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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记 忆 八 十 四 期 目 录 专 稿 余 汝 信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情 报 搜 集 机 制 述 略 评 论 啟 之 浩 然 与 金 光 大 道 戴 煌 阳 谋 究 竟 萌 发 于 何 时? 忆 往 廖 振 旅 回 忆 亲 历 的 社 教 运 动 序 跋 啟 之 林 彪 事 件 : 九 一 三 四 十 年 后 的 回 忆 与 思 考 前 言 与 编 后 记 访 谈 文 静 荒 诞 人 生 方 昕 口 述 ( 二 ) 检 讨 书 李 慎 之 胡 乔 木 在 年 间 的 一 些 右 派 言 论 ( ) 书 讯 韦 陀 林 彪 事 件 : 九 一 三 四 十 年 后 的 回 忆 与 思 考 在 台 湾 出 版 向 胡 杨 阅 读 文 革 在 香 港 出 版 -1-

2 资 料 任 冬 林 整 理 土 地 改 革 前 后 的 湖 南 农 村 ( 一 ) 万 恶 的 封 建 制 度 野 蛮 的 地 主 阶 级 湖 南 土 改 来 信 选 登 1 宋 淮 云 谈 刘 进 的 广 播 讲 话 2 刘 秀 莹 的 三 点 声 明 3 匡 卫 群 : 卞 仲 耘 校 长 铜 像 揭 幕 仪 式 观 后 4 沈 迈 克 (Michael) 谈 文 革 资 料 收 藏 -2-

3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专稿 中央文革小组情报搜集机制述略 余汝信 1966 年 8 月至 1967 年 8 月一年间 为中央文革小组的鼎盛期 在此期间 中央文革小组建立并通过自己的情报搜集机构 中央文革记者站 以了解 掌 握并反映各地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情况 一 有关中央文革记者站的文字叙述 迄今为止 有关中央文革小组记者站的公开文字叙述 几乎全部为当事人 的回忆 其中 以时任中央文革小组办事组负责人王广宇的 中央文化革命小组 的办事机构 首发于 党史博览 2005 年第 11 期 及记者李近川的 回忆中 央文革记者站 首发于 百年潮 2002 年第 5 期 较为详尽 上述两文 已收 入近日香港出版的 飞鸣镝 中央文革记者站见闻录 一书中 同时收入本书 的 还有多位记者的回忆文章 在中央文革记者站建立之前 中央文革小组由其办 公室 1966 年 7 月成立 下设的调查组 简报组负责 文革动态搜集工作 据王广宇称 调查组的任务 是调 查北京高等院校和中央机关的文化革命运动情况 由办 公室副主任曹轶欧兼组长 简报组主要负责编辑 文化 革命简报 由办公室另一位副主任戚本禹兼组长 成 员有靳耀南 范恭俭 阎长贵 李思温 据李近川称 1966 年 8 月 根据毛泽东的提议 选派一批记者 以 解放 军报 记者的名义 去全国各地为中央调查文革情况 最早被选调的 是二十多 名新华社驻各军种 军区的军事记者 这批人在总参海运仓招待所经短期集训后 -3-

4 1 转 住 到 钓 鱼 台 宾 馆 斜 对 面 的 花 园 村 一 号 院, 由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王 力 宣 布 成 立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李 近 川 称, 王 力 给 记 者 站 确 定 的 领 导 体 制 是 : 记 者 站 对 外 称 解 放 军 报 记 者 站, 受 中 央 文 革 办 公 室 领 导 ; 派 驻 各 地 的 调 查 采 访 工 作, 不 受 当 地 党 政 军 机 关 领 导, 只 对 中 央 负 责 ; 采 写 的 稿 件 不 受 任 何 人 审 查, 只 传 给 记 者 站, 打 印 报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李 近 川 又 称, 当 时 明 确 了 工 作 方 式 : 去 外 地 的 记 者 组, 持 解 放 军 报 的 介 绍 信 和 记 者 证, 住 各 地 军 事 机 关, 由 军 事 机 关 提 供 交 通 通 讯 办 公 等 工 作 条 件 在 当 地 党 政 军 民 学 等 各 界 中, 独 立 调 查 研 究, 自 主 采 写 稿 件 稿 件 一 般 要 用 保 密 电 话, 少 量 适 合 的 用 机 要 传 递 或 邮 寄, 传 给 设 在 北 京 的 记 者 站 李 近 川 还 称, 经 周 恩 来 同 意, 从 1966 年 9 月 至 1967 年 2 月, 陆 续 从 中 共 中 央 办 公 厅 新 华 社 人 民 日 报 马 列 主 义 研 究 院 解 放 军 政 治 学 院 空 海 军 及 沈 阳 济 南 北 京 南 京 成 都 广 州 等 各 大 军 区, 选 调 几 批 干 部 来 站 工 作 1967 年 七 二 事 件 后, 又 由 成 都 等 军 区 调 进 6 人 补 充 力 量, 还 从 工 人 日 报 调 进 两 名 记 者 最 多 时, 采 编 人 员 和 行 政 人 员 ( 不 含 印 刷 厂 通 讯 和 后 勤 人 员 ) 达 200 多 人 另 外 后 期 还 吸 收 了 少 量 在 校 大 学 生, 作 为 通 讯 员 联 络 员 使 用 据 统 计, 在 前 后 215 名 采 编 行 政 人 员 中, 现 役 的 新 华 社 军 事 记 者 27 人, 新 华 社 人 民 日 报 工 人 日 报 记 者 编 辑 15 人, 马 列 主 义 研 究 院 13 人, 解 放 军 政 治 学 院 24 人, 海 空 军 及 各 大 军 区 军 队 干 部 135 人, 中 央 办 公 厅 1 人 以 上 现 役 军 人 共 186 人, 占 人 员 总 数 的 87%, 非 军 籍 人 员 29 人, 占 13% 这 就 清 楚 地 表 明 : 中 央 文 革 在 情 报 搜 集 过 程 中, 主 要 是 借 用 了 军 队 的 力 量 不 仅 是 借 用 了 军 队 当 时 的 崇 高 地 位 和 威 望, 而 且, 借 其 渗 透 军 内 以 搜 集 军 内 情 报 的 便 利 性, 是 非 军 籍 人 员 远 不 可 比 拟 的 据 记 者 王 文 仲 称, 刚 到 记 者 站, 即 宣 布 了 保 密 纪 律 : 记 者 站 对 外 称 解 放 军 报 记 者 站, 地 址 对 外 保 密, 只 能 说 代 号 811 信 箱 此 保 密 要 求, 确 十 分 符 1 花 园 村 实 际 上 是 在 钓 鱼 台 宾 馆 的 西 北, 离 钓 鱼 台 有 三 四 里 路 -4-

5 1 合 情 报 机 构 的 职 业 特 征 此 前, 中 央 并 非 完 全 没 有 各 地 文 革 运 动 进 展 情 况 的 情 报 搜 集 手 段, 起 码, 有 一 个 完 备 的 新 华 社 的 系 统 但 是, 原 先 的 新 华 社 系 统, 并 不 是 毛 泽 东 可 以 完 全 信 任 的 这 种 不 完 全 信 任 的 态 度, 可 体 现 在 中 央 中 央 宣 传 部 常 务 副 部 长 兼 新 华 社 社 长 熊 复 1966 年 10 月 13 日 在 中 央 工 作 会 议 小 组 会 的 发 言 中 熊 复 称 : 新 华 社 500 多 名 记 者,28 个 分 社, 竟 然 不 能 担 负 向 中 央 毛 主 席 反 映 全 国 各 地 文 化 大 革 命 真 实 情 况 的 任 务,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从 部 队 中 抽 调 100 多 名 军 事 记 者 到 全 国 各 地 了 2 解 情 况 惟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运 作 之 后, 新 华 社 的 系 统 仍 继 续 运 行, 编 有 内 部 参 考 3 特 刊 文 化 革 命 动 向, 毛 泽 东 对 其 亦 曾 有 过 批 示 所 以, 我 们 说 不 完 全 信 任, 而 非 完 全 不 信 任 以 毛 的 信 任 度 而 言, 属 于 旧 官 僚 体 系 的 新 华 社 自 然 远 远 不 及 自 己 老 婆 掌 握 的 新 事 物 以 下 为 解 放 军 政 治 学 院 参 加 记 者 站 工 作 人 员 情 况 姓 名 原 部 职 别 原 级 别 起 止 时 间 派 往 地 区 甄 文 君 二 大 队 三 队 队 长 上 海 张 云 勋 政 治 部 干 事 贵 阳 刘 希 政 哲 学 教 研 室 教 员 贵 阳 重 庆 张 子 良 二 大 队 二 队 队 长 贵 阳 刘 善 庭 二 大 队 一 队 副 政 指 ? 成 都 孙 浩 政 工 教 研 室 教 员 成 都 重 庆 郑 晓 枫 时 事 政 策 教 研 室 教 员 上 海 王 天 祥 院 务 部 干 事 成 都 陆 咸 辉 训 练 部 秘 书 北 京 记 者 站 1 王 文 仲 :< 联 通 组 概 述 >, 载 飞 鸣 镝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见 闻 录, 香 港 : 中 国 文 化 传 播 出 版 社,2011 年 12 月 版, 页 33 2 王 年 一 : 大 动 乱 的 年 代, 郑 州 :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96 年 8 月 版, 页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第 十 二 册, 北 京 : 中 央 文 献 出 版 社,1998 年 1 月 版, 页

6 蒋 保 祺 时 事 政 策 教 研 室 助 教 成 都 上 海 朱 士 高 思 想 战 线 帮 助 工 作 哈 尔 滨 姜 宏 周 哲 学 教 研 室 助 教 广 州 陈 梅 朴 哲 学 教 研 室 助 教 北 京 记 者 站 廖 惠 和 哲 学 教 研 室 助 教 西 安 成 都 方 锡 金 政 经 教 研 室 助 教 福 州 王 西 宾 时 事 政 策 教 研 室 助 教 鞍 山 银 川 崔 俊 峰 政 治 部 帮 助 工 作 昆 明 曲 汉 奎 政 治 部 帮 助 工 作 鞍 山 沈 阳 李 生 荣 时 事 政 策 教 研 室 教 员 成 都 于 顺 昌 哲 学 教 研 室 助 教 内 蒙 王 志 刚 政 治 部 帮 助 工 作 太 原 张 金 才 训 练 部 帮 助 工 作 哈 尔 滨 贺 源 党 史 教 研 室 秘 书 石 家 庄 1 孙 璞 方 时 事 政 策 教 研 室 助 教 南 昌 上 表 说 明, 政 院 派 出 人 员 分 两 批, 首 批 9 人 行 政 级 别 较 高, 为 准 师 至 副 营 级 干 部 ; 第 二 批 15 人 行 政 级 别 较 低, 绝 大 多 数 为 排 级 干 部 从 上 表 还 可 以 看 出, 政 院 派 出 的 首 批 人 员, 部 分 在 记 者 站 的 时 间 并 不 长, 如 甄 文 君,1967 年 2 月 已 离 开 王 年 一 大 动 乱 的 年 代 页 133 的 一 个 注 释, 透 露 了 可 能 的 个 中 玄 机 该 注 释 称, 以 解 放 军 报 记 者 名 义 派 到 上 海 的 甄 文 君, 1966 年 11 月 12 日 下 午 5 时 10 分 在 电 话 上 向 周 恩 来 报 告 了 张 春 桥 在 安 亭 与 工 人 谈 话 的 情 况 甄 说 : 有 少 数 人 是 坚 决 主 张 到 北 京 的, 他 们 起 领 导 作 用, 首 都 红 卫 兵 第 三 司 令 部 驻 上 海 联 络 站 支 持 他 们 工 人 对 伯 达 同 志 的 信 有 意 见, 说 只 讲 1 解 放 军 政 治 学 院 整 党 办 公 室 : 对 参 加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人 员 情 况 的 调 查 报 告,1984 年 8 月 29 日 -6-

7 生 产, 不 讲 革 命, 他 们 不 同 意 王 年 一 称, 甄 是 如 实 反 映 情 况 的 惟 甄 的 所 为, 是 否 为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所 不 悦 而 将 其 退 回 政 院, 指 令 另 派 一 批 更 易 控 制 的 年 轻 干 部 取 而 代 之? 笔 者 未 能 证 实 1 据 王 广 宇 称, 记 者 站 正 式 建 立 机 构 以 后, 指 定 了 徐 学 增 陈 满 池 和 李 德 泰 三 人 负 责, 徐 是 召 集 人 联 系 人 这 三 位 都 是 部 队 调 来 的, 徐 学 增 是 新 华 社 南 京 分 社 的 军 事 记 者 组 组 长, 陈 满 地 李 德 泰 ( 是 ) 分 别 来 自 沈 阳 和 济 南 部 队 的 师 级 干 部 据 笔 者 看 到 的 一 份 调 查 报 告 称, 记 者 站 下 设 编 辑 组 通 联 组 秘 书 组 后 勤 组, 以 及 派 到 全 国 各 地 的 记 者 组 通 联 组 负 责 接 收 和 抄 录 各 地 记 者 组 的 稿 件 电 话, 初 审 登 记 后 送 编 辑 组, 由 编 辑 组 编 成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和 快 报 不 用 的 稿 子 存 在 2 记 者 站 王 广 宇 称, 关 于 中 央 文 革 的 记 者 使 用 记 者 证 的 情 况, 基 本 上 是 以 中 央 新 闻 单 位 的 政 治 行 情 的 变 化, 而 不 断 变 换 记 者 证, 因 为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对 外 是 不 公 开 的, 在 当 时 哪 家 报 社 红, 就 用 哪 家 的 记 者 证 ; 初 期 用 过 光 明 日 报 新 华 社 的 记 者 证, 后 来 解 放 军 报 红 了, 又 用 解 放 军 报 社 的 记 者 证 1967 年 1 月, 解 放 军 报 社 代 总 编 辑 胡 痴 被 打 倒, 又 改 用 红 旗 杂 志 社 的 记 者 证 记 者 站 的 活 动, 大 体 分 为 两 段 从 1966 年 9 月 至 1968 年 2 3 月 为 第 一 段, 此 期 间, 主 要 是 了 解 全 国 各 地 的 文 革 情 况, 编 辑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和 快 报, 即 开 展 记 者 站 本 身 业 务 工 作 阶 段 ; 从 1968 年 3 月 至 1969 年 春 为 第 二 段, 此 期 间, 记 者 站 业 务 工 作 停 止, 将 记 者 全 部 集 中 在 北 京 记 者 站 内, 揭 批 王 力 关 锋 戚 本 禹, 以 及 记 者 站 领 导 的 罪 行 此 段 时 间, 记 者 站 原 领 导 全 部 靠 边 站, 经 群 众 1 2 甄 文 君 于 1967 年 12 月 出 任 新 华 社 军 管 小 组 副 组 长 解 放 军 政 治 学 院 整 党 办 公 室 : 对 参 加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人 员 情 况 的 调 查 报 告,1984 年 8 月 29 日 -7-

8 选 举, 领 导 批 准, 选 出 以 魏 知 新 ( 三 十 八 军 干 部 ) 等 五 人 组 成 领 导 小 组, 领 导 运 动 运 动 中 还 将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办 事 组 总 支 书 记 王 道 明 等 进 行 批 斗, 记 者 站 领 导 徐 学 增 等 人 也 交 全 体 人 员 批 判 斗 争, 记 者 之 间 相 互 揭 发 1969 年 4 5 月 份, 运 动 结 束, 记 者 站 解 散, 人 员 返 回 原 工 作 单 位 二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略 说 据 王 广 宇 称,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原 由 戚 本 禹 在 中 央 办 公 厅 内 设 置 和 主 管,1966 年 7 月 上 旬, 迁 入 中 央 文 革 办 事 机 构 所 在 地 钓 鱼 台 宾 馆 十 一 号 楼 此 外, 红 旗 杂 志 光 明 日 报 总 编 室 编 印 有 同 名 内 刊, 毛 泽 东 有 关 播 发 聂 元 梓 大 字 报 的 批 语, 就 写 在 红 旗 光 明 日 报 1966 年 5 月 27 日 编 印 的 文 1 化 革 命 简 报 第 13 期 上 据 知 情 人 称, 此 内 刊 与 戚 本 禹 主 管 的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似 无 关 系 1966 年 7 月 中 央 文 革 办 公 室 成 立 前,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的 采 编 方 式 目 前 尚 未 清 楚 1966 年 7 月 后, 由 中 央 文 革 办 公 室 编 印,1966 年 9 月 记 者 站 成 立 后, 由 记 者 站 采 编, 以 中 央 文 革 办 公 室 ( 后 为 办 事 组 ) 名 义 编 印 据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第 十 二 册, 毛 泽 东 1967 年 2 月 9 日 对 2 月 7 日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办 事 组 编 印 的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第 390 期 登 载 的 一 篇 题 为 黑 龙 江 省 红 色 造 反 者 夺 权 斗 争 的 基 本 经 验 的 材 料 作 了 批 示 3 月 27 日, 毛 又 对 3 月 26 日 编 印 的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第 435 期 登 载 的 一 份 题 为 四 川 宜 宾 革 命 派 大 批 被 关, 斗 争 十 分 艰 苦 的 来 信 摘 要 作 了 批 示 以 2 月 7 日 至 3 月 26 日 共 48 天 印 发 了 46 期 计 算,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应 该 几 乎 是 每 1 见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第 十 二 册, 页 62-8-

9 天 一 期 5 月 7 日, 毛 对 5 月 5 日 编 印 的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第 470 期 登 载 的 题 为 在 北 师 大 搞 军 训 的 部 队 是 如 何 支 持 左 派 的? 的 材 料 作 了 批 示, 以 3 月 26 日 至 5 月 5 日 共 41 天 印 发 了 36 期 计 算, 大 致 上 也 几 乎 是 每 天 一 期 此 外,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还 有 不 定 期 的 增 刊 据 笔 者 看 到 的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 复 印 件 ), 未 有 标 示 密 级, 其 发 送 范 围 复 印 件 上 未 见 标 示 因 笔 者 见 到 的 只 是 5 页 的 复 印 件, 可 能 发 放 范 围 在 第 6 页 上 而 未 有 复 印, 因 此, 发 放 范 围 复 印 件 上 未 见 标 示 不 等 于 说 原 件 上 没 有 标 示 据 王 广 宇 告 诉 笔 者,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前, 发 送 范 围 较 广, 可 能 是 政 治 局 委 员 以 上 和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后 范 围 收 窄, 但 具 体 情 况 也 记 不 清 楚 了 现 将 1967 年 10 月 11 日 编 印 的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增 刊 全 文 照 录 如 下 从 该 文 可 以 看 出, 记 者 对 文 革 运 动 事 态 的 反 映 是 带 有 自 己 强 烈 的 思 想 倾 向 的 霍 冰 沉 孟 力 参 加 中 共 山 西 核 心 小 组 以 后 的 问 题 空 字 二 五 部 队 ( 十 航 校 ) 校 长 霍 冰 沉 和 空 字 二 七 部 队 ( 十 二 航 校 ) 校 长 孟 力, 在 中 央 解 决 山 西 问 题 的 会 议 上 支 持 了 刘 格 平 同 志, 并 同 张 日 清 同 志 的 错 误 进 行 了 抵 制 和 斗 争, 因 而 在 会 议 上 受 到 了 表 扬 八 月 以 后, 他 们 参 加 了 中 共 山 西 核 心 小 组, 并 提 交 中 央 审 批 ( 尚 未 批 下 来 ) 两 个 多 月 以 来, 工 作 还 是 很 积 极 的, 但 同 时 也 存 在 着 一 些 比 较 严 重 的 问 题, 这 些 问 题 主 要 是 : 一 错 误 地 估 计 了 太 原 地 区 的 文 化 大 革 命 形 势, 表 现 了 严 重 的 1 极 左 情 绪 七 月 中 央 解 决 山 西 问 题 会 议 以 后, 山 西 形 势 一 片 大 好 1 文 内 加 粗 部 分, 原 文 如 此, 下 同 -9-

10 但 是 霍 孟 却 做 了 完 全 相 反 的 估 计, 他 们 认 为 : 山 西 的 保 守 势 力 很 大, 看 来 很 可 能 大 乱, 思 想 上 要 有 准 备 并 说 : 张 日 清 的 问 题 还 没 有 搞 臭, 影 响 没 有 肃 清, 要 防 止 张 日 清 东 山 再 起, 现 在 中 央 还 保 他, 材 料 弄 够 了, 中 央 就 不 保 了 他 们 认 为, 中 央 会 议 之 后, 六 十 九 军 的 态 度 是 上 转 下 不 转, 明 转 暗 不 转, 外 转 内 不 转, 口 服 心 不 服, 弄 不 好, 在 山 西 很 可 以 发 生 武 汉 事 件 因 此, 他 们 错 误 提 出 : 当 前, 要 特 别 警 惕 六 十 九 军, 很 可 能 带 代 替 张 日 清, 成 为 山 西 保 守 势 力 的 后 台 他 们 还 说, 过 去 六 十 九 军 支 持 的 大 部 分 是 红 联 站 的, 现 在 又 支 持 兵 团 ( 即 山 西 革 命 造 反 兵 团 ), 并 指 示 红 联 站 打 入 兵 团 他 们 认 为, 对 红 联 站 在 中 央 会 议 之 后, 不 是 向 好 的 方 面 转 变, 而 是 更 狡 猾 更 毒 辣 更 嚣 张, 应 当 注 意 红 联 站 的 动 向, 把 它 的 问 题 彻 底 弄 清 楚 当 时, 有 些 群 众 组 织 对 袁 振 同 志 有 些 意 见, 孟 力 等 也 含 沙 射 影 地 攻 击 袁 振 同 志, 他 们 说 : 兵 团 是 有 后 台 的, 袁 振 在 处 理 问 题 的 时 候, 表 态 总 是 在 刘 格 平 同 志 的 前 边, 给 刘 格 平 同 志 制 造 困 难, 等 等 总 之, 他 们 不 是 把 矛 头 指 向 阶 级 敌 人 和 走 资 本 主 义 道 路 当 权 派, 而 是 指 向 六 十 九 军, 指 向 袁 振 同 志, 指 向 兵 团 和 红 联 站 群 众 组 织 几 个 月 以 来, 经 常 直 接 向 群 众 组 织 红 总 站 散 布, 造 成 了 很 坏 的 影 响 二 片 面 地 支 持 红 总 站, 贬 低 和 攻 击 兵 团, 影 响 两 大 左 派 组 织 的 团 结 他 们 对 于 红 总 站 一 方 面 大 加 鼓 吹, 以 表 白 自 己 霍 孟 经 常 对 红 总 站 的 负 责 人 说 : 红 总 站 中 央 信 得 过, 格 平 信 得 过, 我 们 的 态 度 也 是 明 确 的 ( 指 坚 决 支 持 ), 我 们 的 看 法, 刘 格 平 同 志 是 同 意 的 同 时 派 出 大 批 人 员 帮 助 红 总 站 工 作 或 当 顾 问 而 对 兵 团, 则 到 处 搜 集 他 们 的 情 报, 提 供 给 红 总 站 他 们 还 经 常 说, 山 -10-

11 西 还 是 出 现 反 复, 这 次 反 复 一 定 出 在 兵 团 和 红 总 站 之 间 把 兵 团 当 成 作 战 对 象 由 于 他 们 支 持 一 方, 打 击 一 方, 使 红 总 站 提 出 外 仗 内 打 的 错 误 口 号 ; 兵 团 的 大 字 报 也 上 街 要 揪 丁 磊 ( 红 总 站 主 要 负 责 人 ) 因 此 直 接 影 响 了 山 西 革 命 大 联 合 大 批 判 的 健 康 发 展 三 骄 傲 自 大, 目 中 无 人, 背 上 了 唯 我 独 革 唯 我 独 左 和 功 臣 自 居 的 包 袱 在 核 心 小 组 会 议 上, 对 曹 中 南 ( 六 十 九 军 政 委 ) 陈 金 玉 ( 山 西 军 区 司 令 员 ) 很 不 尊 重 据 袁 振 同 志 和 曹 中 南 同 志 反 映 ( 很 多 是 记 者 在 场 ), 霍 孟 经 常 影 射 曹 陈 是 两 面 三 刀, 不 支 持 刘 格 平 九 月 六 日 晚 上, 霍 当 着 刘 格 平 的 面 粗 暴 地 打 断 陈 金 玉 的 发 言, 与 陈 顶 了 起 来 曹 中 南 同 志 对 记 者 说 : 我 们 目 前 工 作 这 些 困 难 就 是 十 航 校 跟 我 们 为 难, 弄 得 我 们 不 好 说 话 他 们 在 下 面 到 处 支 持 我 们 的 对 立 面 袁 振 同 志 也 向 记 者 说 : 霍 冰 沉 同 志 很 没 有 水 平, 对 曹 中 南 同 志 和 陈 金 玉 同 志 一 点 也 不 客 气, 就 是 压 制 人 家 曹 中 南 袁 振 等 同 志 都 认 为 孟 力 在 晋 南 支 左 中, 犯 有 严 重 的 错 误, 完 全 执 行 了 张 日 清 的 错 误 路 线, 当 知 道 中 央 的 精 神 以 后, 才 起 来 炮 轰 张 日 清 的, 而 且 一 开 始 就 提 出 打 倒 的 过 左 口 号 八 月 份 后, 虽 经 刘 格 平 几 次 说 服, 十 航 校 在 批 判 张 日 清 的 会 上, 不 要 摘 帽 徽 领 章, 坐 喷 气 式 飞 机 插 小 旗 等 但 是 霍 孟 从 来 不 理 八 月 中 旬, 陈 永 贵 谢 振 华 二 同 志 带 着 周 总 理 和 康 老 的 指 示 和 中 共 山 西 核 心 小 组 委 托 去 处 理 平 遥 事 件, 出 色 地 完 成 了 任 务, 受 到 中 央 的 表 扬 霍 冰 沉 却 很 不 服 气 地 说 : 冲 锋 陷 阵, 挨 打 受 伤 是 我 们 穿 蓝 裤 子 的 ( 指 空 军 ), 受 表 扬 的 是 六 十 九 军 最 后 写 材 料 突 出 谢 振 华 九 月 三 日, 人 民 日 报 点 名 表 扬 了 六 十 九 军, 十 航 校 就 找 新 华 分 社 质 问 : 为 什 么 没 有 我 们 二 五 部 队? 山 西 -11-

12 这 么 多 军 队, 为 什 么 只 提 六 十 九? 霍 冰 沉 也 说 : 这 是 怎 么 搞 的? 做 工 作 找 上 我 们 了, 出 好 事 受 表 扬 找 上 六 十 九 军 了 四 给 刘 格 平 出 坏 主 意 在 中 央 解 决 山 西 问 题 会 议 期 间, 红 联 站 几 次 要 求 刘 格 平 同 志 经 常 接 见 讲 讲 形 势, 刘 格 平 同 志 答 应 了, 但 在 一 次 接 见 之 后, 霍 冰 沉 却 向 格 平 同 志 说 : 红 联 站 的 观 点 根 本 没 有 改 变, 你 不 能 去, 什 么 时 候 改 变 了 什 么 时 候 才 能 去 在 九 五 事 件 中, 红 总 站 包 围 了 红 联 站, 面 临 着 一 场 严 重 的 血 战 当 时 红 总 站 有 武 攻 的 情 绪, 霍 冰 沉 也 主 张 进 行 武 攻, 几 次 向 刘 格 平 同 志 提 出 武 攻 的 建 议 这 些 冒 险 主 义 的 政 策, 由 于 受 到 刘 格 平 曹 中 南 袁 振 的 拒 绝 才 没 有 实 行 五 耍 两 面 手 法, 在 晋 南 问 题 上 不 执 行 核 心 小 组 的 决 定 孟 力 在 晋 南 的 支 左 的 工 作 中, 是 犯 有 严 重 错 误 的, 与 晋 南 军 分 区 一 起,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镇 压 了 造 反 派, 突 出 的 是 把 山 西 师 范 学 院 的 造 反 大 队 打 成 反 动 保 皇 组 织 核 心 小 组 提 出 这 样 作 是 错 误 的, 应 当 进 行 平 反 孟 力 在 会 上 表 示 完 全 拥 护 坚 决 执 行, 但 回 到 晋 南 以 后 却 发 表 了 一 个 违 背 小 组 决 定 精 神 的 声 明 综 上 所 述, 霍 孟 在 参 加 了 核 心 小 组 以 后, 表 现 了 严 重 的 极 左 情 绪 宗 派 主 义 骄 傲 自 满 冒 险 主 义 小 资 产 阶 级 派 性, 等 等 他 们 的 一 些 活 动, 已 经 引 起 了 核 心 小 组 其 他 同 志 的 不 满 和 戒 备, 也 激 起 了 一 些 群 众 组 织 的 反 对 ( 记 者 陆 咸 辉 王 志 刚 吕 继 周 ) 记 者 对 霍 孟 两 人 的 指 控, 不 可 谓 不 严 重 1967 年 底 中 央 关 于 解 决 山 西 问 题 的 十 二 月 会 议 召 开 之 后, 十 航 校 ( 已 改 称 第 三 航 空 机 务 学 校 ) 与 十 二 航 校 退 出 了 山 西 的 三 支 两 军 工 作, 经 中 央 同 意, 增 补 谢 振 华 为 省 核 心 小 组 第 一 副 组 长, 陈 -12-

13 金 钰 为 省 核 心 小 组 成 员, 霍 孟 不 再 为 人 提 及 未 知 上 文 对 霍 孟 离 开 省 核 心 小 组 是 否 起 了 一 定 作 用, 幸 亏 霍 孟 两 人 在 军 内 的 仕 途 未 受 什 么 影 响 霍 冰 沉 仍 任 三 机 校 校 长 至 1970 年 该 校 停 办, 调 任 空 六 军 副 参 谋 长 ; 孟 力 仍 任 十 二 航 校 校 长 至 1973 年 升 任 空 七 军 副 军 长, 两 人 在 文 革 结 束 后 均 享 受 离 休 待 遇 三 印 数 极 少 的 快 报 快 报 是 目 前 已 知 的 由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采 编 以 中 央 文 革 办 事 组 名 义 印 发 的 两 种 情 况 简 报 中 的 第 二 种 有 关 快 报 的 缘 起, 有 多 种 说 法 据 王 广 宇 告 之 笔 者 :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办 公 室 成 立 以 后, 委 托 解 放 军 报 社 成 立 一 个 快 报 组, 编 印 快 报 反 映 各 地 文 革 情 况 1966 年 末, 快 报 负 责 人 宋 琼 ( 解 放 军 报 社 记 者 处 副 处 长 ) 调 到 中 央 文 革 办 公 室 工 作, 其 后 办 公 室 改 名 办 事 组, 宋 琼 即 任 办 事 组 组 长, 快 报 也 就 从 军 报 搬 到 记 者 站 来 编 印 目 前, 并 未 有 实 物 资 料 可 以 证 实 上 述 说 法 的 确 切 性 而 据 当 时 在 解 放 军 报 任 职 的 卢 弘 所 著 红 太 阳 的 影 子 与 军 报 内 部 消 息 称,1966 年 国 庆 前 后 1, 毛 泽 东 的 女 儿 李 讷 ( 化 名 肖 力 ) 被 安 排 到 解 放 军 报, 一 来 就 在 极 其 机 密 的 快 报 组 工 作 卢 弘 还 说, 宋 琼 至 中 央 文 革 办 事 机 构 任 职 时, 确 是 将 快 报 组 几 个 人 带 了 过 去 1967 年 1 月, 李 讷 在 解 放 军 报 造 反, 由 她 发 起, 查 封 了 设 在 解 放 军 报 社 而 应 属 中 央 文 革 的 快 报 组, 江 青 指 示, 将 宋 琼 等 人 一 脚 2 踢 出 了 中 央 文 革 卢 弘 的 说 法, 从 侧 面 证 实 了 王 广 宇 的 说 法 并 非 空 穴 来 风 惟 根 据 现 有 材 料, 解 放 军 报 社 的 快 报 组 与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的 关 系, 尚 有 颇 多 不 明 晰 之 处 如 快 报 组 是 否 具 有 情 报 搜 集 功 能 还 是 纯 编 辑 功 能? 在 肖 力 造 反 之 前,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的 稿 件 亦 交 给 快 报 组 吗? 快 报 脱 离 解 放 军 报 1 2 有 说 应 在 1966 年 11 月 份 卢 弘 : 红 太 阳 的 影 子, 香 港 : 七 星 书 社,2010 年 11 月 版, 页

14 社 的 时 间, 是 在 肖 力 造 反 前 的 1966 年 12 月, 还 是 肖 力 造 反 后 的 1967 年 1 月? 快 报 组 时 期 ( 尤 其 是 前 期 ) 的 快 报, 是 以 什 么 名 义 编 印 的?( 现 在 唯 一 可 以 肯 定 的 是, 王 年 一 在 大 动 乱 的 年 代 中 提 及 的 1966 年 12 月 21 日 快 报 第 748 号, 是 以 中 央 文 革 办 公 室 的 名 义 编 印 的 ) 如 以 1966 年 12 月 21 日 编 印 的 第 748 号 至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提 及 的 1967 年 2 月 25 日 编 印 的 第 1334 号 计 算, 共 67 天 印 发 了 587 号, 平 均 每 天 为 8 至 9 号 以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所 提 及 的 和 笔 者 所 见 的 实 物 ( 复 印 件 ) 计 算, 从 1967 年 2 月 25 日 编 印 的 第 1334 号 至 6 月 19 日 20 时 编 印 的 第 2664 号, 为 115 天 共 印 发 了 1331 号, 平 均 每 天 11 至 12 号, 此 为 1967 年 上 半 年 大 致 的 印 发 密 度 从 1967 年 7 月 15 日 24 时 编 印 的 第 3096 号 至 8 月 8 日 24 时 编 印 的 第 3709 号, 仅 25 天 就 印 发 了 614 号, 平 均 每 天 24 至 25 号, 此 为 各 地 两 派 斗 争 至 为 激 烈 阶 段 的 最 高 印 发 密 度 从 1967 年 10 月 12 日 20 时 编 印 的 第 4852 号 至 12 月 29 日 20 时 编 印 的 第 6076 号, 为 79 天 共 印 发 了 1225 号, 即 平 均 每 天 15 至 16 号, 此 为 1967 年 9 月 后 各 地 两 派 斗 争 有 所 缓 和 收 敛 后 的 印 发 密 度 此 外, 快 报 亦 有 增 刊, 以 所 见 1967 年 4 月 14 日 23 时 0159 号 至 7 月 24 日 21 时 0358 号 计 算, 为 102 天 共 印 发 了 200 号, 几 近 每 天 两 号 快 报 与 文 化 革 命 简 报 相 比 较, 前 者 印 发 的 密 度 ( 每 天 数 号 至 二 十 多 号 ) 远 比 后 者 ( 每 天 一 期 ) 高 前 者 时 效 性 强, 篇 幅 一 般 较 短 ; 后 者 篇 幅 较 长, 反 映 的 内 容 较 为 具 体 详 细 比 快 报 更 简 捷 的, 是 中 央 文 革 办 事 组 上 报 的 要 事 汇 报 据 王 广 宇 告 之 笔 者, 要 事 汇 报 每 期 最 长 不 超 过 两 百 字, 都 是 需 要 马 上 请 示 处 理 的 紧 急 要 事, 情 报 来 源 主 要 出 自 办 事 组 的 电 话 组 和 长 途 电 话 组 而 非 记 -14-

15 者 站, 一 天 不 定 搞 几 期, 发 放 范 围 主 要 就 是 周 和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根 据 需 要 有 时 也 送 毛 泽 东 林 彪 快 报 在 首 页 左 上 角 标 示 有 最 高 等 级 的 密 级 ( 本 文 在 发 表 时 因 可 以 理 解 的 原 故 已 作 技 术 性 处 理 ) 在 末 页 标 示 有 发 送 范 围 及 印 数 以 笔 者 所 见,1967 年 2 月 直 至 年 底 的 发 送 范 围, 为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的 毛 泽 东 林 彪 周 恩 来 陈 伯 达 康 生 和 李 富 春, 江 青 ( 列 名 于 李 富 春 后 ) 及 其 他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印 数 最 少 为 23 份, 最 多 29 份, 其 中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11 份 发 送 时 每 份 都 打 上 了 编 号 王 年 一 的 大 动 乱 的 年 代, 多 处 引 用 了 快 报 的 材 料 ( 这 也 说 明 在 王 年 一 当 年 的 写 作 过 程 中, 有 关 方 面 是 给 予 了 极 大 的 方 便 的 ) 如 书 中 提 及,1966 年 12 月 北 航 红 旗 韩 爱 晶 布 置 派 人 至 四 川 揪 彭 德 怀 的 任 务 的 情 况,1966 年 12 月 21 日 编 发 的 快 报 第 748 号 作 了 报 道 ;1967 年 7 月 24 日 北 大 校 文 革 和 新 北 大 公 社 召 开 万 人 大 会 斗 争 彭 真, 当 日 编 发 的 快 报 第 3382 号 即 作 了 报 道 ; 1967 年 7 月 26 日 北 航 红 旗 和 地 质 东 方 红 在 北 航 召 开 近 十 万 人 大 会 斗 争 彭 德 怀 张 闻 天 等, 同 日 国 家 体 委 等 单 位 的 七 十 多 个 群 众 组 织 约 六 千 人 召 开 揪 斗 反 党 篡 军 头 目 贺 龙 大 会 ( 贺 龙 未 出 场, 会 上 揪 出 荣 高 棠 李 梦 华 示 众 ), 当 日 编 发 的 快 报 第 3396 号 均 作 了 报 道 ;1967 年 8 月 22 日 夜 间, 北 京 发 生 火 烧 英 国 驻 华 代 办 处 的 严 重 涉 外 事 件, 第 二 天 (8 月 23 日 ) 编 发 的 快 报 第 4052 号 立 即 对 事 件 经 过 作 了 报 道 这 就 间 接 地 表 明, 类 似 上 述 严 重 事 件 及 情 况, 快 报 均 一 一 有 所 反 映 每 天 能 看 到 十 多 二 十 份 快 报 的 毛 泽 东, 应 对 全 国 类 似 情 形 了 如 指 掌 1967 年 全 年 快 报 六 千 余 件,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中 毛 作 了 批 示 的 仅 五 件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未 有 列 入 的, 不 等 于 说 毛 就 没 有 作 过 批 示, 更 不 等 于 说 毛 没 有 看 过 官 史 说 毛 对 很 多 事 毫 不 知 情, 受 江 青 等 人 所 利 用 所 蒙 蔽, 自 然 是 罔 顾 事 实, 为 毛 开 脱 -15-

16 1 西 安 : 军 内 动 态 四 从 快 报 看 记 者 站 触 角 所 及 西 安 红 色 恐 怖 队,1966 年 9 月 间 成 立, 为 西 安 最 早 的 保 守 派 红 卫 兵 组 织 之 一, 主 要 成 员 大 都 为 西 北 局 陕 西 省 委 及 部 分 军 队 干 部 子 弟 红 色 恐 怖 队 与 北 京 西 纠 联 动 关 系 密 切, 红 八 月 后 西 安 大 规 模 的 有 组 织 的 抄 家 打 人 甚 至 打 死 人, 基 本 上 是 红 色 恐 怖 队 所 为 1967 年 1 月, 被 指 为 反 革 命 组 织, 部 分 成 员 被 审 查 关 押 年 2 月, 夺 权 风 暴 冲 击 下 的 陕 西 乱 象 纷 呈 3 月 3 日, 经 兰 州 军 区 党 委 批 准, 由 陕 西 省 军 区 兰 州 军 区 空 军 陆 军 第 二 十 一 军 共 同 组 成 西 安 地 区 驻 军 支 持 左 派 统 一 指 挥 部,3 月 9 日, 改 名 为 西 安 地 区 驻 军 支 持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派 统 一 指 挥 部, 增 加 总 后 驻 西 安 办 事 处 为 指 挥 部 成 员, 后 又 组 成 西 安 大 专 院 校 革 命 师 生 训 练 指 挥 部, 对 西 安 地 区 以 至 全 省 实 行 三 支 两 军 4 月 23 日, 毛 泽 东 在 当 月 21 日 编 印 的 快 报 第 1940 号 刊 载 的 陕 西 驻 军 负 责 同 志 虚 心 听 取 群 众 意 见 改 进 工 作 的 材 料 上 批 示 : 建 议 将 此 件 印 发 军 委 扩 大 会 各 同 志 军 队 这 样 做 是 很 正 确 的 希 望 全 军 都 采 取 2 此 种 做 法 未 见 下 文 前, 只 知 道 记 者 讲 了 陕 西 省 军 区 和 陕 西 驻 军 负 责 人 的 好 话, 殊 不 知 几 乎 同 时 背 后 另 被 打 了 一 枪 下 文 刊 载 于 1967 年 4 月 14 日 23 时 编 印 的 快 报 增 刊 第 0159 号 陕 西 省 军 区 企 图 替 红 色 恐 怖 队 翻 案 1 2 参 见 白 磊 博 客 : 书 吃 的 文 字 世 界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第 十 二 册, 页

17 臭 名 昭 彰 的 西 安 红 色 恐 怖 队, 最 近 有 种 种 迹 象 表 明, 与 北 京 的 联 动 有 勾 搭 现 在 积 极 建 立 组 织, 印 发 反 动 传 单 他 们 虽 不 敢 象 去 年 八 九 十 月 份 那 样 猖 獗, 却 正 在 窥 伺 方 向, 待 机 而 动 恰 恰 在 这 个 时 候, 省 军 区 的 一 些 负 责 人 说 看 不 出 ( 红 恐 队 ) 怎 么 反 动 来 省 军 区 直 接 领 导 下 的 省 公 安 厅 军 管 会 负 责 人 也 说 : 我 们 没 掌 握 到 联 动 有 什 么 活 动 情 况 其 实 联 动 散 发 的 攻 击 中 央 文 革 的 反 动 传 单, 正 放 在 他 们 的 办 公 桌 上 三 月 十 八 日, 公 安 厅 军 管 小 组 向 省 军 区 写 了 一 份 关 于 更 改 反 革 命 组 织 红 色 恐 怖 队 为 反 动 组 织 的 请 示 报 告, 并 拟 公 开 出 布 告 省 军 区 三 月 二 十 二 日 批 复 说 : 经 军 区 首 长 研 究, 同 意 你 们 的 意 见, 可 更 正 为 反 动 组 织 四 月 一 日, 就 把 由 公 安 厅 拘 留 的 红 恐 队 队 长 指 导 员 副 队 长, 队 委 和 分 队 长 等 八 名 骨 干 分 子 释 放 了 ( 总 共 拘 留 了 红 恐 队 的 头 目 十 五 人 ) 据 公 安 厅 军 管 小 组 负 责 人 邵 仁 山 ( 兰 空 政 治 部 法 院 院 长 ) 谈, 派 了 很 多 干 部 调 查, 红 恐 队 做 的 反 动 的 事 情 不 多 他 们 只 抄 了 三 家, 而 且 抄 得 对, 因 为 被 抄 的 都 是 成 份 不 好 的 人 家 还 说 : 有 些 坏 事 是 别 人 做 的, 而 安 在 他 们 的 头 上 有 些 人 不 是 红 恐 队 的, 却 戴 着 红 恐 队 的 袖 章 去 干 坏 事 红 恐 队 打 的 坏 人 多 参 加 红 恐 队 的 都 是 些 青 年 娃 娃, 若 说 是 反 革 命 组 织, 几 百 个 青 年 娃 娃 都 成 了 反 动 分 子, 他 们 的 一 生 怎 么 办? 还 说 : 过 去 把 情 节 夸 大 了 向 中 央 报 告, 中 央 当 然 点 头 现 在 要 追 查 一 下, 究 竟 是 谁 向 中 央 报 告 的? 最 近, 公 安 厅 军 管 小 组 还 准 备 释 放 红 恐 队 的 司 令 张 文 广 等 人 革 命 群 众 议 论 说 : 实 行 军 管 以 后, 军 区 抓 人 很 积 极, 可 是 让 他 -17-

18 们 抓 红 恐 队 就 没 劲 了, 因 为 参 加 红 恐 队 的 都 是 他 们 自 己 的 儿 女 这 种 议 论 是 忠 < 中 > 肯 的 红 恐 队 司 令 张 文 广, 即 是 原 军 区 副 司 令 张 开 基 的 儿 子 ; 其 他 四 名 主 要 负 责 人, 也 都 是 军 区 大 干 部 的 娃 娃 如 袁 继 春, 是 军 区 政 委 袁 克 服 的 儿 子 ; 闵 运 亭, 是 军 区 副 司 令 闵 洪 友 的 儿 子 ; 王 晓 英, 是 军 区 副 司 令 王 明 坤 的 儿 子 ; 李 涛, 也 是 军 区 某 负 责 人 的 儿 子 群 众 反 映 说, 正 是 : 党 纪 国 法 虽 严, 奈 何 骨 肉 情 深! ( 记 者 廖 惠 和 ) 2 太 原 : 高 层 动 态 山 西 一 一 二 夺 权 的 功 臣, 非 刘 格 平 ( 山 西 省 副 省 长 ) 张 日 清 ( 山 西 省 军 区 第 二 政 委 ) 莫 属 夺 权 后 成 立 的 山 西 省 核 心 小 组, 由 刘 格 平 任 组 长, 张 日 清 任 副 组 长,1967 年 3 月 成 立 的 山 西 省 革 命 委 员 会, 又 由 刘 格 平 任 主 任, 张 日 清 刘 贯 一 袁 振 等 任 副 主 任 惟 自 1967 年 4 月 以 后, 核 心 小 组 产 生 重 大 分 歧, 刘 格 平 等 与 张 日 清 等 各 支 持 一 派, 为 此, 中 央 多 次 召 集 省 核 心 小 组 成 员 等 进 京 开 会, 以 解 决 山 西 问 题 7 月 的 会 议, 一 边 倒 地 倒 向 了 刘 格 平 一 派, 认 为 张 日 清 犯 了 方 向 路 线 错 误, 完 全 支 持 广 大 革 命 群 众 对 刘 贯 一 陈 守 中 刘 志 兰 的 批 判 和 斗 争 7 月 中 旬 以 后, 太 原 部 分 群 众 组 织 冲 击 了 山 西 省 军 区, 张 贴 打 倒 张 日 清 的 大 标 语 和 大 字 报, 甚 至 抄 了 张 日 清 的 家 8 月 14 日, 太 原 揪 军 内 走 资 派 联 络 站 批 斗 了 张 日 清 快 报 1967 年 7 月 15 日 第 3096 号 刊 载 的 派 往 山 西 记 者 遭 到 张 日 清 等 人 刁 难 的 情 况 与 7 月 24 日 增 刊 第 0358 号 刊 载 的 在 张 日 清 家 看 到 的 问 题, 无 -18-

19 疑 等 于 是 对 批 张 火 上 浇 油 所 幸 张 日 清 长 期 打 而 未 倒 1967 年 5 月, 张 日 清 被 提 为 北 京 军 区 副 政 委 ( 仍 兼 山 西 省 军 区 第 二 政 委 ), 当 年 12 月, 陆 军 第 六 十 九 军 副 军 长 谢 振 华 增 补 为 省 核 心 小 组 第 一 副 组 长, 并 任 新 成 立 的 省 支 左 委 员 会 主 任, 六 十 九 军 政 委 曹 中 南 任 第 二 主 任, 张 日 清 任 第 三 主 任 直 到 1969 年 7 月, 改 组 省 核 心 小 组 和 省 革 委 会 领 导 班 子, 方 与 刘 格 平 等 留 在 北 京, 检 查 错 误 北 京 军 区 政 委 副 政 委 一 职, 保 留 至 1971 年 4 月 这 是 否 反 映 了 文 革 中 多 种 力 量 的 博 弈, 值 得 研 究 派 往 山 西 记 者 遭 到 张 日 清 等 人 刁 难 的 情 况 五 月 以 来, 张 日 清 刘 贯 一 刘 志 兰 以 及 红 联 站 的 一 些 负 责 人, 对 派 往 太 原 记 者 进 行 种 种 刁 难, 制 造 很 多 流 言 蜚 语 攻 击 排 挤 记 者 如 说 : 王 志 刚 与 丁 磊 等 人 开 会 策 划 炮 轰 刘 志 兰, 王 志 刚 叫 丁 磊 汇 报 情 况, 王 志 刚 已 经 表 态 支 持 红 总 站, 王 志 刚 批 评 红 总 站 造 反 精 神 不 强, 要 他 们 学 习 内 蒙 敢 冲 军 区 的 精 神 ; 张 日 清 是 个 政 治 大 扒 手, 为 什 么 不 可 以 拉 下 马! 等 等 张 日 清 同 志 也 公 开 说 : 老 王 ( 王 志 刚 ) 是 倾 向 红 总 站 的, 老 吕 ( 吕 继 周 ) 是 倾 向 红 联 站 的, 老 陆 ( 陆 咸 辉 ) 是 和 稀 泥 的 这 些 话 在 群 众 中 广 泛 流 传, 给 记 者 采 访 造 成 很 大 困 难, 最 后 发 生 六 月 十 五 日 晚 红 联 站 等 组 织 围 攻 记 者 的 事 件 五 月 八 日, 红 联 站 写 了 一 个 关 于 四 一 四 事 件 的 初 步 调 查 ( 这 个 调 查 已 用 大 字 报 的 形 式 公 布 ) 这 个 报 告 站 在 错 误 的 立 场 上, 搞 了 很 多 歪 曲 事 实 以 至 捏 造 的 材 料 例 如 说 : 四 月 十 四 日, 宋 捷 吴 春 永 杨 承 效 郝 廷 云 ( 以 上 均 是 省 革 命 委 员 会 常 委 各 革 命 组 织 的 负 -19-

20 责 人 ) 王 志 刚 等 人 在 丁 磊 家 里 开 会, 研 究 炮 轰 刘 志 兰 的 问 题 还 说, 四 月 十 五 日 在 省 军 区 召 开 座 谈 会, 主 要 是 谈 形 势, 王 志 刚 主 持, 有 省 军 区 两 个 负 责 人 参 加, 没 有 发 言, 但 实 际 上 是 主 角 王 志 刚 在 会 上 说 : 在 艰 苦 的 时 候, 要 站 在 毛 主 席 这 一 边 等 等 红 联 站 作 为 一 个 群 众 组 织, 在 初 步 调 查 中 对 记 者 产 生 怀 疑, 是 可 以 原 谅 的 但 某 些 领 导 同 志, 也 信 以 为 真, 在 五 月 十 八 日 下 午 省 核 心 小 组 会 上, 刘 贯 一 刁 难 地 提 出 问 题 说 : 还 有 王 志 刚, 他 与 你 们 ( 指 陆 咸 辉 吕 继 周 ) 是 什 么 关 系, 我 们 不 便 过 问 反 正 他 态 度 不 端 正, 不 是 客 观 报 道 接 着 张 日 清 竟 赤 裸 裸 地 下 了 逐 客 令, 说 : 我 主 张, 他 明 天 就 离 开 太 原, 不 是 我 不 欢 迎 他, 是 群 众, 他 是 参 加 这 次 策 划 炮 轰 刘 志 兰 的 刘 志 兰 也 气 狠 狠 地 表 示, 完 全 同 意 张 刘 的 意 见 六 月 中 旬 以 后, 核 心 小 组 工 作 基 本 瘫 痪, 张 日 清 刘 贯 一 陈 守 中 刘 志 兰 等 人, 撂 下 工 作 先 后 搬 进 了 军 区, 背 着 刘 格 平 等 同 志 不 断 召 开 秘 密 会 议, 单 方 面 接 见 红 联 站 及 与 红 联 站 观 点 相 同 的 各 组 织, 给 他 们 出 谋 划 策, 实 际 上, 已 经 形 成 了 一 个 指 挥 红 联 站 和 军 训 部 队 的 黑 司 令 部 他 们 的 每 一 活 动 都 背 着 记 者 六 月 十 六 日 晚, 王 志 刚 同 志 得 知 张 日 清 刘 贯 一 陈 守 中 顾 莼 ( 刘 贯 一 老 婆 ) 李 茵 之 ( 北 京 外 语 学 院 赴 晋 学 生, 是 张 日 清 最 亲 信 的 人, 可 以 随 便 看 张 的 材 料, 坐 张 的 汽 车 ) 要 开 紧 急 会 议, 但 记 者 一 去, 他 们 就 不 开 会 了 张 日 清 说 : 王 志 刚, 咱 们 以 后 再 谈 吧, 我 们 还 有 些 事 情 当 记 者 一 走, 他 们 就 凑 到 一 块 开 起 会 来 六 月 二 十 日, 王 志 刚 去 会 议 室, 参 加 红 大 刀 八 个 负 责 人 向 张 日 清 刘 贯 一 的 汇 报 会, 记 者 一 到, 张 日 清 就 指 着 记 者 说 : 他 就 是 王 志 刚, 红 旗 杂 志 记 者 红 大 刀 的 人 一 听, 就 七 嘴 八 舌 地 往 外 撵 记 -20-

21 者 张 日 清 也 说 : 今 天 是 他 们 向 我 汇 报, 我 也 是 听 他 们 意 见 的, 你 就 不 要 参 加 了, 以 后 再 让 他 们 给 你 谈 一 次 这 样, 又 把 记 者 赶 走 六 月 二 十 五 日 晚, 王 志 刚 得 知 军 区 主 要 负 责 人 要 开 会, 便 在 事 先 请 示 了 副 政 委 李 佐 玉, 李 表 示 欢 迎 记 者 参 加 可 是 等 张 日 清 到 会 后, 看 见 记 者 在, 就 说 : 王 志 刚 你 不 要 参 加 了 吧 今 天 开 会 不 研 究 文 化 大 革 命 方 面 的 问 题, 只 是 把 军 队 内 部 的 问 题 谈 一 下, 你 不 要 参 加 了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记 者 没 有 参 加 这 次 会 在 对 待 记 者 问 题 上, 六 十 九 军 曹 中 南 谢 振 华 二 同 志 也 受 了 他 们 的 影 响, 在 群 众 中 散 布 了 对 记 者 的 不 信 任 特 别 是 对 王 志 刚 同 志, 他 们 经 常 采 取 迴 避 的 态 度 ( 记 者 陆 咸 辉 王 志 刚 ) 在 张 日 清 家 看 到 的 问 题 一 张 日 清 的 爱 与 憎 张 日 清 家 有 十 二 间 房 子, 仅 在 一 个 房 子 里 挂 了 毛 主 席 象, 其 余 房 间 全 部 是 一 些 古 董 玩 艺 和 石 膏 美 女 革 命 人 民 把 毛 主 席 著 作 当 作 宝 书, 精 心 保 护, 而 张 日 清 却 把 毛 主 席 著 作 和 语 录 放 在 不 住 人 的 放 破 烂 东 西 的 箱 ( 房 ) 子 里, 而 把 刘 少 奇 邓 小 平 陈 云 的 狗 头 画 象 却 视 若 珍 宝, 用 毛 主 席 语 录 纸 包 起 来, 放 在 书 架 上, 与 我 们 伟 大 领 袖 毛 主 席 的 画 象 放 在 一 起 张 日 清 爱 什 么 人 憎 什 么 人 不 是 很 清 楚 的 吗? 张 日 清 在 举 国 上 下 声 讨 党 内 最 大 的 走 资 本 主 义 道 路 当 权 派 的 怒 吼 声 中, 竟 把 刘 邓 的 画 象 收 藏 起 来, 其 意 何 在? 革 命 小 将 们 极 其 愤 慨 地 说 : 张 日 清 决 不 是 毛 主 席 司 令 部 的 人, 而 是 刘 邓 司 令 部 的 忠 实 走 卒 和 奴 才 -21-

22 3 厦 门 : 社 会 动 态 1967 年 1 月, 福 建 形 成 了 革 造 会 与 八 二 九 两 大 派, 厦 门 地 区 也 形 成 了 与 之 相 对 应 的 革 联 促 联 两 大 派 自 4 月 以 后, 两 派 武 斗 愈 演 愈 烈 为 了 稳 定 福 建 前 线 地 区 的 局 势,5 月 11 日, 中 央 宣 布 对 福 建 省 进 行 军 事 管 制, 由 韩 先 楚 等 九 人 组 成 福 建 省 军 管 会 6 月 18 日, 福 州 军 区 批 准 对 厦 门 实 行 军 事 管 制, 由 陆 军 第 三 十 一 军 牵 头, 成 立 厦 门 市 军 管 会, 三 十 一 军 政 委 郑 国 任 军 管 会 主 任, 军 参 谋 长 田 ( 记 者 王 志 刚 ) 世 兴 任 第 一 副 主 任, 该 军 所 辖 陆 军 第 九 十 三 师 政 委 李 平 厦 门 军 分 区 司 令 员 田 军 任 副 主 任 厦 门 军 管 以 后, 局 面 并 未 能 得 到 有 效 控 制 1967 年 7 月 26 日, 厦 门 开 始 大 规 模 抢 枪,8 月 2 日 在 厦 门 大 学 8 月 19 日 在 厦 门 莲 板 发 生 大 规 模 武 斗, 在 此 期 间, 部 队 机 关 被 冲 击, 部 队 和 民 兵 的 武 器 弹 药 被 大 量 抢 夺 据 不 完 全 统 计, 厦 门 及 周 边 龙 溪 地 区 被 抢 各 种 枪 支 5507 支, 无 后 座 力 炮 5 门, 六 炮 7 门, 八 二 迫 击 炮 3 门, 手 榴 弹 3843 枚, 各 种 枪 弹 93 万 发 厦 门 万 寿 岩 国 防 仓 库 被 抢 走 二 十 1 三 卡 车 的 弹 药, 两 派 武 斗 开 枪 开 炮, 伤 数 百 人, 亡 百 余 人 快 报 1967 年 8 月 8 日 24 时 第 3709 号 刊 载 的 厦 门 保 守 派 大 量 夺 枪, 市 区 社 会 秩 序 呈 现 混 乱 一 文, 记 者 明 显 倾 向 促 联 一 派 厦 门 保 守 派 大 量 夺 枪 市 区 社 会 秩 序 呈 现 混 乱 根 据 福 建 厦 门 市 革 命 造 反 派 赴 京 控 告 团 和 厦 门 大 学 新 厦 大 公 社 负 责 人 沈 国 伟 同 志 八 月 七 日 电 话 反 映 ; 最 近 几 天, 厦 门 保 守 派 革 联 1 据 陆 军 第 三 十 一 军 军 史,1979 年 12 月, 页

23 大 量 抢 夺 枪 枝 弹 药, 扬 言 十 天 之 内 要 血 洗 厦 门 市 一 明 抢 实 送 八 月 二 日 中 午, 保 守 派 革 联 抗 大 五 百 多 人 冲 入 厦 门 市 军 管 会, 抢 去 大 量 枪 枝 和 五 箱 手 榴 弹 ( 共 五 百 枚 ) 当 时, 厦 门 军 分 区 司 令 员 市 军 管 会 副 主 任 田 军, 对 此 情 况 非 但 没 有 阻 止, 反 而 叫 人 打 开 大 门 让 革 联 进 去 随 便 拿 据 革 联 被 抓 人 员 自 供, 早 在 七 月 底, 田 军 就 以 个 人 名 义 送 给 革 联 派 机 枪 一 挺, 手 榴 弹 五 箱 ( 五 百 枚 ), 炸 药 七 百 多 斤 以 及 大 量 练 刺 杀 用 的 面 具 护 胸 等 器 材 八 月 二 日 武 斗 中, 革 联 派 在 其 总 部 民 主 大 厦 楼 上 架 起 机 枪 杀 伤 革 命 派 多 人, 后 被 革 命 派 缴 获 八 月 二 日, 革 联 冲 进 杏 林 武 装 部 抢 走 机 枪 十 几 挺, 步 枪 一 百 多 支 和 大 量 弹 药 两 名 武 装 部 长 跳 楼 自 杀 八 月 四 日, 革 联 冲 进 同 安 武 装 部 抢 去 轻 重 机 枪 十 几 挺 步 枪 二 百 多 支 武 装 部 长 跳 井 自 杀 下 午, 又 抢 劫 前 线 广 播 电 台 ( 军 事 机 关, 对 台 湾 广 播 ), 拿 走 很 多 枪 枝 弹 药 据 厦 门 市 法 庭 庭 长 贾 文 贵 同 志 反 映 : 厦 门 市 公 安 局 二 千 支 枪, 检 察 院 三 十 多 支 枪 也 都 被 革 联 派 所 控 制 二 煽 动 农 民 进 城 参 加 械 斗 市 军 管 会 出 动 汽 车 运 送 革 联 派 到 市 郊 组 织 农 民 进 城, 公 安 局 公 安 革 联 也 全 部 下 乡 煽 动 农 民 进 城 八 月 二 日 晚 上 有 七 卡 车 农 民 进 城 ; 四 日 有 四 卡 车 农 民 进 城, 晚 上 又 有 一 百 多 农 民 进 入 市 中 心 区, 他 们 都 带 有 武 器 棍 棒 从 六 月 二 日 以 后 由 驻 军 严 密 封 锁 的 厦 门 海 堤, 八 月 二 日 突 然 解 除 封 锁, 为 农 民 进 城 打 开 大 门 革 联 派 在 厦 门 市 郊 海 沧 前 线 公 社 杏 林 同 安 以 及 鼓 浪 屿 等 地 建 立 据 点, 储 备 大 量 弹 粮, 形 成 对 厦 门 市 区 的 包 围 同 时, 还 调 动 海 员 渔 民 上 岸 参 加 武 斗 据 悉 郑 成 功 文 物 馆 也 被 革 联 占 为 -23-

24 据 点, 文 物 部 分 被 盗 三 厦 门 市 呈 现 混 乱 最 近 几 天 夜 间, 厦 门 驻 军 头 戴 钢 盔 和 公 安 局 革 联 派 一 起 演 习, 信 号 是 促 联 ( 革 命 派 ) 来 了 革 联 派 成 立 红 卫 兵 军 事 审 判 委 员 会, 要 审 判 革 命 领 导 干 部 市 委 第 二 书 记 汪 大 铭 同 志 部 队 家 属 纷 纷 撤 到 农 村, 说 是 要 打 仗 了 军 管 单 位 逐 步 撤 销 军 管 公 安 警 察 全 部 撤 到 农 村, 现 在 厦 门 市 一 片 混 乱 暗 杀 事 件 发 生 多 起 商 店 关 门, 公 共 汽 车 和 火 车 停 开, 杏 林 工 业 区 停 工 纺 织 厂 酒 厂 罐 头 厂 革 命 派 被 赶 出 门, 工 资 停 发 革 联 窃 走 厦 门 大 学 财 务 科 公 章, 冻 结 厦 门 大 学 经 费, 四 千 多 师 生 领 不 到 工 资, 生 活 困 难 ( 记 者 方 锡 金 ) 4 成 都 : 群 众 组 织 动 态 快 报 1967 年 10 月 21 日 第 4852 号, 刊 载 了 成 都 地 院 一 些 教 师 控 制 解 大, 极 力 反 对 省 革 筹 干 部 刘 结 挺 和 张 西 挺 一 文 红 成 即 红 卫 兵 成 都 部 队 其 核 心, 应 为 成 都 电 讯 工 程 学 院 东 方 红 成 都 地 质 学 院 解 放 大 西 南 战 斗 兵 团 与 成 都 工 学 院 十 一 战 斗 团 三 家 红 成 坚 持 要 打 倒 的 刘 结 挺 ( 原 宜 宾 地 委 第 二 书 记 ) 张 西 挺 ( 原 宜 宾 市 委 书 记 处 书 记, 刘 结 挺 之 妻 ), 因 严 重 违 法 乱 纪, 打 击 迫 害 干 部,1963 年 4 月 经 中 央 批 准 被 撤 职,1965 年 3 月 被 开 除 党 籍 刘 张 文 革 中 翻 案, 红 成 本 功 不 可 没, 后 因 刘 张 支 持 更 激 进 的 八 二 六 派, 红 成 与 之 翻 脸 自

25 年 5 月 四 川 红 十 条 公 布 之 后, 刘 张 确 实 也 风 光 过 一 阵 子, 两 人 同 任 四 川 省 革 委 会 筹 备 小 组 成 员, 其 后 刘 相 继 任 成 都 军 区 副 政 委 四 川 省 革 委 会 副 主 任, 张 任 四 川 省 革 委 会 副 主 任 兼 政 工 组 组 长 夫 妻 俩 于 1970 年 8 月 倒 台, 挂 起 来, 靠 边 站, 停 职 接 受 审 查,1971 年 8 月 被 撤 销 党 内 外 一 切 职 务, 后 第 二 次 被 开 除 党 籍, 从 此 未 得 翻 身 历 史 地 看, 红 成 当 年 的 坚 持, 还 挺 有 远 见 的 成 都 地 院 一 些 教 师 控 制 解 大 极 力 反 对 省 革 筹 干 部 刘 结 挺 和 张 西 挺 目 前 以 成 都 地 质 学 院 解 放 大 西 南 战 斗 团 为 首 的 红 成 派, 仍 然 坚 持 要 打 倒 刘 结 挺 张 西 挺 他 们 打 算 : 一 方 面 进 一 步 搜 集 整 理 有 关 刘 张 的 材 料, 报 送 中 央 ; 另 一 方 面 则 联 合 各 地 反 对 刘 张 的 势 力, 共 同 行 动 但 在 地 院 解 大 内 部, 坚 决 主 张 打 倒 刘 张 的 主 要 是 一 批 掌 握 解 大 实 权 的 教 师 最 近, 我 们 调 查 了 这 部 分 教 师 的 情 况 地 院 解 大 共 有 师 生 四 千 多 人, 其 中 教 师 即 占 一 千 多 人, 他 们 从 上 到 下, 控 制 着 解 大 内 部 的 实 权, 或 为 学 生 中 的 领 导 人 当 参 谋 对 外 接 待 和 联 络, 也 全 部 由 教 师 负 责 其 中 最 有 实 权 的 是 徐 达 文 黄 凯 陈 其 旭 梁 振 昌 李 树 达 等 人 特 别 是 徐 达 文 和 黄 凯 掌 握 着 校 革 委 会 ( 没 经 上 级 批 准 ) 一 切 重 大 决 策 徐 达 文 原 是 院 党 委 副 书 记, 思 想 作 风 很 不 正 派 文 化 大 革 命 开 始 时, 原 党 委 书 记 兼 院 长 赵 铎 因 犯 了 执 行 资 产 阶 级 反 动 路 线 的 错 误, 准 备 向 全 院 师 生 作 检 查, 徐 对 赵 说 : 你 看 不 见 这 个 来 势 吗? 检 查 得 再 好 他 们 也 不 会 放 过 你 的, 干 脆 领 一 帮 人 起 来 干 算 了! 以 后, 徐 达 文 起 来 造 反 当 上 了 革 委 会 副 主 任 -25-

26 黄 凯 原 是 数 理 化 系 政 治 处 主 任, 在 运 动 中 造 反 比 较 早, 现 在 也 是 革 委 会 副 主 任 黄 对 外 联 系 面 极 广, 然 而 在 较 大 的 场 合, 却 又 从 来 不 肯 抛 头 露 面 去 年 十 二 月 份, 李 井 泉 的 老 婆 肖 理 要 去 北 京 告 状, 为 产 业 军 辩 护, 就 是 由 黄 凯 和 李 亚 希 ( 地 院 数 理 化 系 主 任 兼 代 理 总 支 书 记 ) 两 个 安 排, 让 地 院 解 大 汽 车 队 队 长 洪 国 华 夫 妇 护 送 去 北 京 的 围 绕 在 徐 达 文 黄 凯 等 实 权 人 物 的 周 围, 还 有 一 个 参 谋 班 子, 由 陈 其 旭 ( 三 系 政 治 处 主 任, 现 为 革 委 会 办 公 室 主 任 ) 李 亚 希 裴 元 秀 ( 政 治 教 研 室 干 部 ) 等 人 组 成 徐 黄 及 其 参 谋 班 子 的 意 图 与 决 策, 多 是 通 过 人 数 较 多 的 三 系 找 矿 石 油 等 系 去 贯 彻 的 三 系 的 行 动 由 陈 其 旭 及 原 总 书 记 李 洪 兴 支 配, 找 矿 系 以 原 系 主 任 李 树 达 ( 国 民 党 员 ) 教 师 戈 定 一 ( 父 亲 是 国 民 党 校 级 军 官 ) 谭 金 武 ( 母 亲 是 国 民 党 特 务 ) 刘 炳 常 ( 国 民 党 员 ) 刘 宝 君 ( 三 青 团 分 队 长 ) 曾 允 学 等 人 为 核 心, 组 成 钢 刀 一 支 队, 左 右 着 全 系 性 的 组 织 钢 刀 战 斗 兵 团 石 油 系, 是 以 原 党 总 支 书 记 梁 振 昌 ( 现 为 革 命 会 常 委 ) 为 首 的 一 群 教 师, 左 右 着 该 系 的 行 动 在 地 院 的 教 师 队 伍 中, 反 对 刘 结 挺 张 西 挺 之 所 以 如 此 强 烈, 大 抵 有 三 种 原 因 : 一 受 到 李 井 泉 欺 骗 宣 传 的 影 响, 加 之 刘 张 对 待 红 成 的 态 度 有 偏 激 情 绪, 长 时 期 不 到 红 成 派 去 做 工 作, 加 深 了 对 立 情 绪 二 一 小 部 分 人 对 刘 张 的 提 升 不 服 气, 有 的 企 图 利 用 学 生 中 小 资 产 阶 级 派 性, 以 左 的 面 目 登 场, 自 己 好 蒙 混 过 关 原 院 党 委 办 公 室 主 任 杨 正 德 ( 老 红 军, 现 任 革 命 会 常 委 ) 经 常 在 解 大 内 骂 刘 张 : 过 去 那 副 狼 狈 样, 象 个 囚 徒 他 算 个 啥 东 西, 现 在 居 然 做 了 成 -26-

27 都 军 区 副 政 委! 草 寇 做 了 皇 帝, 还 会 知 道 天 高 地 厚? 又 说 : 我 的 意 见 是 非 打 倒 刘 结 挺 不 可! 我 早 就 准 备 坐 牢 了, 坐 牢 可 以 吃 饭 不 拿 粮 票 三 可 能 有 极 个 别 的 坏 人 与 李 廖 死 党 有 联 系 ( 记 者 廖 惠 如 周 始 建 ) 五 快 报 编 辑 过 程 例 一 根 据 现 有 材 料, 以 快 报 1967 年 4 月 8 日 20 时 第 1795 号 刊 载 的 上 海 公 检 法 领 导 干 部 亮 相, 揭 露 出 梁 国 斌 许 多 重 大 问 题 为 例, 将 快 报 编 辑 过 程 简 述 如 下 1967 年 4 月 6 日, 记 者 站 收 到 记 者 郑 晓 枫 以 航 空 邮 件 方 式 寄 自 上 海 的 文 稿, 题 目 是 梁 国 斌 究 竟 是 什 么 角 色 现 在 还 看 不 清 楚 新 近 揭 出 来 的 梁 的 几 个 重 要 问 题 梁 国 斌 ( ), 时 为 原 中 共 上 海 市 委 书 记 处 书 记, 上 海 市 副 市 长 福 建 长 汀 人,1929 年 加 入 中 共 建 国 前 曾 历 任 新 四 军 政 治 部 锄 奸 部 部 长 保 卫 部 部 长, 华 东 军 区 政 治 部 保 卫 部 部 长, 中 共 中 央 华 东 局 社 会 部 副 部 长 建 国 后 历 任 华 东 局 社 会 部 部 长, 最 高 人 民 检 察 院 副 检 察 长, 公 安 部 副 部 长, 中 共 贵 州 省 委 书 记 处 书 记 等 职 1965 年 调 上 海, 分 管 政 法 工 作 1968 年 2 月 被 秘 密 关 押 在 北 京, 长 达 七 年 之 久 记 者 站 通 联 组 收 到 该 稿 件 后, 进 行 了 来 稿 登 记, 并 批 示 : 可 发 快 报 编 辑 组 将 标 题 改 为 上 海 公 检 法 领 导 干 部 亮 相, 揭 露 出 梁 国 斌 许 多 重 大 问 题, 并 对 内 文 进 行 了 大 量 删 改 -27-

28 原 稿 首 段 为 : 自 三 月 下 旬 以 来, 上 海 市 公 安 检 察 法 院 市 委 调 查 部 监 委 等 有 关 部 门 的 领 导 干 部, 纷 纷 亮 相, 他 们 在 亮 相 中, 揭 发 出 市 委 书 记 ( 管 政 法 工 作 ) 梁 国 斌 的 许 多 严 重 错 误, 现 将 其 中 几 个 比 较 重 要 的 问 题 摘 要 报 告 编 辑 组 在 原 稿 上 将 首 段 改 为 : 上 海 市 委 机 关 革 命 派, 原 认 为 前 市 委 书 记 梁 国 斌 是 三 类 干 部, 还 打 算 和 他 三 结 合 但 是, 三 月 下 旬 以 来, 公 安 检 察 法 院 监 委 等 有 关 领 导 干 部, 纷 纷 站 出 来 亮 相, 揭 发 出 梁 国 斌 许 多 严 重 的 问 题 在 校 样 上, 在 有 关 领 导 干 部 中 间, 又 加 上 单 位 的 三 字, 变 为 有 关 单 位 的 领 导 干 部 原 稿 有 梁 在 历 史 上 有 两 个 重 大 疑 点, 编 辑 将 其 删 去 第 二 段 开 头 关 于 梁 被 捕 和 在 香 港 的 问 题 一 句, 编 辑 改 为 黑 体 字 一 梁 国 斌 的 历 史 相 当 复 杂 第 四 段 原 稿 开 头 为 梁 可 能 是 饶 潄 石 集 团 的 漏 网 分 子, 编 辑 改 为 黑 体 字 二 梁 国 斌 很 可 能 是 饶 潄 石 集 团 漏 网 分 子 1 原 稿 中 有 两 段 杨 帆 在 解 放 后 搞 的 那 一 套 特 务 活 动, 饶 和 梁 都 是 清 楚 的, 据 说 饶 梁 还 参 与 了 杨 帆 以 特 务 反 特 务 计 划 的 制 定, 华 东 公 安 部 副 部 长 李 世 英 对 于 杨 帆 以 特 反 特 的 活 动, 是 进 行 过 斗 争 的, 当 时 梁 在 华 东 公 安 部 里, 排 挤 李 士 英, 最 后, 将 李 挤 走, 编 辑 均 将 其 删 去 原 稿 中 杨 帆 的 问 题, 早 在 42 年 就 揭 发 过 一 次, 编 辑 自 以 为 是 地 将 42 年 改 为 四 十 二 军, 变 为 杨 帆 的 问 题 早 在 四 十 二 军 就 揭 发 过, 与 记 者 原 意 不 合, 与 史 实 更 不 合 原 稿 中 最 后 几 段, 编 辑 全 部 删 除 这 几 段 是 : 是 谁 把 姚 文 元 同 志 评 新 编 历 史 剧 海 瑞 罢 官 的 底, 洩 给 罗 瑞 卿 的 1 应 为 扬 帆, 下 同 -28-

29 陈 丕 显 自 己 讲, 在 姚 文 发 表 后 的 不 几 天, 罗 来 上 海, 罗 问 及 此 文, 便 将 写 的 过 程 背 景, 包 括 主 席 的 指 示, 告 诉 了 罗 陈 向 记 者 说, 我 和 罗 谈 以 前, 公 安 部 门 就 给 讲 出 来 了, 罗 下 飞 机 后, 就 问 公 安 局 长 王 鉴 姚 文 的 情 况, 王 鉴 就 告 诉 了 记 者 问 梁 国 斌 王 鉴 何 以 得 知 书 记 处 讨 论 姚 文 的 情 况, 梁 支 吾 谈 不 出 所 以 然 王 鉴 和 罗 在 机 场 上 谈 了 姚 的 文 章 后, 曾 经 和 梁 说 过, 他 抢 先 把 姚 文 告 诉 了 罗, 梁 说 谈 不 上 抢 先 因 此, 是 谁 把 姚 文 的 底 洩 给 罗, 到 现 在 还 是 一 个 谜 对 于 梁 国 斌, 市 委 机 关 造 反 联 络 站 的 同 志 认 识 上, 也 是 有 过 变 化, 他 们 原 来 认 为 梁 的 问 题 可 以 按 三 类 干 部 处 理, 还 准 备 实 行 三 结 合 自 从 月 底 揭 发 了 梁 的 一 些 政 治 上 问 题 后, 向 记 者 说, 现 在 我 们 又 没 有 数 了, 还 得 再 挖 挖 梁 的 问 题 梁 国 斌 在 最 近 表 现, 一 方 面 表 示 承 认 错 误, 表 示 检 讨, 但 对 于 前 述 的 那 些 问 题, 又 很 躲 躲 闪 闪, 怕 算 老 帐 一 方 面 表 示 要 坚 决 地 和 刘 邓 彭 罗 陈 曹 划 清 界 线, 对 陈 曹 展 开 面 对 面 的 斗 争 梁 国 斌 究 竟 是 什 么 角 色, 还 要 再 表 演 才 能 看 得 清, 现 在 去 搞 三 结 合, 时 间 还 早 一 点 由 此 可 见, 快 报 刊 出 的 定 稿, 与 记 者 原 稿 有 颇 大 出 入 在 稿 件 处 理 上, 快 报 通 联 组 有 筛 选 权, 在 文 字 处 理 上, 快 报 编 辑 组 有 最 后 决 定 权 记 者 稿 件 中 的 疑 问 句, 往 往 变 为 了 定 稿 中 的 肯 定 句, 定 稿 中 的 文 字, 不 少 掺 杂 了 编 辑 的 思 维 而 不 一 定 是 记 者 的 原 意 ( 当 然 记 者 与 编 辑 的 大 方 向 应 该 是 一 致 的 ) 以 下 为 4 月 8 日 20 时 快 报 第 1795 号 刊 载 的 改 定 后 的 全 文 上 海 公 检 法 领 导 干 部 亮 相 揭 露 出 梁 国 斌 许 多 重 大 问 题 上 海 市 委 机 关 革 命 派, 原 认 为 前 市 委 书 记 梁 国 斌 是 三 类 干 部, -29-

30 还 打 算 和 他 三 结 合 但 是, 三 月 下 旬 以 来, 公 安 检 察 法 院 监 委 等 有 关 单 位 领 导 干 部, 纷 纷 站 出 来 亮 相, 揭 发 出 梁 国 斌 许 多 严 重 的 问 题 一 梁 国 斌 的 历 史 相 当 复 杂 一 九 三 五 年, 梁 国 斌 在 福 建 宁 化 县 当 特 派 员 曾 被 捕 过, 后 来 逃 出, 这 段 历 史 从 来 没 有 结 论 梁 国 斌 逃 出 后, 不 知 经 过 什 么 关 系 就 到 了 香 港? 在 香 港 也 不 知 经 过 什 么 手 续 又 恢 复 了 党 的 关 系? 据 梁 国 斌 自 己 吹 嘘, 他 在 香 港 以 养 猪 做 掩 护 搞 地 下 工 作, 这 段 历 史 很 值 得 怀 疑 调 查 部 揭 发 : 去 年, 有 一 个 在 香 港 的 人 来 到 上 海, 据 说 他 对 梁 在 香 港 一 段 历 史 比 较 了 解 梁 国 斌 知 道 后, 神 态 很 紧 张, 要 公 安 局 副 局 长 王 鉴 派 人 监 视, 进 行 盯 梢 据 梁 国 斌 过 去 吹 嘘 过, 皖 南 事 变 后, 他 曾 奉 中 央 命 令 经 皖 南 来 上 海 途 中, 在 安 徽 芜 湖 街 上, 碰 见 了 一 个 相 识 的 叛 徒, 是 日 本 人 的 特 务 他 用 酒 把 这 个 叛 徒 灌 醉 后, 才 幸 然 摆 脱, 这 件 事 也 很 值 得 怀 疑 二 梁 国 斌 很 可 能 是 饶 漱 石 集 团 漏 网 分 子 据 说, 他 过 去 与 饶 漱 石 潘 汉 年 和 杨 帆 的 关 系 极 为 密 切 高 饶 反 党 集 团 和 潘 杨 特 务 案 件 揭 发 后, 梁 国 斌 当 时 没 有 揭 过 什 么 问 题, 借 口 有 病, 跑 到 青 岛 去 休 养 了, 实 际 上 他 是 去 躲 风 1 据 揭 发, 杨 帆 的 问 题 早 在 四 十 二 军 就 揭 发 过 当 时, 饶 漱 石 是 华 中 局 副 书 记, 梁 国 斌 是 新 四 军 保 卫 部 副 部 长, 亲 自 审 查 过 杨 帆 的 问 题 但 是, 后 来 就 不 了 了 之 杨 帆 的 这 段 历 史, 梁 国 斌 是 很 清 楚 的, 为 什 么 在 解 放 后 杨 帆 得 到 重 用, 当 上 了 上 海 公 安 局 长? 梁 国 斌 很 有 伙 同 饶 漱 石 包 庇 了 杨 帆 的 嫌 疑 当 时, 就 有 人 认 为 梁 国 斌 是 饶 漱 石 集 团 的 人, 1 应 为 42 年 -30-

31 不 知 后 来 他 在 反 对 高 饶 反 党 集 团 的 斗 争 中 却 漏 网 了 三 刘 少 奇 为 什 么 对 梁 国 斌 这 么 亲 热? 据 说, 早 在 抗 日 战 争 时 期, 刘 对 梁 来 往 就 超 过 了 一 般 上 下 级 的 关 系 当 时, 梁 国 斌 在 淮 南 鲁 西 任 军 法 处 长 时, 当 时 新 四 军 军 部 也 住 在 这 里, 梁 经 常 到 刘 少 奇 那 里 去, 还 常 给 刘 少 奇 送 礼, 拉 拉 扯 扯 一 九 五 年, 梁 国 斌 在 福 建 任 公 安 厅 长, 中 央 正 在 布 置 镇 反 工 作, 正 式 通 知 尚 未 下 达, 刘 少 奇 就 给 梁 国 斌 写 了 一 封 信 来, 告 诉 他 : 镇 反 即 将 开 始, 要 争 取 立 功 一 九 六 一 年 和 一 九 六 四 年 间, 刘 两 次 带 梁 到 湖 南 蹲 点 后 来, 据 说 是 由 刘 少 奇 把 梁 国 斌 调 到 贵 州 任 省 委 书 记, 控 制 了 那 里 的 四 清 运 动 四 梁 国 斌 和 罗 瑞 卿 的 关 系 也 极 不 正 常 过 去 梁 国 斌 经 常 吹 捧 罗 瑞 卿, 但 罗 的 问 题 揭 出 后, 他 却 来 了 个 一 百 八 十 度 大 转 弯, 说 什 么 : 罗 的 问 题 是 到 军 队 后 才 揭 发 的, 我 在 公 安 部 是 受 罗 打 击 的, 受 排 挤 的, 我 在 高 松 的 错 误 也 是 罗 瑞 卿 整 我 的 据 揭 发, 一 九 六 五 年 年 底, 中 央 上 海 会 议 进 行 揭 发 罗 瑞 卿 的 问 题 梁 国 斌 担 任 会 议 的 保 卫 工 作 他 利 用 工 作 方 便, 窃 听 了 会 议 的 内 容, 并 透 露 给 当 时 在 上 海 休 养 的 王 仲 方 ( 罗 的 前 任 秘 书 ) 汪 金 祥 ( 公 安 部 副 部 长 ) 和 王 昭 ( 原 任 公 安 部 副 部 长, 后 任 青 海 省 委 第 二 书 记 兼 省 长 ), 这 三 个 人 皆 是 罗 瑞 卿 的 亲 信 据 梁 交 代, 他 在 会 议 结 束 后, 还 送 给 他 们 看 中 央 关 于 罗 瑞 卿 问 题 的 紧 急 通 知 的 电 报 ( 现 在 说 法 不 一, 尚 需 查 证 ) 在 会 议 期 间, 据 说 罗 瑞 卿 还 给 陈 丕 显 和 梁 国 斌 打 过 电 话 会 议 结 -31-

32 1 束 后, 陈 丕 显 夫 妇 晏 送 罗 瑞 卿 夫 妇, 梁 国 斌 也 到 场 陪 客 据 警 卫 员 揭 发, 在 席 间, 罗 陈 梁 三 人 曾 在 另 一 个 密 室 里 谈 话 六 快 报 编 辑 过 程 例 二 ( 记 者 郑 晓 枫 ) 1967 年 12 月 29 日 凌 晨 一 时, 驻 上 海 记 者 组 记 者 蒋 宝 琪 电 话 发 稿, 题 为 上 海 文 艺 界 清 理 队 伍 的 情 况 和 问 题, 由 通 联 组 王 录 珍 等 收 接 通 联 组 并 批 示 : 编 发 29/12, 发 快 报 29/12 来 电 记 录 稿 原 标 题, 编 辑 加 了 阶 段 二 字, 改 为 上 海 文 艺 界 清 理 阶 级 队 伍 的 情 况 和 问 题 来 电 记 录 稿 首 段 为 : 上 海 文 艺 界 在 听 了 江 青 同 志 十 一 月 十 二 日 讲 话 后, 上 戏 革 命 楼 东 方 红 电 影 厂 等 单 位 立 刻 着 手 清 理 阶 级 队 伍, 张 春 桥 在 十 二 月 十 日, 又 专 门 召 开 了 文 艺 界 座 谈 会, 进 一 步 作 动 员 和 部 署 至 使 整 个 文 艺 界 行 动 起 来, 狠 抓 文 艺 队 伍 的 清 理 工 作, 用 毛 泽 东 思 想 从 新 组 织 和 教 育 革 命 的 文 艺 队 伍, 现 在 一 些 单 位 以 取 得 一 些 成 绩 编 辑 在 来 电 记 录 稿 上 改 为 : 上 海 文 艺 界 听 了 江 青 同 志 十 一 月 十 二 日 讲 话 录 音, 十 二 月 十 日 张 春 桥 同 志 又 专 门 召 开 了 文 艺 界 座 谈 会, 进 一 步 作 了 动 员 清 理 阶 级 队 伍 的 工 作, 在 一 些 单 位 已 取 得 一 些 成 绩 后 又 在 校 样 已 取 得 一 些 成 绩 中 加 了 一 个 了 字, 成 为 定 稿 来 电 记 录 稿 第 二 段 为 : 一 清 理 队 伍 的 情 况 一 些 单 位 群 众 已 经 发 动 起 来, 积 极 投 入 清 理 队 伍 的 斗 争, 清 理 出 一 批 叛 徒 特 务 走 资 派 和 牛 鬼 蛇 神, 发 现 了 一 些 重 要 线 索, 清 除 了 一 些 混 入 造 反 派 内 部 的 坏 人 东 方 红 电 影 厂 ( 全 厂 七 百 零 九 人 ) 经 研 究, 需 要 清 理 的 七 十 三 人, 问 题 严 重 要 追 查 的 四 十 五 人, 从 造 反 派 中 清 出 十 五 人 上 海 音 乐 学 院 ( 包 括 附 中 ) 现 揪 出 坏 蛋 约 八 十 人, 其 中 有 混 入 造 反 1 应 为 宴 送 -32-

33 1 派 的 大 汉 奸 谭 冰 若 ( 作 曲 系 教 师, 是 汪 精 卫 的 内 姪, 汪 的 儿 媳 妇 又 是 他 的 姐 姐 ) 记 录 稿 另 一 段 ( 不 是 第 三 段 ) 为 : 这 次 清 理 已 经 取 得 一 些 成 绩 文 化 局 把 破 坏 大 联 合 的 黑 手 金 乐 一 揪 出 来, 原 来 他 是 国 民 党 特 务, 忠 义 救 国 军 的 指 导 员, 演 剧 九 队 马 邨 夫 给 张 灵 甫 当 过 秘 书, 国 民 党 少 校 军 官 演 剧 九 队 的 主 任 张 槐 早 就 和 夏 衍 田 翰 来 往 密 切, 这 次 从 他 家 抄 出 演 剧 九 队 全 付 武 装 的 照 片 宋 美 龄 的 训 话 等 人 艺 揪 出 了 叶 荫, 曾 和 沈 钧 儒 在 南 京 一 道 参 加 过 CC 特 务 组 织 红 旗 电 影 厂 揪 出 混 入 造 反 派 政 宣 组 的 仲 星 火 原 是 中 美 合 作 所 的 看 守 工 艺 美 术 学 校 揪 出 女 黑 画 家 孙 吾 英 是 国 民 党 头 子 陈 果 夫 的 老 婆, 此 人 改 嫁 了 三 次, 最 后 一 个 男 人 还 是 个 黑 帮 东 方 红 电 影 厂 还 查 出 了 一 个 同 上 海 龚 品 梅 国 际 间 谍 事 件 有 关 系 的 人, 叫 曹 玉 光, 他 知 道 联 络 暗 号, 并 看 过 收 发 报 机 他 们 还 对 上 影 的 老 班 底 伪 华 影 中 直 中 电 反 动 历 史 罪 恶 活 动 组 成 人 员 及 后 台 老 板 等 作 了 一 些 调 查 人 艺 发 现 剧 团 中 有 些 人 参 加 过 戡 乱 救 国 大 队 情 况 复 杂, 涉 及 到 二 十 六 个 剧 种 大 队, 和 潘 汉 年 夏 衍 等 关 系 密 切 编 辑 在 电 话 记 录 稿 上 将 两 段 合 并 为 一 段, 改 为 : 群 众 清 理 出 一 批 叛 徒 特 务 走 资 派 和 牛 鬼 蛇 神, 并 发 现 了 一 些 重 要 线 索 东 方 红 电 影 厂 七 百 零 九 人 中, 需 要 清 理 的 有 七 十 三 人, 问 题 严 重 要 追 查 的 四 十 五 人, 造 反 派 中 清 除 十 五 人 上 海 音 乐 学 院 ( 包 括 附 中 ) 揪 出 约 八 十 坏 人, 其 中 有 混 入 造 反 派 的 大 2 汉 奸 谭 冰 若 ( 作 曲 系 教 师, 是 汪 精 卫 的 内 姪, 汪 的 儿 媳 妇 ) 3 文 化 局 把 破 坏 大 联 合 的 黑 手 金 乐 一 揪 出 应 为 内 侄 应 为 内 侄 不 知 为 什 么 编 辑 将 儿 媳 后 的 又 是 他 的 姐 姐 六 字 删 去 了, 完 全 改 变 了 此 句 话 的 原 意 -33-

34 来 了 原 来 他 是 国 民 党 特 务, 忠 义 救 国 军 的 指 导 员 人 艺 发 现 剧 团 中 有 些 人 参 加 过 戡 乱 救 国 大 队, 和 潘 汉 年, 夏 衍 等 关 系 密 切, 情 况 复 杂 编 辑 经 在 记 录 稿 校 样 上 两 次 大 修 改, 成 为 定 稿 在 最 后 的 定 稿 中, 谭 冰 若 一 大 男 子 变 为 了 汪 精 卫 的 内 侄 女, 汪 的 儿 媳 妇 上 海 文 艺 界 清 理 阶 段 队 伍 的 情 况 和 问 题 于 12 月 29 日 20 时 刊 载 于 快 报 第 6076 号 编 发 时 间 距 稿 件 抄 收 时 间 不 足 20 小 时 定 稿 后 的 全 文 如 下 上 海 文 艺 界 清 理 阶 级 队 伍 的 情 况 和 问 题 上 海 文 艺 界 听 了 江 青 同 志 十 一 月 十 二 日 讲 话 录 音, 十 二 月 十 日, 张 春 桥 同 志 又 专 门 召 开 了 文 艺 界 座 谈 会, 进 一 步 作 了 动 员 清 理 阶 级 队 伍 的 工 作, 在 一 些 单 位 已 取 得 了 一 些 成 绩 清 理 出 一 批 叛 徒 特 务 走 资 派 和 牛 鬼 蛇 神, 并 发 现 了 一 些 重 要 线 索 东 方 红 电 影 厂 七 百 零 九 人 中, 需 要 清 理 的 有 七 十 三 人, 问 题 严 重 要 追 查 的 有 四 十 五 人 选 反 派 中 清 除 十 五 人 上 海 音 乐 学 院 ( 包 括 附 中 ) 揪 出 约 八 十 个 坏 人, 其 中 有 混 入 造 反 派 的 大 汉 奸 谭 冰 若 ( 作 曲 系 教 师, 是 大 汉 奸 汪 精 卫 的 内 侄 女, 汪 的 儿 媳 妇 ) 文 化 局 把 破 坏 大 联 合 的 黑 手 金 乐 一 揪 出 来 了, 他 原 是 国 民 党 特 务 忠 义 救 国 军 的 指 导 员, 还 揪 出 一 批 坏 人, 如 马 邨 夫, 是 国 民 党 少 校, 给 张 灵 甫 当 过 秘 书 张 葵, 是 伪 演 剧 九 队 主 任, 早 就 和 夏 衍 田 汉 来 往 密 切, 这 次 从 他 家 里 抄 出 战 犯 宋 美 龄 的 训 话 人 艺 揪 出 的 叶 萌, 曾 和 沈 钧 儒 在 南 京 一 道 参 加 过 CC 特 务 组 织 红 旗 电 影 厂 揪 出 的 混 入 造 反 派 政 宣 组 的 仲 星 火, 原 来 是 中 美 合 作 所 的 看 守 工 艺 美 术 学 校 揪 出 的 女 黑 画 家 孙 吾 英, 是 国 民 党 特 务 头 子 陈 果 夫 的 老 婆 此 人 三 次 改 嫁, 最 后 一 个 男 人 还 是 个 黑 帮 东 方 红 电 影 厂 查 出 曹 玉 光 -34-

35 和 龚 品 梅 国 际 间 谍 案 件 有 关 他 知 道 联 络 暗 号, 并 看 过 收 发 报 机 革 命 群 众 还 对 上 影 的 老 班 底 伪 中 华 电 影 制 片 厂 伪 中 央 电 影 摄 影 厂 的 人 员 及 后 台 作 了 一 些 调 查 人 艺 发 现 剧 团 中 有 些 人 参 加 过 戡 乱 救 国 大 队, 和 潘 汉 年 夏 衍 等 关 系 密 切, 情 况 复 杂 但 是, 运 动 进 展 不 平 衡 一 部 分 单 位 群 众 发 动 较 好, 多 数 单 位 正 在 发 动, 有 些 单 位 至 今 未 动 保 守 势 力 还 相 当 大, 阶 级 敌 人 也 在 顽 抗 东 方 红 电 影 厂 上 海 人 艺 行 动 较 快, 群 众 已 经 发 动 起 来, 大 批 判 开 展 得 好, 专 案 工 作 也 抓 得 紧 东 方 红 电 影 厂 还 注 意 把 人 员 班 子 黑 线 联 系 起 来 进 行 清 理 上 海 京 剧 院 大 联 合 没 搞 好, 虽 然 斗 争 了 几 次 周 信 芳, 但 没 有 认 真 清 理 周 ( 信 芳 ) 童 ( 芷 苓 ) 李 ( 玉 茹 仲 林 ) 线 上 的 人 物 上 海 青 年 话 剧 团 认 为 老 头 子 不 多, 须 清 理 的 少, 因 此 反 应 不 太 大 实 验 管 弦 乐 团 也 不 重 视 清 理 工 作 上 海 戏 曲 学 校 和 越 剧 院 两 派 仍 然 忙 于 武 斗, 没 有 精 力 抓 清 理 工 作 据 了 解, 在 清 理 工 作 中 目 前 存 在 这 样 一 些 问 题 : 一 有 些 单 位 有 右 倾 情 绪 有 的 以 为 搞 了 一 年 多, 没 有 啥 可 清 了 歌 剧 院 勤 务 组 有 人 认 为, 该 院 封 建 遗 老 没 有, 反 动 艺 术 权 威 很 少, 三 十 年 代 人 物 不 多, 敌 特 反 坏 活 动 余 地 很 小 甚 至 对 混 入 勤 务 组 的 两 个 三 青 团 员 也 没 有 清 除 出 去 二 没 有 很 好 地 解 决 依 靠 谁 团 结 谁 的 问 题 许 多 单 位 反 映 : 他 们 清 理 队 伍, 主 要 依 靠 青 年 学 员 舞 台 美 工 人 员, 因 而 力 量 单 薄 文 化 局 一 百 一 十 六 人 中, 只 有 七 八 个 青 年 京 剧 院 四 百 五 十 九 人 中, 也 只 有 五 十 多 个 青 年 即 使 在 青 年 较 多 的 地 方, 如 歌 剧 院 等 单 位, 也 由 于 部 分 青 年 曾 经 站 错 了 队 等 原 因, 至 今 不 敢 站 起 来, 许 多 单 位 对 年 纪 大 的 人 又 不 敢 使 用, 全 部 靠 边, 加 之 文 艺 界 旧 势 力 又 相 当 强, -35-

36 因 此, 在 清 理 队 伍 中 迫 切 需 要 解 决 依 靠 谁 团 结 谁 的 问 题 三 有 些 单 位 领 导 权, 没 有 掌 握 在 革 命 派 手 中, 尤 其 是 中 小 型 剧 团 较 突 出 据 反 映, 新 华 京 剧 团 造 反 派 的 几 个 头 头, 有 的 是 封 建 把 头, 有 的 是 宪 兵, 有 的 是 三 青 团 员 黄 浦 京 剧 团 造 反 派 第 一 把 手 周 正 邦, 其 父 是 国 民 党 财 政 部 秘 书 处 长 战 犯 宋 美 龄 的 家 庭 教 师 本 人 是 国 民 党 少 校 军 官, 又 是 海 瑞 和 李 秀 成 等 大 毒 草 的 编 导 在 这 些 人 控 制 下 阶 级 斗 争 盖 子 至 今 揭 不 开 四 派 性 斗 争 裙 带 关 系 帮 派 势 力 掩 盖 了 阶 级 斗 争 如 戏 曲 学 校 有 许 多 俞 振 飞 班 底 的 人 没 有 揪, 而 互 相 揪 年 轻 人 黄 浦 京 戏 团 一 派 揪 坏 头 头, 一 派 说 我 们 保 定 了 阶 级 敌 人 动 向 清 理 阶 级 队 伍 开 始 以 后, 走 资 派 和 牛 鬼 蛇 神 很 紧 张, 斗 争 开 始 白 热 化, 初 步 反 映 有 以 下 动 向 : 一 自 杀 抗 拒 十 多 天 来, 自 杀 案 件 近 十 起 人 艺 一 团 团 长 高 重 实 是 国 民 党 少 校, 伪 演 剧 九 队 骨 干 最 近 揭 发 励 志 社 问 题 时, 高 自 杀 红 旗 电 影 厂 的 关 宏 达 陈 天 国 葛 颂 琪 ( 未 死 ), 电 影 技 术 厂 右 派 陈 瑞 和 ( 未 死 ) 电 影 局 特 嫌 分 子 陈 劭 君, 少 儿 社 柯 青 ( 国 民 党 上 尉 ) 等 人 也 于 最 近 自 杀, 抗 拒 清 理 二 逃 避 批 判 有 些 混 进 造 反 派 的 坏 人 自 动 退 出, 企 图 溜 走, 逃 避 批 判 斗 争 更 为 严 重 的 是, 有 人 企 图 叛 国 如 工 农 兵 电 影 厂 摄 影 师 反 动 艺 术 权 威 王 明 之 逃 到 昆 明, 准 备 偷 越 国 境 ( 已 逮 捕 ) 三 猖 狂 反 扑 有 的 拒 不 认 帐, 有 的 恶 毒 攻 击 清 理 队 伍 是 打 击 一 大 片 是 资 产 阶 级 反 动 路 线 形 左 实 右 文 化 局 走 资 派 路 丁 被 斗 后, 他 的 老 婆 章 博 北 上 告 状 临 行 前, 她 写 了 一 首 反 动 诗 : -36-

37 别 临 上 海 剑 穿 胸, 长 恨 绵 绵 手 缺 弓, 此 番 若 是 得 志 归, 誓 将 狗 血 祭 长 空 路 丁 的 儿 子 ( 在 京 剧 院 ) 也 恶 毒 地 攻 击 清 理 队 伍 是 上 海 一 片 白 色 恐 怖, 自 上 而 下 复 辟 另 据 人 艺 反 映 : 一 些 牛 鬼 蛇 神 还 秘 密 串 联, 搞 了 一 个 牛 ( 鬼 蛇 神 ) 联 站, 蒙 蔽 一 些 青 年 为 他 们 服 务, 现 正 追 查 四 感 到 绝 望 赵 丹 的 老 婆 黄 宗 英 说 : 我 已 经 绝 望 了, 没 有 话 讲 了 导 演 谢 晋 说 : 我 当 导 演 有 分 析 能 力, 你 们 不 打 我 们, 打 什 么 呢? 我 感 到 这 一 次 是 我 们 阶 级 的 复 没, 谁 也 跑 不 了 ( 记 者 蒋 宝 琪 ) 通 过 上 述 事 例 ( 此 外 还 有 不 少 因 篇 幅 关 系 未 能 收 入 本 文 的 快 报 编 辑 过 程 案 例 ), 总 体 上 我 们 可 以 得 知,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记 者 站 的 采 编 活 动, 是 服 务 于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所 执 行 的 文 革 极 左 路 线 方 针 和 政 策 的 记 者 站 记 者 所 反 映 上 报 的 各 地 动 态, 普 遍 带 有 记 者 本 人 主 观 的 强 烈 的 倾 向 性, 而 并 非 是 纯 客 观 的 中 立 的 不 偏 不 倚 的 记 者 既 有 的 倾 向 性 加 上 身 在 北 京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内 受 到 极 左 思 潮 薰 陶 更 深 的 编 辑 们 的 加 工 改 动, 使 情 报 资 料 的 倾 向 性 更 为 明 显 而 记 者 编 辑 的 这 种 倾 向 性, 是 情 报 资 料 的 那 几 位 位 高 权 重 的 受 众 尤 其 是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的 领 导 人 所 喜 闻 乐 见 的, 是 合 符 他 们 的 口 味 的 起 码, 至 今 我 们 从 未 得 知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以 至 当 时 在 位 的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对 这 些 情 报 有 什 么 截 然 不 同 的 批 评 性 意 见 毋 庸 置 疑, 记 者 站 的 工 作 人 员, 绝 大 多 数 主 观 上 都 是 拥 护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也 都 是 积 极 做 好 工 作 的 不 少 记 者 在 全 国 各 地 激 烈 的 夺 权 武 斗 风 潮 中, 确 实 是 不 顾 个 人 安 危, 深 入 一 线, 任 劳 任 怨, 以 了 解 所 谓 第 一 手 材 料, 及 时 上 报 但 是, 他 们 归 根 结 底 是 在 一 条 是 非 混 淆 黑 白 颠 倒 的 极 左 的 错 误 路 线 之 下 为 之 服 务, 他 们 越 努 力, 其 实 不 过 就 是 为 这 条 错 误 路 线 提 供 更 多 的 弹 药 而 已 故 而, 笔 者 不 得 不 认 为, 中 央 文 革 记 者 站 的 一 切 所 作 所 为, 应 该 而 且 必 须 同 文 化 大 革 命 -37-

38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一样一并加以彻底否定 2012 年 3 月 评论 浩然与 金光大道 啟 之 金光大道 改编自浩然的同名长篇小说 这部 小说的前两部各地前后印了六百万册 还被译成日 英以及多种少数民族文字 其影响之大 仅次于样板 戏 八个样板戏一个作家 的说法就是由此而来 借 着小说的传播 电影 金光大道 更是红极一时 按照长影原来的计划 金光大道 要拍上中下三 集 上集从 1950 年土改写到互助组 中集从互助组写 到 1955 年成立合作社 下集从合作社写到人民公社 六十年代的浩然 有了这三部曲 主流话语所描绘的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改造 的历史就会完整地呈现于银幕 五十年代初拍摄的 土地 留下的遗憾就会得到 弥补 郭小川 水华等一班人马未竟的事业 就会在浩然 肖伊宪 林农 孙羽 1 等人手中完成 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下集的剧本审查通过 电影正要上马的时候 四人帮 被抓 浩然挨批 长影下令缓拍 剧组很多人都流了泪 导演孙羽还发了狠话 如果这个戏停拍的话 以后不拍片了 然而 下集还是永远地停了 2 在八九十年代 浩然曾两次遭到舆论界的批评 这部电影也在挨批之列 文 年 为了向社会主义国家传播中国农业合作化的经验 中共中央责成电影局拍摄关于 土改与合作化的影片 土地 郭小川 张水华等人苦干经年 剧本七审八审一再修改 还 是没有通过 详见孟犁野 土地 的得失与水华主体意识的觉醒 电影艺术 1987 年 第 7 期 郭晓蕙 郭小川 水华的倾力之作为何失败 炎黄春秋 2007 年 第 6 期 2 肖伊宪 创作回顾一 金光大道 电影剧作笔记

39 艺 界 以 新 时 期 的 农 村 改 革 为 根 据, 声 讨 浩 然 和 他 的 作 品, 批 评 他 不 是 像 他 自 己 说 的 那 样, 是 为 农 民 写 作, 而 是 为 党 写 作 北 京 市 文 联 主 席 管 桦 为 这 场 批 评 下 了 政 治 结 论 : 批 浩 然 表 面 是 对 作 品, 实 际 是 对 解 放 以 后 共 产 党 领 导 农 民 走 集 体 致 富 道 路 的 否 定 邓 小 平 同 志 主 持 下 的 关 于 建 国 以 来 党 的 若 干 历 史 问 题 的 决 议 对 我 党 17 年 的 工 作 已 有 了 科 学 而 准 确 的 评 价 和 结 论 1 这 一 表 态 有 效 地 制 止 了 对 浩 然 的 讨 伐 浩 然 在 80 年 代 写 了 长 篇 小 说 苍 生, 这 部 小 说 与 他 以 前 写 的 作 品, 在 思 想 内 容 上 形 成 了 巨 大 的 反 差 同 情 地 主 揭 露 村 干 部 的 腐 败, 歌 颂 承 包 和 分 田 但 是, 他 仍 旧 认 为 以 前 的 作 品 是 真 实 的 2 与 艳 阳 天 相 比, 他 更 喜 欢 金 光 大 道 他 认 为, 这 部 小 说 完 成 了 他 给 中 国 农 村 写 史, 给 农 民 立 传 的 宏 伟 心 愿 3 1 土 改 与 狼 奶 金 光 大 道 是 什 么 史 什 么 传, 这 里 不 好 遽 下 断 言 但 是 它 至 少 也 可 以 算 做 一 篇 论 文, 这 篇 论 文 的 论 点 是, 土 改 之 后, 农 村 将 出 现 贫 富 两 极 分 化 结 论 是, 只 有 合 作 化 才 能 共 同 富 裕 论 据 是 影 片 讲 的 故 事 故 事 里 的 正 反 两 个 人 物, 一 是 高 大 泉, 芳 草 地 的 党 支 书, 一 个 健 壮, 阳 光, 一 心 向 党 又 一 心 为 乡 亲 们 着 想 的 青 年 农 民 二 是 高 的 死 对 头, 芳 草 地 的 村 长 张 金 发, 一 个 瘦 高 阴 险 以 党 票 做 掩 护, 一 心 想 发 家 的 中 年 汉 子 影 片 从 一 场 争 论 开 始 村 公 所 前, 富 裕 中 农 冯 少 怀 炫 耀 刚 买 来 的 骡 子, 引 起 了 翻 身 户 的 不 满 张 金 发 乘 机 宣 讲 : 在 旧 社 会 的 时 候, 咱 们 穷 人 想 发 家, 在 苦 洼 子 里 扑 腾 了 一 辈 子, 到 了 还 是 一 场 空 眼 下 呐, 咱 们 分 了 房 子 分 了 地, 正 是 乘 水 合 泥 的 好 时 候 他 买 了 一 头 骡 子, 咱 们 买 一 匹 马 谁 发 家 谁 光 荣, 谁 受 穷 谁 狗 熊 咱 们 大 家 伙 儿 就 得 长 上 这 股 子 志 气! 高 大 泉 质 问 道 : 你 问 问 大 伙, 翻 身 户 有 几 家 能 买 得 起 马? 人 们 呼 应 着 高 大 泉, 张 村 长 被 噎 了 回 去 1 管 桦 对 争 议 浩 然 现 象 的 一 点 看 法, 名 家 1999 年, 第 6 期 2 郑 实 采 写 :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郑 实 采 写 :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40 高 大 泉 接 着 问 道 : 发 家 致 富 到 底 对 谁 的 心 思, 有 发 的 就 有 败 的, 翻 了 半 截 的 身 子 都 要 翻 回 去 张 村 长 说 不 出 一 句 话 高 大 泉 说 的 不 错, 翻 身 户 买 不 起 牲 口 土 改 只 给 了 他 们 土 地, 并 没 有 给 他 们 生 产 资 料 和 社 会 保 障, 天 灾 人 祸 生 病 多 子 好 吃 懒 做 贪 杯 赌 博 都 足 以 使 他 们 翻 了 半 截 的 身 子 再 翻 回 去 刘 祥 的 故 事 最 能 说 明 生 病 多 子 劳 力 缺 乏 的 后 果 刘 祥 家 里 有 四 个 孩 子, 最 大 的 女 娃 不 过 十 来 岁, 最 小 的 还 不 会 走 路 老 婆 是 个 病 号, 屋 里 屋 外 全 靠 刘 祥 一 人 家 底 薄 劳 力 少, 为 了 给 老 婆 抓 药, 不 得 不 卖 口 粮 一 家 六 口 没 有 吃 的, 只 好 到 天 门 镇 沈 记 粮 店 赊 了 二 百 斤 玉 米 为 了 还 这 二 百 斤 玉 米, 刘 以 小 米 二 百 斤, 玉 米 四 百 斤 的 代 价 向 秦 富 出 售 自 家 的 房 基 地 如 果 不 是 高 大 泉 出 面 阻 止, 刘 祥 就 会 成 为 芳 草 地 第 一 个 重 新 沦 为 赤 贫 的 翻 身 户 张 金 寿 是 另 一 种 典 型 他 好 吃 懒 做 不 务 正 业 看 见 冯 少 怀 买 了 骡 子, 他 羡 慕 地 说 : 如 今, 你 那 院 子 里 又 是 骡 子 又 是 猪 呀, 我 呢, 除 了 墙 洞 里 的 耗 子, 没 有 带 毛 的 了 没 有 牲 口 可 以 说 穷, 没 有 猪 则 是 他 懒 他 人 到 中 年, 连 老 婆 也 娶 不 上 土 改 给 他 分 了 半 挂 大 车, 他 换 了 二 百 斤 小 米 买 酒 喝 土 改 前, 这 种 人 受 穷 ; 土 改 后, 这 种 人 照 样 受 穷 是 他 自 己 把 翻 了 半 截 的 身 子 又 翻 了 回 去 这 两 种 人 物 在 槐 树 庄 ( 八 一,1962, 王 苹 导 演 ) 和 箭 杆 河 边 ( 北 影, 1964) 里 早 就 有 了 槐 树 庄 里 面 的 李 老 康 跟 刘 祥 一 样, 也 是 因 为 老 婆 病, 孩 子 多, 劳 力 少 不 得 不 把 刚 分 到 手 的 四 亩 好 地, 卖 给 中 农 李 满 仓 箭 杆 河 边 中 的 二 赖 子 跟 张 金 寿 一 样, 也 是 好 吃 懒 做, 娶 不 上 老 婆 这 两 种 人 物 给 土 改 提 出 一 个 问 题 : 既 然 土 地 的 集 中 有 多 种 原 因, 那 么 就 应 该 承 认, 绝 大 部 分 地 主 的 土 地 或 是 祖 上 留 下 来 的, 或 是 苦 干 出 来 的 ; 或 是 经 营 工 商 业 置 办 的, 或 是 穷 人 押 债 而 来 的 而 这 些 人 家 之 所 以 能 守 住 地, 除 了 劳 力 多 无 病 号 风 调 雨 顺 之 外, 还 得 勤 俭 持 家 浩 然 对 此 是 心 知 肚 明 的 苍 生 里 面 的 田 大 妈 的 娘 家, 就 是 个 这 样 的 土 财 主, 住 着 红 砖 到 顶 的 大 瓦 房, 种 着 旱 涝 保 收 的 水 浇 地, 拴 着 双 套 的 铁 轴 车, 雇 着 两 个 扛 活 的 那 日 子 真 是 粮 满 仓, 钱 满 箱, 肥 得 冒 油, 别 看 这 么 富, 一 家 老 小 谁 都 没 有 享 过 福 田 大 妈 的 爹 当 家 理 事, 固 执 地 按 照 他 家 祖 传 的 规 矩 过 日 子, 克 -40-

41 勤 克 俭, 节 衣 缩 食, 丰 年 防 歉 这 些 古 训 是 他 的 虔 诚 的 信 条 他 从 来 舍 不 得 往 自 己 身 上 穿 一 件 细 布 衣 服, 全 靠 土 织 土 纺 的 粗 小 布 换 季 除 了 逢 年 过 节, 没 有 动 过 荤 腥 全 家 人 一 日 三 餐 都 跟 扛 活 的 一 个 桌 子 上 吞 咽 糠 菜 两 掺 合 的 饭 食 既 然 如 此, 土 地 法 大 纲 规 定 的 废 除 一 切 地 主 的 土 地 所 有 权 的 道 理 何 在? 没 收 那 些 守 法 地 主 的 财 产 的 道 理 何 在? 暴 风 骤 雨 ( 北 影,1961 年, 谢 铁 骊 导 演 ) 从 法 律 的 角 度 解 答 了 这 个 问 题 元 茂 屯 的 地 主 韩 老 六, 欺 压 百 姓, 强 奸 民 女, 勾 结 蒋 匪, 手 里 还 有 数 条 人 命 影 片 告 诉 人 们 : 这 样 恶 贯 满 盈 地 主 应 该 枪 毙, 其 土 地 财 产 应 该 分 给 穷 人 槐 树 庄 从 道 德 角 度 解 答 这 个 问 题 槐 树 庄 的 地 主 崔 老 昆 做 了 两 件 为 富 不 仁 的 事, 一 是 他 在 大 年 下 赶 走 了 郭 大 娘 一 家, 二 是 迫 使 李 老 康 以 地 抵 债 影 片 告 诉 人 们, 即 使 崔 老 昆 的 儿 子 是 中 共 干 部, 即 使 他 积 极 抗 日, 他 家 的 土 地 浮 财 也 得 瓜 分 理 由 很 充 足 : 剥 削 郭 大 娘 正 告 崔 老 昆 : 你 吃 的 穿 的 都 是 哪 儿 来 的? 我 们 农 民 身 上 的 肉, 不 能 长 在 你 们 地 主 身 上! 郭 大 娘 的 说 法 来 自 上 面 的 宣 传 而 这 一 统 治 中 国 半 个 世 纪 的 关 于 剥 削 的 权 威 说 法, 不 过 是 马 克 思 抽 去 了 现 实 条 件, 纯 然 是 建 立 在 假 定 上 的 学 说, 1 西 方 经 济 学 家 早 就 从 理 论 上 论 证 了 马 克 思 的 劳 动 价 值 论 的 致 命 错 误 : 只 强 调 社 会 因 素, 丢 开 了 自 然 因 素 ; 只 强 调 价 值, 丢 开 了 使 用 价 值 ; 特 别 是 只 强 调 劳 动 的 生 产 性, 丢 开 了 资 本 的 生 产 性 2 当 过 土 改 工 作 队 副 队 长 的 于 洋 承 认, 他 一 开 始 也 想 不 通 : 地 主 不 是 也 参 加 劳 动 了 吗? 凭 什 么 说 他 剥 削 呢? 这 个 令 许 多 人 困 惑 的 问 题, 马 克 思 用 劳 动 价 值 学 说 予 以 说 明 当 苏 联 解 体, 东 欧 颜 色 革 命 之 后, 人 们 想 起 了 第 二 国 际 的 领 袖 伯 恩 斯 坦 的 分 析 : 劳 动 价 值 学 说 之 所 以 令 人 迷 惑, 首 先 是 由 于 劳 动 价 值 屡 次 被 当 成 衡 量 资 本 家 剥 削 工 人 的 尺 度, 而 把 剩 余 价 值 率 称 为 剥 削 率 等 等, 则 是 引 起 这 一 错 误 的 原 因 之 一 3 劳 动 价 值 绝 对 不 过 是 一 把 钥 匙, 但 是 从 某 一 点 开 始, 这 一 钥 匙 就 失 灵 了, 因 此 它 成 了 对 马 克 思 的 几 乎 每 一 个 学 生 都 是 致 命 的 东 1 乔 安 罗 宾 逊 论 马 克 思 主 义 经 济 学 前 言, 转 引 自 王 亚 男 : 资 本 论 研 究 上 海 人 民,1973, 页 346 王 亚 男 在 批 判 罗 宾 逊 的 时 候, 没 有 说 理, 只 有 扣 帽 子 她 是 资 产 阶 级 庸 俗 经 济 学 家 她 不 但 不 了 解 马 克 思 所 应 用 的 方 法, 也 全 不 了 解 他 的 整 个 体 系 2 这 是 英 国 经 济 学 家 斯 特 拉 彻 在 其 著 作 现 代 资 本 主 义 中 的 说 法 转 引 自 王 亚 男 资 本 论 研 究, 与 对 待 罗 宾 逊 一 样, 王 亚 男 对 这 种 说 法 的 批 判 同 样 的 扣 帽 子 页 爱 德 华 伯 恩 斯 坦 : 社 会 主 义 的 前 提 与 社 会 民 主 党 的 任 务, 三 联,1965, 页

42 西 1 尽 管 刘 少 奇 也 是 马 克 思 的 好 学 生, 但 他 还 比 较 务 实, 且 多 少 知 道 一 点 资 本 主 义 的 进 步 作 用 所 以, 他 用 很 极 端 的 语 言, 告 诉 那 些 急 于 消 灭 新 的 两 极 分 化 的 干 部 : 剥 削 有 功 剥 削 越 多 越 好 2 他 的 意 思 是, 在 生 产 力 水 平 低 下 的 历 史 条 件 下, 剥 削 是 难 以 避 免 的 3 三 十 年 后, 睁 开 眼 睛 看 世 界, 人 们 豁 然 发 现, 靠 剥 削 建 立 起 来 的 资 本 主 义, 竟 然 成 了 高 福 利 的 发 达 国 家 于 是, 这 边 厢 下 了 文 件, 资 本 家 可 以 入 党, 党 员 可 以 雇 工 但 是, 问 题 来 了, 土 改 以 剥 削 为 由 来 剥 夺 守 法 地 主 的 财 产, 讲 得 通 吗? 与 理 不 通, 就 要 编 造 阶 级 斗 争 的 神 话 : 为 了 夺 回 他 们 失 去 的 天 堂, 地 富 反 坏 右 一 定 会 勾 结 党 内 外 的 坏 人 搞 破 坏 按 照 这 种 逻 辑, 金 光 大 道 设 计 了 一 个 范 克 明 ( 谐 音 反 革 命 ), 他 给 张 金 发 出 谋 划 策,( 湖 南 农 村 土 改 任 冬 林 提 供 ) 让 张 也 成 立 一 个 互 助 组, 专 拉 那 些 腰 粗 腿 壮, 有 牲 口 的 人, 跟 高 大 泉 对 着 干 他 给 沈 记 粮 店 通 风 报 信, 教 唆 不 法 粮 商 沈 义 仁 钻 政 策 的 空 子 他 暗 地 里 锯 断 了 送 粮 车 的 车 轴, 想 害 死 高 大 泉 他 狗 急 跳 墙, 杀 了 滚 刀 肉 张 金 寿 他 为 什 么 如 此 仇 恨 这 个 制 度 呢? 外 调 结 果 告 诉 我 们 : 他 是 逃 亡 地 主 这 是 人 们 熟 悉 的 阶 级 斗 争 公 式 编 导 的 高 明 之 处 在 于, 将 阶 级 斗 争 与 路 线 斗 争 巧 妙 地 结 合 起 来 影 片 的 最 后, 一 个 俯 拍 镜 头 : 张 金 发 沈 义 仁 冯 少 怀 范 克 明 在 昏 暗 的 汽 灯 下 商 量 如 何 对 付 统 购 统 销 张 金 发 : 粮 食 在 我 手 里, 我 就 是 不 卖! 范 克 明 冷 笑 着 站 起 来 : 不 卖? 这 是 命 令, 命 令 就 绝 对 得 卖! 张 金 发 : 我 一 口 咬 定 没 有, 他 还 敢 翻? 范 克 明 讥 讽 地 反 问 : 当 年 你 怎 么 翻 歪 嘴 子, 抢 他 的 浮 财? 张 金 发 : 那 是 土 改 范 克 明 : 对 呀, 过 渡 时 期 总 路 线 搞 的 是 一 化 三 改 造 改 造 谁 呀, 就 是 朝 你 们 下 家 伙 1 爱 德 华 伯 恩 斯 坦 : 社 会 主 义 的 前 提 与 社 会 民 主 党 的 任 务, 三 联,1965, 页 97 2 薄 一 波, 若 干 重 大 决 策 与 事 件 的 回 顾 上,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1997, 页 63 3 薄 一 波, 若 干 重 大 决 策 与 事 件 的 回 顾 上,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1997, 页

43 这 个 问 答 之 中, 包 含 着 沉 重 而 丰 富 的 历 史 内 容 在 张 金 发 看 来, 土 改 是 革 命, 是 造 反, 是 穷 人 的 盛 大 节 日 它 无 法 无 天, 可 以 闯 进 地 富 家 去 翻 去 抢, 可 以 把 人 打 死 而 逍 遥 法 外 观 众 们 认 为 这 理 所 当 然, 因 为 他 们 从 电 影 中 知 道, 这 些 人 不 是 黄 世 仁, 就 是 韩 老 六 个 个 恶 贯 满 盈, 人 人 死 有 余 辜 浩 然 是 土 改 的 亲 历 者, 但 是 他 直 到 老 年 卧 病, 才 道 出 了 小 说 和 影 片 之 外 的 残 暴 和 不 义 : 他 十 三 四 岁 的 时 候, 想 到 唐 山 学 手 艺, 走 到 林 南 仓 实 在 走 不 动 了, 一 位 好 心 的 白 大 叔 留 他 住 下 这 个 白 大 叔 家 境 富 裕, 开 一 个 肉 铺, 有 五 十 多 亩 地, 两 头 牲 口, 一 挂 大 车, 雇 了 一 个 长 工, 忙 时 还 雇 些 短 工 1 白 大 叔 有 个 独 生 女 玉 儿, 想 招 他 做 进 门 女 婿 土 改 时, 差 点 儿 做 了 他 的 岳 父 的 白 大 叔 成 了 反 革 命, 白 大 婶 和 玉 儿 逃 到 了 北 京 他 得 知 这 一 消 息, 心 里 别 扭, 无 法 将 这 一 家 子 与 反 革 命 联 系 在 一 起 报 纸 上 的 文 章 和 上 边 工 作 人 员 的 演 讲, 曾 经 在 我 耳 朵 里 灌 输 了 许 多 有 关 地 主 老 财 搞 压 迫 搞 剥 削 喝 人 血 害 性 命 的 邪 恶 事 例 所 有 这 些 我 都 不 仅 相 信, 而 且 激 起 过 无 数 次 的 愤 怒 之 火, 烧 得 我 想 跳 起 来 跟 那 班 恶 人 去 拼 杀 可 惜, 这 些 在 白 大 叔 一 家 人 身 上 全 然 失 去 效 力, 激 不 起 一 点 我 对 他 们 的 仇 恨 相 反, 我 倒 觉 得 白 大 叔 一 家 都 是 好 人, 斗 争 他 们 是 好 人 受 了 冤 屈 2 他 把 这 些 活 思 想 告 诉 了 他 的 革 命 引 路 人, 副 区 长 黎 明 黎 明 却 说 他 被 剥 削 阶 级 拉 拢 人 的 手 段 给 骗 了 3 几 个 月 后, 这 位 与 剥 削 阶 级 势 不 两 立 的 黎 副 区 长, 被 贫 下 中 农 镐 把 炖 肉 了 他 出 身 地 主, 他 老 家 闹 土 改, 让 他 回 去 县 里 让 他 骑 马 回 乡, 快 去 快 回 他 刚 到 村 口 就 让 贫 农 团 从 马 上 拽 下 来, 一 顿 镐, 就 把 他 打 死 了 4 杀 人 者 的 理 由 是 : 他 小 子 是 喝 我 们 穷 人 的 血 长 大 的 活 该! 对 剥 削 阶 级 就 得 彻 底 清 算, 你 死 我 活, 誓 不 两 立 5 当 时 这 种 死 法 很 普 遍, 刘 吉 素 大 财 主 多, 一 场 减 租 减 息 打 死 了 好 几 个 人 6 时 任 村 干 部 的 浩 然 也 差 点 死 在 贫 农 团 手 里 土 改 工 作 队 宣 布 以 前 的 村 干 部 是 挡 道 的 石 头, 贫 农 团 冲 进 他 家, 不 由 分 说, 把 他 和 他 媳 妇 一 起 捆 了, 扔 到 黑 郑 实 采 写,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63 郑 实 采 写,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71 郑 实 采 写,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71 郑 实 采 写,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118 郑 实 采 写,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119 郑 实 采 写,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44 屋 里, 准 备 明 天 镐 把 炖 肉 多 亏 他 的 岳 父, 一 位 当 地 的 老 革 命 救 了 他 们 1 大 概 因 为 担 负 了 土 改 教 科 书 的 任 务, 电 影 暴 风 骤 雨 没 有 像 小 说 那 样 表 现 暴 民 打 人 杀 人 的 血 腥 画 面 上 只 是 汹 涌 的 人 群 狂 怒 的 表 情 和 树 林 般 的 拳 头 影 片 对 韩 老 六 的 死, 处 理 得 既 守 法 又 含 蓄 : 一 张 盖 了 政 府 大 印 的 布 告 贴 在 了 墙 上, 暗 示 了 他 末 日 六 十 年 后, 两 位 独 立 制 片 人 采 访 了 周 立 波 在 暴 风 骤 雨 中 描 写 的 那 个 元 茂 屯 ( 原 名 元 宝 屯 ), 拍 摄 了 另 一 部 暴 风 骤 雨 (China Memo Films,2005 年 ) 这 是 一 部 纪 录 片, 当 年 的 和 土 改 队 员 和 亲 历 了 土 改 的 村 民 们 对 着 摄 像 机 讲 述 了 土 改 的 另 一 面 : 当 时 毙 人 不 看 罪 行, 只 看 成 分 工 作 队 听 群 众 的, 群 众 喊 毙 了, 拉 出 就 毙 了 村 与 村 之 间, 屯 与 屯 之 间, 展 开 了 杀 人 比 赛, 你 杀 四 个, 我 就 杀 五 个 比 赛 的 结 果 : 元 宝 屯 和 元 兴 屯 共 700 户 人 家, 被 枪 毙 了 73 人, 平 均 每 十 户 就 有 一 人 被 杀 这 部 片 子 还 公 布 了 几 个 数 字 : 当 时 尚 志 县 总 户 数 为 32,988 户, 人 口 118,587 人, 在 土 改 斗 争 中, 被 斗 总 户 数 为 5,070 户, 占 总 户 数 的 15.4%, 被 斗 人 口 为 21,756 人, 占 总 人 口 的 18. 5% 因 土 改 而 死 的 共 689 人, 其 中 自 杀 69 人, 打 死 273 人 ( 含 打 后 死 ), 枪 毙 333 人 在 这 部 的 纪 录 片 中, 原 山 西 省 委 书 记 王 谦 讲 述 了 暴 民 的 心 理 和 山 西 的 土 改 : 农 民 真 正 起 来 以 后, 他 拼 命 啊 为 什 么 拼 命 呢? 一 是 受 剥 削, 另 一 个 是 他 怕 地 主 报 复 扛 着 镢 头 去 刨 人 呀 长 治 地 区 打 死 的 地 主 不 在 一 百 二 百 的 黎 城 有 一 天 晚 上 就 打 死 了 一 百 个 人 当 时 听 到 刘 少 奇 在 晋 察 冀 那 边 开 土 地 会 议, 刘 少 奇 讲, 地 主 杀 我 们 一 个 人, 我 们 杀 死 他 二 十 个 人 那 时 候, 黎 城 的 土 改 已 经 完 成 了, 把 留 下 的 地 主 一 下 子 全 赶 出 去 ( 杀 了 ) 金 光 大 道 提 到 了 地 主 歪 嘴 子 的 罪 恶, 提 到 了 分 他 的 土 地 财 产, 但 没 有 提 到 他 的 下 场 有 暴 风 骤 雨 这 本 教 科 书, 它 即 使 提 到, 也 不 会 违 反 政 策 做 过 土 改 工 作 组 副 组 长 的 于 洋 承 认, 土 改 时, 按 政 策 不 可 以 打 人, 不 过, 打 了 也 就 打 了 对 暴 民 的 拼 命 劲 头 深 有 体 会 的 王 谦, 说 土 改 工 作 组 当 时 的 两 难 既 要 发 动 群 众 去 抢 去 斗, 又 要 让 他 们 不 搞 暴 力, 是 不 可 能 的 元 宝 屯 村 民 刘 福 清 老 人, 对 这 事 很 看 得 开 : 在 那 种 情 况 下, 告 不 了 状, 伸 不 了 冤 一 场 风 暴, 能 不 死 人 吗? 金 光 大 道 没 有 描 写 张 金 发 在 土 改 中 的 表 现, 只 是 从 他 的 自 我 介 绍 中 知 道, 1 郑 实 采 写,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 页

45 他 当 时 是 个 积 极 分 子 这 自 我 评 价 有 两 种 含 义, 其 一 是, 当 时 的 张 金 发 跟 暴 风 骤 雨 中 的 赵 光 腚 郭 孩 儿, 槐 树 庄 里 的 刘 老 根 郭 大 娘 一 样, 也 是 一 个 理 直 气 壮 地 向 剥 削 阶 级 斗 争 的 勇 士 其 二 是, 他 也 是 如 浩 然 和 上 述 纪 录 片 中 所 说 的 那 些 暴 民 一 样, 是 一 位 热 衷 于 镐 把 炖 肉 和 拉 出 去 毙 了 的 贫 农 团 之 一 员 事 过 境 迁, 当 张 金 发 入 了 党, 分 了 地, 分 了 房, 有 了 牲 口, 有 了 粮, 当 了 村 长 之 后, 他 就 要 强 调 秩 序, 注 重 人 权 了 这 时 候, 闯 民 宅, 翻 私 产, 就 是 犯 法 而 在 范 克 明 看 来, 既 然 你 以 不 讲 理 为 原 则, 那 么, 你 今 天 跟 我 不 讲 理, 他 明 天 就 会 跟 你 不 讲 理 你 今 天 抄 了 我 的 家, 明 天 就 有 人 抄 你 的 家 范 克 明 的 这 个 反 革 命 的 恶 毒 诅 咒, 似 乎 在 十 几 年 后 的 浩 劫 中 应 验 了 抄 家 批 斗 打 人 群 专 滥 杀 死 无 葬 身 之 地 被 剥 夺 被 侮 辱 被 杀 害 的 范 围 在 这 场 革 命 中 被 无 限 地 放 大 了, 地 富 反 坏 右 走 资 派 反 动 学 术 权 威 黑 线 人 物 五 一 六 分 子 形 形 色 色 的 反 党 集 团 各 种 各 样 的 反 革 命 组 织 这 些 人 中 包 括 歌 颂 土 改 的 周 立 波 于 洋, 包 括 当 年 土 改 积 极 分 子, 包 括 那 些 投 身 土 改 的 干 部, 包 括 土 改 政 策 的 最 高 制 订 者 刘 少 奇 浩 劫 之 后, 人 们 追 问 狼 奶 教 育 那 么 狼 奶 的 成 分 中 是 否 有 当 年 的 土 改? 具 体 言 之, 无 视 私 有 财 产 ( 土 改 中, 农 民 分 地 主 家 的 浮 财, 任 冬 林 提 供 ) 观 念 的 红 卫 兵 与 暴 力 土 改 时 的 分 浮 财 有 无 精 神 联 系? 无 视 人 权, 打 死 师 长 的 学 生 们 与 贫 农 团 的 镐 把 炖 肉 是 否 同 一 血 缘? 金 光 大 道 的 所 有 叙 事, 都 是 建 立 在 土 改 的 正 义 性 之 上 的 如 果 你 知 道, 林 彪 进 东 北 时 仅 有 十 万 人, 土 改 后, 穷 人 为 了 保 护 胜 利 果 实 而 踊 跃 参 军, 至 使 林 虎 的 部 队 在 三 年 后 达 到 83 万 ( 包 括 15 万 支 前 的 民 工 ) 你 会 怎 么 读 解 这 部 影 片? 如 果 你 知 道, 实 现 高 大 泉 念 念 不 忘 的 共 同 富 裕, 除 了 武 装 土 改 之 外, 还 有 和 平 土 改 如 台 湾 那 样 贯 彻 农 民 获 地, 地 主 得 利 的 双 赢 方 针, 采 取 和 平 渐 进 的 方 法, 先 征 收 地 主 保 留 额 以 外 的 耕 地 放 领 给 农 民, 然 后 以 协 议 购 买 方 式 由 政 府 贷 款 予 农 民, 并 让 农 民 购 买 地 主 保 留 额 内 的 土 地, 以 达 到 全 面 实 现 -45-

46 耕 者 有 其 田 的 目 的 1 而 这 种 土 改 使 台 湾 早 大 陆 二 十 年 走 向 了 经 济 腾 飞, 你 又 该 怎 么 读 解 这 部 影 片? 2 发 家 致 富 与 穷 过 渡 在 村 公 所 的 高 台 阶 前, 当 着 芳 草 地 上 百 口 男 女 老 少 的 面, 张 金 发 和 朱 铁 汉 发 生 了 争 论 什 么 是 社 会 主 义 张 指 着 大 影 壁 上 发 家 致 富 这 四 个 大 字, 告 诉 村 民 : 发 家 致 富 就 是 社 会 主 义! 铁 汉 : 不! 发 家 致 富 不 是 我 们 穷 人 走 的 道! 铁 汉 说 的 不 错, 穷 人 是 大 多 数, 发 家 致 富 的 只 能 是 少 数 人 三 十 年 后, 邓 小 平 也 看 出 了 这 一 点, 所 以, 他 让 少 数 人 先 富 起 来 先 富 得 有 资 本, 新 时 期 的 资 本 是 权 力 人 脉 资 源 当 时 农 村 的 资 本 是 粮 食 牲 口 大 车 劳 力 和 脑 筋 的 活 络 中 农 秦 富 有 几 千 斤 存 粮 有 胶 皮 轱 辘 大 车, 有 几 匹 大 牲 口, 两 个 儿 子 都 是 好 劳 力 但 他 不 敢 贸 然 行 动 冯 少 怀 买 了 大 骡 子, 他 想 买, 嘴 上 却 说 没 钱 冯 一 针 见 血 : 你 是 怕 ( 农 民 分 到 了 土 地 任 冬 林 提 供 ) 露 富 呀, 怕 再 来 第 二 次 土 改 呀 这 话 说 到 了 点 上 尽 管 土 地 改 革 法 强 调 保 护 中 农, 中 立 富 农 但 是 土 改 的 不 义 和 贫 民 的 暴 行 还 是 让 秦 富 担 心 : 要 是 他 真 的 发 了, 共 产 党 脸 一 变, 再 来 一 次 土 改 那 他 一 家 人 不 是 白 忙 活 了 吗? 他 的 亲 人 会 像 歪 嘴 子 一 家 一 样, 成 为 贱 民 他 本 人 还 会 被 弄 到 台 上 挨 斗, 弄 不 好 还 会 镐 把 炖 肉 就 在 秦 富 拨 拉 着 小 算 盘, 决 定 看 一 看 再 说 的 时 候 张 金 发 冯 少 怀 这 些 腰 粗 腿 壮 的 新 富 已 经 行 动 起 来 这 是 中 央 政 策 那 时 节, 上 边 号 召 农 民 劳 动 发 家, 村 里 的 墙 上 标 的 是 要 想 发 家, 就 种 棉 花 的 大 标 语 张 金 发 宣 讲 的 谁 发 家 谁 光 荣, 谁 受 穷 谁 狗 熊 不 是 他 的 发 明, 而 是 上 级 的 精 神 影 片 中, 高 大 泉 朱 铁 汉 对 张 的 抵 制 和 痛 斥, 是 革 命 浪 漫 主 义 张 金 发 冯 少 怀 迈 出 了 发 家 的 第 一 步 : 卖 套 种 地 需 要 牲 口, 有 牲 口 的 就 把 牲 口 租 给 无 牲 口 的 翻 身 户, 换 他 们 的 劳 力 或 粮 食 第 二 步 是 与 天 门 镇 的 沈 记 粮 店 勾 结 起 来, 囤 积 居 奇 1 台 湾 与 大 陆 土 地 改 革 比 较

47 上 级 号 召, 村 长 带 头, 秦 富 坐 不 住 了 他 用 粮 食 换 刘 祥 的 房 基 地, 派 大 儿 子 跑 运 输 挣 活 钱, 跟 着 村 长 一 起, 加 盟 天 门 镇 的 沈 记 粮 店, 倒 卖 粮 食 发 家 致 富 要 求 发 展 资 本 主 义, 与 之 配 套 的 是 单 干 三 十 多 年 后, 浩 然 承 认 : 其 实 对 单 干, 我 心 里 一 直 是 矛 盾 的 无 疑 单 干 有 利 于 发 挥 个 人 积 极 性, 但 对 那 些 缺 乏 劳 动 力 家 里 有 病 人 又 没 生 产 工 具 和 牲 口 的 农 户 来 说, 互 助 组 合 作 社 是 他 们 唯 一 可 以 依 靠 的 力 量 在 我 写 金 光 大 道 时, 我 内 心 的 矛 盾 一 点 也 没 有 流 露 出 来 事 实 上, 我 毫 不 犹 豫 地 站 到 了 互 助 组 一 边 1 单 干 肯 定 会 带 来 新 的 两 极 分 化 中 央 分 成 两 派, 左 派 为 新 富 农 的 出 现 而 惊 呼 右 派 认 为, 这 是 发 展 新 民 主 义 的 正 常 现 象, 没 有 必 要 大 惊 小 怪 年 轻 人 容 易 被 表 象 蛊 惑 土 改 后 一 个 春 天 的 早 晨, 浩 然 在 农 村 集 市 上 看 到 一 片 令 他 深 感 意 外 的 场 景 : 摆 满 街 道 两 旁 出 售 的 东 西, 不 是 农 民 生 产 的 粮 食 蔬 菜 和 家 禽, 而 是 土 改 中 分 到 的 桌 椅 橱 柜 等 家 具, 还 有 从 房 屋 上 拆 下 来 的 柁 檩 这 是 一 个 严 峻 的 现 实 : 极 少 数 人 变 成 了 买 地 放 债 雇 工 的 剥 削 者 ; 大 多 数 翻 身 农 民, 因 为 经 济 根 底 薄 弱, 或 遇 上 天 灾 人 祸, 不 得 不 ( 农 民 分 到 了 牲 畜, 任 冬 林 提 供 ) 把 土 地 改 革 时 分 到 的 土 地 卖 掉, 又 去 当 长 工, 在 别 人 的 土 地 上 遭 受 剥 削 (1980 年 1 月, 浩 然 在 金 光 大 道 外 文 版 序 言 ) 浩 然 的 心 在 颤 抖 : 长 此 以 往, 刚 翻 身 的 农 民 不 是 又 要 吃 二 遍 苦 受 二 茬 罪 吗? 正 是 这 种 对 穷 人 的 深 切 同 情 和 对 资 本 主 义 的 盲 目 恐 惧, 使 浩 然 对 芳 草 地 村 公 所 前 的 那 个 大 影 壁 上 的 发 家 致 富 充 满 了 憎 恶 为 了 打 击 张 金 发 的 气 焰, 他 让 朱 铁 汉 用 暴 力 解 决 了 这 场 来 自 党 内 高 层 的 分 歧 铁 汉 夺 过 一 把 铁 锹, 冲 向 那 个 影 壁 导 演 为 这 场 戏 做 了 精 心 的 设 计 镜 头 从 各 个 角 度 拍 摄 了 铁 汉 挥 舞 铁 锹 的 身 姿 和 表 情, 他 拥 有 的 人 心 和 正 义, 随 着 墙 皮 的 脱 落 而 彰 显 放 大 镜 头 在 影 壁 与 人 群 中 快 速 移 动, 男 人 的 喜 悦, 女 人 的 笑 脸, 孩 子 的 欢 乐 冯 少 怀 在 人 群 中 的 惊 慌 失 措, 张 金 发 躲 在 树 后 面 的 胆 战 心 惊 这 是 一 幅 由 蒙 太 奇 构 成 的 宣 传 画 镜 头 最 后 摇 到 了 那 影 壁 上 发 家 致 富 不 见 了, 剩 下 的 只 是 深 一 道 浅 一 道 的 夹 着 麦 桔 的 黄 土 1 郑 实 采 写, 浩 然 口 述 自 传 天 津 : 人 民 出 版 社,2008 年,2008 年, 页

48 这 是 与 镐 把 炖 肉 异 曲 同 工 的 暴 力 美 学 贫 农 团 用 镐 把 打 死 了 地 主 富 农 和 他 们 那 些 投 身 革 命 的 儿 女, 左 派 党 员 用 锹 头 铲 碎 了 尚 在 襁 褓 中 的 资 本 主 义 和 中 共 关 于 新 民 主 义 的 庄 严 承 诺 从 此, 芳 草 地 走 上 了 金 光 大 道 用 合 作 化 阻 止 少 数 人 先 富 起 来, 张 金 发 的 卖 套 计 划 受 挫, 搞 假 互 助 真 单 干 的 打 算 落 空, 统 购 统 销 的 国 策 又 断 了 他 与 奸 商 勾 结 倒 卖 粮 食 之 路 从 党 内 处 分 到 开 除 党 籍, 影 片 的 最 后, 他 与 漏 网 富 农 冯 少 怀 不 法 奸 商 沈 义 仁 和 逃 亡 地 主 现 行 反 革 命 范 明 一 起, 成 了 专 政 对 象 浩 然 说, 他 写 金 光 大 道 时 相 信 了 四 人 帮 的 那 一 套, 写 了 路 线 斗 争 其 实 这 是 正 常 的 那 一 套 在 当 时 是 主 流, 是 革 命 它 关 系 作 品 的 生 死, 以 至 作 者 的 命 运 就 像 现 在 人 们 争 着 拍 主 旋 律 一 样, 浩 然 岂 有 不 趋 附 之 理? 其 高 明 之 处 在 于, 他 以 历 史 为 依 托, 以 道 德 为 武 器, 因 此 作 品 显 得 自 然 得 体, 生 动 感 人 张 金 发 高 大 泉 之 争, 其 实 是 刘 少 奇 与 毛 泽 东 之 争 的 民 间 版, 形 象 化 刘 少 奇 主 张 巩 固 新 民 主 义 秩 序 他 认 为, 中 国 的 资 本 主 义 不 是 太 多 了, 而 是 太 少 了 剥 削 有 理 有 功 剥 削 是 救 人 因 为 没 收 地 主 的 财 产, 把 私 有 观 念 动 摇 了, 农 民 不 大 放 心 宣 传 劳 动 致 富, 就 是 为 了 提 高 农 民 的 生 产 积 极 性 1 刘 少 奇 批 评 把 农 民 的 自 发 势 力 和 农 村 的 阶 级 分 化 视 为 洪 水 猛 兽 的 党 内 极 左 派, 幻 想 用 劳 动 互 助 组 和 供 销 合 作 社 的 办 法 去 达 到 阻 止 或 避 免 此 种 趋 势 的 目 的 2 据 此,1951 年 至 1952 年 间, 中 央 提 出 土 改 后 农 民 有 借 贷 租 佃 雇 工 贸 易 的 四 大 自 由 刘 少 奇 讲 得 更 为 露 骨 : 不 要 怕 农 民 冒 富, 党 员 也 可 以 当 富 农 3 薄 一 波 解 释 : 发 展 雇 佣 劳 动 是 历 史 上 的 一 个 进 步 4 毛 泽 东 与 刘 少 奇 正 相 反, 要 尽 快 完 成 社 会 主 义 他 嘴 上 说 中 国 需 要 资 本 主 义, 实 际 上 对 资 本 主 义 却 是 恨 得 要 死, 怕 得 要 命 因 此, 他 反 对 发 家 致 富, 不 允 许 少 数 人 先 富 起 来 他 要 逐 步 地 动 摇 削 弱 直 至 否 定 私 有 基 础, 把 农 业 生 产 互 助 组 织 提 高 到 农 业 生 产 合 作 社, 以 此 作 为 新 因 素, 去 战 胜 农 民 的 自 发 因 素 5 矛 盾 论 为 他 提 供 了 说 服 不 同 意 见 的 强 大 武 器, 在 打 倒 地 主 阶 级 和 官 僚 资 产 阶 级 以 后, 中 国 内 部 的 主 要 矛 盾 即 是 工 人 阶 级 与 民 族 资 产 阶 级 的 矛 盾 1952 年, 他 1 (1951 年 5 月 13 日 刘 少 奇 在 政 协 全 国 委 员 会 民 主 人 士 学 习 座 谈 会 上 的 讲 话 ) 2 林 蕴 晖 等, 凯 歌 行 进 的 时 期, 郑 州 :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9, 页 薄 一 波, 若 干 重 大 决 策 与 事 件 的 回 顾 上, 北 京 人 民 出 版 社,1997 年, 页 63 4 薄 一 波, 若 干 重 大 决 策 与 事 件 的 回 顾 上,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1997 年, 页 56 5 林 蕴 晖 等, 凯 歌 行 进 的 时 期, 郑 州 :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9, 页

49 得 出 了 这 样 的 结 论 这 只 是 开 始, 不 断 地 改 变 国 内 的 主 要 矛 盾, 成 了 毛 后 半 生 乐 此 不 疲 的 哲 学 游 戏 于 是, 他 为 农 村 集 体 化 疾 呼, 为 总 路 线 奔 走 而 在 刘 少 奇 看 来, 毛 式 的 集 体 化 不 过 是 一 种 错 误 的 危 险 的 空 想 的 农 业 社 会 主 义 思 想 1 历 史 就 是 这 样 吊 诡, 错 误 的 危 险 的 空 想 的 胜 利 了 高 大 泉 发 现 有 牲 口 的 农 户 在 卖 套, 去 找 张 金 发, 要 政 府 出 来 管 一 管 他 的 理 由 是, 卖 套 是 剥 削, 跟 过 去 交 地 租 没 有 区 别 张 告 诉 他, 这 是 周 瑜 打 黄 盖, 愿 打 愿 挨 正 说 着, 翻 身 户 邓 九 宽 来 找 张, 商 量 入 他 的 套 大 泉 既 惊 且 怒 : 金 发, 我 万 没 想 到, 你 也 卖 套! 张 : 卖 套 又 怎 么 着? 大 泉 : 你 不 帮 助 翻 身 户 跳 过 去 这 沟 坎, 反 倒 把 他 们 往 泥 坑 里 面 推 发 家 致 富 不 剥 削 穷 人 不 富 金 发 呀, 我 真 替 你 捏 着 把 汗 呀! 你 全 忘 了, 咱 们 入 党 那 天 宣 过 誓, 要 为 共 产 主 义 奋 斗 一 辈 子 张 金 发 立 起 眼 睛 反 驳 : 高 大 泉, 我 告 诉 你 吧, 我 不 是 翻 身 户 的 代 表, 我 是 这 芳 草 地 一 百 八 十 户 的 村 长! 你 刚 才 说 的 那 一 套, 政 府 压 根 就 管 不 着! 高 大 泉 : 你 把 你 刚 才 说 的 这 些 话 捧 起 来 闻 一 闻, 还 有 没 有 一 点 共 产 党 员 的 味 儿 没? 按 照 刘 少 奇 的 理 论, 不 但 张 金 发 的 做 法 满 是 共 产 党 员 的 味, 就 连 秦 富 买 刘 祥 的 地, 跑 运 输 挣 外 快 也 满 是 共 产 党 员 的 味 然 而, 毛 的 主 张 占 了 上 风 铁 汉 在 那 伤 疤 累 累 的 土 墙 上 写 上 了 的 四 个 红 彤 彤 的 大 字 组 织 起 来 这 是 一 幅 很 有 象 征 性 的 画 面 中 国 的 三 农 从 此 带 着 累 累 伤 痕 走 上 了 组 织 起 来 的 金 光 大 道 实 践 证 明, 这 是 一 条 越 走 越 窄, 越 走 越 坎 坷 的 路 文 革 农 村 片 展 示 了 这 条 路 由 宽 变 窄, 险 象 环 生 的 变 化 过 程 土 改 后, 路 的 一 侧 布 上 了 地 雷 阵, 禁 止 通 行, 不 准 少 数 人 先 富 起 来 ( 金 光 大 道 ) 合 作 化 后, 路 的 另 一 侧 拉 上 了 铁 丝 网, 禁 止 通 行, 不 准 占 集 体 便 宜 ( 艳 阳 天 山 里 红 梅 ) 公 社 化 后, 一 块 巨 石 从 天 而 降, 扼 守 要 冲, 上 面 写 着 : 三 自 一 包 此 路 不 通 ( 牛 角 石 ) 当 此 时 也, 金 光 大 道 变 成 了 只 有 一 线 天 的 峡 谷 而 农 业 学 大 寨 又 在 这 峡 谷 中 挖 沟 筑 墙 不 准 搞 多 种 经 营 ( 欢 腾 的 小 凉 河 ), 不 准 组 织 社 员 外 出 打 工 ( 山 花 ), 不 准 用 农 副 产 品 与 工 厂 搞 协 作 ( 海 上 明 珠 ), 不 准 1 林 蕴 晖 等, 凯 歌 行 进 的 时 期, 郑 州 :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9, 页

50 社 员 上 山 采 土 产 山 货 到 集 市 上 换 钱 ( 青 松 岭 ) 组 织 起 来 以 杜 绝 贫 富 分 化 始, 以 平 均 主 义 终 以 不 准 少 数 人 先 富 起 来 始, 以 共 同 受 穷 终 金 光 大 道 就 成 了 国 人 的 畏 途 评 论 阳 谋 究 竟 萌 发 于 何 时? 戴 煌 关 于 阳 谋 的 萌 发 时 间, 多 年 来 有 些 不 同 的 说 法 有 些 人 认 为 毛 泽 东 当 年 提 出 整 风, 号 召 大 家 大 鸣 大 放, 知 无 不 言, 言 无 不 尽 ; 言 者 无 罪, 闻 者 足 戒 ; 有 则 改 之, 无 则 加 勉, 等 等, 还 是 真 心 诚 意 的, 只 是 1957 年 5 月 15 日 写 出 了 事 情 正 在 起 变 化, 才 变 成 了 引 蛇 出 洞 的 阳 谋 1999 年 底, 建 成 于 军 博 后 面 八 一 湖 南 边 的 中 华 世 纪 坛, 铸 有 二 十 世 纪 中 国 重 大 历 史 纪 事 的 重 达 50 吨 的 中 华 世 纪 钟, 记 了 二 十 件 事 的 大 铜 钟 铭 文, 其 中 第 十 四 件 事, 就 是 反 右 派 运 动 其 后 几 句, 虽 然 说 共 划 右 派 分 子 五 十 万 余 人, 基 本 上 均 为 错 案, 1978 年 9 月, 全 部 摘 掉 右 派 分 子 帽 子 1981 年 底, 对 错 划 右 派 分 子 的 改 正 工 作 基 本 结 束 但 这 段 铭 文 的 绝 大 部 分, 与 前 述 的 观 点 几 乎 一 模 一 样 它 说 : 1957 年 4 月, 中 共 中 央 决 定 在 全 党 进 行 整 风 运 动,5 月 4 日, 发 出 关 于 继 续 组 织 党 外 人 士 对 党 所 犯 错 误 展 开 批 评 的 指 示 极 少 数 人 乘 机 向 共 产 党 发 动 进 攻 15 日, (2011 年, 戴 煌 在 农 村 小 院 ) 毛 泽 东 写 了 事 情 正 在 起 变 化,6 月 8 日 人 民 日 报 发 表 社 论 这 是 为 什 么? 在 全 国 展 开 大 规 模 的 反 右 派 运 动 到 1958 年 6 月, 运 动 基 本 结 束 一 秘 密 报 告 : 阳 谋 发 芽 -50-

51 这 样 说, 还 是 说 整 风 反 右 的 出 发 点 是 正 确 的, 一 点 也 看 不 出 阳 谋 的 味 道 我 认 为, 事 实 并 非 如 此 实 事 求 是 地 说, 它 应 萌 发 于 1956 年 2 月 赫 鲁 晓 夫 的 那 份 秘 密 报 告 要 知 道, 这 份 秘 密 报 告, 给 全 世 界 社 会 主 义 阵 营 造 成 了 特 大 地 震 尤 其 对 具 有 帝 王 思 想 的 掌 权 者 是 一 个 重 磅 炸 弹 在 身 旁 猛 烈 爆 炸 式 的 威 胁 当 年 7 月 21 日, 在 中 共 上 海 市 第 一 次 代 表 大 会 上, 中 共 中 央 副 主 席 之 一 的 周 恩 来 在 讲 话 中 就 强 调 专 政 要 继 续, 民 主 要 扩 大, 而 且 扩 大 民 主 更 带 有 本 质 的 意 义 1956 年 9 月 15 日 至 27 日 的 中 共 八 届 全 国 代 表 大 会 上, 刘 少 奇 的 政 治 报 告 和 最 后 通 过 的 中 国 共 产 党 党 章 及 关 于 政 治 报 告 的 决 议, 就 取 消 了 毛 泽 东 思 想 的 口 头 禅 和 反 对 个 人 崇 拜 等 等 而 据 1949 年 2 月 北 平 新 民 主 出 版 社 初 版 的 刘 少 奇 关 于 修 改 党 章 的 报 告 说, 在 1945 年 中 共 七 大 时, 刘 少 奇 作 修 改 党 章 的 报 告, 一 次 讲 话 提 到 毛 泽 东 三 个 字 就 有 118 次, 而 且 在 报 告 的 最 后 还 大 喊 : 我 们 党 的 领 袖 中 国 民 族 与 中 国 人 民 革 命 斗 争 的 舵 师 毛 泽 东 同 志 万 岁! 也 许 就 是 在 那 个 时 候, 人 们 才 听 说 毛 泽 东 曾 说 过 : 三 天 不 学 习, 赶 不 上 刘 少 奇 可 是 现 在 的 情 势 大 变 特 变 了! 对 毛 泽 东 的 帝 王 之 尊 是 个 无 比 强 大 的 现 实 威 胁 但 是 出 于 权 宜 之 计 和 看 风 使 舵, 他 忍 住 了 龙 颜 大 怒, 并 在 秘 密 报 告 引 发 的 大 地 震 之 后, 还 说 过 这 类 的 话 : 要 是 在 英 美 法 等 民 主 国 家, 决 不 会 发 生 这 等 事 而 且 当 年 4 月 25 日, 在 中 共 中 央 政 治 局 扩 大 会 议 上, 又 作 了 论 十 大 关 系 的 讲 话, 表 露 出 要 摆 脱 苏 联 经 验 影 响 的 意 思 接 着 在 28 日 的 会 议 总 结 讲 话 里, 根 据 1992 年 11 月, 黑 龙 江 人 民 出 版 社 出 版 的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国 史 大 辞 典 第 237 页 的 记 载, 他 又 提 出 艺 术 问 题 上 的 百 花 齐 放, 学 术 问 题 上 的 百 家 争 鸣, 我 看 应 该 成 为 我 们 的 方 针 5 月 2 日, 他 在 第 七 次 最 高 国 务 会 议 上, 对 双 百 方 针 又 作 了 进 一 步 的 阐 述, 说 什 么 现 在 春 天 来 了 吗, 一 百 种 花 都 让 它 开 放 百 家 争 鸣 是 诸 子 百 家, 春 秋 战 国 时 代 有 许 多 学 说, 大 家 自 由 争 论, 现 在 我 们 也 需 要 这 个 他 还 指 出 : 在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宪 法 范 围 之 内, 各 种 学 术 思 想, 正 确 的 错 误 的, 让 他 们 去 说, 不 去 干 涉 他 们 在 刊 物 上, 报 纸 上, 可 以 说 各 种 意 见 这 一 切, 只 是 大 地 震 后 他 产 生 阳 谋 萌 芽 的 开 始 -51-

52 二 波 匈 事 件 : 阳 谋 的 两 把 刀 子 1956 年 9 月 中 共 八 届 全 国 代 表 大 会 之 后, 紧 跟 着 又 传 来 了 波 匈 事 件 的 风 云, 他 感 到 很 可 能 在 中 国 也 会 对 他 的 帝 王 之 尊 造 成 实 际 威 胁, 他 更 沉 不 住 气 了 与 9 月 27 日 才 闭 幕 的 中 共 八 届 全 国 代 表 大 会 仅 仅 过 了 49 天 的 中 共 八 届 二 中 全 会 上, 他 就 说 决 不 能 丢 弃 列 宁 斯 大 林 这 两 把 刀 子, 并 且 说 : 我 们 不 像 有 些 人 那 样, 丑 化 斯 大 林 毁 灭 斯 大 林, 而 是 按 照 实 际 情 况 办 事 这 就 是 说, 他 要 拾 起 列 宁 斯 大 林 这 两 把 刀 子 横 劈 竖 砍 了, 将 中 国 式 的 波 匈 事 件 扼 杀 于 摇 篮 状 态 之 中 果 然, 在 1957 年 1 月 18 日 和 27 日 的 省 市 自 治 区 党 委 书 记 会 议 上 的 两 次 讲 话 中, 他 都 强 调 波 匈 事 件 把 我 们 中 国 的 蚂 蚁 引 出 了 洞, 蚂 蚁 出 洞 了, 乌 龟 王 八 都 出 来 了 那 些 坏 人 在 搞 大 民 主 的 时 候, 一 定 要 做 出 错 误 的 行 为, 讲 出 错 误 的 话, 暴 露 和 孤 立 他 们 自 己 他 们 讲 的 话, 越 错 越 好, 犯 了 错 误 越 大 越 好 有 一 些 要 让 他 们 暴 露, 后 发 制 人 这 就 是 说, 直 到 此 时, 他 的 阳 谋 狰 狞 面 目 已 彻 底 暴 露 不 仅 如 此, 就 在 彻 底 暴 露 这 狰 狞 面 目 的 同 时, 他 还 扩 展 到 对 越 南 人 民 忠 爱 的 领 袖 胡 志 明 的 批 评 首 先, 他 在 正 式 的 报 告 中 曾 有 这 样 的 一 段 话 : 成 绩 要 有 足 够 的 估 计, 夸 大 不 行, 过 低 估 计 要 犯 错 误, 甚 至 犯 大 错 误 胡 志 明 把 土 改 成 绩 估 计 低 了, 下 了 罪 己 诏, 地 主 没 有 了, 引 起 各 方 面 ( 天 主 教 民 主 党 知 识 分 子 ) 进 攻, 现 在 纠 正 了 在 别 人 发 言 时, 他 又 插 话 说 : 胡 志 明 在 依 靠 贫 农 的 问 题 上 有 错 误, 不 是 纠 偏, 而 是 纠 正 对 土 改 不 肯 定 成 绩, 光 讲 错 误,(2010 年 戴 煌 在 郊 外 ) 发 了 一 个 罪 己 诏 告 农 民 书 地 主 一 变 而 为 农 民, 民 主 党 派 反 对 一 党 专 政, 知 识 分 子 反 党 华 国 锋 当 权 时 出 毛 选 五 卷, 虽 然 留 有 毛 泽 东 在 1957 年 1 月 18 日 和 27 日 在 省 市 自 治 区 党 委 书 记 会 议 上 的 讲 话 和 插 话, 但 有 人 告 诉 我, 关 于 这 些 批 评 指 责 胡 志 明 的 讲 话 段 落 和 插 话 都 删 去 了 这 也 许 是 掩 盖 毛 泽 东 的 好 大 喜 功, 成 绩 与 缺 点 只 是 九 个 指 头 与 一 个 指 头 之 比 的 莫 名 其 妙 吧, 也 许 是 怕 引 起 越 南 人 民 的 -52-

53 恼 怒 吧! 三 双 百 方 针 : 阳 谋 之 网 1957 年 2 月 27 日, 毛 泽 东 以 国 家 主 席 的 身 份, 召 集 了 最 高 国 务 会 议 第 11 次 ( 扩 大 ) 会 议 根 据 毛 泽 东 之 路 第 四 卷 中 的 明 年 岁 月 第 32 页 和 毛 泽 东 传 ( ) 第 620 页, 以 及 建 国 以 来 毛 泽 东 文 稿 第 六 册 ( ) 第 358 页 的 记 载, 这 次 会 议 的 规 模 是 空 前 的, 与 会 者 达 1800 多 人, 当 时 正 在 出 席 列 席 第 二 届 政 协 第 三 次 会 议 的 全 体 人 员 都 参 加 了 会 议 毛 泽 东 作 了 关 于 正 确 处 理 人 民 内 部 矛 盾 的 长 篇 报 告 他 在 分 析 社 会 主 义 社 会 中 的 各 种 矛 盾 时 指 出 : 在 我 们 的 面 前 有 两 类 社 会 矛 盾, 这 就 是 敌 我 矛 盾 和 人 民 内 部 矛 盾 解 决 人 民 内 部 矛 盾 只 能 用 民 主 的 方 法 他 把 如 何 处 理 人 民 内 部 矛 盾 作 为 国 家 政 治 生 活 中 的 主 题, 并 提 出 一 系 列 方 针 政 策, 如 在 共 产 党 和 民 主 党 派 的 关 系 上 实 行 长 期 共 存, 互 相 监 督 ; 在 科 学 文 化 工 作 中 实 行 百 花 齐 放, 百 家 争 鸣 ; 在 肃 反 问 题 上, 坚 持 有 反 必 肃, 有 错 必 纠 的 原 则 今 后 的 根 本 任 务, 就 是 要 团 结 全 国 各 族 人 民 进 行 一 场 新 的 战 争 向 自 然 开 战, 发 展 经 济 文 化, 建 设 新 国 家 另 据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国 史 大 辞 典 第 页 和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风 云 实 录 第 464 页 记 载,1957 年 3 月 6 日 至 13 日, 按 照 毛 泽 东 的 提 议, 中 共 中 央 在 北 京 召 开 了 全 国 宣 传 工 作 会 议, 而 且 破 例 邀 请 党 外 人 士 参 加 会 议 邀 请 科 学 教 育 文 学 艺 术 新 闻 出 版 等 方 面 的 党 外 人 士 约 160 多 人, 占 了 全 部 与 会 者 的 五 分 之 一 会 议 的 主 要 议 题, 是 传 达 贯 彻 毛 泽 东 在 2 月 27 日 关 于 正 确 处 理 人 民 内 部 矛 盾 的 讲 话, 并 研 究 思 想 动 向 和 意 识 形 态 方 面 的 问 题, 认 真 贯 彻 双 百 方 针 这 个 会 议 的 倒 数 第 2 天, 即 3 月 12 日, 毛 泽 东 发 表 了 热 情 洋 溢 的 讲 话 他 说 放, 就 是 放 手 让 大 家 讲 意 见, 使 人 们 敢 于 说 话, 敢 于 批 评, 敢 于 争 论, 不 怕 错 误 的 议 论, 不 怕 有 毒 素 的 东 西 对 于 错 误 的 意 见, 不 是 压 服, 而 是 说 服, 以 理 服 人 百 花 齐 放 百 家 争 鸣 这 个 方 针, 不 但 是 使 科 学 和 艺 术 发 展 的 好 方 法, 而 且 推 而 广 之, 也 是 我 们 进 行 一 切 工 作 的 好 方 法, 这 个 方 法 可 以 使 我 们 少 犯 错 误 他 同 时 宣 布 共 产 党 内 准 备 开 始 整 风, 主 要 是 批 评 主 观 主 义 官 僚 主 义 宗 派 主 义 -53-

54 1957 年 4 月 27 日, 中 共 中 央 关 于 整 风 的 指 示 正 式 出 台 据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风 云 实 录 第 469 页 和 1989 年 6 月 江 苏 文 艺 出 版 社 出 版 的 戴 晴 著 的 梁 漱 溟 王 实 味 储 安 平 第 199 页 披 露,1957 年 4 月 30 日, 即 五 一 节 前 夕, 毛 泽 东 还 在 天 安 门 城 楼 上, 亲 自 邀 集 各 民 主 党 派 负 责 人 座 谈, 请 大 家 帮 助 共 产 党 整 风 他 说 从 中 国 共 产 党 成 立 起, 已 有 36 年, 过 去 作 的 是 阶 级 斗 争 现 在 是 新 时 代 新 任 务, 阶 级 斗 争 结 束, 向 自 然 开 战 几 年 来 都 想 整 风, 但 找 不 到 机 会, 现 在 找 到 了, 整 风 总 的 题 目 是 处 理 人 民 内 部 矛 盾, 反 对 三 个 主 义, 要 党 内 外 一 起 来, 帮 助 党 整 风 他 还 亲 切 而 幽 默 地 说 : 大 家 对 小 和 尚 提 了 不 少 意 见, 希 望 对 老 和 尚 也 提 些 意 见 五 月 一 日, 人 民 日 报 奉 命 发 表 了 中 共 中 央 关 于 整 风 的 指 示 这 就 是 说, 差 不 多 已 把 网 张 得 很 宽 大 而 且 非 常 牢 固 了, 就 等 错 误 的 意 见 有 毒 素 的 东 西 和 一 切 中 国 式 的 波 匈 事 件 蚂 蚁 乌 龟 王 八 入 网 了 所 以,5 月 15 日 的 事 化 情 正 在 起 变, 只 不 过 是 遮 人 耳 目 的 骗 术 而 已 不 仅 如 此, 在 反 右 高 潮 中 的 7 月 18 日 在 青 岛 会 议 上, 还 有 对 胡 志 明 这 样 的 批 评 : 有 反 必 肃, 抓 起 来 再 说 不 能 像 胡 老 头 一 样, 罪 己 诏 千 万 不 能 下 这 就 是 说, 不 管 很 多 知 识 界 人 士 在 大 鸣 大 放 中 如 何 强 调 民 主 和 自 由, 如 何 发 扬 陈 独 秀 李 大 钊 蔡 元 培 胡 适 的 民 主 与 科 学 精 神, 指 责 一 党 专 政 独 裁 专 制 的 危 害 性, 但 毛 泽 东 铁 了 心 地 稳 坐 钓 鱼 台, 决 不 下 罪 己 诏 而 且 据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国 史 大 辞 典 第 359 页, 以 及 1981 年 8 月 三 联 书 店 出 版 的 傅 雷 家 书 第 11 版 第 页, 和 2000 年 9 月 作 家 出 版 社 出 版 的 苏 立 群 写 的 傅 雷 别 传 第 页 及 其 页 底 注 释 傅 雷 文 集 ( 文 学 卷 ) 中 的 历 史 的 镜 子 披 露, 在 1957 年 6 月 正 式 发 表 毛 泽 东 1957 年 3 月 12 日 的 讲 话, 去 掉 了 原 稿 中 不 赞 同 再 提 以 阶 级 斗 争 为 主 等 等 内 容, 增 加 了 反 右 派 斗 争 之 后 提 出 的 政 治 战 线 和 思 想 战 线 上 的 社 会 主 义 革 命 在 意 识 形 态 方 面, 社 会 主 义 和 资 本 主 义 谁 战 胜 谁 的 问 题, 还 要 经 过 一 个 很 长 的 历 史 时 期 等 等 内 容 真 是 卑 鄙 到 极 点, 瞒 和 骗 到 家 了! 这 就 使 得 受 到 破 例 的 特 邀, 从 上 海 来 到 北 京 参 加 全 国 宣 传 工 作 会 议 的 著 名 翻 译 家 傅 雷, 先 听 了 毛 泽 东 2 月 27 日 的 讲 话 录 音,3 月 12 日 又 现 场 听 了 毛 泽 东 的 讲 话, 一 度 感 动 得 五 体 投 地, 后 来 看 到 正 式 发 表 的 3 月 12 日 的 讲 话, 他 才 知 道 -54-

55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大大地受了骗 2007 年 10 月 8 日 忆往 回忆亲历的社教运动 廖振旅 文革爆发之前的那三年里 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是全国农村工作的头等大事 我先后参加了三个县的农村社教 在办公室做动态收集 情况综合和总结调研工 作 有机会了解所在地区运动的全貌 那时 从上到下 大家对社教运动都慎重 其事 严肃认真 现在回想起来 真有戏台表演滑稽可笑之感 一 最先是参加自已工作所在的湖南资兴县社教试点 试点选在地处县城四周的 城厢公社 县委抽调 206 名干部组成工作队 县委书记和一名副书记挂帅 农村 部长和一批科局长参加 进驻全公社 12 个大队 96 个生产队和社属各单位 地 委由秘书长和一名部办领导率工作队 37 人前来参与办点 从 1964 年 1 月 28 日 进队 到 6 月 5 日结束 历时四个多月 按照中央指示 社教是一场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 两个阶级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 中 央 1963 年 5 月制定的 关于目前农村工作中若干问题 的决定 草案 (称前十条) 断言中国社会出现了严 重 尖锐的阶级斗争情况 如果不搞农村社教 就不 可避免地要出现全国性的反革命复辟 共产党就一定 会变成修正主义的 法西斯的党 整个中国就要改变 整装待发参加 社教 的作者 颜色 要求重新组织革命的阶级队伍 打退资 本主义势力和封建势力的猖狂进攻 重点是通过清账目 清仓库 清财物 清工 -55-

56 分, 解 决 基 层 干 部 " 四 不 清 " 问 题, 所 以 " 社 教 " 也 叫 " 四 清 " 运 动 有 严 格 的 步 骤 先 是 集 训 工 作 队 员, 学 习 社 教 文 件, 明 确 运 动 作 法 所 有 工 作 队 员 都 必 须 住 进 农 村 和 基 层 单 位 去, 实 行 与 农 民 同 吃 同 住 同 劳 动 工 作 队 队 部 设 在 公 社, 距 我 所 在 的 县 委 机 关 不 到 两 百 米 我 虽 不 用 住 队, 但 也 不 得 回 家 吃 睡, 把 被 盖 搬 到 公 社, 在 公 社 用 餐 和 办 公 大 队 有 工 作 组, 组 长 是 科 局 长 每 个 生 产 队 都 驻 有 工 作 队 员, 有 的 生 产 队 驻 有 几 个 队 员 一 个 大 队 的 具 体 作 法 分 五 步 第 一 步, 宣 讲 中 央 社 教 文 件, 发 动 干 部 群 众, 组 织 阶 级 队 伍 用 土 改 办 法 扎 根 串 连 诉 苦, 建 立 贫 下 中 农 协 会, 揭 发 干 部 四 不 清 问 题 同 时 清 查 账 目 仓 库 财 物 工 分 第 二 步, 解 决 干 部 的 " 四 不 清 " 问 题 组 织 社 员 开 会 面 对 面 批 评 干 部 ( 问 题 大 的 干 部 要 挨 斗 争 ), 干 部 在 社 员 会 上 放 包 袱 ( 讲 自 己 的 问 题 ) 作 检 讨, 而 后 落 实 退 赔 计 划 和 兑 现 第 三 步, 开 展 对 敌 斗 争 评 审 和 批 斗 地 富 反 坏 四 类 分 子, 补 划 土 改 漏 网 的 地 主 富 农, 加 强 专 政 措 施 第 四 步, 整 顿 组 织 处 理 犯 错 的 党 员, 发 展 新 党 员, 调 整 党 支 部 和 大 队 生 产 队 领 导 班 子 第 五 步, 处 理 " 公 私 关 系 "( 主 要 教 育 社 员 爱 护 集 体, 制 止 诸 如 不 积 极 出 集 体 工 少 交 家 肥 私 自 扩 大 自 留 地 副 业 收 入 少 交 或 不 交 队 等 " 资 本 主 义 倾 向 "), 健 全 管 理 制 度, 订 立 集 体 生 产 规 划 在 第 二 步 解 决 " 四 不 清 " 问 题 时, 也 曾 采 取 过 给 干 部 评 功 摆 好 的 办 法, 促 使 干 部 自 觉 革 命 就 是 组 织 干 群 见 面 会, 贫 下 中 农 和 社 员 讲 每 个 干 部 的 功 劳 苦 劳 和 好 处 ( 优 点 ), 干 部 本 人 回 忆 自 己 参 加 革 命 的 过 程 成 绩 与 进 步 这 样 做 了 以 后, 据 说 干 部 就 会 深 受 感 动, 自 觉 地 把 自 己 四 不 清 问 题 作 出 彻 底 的 交 待 这 种 滑 稽 的 做 法 收 效 甚 微, 只 是 短 暂 地 时 兴 了 一 阵, 很 快 就 停 止 了 还 是 坚 持 背 后 揭 账 面 查 当 面 批 的 办 法 当 时 统 计, 全 社 709 名 大 队 生 产 队 干 部, 四 不 清 494 人, 占 69.7% 有 件 事 想 起 来 就 有 点 捧 腹 在 扎 根 串 连 组 织 阶 级 队 伍 和 揭 发 " 四 不 清 " 过 程 中, 县 委 书 记 蹲 点 的 仙 桥 大 队 举 办 了 现 场 参 观 展 览, 组 织 全 大 队 工 作 队 员 队 干 部 和 贫 下 中 农 到 曹 家 生 产 队 看 一 户 贫 农 的 贫 困 生 活 这 位 贫 农 30 多 岁, 加 上 老 婆 孩 子 一 家 五 口, 家 徒 四 壁, 缺 粮 超 支, 穿 着 破 烂, 屋 漏 墙 裂 工 作 组 把 这 个 家 作 典 型, 向 全 大 队 群 众 宣 传 干 部 四 不 清 阻 碍 了 集 体 经 济 的 发 展, 造 成 了 贫 下 中 农 的 苦 难 生 活, 用 以 启 动 大 家 搞 四 清 的 积 极 性 前 来 参 观 的 社 教 队 员 和 群 -56-

57 众 受 感 动 者 不 少, 有 的 大 骂 四 不 清 干 部, 有 的 给 这 位 贫 农 捐 赠 了 衣 物 和 钱 粮 当 时, 我 却 听 到 曹 家 队 社 员 反 映, 这 位 贫 农 好 吃 懒 做, 出 工 太 少 当 时, 社 员 普 遍 都 穷, 连 饭 也 吃 不 饱, 新 国 家 已 成 立 十 几 年 了, 全 大 队 却 无 一 户 建 有 新 房 这 户 贫 农 人 口 多 孩 子 小, 又 好 吃 懒 做, 自 然 比 别 家 更 困 难 了 农 村 穷, 队 干 部 的 责 任 有 多 大? 把 穷 的 根 源 和 主 要 责 任 推 在 队 干 部 身 上 是 冤 枉 当 时 我 不 明 白 农 村 为 何 长 期 这 样 穷, 恐 怕 县 委 书 记 也 不 知 道 后 来 比 较 清 楚 了 : 那 平 均 主 义 大 锅 饭 政 经 合 一 的 公 社 体 制 和 行 政 命 令 指 挥 生 产 的 作 法, 还 有 农 业 产 业 结 构 单 一 主 要 农 产 品 长 期 低 价 统 购 调 拨, 才 是 穷 的 主 因 对 敌 斗 争, 评 审 四 类 分 子 是 人 人 过 关, 重 点 挨 斗, 也 有 不 少 搞 笑 的 作 法 水 圳 头 生 产 队 有 个 曾 任 国 民 党 师 长 的 曹 承 绪, 六 十 来 岁 因 为 年 老, 天 天 出 集 体 工 不 外 出, 又 少 言 寡 语 不 同 他 人 交 谈, 在 搜 集 " 敌 情 " 时 对 他 竟 " 毫 无 所 知 " 办 法 很 快 想 出 来 了 找 到 与 曹 同 住 一 栋 屋 又 同 其 儿 子 结 拜 兄 弟 的 贫 农 青 年 谢 云, 要 他 " 站 稳 立 场 " 揭 发 曹 的 破 坏 活 动, 否 则 就 是 " 敌 我 不 分 " 不 准 参 加 贫 协, 还 要 追 查 他 曾 搞 过 的 小 偷 小 摸 谢 云 果 真 恢 复 了 贫 农 本 性, 揭 了 曹 的 三 个 盖 子 : 有 次 谢 的 母 亲 病 了, 曹 趁 机 送 来 了 面 条, 想 拉 拢 腐 蚀 贫 下 中 农 ; 有 次 收 工 回 屋, 曹 唉 声 叹 气, 连 声 说 " 累 死 了 ", 对 集 体 生 产 发 泄 不 满 想 恢 复 他 寄 生 虫 的 天 堂 ; 还 有 更 重 要 的, 曹 保 存 有 穿 军 装 的 照 片, 是 想 变 天 在 全 大 队 的 社 员 斗 争 大 会 上, 一 批 事 先 经 过 培 训 的 积 极 分 子 上 台 揭 发 后 穷 追 猛 打, 追 问 曹 为 什 么 要 拉 拢 腐 蚀 贫 下 中 农? 为 什 么 留 恋 过 去 的 压 迫 剥 削 生 活? 为 什 要 保 存 反 动 派 照 片? 还 逼 曹 回 答 : 抓 过 多 少 人 当 民 夫 当 炮 灰? 抢 过 多 少 老 百 姓? 杀 过 多 少 共 产 党 解 放 军? 曹 结 结 巴 巴 大 汗 淋 漓, 最 后 承 认 自 已 " 梦 想 蒋 介 石 反 攻 大 陆, 重 新 骑 在 人 民 头 上 作 威 作 福 " 工 作 组 总 结 对 敌 斗 争 说 : 社 员 们 擦 亮 了 眼 睛, 提 高 了 觉 悟, 更 加 热 爱 毛 主 席 共 产 党, 坚 定 了 走 社 会 主 义 道 路 的 信 心 二 继 城 厢 公 社 之 后, 我 接 连 两 年 参 加 由 省 地 组 织 和 部 署, 先 后 在 郴 县 永 兴 开 展 的 社 教 按 照 中 央 指 示, 省 地 两 级 集 中 力 量 统 一 指 挥, 以 县 为 单 位 分 批 分 期, 全 国 用 六 七 年 时 间 将 社 教 全 部 搞 完 在 省 委 社 教 总 团 郴 州 地 委 社 教 总 分 团 之 下, 资 -57-

58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兴以县委书记 副书记为首组成社教分团 抽调部委办 各科局 各公社一把手 以及县 社干部共 657 人 于 1964 年 8 月 5 日赴郴县五里牌 街洞 太平三个 公社 一年后 即 1965 年 8 月 资兴社教分团扩至 930 人进驻永兴县马田 油 市 湘阴 福和 文明 和平 悦来 油麻等八个公社 郴州地委总分团和所属 其他各县都组有分团开赴该两县其余公社 中南局 省委总团 郴州地委总分团 和各县委分团都办有不定期的社教简报 交流情况和经验 郴县的社教有来自最高层的新精神 中央出台了 关于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 动中一些具体政策问题的规定 (称后十条) 强调领导人要亲自蹲点 要求工作 队员必须政治可靠 作风过硬 说这次社教是重新教育人 重新组织阶级队伍 开展对敌斗争和解决干部四不清问题 不但要打退资 封势力的猖狂进攻 还要 铲除修正主义的社会基础 特别是推广了刘少奇夫人王光美的"桃源经验" 通过 播放录音报告和中央批转报告全文 把她在刘少奇支持和指导下在一个大队的四 清作法 直接传授给各级领导和每一个社教队员 入队前 工作队集中经过半个月严格培训和整顿 除了听录音报告 论形势 学政策 议作法外 还在工作队内部开展自我批判和相互帮助 每个工作队员检 查交待自己的 四不清 而后大家分析批判 名曰 洗手洗澡 轻装上阵 过不了这道 关 的 不能当工作队员 我没有四不清 也得检查 交待 便亮了自己想当作家 当历史学教授的 活 思想 上纲为 资产阶级个人主义 痛加自我 批判 表示一定要 不图名 不图利 全心 全意 做党的 驯服工具 和"螺丝钉" 这是我 又一次 脱胎换骨 不分黑白地舍弃个人一切 追求 心甘情愿平庸一生 集训结束前 制定和 宣布了社教工作队纪律 包括社教期间不许请事 假 在住户家不许吃荤菜等 右图 土改时 期的三叔夫妇 后立者系读初中时的本文作者 前坐者系作者同村同姓同班同学 社教在风声鹤唳中神秘兮兮地进行 县委书记 副书记和县委组织部长 宣传部长 办公室主任驻队都像王光美那样取了假名字 仿照桃源将所有公社 -58-

59 大 队 生 产 队 干 部 靠 边 站, 一 切 权 力 归 工 作 队 ( 组 ) 接 着, 队 员 们 访 贫 问 苦, 阶 级 排 队, 扎 根 串 连 组 成 贫 下 中 农 阶 级 队 伍 后, 大 诉 四 不 清 的 苦, 揭 发 干 部 的 问 题, 而 后 批 斗 严 重 四 不 清 干 部 给 我 印 象 最 深 的 是 郴 县 五 里 牌 公 社 红 五 星 大 队 的 社 教 这 个 大 队 是 资 兴 社 教 分 团 党 委 书 记 团 长 即 县 委 书 记 蹲 的 点 他 将 全 分 团 三 个 公 社 工 作 队 队 长 几 十 个 大 队 工 作 组 组 长 即 工 作 队 里 的 县 委 领 导 和 公 社 书 记 科 局 长 们, 全 部 集 中 在 红 五 星 先 行 试 点 每 个 生 产 队 有 三 四 名 队 组 长, 形 成 了 强 大 的 将 对 兵 阵 势, 对 大 队 生 产 队 干 部 施 压 逼 供 有 天 夜 晚, 县 委 书 记 所 驻 生 产 队 的 几 个 干 部 被 叫 进 公 社 和 大 队 部 单 个 隔 离 在 不 同 房 间 数 名 部 长 科 局 长 公 社 书 记 对 付 一 名 干 部, 拍 案 打 椅 车 轮 战 术 不 交 待 清 楚 者 不 许 回 家, 由 家 人 送 吃 的 果 然 凑 效, 几 个 干 部 交 待 私 分 生 产 队 稻 谷 数 万 公 斤, 工 作 队 大 喜 进 入 落 实 阶 段 时 才 发 现, 私 分 的 稻 谷 比 该 生 产 队 年 总 产 量 还 多, 那 几 位 四 不 清 干 部 放 的 全 是 假 包 袱! 闹 出 这 个 笑 话 并 不 奇 怪, 它 是 有 来 由 的 当 时, 那 位 被 毛 泽 东 夸 赞 为 农 村 阶 级 斗 争 专 家 的 省 委 第 二 书 记 带 社 教 总 团 驻 郴 县 华 塘 公 社, 短 时 间 内 就 挖 出 了 社 队 干 部 大 量 四 不 清 问 题, 私 分 粮 食 贪 污 公 款 数 量 都 超 过 了 该 队 实 际 的 总 产 量 总 收 入 省 委 第 二 书 记 的 警 卫 员, 仅 仅 骂 了 三 声 混 蛋, 就 搞 出 一 位 四 不 清 干 部 几 千 元 的 经 济 问 题 过 程 很 简 单 : 警 卫 员 找 这 位 四 不 清 干 部 谈 话, 拍 桌 子 骂 声 混 蛋, 那 干 部 就 交 待 贪 污 多 少 元 ; 他 又 骂 声 混 蛋, 那 干 部 立 即 将 贪 污 加 了 码 ; 他 第 三 次 骂 混 蛋 之 后, 贪 污 款 已 是 几 千 元 了! 传 达 华 塘 经 验 和 省 委 警 卫 员 " 动 人 事 迹 " 之 后, 县 委 书 记 无 限 感 慨, 连 声 嘱 咐 队 组 长 们 打 掉 右 倾 思 想, 彻 底 清 查 四 不 清 当 然, 我 们 的 省 委 书 记 县 委 书 记 毕 竟 不 是 糊 涂 人, 那 些 被 逼 供 出 来 的 包 袱 后 来 都 被 " 落 实 " 掉 了 只 是 那 令 人 惊 恐 的 一 幕, 至 今 历 历 在 目, 相 信 许 多 当 事 人 会 一 辈 子 铭 刻 在 心 更 有 甚 者, 县 委 副 书 记 ( 也 是 分 团 副 团 长 ) 任 工 作 队 长 的 街 洞 公 社, 下 属 牛 形 坳 大 队 的 工 作 队 员 作 风 更 是 粗 暴, 竟 逼 死 了 一 名 基 层 干 部 经 过 上 级 调 查 核 实, 发 出 了 正 式 文 件 通 报 批 评, 刊 中 央 中 南 局 内 刊 中 南 社 教 简 报 上 1965 年 1 月, 中 央 发 布 农 村 社 会 主 义 教 育 运 动 中 目 前 提 出 的 一 些 问 题 ( 称 三 -59-

60 二 十 三 条 ), 把 社 教 原 来 的 " 四 清 " 具 体 内 容 改 为 清 政 治 清 经 济 清 组 织 清 思 想 确 定 运 动 的 性 质 是 社 会 主 义 和 资 本 主 义 的 矛 盾, 首 次 提 出 党 内 走 资 本 主 义 道 路 当 权 派 的 概 念, 把 它 定 为 运 动 要 整 的 重 点 将 基 层 干 部 分 成 四 类, 好 的, 比 较 好 的, 问 题 多 的, 性 质 严 重 的, 前 两 种 是 多 数 对 " 党 内 走 资 派 " 这 个 新 概 念, 分 团 和 各 工 作 组 领 导 都 想 不 通, 接 受 不 了, 私 下 议 论 纷 纷 当 时 大 家 都 不 知 道 领 袖 毛 泽 东 已 把 注 意 力 放 到 了 整 党 内 当 权 的 走 资 派 身 上, 基 层 干 部 虽 然 需 要 整, 但 已 不 是 重 点 这 样, 在 永 兴 八 个 公 社 的 社 教 中, 步 骤 和 作 法 虽 大 同 小 异 于 郴 县, 但 对 基 层 干 部 的 逼 供 显 著 少 了 突 出 的 是 加 大 了 普 及 毛 泽 东 著 作 的 力 度, 掀 起 了 声 势 浩 大 的 读 毛 主 席 的 书, 听 毛 主 席 的 话, 按 毛 主 席 的 指 示 办 事 活 动 各 队 都 办 起 了 学 习 室, 几 乎 人 人 有 毛 泽 东 选 集 和 语 录 本 用 学 习 所 谓 " 老 三 篇 ", 向 基 层 干 部 和 社 员 大 力 提 倡 破 私 立 公, 改 造 世 界 观 工 作 队 中 有 能 人, 培 养 了 不 少 典 型, 帮 助 一 批 文 盲 瞎 子 老 人 强 记 硬 背 把 他 们 的 某 些 行 为 如 多 出 集 体 工 爱 护 集 体 财 产 帮 助 别 人 克 服 困 难 揭 发 坏 人 坏 事 等, 都 同 老 三 篇 中 的 某 句 话 某 个 观 点 套 挂 在 一 起, 以 体 现 活 学 活 用 而 后 在 学 习 讲 用 会 上 现 身 说 法, 借 以 显 示 出 毛 主 席 著 作 的 威 力 巨 大 和 神 奇 队 干 部 放 " 四 不 清 " 包 袱 交 待 问 题 和 批 判 自 己 的 错 误, 都 要 诱 导 他 们 同 毛 语 录 挂 上 勾 这 种 用 " 读 背 挂 讲 " 形 式 主 义 的 学 习 运 动 主 要 来 自 上 面 的 部 署 和 报 刊 电 台 的 宣 传, 陷 入 了 庸 俗 化, 也 为 全 国 的 造 神 运 动 和 文 革 作 了 精 神 铺 垫 永 兴 社 教 期 间 工 作 队 学 毛 著, 更 加 提 倡 艰 苦 奋 斗, 联 系 群 众, 实 行 三 同 分 团 不 设 在 公 社 和 集 镇 中 心, 却 设 在 偏 远 分 散 的 小 村 中 办 公 室 五 六 个 人 在 大 队 一 栋 老 旧 公 房 中 住 宿 办 公, 分 散 到 附 近 农 民 家 吃 饭 我 每 月 有 几 次 去 八 个 公 社 和 大 队 生 产 队 收 集 情 况, 无 论 几 公 里 或 二 三 十 公 里, 有 公 路 班 车 相 通, 都 极 少 坐 车, 主 要 是 步 行 我 把 这 看 作 是 " 革 命 化 ", 宁 愿 把 时 间 花 费 在 走 路 上, 更 不 怕 两 腿 酸 痛 口 干 舌 燥 由 于 规 定 不 许 吃 住 户 家 的 荤 菜, 不 许 进 馆 子 或 加 餐, 弄 得 社 教 队 员 挨 饿 有 次 我 去 文 明 公 社 一 个 穷 队 住 了 三 天, 每 天 是 一 稀 两 干 所 谓 干, 并 不 是 大 米, 而 是 红 薯, 菜 是 没 放 油 的 南 瓜 饿 得 我 难 受, 也 只 好 忍 而 不 露 后 来, 省 委 社 教 总 团 统 一 规 定, 给 每 个 社 教 队 员 每 月 发 两 市 斤 饼 干, 饿 了 喝 着 水 吃 几 片, 总 算 解 决 了 一 点 食 不 果 腹 问 题 -60-

61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在永兴我痛感 大跃进 和 五风 带来的巨大损害和后遗症 有一次在悦 耒公社了解到 大跃进 兴修悦来水库期间 社员们忍受不了劳苦 饥饿和干 部打骂 有 20 余人在水库周边的山林里上吊自杀身亡 在发动社员群众忆苦思 甜时 我亲耳听到中老年农民往往大诉 大跃进 和 五风 之苦 其它公社 大队也有类似情况 使得分团和工作组的领导颇感为难 曾为扭转这种局面作过 认真研究和部署 1966 年 8 月 资兴分团工作队员集训打算开赴耒阳县时 文革开始进入高 潮 党政瘫痪 社教按中央指示纳入文革而销声匿迹 四 说到社教错整人 还不得不同中央两个 十条 强调的民主革命补课和清查 补划土改漏网的地主 富农联系在一起 郴 永两县社教中都有这种补划 可惜 我曾了解到的这类资料已不在手中 但记得发生在老家的一桩惨事 简记在此 我的家乡郴县良田公社是省 地两级于 1963 年 8-11 月开展的农村社教试点 工作队员除省 地干部外 出于扩大社教运动的需要 也从郴州地区所属各县抽 集 共 389 人 三个月试点结束 1147 名大队 生产队干部 四不清 的占 78% 运动中补划了一批地主 富农分子 我的三叔廖开钰 时任良田大队党支部书记 虽然经济上没有问题 但在 组织上 却出了特大问题 他被补划为富农分子 撤职 开除党藉 由组织不清带来 思想 政治 不清 沦落成为专政对象 三叔曾是土改工作队干部 穿过 灰色服装 戴过八角帽 土改结束时 他产生了当时全省流行过的 李四喜 思想 认为革命成功了 想往 几 亩地一头牛 老婆孩子热炕头 家 中老婆年轻貌美 自己人高马大劳力 强 便不愿当干部吃 供给 辞了 职回老家务农 大跃进 时当了公 设在偏远农村的不挂牌的社教分团办公室 社企业厂长 划他富农是因为抗日 战争胜利后收养 过一名婢女 那婢女 12 岁 从衡阳农村逃难到良田 被有儿 -61-

62 无 女 的 三 叔 父 母 收 养 认 作 闺 女, 直 到 1954 年 20 岁 嫁 出 这 本 是 慈 善 之 举 可 是, 按 阶 级 斗 争 理 论 和 土 改 划 阶 级 标 准, 三 叔 土 改 前 三 年 虽 无 房 屋 田 土 出 租, 无 钱 放 贷, 也 不 曾 雇 长 工 月 工, 但 把 剥 削 八 年 婢 女 的 账 算 上, 就 够 上 了 富 农! 从 此, 三 叔 全 家 陷 入 没 落 做 民 办 教 师 的 大 儿 子 被 赶 回 了 家, 找 不 到 对 象 成 亲, 单 身 至 今 ; 曾 以 家 旺 人 旺 自 豪 自 强 的 妻 子, 在 划 富 农 后 三 年 气 病 交 加 身 亡 ; 本 人 也 无 法 抬 头 做 人, 同 村 不 少 人 幸 灾 乐 祸, 甚 至 训 他 骂 他, 同 情 的 人 也 不 敢 去 接 近 他 只 有 受 他 剥 削 八 年 的 那 位 出 嫁 的 婢 女 常 来 探 望, 逢 年 过 节 必 给 他 送 米 送 菜, 多 少 年 从 未 间 断 过 1979 年, 三 叔 终 于 盼 得 平 反, 被 告 知 富 农 划 错 了, 恢 复 了 党 籍 可 惜 此 时 他 已 年 过 花 甲, 疾 病 缠 身 多 年, 再 也 不 能 重 新 站 起 来 弥 补 损 失, 平 反 的 次 年 便 撒 手 人 寰 这 位 在 花 岭 生 产 队 里 劳 动 力 最 强 最 为 勤 奋 的 汉 子,1949 年 后 第 一 个 盖 起 了 新 的 二 层 楼 房, 撑 起 了 全 队 人 羡 慕 的 小 家 庭 社 教 把 他 打 翻 在 地, 粉 碎 了 他 发 家 旺 队 的 美 梦, 强 迫 他 过 了 16 年 受 压 受 气 受 穷 受 苦 的 日 子! 社 教 是 中 央 左 倾 理 论 思 想 系 统 化 的 重 要 阶 段, 也 是 文 革 预 演 和 前 哨 战

63 序 跋 林 彪 事 件 : 九 一 三 四 十 年 后 的 回 忆 与 思 考 前 言 啟 之 第 一 辑 前 言 今 年 是 林 彪 事 件 四 十 周 年 1971 年 9 月 13 日, 中 共 第 二 把 手, 毛 泽 东 的 亲 密 战 友 林 彪 因 不 堪 毛 的 淫 威, 乘 机 出 走, 不 幸 飞 机 失 事, 与 妻 子 葬 身 于 蒙 古 的 荒 野 温 都 尔 汗 东 北 八 十 公 里 的 贝 尔 赫 这 是 一 场 震 惊 世 界 的 政 治 大 地 震, 它 的 震 源 在 中 共 政 治, 震 中 在 中 南 海, 震 波 则 到 达 了 中 国 的 每 一 个 角 落 它 摧 毁 了 千 万 个 家 庭, 改 写 了 无 数 人 的 命 运 蒋 介 石 闻 讯 而 喜, 告 诉 蒋 经 国 : 毛 失 去 了 一 个 臂 膊 毛 泽 东 为 之 而 衰, 尽 管 他 嘴 上 说, 林 彪 帮 了 我 一 个 忙 可 直 到 躺 进 水 晶 棺, 这 场 地 震 的 次 生 灾 害 他 也 未 能 挽 救 于 万 一 得 道 多 助, 失 道 寡 助 他 失 去 了 道, 失 去 了 人 心 此 书 就 是 这 场 大 地 震 的 产 物 它 的 作 者 都 是 那 场 灾 难 的 亲 历 者, 这 些 作 者 在 当 时, 年 长 者, 已 近 中 年 ; 年 幼 者, 尚 未 入 泮 其 位 尊 者, 为 红 朝 将 军 之 后 裔 ; 其 位 卑 者, 乃 革 命 专 政 之 对 象 这 里 的 作 者 谈 不 上 三 教 九 流, 五 行 八 作, 但 也 囊 括 了 当 时 中 国 社 会 的 各 阶 层 : 从 军 人 到 工 人, 从 干 部 到 知 青, 从 小 学 生 到 政 治 犯 甲 申 三 月 十 九 日 ( 西 历 1644 年 4 月 25 日 ), 李 自 成 杀 进 北 京, 崇 祯 吊 死 煤 山 赵 园 在 那 一 个 历 史 瞬 间 中 说 : 这 个 日 期 在 心 理 上 的 重 要 性, 更 甚 于 其 作 为 事 件 的 重 要 性 ( 想 象 与 叙 述, 北 京 :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2009, 页 7) 这 句 话, 让 我 想 起 了 九 一 三 我 并 不 是 说, 林 彪 之 死 与 崇 祯 之 亡 有 多 少 可 比 性, 这 句 话 触 动 我, 是 因 为 作 为 地 震 的 亲 历 者, 我 深 知 九 一 三 这 个 日 子 对 社 会 心 理 的 震 撼, 同 样 远 远 大 于 它 对 现 实 政 治 的 影 响 这 本 集 子 证 明 了 我 的 感 受 这 里 的 作 者 们 在 闻 知 林 彪 事 -63-

64 件 之 后, 都 程 度 不 同 地 对 毛, 对 文 革 产 生 了 怀 疑 林 彪 之 死, 像 投 入 人 心 的 一 颗 巨 石, 它 在 瞬 间 激 起 的 波 涛, 经 岁 月 的 消 磨 化 做 一 圈 又 一 圈 的 涟 漪 这 涟 漪 在 批 林 整 风 批 林 批 孔 评 法 批 儒 孔 的 喧 嚣 之 中, 悄 悄 地 浸 渍 着 人 心 怀 疑 是 否 定 的 胚 胎, 否 定 是 反 抗 的 前 奏 这 涟 漪 在 人 心 中 酝 酿 着, 等 待 着, 酝 酿 着 反 抗, 等 待 着 时 机, 在 九 一 三 发 生 五 年 后 的 那 个 四 月 五 日, 这 人 心 中 的 涟 漪 在 天 安 门 广 场 变 成 了 人 群 的 洪 流 在 两 案 开 审 前, 胡 耀 邦 问 邓 小 平, 林 彪 怎 么 审? 邓 反 问 胡, 你 是 要 毛 还 是 要 林? 胡 无 语 从 此, 革 命 功 臣 的 林 彪 和 他 的 战 友 们 从 此 成 了 反 革 命, 与 军 委 办 事 组 所 厌 恶 的 江 青 集 团 一 起, 当 了 毛 泽 东 的 替 罪 羊 于 是, 那 个 著 名 的 决 议 给 文 革 下 了 这 样 的 定 义 : 历 史 已 经 证 明, 文 化 大 革 命 是 一 场 由 领 导 者 错 误 发 动, 被 反 革 命 集 团 利 用, 给 党 国 家 和 各 族 人 民 带 来 严 重 灾 难 的 内 乱 这 个 利 用 论 赋 予 了 九 一 三 新 的 心 理 意 义 林 彪 事 件 从 大 地 震 变 成 了 活 火 山, 每 逢 适 当 的 时 候, 这 火 山 都 要 在 人 心 中 爆 发 此 书 就 是 这 火 山 爆 发 的 结 果 这 里 的 作 者, 当 年 没 上 小 学 的, 如 今 也 人 到 中 年 从 文 革 到 改 革, 从 毛 时 代 到 后 邓 时 代 的 人 生 经 验, 使 他 们 有 资 格 发 问 : 究 竟 谁 利 用 了 谁? 是 林 彪 江 青 利 用 了 毛 泽 东, 还 是 毛 泽 东 利 用 了 林 江? 决 议 为 文 革 下 的 定 义, 是 政 治 的, 还 是 历 史 的? 是 科 学 的, 还 是 糊 弄 人 的? 进 言 之, 如 果 一 个 社 会 的 稳 定, 需 要 靠 掩 盖 歪 曲 历 史 真 相 来 维 持 的 话, 那 么, 这 是 一 个 什 么 社 会? 它 能 否 稳 定? 康 熙 乾 隆 不 会 想 到, 在 大 兴 文 字 狱, 芟 删 天 下 图 书 之 后, 满 洲 八 旗 在 十 七 世 纪 中 叶 的 罪 行 扬 州 十 日 嘉 定 三 屠 会 在 十 八 世 纪 后 期 传 布 人 口, 为 大 清 帝 国 的 倒 台 添 砖 加 瓦 久 加 诺 夫 不 会 料 到, 斯 大 林 制 造 的 冤 假 错 案, 经 勃 列 日 涅 夫 时 代 的 歪 曲 掩 盖 了 二 三 十 年 后, 仍 会 成 了 苏 联 解 体, 苏 共 下 台 的 动 力 毛 泽 东 想 到 了 死 后 的 腥 风 血 雨, 但 没 料 到, 邓 小 平 用 他 的 夫 人 来 为 他 顶 罪 邓 小 平 舍 车 马 保 将 帅, 却 没 料 到, 利 用 论 既 没 有 保 住 毛, 更 没 有 保 住 道, 还 把 他 自 己 搭 了 进 去 九 一 三 事 件 在 他 手 里 从 地 震 变 成 了 活 火 山 历 史 的 魅 力, 或 许 就 在 这 些 意 料 之 外 之 中 -64-

65 此 书 采 取 一 日 型 的 纪 实 文 学 的 形 式, 由 记 忆 在 2011 年 4 月 发 起, 以 电 子 信 的 方 式 在 朋 友 熟 人 的 小 圈 子 内 征 文, 意 在 通 过 回 首 当 年, 评 说 林 彪 其 人 及 有 关 历 史, 以 对 抗 有 意 的 抹 煞 和 无 意 的 失 忆 因 无 法 借 助 大 众 媒 体, 所 以, 知 者 甚 寡, 半 年 来, 得 稿 仅 49 篇,34 万 字 编 者 从 中 选 取 了 28 篇,15 万 字 一 日 型 的 征 文 活 动 和 图 书 出 版, 前 有 古 人, 后 有 来 者 中 国 第 一 部 由 一 日 型 征 文 编 成 的 图 书, 是 1936 年 由 邹 韬 奋 发 起 蔡 元 培 作 序, 茅 盾 主 编 的 中 国 的 一 日 1936 年 4 月, 茅 盾 以 上 海 文 学 社 的 名 义, 在 大 公 报 上 向 全 国 征 文, 号 召 作 家 非 作 家 及 社 会 各 阶 层 人 士, 以 1936 年 5 月 21 日 为 主 题, 记 述 这 一 天 内 周 围 所 发 生 之 事 以 发 现 一 天 之 内 的 中 国 的 全 般 现 实 面 目, 彰 显 这 一 天 之 内 的 中 国 全 貌 来 稿 3000 多 篇,600 多 万 字 经 三 轮 精 选, 以 490 篇,80 万 字 成 书 成 为 三 十 年 代 出 版 界 的 一 件 盛 事 此 后, 这 种 一 日 型 的 征 文 和 图 书 出 版 不 绝 如 缕 :1938 年 有 上 海 一 日, 1941 年 有 冀 中 一 日,1949 年 有 渡 江 一 日,1953 年 有 志 愿 军 一 日 2009 年 有 北 方 文 学 发 起 的 21 世 纪 中 国 的 一 日 上 述 一 日 型 的 征 文 活 动 都 是 公 开 的, 都 是 借 助 大 众 媒 体 进 行 宣 传, 都 得 到 了 主 流 文 化 的 支 持 和 赞 许 而 这 次 由 记 忆 发 起 的 征 文 是 地 下 的, 它 所 谈 论 的 一 日 是 官 方 的 禁 区 上 述 图 书 都 在 国 内 出 版, 公 开 销 售 ; 而 此 书 的 出 版 却 只 能 远 避 海 外 上 述 征 文 之 发 起 编 辑, 皆 由 名 家 牵 头, 而 此 书 却 只 能 由 寂 寂 无 名 之 记 忆 领 军 这 诸 多 的 不 同, 说 明 了 什 么? 第 二 辑 前 言 2011 年 8 月 24 日, 文 衡 文 化 公 司 与 记 忆 在 北 京 联 合 召 开 了 九 一 三 事 件 四 十 周 年 国 际 研 讨 会 提 交 了 论 文 的 作 者 们 从 美 国 香 港 南 京, 自 掏 腰 包 而 来 此 书 就 是 这 些 论 文 的 结 集 发 生 在 九 一 三 的 林 彪 事 件 是 国 史 上 的 大 事, 四 十 周 年 之 际, 官 媒 无 语, 学 府 噤 声 礼 失 而 求 诸 野, 这 个 会 议 彰 显 了 大 陆 民 间 的 学 术 勇 气 钱 钟 书 说 : 大 抵 学 问 是 荒 江 野 老 屋 中 二 三 素 心 人 商 量 培 养 之 事, 朝 市 之 显 学 必 成 俗 学 这 年 头 难 找 荒 江, 文 革 学 者 也 谈 不 上 野 老, 如 今 的 朝 市 之 显 学 比 如 法 律 经 济 企 管 民 国 史 算 不 算 是 俗 学, 我 吃 不 准 但 我 可 以 肯 定 地 说, 研 究 文 革 的 都 是 远 离 功 名 利 禄 的 素 心 人 -65-

66 我 所 说 的 素 心 不 是 没 有 出 书 扬 名 的 心 思, 不 是 没 有 获 奖 成 家 的 欲 望 他 们 只 是 不 想 礼 拜 庙 堂, 不 愿 从 主 旋 律 中 分 一 杯 羹, 不 屑 于 为 教 授 博 导 院 士 头 衔 折 腰 而 已 当 然, 同 是 不 想 不 愿 不 屑 于, 各 人 表 现 的 强 度 长 度 也 各 有 不 同, 据 我 估 计, 这 里 面 最 顽 冥 不 化 的, 是 那 种 宁 愿 老 死 在 冷 板 凳 上, 也 不 愿 到 百 家 讲 坛 上 露 脸 ; 宁 愿 像 如 焉 中 的 达 摩 那 样 在 网 上 发 飙, 也 不 屑 于 给 中 南 海 的 大 员 们 讲 课 的 主 儿 有 人 说, 那 是 因 为 他 们 吃 不 上 葡 萄! 不, 他 们 想 吃 的 不 是 这 种 葡 萄! 人 们 喜 欢 说, 什 么 什 么 研 究 填 补 了 什 么 什 么 空 白 照 葫 芦 画 瓢, 我 得 说, 本 书 的 研 究 不 但 填 补 了 学 术 的 空 白, 而 且 填 补 了 学 风 的 空 白 章 开 沅 有 言 : 学 风 总 是 与 世 风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政 治 压 力 与 金 钱 诱 惑 往 往 会 破 坏 学 术 的 健 康 发 展 君 主 专 制 的 暴 虐 必 然 造 成 史 学 的 忌 讳 乃 至 作 伪, 而 商 品 大 潮 的 冲 击 则 会 诱 发 学 风 的 浮 躁 粗 制 滥 造 乃 至 不 惜 剽 窃 以 欺 世 盗 名 ( 陈 才 俊 : 史 学 的 品 格 与 历 史 学 家 的 使 命 章 开 沅 教 授 访 谈 录 史 学 月 刊 2007 年 第 4 期 ) 当 今 中 国 的 学 风 如 何, 学 界 多 有 领 教, 无 须 我 在 这 里 细 数 把 学 风 视 为 社 会 良 心 的 最 后 寄 托 的 章 先 生, 相 信 会 从 这 次 研 究 者 的 身 上, 感 到 前 所 未 有 的 欣 慰 此 间 的 学 者 不 但 早 就 把 政 治 的 压 力 当 作 了 求 真 的 动 力, 而 且 他 们 用 自 己 的 成 果 昭 示 世 人 : 在 抄 袭 剽 窃 横 行, 拜 金 主 义 泛 滥, 沽 名 钓 誉 成 了 美 德 的 学 坛 上, 这 里 还 有 一 方 净 土 台 湾 历 史 学 家 杜 维 运 有 言 : 易 代 之 际, 历 史 真 相 最 易 流 失 ( 史 学 方 法 论,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2006) 从 毛 到 邓, 虽 仍 为 一 党, 但 事 如 易 代 既 是 易 代, 真 相 岂 有 不 流 失 之 理? 宋 史 要 流 失 赵 某 夺 柴 氏 天 下 之 事, 满 清 要 流 失 向 明 朝 纳 贡 称 臣 之 史, 邓 及 后 邓 时 代 自 然 也 有 自 己 要 流 失 的 东 西 为 了 克 服 这 流 失, 除 了 要 上 穷 碧 落 下 黄 泉, 动 手 动 脚 找 东 西 之 外, 还 要 提 高 我 们 的 思 考 的 能 力 这 个 能 力 是 搞 学 术 的 基 础, 是 区 分 学 人 品 级, 学 术 高 下 的 标 准 古 人 把 这 种 能 力, 称 为 识 即 见 识 史 识 志 识 梁 启 超 说 : 史 识 是 讲 史 家 的 观 察 力 观 察 要 敏 锐, 即 所 谓 读 书 有 间, 旁 人 所 不 能 观 察 的, 我 可 以 观 察 得 出 来 ( 中 国 历 史 研 究 法 补 编 页 20) 章 学 诚 将 志 识 与 文 辞 相 比 较, 以 凸 显 其 作 用 : 文 辞, 犹 三 军 也 ; 志 识, 其 将 帅 也 文 辞, 犹 舟 车 也 ; 志 识, 其 乘 者 也 文 辞, 犹 品 物 也 ; 志 识, 其 工 师 也 文 辞, 犹 金 石 也 ; 志 识, 其 -66-

67 炉 锤 也 ( 文 史 通 义 卷 四 内 篇 四 ) 王 年 一 的 大 动 乱 的 年 代 1988 年 问 世, 二 十 多 年 来, 各 类 的 文 革 史 一 出 再 出, 而 此 书 的 地 位 岿 然 不 动 原 因 何 在? 它 不 仅 有 材 料, 更 有 识 见 章 学 诚 批 评 清 中 叶 的 史 学 界 : 近 日 学 者 风 气, 征 实 太 多, 发 挥 太 少 有 如 桑 蚕 食 叶, 而 不 能 抽 丝 ( 章 氏 遗 书 卷 九 与 汪 龙 庄 书, 章 学 诚 遗 书 页 82, 文 物 出 版 社,1985) 这 话 也 适 用 于 文 革 研 究 多 年 来, 文 革 研 究 界 一 直 存 在 着 一 种 倾 向 : 汲 汲 于 搜 罗 资 料, 而 忽 略 了 对 资 料 的 极 深 而 研 几 有 些 著 述 者 乐 于 炫 耀 自 己 的 注 释 之 伙, 文 献 之 多, 而 惰 于 锤 炼 自 己 的 识 见 赵 园 说 : 征 引 的 烦 琐, 即 缘 不 能 精 当, 材 料 本 身 的 说 服 力 不 足 征 引 应 当 是 一 种 发 现, 对 引 文 的 发 现, 这 样 的 征 引 才 不 至 于 成 为 单 纯 的 炫 博 ( 想 象 与 叙 述,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2009, 页 269) 因 此, 她 发 出 这 样 的 感 慨 : 取 精 用 宏, 是 太 高 的 境 界, 却 不 妨 心 向 往 之 取 法 其 上, 仅 得 其 中 若 以 此 境 界 为 圭 臬, 文 革 研 究 会 有 大 长 进 2011 年 10 月 30 日 编 后 记 在 征 文 的 时 候, 我 心 里 很 清 楚, 这 些 被 主 流 打 压 的 文 字 不 能 在 大 陆 付 梓 作 者 们 跟 我 一 样, 对 出 书 也 没 有 抱 任 何 希 望 但 是, 他 们 并 未 因 此 而 稍 懈, 邵 燕 祥 曾 林 辉 程 光 胡 小 水 等 人 多 次 修 改, 精 益 求 精 黄 春 光 邱 路 光 中 断 旅 行, 急 返 京 城, 为 对 话 九 一 三 字 斟 句 酌 最 令 人 感 动 的 是, 胡 耀 邦 平 反 冤 假 错 案 的 作 者, 两 头 真 老 人 戴 煌 先 生, 不 但 慷 慨 赐 稿, 而 且 动 员 了 他 的 夫 人 潘 雪 媛 女 士 和 女 公 子 戴 为 伟, 为 此 书 拨 冗 挥 毫, 增 光 添 彩 人 们 说, 影 视 是 遗 憾 的 艺 术 其 实 编 书 也 一 样 编 这 本 书 的 最 大 遗 憾 就 是, 因 为 字 数 的 限 制, 不 能 将 这 次 研 讨 会 的 文 章 尽 收 集 中 如, 司 马 清 扬 的 建 国 后 周 恩 来 和 林 彪 关 系 之 探 讨 --- 兼 论 建 国 后 几 个 重 大 党 史 事 件 中 周 恩 来 和 林 彪 的 表 现 同 与 异 (16 万 字 ), 蒋 健 的 回 望 九 一 三 在 历 史 的 偶 然 与 必 然 之 间 (10 万 字 ), 余 汝 信 的 李 作 鹏 回 忆 录 中 的 九 一 三 (1.4 万 字 ), 徐 海 亮 的 黄 吴 李 邱 回 忆 录 中 的 武 汉 事 件 (7 千 字 ) 丁 凯 文 的 文 革 期 间 的 军 委 办 事 组 一 文, 原 为 4.6 万 字, 因 为 篇 幅 关 系, 也 只 收 入 他 的 缩 写 版 而 为 了 给 年 轻 的 学 者 -67-

68 留 出 篇 幅, 国 防 大 学 教 授 林 蕴 晖 老 先 生 嘱 咐 我, 可 以 把 他 的 论 文 撤 掉 这 又 丰 富 了 遗 憾 的 况 味 其 实, 这 些 遗 憾 是 建 立 在 一 个 幸 运 之 上 的 为 此 书 的 出 版, 我 跟 几 家 海 外 出 版 社 联 系, 其 中 还 包 括 记 忆 鼎 力 相 助 的 一 家, 但 都 遭 到 了 冷 遇 台 湾 秀 威 的 主 编 蔡 登 山 先 生 慧 眼 独 具, 看 出 了 此 书 的 意 义 与 价 值, 秀 威 的 责 编, 千 惠 女 士 的 敬 业 更 为 此 书 锦 上 添 花 戴 为 伟 女 士, 不 惮 辛 劳, 义 务 为 此 书 校 对, 为 我 节 省 了 时 间 生 于 八 零 后 的 微 尘 女 士 无 价 为 此 书 设 计 封 面, 虽 未 被 出 版 方 采 用, 但 其 之 深 明 大 义 亦 可 佩 可 感 林 彪 将 军 之 婿 张 清 林 先 生 吴 法 宪 将 军 之 子 吴 新 潮 先 生 提 供 的 温 都 尔 汗 的 照 片, 使 本 书 的 装 帧 在 脱 俗 出 新 之 中, 透 露 出 深 重 的 沧 桑 感 前 时, 参 加 一 个 座 谈 会, 席 间 有 人 说 新 民 主 主 义 多 么 美 好, 多 么 适 用 未 来 的 新 班 子 多 么 多 么 有 必 要 实 施 之 我 问 : 这 个 主 义 允 许 在 国 内 出 版 回 忆 九 一 三 的 书 吗? 此 言 一 出, 举 座 无 语 秀 威 之 意 义, 于 斯 可 见 -68-

69 访 谈 荒 诞 人 生 方 昕 口 述 ( 二 ) 文 静 九 文 化 大 革 命 真 正 作 为 一 个 运 动, 前 面 实 际 上 都 是 铺 垫, 虽 然 不 断 有 批 判, 但 那 个 时 候 的 党 组 织 政 府 还 在, 所 以 都 在 控 制 之 内 刘 少 奇 以 他 主 持 中 央 工 作 的 身 份, 一 直 希 望 把 运 动 引 向 政 府 所 允 许 的 所 倡 导 的 所 规 范 的 道 路 上, 但 是 聂 元 梓 他 们 那 篇 大 字 报 [ 1966 年 6 月 2 日 人 民 日 报 刊 登 了 北 大 聂 元 梓 等 人 的 大 字 报, 被 毛 泽 东 称 为 全 国 第 一 张 马 列 主 义 大 字 报 ] 一 出 来, 一 下 就 给 冲 破 了 虽 然 他 们 针 对 的 是 北 大, 但 因 为 它 的 旗 帜 非 常 鲜 明, 火 药 味 儿 非 常 浓, 全 国 一 下 就 给 轰 起 来 了 1966 年 6 月 1 日 晚 上, 广 播 电 台 播 送 了 聂 元 梓 的 大 字 报, 各 个 系 都 有 学 生 听 到 而 且 我 记 得, 当 时 已 经 很 晚 了, 听 见 就 听 见, 没 听 见 的 就 睡 觉 了 金 毓 镇 有 个 收 音 机, 我 们 听 到 了, 主 要 就 是 说 : 北 大 领 导 秉 承 了 北 京 市 委 的 黑 指 示, 压 制 学 生 的 积 极 性, 企 图 破 坏 群 众 运 动, 你 们 到 底 是 些 什 么 人, 运 动 被 引 向 了 何 方? 我 和 金 毓 镇 属 于 一 来 比 较 敏 感, 二 来 平 时 离 组 织 比 较 远 一 点 儿 假 如 是 离 组 织 近 的 人, 碰 到 这 种 事, 直 接 就 去 找 书 记 了 那 天 晚 上, 音 乐 学 院 所 谓 的 左 派 右 派 中 派 都 没 睡 觉, 我 和 金 毓 镇 也 一 起 商 量 当 时 我 们 就 觉 得, 既 然 北 大 秉 承 了 北 京 市 委 的 黑 指 示, 那 么 中 央 音 乐 学 院 的 领 导 也 一 样, 因 为 精 神 是 一 样 的, 也 说 了 同 样 的 话, 同 样 压 制 了 群 众 运 动, 要 破 坏 毛 主 席 的 战 略 部 署 我 说 我 要 写 份 大 字 报, 他 还 有 点 儿 犹 豫 因 为 在 这 之 前, 已 经 有 风 声 说 是 要 搞 运 动, 他 爸 爸 就 提 醒 他, 说 : 千 万 不 要 蠢 蠢 欲 动, 不 要 忘 记 57 年 的 教 训 所 以 当 时 也 非 常 紧 张, 毕 竟 有 风 险, 到 底 是 怎 么 回 事, 你 也 说 不 清 楚 但 是 我 觉 -69-

70 得, 既 然 聂 元 梓 敢 写, 既 然 中 央 人 民 广 播 电 台 敢 播, 最 后 决 定, 还 是 要 写 音 乐 学 院 何 其 相 似, 就 是 说, 和 北 大 的 情 况 一 样, 也 是 不 许 这 个 不 许 那 个, 压 制 群 众 的 积 极 性, 条 条 框 框 限 制 了 群 众 对 于 音 乐 学 院 阶 级 斗 争 资 本 主 义 复 辟 修 正 主 义 等 等 等 等 的 揭 发 和 批 判, 其 实 这 也 是 毛 主 席 一 贯 提 倡 的 我 当 时 那 个 兴 奋 啊, 累 抽 烟, 等 写 完 了, 整 个 人 都 背 过 去 了 小 时 候, 我 从 防 火 梯 上 掉 下 来 过, 留 下 脑 震 荡 的 毛 病, 经 常 一 激 动 就 休 克 结 果 把 金 毓 镇 急 的, 赶 紧 给 我 掐 人 中 拿 凉 水 泼, 这 才 醒 过 来 第 二 天 早 上 贴 出 来, 各 个 系 都 有 那 么 一 份, 也 不 多, 就 在 一 楼 二 楼 之 间 最 显 眼 的 那 面 墙 上, 不 论 上 学 的 下 学 的 吃 饭 的 玩 儿 去 的, 都 路 过 那 儿 看 当 时 感 觉 非 常 的 恐 怖, 一 下 子 凝 固 了, 写 的 人 自 己 也 不 知 道 这 篇 东 西 是 什 么 据 说, 学 校 保 卫 处 的 人 还 去 拍 了 照, 要 留 下 证 据, 等 着 秋 后 算 账 我 们 那 篇 是 我 和 金 毓 镇 俩 人 签 的 字, 也 有 三 五 个 五 六 个 人 签 的, 有 的 人 后 来 又 反 悔 了, 上 去 把 自 己 的 名 划 了, 总 之 什 么 情 况 都 有 你 看 吧, 大 字 报 一 出 来, 平 常 的 积 极 分 子 等 等 一 下 就 被 推 到 了 党 组 织 那 边, 这 是 没 有 办 法 的, 因 为 这 是 自 然 的 力 量 平 常 不 大 靠 拢 组 织 的, 这 些 属 于 中 间 派, 马 上 就 面 临 着 你 往 哪 边 儿 站 的 问 题 而 后 来 音 乐 学 院 打 派 仗 的 几 个 头 头 儿, 主 要 就 是 第 一 批 贴 大 字 报 的 这 几 个 人 其 实 按 照 正 常 的 组 织 程 序 来 讲, 应 该 高 层 的 事 情 高 层 解 决 中 层 的 事 情 中 层 解 决, 用 不 着 直 接 交 给 老 百 姓 来 办, 或 者 一 层 层 往 下 传 达, 最 后 才 到 老 百 姓 但 那 次 的 广 播 是 向 最 基 层 群 众 直 接 发 布 的, 中 间 过 程 全 省 了, 连 市 长 省 长 都 不 知 道 这 个 精 神, 所 以 像 赵 沨 [ 赵 沨 ( ): 祖 籍 河 南 项 城, 时 任 中 央 音 乐 学 院 院 长 ] 这 些 人 一 下 就 手 忙 脚 乱 了 你 想, 北 大 的 党 委 书 记, 那 官 儿 大 多 了, 结 果 一 张 反 对 他 们 的 大 字 报 全 国 广 播, 中 央 没 有 一 个 人 表 态 说 陆 平 彭 佩 云 是 对 的, 到 了 第 二 天 第 三 天 也 没 人 说 话 连 北 大 校 长 都 被 批 了, 那 赵 沨 等 等 就 更 不 用 说 了, 等 于 把 他 们 晾 那 儿 了, 所 以 马 上 向 教 委 北 京 市 委 反 映, 怎 么 办? 问 题 又 直 接 提 到 了 刘 少 奇 头 上 后 来 就 从 部 队 抽 调 一 批 高 级 干 部, 不 是 连 长 排 长 营 长 团 长, 那 都 是 师 一 级 以 上 的 干 部, 组 织 工 作 组 到 各 个 大 专 院 校 来 指 导 工 作 过 了 大 概 也 就 十 来 天, 高 军 院 ( 高 等 军 事 院 校 简 称 ) 的 人 来 了, 都 是 牛 哄 哄 的 对 于 那 些 左 派 们, 那 就 是 大 救 星 驾 到 因 为 如 果 赵 沨 倒 台, 手 底 下 的 这 些 人 就 等 于 没 爹 没 妈 了, 所 以 他 们 感 到 非 常 的 恐 怖 工 作 组 一 来, 这 些 人 是 敲 锣 -70-

71 打 鼓 的 欢 迎, 哇, 可 盼 着 主 心 骨 了, 那 个 高 兴 呐 ~~~ 我 们 这 些 人 立 刻 就 感 到 : 哎 呀, 完 了 完 了 完 了 完 了, 这 回 要 挨 整 了 很 快, 工 作 组 宣 布, 这 些 写 了 大 字 报 的 都 是 反 动 学 生 各 个 系 各 班 都 有 人 被 揪 出 来, 管 弦 系 还 有 一 个 张 云 璋 他 是 管 五 ( 管 弦 系 五 年 级 ) 的, 可 能 也 是 第 一 天 写 了 大 字 报, 或 者 是 第 二 天 写 的, 或 者 是 在 别 人 的 大 字 报 上 签 了 名, 我 太 不 记 得, 反 正 也 有 他 解 放 军 来 了, 那 叫 什 么 呢 首 先 是 在 政 治 上 把 你 孤 立 起 来, 没 人 敢 跟 你 说 话 了, 同 学 一 下 子 就 见 了 你 赶 紧 躲 虽 然 没 有 隔 离, 也 没 有 限 制 你, 只 是 宣 布 这 是 反 动 学 生, 要 开 他 的 会, 先 组 织 一 批 人 写 大 字 报 我 们 班 那 个 黄 云 生, 好 家 伙, 那 真 是 万 言 书, 说 我 们 是 假 左 派, 真 右 派 假 革 命, 真 反 革 命 个 人 野 心 家 双 料 流 氓 反 正 又 不 负 法 律 责 任, 那 就 怎 么 邪 乎 怎 么 写 怎 么 难 听 怎 么 写 呗 最 后 用 毛 笔 抄 成 大 字 报, 那 么 老 长, 字 儿 也 练 出 来 了, 大 概 一 天 一 夜 都 没 写 完 现 在 想 起 来, 当 然 我 也 不 恨 他, 因 为 毕 竟 不 是 他 一 个 人 的 事, 他 说 你 也 没 用, 不 说 你 也 没 用 而 且, 那 家 伙 平 时 就 喜 欢 吹 牛, 过 去 一 块 儿 玩, 我 说 我 从 二 层 楼 的 防 火 梯 上 掉 下 来 过, 他 说 : 这 算 什 么, 我 从 五 层 楼 高 的 树 上 掉 下 来, 大 头 朝 下, 没 事 儿 我 说 我 爸 爸 自 行 车 骑 得 好, 会 定 车, 他 说 他 爸 爸 能 在 铁 轨 上 骑 自 行 车 也 不 知 真 的 假 的, 反 正 吹 牛 不 上 税 就 那 么 一 个 人, 你 说, 我 怎 么 会 恨 他? 后 来 让 我 们 写 检 查, 也 没 人 理, 成 天 就 在 自 己 的 小 琴 房 呆 着, 把 你 受 资 产 阶 级 影 响 个 人 野 心 爆 发 无 组 织 无 纪 律 等 等, 都 从 根 子 上 挖 掘 出 来 前 后 大 概 有 三 个 星 期, 那 张 云 璋, 简 直 就 瘦 的 跟 鬼 一 样 还 有 黄 远 浦, 大 概 是 发 表 了 一 些 同 情 右 派 的 言 论, 也 属 于 没 站 稳 立 场, 反 正 给 划 到 这 边 来 了, 都 要 做 检 讨 黄 远 浦 是 音 乐 学 院 子 弟, 属 于 除 了 拉 琴 什 么 都 不 行 的 那 种 人, 文 化 课 一 塌 糊 涂, 字 儿 写 的 简 直 比 上 幼 儿 园 的 都 娄 有 一 次 我 路 过 他 那 琴 房, 见 他 在 那 儿 特 痛 苦, 就 凑 过 去 问 : 怎 么 样, 写 的 怎 么 样? 他 撇 撇 嘴, 一 脸 的 委 屈, 说 : 啧 啧 啧, 我 写 什 么 呢 看 看 没 人, 我 小 声 说 : 过 半 个 小 时, 你 到 我 那 儿 去, 我 给 你 写 一 份 儿 后 来 我 真 给 他 写 了, 什 么 我 爸 爸 是 资 产 阶 级 教 授, 我 从 小 受 资 产 阶 级 教 育 我 们 这 边 写 检 查, 他 们 那 边 开 大 会, 等 于 把 咣 了 咣 当 快 散 架 的 这 屋 子 又 给 -71-

72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支起来 也象征性的开几次批判大会 那时候 赵沨 马思聪等等都被集中到社 会主义学院 不谈具体的 就是去学党的政策 时不常也把他们叫回来 非常温 和的 对音乐学院修正主义路线 崇拜 大洋古 等等进行一些批判 赵沨有过 一个著名的言论 说 贝多芬是珠穆朗玛 是全世界公认的乐圣 我们起码是 希夏邦马 那也可以嘛 珠穆朗玛是 8848 致编辑 8848 已经成为一个代码 不必加 米 希夏邦马比它矮一点儿 再比如 那时候提倡学民乐 我们都不 爱学 赵沨说 你们四根弦的都拉好了 两根弦有什么难的 后来把这些话 又翻出来 说他贬低民乐 但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批判 可见 刘少奇当时还是想 把文化革命局限在所谓 文化 的范畴之内 和风细雨的来做思想工作 哪知道 毛主席是想搞一场真正的革命 从组织上把你们给消灭了 当时工作组在底下已经散出风来 说我们都属于阶级敌人 将来是要严肃处 理的 记得中间我还回过一次家 就跟我父亲说了 说自己被打成 反动学生 这是又一次 反右 他说 不 这次跟 1957 年不一样 你们写大字 报 这是毛主席号召 的 你们没有错 至于你自己 毛主席著 作学的好不好 马列 主义水平有多高 领 导让你检讨 也好 正 好利用这个机会学习学习 我爸爸是个老革命 从延安开始就没断过挨整 所 以他说 挨整不可怕 但是要有一说一 有二说二 1966 年夏 中央音乐学 院 八 二二 事件斗争大会 金毓镇摄 没做过的事情 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这是原则 反正我爸爸都这么说了 那我就放心了 回来以后 我又跟金毓镇说 但是他也回去跟他爸爸说了 结果他爸爸说 这次跟 57 年一样 所以后来他 就悠着点起码不出头 不露面 不像我 后来我是点儿天不怕 地不怕了 呵呵 十 -72-

73 1966 年 7 月 29 日, 毛 宣 布 撤 销 工 作 组, 全 部 撤 销, 当 天 晚 上 就 走 而 且 这 次 也 是 直 接 向 群 众 发 布, 并 没 有 一 层 层 往 下 传 达 让 大 家 有 个 思 想 准 备, 所 以 也 是 非 常 戏 剧 性 的 在 这 之 前, 我 们 都 被 隔 离 了, 学 校 秩 序 也 恢 复 了, 被 右 派 学 生 领 错 了 路 的 运 动 又 被 拉 回 到 正 轨 上 来 虽 然 也 让 我 们 写 检 查, 把 我 们 的 反 动 气 焰 给 压 下 去, 但 没 有 说 戴 高 帽 子 游 街 之 类, 什 么 处 理 都 没 有 当 时 我 们 就 觉 得, 运 动 已 经 完 了, 将 来 或 者 劳 动 改 造, 或 者 发 配 边 疆, 那 也 无 所 谓 了, 爱 怎 么 着 怎 么 着 吧, 反 正 很 孤 独, 也 很 渺 茫 突 然 的, 一 天 早 上 有 个 人 通 知 我, 说 下 午 三 点 半 到 学 校 门 口 集 合, 坐 车 去 开 会 我 不 知 道 是 怎 么 回 事, 也 没 当 回 事, 反 正 到 点 就 去 了 是 个 吉 普 车, 最 老 式 的 帆 布 棚 子 的 那 种, 我 一 看, 后 边 两 排 长 条 凳, 都 什 么 人 去 呢? 工 作 组 的 成 员 带 着 左 派 的 学 生 领 袖, 除 此 以 外, 被 打 成 反 革 命 的 就 我 一 人 他 们 当 然 特 高 兴, 说 是 去 人 大 会 堂, 我 就 在 一 个 角 落 里 坐 着, 也 没 人 理 我 后 来 我 才 知 道, 当 时 是 要 求 各 单 位 左 中 右 都 有 代 表 去, 所 以 右 派 一 扒 拉, 大 概 我 还 相 对 可 靠 点 儿, 就 叫 我 去 了 去 了 以 后 进 人 大 会 堂, 还 是 在 那 个 万 人 大 礼 堂, 上 下 三 层, 里 面 都 是 大 皮 椅 子 那 天 来 的 人 很 多, 全 部 都 是 北 京 各 大 专 院 校 的 学 生 代 表, 上 面 两 层 我 没 注 意, 但 一 层 都 是 坐 满 了 的, 我 们 在 第 五 六 排, 那 就 离 主 席 台 很 近 了 坐 好 以 后, 主 席 台 就 上 人 了, 哇, 除 了 毛 主 席 没 有, 什 么 刘 少 奇 周 恩 来 朱 德 邓 小 平 江 青 康 生 陈 伯 达, 所 有 的 头 头 脑 脑 全 来 了 我 要 记 得 没 错 的 话, 应 该 是 周 恩 来 主 持 的 会, 宣 布 大 会 开 始, 然 后 是 刘 少 奇 邓 小 平 等 等 挨 个 发 言 刘 少 奇 最 先 讲 话, 他 有 一 句 最 著 名 的 言 论, 说 : 我 们 是 老 革 命 遇 到 了 新 问 题, 我 们 当 年 革 命 的 时 候 跟 你 们 一 样 大, 没 有 什 么 了 不 起 学 生 们 吃 饱 了 饭 没 事 干, 干 什 么? 干 革 命 嘛 就 这 么 说 说 说, 一 直 到 最 后, 这 回 我 听 明 白 了 : 敢 情 派 工 作 组 是 错 误 的! 哎 呦, 我 的 那 个 心 呐 ~~, 嘻 嘻 嘻 嘻 回 头 再 看 那 些 左 派, 一 个 个 灰 头 土 脸 刚 高 兴 了 一 个 多 月, 结 果 他 们 错 了, 哈 哈 哈 其 实 从 刘 少 奇 内 心 讲, 他 并 不 认 为 这 些 学 生 是 干 革 命 的 事, 不 过 就 是 捣 蛋 后 来 再 揣 摩 他 的 话, 大 概 是 他 想 领 导 这 个 革 命, 但 是 错 了, 那 就 不 领 导 了, 言 外 之 意 : 那 你 们 就 干 嘛! 爱 怎 么 干 就 怎 么 干 刘 少 奇 之 后, 其 他 那 些 人 的 发 言 我 都 不 记 得 了, 既 然 派 工 作 组 都 错 了, 剩 下 什 么 都 甭 说 了 整 个 儿 会 的 时 间 不 长, -73-

74 大 概 也 就 半 个 多 小 时, 每 人 说 几 句, 然 后 就 散 了 大 家 正 站 起 来 要 走, 忽 然 看 见 毛 主 席 从 台 侧 口 出 来, 大 概 事 先 谁 也 不 知 道, 也 没 任 何 人 宣 布, 突 然 他 就 那 么 出 来 了, 站 在 台 角, 冲 着 下 面 挥 了 挥 手 哎 呀, 大 家 那 个 高 兴, 站 在 大 皮 沙 发 上, 跳 着 脚 的 喊 啊, 不 管 你 是 左 派 中 派 右 派, 都 高 兴 得 不 得 了 因 为 就 在 头 两 三 天, 广 播 和 报 纸 上 还 宣 传 说 伟 大 领 袖 毛 主 席 畅 游 长 江, 不 管 风 吹 浪 打, 胜 似 闲 庭 信 步 毛 主 席 是 红 司 令, 我 们 是 红 小 兵, 忽 然 毛 主 席 一 下 在 这 儿 出 现, 那 就 是 司 令 来 了, 大 家 能 不 高 兴 么 等 回 到 音 乐 学 院, 那 就 不 一 样 了, 我 是 已 经 一 身 轻 松 学 校 里 正 开 批 斗 赵 沨 的 大 会, 那 些 工 作 组 的 人 还 在 上 面 神 气 活 现 的, 正 领 导 运 动 呢 自 从 被 打 成 反 动 学 生, 像 这 样 的 会 是 不 允 许 我 参 加 的, 所 以 我 一 进 去, 所 有 的 人 都 回 头 看, 说 : 哎 呦, 他 怎 么 来 了? 我 就 跟 他 们 说 : 告 诉 你 们, 工 作 组 错 啦, 今 天 晚 上 就 走! 真 的? 真 的! 我 刚 从 人 大 会 堂 回 来, 见 着 毛 主 席 了! 我 是 见 人 就 说, 一 个 一 个 挨 个 儿 说 于 是 乎, 我 们 这 些 右 派 学 生 又 翻 天 了, 找 大 喇 叭 在 学 校 里 喊 : 滚 蛋! 滚 蛋!! 然 后, 大 标 语 也 出 来 了, 大 字 报 也 出 来 了, 工 作 组 就 蔫 不 出 溜 地 撤 了 一 下, 就 泾 渭 分 明 了, 左 派 的 归 左 派, 右 派 的 归 右 派, 中 间 派 的 归 中 间 派 你 可 以 选 择 造 反 派 ( 右 派 ), 也 可 以 选 择 保 皇 派 ( 左 派 ), 或 者 中 间 派, 基 本 上 都 是 这 样, 人 人 都 是 其 中 的 一 员 工 作 组 走 了 以 后, 保 皇 派 就 有 了 一 段 时 间 的 真 空, 个 别 人 投 敌 叛 变, 跑 到 另 外 一 边 去 了, 但 剩 下 那 帮 人 也 要 选 择 他 们 的 路 比 如 里 面 有 很 多 高 干 子 弟, 家 里 是 当 官 的, 别 看 他 们 原 来 反 对 造 反, 一 旦 工 作 组 撤 了, 一 下 他 们 就 以 极 左 的 面 目 出 现 而 且 政 治 就 是 这 样, 谁 的 调 门 儿 最 高, 谁 就 成 了 走 在 前 面 的 人 他 们 打 赵 沨 打 马 思 聪, 把 那 些 老 师 拉 到 广 场 上, 在 太 阳 底 下 晒 着, 一 个 个 叫 起 来 斗, 开 始 是 拿 墨 往 脸 上 写, 后 来 把 半 桶 墨 水 都 直 接 倒 身 上, 拿 皮 带 抽 其 实 6 月 2 日 以 后, 有 一 个 多 月 工 作 组 的 压 制, 学 校 里 还 基 本 稳 定 但 是 到 了 7 月 29 日 晚 上, 一 下 决 了 口, 而 且 各 个 单 位 都 乱 了, 运 动 一 下 子 走 向 了 社 会 1966 年 8 月 所 谓 的 红 色 恐 怖, 到 什 么 程 度 呢? 比 如 说 抄 家 抄 家 这 件 事 情, -74-

75 从 人 类 历 史 讲 上, 只 有 纳 粹 这 么 大 规 模 地 干 过, 抄 犹 太 人 的 家 我 们 是 社 会 主 义 国 家 了, 受 共 产 党 领 导, 但 是 红 色 风 暴 一 起, 那 是 想 抄 谁 家, 抄 谁 家 ; 谁 抄 家 抄 谁 家 都 可 以, 否 则 就 是 阻 碍 革 命 比 如 你 出 身 不 好, 在 学 校 里 被 人 说 成 狗 崽 子, 但 是 到 了 街 上, 你 也 可 以 戴 个 红 袖 箍 抄 家, 反 正 没 人 问 像 音 乐 学 院, 开 始 是 抄 赵 沨 抄 马 思 聪, 抄 那 些 资 产 阶 级 反 动 权 威, 或 者 知 道 某 某 同 学 家 是 国 民 党, 这 都 算 有 个 说 法, 是 有 目 标 的, 后 来 就 发 展 到 在 胡 同 里 乱 串 比 如 二 三 十 个 红 卫 兵, 打 着 旗 子 唱 着 歌, 走 到 胡 同 口, 老 头 儿 老 太 太 说 : 三 号 那 家 是 国 民 党 谁 也 不 知 道 是 真 是 假, 但 都 是 进 去 就 抄 红 木 家 具 之 类 大 件 的 东 西 往 卡 车 上 一 扔, 堆 在 天 坛 东 边 那 个 老 的 体 育 馆 小 件 的, 谁 揣 兜 儿 里 就 是 谁 的 我 那 琴 房 里 还 扔 过 翡 翠 手 表 之 类, 不 知 道 是 谁 搁 那 儿 的, 最 后 怎 么 没 的 我 也 不 知 道 音 乐 学 院 抄 老 师 家, 东 西 堆 在 礼 堂 后 面 的 化 妆 间, 后 来 有 人 从 窗 户 跳 进 去, 就 各 取 所 需 了 比 如 赵 沨 有 一 个 德 国 相 机, 双 镜 头 反 光 的, 当 时 都 要 两 三 千 块 钱, 后 来 被 人 拿 四 川 去 了 还 有 唱 片, 马 思 聪 的 貂 皮 大 衣 等 等, 文 革 以 后 全 没 了, 空 了, 被 人 拿 光 了 那 时 候 抄 家, 家 里 有 不 服 气 的, 然 后 就 打, 死 了 也 没 有 说 登 记 之 类 我 弟 弟 那 时 候 上 初 一, 在 十 九 中, 抓 来 的 那 些 人 就 都 让 他 看 着 你 想, 那 些 中 学 生 也 没 什 么 教 养, 也 没 什 么 规 矩, 就 是 一 种 虐 待 狂 白 天 在 外 面 折 腾 完 了, 晚 上 把 这 些 人 拎 出 来, 逼 着 他 们 喊 国 民 党 万 岁, 不 喊 就 打, 喊 了 打 得 更 狠, 有 的 真 就 生 生 给 打 死 到 清 晨 时 候, 收 尸 的 卡 车 来 了, 说 : 有 人 没 有? 直 接 就 拉 走 了, 问 都 不 问 的 音 乐 学 院 有 个 女 学 生, 学 钢 琴 的, 她 爸 爸 是 大 学 教 授 过 去 北 京 的 胡 同 三 教 九 流 都 有, 有 做 生 意 的 教 书 的, 也 有 拉 洋 车 摇 煤 球 卖 烟 卷 的, 什 么 人 都 有 在 国 民 党 时 期, 大 学 教 授 的 待 遇 很 高, 而 且 他 们 家 几 个 子 女 都 有 出 息, 都 是 工 程 师 大 夫 律 师 之 类, 在 这 条 街 上 等 于 羊 群 里 出 骆 驼 加 上 他 们 家 老 老 少 少 男 男 女 女 都 膀 大 腰 圆, 进 门 出 门 有 点 儿 趾 高 气 扬 的, 可 能 也 比 较 遭 人 恨 结 果 到 文 革 的 时 候, 有 一 次 三 十 多 个 中 学 生 到 了 这 条 街 上, 老 太 太 说 : 他 们 家 是 国 民 党 红 卫 兵 就 冲 进 去 了 那 天, 他 们 家 只 有 老 头 儿 老 太 太 和 小 孙 女, 还 有 她 的 一 个 表 哥 在, 开 始 是 他 们 家 人 挡 在 门 口, 说 : 我 们 家 一 没 打 过 仗, 二 没 从 过 政, 怎 么 会 是 国 民 党? 就 是 不 让 进 但 架 不 住 对 方 人 多, 你 这 边 拦 住 五 个, -75-

76 那 边 已 经 翻 墙 进 去 了 翻 箱 倒 柜 在 那 儿 闹, 一 直 到 半 夜 两 三 点 钟, 最 后 从 衣 箱 底 儿 翻 出 一 张 照 片, 是 她 爷 爷 当 年 的 学 位 照, 戴 着 博 士 帽, 背 景 是 蒋 介 石 的 头 像 你 想, 这 么 长 时 间 什 么 都 没 翻 出 来, 他 们 家 不 服, 红 卫 兵 也 一 肚 子 气 这 张 照 片 一 翻 出 来, 这 就 是 铁 证, 活 活 把 这 几 个 人 全 都 打 死 了 十 一 1966 年 8 月, 音 乐 学 院 的 极 左 派 们 独 霸 学 校, 成 立 了 八 一 八,8 月 18 日 毛 主 席 第 一 次 接 见 红 卫 兵, 他 们 就 以 这 个 命 名 很 快, 那 种 三 五 个 人 七 八 个 人 的 小 组 织 就 都 出 来 了, 像 红 教 工 风 雷 动 长 缨 等 等, 一 个 人 也 可 以 是 一 个 组 织 后 来, 毛 泽 东 思 想 战 斗 团 ( 简 称 战 斗 团 ) 把 这 些 七 零 八 碎 的 小 组 织 都 整 合 了, 变 成 一 个 很 大 的 群 众 组 织, 最 后 是 以 刘 诗 昆 和 王 义 新 高 贵 毅 等 等 歌 剧 系 为 主 的 一 帮 人 开 始 我 们 也 在 战 斗 团, 分 出 来 后, 改 称 东 方 红 公 社 ( 简 称 东 方 红 ), 还 不 知 道 要 干 什 么 呢, 那 就 先 团 起 来 其 实 大 家 聚 在 一 起, 有 很 多 是 个 人 上 的 原 因, 比 如 我 跟 你 熟 跟 你 好, 大 家 抱 团 取 暖 八 一 八 那 一 派 的 人 基 本 都 是 高 干 子 弟, 如 果 你 出 身 不 好, 或 者 家 里 官 儿 不 是 太 大, 去 了 人 家 也 未 必 理 你 而 且 那 时 候, 谁 也 说 不 准 形 势 到 底 往 哪 儿 去, 私 底 下 都 是 打 着 自 己 的 小 算 盘 比 如 说 八 一 八, 严 晓 藕 的 爸 爸 严 佑 民 是 公 安 部 副 部 长, 还 有 陈 莲 什 么 的, 那 是 给 毛 主 席 都 写 过 信 的 人, 跟 着 他 们 就 错 不 了 你 也 可 以 跟 方 昕, 因 为 他 妈 妈 是 老 红 军, 或 者 跟 刘 诗 昆, 他 的 后 台 是 叶 剑 英 说 实 话, 其 实 大 家 都 是 看 着 中 央 的 脸 色 行 事 后 来 东 方 红 内 部 产 生 了 一 些 分 歧,1966 年 底 就 又 分 开 了, 理 论 系 的 那 拨 人 叫 北 京 公 社, 我 们 管 弦 系 的 这 帮 哥 们 儿 改 称 红 岩 兵 团 ( 简 称 红 岩 ) 我 们 这 派 可 以 算 是 中 间 派, 很 多 老 师 和 一 些 出 身 不 大 好 的 学 生 都 倾 向 于 我 们, 后 来 就 人 越 来 越 多, 弱 势 群 体 都 跑 我 们 这 边 来 了 北 京 公 社 的 人 是 搞 理 论 出 身 的, 所 以 就 更 学 究 一 些, 有 点 儿 自 视 甚 高 孤 芳 自 赏 的 那 种, 很 少 跟 大 家 联 系 而 且, 由 于 他 们 在 一 些 大 事 上 不 是 那 么 旗 帜 鲜 明, 不 像 我 们, 比 如 夺 权, 刘 诗 昆 他 们 去 夺 权, 我 们 就 是 要 反 对, 所 谓 打 派 仗, 那 就 得 打 嘛 但 北 京 公 社 属 于 比 较 蔫 儿 的, 研 究 来 研 究 去, 就 开 始 怀 疑 戚 本 禹 怀 疑 中 央 文 革, 甚 至 于 到 了 最 后, 他 们 开 始 怀 疑 江 青, 所 以 他 们 人 很 少 -76-

77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年 一 一九 文化部夺权 那是刘诗昆他们带着人去的 把文化部所 有的章子都收来 大楼都给占领了 很快 在中央文化部系统的各个单位形成了 两大派 一派认为夺权 好得很 一派认为 糟得很 夺权是当时的时髦 1967 年 一月风暴 夺了上海市委的权 建立了 上海人民公社 毛主席是支持的 所以当时各个部 各个省市都有被夺权 都存在 好得很派 和 糟得很派 我们 红岩 属于后者 因为当时我也有个简单的判断 不可能说谁把章子抢了 谁就当部长了 这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中央总得管 所以我们就想尽各种办法 到文化部去集会 贴标语 到天安门去游行 提出口号要他们 滚出文化部 就这么天天闹 闹 闹 当时各个部都被夺权了 比如地质部 那是地质学院 东方红 干的 办公大楼被占领了 外地来大串联的红卫兵也进去了 还有夫 妻俩在那儿开房的 冬天暖气烧得倍儿热 没人管 也没床 就那么在地上睡 后来闹得实在不成样子 中央终于说话了 各部夺权一律撤出 没有一个承认的 那是 1967 年的二 三月份了 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时候已经听到风声 说 中央要让夺权派撤出 于是 战斗团 就到歌剧院的排练厅开会 那次不知怎么 搞的 让我们这边知道了 拿着大喇叭把人都叫上 又把芭团 中央乐团 舞剧 团的那些 糟得很派 联合起来 一块儿冲到歌剧院 他们在里面开会 我们在 外面喊口号 最后就 往里冲 他们从里面 拿个大铁杠子拦着 门 因为我是带头的 里边的人往外挤 外 边的人往里挤 正把 我夹当间 加上我个 儿也小 一会儿就喘 不上气了 好家伙 那真是能死人呢 我们附中那个班有个吹小号的 中学毕业以后分到歌剧院 因为她出身不好 文 1967 年 1 月 在中央音乐学院内游行 举大旗者为方昕 革中属于 逍遥派 那天她也去看热闹 最后被挤到排练厅的走廊里 我也是被挤到最墙角了 你想 -77-

78 我 们 都 四 年 没 见 过 面, 结 果 在 这 儿 给 挤 一 块 儿, 你 说 这 有 多 可 笑 而 且, 当 年 我 在 班 里 是 个 小 嘎 巴 豆, 岁 数 最 小 个 儿 也 矮, 没 出 过 头, 没 露 过 面, 平 时 特 不 起 眼 的 一 个 小 孩 儿, 一 点 儿 苗 头 都 没 有 所 以 她 觉 得 特 不 可 思 议 : 这 人 怎 么 突 然 就 变 成 这 样 了, 在 那 儿 慷 慨 激 昂 的 发 表 演 讲? 实 际 上, 文 化 大 革 命 从 头 到 脚 就 是 一 个 夺 权 斗 争 毛 主 席 要 打 倒 刘 少 奇, 把 刘 少 奇 手 里 的 权 夺 回 来 周 恩 来 行 左 实 右 阳 奉 阴 违, 表 面 上 帮 着 毛 主 席, 其 实 是 把 毛 主 席 想 拿 的 那 个 权 一 点 儿 一 点 儿 往 外 抠 所 以, 虽 然 毛 主 席 想 把 权 交 给 江 青 这 些 人, 但 因 为 有 周 恩 来 在 那 儿 主 持 着, 而 且 老 的 权 力 集 团 那 些 人 也 不 会 轻 易 把 权 放 掉, 所 以 拖 了 很 长 时 间 也 解 决 不 了 表 现 在 社 会 上 的 就 是 打 派 仗, 这 个 派 闹 那 个 派 闹, 实 际 往 上 追 根 溯 源, 各 派 都 能 追 到 中 央 的 这 个 利 益 集 团 里 面 那 一 次, 刘 诗 昆 他 们 一 一 九 的 夺 权 没 有 实 现, 红 岩 算 是 打 了 个 胜 仗 从 中 央 来 讲, 虽 然 各 省 的 夺 权 已 经 被 否 定 了, 不 能 再 这 么 散 下 去, 派 仗 也 不 能 这 么 打 下 去, 但 是 这 个 车 已 经 刹 不 住 了, 怎 么 办? 按 照 周 恩 来 的 想 法, 由 部 队 出 面, 叫 做 三 支 两 军 ( 支 左 支 农 支 工, 军 训 军 管 ), 派 部 队 系 统 的 人 到 各 省 各 市 各 个 单 位, 由 部 队 来 捏 合, 重 新 组 织 领 导 班 子 当 时 中 央 的 最 高 领 导 机 关 叫 做 中 央 文 革, 那 是 直 接 取 代 了 中 央 政 治 局 的, 其 中 陈 伯 达 是 组 长, 康 生 是 顾 问, 江 青 是 第 一 副 组 长, 下 面 是 王 力 关 锋 戚 本 禹 等 等 这 些 人 中 央 文 革 下 面 成 立 了 一 个 文 艺 组, 管 文 化 部, 是 受 江 青 钦 点 的 在 筹 建 文 艺 组 的 过 程 中, 戚 本 禹 曾 经 到 文 艺 界 的 各 个 单 位 来, 比 如 1967 年 2 月 去 了 中 央 乐 团 我 印 象 很 深, 大 冬 天 的, 顶 着 风, 从 音 乐 学 院 的 石 驸 马 大 街 骑 自 行 车 到 和 平 里 我 们 就 算 去 旁 听 吧, 虽 然 你 也 是 一 派 的 头 头 儿, 但 你 得 知 道 点 儿 中 央 的 精 神 知 道 点 儿 小 道 消 息, 才 能 决 定 你 干 什 么 所 以 说, 我 们 这 些 造 反 派 不 过 就 是 江 青 的 一 个 马 前 卒, 不 是 说 你 判 断 什 么 对 什 么 不 对, 而 是 她 让 你 干 什 么, 你 就 得 干 什 么 而 且 还 不 用 她 亲 自 说, 只 要 你 听 说 她 让 你 干 什 么, 你 就 得 去 干 什 么 那 一 次, 戚 本 禹 其 实 是 来 调 研 的, 各 派 的 头 头 儿 都 到 了, 谈 谈 各 自 的 观 点 当 时 乐 团 好 得 很 派 的 头 儿 叫 陆 公 达, 是 个 拉 大 提 琴 的, 上 海 人, 跟 我 同 届 不 同 班, 没 上 大 学 就 分 去 了 那 天 他 是 侃 侃 而 谈, 给 戚 本 禹 的 印 象 非 常 好, 后 来 -78-

79 他 就 失 踪 了, 总 得 有 两 个 来 月, 谁 也 不 知 道 哪 去 了 等 到 1967 年 五 一 的 前 夕, 有 一 天 晚 上, 他 突 然 坐 着 一 辆 上 海 轿 车 到 音 乐 学 院 那 时 候 上 海 轿 车 是 高 干 车, 再 高 就 是 苏 联 的 吉 斯, 那 是 毛 主 席 坐 的 豪 华 车, 部 级 干 部 是 上 海 那 次, 陆 公 达 还 带 了 两 个 秘 书, 因 为 他 是 好 得 很 派, 所 以 直 接 就 去 找 了 他 的 那 些 哥 们 儿 一 见 面, 大 家 很 惊 讶, 陆 公 达 说 : 我 现 在 的 官 儿, 比 你 们 想 像 的 大 一 万 倍 大 家 都 惊 呆 了, 说 : 你 他 妈 当 什 么 官 儿 了? 因 为 都 是 同 学, 还 开 玩 笑 呢 他 说 : 现 在 不 便 讲, 等 明 天, 你 们 就 知 道 了 第 二 天 见 报 因 为 五 一 了, 国 家 总 要 宣 布 一 次 领 导 人 名 单, 这 是 共 产 党 的 惯 例, 逢 年 过 节 都 要 宣 布 一 下 政 界 头 头 脑 脑, 排 个 座 次, 就 是 说 传 递 一 个 信 息 : 谁 还 活 着, 谁 死 了, 谁 在 台 上, 谁 他 妈 已 经 靠 边 站 了 所 以 这 是 非 常 重 要 的, 里 面 登 了 中 央 各 部 负 责 人, 其 中 最 后 一 个 : 陆 公 达! 那 时 候, 他 跟 我 们 一 样 大, 往 大 了 说 二 十 四 岁, 大 概 也 就 二 十 三, 他 就 当 了 文 化 部 副 部 长, 主 管 中 央 文 革 文 艺 组, 负 责 组 阁 当 时 文 艺 组 报 了 几 个 名 人, 比 如 写 欧 阳 海 之 歌 的 金 敬 迈, 写 野 火 春 风 斗 古 城 的 李 英 儒 等 等, 这 些 都 是 文 化 界 的 名 人, 是 江 青 钦 点 的 现 在 看 来, 陆 公 达 就 是 在 那 次 戚 本 禹 接 见 的 时 候, 给 人 留 下 的 印 象 非 常 好, 一 下 就 飞 黄 腾 达 了 十 二 就 北 京 文 艺 界 来 讲, 最 热 闹 的 派 仗 截 止 到 一 一 九 夺 权, 之 后 再 没 有 那 么 轰 轰 烈 烈 过, 所 以 很 快 就 没 事 干 了 对 我 个 人 来 讲, 一 个 划 时 代 的 事 件 发 生 在 1967 年 5 月 那 时 候 在 全 国 范 围 内, 文 革 正 逐 渐 从 文 斗 发 展 到 了 武 斗, 群 众 组 织 的 双 方 不 再 是 辩 论 了, 不 再 推 推 搡 搡, 而 是 成 千 上 万 的 人 被 发 动 起 来, 棍 棒 长 矛 弹 弓, 甚 至 于 动 刀 动 枪, 拿 着 迫 击 炮 就 打 四 川 武 斗 最 厉 害 了, 因 为 过 去 它 属 于 备 战 的 三 线, 很 多 兵 工 厂 都 在 山 沟 里, 所 以 四 川 武 斗 也 最 有 条 件, 直 接 仓 库 打 开, 每 人 一 把 枪, 各 派 都 是 拿 出 去 就 打 于 是, 我 们 红 岩 组 织 了 一 个 小 演 出 队, 也 就 十 来 个 人 吧, 有 唱 歌 的 拉 手 风 琴 的, 直 接 杀 到 成 都 去, 宣 传 毛 泽 东 思 想 到 了 以 后, 我 们 住 在 四 川 音 乐 学 院 一 天 下 午, 大 概 一 点 来 钟, 正 睡 午 觉 呢, 突 然 被 吵 醒 了, 说 是 成 都 南 门 外 正 武 斗 成 都 当 时 分 成 那 么 几 派, 一 是 产 业 军, -79-

80 就 是 周 围 那 些 大 的 兵 工 厂 的 工 人, 一 般 都 是 复 原 军 人, 组 织 性 纪 律 性 非 常 强, 他 们 是 保 皇 派, 要 保 省 市 委 的 还 有 就 是 八. 二 六,1966 年 8 月 26 日 成 立 的, 都 是 当 地 各 大 专 院 校 的 红 卫 兵, 他 们 是 造 反 派, 要 打 倒 省 市 委 的 还 有 就 是 红 卫 兵 成 都 部 队, 简 称 红 成, 是 成 都 中 学 生 的 红 卫 兵, 也 是 造 反 派 当 时 中 央 已 经 宣 布 夺 权 了, 各 地 都 在 夺 权, 所 以 产 业 军 就 被 赶 到 郊 区 去 了 但 是 他 们 的 力 量 还 保 持 着, 并 没 有 散, 省 委 里 面 甚 至 中 央 里 面 都 有 人 暗 中 支 持 那 天 听 说 武 斗 了, 我 是 特 别 兴 奋, 我 们 这 十 几 个 人 也 丁 丁 光 光 赶 快 去 了 一 会 儿 就 看 见 医 疗 队 的 人, 抬 着 担 架 拎 着 急 救 箱 也 上 去 了, 那 跟 打 仗 一 样 越 走 越 接 近 所 谓 前 线, 这 时 候 就 开 始 紧 张 了, 因 为 已 经 看 到 有 伤 员 被 拉 下 来, 好 多 都 是 北 京 来 的 中 学 生 真 正 四 川 人 都 不 怎 么 往 前 冲, 倒 是 北 京 去 的 学 生 冲 在 最 前 面 有 一 个 人 让 长 矛 把 肚 子 扎 穿 了, 在 那 儿 哇 哇 哭, 医 生 抬 着 往 下 走 当 时 那 种 感 觉 非 常 恐 怖, 就 觉 得, 今 儿 我 也 可 能 就 撂 这 儿 了, 而 且 我 一 回 头, 突 然 发 现, 我 们 音 乐 学 院 的 这 些 人 都 没 有 了, 就 剩 我 自 个 儿 了 那 时 候 我 身 上 有 一 块 手 表, 瑞 士 山 度 士, 那 是 我 爸 爸 50 年 代 从 银 行 买 的 走 私 货, 当 时 也 算 一 大 件 了 于 是 我 把 它 拿 下 来, 别 在 腰 带 上, 我 怕 他 妈 打 起 仗 来, 把 它 丢 了 上 去 以 后, 远 远 看 到 产 业 军 的 人, 大 概 有 那 么 一 里 地 左 右, 一 水 儿 的 长 矛 柳 条 帽 子, 唱 着 语 录 歌 : 下 定 决 心, 不 怕 牺 牲 这 边 中 学 生 大 学 生 都 是 一 群 乌 合 之 众, 拿 着 绷 弓 子 石 头, 而 且 也 都 跟 我 一 样, 手 表 别 腰 上, 就 那 么 往 前 冲, 也 是 唱 着 语 录 歌 敢 情 这 边 儿 保 卫 毛 主 席, 那 边 也 保 卫 毛 主 席, 当 时 我 忽 然 就 觉 得 : 我 们 这 是 干 嘛 呢? 如 果 死 这 儿, 算 什 么 呢? 正 这 个 时 候, 那 边 儿 冲 啊 一 声 巨 喊, 千 军 万 马 全 出 来 了 这 边 儿 是 撒 丫 子 就 往 后 退, 反 正 大 家 都 害 怕, 越 是 胆 儿 小 越 跑 得 快, 只 恨 自 己 两 条 腿 短, 最 后 剩 下 胆 大 的, 就 看 你 回 来 回 不 来 了, 哈 哈 哈 在 这 之 前, 唉 呀, 那 真 是 赴 汤 蹈 火, 随 时 准 备 献 身 的 至 少 从 我 的 角 度 讲, 要 么 你 就 上 学 工 作, 这 么 无 聊 的 度 过 一 生, 要 么 就 像 千 万 个 烈 士 那 样, 为 人 类 的 事 业 而 奋 斗, 轰 轰 烈 烈 大 干 一 场, 将 来 名 留 青 史 但 是 在 那 一 刹 那, 忽 然 我 就 觉 得, 毫 无 意 义, 如 果 你 今 天 死 在 这 儿, 真 是 一 点 儿 意 义 都 没 有 包 括 音 乐 学 院 也 是, 什 么 你 滚 出 去 我 冲 进 来, 对 了 错 了 红 的 黑 的, 其 实 什 么 不 说 明, 什 么 都 不 是 所 以 自 打 那 次 以 后, 我 就 不 再 像 以 前 那 样 了, 大 家 也 觉 得, -80-

81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忽然方昕就变成了逍遥派 虽然也去 也露面 但是没什么主意了 没说再领着 大家干点儿什么 大事 用当时的话讲 叫 革命意志消退 从此销声匿迹了 在四川 我们还到 132 厂去参观 当时已经武斗完了 那真是惨不忍睹 132 厂在郊区 是一个做 米格 飞机的大军工厂 工人全部是 产业军 的主力 是成都 产业军 的大本营 因此成千上万的红卫兵就把它给围了 水 泄不通 也不让那些工人出来 然后就在外面拿大喇叭喊 喊口号 唱歌 要彻 底粉碎反革命的老巢 就这么闹 闹 闹 终于有一天 他们开枪了 从厂子往 外面开枪 刚开始的时候很乱 只是看到有人倒下 后来明白了 是里面开枪 红卫兵整个儿冲进去 局面一下就失控了 车间里 产业军 工人把硫酸水从 楼上往下倒 有的红卫兵都给烧烂了 毕竟厂子里的人少 那些 产业军 就都跑进后面的荒山 后来我们去参 观 看见 产业军 用血在墙上写着 头可断 血可留 毛泽东思想不可丢 然后是红卫兵在这边写着 红司令带领我们在大风大浪中奋勇前进 也是用血 写的 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后来在成都医院 他们把那些死人泡在福尔马林里 用个大玻璃瓶装着 给大家讲 说这是哪个学校的中学生 怎么怎么死的 1967 年夏 方昕在音乐学院 1967 年的 7 月份 我去过一次西安 那时候已经没有 大串联 了 像我这 么跑的人很少 因为我的一个表哥在西 安工业大学 我就带着宣传队去找他 当时各个学校都分成好几派 比如我们 不在一个学校 但 派 是一样 彼此 之间都有联络 一次 有个学校打起来了 向西安工业学院他们这派的人发求救 信号 于是这些人就坐着卡车去 他们不是学工的么 自制了土手雷 把炸药灌 在玻璃瓶子里 扔出去可以响的 他们就带着这些玩意儿 大半夜叮里咣当坐着 车就去了 没想到 跟他们对立的那派人学的是林彪的 围点打援 半路上设 了埋伏 把路挖得坑坑洼洼 叮里咣当那车翻了 炸药爆炸 把学生炸死十多个 后来 他们在学校操场上把那些炸死的学生展览 控诉对立面的法西斯暴行 那 都是板车 床板 死人躺在上面 时间一长都黑了 臭了 大夏天的 整个西安 -81-

82 市 的 人 排 着 大 队 去 看, 人 特 别 多 因 为 我 们 是 北 京 来 的, 可 以 不 排 队, 男 男 女 女 捂 着 鼻 子 先 进 去, 就 看 见 那 些 红 卫 兵 慷 慨 激 昂 在 那 儿 讲, 哇 啦 哇 啦 哇 啦 ( 未 完 待 续 ) 检 讨 书 胡 乔 木 在 年 间 的 一 些 右 派 言 论 ( ) 李 慎 之 李 慎 之 ( ) 1956 年 的 苏 共 二 十 大 以 后, 胡 乔 木 对 新 闻 工 作 和 宣 传 方 针 发 过 很 多 指 示, 倾 向 肯 定 是 右 的 不 过, 我 现 在 已 没 有 当 时 的 记 录, 有 的 当 时 根 本 就 没 有 记 录, 因 此 现 在 大 多 已 无 法 回 忆, 只 记 得 几 条 尖 端 的 如 下 : 年 苏 共 二 十 大 刚 开 完, 据 吴 冷 西 传 达, 刘 少 奇 不 知 在 一 次 什 么 场 合, 当 着 胡 乔 木 的 面 说 : 新 闻 界 过 去 有 许 多 清 规 戒 律, 都 是 乔 木 同 志 定 下 来 的, 现 在 应 该 破 除 破 除 了 在 这 个 黑 指 示 之 下, 新 闻 界 刮 起 了 一 股 自 由 化 的 妖 风 其 中 由 刘 邓 黑 司 令 部 亲 自 出 面 搞 的, 就 有 现 在 已 无 人 不 知 的 刘 少 奇 接 见 当 时 新 闻 界 负 责 人 的 几 次 讲 话, 这 些 接 见 都 是 有 胡 乔 木 在 场 的 胡 乔 木 本 人 也 曾 在 那 年 夏 天 一 个 下 雨 的 星 期 天, 把 当 时 新 华 社 部 主 任 以 上 的 人 员 约 十 人 左 右, 召 到 他 家 里 去 谈 破 除 新 闻 界 的 清 规 戒 律 的 问 题, 实 际 上 就 是 鼓 吹 自 由 化 我 还 记 得, 在 这 次 会 议 上, 有 人 谈 到 过 去 学 习 塔 斯 社, 其 实 塔 斯 社 的 新 闻 写 得 很 不 好, 干 枯 简 单, 这 时, 胡 乔 木 以 一 种 早 有 所 知 的 神 态 说 道, 塔 斯 社 的 新 闻 写 成 那 个 样 子 是 斯 大 林 时 代 政 治 生 活 的 反 映 胡 乔 木 过 去 是 一 向 鼓 吹 学 习 塔 斯 社 的, 在 起 草 关 于 无 产 阶 级 专 政 的 历 史 经 验 以 后, 大 家 也 总 认 为 他 是 拥 护 对 斯 大 林 的 三 -82-

83 七 开 的 评 价 的, 现 在 一 句 话, 既 否 定 了 塔 斯 社 又 否 定 了 斯 大 林, 其 效 果 是 异 常 恶 劣 的 这 次 漫 谈 会 上, 也 有 人 提 到 新 华 社 应 该 发 展 国 外 记 者 网, 建 立 世 界 性 通 讯 社 的 问 题, 当 时 正 是 毛 主 席 批 评 新 华 社 保 守, 提 出 要 把 地 球 管 起 来 以 后, 新 华 社 的 同 志 对 于 派 国 外 分 社 的 积 极 性 是 很 高 的, 并 且 已 经 起 草 了 一 个 十 二 年 发 展 规 划 呈 报 总 理 转 中 央, 总 理 还 认 为 我 们 的 干 部 培 养 计 划 太 小, 但 是 胡 乔 木 对 新 华 社 同 志 所 提 出 的 问 题 却 冷 冷 地 说 : 派 国 外 记 者 不 是 你 主 观 愿 望 所 能 决 定 的, 而 要 看 整 个 国 际 政 治 形 势, 人 家 连 外 交 关 系 都 不 同 你 建 立, 还 能 让 你 派 记 者 吗? 这 一 席 话 不 但 给 大 家 兜 头 泼 了 一 盆 冷 水, 而 且 直 接 是 与 毛 主 席 的 指 示 唱 反 调 这 次 漫 谈 会 上 主 要 的 时 间 谈 的 是 办 报 问 题, 胡 乔 木 对 中 小 城 市 报 纸 比 解 放 前 减 少 的 情 况 大 为 惋 惜, 说 到 他 家 乡 解 放 前 还 有 一 两 张 对 开 大 报, 解 放 后 就 都 没 有 了, 不 胜 感 叹 对 大 公 报 由 全 国 闻 名 的 知 识 分 子 报 纸 改 组 为 工 商 财 贸 界 的 专 业 性 报 纸 表 示 后 悔, 甚 至 以 他 这 个 新 闻 界 头 子 还 表 示 不 知 是 怎 么 搞 的, 这 个 论 点 与 后 来 新 闻 界 右 派 分 子 的 论 点 完 全 是 一 样 的 年 4 月 下 旬, 吴 冷 西 曾 有 一 次 作 了 中 央 政 策 的 长 篇 传 达, 其 内 容 主 要 是 现 已 为 大 家 揭 发 批 判 的 刘 少 奇 八 千 里 走 马 观 花 以 后 发 表 的 大 量 黑 指 示, 而 他 的 开 场 白 却 是 胡 乔 木 的 一 段 话 吴 冷 西 说 : 乔 木 同 志 最 近 谈 了 一 下 毛 主 席 的 心 情 乔 木 同 志 说 : 斯 大 林 时 代 统 治 的 黑 暗 不 下 于 历 史 上 任 何 最 残 暴 的 统 治, 如 果 如 果 社 会 主 义 制 度 这 样 下 去, 是 不 会 千 秋 万 世 的, 毛 主 席 最 近 日 思 夜 想, 就 是 要 设 法 使 社 会 主 义 能 够 千 秋 万 世 胡 乔 木 的 话 是 我 所 知 道 的 对 斯 大 林 的 最 恶 毒 的 攻 击, 但 是 尤 其 恶 毒 的 是, 他 把 毛 主 席 当 时 正 在 考 虑 如 何 灭 资 兴 无 ( 这 四 个 字 到 五 月 份 就 公 开 传 达 了 ) 的 战 略 部 署 说 成 是 如 何 反 对 斯 大 林 主 义 这 种 打 着 红 旗 反 红 旗 的 手 腕, 从 他 这 个 有 着 主 席 秘 书 的 身 份 的 人 嘴 里 说 出 来, 真 是 阴 险 毒 辣 到 了 无 以 复 加 的 地 步 胡 乔 木 接 着 还 肯 定 了 赫 鲁 晓 夫 反 斯 大 林 的 两 大 论 点, 即 1 斯 大 林 错 杀 了 许 多 老 干 部,21953 年 苏 联 农 业 水 平 还 低 于 1913 年 水 平 吴 冷 西 在 当 时 的 传 达, 我 记 得 的 就 是 如 此 去 年 春 天 我 看 到 新 华 社 国 内 部 庄 重 写 的 大 字 报, 曾 公 布 此 次 传 达 的 比 较 完 整 的 记 录, 可 以 向 庄 重 调 查 打 着 红 旗 反 红 旗 是 胡 乔 木 一 贯 的 手 法, 他 曾 多 次 引 用 毛 主 席 的 话 向 我 们 作 传 -83-

84 达, 但 是 后 来 的 事 实 证 明, 他 总 是 歪 曲 和 篡 改 主 席 的 原 意 他 多 年 以 来 就 爱 讲, 毛 主 席 爱 引 用 红 楼 梦 上 王 凤 姐 的 话 不 是 东 风 压 倒 西 风, 就 是 西 风 压 倒 东 风, 我 们 ( 指 我 党 ) 办 事 老 是 这 样, 不 知 什 么 时 候 可 以 改 过 来 其 实 毛 主 席 坚 持 革 命 的 辩 证 法, 从 来 就 认 为 矛 盾 的 斗 争 是 不 可 调 和 的, 胡 乔 木 的 附 加 语, 纯 粹 是 与 毛 主 席 唱 反 调 的 合 二 而 一 论 ( 毛 主 席 关 于 东 风 压 倒 西 风 的 话 最 初 发 表 于 1957 年 的 莫 斯 科 会 议 上, 而 胡 乔 木 上 述 的 话, 在 好 些 年 前 就 一 再 讲 过 胡 乔 木 又 爱 说 : 我 们 总 是 一 条 腿 走 路, 不 知 什 么 时 候 才 能 学 会 两 条 腿 走 路 这 里 所 说 的 两 条 腿 走 路 也 完 全 同 后 来 在 1958 年 大 跃 进 中 正 式 发 表 的 这 一 口 号 ( 意 思 是 几 个 并 举 ) 毫 无 共 同 之 处, 而 纯 粹 是 一 种 折 衷 主 义 调 和 主 义, 在 哲 学 上 是 平 衡 论, 合 二 而 一 论, 在 政 治 上 就 是 多 元 社 会 论 与 多 中 心 论 我 上 面 所 写 的 是 胡 乔 木 ( 原 稿 没 复 写 上 ) 地 讲 的, 是 他 一 贯 的 思 想 我 还 记 得, 以 毛 主 席 为 首 的 党 中 央 到 达 平 山, 新 华 总 社 也 从 太 行 迁 到 平 山 以 后, 我 们 第 一 次 到 西 柏 坡 去 听 胡 乔 木 的 讲 话 他 就 告 诫 我 们 : 不 要 以 为 革 命 天 天 都 在 前 进, 也 有 后 退 的 时 候, 不 要 以 为 我 们 到 处 都 是 光 明, 也 有 黑 暗 的 地 方 这 些 话 我 们 当 时 听 了 觉 得 很 新 鲜, 尤 其 是 出 于 他 这 样 一 个 人 的 嘴 巴, 因 而 也 觉 得 很 权 威 其 实, 这 就 是 他 一 贯 主 张 新 闻 报 导 要 全 面, 要 写 真 实, 要 善 于 发 现 问 题, 提 出 问 题 ( 实 即 所 谓 暴 露 黑 暗 ) 那 一 整 套 修 正 主 义 的 新 闻 路 线 的 张 本 类 似 这 样 的 话, 我 相 信, 凡 是 在 胡 乔 木 领 导 下 的 人 是 多 次 听 到 过 的 凡 是 认 他 为 权 威, 而 想 从 他 的 话 去 领 会 中 央 意 图 的 人, 肯 定 都 会 中 毒 于 无 形 -84-

85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书讯 四十周年后的回忆与思考 在台湾出版 林彪事件 林彪事件 九一三 九一三 四十周年后的回忆与思考 韦 陀 2011 年 4 5 月间 为纪念 九一三 四十周年 记忆 向读者发出征稿 信 请大家撰写与这一事件有关的回忆或评论文章 同年 8 月 记忆 与文衡 文化公司在北京联合召开了 九一三 四十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 海内外学者 为会议提交了学术论文 此书即是这些回忆 评论和学术论文的结集 此书分为两辑 第一辑是 回忆与评论 第二辑是学术论文 回忆与评论 按照撰稿人当时的身份 分为军人 工人 干部 知青 中小学生 政治犯 外国人等七部分 共收 入了 28 人的文章 学术论文有的篇幅太长 编者无 法悉数收入 这里收入的是作者提交的另外的较短 的作品 出版方原拟将回忆与评论与学术论文分为两本 书出版 但在两书已经编辑完毕后 出版方改了想 法 决定将两书合一本 因此 此书有了两个前言 第一辑的前言中所说的字数 指的是本辑的字数 而非全书的字数 此书书名全称 温都尔汗的幽灵 林彪事件 九一三 四十周年后的 回忆与思考 启之 何蜀编 台湾秀威资讯科技股分有限公司 2012 年 4 月出 版 定价台币 540 元 秀威网站有售 -85-

86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书讯 阅读文革 在香港出版 向胡扬 这是一本书评集 如书名所示 其所评之书都是关于文革的 全书共收了了 52 篇文章 评论了 45 本书 编者丁东在序中对这些书做了如下介绍 从内容看 有 文革通史 有专题研究 有传记 回忆录和口述史 有文 革史料集和个人文集 从作者看 有中国人 也有外国人 有历史当事人 也有专业和业余的研究者 从出版地看 香港和海外的出版物较多 大陆的出版物较少 编者在序中阐述了自己 在选择书评对象和评论文字 时 的价值取向 它既不同于毛泽东对文革的全面肯定 又不同于邓小平对文革的彻底否定 这是一种独立的语境 其特点是把文革当作 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的一部分 用历史的精神来叙述 用史学的方法来研究 本书选择的文章 基本上属于这种独立的语境 有的只是一家之言 一面之词 一得之见 但在呈现历史真相上有独特的努力 或许有助于读者穿越权力对历史 的遮蔽和扭曲 在此书收入的 52 篇文章之中 有 29 篇文章出自编者之手 其在文革研究方 面的博览和勤奋可见一斑 就此言之 此书称为丁东编著 似更为准确 值得一提的是 此书还收入了三篇述评和综述类的文章 丁凯文的 九一三 林彪事件的研究述评 董国强的 大陆学界红卫兵运动研究述评 和邱新睦的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研究综述 邢小群的 口述史与文革研究 和阎长贵的 关 于两种文革资料集的比较和建议 等人的概述性的文章亦被揽入 书后附有 记 -86-

87 忆 书 目 编 纂 小 组 提 供 的 思 痛 文 学 主 要 中 文 书 目 初 览 此 书 由 香 港 时 代 国 际 出 版 有 限 公 司,2011 年 12 月 出 版 定 价 : 港 币 110 元, 台 币 400 元 资 料 土 地 改 革 前 后 的 湖 南 农 村 ( 一 ) 万 恶 的 封 建 制 度 野 蛮 的 地 主 阶 级 任 冬 林 整 理 下 面 的 图 片 及 文 字 摘 自 土 地 改 革 前 后 的 湖 南 农 村 ( 湖 南 省 土 地 改 革 展 览 筹 备 委 员 会 编, 湖 南 通 俗 读 物 出 版 社,1953 年 8 月 初 版, 定 价 : 四 万 五 千 元 ) 这 是 宜 章 大 地 主 李 芳 源 厚 达 百 余 页 的 财 产 登 记 簿, 上 面 写 满 了 霸 占 农 民 田 产 的 契 -87-

88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据 跑马占山 是封建王朝时代地主阶级强占农民土地的一种方式 隆回东山 乡大地主魏午庄的祖先魏万一 明朝 以 跑 马占山 的手段霸占农民土地的一部分 这 是魏午庄花万多两银子 三年多时间 修建的 一座牌坊 他把自己的丑恶的发家史 夸耀为 皇恩先德 欺骗农民 右图 湘乡十三区农民刘仁堂 被地主刘岳松逼 债 只得将自 己的房地出卖 给他 因无处 安身 又被迫向地主租用自己的房地 上 出卖 字据 下 佃租字据 左图 一九二七年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 反动政 府和地主阶级大肆掠夺革命志士的田地和房屋 这是伪宜章县政府发给地主肖仰忠强占烈士肖 友富房地的执照 长沙新开乡大地主唐建中专印了一种收租簿 上面不但有交租交押的数额 并规 定要交纳新蛋 年肉 帮脚钱 -88-

89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湘乡农民刘桂桥承租地主舒章经的田 佃约内不但有交租交押的数额 并规 定要交纳糯谷 新鸡 茶油 五日会 是湘南一带流行的一种高利贷方式 五天计算复利一次 利率高 达百分之三十 宜章农民李来胜 一九四五年七月借地主李世俊伪币六千元 三 个月就滚成伪币六十七万多元 逼得卖了房屋才还清这笔账 -89-

90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衡山大明乡地主袁仲琳 一九四七年任桂阳伪警察局长时 强霸贫民李碧琴为妾 并逼迫她在这张字据上画押 醴陵盐山乡地主陶思安 利用宗法族权统治农 民 常以违反 族规 为名 把农民抓到这块 灵主牌子前拷打责罚 地主阶级依仗反动政权的势力 对农民进行宗法统治 这是浏阳永和镇地主李海 泉从伪县政府取得的 族董委任状 -90-

91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地主阶级的生活过得极其豪华 奢侈 他们住好的 用好的 把骄奢淫逸的生活 完全建筑在农民的痛苦上 湘潭四区大地主伍蔚湘花七万多光洋修建的 伍家花园 常德韩公渡区地主高秉坤家花了三千一百八十五个雕工做成的 八步白鸟出窠 床 照片中的人是制作的慔型 床是原物 -91-

92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东安伍家桥乡地主顾畴用一千五百块光洋雕刻的 千工床 慈利六区地主彭果成家的水红丝绵袍 湘阴义福乡地主易品珊用一百二十石谷买的水獭皮袍 邵东白玉乡地主曾甲秋 花二十多个竹工用细竹编成的 隔汗衣 南县北河乡地主孟汤之老婆的尼龙袜 沅江兴乐乡地主郑国俊的小老婆跳舞时穿的尼龙旗袍 祁东洪桥乡贫农彭兴村全家十四口人住的破茅棚 -92-

93 来 信 选 登 1 宋 淮 云 致 函 记 忆 : 记 忆 主 编, 您 好 : 我 是 原 北 京 四 中 校 长 杨 滨 的 女 儿 宋 淮 云, 看 了 记 忆 第 82 期, 第 页 的 报 道, 想 说 明 一 下, 王 晶 尧 先 生 和 刘 秀 莹 女 士 不 仅 没 有 在 67 年 4 月 23 日 去 过 我 家, 而 且 我 们 三 人 从 未 一 起 见 过 面 刘 秀 莹 女 士 在 文 革 之 前 和 之 后 都 没 有 去 过 我 家, 三 人 在 我 家 会 面, 与 基 本 事 实 不 符 其 中 的 谈 话 内 容 也 就 无 从 谈 起 特 此 澄 清 请 代 向 王 先 生 致 以 热 诚 的 问 候, 卞 校 长 的 音 容 笑 貌 永 远 活 在 我 们 心 中 祝 好! 宋 淮 云 刘 秀 莹 的 三 点 声 明 : 记 忆 编 辑 部 : 我 阅 读 了 记 忆 第 82 期 中 的 一 篇 文 章, 题 目 是 宋 淮 云 刘 秀 莹 谈 华 记 录 1966 年 8 月 6 日 的 广 播 稿, 署 名 王 晶 尧 对 这 篇 文 章, 我 做 三 点 声 明 : 一 我 于 1965 年 调 出 师 大 女 附 中 参 加 四 清 运 动,1966 年 4 月 5 日 正 式 调 离 师 大 女 附 中, 到 中 共 西 城 区 委 办 公 室 工 作 1967 年 调 西 城 区 知 识 青 年 上 山 下 乡 -93-

94 办 公 室 工 作 当 时 组 织 上 规 定, 不 许 参 加 原 单 位 的 文 化 大 革 命 二 从 1966 年 8 月 到 1967 年, 一 直 到 2008 年 以 前, 我 没 有 听 说 过 刘 进 广 播 了 什 么 事 情 三 在 1967 年 直 到 现 在, 我 从 未 去 过 宋 淮 云 家, 到 今 日 也 不 知 宋 淮 云 住 在 什 么 地 方, 更 没 有 和 王 晶 尧 先 生 宋 淮 云 一 起 谈 过 什 么 话 请 将 来 信 照 登 刘 秀 莹 2012 年 5 月 7 日 3 匡 卫 群 : 卞 仲 耘 校 长 铜 像 揭 幕 仪 式 观 后 : 近 日 又 认 真 看 了 一 遍 卞 校 长 铜 像 揭 幕 仪 式 的 光 盘, 才 敢 写 下 一 点 感 想 一 位 作 家 说 过, 每 一 部 十 字 架 下 都 埋 藏 着 一 部 长 篇 小 说 但 是, 在 文 革 那 段 历 史 面 前, 一 切 文 字 都 显 得 苍 白 无 力, 那 实 在 是 一 个 难 以 记 述 的 悲 惨 世 界 要 真 实 记 述 那 个 时 代, 不 但 需 要 正 直 和 良 知, 还 需 要 深 刻 的 思 考 与 敏 锐 的 洞 察 力, 更 需 要 太 史 公 人 固 有 一 死 的 勇 气 然 而, 做 齐 简 晋 狐 的 史 官 难, 做 含 泪 劝 民 的 佞 人 易 因 此, 在 一 片 盛 世 的 升 平 声 中, 在 文 革 已 成 敏 感 词 而 被 屏 蔽 的 今 天, 能 够 看 到 这 样 的 一 部 振 聋 发 聩 的 片 子, 套 用 鲁 迅 先 生 的 话 说 : 这 是 怎 样 的 一 个 惊 心 动 魄 的 伟 大 呵! 是 的, 这 是 我 看 过 的 记 叙 文 革 的 影 视 片 中, 最 令 我 感 动 的 一 部 虽 然 它 只 是 记 录 了 一 个 铜 像 揭 幕 仪 式, 但 是 那 些 参 加 者 的 发 言, 和 一 幅 幅 历 史 画 面, 又 将 我 带 回 那 个 惨 痛 的 日 子 为 了 写 食 指, 我 已 经 将 那 个 日 子 烂 熟 于 心 ; 但 是, 再 次 面 对 卞 校 长 浮 肿 的 遗 容, 听 到 学 姐 们 泣 不 成 声, 我 依 然 难 以 抑 制 心 中 的 悲 痛 它 是 没 有 大 家 的 大 家 之 作, 足 以 与 那 部 我 虽 死 去 相 比 肩 全 片 的 解 说 生 动 准 确, 画 面 简 洁 流 畅 ; 小 林 先 生 的 诗 歌, 满 里 先 生 的 配 乐, 平 英 学 姐 的 朗 诵, 都 已 臻 化 境 更 宝 贵 的 是 几 位 学 姐 对 8.5 事 件 的 反 思, 从 国 家 民 族 层 面, 解 剖 当 年 自 己, 也 解 剖 今 世 人 伦, 引 人 深 思, 发 人 深 省 没 有 几 十 年 沧 桑 岁 月 的 积 淀, 是 写 不 出 这 样 泣 血 的 诗 歌 和 文 字 的 如 果 我 是 母 校 领 导, 我 会 要 求 学 生 们 在 开 学 时 都 看 一 遍 它, 让 他 们 永 远 记 住, 在 这 个 圣 洁 的 校 园 里, 曾 发 生 过 怎 样 的 邪 恶! -94-

95 而 在 邪 恶 发 生 后, 他 们 的 前 辈, 曾 以 怎 样 的 良 知 和 勇 气, 直 面 地 上 的 鲜 血, 做 出 真 诚 的 忏 悔 与 反 思! 黄 昏 血 色, 往 事 何 堪 回 首 ; 绿 地 晨 曦, 今 朝 勿 忘 反 思 ; 对 于 母 校 学 生, 这 段 话 实 在 是 应 该 终 生 铭 记 的 校 训! 我 很 佩 服 高 宁 学 姐 说 的 话 : 我 们 也 是 这 件 事 发 生 的 一 个 根 基 所 以 今 天 我 们 有 义 务 有 责 任 用 我 们 的 行 动 去 忏 悔 去 谴 责 去 反 思, 这 是 我 们 对 社 会 的 一 份 承 诺 与 担 当 对 社 会 的 承 诺 与 担 当, 掷 地 有 声 啊! 一 个 不 会 反 思 的 民 族, 是 没 有 希 望 的 民 族 ; 在 同 一 条 河 里 淹 没 两 次, 上 天 不 会 再 救 你 痛 定 思 痛, 回 首 我 们 亲 历 的 那 个 年 代, 我 们 该 反 思 什 么? 上 周 重 读 恩 格 斯 的 路 德 维 希 费 尔 巴 哈 和 德 国 古 典 哲 学 的 终 结, 里 面 有 段 话, 简 直 就 像 专 为 一 百 多 年 后 的 中 国 所 写 的 恩 格 斯 在 分 析 历 史 事 件 发 生 的 动 因 时 这 样 说 : 因 此, 如 果 要 去 探 究 那 些 隐 藏 在 ---- 自 觉 或 不 自 觉 地, 而 且 往 往 是 不 自 觉 地 ---- 历 史 人 物 的 动 机 背 后 并 且 构 成 历 史 的 真 正 的 最 后 动 力 的 动 力, 那 么 问 题 涉 及 的, 与 其 说 是 个 别 人 物 即 使 是 非 常 杰 出 的 人 物 的 动 机, 不 如 说 是 使 广 大 群 众 使 整 个 的 民 族, 并 且 在 每 一 个 民 族 中 间 又 是 使 整 个 整 个 阶 级 行 动 起 来 的 动 机 ; 而 且 也 不 是 短 暂 的 爆 发 和 转 瞬 即 逝 的 火 光, 而 是 持 久 的 引 起 重 大 历 史 变 迁 的 行 动 探 究 那 些 作 为 自 觉 的 动 机 明 显 地 或 不 明 显 地, 直 接 地 或 以 意 识 形 态 的 形 式 甚 至 以 被 神 化 的 形 式 反 映 在 行 动 着 的 群 众 及 其 领 袖 即 所 谓 伟 大 人 物 的 头 脑 中 的 动 因,---- 这 是 能 够 引 导 我 们 去 探 索 那 些 在 整 个 历 史 中 以 及 个 别 时 期 和 个 别 国 家 的 历 史 中 起 支 配 作 用 的 规 律 的 唯 一 途 径 恩 格 斯 指 明 了 关 键 所 在 : 要 弄 清 是 什 么 使 中 华 民 族 在 十 年 文 革 中 全 体 疯 狂, 就 要 弄 清 是 什 么 以 意 识 形 态 的 形 式 甚 至 以 被 神 化 的 形 式, 反 映 在 行 动 着 的 群 众 及 其 领 袖 的 头 脑 中 简 言 之, 那 时 的 我 们 和 那 时 的 领 袖, 在 追 求 什 么? 要 实 现 什 么? 那 时 我 们 所 追 求 的, 是 从 小 就 被 父 母 和 国 家 灌 输 的 人 生 终 极 目 标 : 实 现 共 -95-

96 产 主 义 领 袖 又 告 诉 我 们, 实 现 这 个 主 义 的 最 佳 途 径, 就 是 阶 级 斗 争, 就 是 反 修 防 修, 就 是 挖 出 睡 在 我 们 身 边 的 赫 鲁 晓 夫 不 打 倒 他 们, 这 一 事 业 就 会 夭 折 因 此, 当 大 多 数 学 生 对 分 分 学 生 的 命 根, 考 考 老 师 的 法 宝 满 腹 牢 骚 时, 领 袖 扔 出 的 一 粒 火 星, 就 足 以 引 爆 怒 气 郁 积 的 火 山 革 命 激 情 与 崇 高 理 想, 成 为 红 卫 兵 运 动 的 催 化 剂, 而 暴 行 一 旦 披 上 神 圣 的 外 衣, 天 使 也 会 变 成 魔 鬼 这 是 我 们 这 代 人 的 悲 哀 而 领 袖 所 毕 生 追 求 的, 不 也 是 那 个 乌 有 之 乡 吗? 虽 然 事 后 看, 他 发 动 文 革 的 初 衷, 是 要 打 倒 刘, 夺 回 失 去 的 权 力, 但 是 从 根 本 上 说, 他 还 是 为 了 实 现 环 球 同 此 凉 热 的 梦 想 权 力 与 梦 想 交 织, 实 现 梦 想 必 须 手 握 大 权 ; 有 了 权 力 就 有 了 一 切, 失 去 权 力 就 失 去 一 切, 对 这 个 铁 血 法 则, 他 当 年 在 中 央 苏 区 被 排 挤 受 打 击 时, 就 有 切 身 体 会 在 中 国 闹 革 命, 自 然 要 遵 从 中 国 特 色 的 游 戏 规 则 这 个 规 则 的 第 一 条 是 朕 即 国 家, 用 俗 话 说 就 是 老 大 说 了 算 领 袖 没 当 上 老 大 时, 连 颗 星 星 都 不 是 ; 一 旦 当 上 老 大, 就 成 了 红 太 阳 规 则 第 二 条 是 党 即 法, 党 的 决 定 就 是 法 律, 党 的 领 袖 可 以 和 尚 打 伞, 无 法 无 天 规 则 第 三 条 是 成 王 败 寇, 或 者 说 是 你 死 我 活 凡 党 内 斗 争 的 失 败 者, 无 不 身 败 名 裂 领 袖 一 生 视 权 如 命, 因 其 深 知 规 则 之 无 情 在 这 套 规 则 下 与 天 与 地 与 人 奋 斗, 最 终 演 绎 了 十 年 内 乱, 这 是 领 袖 的 悲 哀 而 领 袖 以 下, 从 刘 主 席, 到 我 们 的 父 母, 对 这 套 游 戏 规 则 又 何 尝 不 是 奉 为 圭 臬? 从 延 安 整 风, 到 开 国 后 反 梁 漱 溟 高 饶 胡 风 反 右 批 彭 黄 张 周, 一 直 到 文 革, 父 辈 们 不 都 是 虔 诚 地 按 照 游 戏 规 则, 跟 着 老 大 斗 来 斗 去 吗? 刘 主 席 在 文 革 中 挨 斗 时, 拿 出 宪 法 小 本, 高 呼 自 己 是 国 家 主 席, 受 宪 法 保 护 ; 他 忘 了 按 照 规 则, 只 有 老 大 才 有 挥 舞 宪 法 与 党 章 的 权 力 ; 他 也 忘 了 那 些 胡 风 分 子 和 几 十 万 右 派 们, 当 他 们 的 信 件 被 查 抄 日 记 被 没 收 人 格 被 污 辱 因 提 点 意 见 就 身 陷 囹 圄, 或 被 发 配 夹 边 沟 化 作 枯 骨 时, 宪 法 何 在? 公 理 何 存? 而 卞 校 长, 当 她 屡 遭 批 斗, 受 尽 羞 辱, 预 感 到 性 命 不 保 时, 她 唯 一 能 做 的 只 是 给 上 级 党 委 写 信 诉 苦, 而 不 是 状 递 法 院 寻 求 保 护 这 不 是 她 愚 昧 无 知, 她 清 楚 地 知 道, 按 照 规 则, 除 了 党, 没 人 能 救 她 这 是 卞 校 长 的 悲 哀, 也 是 我 们 父 辈 的 悲 哀 十 年 内 乱 结 束 后, 我 们 的 父 辈 终 于 明 白, 不 但 那 个 主 义 遥 遥 无 期, 就 连 小 康 的 门 坎, 我 们 都 距 之 尚 远 党 纠 正 了 阶 级 斗 争 扩 大 化 的 错 误, 将 工 作 重 心 转 -96-

97 移 到 经 济 建 设 上 来, 对 内 搞 活, 对 外 开 放, 实 现 了 社 会 的 进 步 但 是, 在 总 结 领 袖 所 犯 错 误 时, 重 在 评 定 功 过 是 非, 对 原 则 问 题 却 轻 描 淡 写, 因 为 中 国 需 要 新 的 英 明 领 袖, 而 新 老 大 只 能 按 老 规 则 产 生 邓 大 人 主 政 后 似 乎 有 改 变 规 则 的 想 法, 但 实 践 证 明, 他 若 不 当 老 大, 连 经 济 体 制 改 革 都 可 能 夭 折, 改 变 规 则 不 是 简 单 修 改 一 下 党 章 宪 法, 它 涉 及 整 个 国 体 政 体, 正 所 谓 牵 一 发 而 动 全 身 六 四 之 后, 他 不 得 不 收 起 改 变 规 则 的 念 头, 一 心 推 进 市 场 经 济 他 在 这 个 领 域 取 得 了 巨 大 成 功, 但 由 于 规 则 未 改, 政 治 上 的 隐 患 日 益 显 露 在 开 国 元 勋 相 继 谢 世 后, 像 领 袖 那 样 的 绝 对 老 大 已 不 复 存 在 自 上 而 下 的 制 约 逐 渐 弱 化, 权 钱 交 易 的 诱 惑 不 断 膨 胀, 使 得 许 多 小 老 大 越 来 越 为 所 欲 为 贪 污 腐 败 猖 獗 和 贫 富 差 距 加 大, 正 成 为 民 怨 火 山 的 两 个 突 破 口, 随 时 可 能 会 猛 烈 喷 发 人 们 发 现, 现 状 与 历 史 竟 日 益 契 合 ; 社 会 转 了 一 圈, 似 乎 又 要 回 到 文 革 的 起 点 更 可 怕 的 是, 一 些 投 机 者 敏 锐 地 察 觉 了 民 心 可 用, 重 弹 阶 级 斗 争 的 老 调, 呼 唤 回 到 毛 时 代, 鼓 动 弱 势 群 体 揭 竿 而 反 其 目 的, 不 过 是 想 自 己 当 个 小 老 大 而 他 们 共 同 为 之 造 势 的 薄 侯, 也 正 做 着 时 势 造 英 雄 的 老 大 梦, 想 在 政 治 搏 弈 中 占 领 制 高 点 平 心 而 论, 不 想 当 将 军 的 士 兵 不 是 好 兵, 作 为 政 治 家 谋 求 最 高 位 置 并 不 错 但 不 能 走 回 头 路, 重 蹈 领 袖 覆 辙 薄 父 文 革 中 十 年 冤 狱, 薄 母 自 杀 身 亡, 薄 侯 会 对 文 革 一 往 情 深? 无 非 是 看 到 民 怨 可 用, 遂 颁 新 政, 恤 民 情, 吟 旧 歌, 整 吏 制, 兴 新 狱, 杀 旧 吏, 剿 豪 强, 禁 讼 师, 虽 权 倾 一 时, 但 靠 个 人 崇 拜 和 群 众 运 动 为 自 己 造 势, 终 逃 不 脱 其 兴 也 勃 焉, 其 亡 也 忽 焉 的 历 史 规 律, 反 而 又 一 次 落 入 成 王 败 寇 的 历 史 漩 涡, 这 是 薄 侯 们 的 悲 哀, 却 是 人 民 的 福 音 事 实 证 明, 历 史 是 在 螺 旋 上 升, 绝 不 会 回 到 文 革 的 起 点 薄 侯 的 倒 掉, 昭 示 着 一 个 历 史 时 刻 在 这 个 特 殊 时 刻, 看 到 这 张 警 世 通 言, 感 慨 良 多 正 是 由 于 对 文 革 的 反 思 不 彻 底, 对 规 则 的 危 害 性 认 识 不 足, 才 为 薄 侯 的 旧 调 重 弹 提 供 了 条 件 如 果 当 年 的 红 卫 兵, 无 论 是 否 施 暴, 都 能 像 学 姐 们 这 样 真 诚 忏 悔, 深 入 反 思, 勇 敢 探 索 我 相 信, 产 生 暴 力 的 土 壤 定 将 清 除, 束 缚 父 辈 的 规 则 定 将 改 变 看 看 海 峡 那 边 的 变 化, 便 知 孙 中 山 所 说 世 界 潮 流 浩 浩 荡 荡, 顺 之 者 昌, 逆 之 者 亡 是 颠 扑 不 破 的 真 理 父 辈 们 抛 头 颅 洒 热 血 创 建 了 一 个 新 中 国, 却 没 能 完 全 结 束 专 制 体 制, 这 是 时 代 所 局 限, 我 们 不 能 苛 求 而 我 们 已 经 走 到 新 的 十 字 路 口, 我 们 有 责 任 也 有 能 力, 为 建 设 一 个 真 正 民 主 自 由 平 等 的 人 民 共 -97-

98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和国而奋斗 学姐们为卞校长所做的一切 正是为这座宏伟大厦所添加的一砖一 瓦 不但惠及当今 还将泽润后世 原北师大女附中 北京实验中学 校友 匡卫群 沈迈克 Michael 谈文革资料收藏 上周有机会接待来隆德大学访问的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 文化遗产研 究中心的杨志刚教授 跟杨教授在休息期间谈谈 文革 资料的征集和保存工作 据了解 复旦大学新成立的中华文明国际研究中心将会比较重视对包括 文革 十年的当代草根史料的征集和整理工作 之后 我想起了我办公室那一故纸堆里 的一小部分原始红卫兵小报和传单原来是怎么搜集到手的 决定致信 记忆 通过同仁刊物向 主要是国内 读者介绍一下海外 文革 研究的微小趣史 我在八八年一月份 以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的博士后身份首次到哈佛大学费 正清中心的时候 听已经在那里时间比较长的中国学者说 这边 特别是哈佛 燕京图书馆 有很多很多红卫兵资料 结果 一看 我发现其实没有多少 不过是一些影印 的东西以及什么缩影胶卷等 当年 最大的一 整套资料为约二十大本的 红卫兵资料 内容 主要是北京地区 还有两广以及西藏自治区 的红卫兵小报 除此以外 八八年在哈佛还有 一套该资料的 续编 十本左右 和二十几本 当时还没有上架的绿色书皮的 毛泽东思想万 岁 复印件 当时因为费正清中心的人还忙着 以后面这一套书为基础编译出一本英文的 毛 主席的秘密讲话 所以对这些 万岁 本子还对外 保密 如果不是哥们儿齐 某 邓拓专家 澳洲人 当年刚刚拿到哈佛博士学位的 敢为了学术研究的进一 步繁荣 国际友谊的进一步巩固而破规拿出来给我瞜一瞜 我当时还看不到 后 -98-

99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来此套 万岁 就解密了 而且我还把自己收藏的若干本借给哈佛让他们复印 下面就从刚提到的那一套二十大本复印的 红卫兵资料 继续说 当年我还 不了解它是怎么来的 以为不过就是什么 中央情报局 从香港那边搞来的呗 几年以后 发现其中大约一半红卫兵小报和传单并不是那样 而是经过我自己的 北欧某国才到美国以及哈佛的 七十年代以前 海外学术界无法把多少红卫兵资料搞到手里 因为当时在海 外这一类资料基本上 不是全部 都在 非学术界人士 即情报或外交机关工 作人员 的手里 到了七十年代初 首套这一类资料才 公转民 了 通过于华 盛顿 D.C.名字叫 Center for Chinese Research Materials 中国研究资料中心 的机构先以缩 影胶卷的形式 后以复印件的形式 卖给世界 各地大学图书馆的 此 中心 在当时冷战条 件下是有一点特别 我还记得我还在斯德哥尔 摩大学人文图书馆 半工半读 时 看到了它 的订书目录 是专门提供各种来自美国人称之 为 红色中国 的图书资料的复印件 黄色书 皮的 所复印的东西包括一些现在看来可能是 国民党 国防部情报局 从云南省 经过泰国 或缅甸 弄到手的 然后台北方面又让老美 共享 的 因为至少有那么几本是 西南某机关出的 另外还有两 三种不同版本的 毛泽东思想万岁 等 斯德哥 尔摩大学图书馆当年从 中国研究资料中心 买来的资料不多 馆长嫌太贵 四十年过去了 如果耗子还没吃掉的话 现在大概都存放在 Skeppsholmen 岛上 的 东亚图书馆 资料库里 今天早已进入所谓 后潘家园年代 估计仍对它 感兴趣的人没有几个 东亚图书馆网上的图书目录 l&unit=6473&db=smvk 可能都没收录 至于二十本 红卫兵资料 里北京地区的 井冈山 首都红卫兵 红旗 新北大 等小报 我到了九十年代初我才偶然发现它原来不是什么 美蒋 情 报系统抢过来的 而是北欧某有好国家在文革初期驻京大使馆的文化官公开收 -99-

100 記憶 REMEMBRANCE 2 年 5 月 31 日 第 84 期 藏的 大概是九二年 有那么一位曾经一九六七年前后在北京任文化官 后来 在北欧某大学社会科学研究室任教的汉学家 碰见我说他准备退休并由乡下的大 房子搬近大城市里相对小的单元去住 听说我迈克搞文革研究问我要不要继承他 当年在北京搜集到的一大堆红卫兵材料原件 我说 当然愿意要 你不打算再保 留的话 我保证提你好好保管 还可以编个目录什么的 OK 他说话算数 没过 几天以后把几个纸箱子送来 放我办公室地上了 我一看箱子上的 寄件人及地 址 发现是美国华盛顿的那个 中心 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当年他曾经 借给美国人 让他们复印的 后来退还给他以后 再没打开那些箱子的 我说 哎呀 我这几年只知道有个使用够麻烦的缩影胶卷的一套和字十分不清楚的影印 件一套 不爱看 看着头疼 结果原来的完完整整的原件都在你家库房存放着 他回答说 有一小部分当年没借给美国人 你到时候慢慢对照一下就会发现的 这些红卫兵小报 传单等是怎么样的呢 小报 没什么特殊 现在大家都 收悉的很 不用我多讲 但传单还比较好玩 值得一提 其中有 中央领导同志 接见外地革命师生大会注意事项 1966 年 10 月 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 搞好第二届中日青年友好大联欢 口头宣传要点 1966 年 9 月 红卫兵对驻京西方资产阶级记者 谈话纪要 1966 年 12 月 延安区井冈山一中东 风一班工农子女 通牒 1966 年 8 月 22 日 北 京市火炬区抗大第一小学革命师生 革命的倡议书 1966 年 8 月 21 日 等各式各样的 彩色 原件 纸经常时红色的或黄色的 美国人复印时一律把 原搜集者在原件上的标记给涂掉 现在仍能看到的 用圆珠笔写的 67 年 1 月 25 日晚 写在当天出的 华北局印刷厂夺权指挥部 一件反革命事件 油 印传单上 67 年 1 月 30 日 外交 写在内容为 解开外国专家局 某群众 组织的内幕的传单上 某外国人的名字 某月某日 大概是此人当天在大街 上捡到的传单 与谢富治讲话那个传单同时发现的 捡传单者的注释 使 馆小孩子在胡同里捡的 11 日 1 月 67 年 10 时半 工人体育馆旁边 写 在铅印的一张 首都红旗赤卫军宣言 第一次修改草案 上 如此等 有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