萬 曆 五 年 前 後, 此 參 考 梁 家 勉 之 說, 參 見 氏 著 : 徐 光 啟 年 譜, 頁 42 18

5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反 倍 於 租 人 因 悟 世 無 棄 土, 人 病 坐 食, 李 悝 之 法, 至 今 可 行 22 徐 光 啟 年 輕 時 家 裡 有 塊 小 田 地, 雜 草 叢 生 稍 微 整 理 後, 種 植 容 易 生 長 的 柳 樹, 不 需 要 特 意 照 料, 柳 樹 長 成 後, 木 柴 除 可 供 應 自 家 使 用, 還 能 賣 錢, 比 將 田 地 租 人 獲 利 還 高 由 此 可 見 他 在 年 輕 時 便 有 善 於 利 用 土 地 的 才 能, 此 次 因 柴 薪 獲 利 的 經 驗, 直 接 影 響 了 日 後 徐 光 啟 在 經 濟 政 策 上 的 思 考 23 這 段 時 期, 徐 光 啟 的 家 鄉 時 常 發 生 天 災, 據 梁 家 勉 徐 光 啟 年 譜 記 載, 萬 曆 十 年 (1582) 上 海 大 雨, 萬 曆 十 四 年 (1586) 江 南 北 大 水, 萬 曆 十 五 年 (1587) 霪 雨 不 止, 萬 曆 十 六 年 (1588) 春 大 旱 大 疫 夏 大 水 大 風, 萬 曆 十 九 年 (1589) 連 遭 水 災 風 災, 24 這 對 原 本 貧 困 的 徐 家 而 言 更 是 雪 上 加 霜, 甚 至 有 終 日 僅 得 一 瓜 以 充 飢 的 慘 況 25 徐 光 啟 的 母 親 為 了 家 計, 每 日 從 早 到 晚 辛 勤 紡 織 在 徐 光 啟 的 童 年, 錢 氏 常 講 當 年 倭 寇 犯 邊 之 事, 由 於 徐 思 誠 曾 參 與 禦 倭 事, 因 此 喜 言 軍 事, 並 不 反 對 徐 光 啟 涉 獵 兵 書, 但 錢 氏 則 討 厭 兒 子 讀 兵 書, 甚 至 書 中 有 兵 刃 等 圖 畫 者 則 或 丟 或 藏, 不 願 徐 光 啟 看 到 平 時 徐 光 啟 跟 姊 妹 若 犯 錯, 錢 氏 並 不 直 接 打 罵 他 們, 而 是 不 言 不 笑, 直 到 孩 子 們 悔 改 方 休 26 對 於 徐 光 啟 三 試 不 第, 錢 氏 不 以 此 為 憾, 秋 闈 不 利, 每 為 色 喜 27 曾 經 有 同 邑 為 官 者 因 建 言 而 被 罷 斥, 28 錢 氏 對 人 言 道 : 我 兒 若 顯, 遂 必 為 彼 所 為 今 雖 貧, 不 得 志 兯 車, 吾 不 恨 也 塞 上 失 馬, 安 知 禐 福 所 在 耶? 29 禐 福 之 轉 而 相 生, 其 變 難 見 也, 30 錢 氏 一 直 以 積 極 的 態 度 面 對 徐 光 啟 未 中 舉 之 事, 她 認 為 若 徐 光 啟 為 官, 依 他 的 個 性, 一 樣 會 被 罷 斥, 幸 好 當 初 沒 有 中 舉, 所 以 也 就 不 會 被 罷 斥 可 惜 錢 氏 未 能 見 到 獨 子 光 耀 門 楣, 便 於 萬 曆 二 十 年 (1592) 過 世 了 約 在 萬 曆 二 十 一 年 (1593) 左 右, 徐 光 啟 受 邀 至 廣 東 韶 州 講 學, 因 而 有 機 會 22 明 張 溥 : 農 政 全 書 序, 明 徐 光 啟 著, 陳 煥 良 羅 文 華 校 注 : 農 政 全 書 ( 長 沙 : 岳 麓 書 社,2002 年 ), 上 冊, 頁 5 23 如 徐 光 啟 在 欽 奉 明 旨 條 畫 屯 田 疏 中 曬 鹽 一 項, 提 到 曬 鹽 較 煮 鹽 有 利 之 處, 便 說 明 淮 浙 之 地 由 於 人 口 眾 多, 對 柴 薪 的 需 求 量 大, 導 致 薪 價 居 高 不 下 再 加 上 煮 鹽 所 需 柴 薪 亦 多, 薪 價 的 成 本 愈 高, 反 映 於 鹽 類 銷 售 則 其 價 亦 高, 可 見 當 時 對 柴 薪 的 需 求 極 高 見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5, 頁 梁 家 勉 : 徐 光 啟 年 譜, 頁 明 徐 驥 : 文 定 公 行 實,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附 錄 一, 頁 明 徐 光 啟 : 先 妣 事 略,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2, 頁 明 徐 驥 : 文 定 公 行 實,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2, 頁 梁 家 勉 疑 此 同 邑 官 為 俞 顯 卿, 見 氏 著 : 徐 光 啟 年 譜, 頁 明 徐 光 啟 : 先 妣 事 略,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2, 頁 漢 劉 安 撰, 漢 高 誘 注 : 淮 南 子 人 間 訓, 子 書 二 十 八 種 ( 臺 北 : 廣 文 書 局,1991 年 影 印 武 進 莊 氏 校 刊 本 ), 冊 4, 卷 18, 頁 13a 19

6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與 郭 居 靜 (Lfizaro Catfino ) 晤 面, 交 談 甚 歡, 初 步 瞭 解 天 主 教 及 西 方 科 學 知 識 31 萬 曆 二 十 四 年 (1596), 徐 光 啟 同 鄉 前 輩 趙 鳳 宇 (-1555-) 將 赴 廣 西 任 潯 州 知 府, 趙 鳳 宇 為 了 兒 子 趙 公 益 (-1596-) 的 課 業, 邀 請 徐 光 啟 同 赴 潯 州 明 代 的 鄉 試, 順 天 府 ( 北 京 ) 錄 取 名 額 較 其 他 地 區 多, 且 不 論 籍 貫, 只 要 是 國 子 監 生 便 能 參 加 考 試 有 錢 人 家 可 以 出 錢 捐 監, 獲 得 國 子 監 生 的 身 份, 便 能 在 順 天 府 考 試, 增 加 中 舉 的 機 會 趙 家 為 兒 子 捐 了 監 生, 徐 光 啟 也 捐 了 監 生 32 隔 年 (1597), 徐 光 啟 便 與 趙 公 益 由 潯 州 北 上 應 順 天 府 試 此 次 鄉 試 主 考 官 為 焦 竑 ( ) 全 天 敘 (?-1613), 放 榜 前 兩 日, 焦 竑 從 落 卷 中 尋 得 徐 光 啟 的 試 卷, 大 為 稱 讚, 因 以 為 第 一, 此 時 徐 光 啟 三 十 六 歲, 33 從 二 十 歲 考 上 秀 才, 歷 經 十 六 年 終 於 中 舉 二 入 仕 及 涉 獵 西 學 ( 萬 曆 二 十 五 年 - 萬 曆 四 十 一 年, ) 徐 光 啟 雖 然 中 舉, 但 隔 年 的 會 試 卻 失 利, 所 以 回 到 家 鄉 過 著 一 邊 讀 書 一 邊 教 學 的 生 活 這 段 時 間 的 生 活, 可 借 程 嘉 燧 ( ) 的 體 驗 了 解 : 余 與 海 上 徐 君 子 先, 嘗 與 門 人 讀 書 山 中 一 室 之 內, 几 榻 之 外, 旁 置 瓦 甂 惟 一 蒼 頭 瀹 蔬 菽, 具 饘 粥, 以 給 日 夕 豢 羞 之 膳 醪 醴 之 味, 或 終 日 不 御 日 與 其 徒 咀 嚼 詵 書 之 精 華, 斟 酌 文 章 之 醇 醨, 咏 歌 彈 琴, 惟 日 不 足, 若 泊 然 無 意 於 仕 進 者 34 在 山 中 讀 書 的 歲 月, 除 了 有 一 僕 人 治 蔬 食 外, 沒 有 太 多 物 質 上 的 享 受 徐 光 啟 與 程 嘉 燧 和 學 生 一 起 讀 書 作 文, 彈 琴 唱 歌, 教 學 相 長 這 段 期 間 徐 光 啟 撰 寫 了 多 本 著 作, 如 淵 源 唐 詩 藝 芳 蕤 堂 書 藝 四 書 參 同 方 言 轉 注 等 等,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亦 為 此 時 期 的 著 作 徐 氏 後 人 所 輯 的 詩 經 傳 稿, 因 內 容 為 八 股 文 章, 或 者 也 是 此 時 期 之 作 31 徐 光 啟 至 廣 東 的 時 間 並 沒 有 明 確 的 記 載, 此 處 採 用 梁 家 勉 之 說 見 氏 著 : 徐 光 啟 年 譜, 頁 王 重 民 認 為 徐 光 啟 的 監 生 資 格 由 趙 家 幫 忙 出 資, 見 王 重 民 撰, 何 兆 武 校 訂 : 徐 光 啟 ( 上 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1981 年 ), 頁 19 石 聲 漢 則 認 為 徐 光 啟 並 未 捐 監, 可 能 是 徐 家 早 期 在 天 津 購 買 一 定 量 的 土 地, 故 獲 得 順 天 府 的 居 民 資 格, 以 此 資 格 應 考 見 氏 著 : 徐 光 啟 和 農 政 全 書, 中 國 科 學 院 中 國 自 然 科 學 史 研 究 室 編 : 徐 光 啟 紀 念 論 文 集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63 年 ), 頁 76 石 聲 漢 的 論 點 啟 人 疑 竇 處 在 於 : 若 徐 家 早 期 在 天 津 有 土 地, 為 何 要 花 十 二 年 之 久, 在 家 鄉 失 敗 三 四 次 後, 才 想 到 利 用 順 天 府 民 的 這 個 資 格? 故 此 處 選 用 王 重 民 之 說, 至 於 實 際 上 是 趙 家 捐 資, 或 是 趙 家 付 出 高 額 的 束 脩, 或 是 徐 光 啟 利 用 多 年 累 積 的 束 脩 以 捐 監, 則 姑 存 不 論 33 明 代 士 人 在 應 試 時, 往 往 會 謊 報 年 齡 據 皇 明 三 元 考 引 徐 光 啟 國 子 生, 年 二 十 六, 可 知 徐 氏 亦 低 報 自 己 的 年 紀 見 明 張 弘 道 張 凝 道 輯 : 皇 明 三 元 考, 周 駿 富 輯 : 明 代 傳 記 叢 刊 ( 臺 北 : 明 文 書 局,1991 年 ), 冊 16, 卷 14, 頁 1b, 總 頁 明 程 嘉 燧 : 壽 懷 西 徐 翁 序, 明 徐 光 啟 撰, 清 李 杕 徐 允 希 增 訂, 徐 懋 禧 編 : 增 訂 徐 文 定 公 集 ( 臺 北 : 徐 懋 禧,1962 年 ), 卷 首 下, 頁 6 20

7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萬 曆 三 十 一 年 (1603), 四 十 二 歲 的 徐 光 啟 到 南 京 教 堂 欲 拜 訪 利 瑪 竇, 此 時 利 瑪 竇 已 至 北 京 傳 教, 郭 居 靜 羅 如 望 (Joao da Rocha, ) 接 待 之, 並 與 他 講 論 天 主 教 之 道, 於 是 徐 光 啟 受 洗 為 教 徒, 教 名 保 祿 萬 曆 三 十 二 年 (1604) 是 徐 光 啟 很 重 要 的 一 年, 這 一 年 他 終 於 考 中 進 士, 黃 體 仁 同 樣 也 考 中 進 士, 但 此 時 黃 體 仁 已 經 六 十 三 歲, 所 以 推 薦 徐 光 啟 代 他 赴 考 翰 林 院 庶 吉 士 此 後 三 年, 徐 光 啟 便 在 翰 林 院 中 學 習, 這 段 期 間 徐 光 啟 擬 寫 漕 河 議 擬 上 安 邊 禦 虜 疏 擬 漢 武 帝 罷 田 輪 臺 詔 擬 東 方 朔 陳 泰 階 六 符 奏 等 文, 共 二 十 六 篇 詩 文 收 於 萬 曆 三 十 四 年 (1696) 刊 刻 的 新 刻 甲 辰 翰 林 館 課 中 除 在 翰 林 院 學 習 外, 課 餘 時 間 徐 光 啟 常 布 衣 徒 步 至 利 瑪 竇 的 居 處, 講 究 精 密, 承 問 沖 虛, 35 討 論 科 學 與 宗 教 徐 光 啟 對 知 識 的 涉 獵 相 當 廣 博, 他 在 居 家 教 授 的 期 間, 便 曾 寫 過 有 關 水 利 工 程 的 量 算 河 工 及 測 量 地 勢 法 至 翰 林 院 後, 比 起 以 前 對 聲 律 字 畫 的 熱 愛, 現 在 更 留 心 經 濟 之 學, 尤 其 是 可 施 用 於 世 者 萬 曆 三 十 四 年 (1606), 徐 光 啟 接 父 親 徐 思 誠 到 北 京 奉 養, 此 時 仍 與 利 瑪 竇 論 學, 並 與 之 合 譯 幾 何 原 本 萬 曆 三 十 五 年 (1607), 翰 林 院 散 館, 授 徐 光 啟 檢 討 一 職, 就 在 此 時, 他 的 父 親 過 世, 徐 思 誠 在 死 前 給 徐 光 啟 留 下 開 花 時 思 結 果, 急 流 中 宜 勇 退 兩 句 話, 此 後 徐 光 啟 的 幾 次 出 仕 退 隱, 似 乎 都 依 從 徐 思 誠 的 話 萬 曆 三 十 六 年 (1608) 至 三 十 八 年 (1610), 徐 光 啟 在 上 海 為 父 親 守 孝, 並 在 家 鄉 闢 田 耕 作 萬 曆 三 十 六 年 夏 天 大 水, 徐 光 啟 認 為 國 外 傳 入 的 甘 薯 能 備 不 時 之 需, 特 地 託 人 自 福 建 帶 種 回 上 海, 並 撰 甘 薯 疏 以 推 廣 之 他 認 為 橘 踰 淮 為 枳 的 情 況 是 特 例 而 非 常 例 大 部 分 的 農 作 物 能 相 通 者 什 九, 不 者 什 一, 因 此 人 人 務 相 通, 即 世 可 無 慮 不 足, 民 可 無 道 殣 36 這 段 期 間 除 農 業 耕 種 之 事 外, 徐 光 啟 也 致 力 於 數 學 著 作, 撰 作 測 量 法 義 測 量 異 同 勾 股 義 等 書 萬 曆 三 十 八 年, 利 瑪 竇 卒, 不 久 後 徐 光 啟 服 闕 回 京, 復 任 翰 林 院 檢 討 回 京 之 後, 徐 光 啟 仍 致 力 於 研 究 西 方 科 學, 與 熊 三 拔 (Sabatino de Ursis, ) 合 譯 簡 平 儀 說 泰 西 水 法 萬 曆 四 十 一 年 (1613) 的 會 試, 徐 光 啟 任 春 秋 房 考 官, 與 同 榜 進 士 且 同 於 翰 林 院 學 習 的 同 房 考 官 魏 廣 微 (-1604-) 在 選 士 上 意 見 不 合 遭 謗, 因 此 託 疾 告 假, 前 往 天 津 屯 田 三 屯 田 練 兵 與 家 居 ( 萬 曆 四 十 二 年 - 天 啟 七 年, ) 萬 曆 四 十 二 年 (1614) 徐 光 啟 在 天 津 屯 田, 除 種 麥 外, 還 試 種 稻 米, 一 邊 耕 種 一 邊 改 良 種 植 技 術, 另 外 還 種 桑 養 蠶, 希 望 把 蠶 絲 的 利 益 帶 到 北 方 萬 曆 四 十 四 年 (1616), 南 京 禮 部 尚 書 沈 漼 (?-1622) 首 先 上 疏 請 查 辦 外 國 傳 教 士, 他 認 為 耶 穌 會 士 聚 眾 傳 教, 朝 中 士 大 夫 亦 有 信 奉 者, 或 許 會 不 利 中 國 後 禮 科 給 事 中 35 明 茅 元 儀 : 石 民 四 十 集 與 徐 玄 扈 贊 善 書 一, 四 庫 禁 燬 書 叢 刊 ( 北 京 : 北 京 出 版 社, 2001 年 影 印 明 崇 禎 刻 本 ), 集 部, 冊 109, 卷 69, 頁 1a, 總 頁 明 徐 光 啟 : 甘 薯 疏 序,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2, 頁

8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余 懋 孳 (-1604-) 上 疏 請 闢 異 教, 解 散 黨 類 此 時 徐 光 啟 回 京 銷 假, 並 上 辨 學 章 疏 為 傳 教 士 辯 解, 認 為 天 主 教 義 與 儒 家 同 樣 是 修 身 事 天, 理 相 符 合, 故 應 與 僧 徒 道 士, 一 體 容 留, 使 敷 宣 勸 化 37 後 沈 漼 等 人 一 再 上 奏, 明 神 宗 因 此 下 旨 令 王 豐 肅 (Alfonso Vagnoni, ) 龐 迪 我 (Diego de Pantoja, ) 等 人 赴 廣 東, 遣 返 本 國 徐 光 啟 在 給 兒 子 徐 驥 的 家 書 中 寫 道 : 西 洋 先 生 被 南 北 禮 部 參 論, 不 知 所 由, 大 略 事 起 於 南, 而 沈 宗 伯 又 帄 昔 禒 通 家 還 往 者, 一 旦 反 顏, 又 不 知 其 由 也 遽 云 為 細 作, 此 何 等 事, 待 住 京 十 七 年 方 言 之 南 京 諸 處 移 文 驅 迫, 一 似 不 肯 相 容 杭 州 量 不 妨 如 南 京 先 生 有 到 海 上 者, 可 收 拾 西 堂 與 住 居 也 38 沈 漼 雖 與 徐 光 啟 有 往 來, 但 在 傳 教 士 居 華 問 題 上 並 沒 有 跟 徐 光 啟 持 相 同 的 看 法, 反 而 指 稱 傳 教 士 為 間 諜 徐 光 啟 認 為 若 傳 教 士 真 為 間 諜, 為 何 要 等 到 他 們 在 北 京 居 住 了 十 七 年 之 後 才 揭 穿, 此 等 作 法 有 違 常 理, 因 此 徐 光 啟 要 兒 子 為 那 些 到 上 海 避 難 的 傳 教 士 準 備 居 所 萬 曆 四 十 五 年 (1617) 徐 光 啟 升 任 詹 事 府 左 春 坊 左 贊 善 兼 翰 林 院 檢 討 約 在 該 年, 書 商 盜 印 徐 光 啟 的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徐 光 啟 認 為 此 書 為 未 竟 之 業, 故 要 求 燬 版 七 月 奉 旨 前 往 寧 夏 冊 封 慶 王, 依 照 往 例, 王 府 對 來 冊 封 的 官 員 皆 備 有 贈 儀, 但 徐 光 啟 則 謝 云 : 若 儀 物 之 過 豐, 例 無 冒 受 ; 惟 隆 情 之 下 逮, 即 衷 切 鐫 銜, 委 婉 辭 之 39 回 京 後, 徐 光 啟 因 病 再 次 請 歸, 仍 舊 於 天 津 養 病, 病 況 幾 至 不 起 萬 曆 四 十 六 年 (1618) 努 爾 哈 赤 ( ) 以 七 大 恨 告 天, 國 號 後 金, 興 兵 攻 打 撫 順 等 地, 連 下 數 城 當 時 廷 議 紛 紛, 禮 部 左 侍 郎 何 宗 彥 (?-1624) 推 薦 夙 知 兵 略 的 徐 光 啟, 故 有 旨 令 徐 光 啟 回 京 復 職 40 萬 曆 四 十 七 年 (1619), 遼 東 經 略 楊 鎬 (?-1629) 以 四 路 進 軍 之 戰 略 攻 打 後 金, 各 路 軍 先 後 戰 敗, 京 師 大 震 徐 光 啟 三 月 二 十 日 上 敷 陳 末 議 以 殄 兇 酋 疏, 主 張 兵 需 選 練, 貴 精 不 貴 多, 用 良 將 教 師 訓 練 士 兵, 用 巧 工 製 造 兵 器, 如 此 訓 練 出 來 的 士 兵, 可 以 一 人 當 數 十 人 之 用 四 月 五 日 又 上 兵 非 選 練 決 難 戰 守 疏, 更 詳 細 說 明 選 練 之 法, 並 強 調 若 選 練 雖 非 一 時 之 事, 然 越 早 進 行, 越 快 收 得 成 效 徐 光 啟 這 些 選 練 的 建 議 沒 有 被 採 納, 故 六 月 二 十 八 日 徐 光 啟 再 上 遼 左 阽 危 已 甚 疏, 此 書 上 呈 五 點 以 備 選 用, 一 為 亟 求 真 才 以 備 急 用 二 為 亟 造 實 用 器 械 以 備 中 外 戰 守 三 為 亟 行 選 練 精 兵 以 保 全 勝 四 為 亟 造 都 城 萬 年 臺 以 為 永 永 無 虞 之 計 五 為 亟 遣 使 臣 監 護 朝 鮮 以 聯 外 勢 41 八 月 二 日 明 神 宗 下 旨 令 徐 光 啟 訓 練 新 兵 防 禦 都 城 九 月 九 日 徐 光 啟 升 任 詹 事 府 少 詹 事 兼 河 南 道 監 察 御 使, 掌 理 練 兵 事 務 37 明 徐 光 啟 : 辨 學 章 疏,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9, 頁 明 徐 光 啟 : 家 書 十 一,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1, 頁 明 徐 驥 : 文 定 公 行 實,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附 錄 一, 頁 明 徐 光 啟 : 復 太 史 焦 座 師 ( 戊 午 ),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0, 頁 明 徐 光 啟 : 遼 左 阽 危 已 甚 疏,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3, 頁

9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徐 光 啟 的 練 兵 並 不 順 利, 由 於 糧 餉 武 器 乃 至 於 製 造 敵 臺 大 砲 的 工 料, 需 要 與 各 部 協 調, 在 各 部 無 法 配 合 的 情 況 下, 徐 光 啟 頗 感 灰 心, 他 在 寫 給 老 師 黃 體 仁 的 信 中 說 道 : 但 受 事 以 來, 百 不 應 手, 叩 閽 不 聞, 將 伯 無 助, 特 欲 以 重 任 見 委 便 為 了 事, 事 之 成 敗 不 我 顧 矣 無 濟 於 事, 而 空 負 祥 金 躍 冶 之 譏, 將 焉 用 之! 以 此 憤 懣 成 疾, 旦 敹 上 章 乞 骸 矣 42 當 時 朝 廷 官 員 將 練 兵 的 重 擔 放 在 徐 光 啟 身 上, 卻 不 提 供 幫 助, 讓 徐 光 啟 一 人 承 擔 練 兵 的 成 敗 在 百 不 相 應 的 情 況 下, 徐 光 啟 不 斷 上 疏 陳 言, 若 皇 帝 只 用 徐 光 啟 之 人 而 不 採 用 他 的 建 言, 則 應 另 選 他 人 以 膺 練 兵 之 任 直 到 萬 曆 四 十 八 年 (1620) 徐 光 啟 才 開 始 在 通 州 昌 平 選 兵 練 兵 在 選 兵 的 過 程 中, 徐 光 啟 一 一 面 閱 斟 酌 去 取, 由 於 太 過 勞 累, 他 的 舊 疾 復 發, 頭 目 昏 眩, 時 欲 傾 仆, 一 指 麻 木, 漸 次 蔓 延, 43 故 乞 致 仕 天 啟 元 年 (1621) 熹 宗 下 旨 令 徐 光 啟 回 籍 調 理, 但 他 並 未 回 到 上 海, 而 是 回 到 天 津 同 年 五 月, 後 金 攻 佔 瀋 陽 遼 陽, 徐 光 啟 再 度 被 召 回 京 這 次 回 京, 徐 光 啟 提 出 築 臺 造 銃 與 鑄 造 西 洋 大 砲, 然 由 於 與 廷 臣 意 見 不 合, 又 被 御 史 丘 兆 麟 ( ) 彈 劾, 故 而 請 退, 先 回 到 天 津 交 代 墾 闢 水 田 諸 事, 接 著 返 回 上 海 44 天 啟 三 年 (1623), 熹 宗 下 旨 升 徐 光 啟 為 禮 部 右 侍 郎 兼 翰 林 院 侍 讀 學 士, 協 理 詹 事 府 事, 纂 修 神 宗 實 錄 副 總 裁 而 徐 光 啟 因 逆 焰 方 張, 落 落 無 出 山 志, 45 未 回 京 就 職 天 啟 五 年 (1625) 魏 忠 賢 黨 羽 以 徐 光 啟 久 不 赴 任, 故 使 御 史 智 鋌 (-1609-) 上 疏 彈 劾 徐 光 啟 練 兵 一 事, 故 降 旨 免 去 禮 部 右 侍 郎 等 職 務, 落 職 閑 住 四 鞠 躬 盡 瘁 的 晚 年 ( 崇 禎 元 年 - 崇 禎 六 年, ) 崇 禎 元 年 (1628) 徐 光 啟 復 起 為 禮 部 右 侍 郎, 充 日 講 官, 又 補 經 筵 講 官 崇 禎 二 年 (1629) 充 纂 修 熹 宗 實 錄 副 總 裁, 以 日 講 敘 勞, 加 太 子 賓 客, 兼 任 禮 部 左 侍 郎 此 時 徐 光 啟 上 再 瀝 血 誠 辨 明 冤 誣 疏, 申 明 當 年 智 鋌 彈 劾 練 兵 失 職 事 非 確 五 月, 欽 天 監 推 算 日 食 不 確, 皇 帝 下 旨 修 曆, 由 徐 光 啟 督 領 年 底 後 金 攻 破 大 安 口, 直 逼 北 京, 徐 光 啟 建 議 守 城, 認 為 於 城 上 設 火 器 是 禦 敵 之 法 崇 禎 三 年 (1630) 初, 後 金 兵 退, 徐 光 啟 上 疏 建 議 建 造 敵 臺 火 器 軍 械 以 為 防 禦 之 道, 故 此 時 他 身 兼 修 曆 與 製 造 火 器 兩 大 任 務 在 練 兵 方 面, 徐 光 啟 希 望 他 的 學 生 登 萊 巡 撫 孫 元 化 ( ) 能 夠 建 造 一 支 精 銳 的 火 器 部 隊, 可 惜 崇 禎 五 年 (1632) 42 明 徐 光 啟 : 復 黃 憲 副 穀 城 先 生,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0, 頁 明 徐 光 啟 : 簡 兵 將 竣 遘 疾 乞 休 疏,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3, 頁 此 處 採 梁 家 勉 之 說, 王 重 民 以 為 徐 光 啟 此 時 待 在 天 津, 直 到 天 啟 五 年 (1625) 才 回 到 上 海 老 家 參 見 梁 家 勉 : 徐 光 啟 年 譜, 頁 142 王 重 民 撰, 何 兆 武 校 訂 : 徐 光 啟, 頁 明 徐 驥 : 文 定 公 行 實,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附 錄 一, 頁

10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孫 元 化 部 屬 孔 有 德 (?-1652) 叛 變 投 降, 使 得 這 些 火 器 盡 歸 後 金 所 有, 徐 光 啟 的 計 畫 因 此 付 諸 流 水 在 令 學 生 孫 元 化 進 行 軍 事 訓 練 的 同 時, 徐 光 啟 猶 致 力 修 曆 一 事 徐 光 啟 主 張 西 法 與 大 統 曆 會 通, 故 龍 華 民 (Nicholas Longobardi, ) 羅 雅 谷 (Giacomo Rho, ) 等 傳 教 士 皆 參 與 修 曆 工 作 崇 禎 三 年 (1630) 年 底, 徐 光 啟 為 了 進 行 更 詳 細 的 測 量, 結 果 在 觀 象 臺 失 足 跌 倒, 致 傷 腰 膝, 不 能 動 履 他 的 學 生 張 溥 曾 見 過 徐 光 啟 研 究 曆 法 的 認 真 態 度 : 予 生 也 晚, 猶 獲 侍 先 師 徐 文 定 兯, 蓋 歲 辛 未 之 季 春 也 聞 兯 方 究 泰 西 曆 學, 予 邀 同 年 徐 退 谷 往 問 所 疑, 見 兯 掃 室 端 坐, 下 筆 不 休 室 廣 僅 丈, 一 榻 無 帷, 則 兯 臥 起 處 也 文 孫 縻 之 旋 之 嘗 言 : 兯 精 默 好 學, 冬 不 爐 夏 不 扇 予 在 長 安, 親 見 兯 推 算 緯 度, 昧 爽 細 書, 迄 夜 半 乃 罷 46 張 溥 拜 訪 徐 光 啟, 看 到 他 端 坐 力 學, 起 居 處 僅 丈 餘, 天 將 亮 便 開 始 推 算 緯 度, 直 至 半 夜, 且 冬 天 再 冷 也 不 生 火 爐, 夏 天 再 熱 也 不 使 扇 子, 過 著 像 當 年 與 程 嘉 燧 一 同 在 山 中 讀 書 講 學 的 生 活 崇 禎 五 年 (1632) 六 月, 徐 光 啟 升 任 禮 部 尚 書 兼 東 閣 大 學 士, 參 預 機 務, 知 制 誥 此 時 孫 元 化 已 陷 囹 圄, 由 於 當 初 孫 元 化 任 登 萊 巡 撫 是 首 輔 周 延 儒 ( ) 推 薦, 因 此 周 延 儒 與 徐 光 啟 皆 設 法 營 救 孫 元 化, 但 並 未 成 功, 孫 元 化 在 同 年 九 月 見 殺 崇 禎 六 年 (1633) 二 月, 徐 光 啟 舊 疾 復 發, 飲 食 不 進, 強 進 少 許, 隨 即 嘔 吐, 因 而 通 身 疼 痛, 昏 暈 時 作, 故 請 假 近 一 個 月 七 月, 徐 光 啟 被 刑 部 都 給 侍 中 陳 贊 化 (-1622-) 糾 刺, 以 徐 光 啟 為 周 延 儒 同 黨, 徐 光 啟 上 衰 病 實 深 懇 賜 罷 斥 疏 陳 己 平 生 反 對 植 黨 之 意 其 後 徐 光 啟 又 加 太 子 太 保 文 淵 閣 大 學 士, 位 極 人 臣, 此 時 他 卻 病 倒 了 同 年 九 月, 徐 光 啟 疏 請 李 天 經 續 掌 曆 局, 十 月 七 日 上 進 繳 敕 印 開 報 錢 糧 疏 陳 曆 局 錢 糧 印 信 交 接 事 宜, 同 日 病 逝 死 前 遺 言 祇 以 疆 圉 多 故, 一 語 不 及 於 私, 47 由 於 徐 光 啟 家 人 皆 留 在 上 海, 臨 歿 之 時, 僅 甥 陳 于 階 (?-1645) 孫 徐 爾 覺 (-1635-) 兩 人 隨 侍 在 側, 為 之 殮 喪 徐 光 啟 一 生 理 財 有 道, 但 他 畢 生 都 維 持 儉 樸 生 活 48 南 吳 舊 話 錄 曾 載 : 46 明 張 溥 : 農 政 全 書 序, 明 徐 光 啟 著, 陳 煥 良 羅 文 華 校 注 : 農 政 全 書, 上 冊, 頁 4 47 明 徐 驥 : 文 定 公 行 實,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附 錄 一, 頁 對 於 徐 光 啟 死 後 的 金 錢 狀 況, 文 定 公 行 實 言 笥 中 惟 敝 衣 幾 襲, 銀 一 兩 而 已 ; 明 史 鄭 以 偉 傳 中 御 史 上 書 言 光 起 以 偉 二 人 歿 後, 蓋 棺 之 日, 囊 無 餘 資 ; 罪 惟 錄 徐 光 啟 傳 言 徐 光 啟 死 時 宦 邸 蕭 然, 敝 衣 數 襲 外, 著 述 手 草, 塵 束 而 已, 此 等 撰 寫 或 許 是 為 了 營 造 徐 光 啟 為 官 清 廉 的 形 象 據 文 定 公 行 實 中 的 記 載, 徐 光 啟 過 世 的 那 一 年, 由 官 方 頒 賜 的 錢 財 便 有 銀 八 十 五 兩 鈔 四 千 貫, 即 使 這 些 錢 皆 用 於 醫 藥 上, 亦 不 能 從 證 明 其 一 生 清 貧 且 官 邸 蕭 然 敝 衣 數 襲, 也 只 能 證 明 徐 光 啟 的 儉 樸 個 性, 並 不 一 定 代 表 其 家 仍 然 清 貧 再 加 上 其 家 於 天 津 上 海 均 有 房 產, 應 非 處 於 清 貧 的 狀 態 參 見 明 徐 驥 : 文 定 公 行 實,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附 錄 一, 頁 561 清 張 廷 玉 等 撰 : 明 史, 冊 21, 卷 251, 頁 6495 清 查 繼 佐 : 罪 惟 錄 列 傳, 周 駿 富 輯 : 明 代 傳 記 叢 刊 ( 臺 北 : 明 文 書 局,1991 年 ), 冊 85, 卷 11 下, 頁

11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徐 文 定 兯 元 旦 早 起, 失 一 襪 帶, 兯 不 言, 默 以 布 條 代 之 月 餘, 夫 人 方 知 笑 曰 : 翰 林 官 窮, 奈 何 力 不 能 具 此? 外 人 必 以 為 矯 兯 曰 : 凡 事 無 大 小, 有 缺 陷 處 方 不 為 造 物 者 所 忌 吾 於 衣 服 寒 暖 畢 具, 即 以 此 當 一 缺 陷, 札 自 適 耳, 何 矯 之 有? 掉 了 一 條 襪 帶, 徐 光 啟 只 以 布 條 代 替 之, 從 他 自 言 衣 服 寒 暖 畢 具 來 看, 此 時 家 庭 的 經 濟 已 足 溫 飽 徐 光 啟 一 生 謙 退 的 態 度, 可 從 有 缺 陷 處 方 不 為 造 物 者 所 忌 看 出 端 倪, 缺 陷 代 表 不 圓 滿, 唯 有 常 處 於 不 圓 滿 的 狀 態, 才 能 長 視 久 生 這 呼 應 了 當 初 徐 光 啟 父 親 徐 思 誠 留 下 的 開 花 時 思 結 果, 急 流 中 宜 勇 退 兩 句 話, 都 說 明 了 花 美 遭 折 人 滿 遭 忌 的 道 理 第 三 節 制 義 與 詵 經 傳 稿 崇 禎 十 七 年 (1644) 即 清 順 治 元 年, 隨 著 李 自 成 攻 破 京 城 崇 禎 皇 帝 於 煤 山 自 縊, 緊 接 著 清 兵 入 關, 明 朝 廷 的 氣 數 逐 漸 消 亡 在 此 改 朝 換 代 之 際, 圖 書 保 存 已 屬 不 易, 徐 光 啟 舊 居 又 於 順 治 二 年 (1645) 遭 祝 融 侵 襲, 先 世 所 遺, 悉 成 烏 有, 49 生 平 所 藏 圖 書 撰 著 皆 付 之 一 炬 徐 光 啟 之 孫 徐 爾 默 (-1663-) 因 此 開 始 蒐 集 徐 光 啟 的 著 述 詩 經 類 著 作 中, 除 續 成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之 外, 另 外 蒐 集 徐 光 啟 的 八 股 文, 包 含 國 風 二 十 六 篇 小 雅 二 十 篇 大 雅 二 十 一 篇 三 頌 二 十 六 篇, 共 九 十 三 篇, 命 名 為 詩 經 傳 稿 傳 世 本 僅 存 清 初 徐 氏 淵 源 堂 家 刊 本, 原 書 現 藏 於 倫 敦 牛 津 大 學 圖 書 館 詩 經 傳 稿 是 以 詩 經 為 題 的 八 股 文, 八 股 文 是 明 代 科 舉 考 試 規 定 的 文 體, 撰 寫 的 內 容 需 要 代 聖 立 言, 因 此 欲 討 論 詩 經 傳 稿 的 內 容, 必 須 考 慮 八 股 文 的 體 式 能 否 體 現 徐 光 啟 的 思 想? 首 先 從 詩 經 傳 稿 的 撰 寫 目 的 來 看, 八 股 文 的 習 作 主 要 是 為 了 準 備 科 舉 考 試, 在 科 舉 考 試 中 與 考 生 有 著 直 接 關 係 的 人, 當 屬 最 先 閱 讀 試 卷 的 閱 卷 官 因 此 從 撰 寫 者 預 設 的 讀 者 角 度 來 看, 依 照 讀 者 的 喜 好 撰 寫 文 章, 似 乎 較 易 得 到 好 成 績 故 撰 寫 八 股 文, 尤 其 是 為 了 考 試 而 撰 寫 的 八 股 文, 應 會 以 考 官 為 預 設 的 主 要 讀 者 當 然 不 能 排 除 徐 光 啟 是 以 所 有 的 閱 讀 群 體 為 對 象 而 撰 寫 八 股 文, 但 若 詩 經 傳 稿 是 為 準 備 進 士 考 試 的 習 作, 那 麼 不 能 不 考 慮 徐 光 啟 的 預 設 讀 者 很 可 能 是 考 官 第 二, 在 已 有 預 設 讀 者 的 情 形 下, 使 用 八 股 文 體 寫 作, 是 否 能 夠 表 達 徐 光 啟 的 思 想? 要 解 決 這 個 問 題, 必 須 先 瞭 解 八 股 文 取 士 之 目 的, 方 能 討 論 以 此 文 體 寫 作 是 否 可 表 達 作 者 的 思 想, 其 次 才 能 瞭 解 詩 經 傳 稿 如 何 可 能 體 現 經 義, 並 表 達 徐 光 啟 的 思 想 49 清 徐 爾 默 : 題 端 闈 奏 草, 轉 引 自 梁 家 勉 : 徐 光 啟 年 譜, 頁

12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一 八 股 文 與 科 舉 考 詴 八 股 文 是 為 考 試 而 創 造 出 來 的 文 體, 用 以 闡 發 經 書 中 的 義 理 50 明 史 選 舉 志 中 提 及 明 代 科 舉 考 試 之 法 : 科 目 者, 沿 唐 宋 之 舊, 而 稍 變 其 詴 士 之 法, 專 取 四 子 書 及 易 書 詵 春 秋 禮 記 五 經 命 題 詴 士 蓋 太 祖 與 劉 基 所 定 其 文 略 仿 宋 經 義, 然 代 古 人 語 氣 為 之, 體 用 排 偶, 謂 之 八 股, 通 謂 之 制 義 51 科 舉 考 試 以 四 書 五 經 為 內 容, 文 體 仿 照 宋 代 經 義, 撰 寫 者 需 要 細 心 揣 摩 經 書 的 內 容, 代 替 聖 賢 將 經 義 闡 發 出 來 由 於 文 章 用 許 多 的 排 偶 句, 故 從 文 體 形 式 來 看 稱 之 為 八 股, 52 八 股 文 是 考 試 規 定 的 文 體, 因 此 又 稱 為 制 義 53 八 股 文 還 有 經 義 制 藝 舉 業 八 比 時 文 時 藝 帖 括 等 多 種 異 名, 這 些 名 稱 的 差 異, 其 實 是 就 此 文 體 的 性 質 場 合 等 使 用 上 的 不 同 而 產 生 的 不 同 稱 謂 如 八 股 八 比 是 就 文 章 的 體 例 而 言 ; 舉 業 制 義 帖 括 是 從 考 試 目 的 而 言 ; 經 義 是 就 考 試 內 容 而 言 ; 程 文 墨 卷 是 從 文 章 範 本 的 角 度 取 名 ; 時 文 時 藝 則 是 從 時 代 前 後 的 對 比 角 度 命 名 各 詞 彙 並 沒 有 優 劣 之 別, 只 是 在 使 用 上 有 所 不 同 54 如 明 史 選 舉 志 郡 縣 之 學 記 載 : 諸 生 應 詴 之 文, 通 謂 之 舉 業, 55 又 如 前 文 提 到 科 舉 考 試 的 文 體 通 謂 之 制 義, 皆 指 明 廷 選 士 之 文 體 制 義 文 章 一 開 始 並 沒 有 固 定 的 格 式, 隨 著 使 用 的 時 間 越 長, 格 式 也 越 來 越 完 備, 遂 完 成 較 固 定 的 格 式, 包 含 破 題 承 題 起 講 起 比 中 比 後 比 束 比 幾 個 部 分 八 股 文 章 的 第 一 句 話 便 要 破 題, 點 出 全 文 的 主 旨, 讀 者 看 破 題 的 部 分 就 能 瞭 解 撰 者 對 此 文 題 的 掌 握 程 度 承 題 則 接 續 闡 釋 破 題 的 意 義, 起 講 之 後 就 要 開 始 代 聖 立 說, 其 後 各 比 句 子 需 排 偶 對 仗, 闡 發 經 義 最 後 有 一 收 結, 不 需 排 偶, 亦 不 需 代 聖 人 口 氣, 撰 者 可 在 前 文 的 基 礎 上 抒 發 己 見 明 人 劉 繪 (-1535-) 對 於 50 關 於 八 股 文 的 起 源, 吳 承 學 曾 列 舉 各 家 說 法, 有 源 於 唐 代 墨 義 說 源 於 宋 代 經 義 說 源 於 儒 家 傳 疏 說 源 於 駢 文 說 源 於 曲 劇 說 源 於 平 話 說 源 於 律 賦 說 源 於 試 帖 詩 源 於 唐 宋 古 文 說 等 幾 種 主 要 說 法, 參 見 氏 著 : 中 國 古 代 文 體 形 態 研 究 ( 廣 州 : 中 山 大 學 出 版 社,2000 年 ), 頁 的 說 明 51 清 張 廷 玉 等 撰 : 明 史 選 舉 志, 冊 6, 卷 70, 頁 八 股 文 體 並 未 規 定 文 章 必 須 分 為 八 股, 然 八 股 文 一 詞 是 就 文 體 來 命 名, 且 歷 來 沿 用 已 久, 故 本 節 的 討 論 亦 使 用 八 股 文 作 為 此 一 文 體 之 代 稱 53 制 代 表 皇 帝 的 詔 命, 義 代 表 經 中 的 義 理, 故 使 用 制 義 一 詞 代 表 科 舉 取 士 時 所 寫 的 文 章, 後 變 為 泛 稱 參 見 黃 強 : 八 股 文 與 明 清 文 學 論 稿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2005 年 ), 頁 3 54 黃 強 認 為 這 些 稱 謂 有 文 野 雅 俗 褒 貶 之 分, 特 別 是 褒 貶 類 又 分 為 褒 義 中 性 義 與 貶 義 黃 氏 並 指 出 明 清 時 人 以 厭 惡 的 態 度 提 及 時 文 時 藝 帖 括 三 名, 且 舉 王 世 貞 顧 炎 武 為 例, 見 黃 強 : 八 股 文 與 明 清 文 學 論 稿, 頁 2-8 的 討 論 然 而 與 顧 炎 武 同 時 的 黃 宗 羲 編 輯 明 文 海 時, 亦 以 時 文 序 為 收 錄 之 一 類, 並 未 見 其 有 厭 惡 的 態 度, 故 異 名 應 僅 是 就 性 質 場 合 等 的 不 同 而 名 之, 而 非 有 褒 貶 之 意 55 清 張 廷 玉 等 撰 : 明 史 選 舉 志, 冊 7, 卷 69, 頁

13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以 著 重 經 義 的 八 股 文 為 考 試 文 體 的 觀 點 是 : 今 舉 業 首 經 書 義, 固 藝 文 之 精 奧 焉 括 綜 經 旨, 浸 漬 聖 術, 搜 體 遺 緒, 撝 衍 微 響 非 若 辭 賦 歌 詵, 猶 可 以 騁 浮 豔 侈 枝 葉 也 其 業 淳 札 沉 澹, 不 詭 聖 賢 之 訓, 則 經 世 理 物, 其 機 何 所 不 達 哉? 56 以 經 義 為 考 試 內 容, 能 使 士 人 熟 讀 聖 賢 之 訓, 並 以 之 為 實 踐 的 準 則 經 世 濟 民 比 起 以 辭 賦 歌 詩 作 為 考 試 文 體, 以 經 義 為 主 的 八 股 文 體 更 受 主 政 者 偏 好, 其 原 因 除 經 書 可 移 風 易 俗 外, 確 立 一 個 具 信 度 的 標 準 化 評 鑑, 亦 是 主 因 57 二 八 股 文 的 代 聖 立 言 八 股 文 體 主 要 在 代 聖 立 言, 亦 即 代 替 聖 賢 闡 發 經 書 中 的 道 理 但 歷 代 傳 注 疏 證 等 著 作 也 都 是 在 闡 明 經 書, 為 什 麼 會 有 八 股 文 體 的 產 生? 傳 注 者 為 闡 釋 經 典 的 意 涵, 以 自 己 的 體 會 闡 述 義 理, 雖 然 是 同 一 部 經 典, 由 於 個 人 體 會 不 同, 對 於 經 典 的 解 釋 便 有 差 異, 導 致 經 典 意 涵 與 個 人 理 解 之 間 出 現 裂 縫 八 股 文 則 規 定 撰 者 必 須 回 到 聖 人 身 處 的 時 代, 回 到 事 件 發 生 的 情 境, 以 聖 人 的 角 度 聖 人 的 處 境, 用 同 理 心 思 考 聖 人 面 對 的 問 題 及 做 出 的 反 應 清 人 劉 大 櫆 ( ) 如 是 說 : 孔 孟 之 微 言, 經 前 代 諸 儒 之 論 辨, 而 大 意 已 明 矣 後 代 更 創 為 八 比 之 文, 如 詵 之 有 律, 用 排 偶 之 辭, 以 代 聖 賢 之 口 語, 不 惟 發 舒 其 義, 而 且 摹 繪 其 神, 所 以 使 學 者 朝 夕 從 事, 漸 漬 於 其 中 而 不 覺 也 故 習 其 業 者, 必 皆 通 乎 六 經 之 旨, 出 入 於 秦 漢 唐 宋 之 文, 然 後 辭 氣 深 厚, 可 備 文 章 之 一 體, 而 不 至 齟 齬 於 聖 人 58 八 股 文 體 正 如 律 詩 一 樣, 以 排 偶 的 方 式 代 聖 賢 立 言, 對 內 容 的 要 求 是 追 古 入 神 理 於 千 載 之 上, 須 是 逼 真 ; 聖 賢 意 所 本 有, 我 不 得 減 之 使 無 ; 聖 賢 意 所 本 無, 我 不 得 增 之 使 有, 59 除 將 經 書 中 的 意 義 闡 明 外, 特 別 要 注 意 闡 發 的 意 思 不 可 出 於 文 題 之 外, 否 則 便 是 自 我 作 論, 而 非 聖 賢 之 言 撰 寫 八 股 文 的 方 法 與 其 他 文 章 不 56 明 劉 繪 : 醒 泉 窗 稿 序, 清 黃 宗 羲 編 : 明 文 海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7 年 影 印 涵 芬 樓 鈔 本 ), 冊 3, 卷 307, 頁 1a-b, 總 頁 關 於 選 用 八 股 文 以 作 為 科 舉 考 試 評 鑑 的 標 準 化 文 體, 以 及 八 股 文 的 功 用, 可 參 見 龔 篤 清 : 明 代 八 股 文 史 探 ( 長 沙 : 湖 南 人 民 出 版 社,2005 年 ), 頁 黃 強 : 八 股 文 與 明 清 文 學 論 稿, 頁 劉 海 峰 : 八 股 文 百 年 祭, 廈 門 大 學 學 報 ( 哲 學 社 會 科 學 版 ),2001 年 第 4 期, 頁 的 討 論 58 清 劉 大 櫆 著, 吳 孟 復 標 點 : 劉 大 櫆 集 方 晞 原 時 文 序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90 年 ), 卷 3, 頁 清 劉 大 櫆 著, 吳 孟 復 標 點 : 劉 大 櫆 集 時 文 論, 附 錄 一, 頁

14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相 同, 寫 作 八 股 文 時, 不 可 加 入 個 人 色 彩, 諸 凡 才 情 議 論 學 問 與 思 想 這 些 個 性 強 烈 的 東 西, 都 必 須 克 制 需 要 澄 心 靜 氣, 使 自 己 與 聖 賢 的 心 意 相 貼 近, 如 此 寫 出 來 的 文 章, 才 有 一 訴 諸 四 海 皆 準 的 公 理, 方 能 近 似 聖 人 的 語 言 然 而 聖 賢 的 時 代 已 遠, 要 令 己 身 與 聖 人 的 思 想 貼 近, 除 理 解 六 經 的 旨 意 外, 還 必 須 廣 博 閱 讀 秦 漢 唐 宋 的 文 章, 使 自 己 行 筆 的 文 氣 與 古 人 相 合 此 外 欲 代 聖 立 言, 還 需 要 思 考 聖 賢 在 其 身 處 情 境 中 的 行 為 想 法, 讓 自 己 在 寫 作 的 當 下 完 全 變 成 聖 賢 士 人 們 在 這 種 以 己 為 聖 賢 思 考 中, 逐 漸 潛 移 默 化, 最 好 的 結 果 便 是 成 為 如 聖 賢 一 般 完 善 的 人 不 濟 者, 雖 不 能 至, 心 嚮 往 之, 總 有 一 個 遵 循 的 目 標 讀 書 人 努 力 朝 向 聖 賢 之 路 邁 進 時, 經 由 身 體 力 行 的 實 踐, 從 而 使 儒 家 思 想 深 植 民 心, 更 能 達 到 教 化 士 民 的 功 效 60 雖 然 八 股 文 規 定 要 代 聖 立 言, 但 作 者 在 撰 寫 八 股 文 時, 也 有 可 能 以 自 己 認 知 的 內 容 解 釋 經 典 的 意 義, 從 而 發 生 以 己 見 取 代 聖 人 原 意 的 情 形, 稱 之 為 主 客 串 位 : 作 為 八 股 文 作 者 的 認 知 主 體 借 居 於 客 位 而 進 行 的 主 位 思 考, 在 認 知 對 象 中 注 入 主 體 的 個 人 經 驗, 還 將 這 禑 個 人 經 驗 說 成 是 聖 人 寄 托 在 經 典 中 的 本 意, 由 此 產 生 了 以 夫 子 之 道 反 害 夫 子 的 離 經 叛 道 的 八 股 文 61 八 股 文 作 者 本 應 揣 摩 經 書 原 意, 代 替 聖 人 加 以 闡 述, 然 在 這 樣 的 過 程 中, 作 者 以 自 己 的 經 驗 解 釋 經 書, 並 且 將 此 經 驗 視 為 聖 人 寄 託 於 經 書 之 原 意, 藉 經 陳 述 己 見, 從 而 使 八 股 文 成 為 借 他 人 題 目, 發 自 己 心 事 的 文 體, 62 產 生 離 經 的 八 股 文 63 借 用 此 主 客 串 位 的 思 考, 由 於 經 書 的 原 意 並 沒 有 一 標 準 答 案, 也 許 另 有 一 種 可 能 是 作 者 真 心 認 為 自 己 所 想 即 是 經 書 原 意, 並 非 自 覺 的 利 用 經 書 文 句 闡 發 自 己 的 思 想 由 此 可 以 瞭 解 八 股 文 同 時 擁 有 解 釋 聖 賢 經 典, 以 及 闡 發 作 者 思 想 的 兩 種 面 貌 作 者 一 方 面 代 替 聖 賢 解 經, 一 方 面 也 利 用 經 典 闡 述 己 見, 則 八 股 文 表 達 個 人 思 想 此 一 可 能 性 因 而 成 立 60 黃 強 以 為 八 股 文 作 者 之 所 以 能 代 聖 立 言 的 可 能 性 有 兩 種 說 法, 一 是 八 股 文 體 現 經 典 原 意 說, 指 有 一 種 普 遍 的 人 心 或 公 理, 能 夠 保 證 代 言 主 體 站 在 理 性 旁 位 駕 馭 自 身, 超 越 自 身, 達 到 理 解 和 解 釋 聖 賢 經 典 的 客 觀 性 二 是 八 股 文 不 背 經 典 原 意 說, 指 代 聖 賢 立 言 乃 是 一 種 思 想 導 向, 心 嚮 往 之, 持 之 以 恆, 即 使 錯 位, 也 只 是 同 向 錯 位, 不 至 於 背 道 而 馳 參 見 氏 著 : 八 股 文 與 明 清 文 學 論 稿, 頁 的 討 論 61 參 見 黃 強 : 八 股 文 與 明 清 文 學 論 稿, 頁 明 李 贄 : 李 氏 續 焚 書 復 焦 漪 園 書, 續 修 四 庫 全 書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95 年 影 印 明 刻 本 ), 冊 1352, 卷 1, 頁 66a, 總 頁 離 經 八 股 文, 如 明 代 晚 期 尤 侗 以 西 廂 記 中 怎 當 他 臨 去 秋 波 那 一 轉 戲 作 時 藝 一 篇, 被 稱 為 西 廂 制 義, 後 黃 周 星 亦 擬 作 秋 波 六 藝 參 見 廖 肇 亨 老 師 : 淫 辭 豔 曲 與 佛 教 : 從 西 廂 記 相 關 文 本 論 明 末 清 初 的 佛 教 詮 釋, 中 邊 詩 禪 夢 戲 明 末 清 初 佛 教 文 化 論 述 的 呈 現 與 開 展 ( 臺 北 : 允 晨 文 化 實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2008 年 ), 頁

15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三 八 股 文 風 格 的 遞 嬗 明 代 二 百 多 年 間 的 八 股 文, 並 非 一 成 不 變, 方 苞 ( ) 曾 總 述 明 代 八 股 文 風 格 的 嬗 變 : 明 人 制 義, 體 凡 屢 變 自 洪 永 至 化 治, 百 餘 年 中, 皆 恪 尊 傳 註, 體 會 語 氣, 謹 守 繩 墨, 尺 寸 不 踰 至 札 丶 嘉 作 者, 始 能 以 古 文 為 時 文, 融 液 經 史, 使 題 之 義 蘊, 隱 顯 曲 暢, 為 明 文 之 極 盛 隆 萬 間 兼 講 機 法, 務 為 靈 變, 雖 巧 密 有 加, 而 氣 體 苶 然 矣 至 啟 禎 諸 家, 則 窮 思 畢 精, 務 為 奇 特, 包 絡 載 籍, 刻 雕 物 情, 凡 胸 中 所 欲 言 者, 皆 借 題 以 發 之 就 其 善 者, 可 興 可 觀, 光 氣 自 不 可 泯 凡 此 數 禑, 各 有 所 長, 亦 各 有 其 蔽 64 洪 武 年 間 初 開 科 舉, 八 股 文 體 尚 未 完 全 定 型, 至 永 樂 年 間, 八 股 的 程 式 已 被 普 遍 使 用, 65 至 成 化 弘 治 年 間, 八 股 程 式 已 趨 成 熟 在 這 近 百 年 間, 風 氣 初 開, 文 多 簡 樸, 66 八 股 文 章 多 恪 遵 傳 注, 謹 守 規 範 至 正 德 嘉 靖 年 間, 王 慎 中 ( ) 唐 順 之 ( ) 等 人 開 始 以 古 文 為 時 文 的 八 股 文 寫 作 方 式, 將 古 文 的 作 法 融 入 八 股 文 寫 作 中, 運 用 史 記 漢 書 等 補 充 經 典, 使 文 章 更 有 意 趣 因 為 此 時 文 風 好 以 古 文 為 時 文, 故 出 現 許 多 古 文 選 本, 茅 坤 ( ) 選 編 的 唐 宋 八 大 家 文 抄 亦 是 此 時 產 物 隆 慶 萬 曆 年 間, 八 股 文 風 再 度 轉 向, 崇 尚 機 法, 此 時 八 股 文 風 格 多 樣, 有 炫 奇 有 標 新 有 靈 巧 有 遵 守 傳 統 在 格 式 上 也 開 始 轉 變, 遵 守 八 股 格 式 者 漸 少, 可 用 六 股 四 股 兩 股 甚 至 是 不 分 股, 只 分 成 兩 大 段, 表 現 出 制 義 文 章 的 多 變 性 文 章 徵 引 的 典 故 不 再 限 於 四 書 五 經 與 史 籍, 尚 包 含 諸 子 六 朝 唐 宋 諸 文, 甚 至 連 佛 經 道 藏 亦 無 所 不 用 由 於 使 用 典 籍 越 來 越 廣 泛, 因 此 到 天 啟 崇 禎 年 間, 八 股 文 作 者 為 了 與 眾 不 同, 務 為 奇 特, 雕 琢 情 感, 借 文 題 以 抒 己 言 不 同 時 期 的 八 股 文 風, 其 實 並 無 高 下 之 別, 各 有 其 長 處, 亦 各 有 其 蔽 67 隨 著 時 代 的 變 遷, 八 股 文 的 體 裁 與 風 格 亦 有 差 異, 特 別 是 時 代 越 後, 八 股 文 表 現 作 者 風 格 處 愈 發 明 顯 時 代 越 後, 各 經 中 的 文 題 無 不 被 選 考 過, 因 此 應 舉 的 考 生 對 八 股 文 考 試 也 有 不 同 的 態 度 有 些 人 努 力 求 新 求 變, 希 望 開 出 一 條 自 己 的 64 清 方 苞 奉 敕 編 : 欽 定 四 書 文 凡 例,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冊 1451, 頁 1a-b, 總 頁 3 亦 可 參 見 商 衍 鎏 著, 商 志 香 覃 校 注 : 清 代 科 舉 考 試 述 錄 及 有 關 著 作 ( 天 津 : 百 花 文 藝 出 版 社,2004 年 ), 頁 的 討 論 65 龔 篤 清 認 為 八 股 的 格 式 在 永 樂 年 間 即 已 基 本 形 成, 並 舉 于 謙 王 恕 的 八 股 文 章 為 證, 推 翻 了 顧 炎 武 認 為 八 股 程 式 始 於 成 化 以 後 的 觀 點 參 見 龔 篤 清 : 明 代 八 股 文 史 探, 頁 的 討 論 66 清 紀 昀 等 撰 : 四 庫 全 書 總 目 欽 定 四 書 文 ( 臺 北 : 藝 文 印 書 館,1997 年 影 印 清 同 治 七 年 1868 廣 東 書 局 本 ), 卷 190, 頁 19b, 總 頁 更 詳 細 的 八 股 文 分 期 及 特 色, 請 參 考 田 啟 霖 : 八 股 文 觀 止 ( 長 春 : 海 南 出 版 社,1994 年 ), 頁 ; 龔 篤 清 : 明 代 八 股 文 史 探 第 三 到 八 章 的 討 論 29

16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道 路 ; 有 些 人 則 背 誦 前 人 的 程 文 墨 卷, 不 將 心 思 放 在 真 正 的 讀 書 上, 因 此 成 為 被 批 評 的 對 象 前 文 提 到 隆 慶 萬 曆 年 間, 士 子 們 努 力 嘗 試 不 同 的 八 股 文 作 法, 徐 光 啟 成 長 與 學 習 的 過 程 正 處 於 這 段 求 新 求 變 的 時 期, 特 別 是 萬 曆 九 年 徐 光 啟 補 金 山 衛 諸 生 後, 有 資 格 開 始 準 備 科 舉 考 試, 當 然 也 就 必 須 多 做 八 股 文 章 的 練 習, 詩 經 傳 稿 即 是 徐 光 啟 的 八 股 文 習 作 因 此 藉 由 分 析 詩 經 傳 稿 的 內 容, 除 可 瞭 解 徐 光 啟 如 何 代 聖 賢 發 聲 之 外, 也 能 從 中 觀 察 徐 光 啟 藉 聖 賢 之 語 闡 發 的 自 我 思 想 四 徐 光 啟 的 八 股 文 態 度 研 究 者 多 引 徐 光 啟 我 輩 爬 了 一 生 的 爛 路, 甚 可 笑 也 之 言, 68 作 為 他 為 官 之 後 反 對 八 股 文 的 證 據 69 然 單 憑 此 話 是 否 可 認 定 徐 光 啟 從 一 開 始 就 以 為 八 股 文 無 用? 恐 未 必 然 故 欲 瞭 解 徐 光 啟 對 八 股 文 的 看 法, 當 需 從 他 的 行 事 著 眼 較 為 準 確 前 文 已 提 過, 在 葩 經 嫡 證 序 中, 徐 光 啟 提 到 他 曾 與 張 以 誠 討 論 詩 經 另 外 徐 光 啟 也 與 同 僚 討 論 過 撰 寫 八 股 文 之 事, 張 鼐 就 曾 回 憶 道 : 憶 吾 與 同 舍 徐 子 先 論 衡 文, 曰 : 吾 視 其 法, 相 其 機, 法 主 格, 機 主 神 夫 神 則 天 法 也 以 機 論 法, 蘇 子 所 謂 必 於 衆 中 陰 察 之 者, 豈 在 面 貌 位 置 間 哉! 斯 言 也, 文 章 家 不 可 不 聞 70 從 兩 人 討 論 八 股 文 一 事 來 看, 可 見 至 少 徐 光 啟 在 翰 林 院 的 這 段 期 間, 並 未 對 八 股 文 產 生 反 感 萬 曆 四 十 四 年 (1616) 徐 光 啟 在 給 兒 子 的 家 書 中, 特 別 交 代 : 兩 兒 做 破 承, 不 論 是 否, 但 將 真 筆 真 話 寄 來 我 看, 切 不 可 容 先 生 文 飾 也, 71 可 見 他 非 常 重 視 孫 子 寫 八 股 文 章 一 事, 此 時 距 徐 光 啟 入 翰 林 院 已 十 二 年, 他 仍 沒 有 反 對 寫 作 八 股 文 萬 曆 四 十 七 年 (1619) 的 家 書 中, 徐 光 啟 再 度 詢 問 孫 子 們 的 作 文 : 兩 兒 記 得 舊 文 字 否? 一 日 讀 得 一 兩 篇, 熟 否? 今 得 見 胡 冋 毅 說, 福 建 人 讀 書 法, 只 是 記 文 字, 此 是 最 捷 徑 之 法 兩 兒 若 有 記 性, 應 該 做 此 功 夫, 慢 慢 裏, 還 要 細 到 回 來 凡 少 年 科 第, 未 有 不 從 此 得 力 者 我 輩 爬 了 一 生 的 爛 路, 甚 可 笑 也 從 這 封 家 書 的 內 容 來 看, 徐 光 啟 關 心 孫 子 的 課 業 進 度, 並 提 出 聽 說 的 捷 徑 之 法, 68 明 徐 光 啟 撰,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家 書 ( 十 五 ), 卷 11, 頁 如 徐 小 蠻 認 為 爛 路 指 的 是 無 益 於 實 事 的 時 文, 見 徐 小 蠻 : 徐 光 啟 的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及 其 研 究 價 值, 席 澤 宗 吳 德 鐸 主 編 : 徐 光 啟 研 究 論 文 集 ( 上 海 : 學 林 出 版 社,1986 年 ), 頁 明 張 鼐 : 寶 日 堂 初 集 文 準 序, 四 庫 禁 燬 書 叢 刊 ( 北 京 : 北 京 出 版 社,2001 年 影 印 明 崇 禎 二 年 刻 本 ), 集 部, 冊 76, 卷 11, 頁 71b, 總 頁 明 徐 光 啟 : 家 書 ( 八 ),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11, 頁

17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即 是 背 誦 文 字 這 裡 的 文 字 其 實 指 的 是 八 股 文 程 式 墨 卷, 認 為 此 為 中 舉 之 捷 徑, 他 並 叮 囑 兒 子, 如 果 記 憶 力 尚 可, 也 要 下 這 記 文 字 的 工 夫 先 背 誦 文 字, 再 慢 慢 的 從 中 體 會 意 境, 如 此 應 舉, 則 少 年 便 可 登 第 與 背 誦 文 字 的 捷 徑 相 比, 僅 靠 著 不 斷 閱 讀 體 會 與 寫 作 練 習 應 舉 的 他, 的 確 像 是 緩 慢 的 爬 著 前 進, 並 且 是 爬 行 在 不 斷 應 舉 又 不 斷 挫 敗 的 爛 路 中 此 語 應 是 對 照 前 文 記 文 字 是 最 捷 徑 之 法 而 說, 是 故 我 輩 爬 了 一 生 的 爛 路, 應 是 徐 光 啟 回 想 自 己 直 至 四 十 二 歲 才 中 舉 的 有 感 而 發 之 言, 可 以 說 是 自 嘲 之 言 爛 路 當 是 指 他 應 舉 的 這 段 過 程, 不 能 當 作 徐 光 啟 反 對 八 股 文 之 證 徐 光 啟 真 正 指 出 時 文 無 用, 見 於 崇 禎 二 年 平 台 召 對 時, 有 若 今 之 時 文, 直 是 無 用 之 言 72 徐 光 啟 反 對 的 無 用, 是 從 經 世 濟 用 的 實 踐 方 面 著 眼, 八 股 時 文 主 要 著 重 思 想 闡 發, 至 於 如 何 將 思 想 實 踐 於 現 實 上, 端 視 讀 者 自 行 發 用 還 有 研 究 者 以 曆 雖 無 切 於 用, 未 必 更 無 用 於 今 之 詵 文 也 作 為 徐 光 啟 反 對 八 股 文 的 證 據, 73 然 詩 文 包 含 甚 廣, 應 該 是 泛 指 當 時 的 文 學 作 品, 並 非 專 指 八 股 文 徐 光 啟 論 及 的 用 與 無 用, 判 斷 的 標 準 在 其 是 否 具 有 技 術 操 作 的 實 際 功 能, 修 改 曆 法 至 少 有 助 農 人 在 耕 種 時 判 斷 農 時, 就 此 標 準 而 言, 八 股 文 詩 文 自 是 無 用 其 實 徐 光 啟 只 是 借 當 時 流 行 的 事 物 作 為 強 調 實 用 的 反 襯, 與 他 是 否 反 對 八 股 文 無 涉 徐 光 啟 對 八 股 文 有 否 不 滿, 無 法 從 這 類 帶 有 特 殊 目 的 的 一 二 句 話 中 獲 得 證 實, 畢 竟 八 股 文 仍 是 科 舉 考 試 必 要 的 路 徑, 從 他 依 舊 關 心 子 孫 學 習 八 股 文 之 事, 可 見 其 並 未 反 對 學 習 八 股 文, 但 他 是 否 反 對 八 股 文, 則 尚 有 討 論 的 空 間, 據 現 代 學 者 的 論 證, 猶 無 法 證 實 也 第 四 節 毛 詵 六 帖 講 意 的 傳 世 過 程 徐 光 啟 曾 讚 美 許 惺 初 (-1571-) 於 朝 多 立 功, 於 鄉 多 立 德, 而 於 其 間 復 不 廢 立 言, 74 足 見 三 不 朽 對 徐 光 啟 及 當 代 人 來 說, 還 是 相 當 重 要 的 事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本 來 是 徐 光 啟 教 學 用 書, 卻 受 到 士 人 們 的 注 意, 並 廣 為 傳 鈔 引 用 75 既 然 當 時 人 注 意 三 不 朽, 為 何 徐 光 啟 卻 決 定 將 這 本 有 立 言 之 功 的 書 燬 版? 他 燬 版 的 理 由, 自 然 值 得 分 析 探 究 下 文 即 介 紹 前 人 相 關 說 法, 並 就 當 時 的 情 形 進 行 分 析, 以 明 徐 光 啟 燬 版 的 可 能 理 由 ; 同 時 介 紹 說 明 此 書 版 本 流 傳 館 藏 地 等 狀 況 72 明 徐 光 啟 : 面 對 三 則 之 二,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9, 頁 徐 小 蠻 : 徐 光 啟 的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及 其 研 究 價 值, 席 澤 宗 吳 德 鐸 主 編 : 徐 光 啟 研 究 論 文 集 ( 上 海 : 學 林 出 版 社,1986 年 ), 頁 明 徐 光 啟 : 適 志 齋 稿 序, 王 重 民 輯 校 : 徐 光 啟 集, 卷 2, 頁 在 徐 光 啟 身 處 的 年 代, 至 少 有 顧 夢 麟 詩 經 說 約 張 以 誠 毛 詩 微 言 二 書, 大 量 徵 引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參 見 明 顧 夢 麟 : 詩 經 說 約 ( 臺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中 國 文 哲 研 究 所 籌 備 處,1996 年 影 印 日 寬 文 九 年 1669 京 都 芳 野 屋 權 兵 衛 據 明 崇 禎 顧 氏 織 簾 居 本 重 刊 本 ) 明 張 以 誠 : 毛 詩 微 言, 四 庫 全 書 存 目 叢 書 ( 台 南 : 莊 嚴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1997 年 影 印 明 刻 本 ), 冊 63 31

18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一 毛 詵 六 帖 講 意 的 成 書 與 燬 版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的 成 書 年 代 無 法 確 知, 但 透 過 唐 國 士 (-1606-)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序 詵 六 帖 乃 徐 太 史 玄 扈 先 生 下 帷 時 所 輯 也 之 言, 76 可 知 成 書 不 會 晚 於 萬 曆 三 十 二 年 (1604), 亦 即 徐 光 啟 中 進 士 那 一 年 對 此 書 的 成 書 年 代, 目 前 至 少 有 三 種 意 見 程 俊 英 認 為 此 書 成 書 時 代 不 會 早 於 萬 曆 二 十 六 年 (1598), 最 晚 則 同 意 梁 家 勉 萬 曆 三 十 一 年 (1603) 之 說 77 徐 小 蠻 則 認 為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大 概 在 徐 光 啟 三 十 六 歲 之 前, 即 中 舉 那 年 便 已 完 成 程 俊 英 認 為 徐 光 啟 萬 曆 二 十 六 年 會 試 不 第 後 回 鄉 授 徒, 此 時 教 授 的 學 生 已 具 相 當 程 度, 故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為 徐 光 啟 為 了 傳 授 生 徒 以 應 科 舉 而 編 輯 的 詵 經 講 義 78 徐 小 蠻 僅 提 到 據 一 些 資 料 推 算, 完 成 這 部 著 作 的 時 候, 大 概 在 他 ( 徐 光 啟 ) 三 十 六 歲 之 前, 79 徐 氏 因 為 沒 交 代 推 算 的 資 料, 故 其 意 見 較 少 被 採 用, 後 來 研 究 者 如 村 山 吉 廣 鐘 鳴 旦 葉 璟 等 均 採 程 俊 英 之 說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所 以 燬 版 的 緣 故, 據 徐 爾 默 所 言, 乃 因 文 定 公 以 為 未 竟 之 業, 卻 為 書 賈 竊 刻, 因 而 燬 之 80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在 學 子 間 傳 抄 十 數 年 後, 南 京 廣 慶 堂 方 蒐 購 善 本 刻 印 研 究 者 在 討 論 徐 光 啟 燬 版 的 原 因, 以 及 燬 版 隱 藏 的 意 義 時, 大 多 徵 引 徐 爾 默 之 說 但 此 說 並 非 所 有 研 究 者 都 接 受, 例 如 陳 樂 素 ( ) 於 1936 年 間 提 出 徐 光 啟 燬 版 的 原 因 時 說 : 固 不 特 以 少 年 時 未 竟 之 業, 不 願 兯 布 ; 然 即 使 為 已 完 成 之 舊 稿, 在 彼 當 時 思 想, 亦 必 不 欲 付 刊 者 也, 況 竊 刻 乎 81 陳 樂 素 認 為 徐 光 啟 在 萬 曆 四 十 五 年 之 後, 在 思 想 上 已 轉 向 重 視 科 學 實 用, 因 此 不 會 希 望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印 行 徐 小 蠻 採 用 陳 樂 素 之 說, 並 做 出 更 詳 盡 的 解 釋 : 總 覽 全 書, 我 們 根 據 徐 光 啟 治 學 一 貫 嚴 謹 的 態 度 來 看, 此 書 體 例 不 一, 引 文 也 有 訛 脫, 有 些 字 句 還 欠 斟 酌, 未 經 仔 細 推 敲, 是 讀 書 時 隨 手 本 記 的 面 貌, 確 是 未 竟 之 業 加 上 明 代 後 期 書 賈 刻 書 粗 糙, 訛 誤 觸 目 但 是, 這 是 不 是 就 是 徐 光 啟 毀 書 的 原 因? 明 朝 後 期 內 憂 外 困 政 治 窳 敗 國 步 艱 難, 徐 光 啟 面 臨 如 此 局 面, 懷 著 強 烈 的 愛 國 熱 忱, 急 切 地 想 挽 救 國 家 於 危 76 明 唐 國 士 : 毛 詩 六 帖 序, 明 徐 光 啟 :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上 海 市 文 物 保 管 委 員 會 主 編 : 徐 光 啟 著 譯 集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83 年 ), 冊 12, 頁 1a 77 參 見 程 俊 英 : 論 徐 光 啟 的 詩 經 研 究, 林 慶 彰 老 師 編 : 中 國 經 學 史 論 文 選 集 ( 下 ) ( 臺 北 : 文 史 哲 出 版 社,1993 年 ), 頁 330 梁 家 勉 : 徐 光 啟 年 譜, 頁 程 俊 英 : 論 徐 光 啟 的 詩 經 研 究, 林 慶 彰 老 師 編 : 中 國 經 學 史 論 文 選 集 ( 下 ), 頁 徐 小 蠻 : 徐 光 啟 的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及 其 研 究 價 值, 席 澤 宗 吳 德 鐸 主 編 : 徐 光 啟 研 究 論 文 集, 頁 由 於 在 臺 灣 無 法 得 見 文 定 公 集 引, 故 轉 引 自 陳 樂 素 : 記 萬 曆 刊 本 毛 詩 六 帖, 大 公 報 1936 年 9 月 10 日, 第 11 版 圖 書 副 刊, 欄 1 81 陳 樂 素 : 記 萬 曆 刊 本 毛 詩 六 帖, 大 公 報 1936 年 9 月 10 日, 第 11 版 圖 書 副 刊, 欄 5 32

19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亡 之 中 所 以, 徐 光 啟 希 望 摒 除 於 事 無 補 的 詵 文 轉 而 重 視 曆 算 等 有 用 之 學, 以 砭 時 弊 這 禑 心 情 流 露 在 他 的 許 多 文 章 裡, 在 式 古 堂 書 考 卷 二 八 致 老 親 家 書 中 可 以 看 得 更 清 楚 陳 樂 素 先 生 認 為, 即 使 毛 詵 六 帖 講 意 是 已 經 完 成 的 定 稿, 從 他 當 時 注 重 有 用 之 學 的 思 想 來 看, 也 是 不 會 予 以 付 梓 的 82 徐 小 蠻 提 出 三 個 論 點, 一 是 從 徐 光 啟 嚴 謹 的 性 格 來 看, 此 書 為 未 完 稿 ; 二 是 從 明 代 刻 書 粗 糙 的 角 度 看, 認 為 徐 光 啟 不 願 自 己 的 書 被 粗 製 濫 刻 ; 三 是 從 實 用 的 角 度 來 看, 由 於 談 論 詩 經 的 書 無 補 於 世 用, 因 而 反 對 刊 刻 徐 小 蠻 以 實 用 為 徐 光 啟 選 擇 燬 版 的 最 重 要 因 素, 程 俊 英 亦 持 同 樣 的 看 法 葉 璟 以 為 徐 光 啟 後 期 思 想 中 對 八 股 取 士 與 詵 文 創 作 的 不 屑, 應 當 是 他 反 對 將 毛 詵 六 帖 講 意 刊 行 於 世 的 更 為 深 層 次 的 原 因 83 國 外 的 研 究 者 中, 村 山 吉 廣 同 意 徐 爾 默 之 說, 並 進 一 步 解 釋 徐 光 啟 因 為 這 是 未 定 稿 的 書 而 不 喜 歡 它, 84 鐘 鳴 旦 則 較 客 觀 地 陳 述 此 書 並 不 是 一 個 權 威 版 本, 並 未 就 徐 光 啟 燬 版 一 事 進 行 評 論 研 究 者 或 受 到 其 研 究 當 下 的 時 代 思 潮 或 為 研 究 者 自 身 論 文 屬 性 影 響, 對 徐 光 啟 燬 版 的 舉 動 進 行 不 同 的 解 讀 但 徐 光 啟 的 年 代, 是 否 出 現 現 代 研 究 者 所 謂 實 用 的 要 求 呢?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在 徐 光 啟 心 目 中 是 否 屬 於 不 實 用 的 書 籍 呢? 恐 怕 仍 有 斟 酌 的 必 要 徐 小 蠻 程 俊 英 等 所 謂 實 用, 是 從 合 乎 科 學, 甚 至 是 合 乎 西 方 科 學 的 角 度 著 眼, 因 此 屬 於 中 國 傳 統 學 術 的 詩 經 當 然 不 能 符 應 西 方 科 學, 所 以 不 實 用 但 若 從 傳 統 中 國 士 人 的 共 識 著 眼, 經 學 最 主 要 的 目 的 在 於 實 踐 與 經 世 濟 用, 則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應 不 能 稱 為 不 實 用 故 基 於 科 學 實 用 而 反 對 刊 刻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的 理 由, 應 該 不 存 在 然 而 徐 光 啟 是 否 因 對 八 股 取 士 與 詩 文 創 作 的 不 屑 而 決 定 燬 版 呢? 或 有 此 可 能, 但 並 無 任 何 積 極 證 據 可 證 實, 同 時 這 也 和 他 要 子 孫 學 習 時 藝 的 要 求 相 違 背, 可 知 現 代 研 究 者 解 釋 徐 光 啟 燬 版 的 原 因 並 不 周 延 實 際 上 除 徐 爾 默 外, 清 代 的 范 方 也 曾 整 理 過 此 書, 他 在 詩 經 六 帖 重 訂 序 中 如 是 說 道 : 覽 其 弁 首, 知 爲 下 帷 之 作 ; 詳 玩 篇 章, 誠 爲 未 定 之 書 何 也? 葢 其 開 閤 之 論 剏 獲 之 奇, 非 止 韻 學 一 節 而 曠 觀 義 理, 實 能 推 見 隱 微 ; 代 口 傳 辭, 實 能 令 人 頤 解 所 謂 研 精 捕 秘, 尤 多 獨 見 者, 信 不 誣 矣 但 其 後 先 相 錯, 82 徐 小 蠻 : 徐 光 啟 的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及 其 研 究 價 值, 席 澤 宗 吳 德 鐸 主 編 : 徐 光 啟 研 究 論 文 集, 頁 葉 璟 : 徐 光 啟 詩 經 研 究 三 題 ( 杭 州 : 浙 江 大 學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7 年 ), 頁 6 84 日 村 山 吉 廣 : 徐 光 啟 毛 詩 六 帖 序 說, 詩 經 研 究 第 22 期 (1998 年 2 月 ), 頁 23 又 見 氏 著 : 徐 光 啟 的 詩 經 學 - 關 於 毛 詩 六 帖, 收 錄 於 中 國 詩 經 學 會 編 : 第 四 屆 詩 經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 北 京 : 學 苑 出 版 社,2000 年 ), 頁

20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首 訖 不 分, 讀 者 别 晰, 誠 爲 費 手 余 不 憚 力, 爲 之 安 章 頓 句, 多 所 那 移, 併 未 強 增 一 字, 妄 改 一 句, 以 開 罪 前 人 間 有 芟 者, 十 未 一 二 也 中 止 博 物 一 帖, 因 余 有 類 譜 之 輯, 且 先 生 此 書 既 不 詳 備, 又 板 本 多 訛, 魯 魚 亥 豕, 難 以 徵 信, 故 不 敢 槩 錄 焉 85 范 方 並 未 直 接 提 到 燬 版 之 事, 但 他 和 唐 國 士 相 同, 指 出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是 徐 光 啟 下 帷 時 所 作, 且 是 未 完 成 的 作 品 在 范 方 眼 中 的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內 容 豐 富, 闡 微 顯 隱, 對 詩 經 學 極 有 助 益 可 惜 內 容 的 排 列 後 先 交 錯, 頭 尾 不 分, 且 常 有 誤 字, 因 此 才 重 訂 此 書, 並 對 本 文 稍 作 刪 修 博 物 部 分 則 因 范 方 已 有 相 關 著 作, 故 並 未 將 這 部 分 完 全 存 錄 四 庫 全 書 總 目 引 范 方 之 言, 謂 此 書 後 先 錯 互, 為 未 定 之 書, 86 由 此 可 知 徐 唐 范 及 四 庫 全 書 總 目 編 者 皆 認 為 此 書 是 徐 光 啟 未 定 之 作 徐 光 啟 當 然 不 會 將 詩 經 僅 視 為 中 舉 的 敲 門 磚 而 已 觀 其 萬 曆 四 十 四 年 (1616) 十 月 成 文 的 葩 經 嫡 證 序, 可 見 端 倪 : 予 少 嗜 風 雅, 未 窺 三 百 藩 籬, 第 其 中 溫 柔 敦 厚 之 脈, 粗 得 至 概 經 緯 之 奧 旨, 唱 嘆 之 條 韻, 會 心 所 到, 時 抽 玄 解, 未 及 請 質 都 士, 歲 甲 辰, 薦 身 木 天 幸 兮 君 一 張 太 史 片 席, 昕 夕 休 沐, 對 膝 暢 詠, 輒 以 詵 義 相 印 可 每 曰 : 安 得 以 古 人 言 之 微, 逐 一 拈 出, 以 發 明 經 傳, 為 攻 詵 之 一 助 87 徐 光 啟 未 仕 之 前 對 詩 經 的 研 究, 其 會 心 所 到 時 抽 玄 解 的 成 果 應 該 就 是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在 他 還 來 不 及 與 其 他 同 好 互 相 切 磋, 便 因 考 中 進 士, 來 到 京 城, 此 時 作 為 徐 光 啟 授 課 講 義 的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便 在 士 人 間 相 互 傳 抄 但 徐 光 啟 對 詩 經 的 鑽 研 並 未 因 入 仕 而 停 止, 他 自 敘 當 時 與 張 以 誠 共 講 詩 義 的 情 景, 可 見 在 跟 隨 利 瑪 竇 等 人 學 習 西 方 科 技 時, 徐 光 啟 仍 繼 續 研 究 探 討 詩 經, 惟 此 時 探 討 的 成 果, 似 未 納 入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中 觀 序 中 言 未 及 請 質 都 士, 與 徐 爾 默 兯 以 為 未 竟 之 業 之 說 相 合, 可 見 徐 光 啟 當 是 因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尚 須 修 改 增 補, 不 應 貿 然 刊 刻 從 徐 光 啟 及 其 孫 之 言, 再 加 上 接 近 徐 光 啟 年 代 的 范 方 所 言, 則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為 未 完 之 書, 應 當 是 個 性 嚴 謹 的 徐 光 啟 決 定 燬 版 的 主 要 理 由 再 者 書 中 有 多 處 引 用 佛 教 之 言 為 喻, 88 徐 光 啟 此 時 已 是 一 位 85 清 范 方 : 默 鏡 居 文 集, 四 庫 禁 燬 書 叢 刊 ( 北 京 : 北 京 出 版 社,2000 年 影 印 清 乾 隆 刻 本 ), 集 部, 冊 133, 卷 1, 頁 18b-19a, 總 頁 清 紀 昀 等 撰 : 四 庫 全 書 總 目 詩 類 存 目 ( 臺 北 : 藝 文 印 書 館,1997 年 影 印 清 同 治 七 年 1868 廣 東 書 局 本 ), 卷 17, 頁 18a, 總 頁 明 徐 光 啟 : 葩 經 嫡 證 序, 上 海 市 文 物 保 管 委 員 會 主 編 : 徐 光 啟 著 譯 集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83 年 ), 冊 20, 頁 2a-3b 88 關 於 是 書 引 述 佛 教 相 關 材 料 之 研 究, 見 楊 晉 龍 老 師 : 明 代 詩 經 學 論 著 運 用 佛 典 的 研 究, 林 明 德 黃 文 吉 總 策 劃 : 臺 灣 學 術 新 視 野 - 經 學 之 部 ( 臺 北 : 五 南 文 化 事 業,2007 年 ), 頁 34

21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虔 誠 的 天 主 教 徒, 則 此 或 為 徐 光 啟 反 對 刊 刻 的 另 一 個 潛 藏 理 由 二 毛 詵 六 帖 講 意 的 流 傳 與 版 本 新 刻 徐 玄 扈 先 生 纂 輯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四 卷 出 版 於 萬 曆 四 十 五 年 (1617) 前 後, 89 此 為 書 賈 盜 刻 之 書, 因 此 被 徐 光 啟 追 回 燬 版 由 於 萬 曆 刻 本 遭 燬, 故 徐 光 啟 之 孫 徐 爾 默 曾 續 成 此 書, 藏 諸 家 塾, 90 惜 此 本 亦 已 亡 佚 明 史 藝 文 志 記 載 : 徐 光 啟 毛 詵 六 帖 六 卷, 江 南 通 志 亦 作 六 卷, 91 不 知 是 否 為 原 書 另 外 朱 彝 尊 ( ) 經 義 考 記 徐 氏 光 啟 毛 詵 六 帖, 存, 92 未 註 卷 數 清 代 范 方 重 訂 此 書, 安 章 頓 句, 多 所 那 移, 名 為 詩 經 六 帖 重 訂 十 四 卷, 惜 此 本 今 日 亡 佚 四 庫 全 書 總 目 亦 收 錄 此 本, 言 范 方 去 其 博 物 一 帖, 其 餘 五 帖, 皆 移 定 其 次, 而 無 所 增 改, 以 為 六 帖 名 始 於 帖 經, 光 啟 以 名 經 解, 為 轉 不 失 其 初, 然 以 一 類 為 一 帖, 則 又 杜 撰 也, 93 然 今 本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並 未 以 一 類 為 一 帖, 總 目 編 者 應 未 見 原 書 此 書 現 今 傳 世 本 有 二 版 本, 一 是 吳 氏 拜 經 樓 藏 舊 鈔 本 毛 詩 六 帖, 僅 存 小 雅 部 分 的 殘 本 共 三 冊, 不 分 卷, 由 於 未 見 其 書, 不 知 格 式 為 何 前 有 羅 振 玉 吳 騫 題 記 各 一, 舊 藏 於 燕 京 大 學 圖 書 館 94 據 成 書 於 1983 年 徐 光 啟 著 譯 集 中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後 記 言, 此 書 當 時 藏 於 北 京 大 學 圖 書 館 然 搜 尋 北 京 大 學 圖 書 館 電 子 檢 索 系 統, 未 發 現 此 書, 不 知 是 否 尚 未 建 檔, 或 改 藏 他 處 年 陳 垣 受 徐 宗 澤 之 託, 抄 錄 此 書 副 本 寄 徐 家 匯 藏 書 樓, 96 此 寫 本 自 國 民 政 府 遷 臺 書 前 有 唐 國 士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序, 序 末 註 明 的 時 間 為 萬 曆 丁 巳 夏 月, 即 萬 曆 四 十 五 年 (1617) 夏 天, 然 作 序 的 時 間 並 不 等 同 於 出 版 時 間, 因 此 僅 能 估 計 此 書 印 行 時 間 應 在 萬 曆 四 十 五 年 前 後 90 轉 引 自 陳 樂 素 : 記 萬 曆 刊 本 毛 詩 六 帖, 大 公 報 1936 年 9 月 10 日, 第 11 版 圖 書 副 刊, 欄 1 91 清 張 廷 玉 等 撰 : 明 史 藝 文 志, 冊 7, 卷 96, 頁 2356; 清 趙 弘 恩 等 監 修, 清 黃 之 雋 等 編 纂 : 江 南 通 志,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 臺 北 : 臺 灣 商 務 印 書 館,1983 年 ), 冊 512, 卷 190, 頁 41a, 總 頁 清 朱 彝 尊 撰, 許 維 萍 等 點 校, 林 慶 彰 老 師 等 編 審 : 點 校 補 正 經 義 考 ( 臺 北 : 中 央 研 究 院 文 哲 研 究 所,1997 年 ), 冊 4, 卷 115, 頁 清 紀 昀 等 撰 : 四 庫 全 書 總 目 詩 類 存 目, 卷 17, 頁 18a-b, 總 頁 參 見 陳 樂 素 : 記 萬 曆 刊 本 毛 詩 六 帖, 大 公 報 1936 年 9 月 10 日, 第 11 版 圖 書 副 刊, 欄 1 95 筆 者 於 2008 年 6 月 5 日 檢 索 中 國 國 家 圖 書 館, 發 現 一 部 毛 詩 六 帖 之 善 本, 同 樣 為 三 冊, 清 抄 本, 格 式 為 十 行 二 十 九 到 三 十 字 不 等, 與 中 央 研 究 院 傅 斯 年 圖 書 館 藏 之 拜 經 樓 舊 藏 寫 本 格 式 十 二 行 二 十 五 字 不 同 然 可 能 是 寫 本 在 繕 寫 當 時 的 行 數 字 數 不 同 所 造 成, 故 疑 北 京 圖 書 館 原 藏 毛 詩 六 帖 現 存 於 中 國 國 家 圖 書 館 又 或 是 此 清 抄 本 為 另 一 新 版 本, 礙 於 地 域 所 限, 目 前 尚 未 得 見 中 國 國 家 圖 書 館 所 藏, 姑 誌 於 此 參 見 北 京 大 學 圖 書 館 網 頁 : 中 國 國 家 圖 書 館 網 頁 : 801?func=full-set-set&set_number=164484&set_entry=000006&format= 參 見 陳 垣 : 拜 經 樓 舊 藏 寫 本 序, 明 徐 光 啟 :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小 雅, 中 央 研 究 院 傅 斯 年 圖 書 館 全 文 影 像 資 料 庫 : 35

22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後, 藏 於 臺 灣 輔 仁 大 學 神 學 院 圖 書 館, 現 藏 中 央 研 究 院 歷 史 語 言 研 究 所 傅 斯 年 圖 書 館, 為 拜 經 樓 舊 藏 寫 本, 亦 分 三 冊, 高 二 十 八 公 分, 半 頁 十 二 行 二 十 五 字, 版 心 題 有 勵 耘 書 屋 四 字, 有 耶 穌 會 中 華 省 印 記 第 二 種 版 本 為 金 陵 廣 慶 堂 萬 曆 刻 本 新 刻 徐 玄 扈 先 生 纂 輯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此 本 為 全 秩 據 沈 津 (1945-) 美 國 哈 佛 燕 京 圖 書 館 中 文 善 本 書 志 言 此 書 版 本 為 明 萬 曆 四 十 五 年 (1617) 金 陵 書 林 廣 慶 堂 刻 本, 三 冊 半 頁 十 一 行 二 十 八 字, 四 周 單 邊, 白 口, 無 魚 尾 框 高 23.3 厘 米, 寬 13.4 厘 米 97 書 前 有 上 海 人 唐 國 士 撰 於 萬 曆 四 十 五 年 的 序, 並 附 徐 光 啟 毛 詩 韻 譜 說, 由 鄒 之 麟 校, 唐 振 吾 督 刊 全 書 三 冊, 卷 一 國 風 與 卷 二 小 雅 各 一 冊, 卷 三 大 雅 與 卷 四 三 頌 合 為 一 冊 此 本 臺 灣 國 家 圖 書 館 98 上 海 圖 書 館 遼 寧 省 圖 書 館 美 國 哈 佛 大 學 哈 佛 燕 京 圖 書 館 皆 有 典 藏 99 其 中 遼 寧 省 圖 書 館 藏 本 另 附 羅 振 玉 跋 100 中 央 研 究 院 歷 史 語 言 研 究 所 傅 斯 年 圖 書 館 藏 有 此 版 本 之 殘 本 國 風 一 卷, 原 藏 於 輔 仁 大 學 神 學 院 圖 書 館, 為 徐 家 匯 藏 書 樓 舊 藏 書, 有 耶 穌 會 中 華 省 上 海 徐 家 匯 天 主 堂 藏 書 樓 等 印 記 研 究 者 論 及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時, 由 於 所 據 資 料 來 源 不 同, 且 因 館 藏 地 或 有 所 變, 故 常 有 版 本 混 淆 及 館 藏 地 出 入 的 情 形 如 村 山 吉 廣 將 羅 振 玉 收 藏 的 萬 曆 本 與 金 陵 廣 慶 堂 本 分 開 介 紹, 101 葉 璟 則 直 指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的 版 本 有 拜 經 樓 吳 氏 舊 鈔 本 羅 振 玉 藏 萬 曆 刻 本 及 金 陵 廣 慶 堂 刻 本 三 種, 102 其 實 萬 曆 刻 本 即 是 金 陵 廣 慶 堂 刻 本 ; 鐘 鳴 旦 文 中 雖 介 紹 現 存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的 圖 書 館, 但 並 未 說 明 各 館 收 藏 的 是 拜 經 樓 手 抄 本 或 是 金 陵 廣 慶 堂 刻 本 103 因 各 家 說 法 不 一, 故 多 費 筆 墨 介 紹 版 本 及 傳 世 情 形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本 是 徐 光 啟 教 學 時 撰 寫 之 教 科 書, 起 初 徐 光 啟 並 無 意 刊 刻 此 書, 故 而 將 書 商 私 下 刻 印 之 書 回 收 燬 版 無 論 他 對 這 本 書 是 否 感 到 滿 意, 都 不 能 否 定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確 實 是 徐 光 啟 之 著 作, 因 此 不 管 徐 光 啟 後 來 對 這 本 書 做 出 如 何 的 評 價 或 反 應, 透 過 這 本 書, 仍 可 窺 得 徐 光 啟 入 仕 前 對 詩 經 甚 至 是 經 學 的 看 法 本 章 介 紹 說 明 徐 光 啟 生 活 的 時 代 背 景 及 其 求 學 科 考 為 官 的 一 生 經 歷, 還 有 詩 經 學 著 作 的 形 成 與 流 傳 的 狀 況, 並 且 介 紹 明 代 八 股 文 風 格 的 遞 嬗, 分 析 徐 光 97 見 沈 津 : 美 國 哈 佛 大 學 哈 佛 燕 京 圖 書 館 中 文 善 本 書 志 ( 上 海 : 上 海 辭 書 出 版 社,1999 年 ), 頁 國 家 圖 書 館 特 藏 組 編 : 國 家 圖 書 館 善 本 書 志 初 稿 經 部 ( 臺 北 : 國 家 圖 書 館,1996 年 ), 頁 82b 99 參 見 沈 津 : 美 國 哈 佛 大 學 哈 佛 燕 京 圖 書 館 中 文 善 本 書 志, 頁 上 海 市 文 物 保 管 委 員 會 : 毛 詩 六 帖 講 意 後 記, 徐 光 啟 著 譯 集, 冊 17, 頁 日 村 山 吉 廣 : 徐 光 啟 毛 詩 六 帖 序 說, 詩 經 研 究 第 22 期 (1998 年 2 月 ), 頁 24 又 見 氏 著 : 徐 光 啟 的 詩 經 學 - 關 於 毛 詩 六 帖, 收 錄 於 中 國 詩 經 學 會 編 : 第 四 屆 詩 經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 北 京 : 學 苑 出 版 社,2000 年 ), 頁 葉 璟 : 徐 光 啟 詩 經 研 究 三 題, 頁 比 鐘 鳴 旦 撰, 李 天 綱 譯 : 晚 明 基 督 徒 的 經 學 研 究, 李 國 章 趙 昌 平 主 編 : 中 華 文 史 論 叢 ( 第 64 輯 )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2000 年 ), 頁 26 36

23 第 二 章 徐 光 啟 及 其 詵 經 著 作 啟 對 八 股 文 的 態 度 期 能 對 徐 光 啟 及 其 詩 經 學 著 作 有 初 步 的 瞭 解, 以 下 即 以 此 為 基 礎, 進 一 步 分 析 徐 光 啟 詩 經 學 的 著 作 及 其 內 容 呈 現 的 多 種 樣 貌 37

24 徐 光 啟 詵 經 學 研 究 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