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rosoft Word - P004_C__???\252\272\251|\251_\311O?\251_\241]\246\261\264\272\274\335 For ASAHK\241^.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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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论 张 说 的 尚 奇 与 传 奇 兼 谈 虬 髯 客 传 作 者 争 议 曲 景 毅 助 理 教 授 ( 新 加 坡 南 洋 理 工 大 学 中 文 系 67) 摘 要 : 本 文 分 别 对 张 说 文 章 鲜 明 之 尚 奇 特 色 与 其 传 奇 创 作 进 行 解 析, 并 指 出 二 者 在 创 作 倾 向 上 呈 一 种 双 向 互 动 的 关 系, 一 方 面 张 说 的 大 量 碑 志 行 状 透 露 出 浓 郁 的 传 奇 色 彩, 另 一 方 面 张 说 以 散 体 古 文 笔 法 书 写 传 奇 小 说 笔 者 对 虬 髯 客 传 作 者 的 争 议 进 行 比 较 推 论, 结 合 其 文 章 尚 奇 的 特 征, 认 为 原 作 者 应 属 张 说 较 为 合 理 张 说 不 但 是 古 文 运 动 的 先 驱, 亦 是 唐 传 奇 臻 于 成 熟 的 代 表 关 键 词 : 张 说 ; 尚 奇 ; 传 奇 ; 虬 髯 客 传 张 说 (667-7 ), 字 道 济, 又 字 说 之, 一 生 历 仕 武 后 中 宗 睿 宗 玄 宗 四 朝, 三 登 左 右 丞 相, 三 作 中 书 令, 唐 兴 以 来, 朝 佐 莫 比, 政 治 地 位 显 赫 他 曾 四 次 为 相, 两 次 使 蜀, 三 次 总 戎 边 塞, 屡 有 边 功, 威 震 朝 野 他 前 后 三 秉 大 政, 掌 文 学 之 任 凡 三 十 年, 主 一 时 坛 坫, 开 一 代 风 气, 乃 是 初 盛 唐 之 交 政 坛 与 文 坛 的 双 重 领 袖 本 文 将 以 其 碑 传 文 章 与 传 奇 书 写 为 切 入 点, 探 究 二 者 之 间 的 互 动 关 系, 并 由 此 考 量 张 说 在 唐 代 文 章 史 与 传 奇 史 上 的 地 位 一 张 说 文 章 之 尚 奇 与 散 体 化 倾 向 张 说 与 苏 颋 二 人 作 为 开 元 重 臣 与 文 学 巨 擘, 并 称 燕 许 大 手 笔 明 人 许 学 夷 称 张 苏 时 称 燕 许 大 手 笔, 盖 指 文 章 也 张 说 今 存 文 65 篇, 重 气 尚 奇, 气 盛 文 奇 是 其 文 章 的 最 显 著 特 征 张 说 突 破 了 铭 耒 尚 实 ( 典 论 论 文 ) 的 传 统, 把 传 记 笔 法 用 于 碑 志 之 中, 传 奇 因 素 与 强 烈 的 叙 事 性, 开 启 了 后 世 所 谓 传 记 文 学 我 们 举 几 篇 较 有 代 表 性 的 作 品 加 以 分 析 如 赠 太 尉 裴 公 神 道 碑 裴 行 俭 (69-68), 出 身 名 门 世 家, 史 称 儒 将 之 雄 一 生 的 经 历 与 张 说 颇 为 相 似, 二 人 均 因 政 治 斗 争 被 贬 在 外, 在 军 事 上 均 有 勇 有 谋, 屡 立 战 功, 同 样 大 力 提 拔 人 才, 张 说 对 这 位 前 辈 颇 为 崇 敬 这 篇 碑 文 实 鲜 明 关 于 张 说 的 卒 年, 有 学 者 标 为 70 年, 实 误, 可 参 看 Paul W. Kroll, On the Date of Chang Yueh s Death, CLEAR, Vol., No. (Jul., 980), pp ( 清 ) 董 诰 等 编 : 全 唐 文, 卷 二 九 二, 张 九 龄 故 开 府 仪 同 三 司 行 尚 书 左 丞 相 燕 国 公 赠 太 师 张 公 墓 志 铭, 册,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98, 页 965 ( 后 晋 ) 刘 昫 等 : 旧 唐 书, 卷 九 十 七, 张 说 传,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975, 册 9, 页 057 ( 明 ) 许 学 夷 : 诗 源 辩 体, 卷 十 四, 北 京 :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987, 页 5

2 地 体 现 了 张 说 碑 志 的 传 奇 特 色 裴 行 俭 是 唐 代 一 个 传 奇 式 人 物, 早 在 未 中 举 时 就 已 显 露 : 以 高 荫 为 宏 文 生, 绝 事 笃 学, 累 年 不 举, 房 仆 射 异 而 问 焉, 对 曰 : 隋 室 丧 乱, 家 乏 典 籍, 馆 有 良 书, 探 讨 未 遍, 故 少 留 耳 梁 公 惊 曰 : 骥 子 志 气 凌 云, 当 一 日 千 里 其 早 为 通 人 之 目 也 如 是 他 为 吏 部 侍 郎 时, 品 评 人 物 颇 为 神 异 : 在 选 曹 见 骆 宾 王 卢 照 邻 王 勃 杨 炯, 评 曰 : 炯 虽 有 才 名, 不 过 令 长, 其 余 华 而 不 实, 鲜 克 令 终 见 苏 味 道 王 勮, 叹 曰 : 十 数 年 外, 当 居 衡 石 后 各 如 其 言 旧 唐 书 裴 行 俭 传 所 述 更 详 细 一 些 : 行 俭 尤 晓 阴 阳 算 术, 兼 有 人 伦 之 鉴, 自 掌 选 及 为 大 总 管, 凡 遇 贤 俊, 无 不 甄 采 每 制 敌 推 凶, 必 先 期 捷 日 时 有 后 进 杨 炯 王 勃 卢 照 邻 骆 宾 王 并 以 文 章 见 称, 吏 部 侍 郎 李 敬 玄 盛 为 延 誉, 引 以 示 行 俭, 行 俭 曰 : 才 名 有 之, 爵 禄 盖 寡 杨 应 至 令 长, 余 并 鲜 能 令 终 是 时, 苏 味 道 王 勮 未 知 名, 因 调 选, 行 俭 一 见, 深 礼 异 之, 仍 谓 曰 : 有 晚 年 子 息, 恨 不 见 其 成 长 二 公 数 十 年 当 居 衡 石, 愿 记 识 此 辈 其 后 相 继 为 吏 部, 皆 如 其 言 大 唐 新 语 卷 七 知 微 资 治 通 鉴 卷 二 三 均 有 类 似 记 载, 然 而 此 条 资 料 的 真 伪 后 人 有 争 议 真 实 与 否, 这 里 姑 且 不 论, 但 这 却 显 示 了 裴 行 俭 人 生 经 历 的 奇 异 和 张 说 碑 传 善 采 奇 异 的 传 奇 特 色 碑 传 连 续 叙 述 裴 俭 传 奇 人 生 中 几 件 颇 为 传 奇 的 故 事 他 出 使 波 斯 时, 入 莫 贺 延 碛 中, 遇 风 沙 大 起, 天 地 暝 晦, 引 导 皆 迷, 因 命 息 徒, 至 诚 虔 祷, 狥 于 众 曰 : 井 泉 不 远 须 臾, 风 止 氛 开, 有 香 泉 丰 草, 宛 在 营 侧, 后 来 之 人, 莫 知 其 处 此 乃 耿 恭 之 拜 井, 商 人 之 化 城 也 他 在 朝 时, 敕 赐 善 马 及 宝 鞍, 令 史 夺 驰, 马 倒 鞍 破, 惧 而 逃 罪 公 使 召 之 曰 : 知 汝 误 耳 他 平 叛 都 支 遮 匐 时, 大 获 珍 异, 酋 长 将 吏, 请 遍 观 焉 有 马 瑙 大 盘, 希 代 之 宝 也, 随 军 王 休 烈 捧 盘 跌 倒, 应 时 而 碎, 叩 头 流 血, 惶 怖 请 死 公 笑 曰 : 事 有 不 意, 何 至 重 玉 而 害 人 乎? 真 可 谓 是 奇 之 又 奇, 人 神 莫 测 总 观 这 篇 文 字, 鲜 明 地 体 现 了 张 说 碑 志 重 奇 的 特 色, 清 人 姚 大 荣 云 其 为 燕 公 谀 墓 之 词 ( 跋 骆 宾 王 上 裴 侍 郎 书 ), 似 乎 是 说 张 说 在 故 意 揄 扬 碑 主, 恐 不 确 兵 部 尚 书 代 国 公 赠 少 保 郭 公 行 状 是 张 说 文 集 中 第 一 长 文, 卓 荦 入 奇, 传 奇 色 彩 更 浓, 是 唐 代 传 奇 文 学 中 的 经 典 之 作 郭 元 振 (656~7), 名 震, 字 元 振, 是 玄 宗 的 登 基 功 臣, 屡 立 边 功 少 入 太 学 后 之 义 举, 即 表 现 不 凡 : 时 有 家 仆 至, 寄 钱 四 百 千 以 为 学 粮, 忽 有 一 人, 缞 服 叩 门 云 : 五 世 未 葬, 棺 柩 各 在 一 方, 今 欲 齐 举 大 事, 苦 乏 资 用 闻 君 家 信 至, 颇 能 相 济 否? 不 问 姓 名, 以 车 载 去, 一 无 所 留, 深 为 赵 薛 所 诮 公 怡 旧 唐 书, 卷 八 十 四, 册 8, 页 805 全 唐 文, 卷 二 二 八, 册, 页 0 07 后 世 史 书 亦 记 载 其 用 兵 之 神 异, 资 治 通 鉴 高 宗 永 隆 元 年 (680) 载 : 军 至 单 于 府 北, 抵 暮 下, 下 营, 掘 堑 已 周, 行 俭 遽 命 移 就 高 岗 ; 诸 将 皆 言 士 卒 已 安 堵, 不 可 复 动, 行 俭 不 从, 趣 使 移 是 夜, 风 雨 暴 至, 前 所 营 地, 水 深 丈 余, 诸 将 惊 服, 问 其 故, 行 俭 笑 曰 : 自 今 但 从 我 命, 不 必 问 其 所 由 知 也 ( 宋 ) 司 马 光 编 著 ( 元 ) 胡 三 省 音 注 : 资 治 通 鉴, 卷 二 百 二, 册,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956, 页 69

3 然 曰 : 济 彼 大 事, 亦 何 诮 焉? 他 的 这 种 豪 侠 义 气 后 来 果 然 得 到 了 回 报, 在 他 既 伏 西 戎, 震 威 北 狄, 稳 固 了 北 部 边 疆 之 后, 朝 廷 召 他 入 朝, 可 他 并 无 家 宅, 只 得 寄 宿 在 朋 友 家 里, 意 想 不 到 的 事 发 生 了 : 忽 有 人 马 前 送 状, 开 缄 前 人 已 去, 状 中 惟 有 物 数, 而 无 姓 名, 便 于 树 下 获 骡 马 二 十 余 匹, 帛 三 千 匹 公 曰 : 岂 非 太 学 请 葬 之 士 乎? 因 以 买 宅 居 止, 薛 稷 赵 彦 昭 闻 之, 皆 嗟 叹 良 久 新 唐 书 郭 元 振 传 载 元 振 为 通 泉 尉, 武 则 天 召 见, 既 为 语, 奇 之, 索 所 为 文 章, 上 宝 剑 篇, 后 览 嘉 叹, 诏 示 学 士 李 峤 等, 即 授 右 武 卫 铠 曹 参 军 郭 元 振 以 人 文 才 能 而 被 识 拔 乃 表 征 着 当 时 士 人 普 遍 享 有 的 入 仕 机 会 他 出 使 吐 蕃, 以 其 诚 信 果 敢 而 不 辱 国 威, 远 近 疆 界, 立 谈 悉 定 他 曾 作 有 古 剑 篇, 诗 云 : 君 不 见, 昆 吾 铁 冶 飞 炎 烟, 红 光 紫 气 俱 赫 然 良 工 煅 炼 凡 几 日, 铸 得 宝 剑 名 龙 泉 龙 泉 颜 色 如 霜 雪, 良 工 咨 嗟 叹 奇 绝 琉 璃 玉 匣 吐 莲 花, 错 镂 金 环 生 明 月 正 逢 天 下 无 风 尘, 幸 且 用 防 君 子 身 精 光 黯 黯 青 蛇 色, 文 章 片 片 绿 龟 鳞 非 直 结 交 游 侠 子, 亦 曾 亲 近 英 雄 人 那 知 中 路 遭 弃 捐, 零 落 漂 沦 古 狱 边 虽 则 沈 埋 无 所 用, 犹 能 夜 夜 气 冲 天 龙 泉 宝 剑 是 唐 人 刚 健 精 神 的 象 征 行 状 突 出 了 郭 元 振 的 威 武 胆 识, 他 出 任 安 西 大 都 护 十 余 年, 确 保 了 安 西 四 镇 的 稳 定 和 发 展 当 时, 少 数 民 族 首 领 乌 质 勒 倨 傲 不 逊, 不 驯 服 于 朝 廷, 经 常 滋 扰 内 地, 而 又 难 以 一 举 将 其 歼 灭 元 振 因 率 麾 下 数 十 骑, 径 入 部 落 乌 质 勒 大 出 兵 卫 出 迎, 望 见 公 威 容 端 毅, 风 鬣 若 神, 不 觉 屈 膝, 因 而 下 拜 公 宣 国 威 命, 抗 声 与 语, 自 朝 至 暮, 雪 深 尺 余, 竟 不 移 足, 质 勒 频 再 拜 伏 乌 质 勒 因 久 立 雪 中, 旧 疾 复 发, 暴 卒 而 亡, 其 子 认 为 是 郭 元 振 杀 死 其 父, 准 备 复 仇, 战 争 一 触 即 发 在 此 剑 拔 弩 张 之 际, 郭 元 振 再 次 表 现 出 其 大 无 畏 的 精 神 和 胆 略, 最 终 化 干 戈 为 玉 帛 : 公 闻 质 勒 死, 迟 明, 素 服 来 吊, 道 路 相 逢, 兵 围 数 匝 娑 葛 见 公 忽 来, 未 之 敢 逼, 但 言 卫 护 汉 使 公 至 其 帐 下, 大 哭 流 涕, 因 抚 定 其 嗣, 蕃 人 大 喜 留 数 十 日, 助 其 葬 事, 娑 葛 献 马 三 千 匹, 牛 羊 十 余 万, 移 居 千 里, 西 域 无 事, 道 路 肃 清 诸 蕃 闻 之, 遣 使 归 降 者 十 余 国 时 人 语 之 曰 : 郭 元 振 诡 杀 乌 质 勒 一 时 被 传 为 佳 话 后 来 韦 后 执 政 时, 征 召 他 入 京, 他 不 去, 韦 后 即 派 人 准 备 暗 害 他, 可 是 派 去 的 将 军 还 没 到 边 境, 就 被 娑 葛 等 诸 蕃 劫 杀 之, 可 见 当 时 他 在 安 西 的 威 望 安 西 西 南 有 一 毒 河 源, 人 畜 不 得 碰 触, 触 之 即 死, 其 河 源 上 有 大 树, 高 千 余 尺, 垂 阴 数 顷, 大 军 至 日, 有 黄 龙 绕 树, 以 口 吐 毒 气 而 拒 官 军, 三 军 悉 睹 焉 公 手 书 操 檄 文, 令 左 拾 遗 张 宣 抗 声 读 之 毕, 黄 龙 解 树 而 下, 公 率 诸 军 诛 之, 数 日 方 倒, 聚 而 焚 焉 至 此, 数 十 里 内 悉 为 良 田, 为 边 境 人 民 除 了 大 患, 办 了 好 事 睿 宗 即 位, 征 拜 他 为 太 仆 卿, 将 要 走 的 时 候 : 安 西 士 庶, 诸 蕃 酋 长, 号 哭 数 百 里, 或 剺 面 截 耳, 抗 表 请 留, 因 绐 之 而 後 即 路 其 至 玉 门 关 也 去 凉 州 八 百 里, 河 西 诸 州 百 姓 蕃 部 落, 闻 公 之 至, 贫 ( 北 宋 ) 欧 阳 修 宋 祁 : 新 唐 书, 卷 一 百 二 十 二,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975, 册, 页 6

4 者 携 壶 浆, 富 者 设 供 帐, 联 绵 七 百 里 不 绝 公 旌 节 下 玉 门 关, 百 姓 望 之, 宛 转 叫 呼, 声 动 岩 谷, 自 朝 至 暮, 传 呼 至 凉 州 凉 州 城 中 男 女 在 衢 路, 并 歌 舞 出 城, 咸 言 我 父 至 矣, 通 夜 城 门 不 受 禁 制 都 督 司 马 逸 客 闻 之 谓 公 近 矣, 陈 兵 出 迎, 会 候 骑 至, 云 始 入 玉 门 关, 都 督 嗟 叹 良 久, 且 状 闻 真 是 惊 天 地, 泣 鬼 神, 一 个 边 关 将 领 受 到 百 姓 如 此 的 厚 爱 与 拥 戴, 难 能 可 贵 传 奇 人 生 的 传 奇 传 记, 这 篇 行 状 传 奇 的 色 彩 非 常 浓 厚, 有 些 地 方 不 无 夸 张 渲 染 之 嫌, 但 并 不 给 人 以 虚 假 生 硬 之 感, 确 乎 代 表 了 张 说 文 章 的 一 个 创 作 倾 向, 即 尚 奇 张 说 文 集 中 还 有 一 篇 奇 文 钱 本 草 全 文 如 下 : 钱 味 甘, 大 热 有 毒, 偏 能 驻 颜, 彩 泽 流 润, 善 疗 饥 寒, 困 厄 之 患, 立 验 能 利 邦 国, 汙 贤 达, 畏 清 廉 贪 婪 者 服 之, 以 均 平 为 良, 如 不 均 平, 则 冷 热 相 激, 令 人 霍 乱 其 药 采 无 时, 采 至 非 理 则 伤 神 此 既 流 行, 能 役 神 灵, 通 鬼 气 如 积 而 不 散, 则 有 水 火 盗 贼 之 灾 生 ; 如 散 而 不 积, 则 有 饥 寒 困 厄 之 患 至 一 积 一 散 谓 之 道, 不 以 为 珍 谓 之 德, 取 与 合 宜 谓 之 义, 使 无 非 分 谓 之 礼, 博 施 济 众 谓 之 仁, 出 不 失 期 谓 之 信, 入 不 妨 己 谓 之 智, 以 此 七 术 精 炼 方 可 久 而 服 之, 令 人 长 寿 ; 若 服 之 非 理, 则 弱 志 伤 神, 切 须 忌 之 这 篇 只 有 二 百 多 字 的 小 文 章 可 谓 是 短 文 中 之 短 文, 奇 文 中 之 奇 文, 对 钱 的 道 德 价 值 和 实 用 价 值 尽 力 铺 排, 用 医 学 记 叙 中 草 药 的 语 气, 标 本 互 喻, 浅 深 相 济, 把 钱 的 利 弊 刻 画 得 入 木 三 分, 且 苦 心 孤 诣, 深 有 寓 意 文 章 指 出, 若 贪 婪 地 追 求 金 钱, 就 会 埋 下 有 毒 的 种 子 清 末 林 则 徐 有 一 对 名 联 : 海 纳 百 川, 有 容 乃 大 ; 壁 立 千 仞, 无 欲 则 刚 该 文 为 世 人 开 出 了 一 剂 良 方, 以 钱 喻 药, 诊 治 时 弊, 语 句 精 炼, 内 容 新 奇 清 代 著 名 学 者 钱 大 昕 潜 研 堂 文 集 卷 三 跋 钱 本 草 谓 此 好 事 所 为, 托 之 燕 公 钱 锺 书 认 为 盖 唐 人 游 戏 文 章 有 此 一 体, 后 世 祖 构 如 罗 湖 野 录 卷 四 慧 日 雅 禅 师 禅 本 草 董 说 丰 草 庵 前 集 卷 三 梦 本 草 张 潮 檀 弓 丛 书 书 本 草, 其 万 雅 令 者 也 认 为 钱 本 草 是 唐 代 游 戏 文 章 之 一 体, 张 说 写 此 文 章 并 不 是 异 事, 并 举 后 世 类 似 作 品 以 佐 证 钱 先 生 在 谈 全 晋 文 鲁 褒 钱 神 论 中 之 贪 人 见 我, 如 病 得 医 时, 有 云 : 按 全 宋 文 卷 三 六 颜 延 之 庭 诰 : 谚 曰 : 富 则 盛, 贫 则 病 ; 唐 张 说 所 以 撰 钱 本 草 耳 其 文 有 云 : 钱 味 甘, 大 热, 能 驻 颜, 彩 泽 流 润 ; 西 湖 二 集 卷 二 九 引 谚 : 家 宽 出 少 年 ; 皆 其 意, 盛 与 病 对, 谓 强 健 也 所 举 晋 人 鲁 褒 的 钱 神 论 是 流 传 至 今 最 早 的 一 篇 专 门 描 写 金 钱 的 文 字, 晋 书 鲁 褒 传 云 : 自 元 康 之 后, 纲 纪 大 坏 褒 伤 全 唐 文, 卷 二 三 三, 册, 页 5 56 全 唐 文, 卷 二 二 六, 册, 页 8 钱 锺 书 : 管 锥 编 册 二,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986, 页 7 管 锥 编 册 四, 页 0

5 时 之 贪 鄙, 乃 隐 姓 名 而 著 钱 神 论 以 刺 之 该 文 艺 文 类 聚 卷 六 十 六 转 引, 但 非 全 文 文 中 采 用 对 话 体 的 方 式, 借 司 空 公 子 之 口 表 白 当 时 社 会 之 风 气, 钱 之 所 在, 危 可 使 安, 死 可 使 活 ; 怨 仇 嫌 恨, 非 钱 不 解 ; 令 问 笑 谈, 非 钱 不 发, 甚 至 赤 裸 裸 地 发 出 天 有 所 短, 钱 有 所 长 的 金 钱 万 能 论 调 后 面 乃 是 綦 毋 潜 针 锋 相 对 地 批 判, 可 惜 已 亡 佚 相 比 之 下, 张 说 之 钱 本 草 在 戏 谑 的 口 吻 之 下, 流 露 出 理 性 体 验 和 人 生 感 悟 文 中 指 出 金 钱 的 特 性 和 功 能 形 成 二 律 背 反, 它 像 味 道 甘 美 的 毒 药 使 人 青 春 永 驻, 免 除 饥 寒 困 顿 之 苦 一 方 面, 能 利 国, 一 方 面 汙 贤 达, 畏 清 廉, 所 以 对 不 同 的 人 会 产 生 不 同 的 作 用 故 张 说 指 出 对 金 钱 要 持 适 度 原 则, 要 取 之 有 道, 积 散 流 行, 否 则 后 患 无 穷 行 文 充 满 辩 证 思 维, 且 持 一 种 中 和 的 态 度 : 一 积 一 散 谓 之 道, 不 以 为 珍 谓 之 德, 取 与 合 宜 谓 之 义, 使 无 非 分 谓 之 礼, 博 施 济 众 谓 之 仁, 出 不 失 期 谓 之 信, 入 不 妨 己 谓 之 智 钱 神 论 钱 本 草 体 现 出 了 不 同 的 审 美 价 值 而 张 说 对 金 钱 正 反 作 用 的 分 析, 显 得 更 为 理 性 唐 昭 容 上 官 氏 文 集 序 叙 述 上 官 昭 容 诞 生 一 段 颇 为 传 奇 : 初 沛 国 夫 人 之 方 娠 也, 梦 巨 人 俾 之 大 秤, 曰 : 以 是 秤 量 天 下 既 而 昭 容 生 弥 月, 夫 人 弄 之 曰 : 秤 量 天 下, 岂 在 子 乎? 孩 遂 哑 哑 应 之 曰 : 是 生 而 能 言, 盖 为 灵 也 四 门 助 教 尹 先 生 墓 志 铭 叙 尹 先 生 死 一 段 : 长 安 二 年 六 月 十 日 昼 寝, 忽 梦 麟 台 两 局 争 召 修 文, 觉 而 叹 曰 : 十 二 日 稷, 吾 当 往 矣 因 命 亲 族 序 诀 至 日, 安 枕 俟 期, 俄 然 而 卒, 春 秋 四 十, 可 谓 古 之 达 化 知 命 者 也 亦 为 奇 文 还 有 赠 陈 州 刺 史 义 阳 王 神 道 碑 中 一 段, 简 直 就 如 后 世 的 传 奇 小 说 一 样 此 外 如 唐 故 夏 州 都 督 太 原 王 公 神 道 碑 追 叙 王 方 翼 的 一 段 奇 遇 : 尝 独 行 入 夜, 有 怪 人 长 丈, 直 来 趣 逼, 射 而 仆 焉, 乃 朽 木 也 ; 右 羽 林 大 将 军 王 氏 神 道 碑 描 给 王 威 战 死 沙 场 一 段 ; 大 通 禅 师 碑 写 神 秀 圆 寂 后 白 雾 积 晦 于 禅 山, 素 莲 寄 生 于 坐 树, 双 林 变 色, 泗 水 逆 流 等 等 均 颇 为 神 异, 体 现 出 张 说 撰 文 的 一 个 显 著 的 兴 趣 点 与 此 同 时, 我 们 发 现, 张 说 的 文 章 虽 在 总 体 上 仍 属 骈 文, 但 却 敢 于 创 新, 引 领 了 唐 文 转 变 的 发 展 方 向, 显 示 了 较 强 的 前 瞻 性 文 章 之 雄, 谈 者 为 楷, 这 是 卢 藏 用 对 于 张 说 文 章 的 高 度 评 价, 说 明 当 时 张 说 的 文 章 已 成 为 人 们 竞 相 效 法 的 范 式 他 的 文 章 遣 词 造 句 由 骈 趋 散, 化 整 饬 为 错 落, 运 散 体 之 气 于 骈 体 之 内, 这 显 示 出 唐 文 转 变 风 气, 透 露 了 唐 文 由 骈 入 散 的 最 初 消 息 5 上 述 几 篇 碑 传 中 的 叙 事 性 文 字 即 有 散 体 化 的 倾 向, 再 如 上 党 旧 宫 述 圣 颂 序 文 开 元 正 历 握 乾 符 颂 贞 节 君 碑 故 洛 阳 尉 赠 朝 散 大 夫 马 府 君 碑 等 更 多 有 散 体 文 字, 这 在 后 来 中 唐 古 文 的 行 文 方 式 中 可 以 找 到 影 子 谢 无 量 参 见 史 实 : 从 < 钱 神 论 > 到 < 钱 本 草 > 谈 古 代 文 学 的 金 钱 描 写, 河 南 大 学 学 报,99 年 第 期 全 唐 文, 卷 二 二 五, 册, 页 75 全 唐 文, 卷 二 三 一, 册, 页 全 唐 文, 卷 二 三 八, 卢 藏 用 太 子 少 傅 苏 瓌 神 道 碑, 册, 页 0 5 章 培 恒 骆 玉 明 主 编 : 中 国 文 学 史, 册 中, 上 海 : 复 旦 大 学 出 版 社,996, 页 5

6 云 : ( 张 说 ) 其 所 自 为 文, 特 为 典 质, 韩 柳 之 徒, 颇 讥 评 文 士, 犹 时 称 燕 许 故 其 气 势 深 厚, 卓 尔 不 群, 唐 骈 文 之 盛 轨 也 张 说 的 文 章 韩 愈 柳 宗 元 亦 称 许 之 唐 骈 文 之 盛 轨 的 评 价 似 乎 是 将 张 说 文 章 的 地 位 抬 得 过 高, 但 将 他 作 为 古 文 运 动 的 先 行 者 则 是 完 全 成 立 的 从 韩 愈 柳 宗 元 一 些 带 有 传 奇 色 彩 的 碑 传 中, 我 们 可 以 看 出 张 说 碑 传 文 字 的 影 响 二 张 说 的 传 奇 创 作 及 虬 髯 客 传 之 作 者 争 议 有 学 者 统 计, 开 元 二 十 九 年 传 奇 的 创 作 数 量 超 过 唐 王 朝 前 九 十 五 年, 且 创 作 旨 趣 从 记 载 轶 闻 或 抒 发 历 史 感 慨 转 移 到 了 博 物 赏 奇 之 上 据 学 者 统 计, 开 元 二 十 九 年, 传 奇 文 只 有 六 种 张 说 无 疑 是 一 个 关 键 人 物, 梁 四 公 记 镜 龙 记 ( 即 鉴 龙 图 记 ) 绿 衣 使 者 传 传 书 燕 四 种 可 以 确 定 是 其 所 作, 其 中 前 三 篇 从 不 同 侧 面 反 映 了 开 元 盛 唐 的 社 会 面 貌 唐 人 高 彦 休 唐 阙 史 序 有 云 : 皇 朝 济 济 多 士, 声 名 文 物 之 盛, 两 汉 才 足 以 扶 轮 捧 毂 而 已, 区 区 魏 晋 周 隋 已 降, 何 足 道 哉! 故 自 武 德 贞 观 而 后, 吮 笔 为 小 说 小 录 稗 史 野 史 杂 录 杂 纪 者 多 矣 5 传 奇 创 作 在 张 说 之 前 并 不 多 见, 撰 朝 野 佥 载 载 的 张 鷟 曾 于 唐 高 宗 仪 凤 二 年 (677) 左 右 撰 游 仙 窟, 此 外 还 有 王 度 古 镜 记 佚 名 补 江 总 白 猿 传 两 篇 大 概 也 创 作 于 初 盛 唐 之 交, 年 代 已 不 可 确 考 明 人 胡 应 麟 云 : 至 唐 人 乃 作 意 好 奇, 假 小 说 以 寄 笔 端 6 张 说 可 以 说 是 唐 代 大 力 进 行 传 奇 创 作 的 第 一 人 人 他 的 四 篇 传 奇 小 说, 无 论 题 材 还 是 叙 事 艺 术, 都 表 现 出 明 显 的 时 代 特 征 和 艺 术 进 步, 显 示 了 由 志 怪 体 向 传 奇 体 过 渡 的 性 质, 是 唐 传 奇 文 体 发 生 学 上 的 重 要 环 节 梁 四 公 记 今 存 已 不 是 完 本, 但 太 平 广 记 卷 八 一 和 卷 四 一 八 引 有 三 段 较 长 的 佚 文 ( 分 别 是 梁 四 公 五 色 石 震 泽 洞 ), 大 体 内 容 可 知 梁 四 公 记 是 从 六 朝 志 怪 小 说 向 唐 传 奇 转 变 的 代 表 作, 内 容 大 体 继 承 张 华 博 物 志 的 传 统, 但 与 人 事 紧 密 相 关, 小 说 以 梁 武 帝 朝 为 背 景, 描 写 四 位 周 游 六 合, 出 入 百 代 的 奇 人 辅 佐 武 帝 的 神 谢 无 量 : 骈 文 指 南, 上 海 : 中 华 书 局,9, 页 6 笔 者 另 有 张 说 与 古 文 运 动 一 文 专 门 对 此 予 以 探 讨 此 处 仅 列 两 条 材 料 : 清 末 学 者 沈 曾 植 海 日 楼 札 丛 之 开 元 文 盛 条 : 开 元 文 盛, 百 家 皆 有 跨 晋 宋 追 两 汉 之 思 经 大 历 贞 元 元 和, 而 唐 之 为 唐 也, 六 艺 九 流, 遂 成 满 一 代 之 大 业 燕 许 宗 经 典 重, 实 开 梁 独 孤 韩 柳 之 先 李 杜 王 孟, 包 晋 宋 以 建 安, 而 元 白 韩 孟, 实 承 其 绪 ( 海 日 楼 札 丛 卷 七, 辽 宁 教 育 出 版 社,998, 页 6) 近 代 国 学 大 师 章 太 炎 国 学 概 论 第 四 章 文 学 之 派 别 指 出 : 中 唐 以 后, 文 体 大 变, 变 化 推 张 燕 公 苏 许 公 为 最 先 他 们 行 文 不 同 于 庾, 也 不 则 于 陆, 大 有 仿 司 马 相 如 的 气 象 韩 柳 的 文, 虽 是 别 开 生 面, 却 也 从 燕 许 出 来, 这 是 桐 城 派 不 肯 说 的 ( 章 太 炎 讲 演, 曹 聚 仁 记 录, 国 学 概 论, 巴 蜀 书 社,987, 页 9) 韩 云 波 : 唐 代 小 说 观 念 与 小 说 兴 起 研 究, 成 都 : 四 川 民 族 出 版 社,00, 页 6 据 李 剑 国 : 唐 五 代 志 怪 传 奇 叙 录, 天 津 : 南 开 大 学 出 版 社,998 5 全 唐 文, 卷 八 一 七, 册 9, 页 ( 明 ) 胡 应 麟 : 少 室 山 房 笔 丛, 卷 三 十 六,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958, 页 86 6

7 异 故 事, 采 用 汉 代 大 赋 的 铺 叙 手 法, 涉 及 颇 为 宏 富, 李 剑 国 云 : 所 涉 远 国 遐 方 奇 禽 异 兽 珍 宝 珠 玉, 光 怪 陆 离 幻 诞 万 端 具 有 完 整 的 故 事 情 节, 把 史 家 与 文 学 家 两 者 结 合 起 来, 借 用 历 史 传 记 的 文 体 形 式, 其 中 真 实 地 描 述 了 历 史 事 件 和 历 史 人 物, 可 以 补 史 阙, 其 写 龙 王 龙 女, 乃 采 佛 经 之 说, 而 自 为 幻 设, 为 旧 编 所 无 ; 且 用 传 奇 笔 法, 精 心 经 营, 铸 成 伟 构, 在 小 说 结 构 上 作 了 革 新 小 说 采 用 问 答 铺 陈 短 篇 连 缀 长 篇 的 方 式, 其 叙 述 已 具 有 较 强 的 故 事 性, 行 文 铺 张 曼 衍, 富 于 想 象 力 这 种 历 史 传 记 的 写 作 方 式 与 上 述 赠 太 尉 裴 公 神 道 碑 兵 部 尚 书 代 国 公 赠 少 保 郭 公 行 状 等 文 章 的 行 文 有 某 些 类 似 鉴 龙 图 记 首 见 于 中 兴 馆 阁 书 目 著 录, 描 写 唐 玄 宗 有 神 人 帮 助 铸 镜 龙, 显 神 异, 降 大 雨, 使 秦 中 丰 收, 体 现 了 张 说 对 玄 宗 朝 的 由 衷 赞 美, 诚 如 其 诗 所 云 : 宝 镜 颁 神 节, 凝 规 写 圣 情 ( 奉 和 圣 制 赐 王 公 千 秋 镜 应 制 ) 绿 衣 使 者 传 和 传 书 燕 原 作 已 佚, 但 故 事 梗 概 见 于 五 代 王 仁 裕 开 元 天 宝 遗 事 卷 上 鹦 鹉 告 事 ( 题 张 说 撰 ) 和 卷 下 传 书 燕 ( 云 张 说 传 其 事 ), 取 材 于 民 间 故 事, 反 映 了 市 民 阶 层 的 思 想 感 情 绿 衣 使 者 传 是 一 个 公 案 小 说, 讲 述 鹦 鹉 揭 发 凶 手 的 故 事, 开 元 天 宝 遗 事 卷 上 载 : 杨 崇 义 被 谋 杀, 官 府 捕 凶 手 不 得, 后 为 鹦 鹉 指 证, 凶 手 遂 得 伏 法, 明 皇 封 鹦 鹉 为 绿 衣 使 者, 张 说 作 绿 衣 使 者 传, 好 事 者 传 之 说 起 鹦 鹉, 还 有 一 则 有 趣 的 故 事, 不 妨 也 谈 一 谈 酉 阳 杂 俎 前 集 卷 十 六 羽 篇 : 玄 宗 时, 有 五 色 鹦 鹉 能 言, 上 令 左 右 试 牵 帝 衣, 鸟 辄 瞋 目 叱 咤 岐 府 文 学 熊 延 京, 献 鹦 鹉 篇 以 赞 其 事, 张 燕 公 有 表 贺, 称 为 时 乐 鸟 5 张 说 随 随 同 献 诗 时 乐 鸟 篇, 序 言 中 云 : 南 海 异 物 志 有 时 乐 鸟, 鸣 云 太 平, 天 下 有 道 则 见 验 其 图 : 丹 首 红 臆, 朱 冠 绿 翼, 莺 领 文 背, 糅 以 五 色 今 此 鸟 本 南 生 活 费 贡 来, 与 鹦 武 状 同, 而 毛 尾 全 异 其 心 聪 性 辩, 护 主 报 恩, 固 非 凡 禽, 实 瑞 经 所 谓 时 乐 鸟 由 此 可 见 张 说 好 为 传 奇 之 一 斑 传 书 燕 则 描 写 了 一 个 夫 妻 离 合 的 故 事, 较 有 浪 漫 色 彩, 情 调 哀 婉 动 人 绿 衣 使 者 传 与 传 书 燕 中 对 鹦 鹉 和 燕 子 的 人 格 化 描 写 值 得 注 意, 这 两 篇 小 说 描 写 长 安 市 民 生 活 的 故 事 与 中 晚 唐 传 奇 创 作 受 市 民 文 学 的 影 响 十 分 类 似 这 里 需 要 特 别 提 出 的 是, 讲 述 著 名 的 李 靖 红 拂 虬 髯 客 风 尘 三 侠 传 奇 故 事 的 虬 髯 客 传 6 应 为 其 所 作, 其 中 所 叙 据 唐 世 传 闻, 多 与 唐 史 不 合, 然 英 雄 不 羁 之 豪 气 与 唐 五 代 志 怪 传 奇 叙 录, 页 9 ( 清 ) 李 慈 铭 : 越 缦 堂 读 书 记 卷 八 文 学 杂 记 梁 四 公 记, 关 于 如 何 补 史 有 详 述,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006, 页 9 唐 五 代 志 怪 传 奇 叙 录, 页 50 唐 五 代 笔 记 小 说 大 观 本,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000, 页 70 5 唐 五 代 笔 记 小 说 大 观 本, 页 按 : 髯 一 作 鬚 关 于 篇 名 之 考 辨, 可 参 看 唐 五 代 志 怪 传 奇 叙 录, 页 又, 这 篇 小 说 自 宋 元 以 来 不 断 被 改 写 与 翻 刻, 现 存 有 十 余 个 版 本, 参 见 罗 争 鸣 杜 光 庭 道 教 小 说 研 究 ( 巴 蜀 书 社,005) 第 四 章 第 三 节 虬 髯 客 传 作 者 及 其 版 本 流 传 问 题 的 讨 论 7

8 小 说 背 后 的 政 治 隐 喻 意 义 耐 人 寻 味 英 国 学 者 爱 德 华 在 中 国 唐 代 散 文 概 论 ( 按 : 实 即 唐 代 小 说 概 论 ) 一 书 中 认 为 英 雄 主 义 在 中 国 早 期 文 学 中 并 不 发 达, 一 直 到 唐 代 才 大 量 出 现, 而 虬 髯 客 传 是 最 具 代 表 性 最 流 行 的 唐 代 英 雄 小 说 之 一 唐 人 苏 鹗 苏 氏 演 义 卷 下 云 : 近 代 学 者 著 张 虬 鬚 传 颇 行 于 世 乃 云 隋 末 丧 乱, 李 靖 与 张 虬 鬚 同 诣 太 原, 寻 天 子 气 及 谒 见 太 宗, 知 是 真 主 明 代 张 凤 翼 将 其 改 写 成 传 奇 剧 红 拂 记, 凌 濛 初 又 将 其 改 编 成 杂 剧 虬 髯 翁, 李 靖 红 拂 女 和 虬 髯 客 由 此 而 走 上 舞 台, 被 世 人 称 为 风 尘 三 侠 清 代 画 家 任 伯 年 依 此 故 事 画 了 多 幅 风 尘 三 侠 图 近 世 程 砚 秋 京 剧 红 拂 传 徐 悲 鸿 风 尘 三 侠 均 从 虬 髯 客 传 中 汲 取 素 材, 可 见 其 流 播 甚 广 然 而, 关 于 此 传 的 作 者 自 宋 代 即 有 争 议, 至 今 难 以 确 考, 所 以 后 代 有 些 书 目 遂 不 著 作 者, 或 者 存 疑 待 考 虬 髯 客 传 的 作 者 聚 讼 纷 纭, 主 要 有 三 种 说 法 : 一 为 杜 光 庭 作 洪 迈 容 斋 随 笔 卷 一 二 宋 史 艺 文 志 均 以 杜 光 庭 为 作 者 这 种 说 法 影 响 很 大, 观 念 深 入 人 心, 以 至 于 学 者 认 为 自 南 宋 以 来 已 成 定 论 现 代 学 者 汪 辟 疆 唐 人 小 说 认 为 杜 氏 所 撰 为 祖 本, 流 传 宋 初, 经 文 士 润 饰 而 成 今 本 但 现 在 看 来 这 种 说 法 缺 乏 坚 实 的 证 据, 有 本 末 倒 置 之 嫌, 最 不 可 信 台 湾 王 梦 鸥 虬 髯 客 与 唐 之 创 业 传 说 一 文 即 推 论 虬 髯 客 传 作 者 不 是 杜 光 庭 我 们 以 为 其 推 理 大 体 可 信 虬 髯 客 与 虬 鬚 客 名 字 略 同, 对 比 神 仙 感 遇 传 所 载 虬 鬚 客 与 太 平 广 记 所 载 虬 髯 客 二 文 所 载, 人 物 故 事 皆 同 而 感 动 性 之 大 小 就 很 有 差 别, 虬 髯 客 显 然 多 出 若 干 增 饰 之 辞, 写 得 夸 张 而 较 有 情 致, 杜 光 庭 的 虬 鬚 传 则 显 得 窘 质 得 甚 多, 可 说 是 仅 存 故 事 梗 概 而 已, 所 以 很 可 能 是 杜 光 庭 根 据 虬 髯 客 改 编 而 成 虬 鬚 客, 程 毅 中 即 疑 杜 光 庭 取 旧 篇 编 入 神 仙 感 遇 传, 故 传 为 杜 撰, 实 际 上 原 作 者 是 张 说 杜 氏 神 仙 感 感 遇 传 中 删 改 前 人 作 者 充 数 的 现 象 很 多 5, 可 为 旁 证 二 为 裴 铏 作 以 绀 珠 集 海 录 碎 事 姬 侍 类 偶 之 记 载 为 证 现 代 学 者 李 宗 为 持 此 看 法, 李 氏 通 过 末 尾 的 结 语 进 行 判 断, 认 为 显 然 绝 不 会 出 诸 唐 末 入 五 代 的 杜 光 庭 或 盛 唐 的 张 说 之 品, 只 有 在 唐 皇 朝 的 形 势 虽 已 十 分 险 恶 但 还 不 至 于 立 即 倾 覆 的 时 候, 才 有 可 能 说 这 样 的 话 传 奇 作 者 裴 铏 所 处 的 时 代 于 此 正 相 适 合 虬 髯 客 的 构 思 文 E.D. EDWARDS, M.A., D.Lit.,Chinese Prose Literature of the T ang Period, Vol.: Fiction, pp.5: Heroism was a theme not known in early Chinese literature, but it was not until the T ang period that large numbers of hero-stories made their appearance. pp.5~6: This is one of the finest hero-stories written during the T ang period. It tells how a man gave up his dreams of a kingdom to another whose claim he believed to be stronger than his own. There is a probably no more popular herostory than this in Chinese fiction. Some critics attribute it to Tu Kuang-t ing on the ground that a man of Chang Yüeh s attainments would not have fallen into the error of stating that the country of Fu-yü 扶 余 lay to the south-east of China. 如 明 人 高 儒 百 川 书 志 卷 五 史 部 类 虬 髯 客 传 下 记 载 : 唐 杜 光 庭 撰 又 为 张 说, 未 祥 孰 是 王 梦 鸥 : 唐 人 小 说 研 究 四 集, 台 北 : 艺 文 印 书 馆,978, 页 5-55 参 见 程 毅 中 : 古 小 说 简 目,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98, 页 如 贞 白 先 生 删 改 李 渤 贞 白 先 生 传 姚 氏 三 子 出 自 陈 翰 异 闻 集 崔 希 真 即 原 化 记 同 名 一 文 之 删 节 罗 公 远 乃 逸 史 同 名 一 文 之 删 改 8

9 笔 与 传 奇 中 其 他 一 些 篇 章 如 昆 仑 奴 崔 炜 等 也 相 类 似 他 也 认 为 杜 光 庭 只 是 将 裴 铏 传 奇 中 的 虬 髯 客 删 改 为 神 仙 感 遇 传 中 的 虬 须 客 而 已 从 广 记 注 虬 髯 客 出 虬 髯 传 看 来, 此 文 与 传 奇 中 另 一 篇 卷 德 璘 一 样, 早 在 宋 初 之 前 就 从 传 奇 中 逸 出 单 行, 后 人 不 知 撰 者, 就 以 删 改 者 杜 光 庭 为 原 作 者 了 李 剑 国 唐 五 代 志 怪 传 奇 叙 录 亦 持 此 见, 认 为 至 若 夸 饰 豪 侠, 尤 晚 唐 风 气 只 从 小 说 文 风 推 断 作 者 为 裴 铏 似 乎 有 些 牵 强 附 会, 证 据 不 足 三 为 张 说 作 如 宋 人 编 豪 异 秘 纂 ( 张 说 扶 余 国 主, 即 虬 髯 客 传 ) 元 末 明 初 陶 宗 仪 辑 说 郛 卷 一 一 二 还 有 明 刻 本 虞 初 志 卷 一 五 朝 小 说 唐 人 百 家 小 说 唐 人 说 荟 一 集 唐 代 丛 书 卷 一 二 龙 威 秘 书 四 集 艺 苑 捃 华 无 一 是 斋 丛 钞 旧 小 说 乙 集, 均 题 张 说 作 我 们 还 可 以 从 清 人 的 一 些 记 录 中 找 到 张 说 为 作 者 的 证 据 近 现 代 学 者 中 钱 基 博 较 早 认 为 张 说 是 虬 髯 客 传 的 作 者, 指 出 盛 传 于 世, 事 尽 谬 悠 而 情 辞 雄 丽, 写 英 雄 美 人, 栩 栩 如 生, 刻 意 构 画, 以 别 出 于 魏 晋 散 记, 异 军 突 起, 而 开 唐 代 小 说 之 局, 尤 为 伟 观 他 认 为 虬 髯 客 传 属 于 抑 英 雄 以 明 真 主 的 小 说 模 型, 其 源 头 可 追 溯 到 汉 代 班 彪 之 王 命 论, 并 由 此 发 展 出 三 种 题 材 : 一 是 就 所 睹 记, 曲 道 人 物 风 俗 学 术 哑 巴 伎 以 拾 史 官 之 遗, 如 虞 初 之 周 说 九 百, 刘 义 庆 之 世 说 新 语, 多 当 时 实 事 也 其 二 是 其 下 或 及 神 怪, 时 有 目 睹, 而 不 刻 意 构 画 其 事, 如 干 宝 搜 神 记 之 伦, 亦 多 记 传 说, 盖 不 违 于 街 谈 巷 语, 道 听 途 说 者 所 造 未 有 辞 尚 浮 夸, 事 出 意 构 者 也 其 三 是 以 谲 怪 诡 奇 相 尚, 以 惊 世 骇 俗 为 志, 因 物 骋 辞, 事 贵 传 奇 者, 当 自 说 虬 髯 客 传 始 复 旦 大 学 王 运 熙 < 虬 髯 客 传 > 的 作 者 问 题 5, 也 认 为 虬 传 可 能 是 张 说 所 撰 当 然, 也 有 学 者 对 张 说 说 持 否 定 态 度 较 有 代 表 性 的 如 李 剑 国, 认 为 张 说 撰 为 妄 伪, 说 乃 开 元 之 际, 位 极 人 臣, 为 此 不 经 之 谈, 且 事 涉 太 宗, 必 不 能 也 且 夫 传 旨 警 诫 人 臣 之 思 乱 者, 乃 由 晚 唐 乱 世 而 发, 非 开 元 盛 世 之 言 6 袁 行 霈 主 编 中 国 国 文 学 史 第 四 编 第 九 章 唐 传 奇 与 俗 讲 变 文 偏 向 杜 光 庭 为 作 者, 并 在 注 释 中 说 根 据 唐 传 奇 之 发 展 进 程 及 张 说 之 身 份 地 位 文 风 等 来 考 察, 张 说 为 作 者 的 可 能 性 不 大 这 些 猜 想 性 意 见 似 缺 乏 有 力 的 证 据, 难 以 让 人 信 服 李 宗 为 : 唐 人 传 奇,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985, 页 7 秘 纂 本 与 广 记 本 基 本 相 同, 但 较 广 记 完 整 ( 清 ) 袁 翼 : 邃 怀 堂 全 集 骈 文 笺 注 卷 三 记 载 红 拂 妆, 有 注 云 : 张 说 虬 髯 客 传 清 吴 伟 业 撰 清 靳 荣 蕃 注 吴 诗 集 览 卷 十 八 下 记 载 奔 拂 注 云 : 张 道 济 虬 髯 客 传 御 定 渊 鉴 类 函 卷 三 百 二 十 九 载 虬 髯 客 传, 称 张 说 所 撰 女 聊 斋 志 异 卷 一 红 拂 条 下 记 载 : 张 说 虬 髯 客 传 钱 基 博 : 中 国 文 学 史, 册 上,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 据 前 国 立 师 范 学 院 99 年 铅 印 本 重 刊 ),99, 页 载 光 明 日 报 958 年 月 日 6 唐 五 代 志 怪 传 奇 叙 录, 页 58 9

10 005 年, 卞 孝 萱 论 虬 髯 客 传 的 作 者 作 年 及 政 治 背 景 一 文 经 考 证 排 除 了 裴 铏 作 杜 光 庭 作 二 说, 认 为 虬 传 为 张 说 作 品, 并 联 系 当 时 险 恶 的 政 治 形 势 认 为 : 先 天 二 年 (7) 六 月, 唐 玄 宗 与 太 平 公 主 争 夺 最 高 权 力 的 关 键 时 刻, 张 说 向 玄 宗 献 佩 刀 请 诛 太 平 一 党, 呈 送 虬 传 以 喻 时 政 卞 先 生 举 张 说 与 玄 宗 关 系 最 为 亲 密, 有 可 能 献 佩 刀 时 精 心 结 撰 虬 髯 客 传 以 提 醒 玄 宗 张 说 喜 写 小 说 张 说 嗜 奇 身 兼 政 治 家 与 文 学 家 于 一 身 的 他 擅 长 以 文 学 作 品 为 政 治 服 务 等 佐 证 之, 文 中 特 别 摘 引 虬 髯 客 传 的 结 尾 : 乃 知 真 人 之 兴 也, 非 英 雄 所 冀, 况 非 英 雄 乎? 人 臣 之 谬 思 乱 者, 乃 螳 臂 之 拒 走 轮 耳 我 皇 家 垂 福 万 叶, 岂 虚 然 哉 其 中 真 人 即 喻 指 真 命 天 子 唐 玄 宗, 人 臣 即 太 平 一 党, 谬 思 乱 即 道 出 了 其 预 谋 叛 乱 的 企 图, 鼓 励 玄 宗 太 平 一 党 不 过 是 螳 臂 之 拒 走 轮, 无 足 惧 也, 所 叙 有 很 强 的 政 治 针 对 性 这 一 说 法 较 有 说 服 力, 特 别 是 人 臣 之 谬 思 乱 者, 乃 螳 臂 之 拒 走 轮 与 先 天 二 年 当 时 的 政 治 现 实 ( 太 平 公 主 擅 权 用 事, 欲 谋 作 乱 ) 颇 为 契 合, 以 太 宗 通 过 玄 武 门 之 变 逼 迫 高 祖 禅 位 比 喻 玄 宗 斩 平 太 平 一 党 逼 迫 睿 宗 让 权 颇 为 贴 切 如 将 之 放 在 晚 唐 或 五 代 时 局, 则 思 乱 者 谓 谁? 遽 认 为 指 中 晚 唐 分 裂 割 据 的 局 面 与 军 阀 混 战, 恐 失 之 空 泛, 不 甚 恰 切 总 之, 虬 髯 客 传 的 作 者 张 说 裴 铏 杜 光 庭 三 人, 历 代 均 有 著 录 裴 铏 杜 光 庭 应 被 排 除 在 外, 二 人 可 能 对 虬 传 有 删 录 或 编 写, 故 造 成 后 世 对 于 小 说 作 者 的 争 议 迄 今 为 止, 虽 没 有 十 分 直 接 的 证 据 证 明 虬 传 确 为 张 说 所 撰, 但 联 系 我 们 上 文 所 述 张 说 的 碑 传 文 字 具 有 较 强 的 尚 奇 特 色, 特 别 是 赠 太 尉 裴 公 神 道 碑 之 裴 行 俭 与 虬 髯 客 传 之 李 靖, 两 个 人 物 的 用 兵 如 神 与 传 奇 经 历 颇 为 相 似, 裴 行 俭 乃 李 靖 高 足 苏 定 方 之 徒, 李 靖 神 异 的 命 运 连 同 他 的 兵 法 一 脉 传 承 给 了 裴 行 俭 传 中 之 虬 髯 客, 姓 张, 与 张 说 姓 同, 称 道 李 世 民 为 真 天 子, 从 形 制 而 言, 张 说 的 文 章 语 言 散 体 化 特 征 比 较 明 显, 这 与 虬 髯 客 传 的 语 言 相 符 张 说 的 其 他 传 奇 作 品 也 具 有 将 传 奇 与 现 实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写 作 风 格, 这 与 虬 髯 客 传 的 写 作 方 式 相 同 综 合 以 上 佐 证, 我 们 认 为 : 虽 然 不 排 除 后 世 文 人 对 虬 髯 客 传 有 改 编 与 再 创 作 的 可 能, 但 张 说 是 这 篇 小 说 的 原 作 者 是 较 为 合 理 的 张 说 在 整 个 中 国 小 说 史 上 特 别 是 唐 代 传 奇 史 上 应 当 大 大 抒 写 一 笔, 诚 如 李 剑 国 指 出 : 初 盛 唐 传 奇 家 以 二 张 ( 按 : 张 鷟 张 说 ) 为 著, 张 说 撰 成 四 篇, 题 材 广 泛, 格 调 健 康, 又 在 张 鷟 之 上 如 果 再 加 上 虬 髯 客 传, 则 唐 传 奇 成 熟 的 时 期 完 全 可 以 推 进 到 盛 唐 以 礼 义 之 朝, 法 胡 虏 之 俗, 非 先 王 之 礼 乐, 则 示 则 干 四 方 的 唐 王 朝, 皇 室 自 身 胡 性 东 南 大 学 学 报,005 年 第 期 按 : 文 中 出 现 的 李 世 民 神 气 扬 扬, 貌 与 常 异 的 真 主 形 象, 是 唐 人 神 化 太 宗 的 典 型, 可 参 看 台 湾 李 丰 楙 唐 人 创 业 小 说 与 道 教 图 谶 传 说, 中 华 学 苑 9(98), 页 75- 如 吴 志 达 : 唐 人 传 奇,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98, 页 8-8 唐 五 代 志 怪 传 奇 叙 录, 页 55 0

11 血 统 的 开 放 性 和 佛 道 两 大 社 会 人 生 观 的 繁 盛, 便 促 成 了 文 艺 的 解 放 与 繁 荣, 传 奇 小 说 异 军 突 起, 呈 现 出 绚 烂 的 光 芒 自 张 说 之 后 的 中 唐 诗 文 大 家 均 有 意 识 地 创 作 了 传 奇 作 品, 从 这 个 角 度 而 言, 张 说 开 风 气 之 先 的 作 用 不 能 忽 视 和 抹 煞 三 传 奇 与 文 章 创 作 的 互 动 关 系 值 得 进 一 步 思 考 的 是, 张 说 文 章 创 作 中 的 尚 奇 特 色 与 其 传 奇 书 写 的 互 动 关 系 古 文 对 于 唐 传 奇 的 影 响 早 就 引 起 了 学 者 的 注 意, 陈 寅 恪 即 认 为 当 时 人 以 古 文 试 作 小 说, 是 因 为 古 文 适 宜 于 作 小 说, 元 稹 就 是 以 古 文 试 作 小 说 而 真 能 有 成 功 者 郑 振 铎 也 说 传 奇 文 是 古 文 运 动 的 一 支 附 庸, 由 附 庸 而 蔚 成 大 国 这 种 观 点 王 运 熙 黄 云 眉 等 曾 否 定 之 刘 大 杰 提 出 更 为 中 道 的 看 法 且 言 之 成 理 : 由 于 韩 柳 古 文 运 动, 产 生 一 种 朴 实 的 散 文, 这 种 文 体, 比 较 适 合 于 小 说 的 表 现 大 历 元 和 的 小 说 作 者, 大 都 在 那 个 古 文 运 动 的 潮 流 中, 受 着 这 种 影 响 古 文 运 动 的 功 绩, 是 文 体 的 解 放 文 体 的 解 放, 间 接 地 促 进 小 说 的 发 展, 同 时 由 于 传 奇 文 学 的 发 展, 对 于 古 文 运 动, 也 起 了 一 定 的 推 动 作 用 他 们 的 关 系 是 相 互 影 响 的 说 传 奇 是 古 文 运 动 的 支 流, 或 是 古 文 运 动 由 传 奇 而 产 生, 都 是 片 面 的 看 法 这 个 问 题 或 许 可 以 从 另 一 个 角 度 加 以 思 考, 即 骈 文 与 传 奇 创 作 的 互 动 关 系 如 刘 曙 初 论 元 白 文 与 传 奇 的 交 叉 影 响 曾 谈 及 以 元 白 为 代 表 的 骈 文 富 艳 文 风 对 传 奇 的 兴 盛 起 了 很 大 的 作 用, 二 者 在 创 作 主 体 审 美 情 趣 文 字 风 格 等 方 面 都 有 互 渗 互 动 的 迹 象 元 白 的 文 章 逐 渐 向 散 体 演 变, 并 反 映 在 其 制 诰 文 字 中, 白 居 易 任 中 书 舍 人 时, 模 仿 尚 书 古 辞 撰 写 制 诰, 元 稹 知 制 诰 时, 变 诏 书 体, 务 纯 厚 明 切 ( 新 唐 书 本 传 ), 制 诰 由 骈 变 散, 自 元 白 开 始 比 元 白 更 早, 张 说 既 是 古 文 运 动 的 先 驱 之 一, 又 是 盛 唐 骈 文 由 骈 趋 散 的 代 表, 有 学 者 认 为 其 文 开 唐 代 小 说 之 局, 雄 辞 逸 气, 耸 动 群 听, 以 其 碑 传 文 章 的 创 作 而 言, 确 实 若 此 前 文 所 述 赠 太 尉 裴 公 神 道 碑 兵 部 尚 书 代 国 公 赠 少 保 郭 公 行 状 等 碑 传 文 字 虽 有 历 史 依 据, 但 其 中 涉 险 猎 奇, 颇 多 夸 张 渲 染 之 处, 几 与 传 奇 笔 法 无 异, 并 表 现 出 唐 传 奇 文 备 众 体 的 面 貌 可 以 确 考 为 张 说 所 撰 的 四 篇 小 说, 其 中 梁 四 公 记 和 镜 龙 记 采 用 历 史 叙 事 的 编 年 方 法, 把 博 物 志 怪 与 社 会 现 实 有 机 统 一, 表 现 出 作 者 故 事 情 节 化 与 夸 张 想 象 的 能 力 虬 髯 客 传 更 影 响 巨 大, 当 时 及 后 代 借 鉴 改 写 者 颇 多, 对 张 说 的 文 章 写 作 倾 向 自 有 一 种 推 动 作 用 张 说 的 文 章 亦 骈 亦 散, 骈 散 结 合, 这 种 文 体 变 革 的 风 气 对 以 古 文 散 体 书 写 的 传 奇 小 说 有 一 定 的 影 响, 这 也 反 映 陈 寅 恪 : 元 白 诗 笺 证 稿,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978, 页 刘 大 杰 : 中 国 文 学 发 展 史 ( 中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98, 页 8 阜 阳 师 范 学 院 学 报,005 年 第 6 期 钱 基 博 中 国 文 学 史, 册 上, 页 87

12 着 当 时 文 坛 的 风 气 与 潮 流, 预 示 着 中 唐 古 文 运 动 与 传 奇 创 作 高 峰 的 同 时 到 来 总 之, 张 说 文 章 鲜 明 的 尚 奇 特 色 与 其 传 奇 中 的 异 端 色 彩 具 有 很 明 显 的 相 似 性, 他 们 是 一 种 双 向 交 流 相 互 影 响 的 关 系 : 一 方 面 他 的 碑 志 行 状 透 露 出 浓 郁 的 传 奇 色 彩, 另 一 方 面 他 又 以 散 体 古 文 笔 法 书 写 传 奇 小 说, 二 者 在 创 作 倾 向 上 呈 一 种 双 向 互 动 的 关 系 张 说 不 但 是 古 文 运 动 的 先 驱, 亦 是 唐 传 奇 臻 于 成 熟 的 代 表, 他 在 唐 代 文 章 传 奇 史 上 的 地 位 理 应 重 新 给 予 充 分 的 肯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