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义和国家分裂? 笔者认为两者互为因果, 首先是时势造英雄, 没有普遍存在于美国社会 ( 尤其是白人蓝领中 ) 的对现实的强烈不满和社会分裂, 是不会有特朗普的逆袭成功 ; 反过来, 通过大选, 美国社会进一步撕裂, 民粹主义愈发高涨, 美国的政治生态更加恶化有的美国学者, 如福山, 甚至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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觊苗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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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平發展觀察 2016 年第 18 期 ( 总第 25 期 ) 中国社会科学院和平发展研究所 2016 年 12 月 14 日美国大选后的政治生态走向陶文钊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本世纪以来, 美国发生了三件大事 :2001 年 9 月 11 日的恐怖主义袭击, 这是安全领域的大事 ;2008 年 9 月的金融危机爆发, 这是经济领域的大事 ;2016 年美国大选中特朗普胜出, 这是美国的一场政治地震, 也可以说是政治上的 9 11 特朗普当选引出了一个类似鸡与蛋的问题: 是民粹主义和国家分裂导致了特朗普的当选, 还是特朗普煽动了 1

2 民粹主义和国家分裂? 笔者认为两者互为因果, 首先是时势造英雄, 没有普遍存在于美国社会 ( 尤其是白人蓝领中 ) 的对现实的强烈不满和社会分裂, 是不会有特朗普的逆袭成功 ; 反过来, 通过大选, 美国社会进一步撕裂, 民粹主义愈发高涨, 美国的政治生态更加恶化有的美国学者, 如福山, 甚至认为这是如同柏林墙倒塌一样的美国政治的分水岭一保守的民粹主义方兴未艾来势汹汹的保守的民粹主义是特朗普当选的国际大背景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意大利修宪公投失败是相继倒下的三块多米诺骨牌表面上看, 意大利旨在缩小议会权力的修宪公投与脱欧无关, 但经过连锁反应, 两者就有划上等号的可能 : 公投失败, 总理伦齐辞职, 意大利再现政治危机, 提前举行选举, 反欧盟的五星运动党以及正在向极右翼倾斜的北方联盟党可能主政北方联盟的马泰奥萨尔维尼甚至扬言 : 特朗普告诉我们, 我们是可以获胜的这次轮到我们上场了可见各处的民粹主义声气相通意大利是欧盟的核心成员欧盟第三大经济体, 其溢出效应将引发欧元区更广泛的危机华尔街日报称, 意大利拒绝宪法改革代表民粹主义在欧洲心脏地带取得了重大胜利更令欧洲各国担心的是明年的法国大选中间偏 2

3 右的共和党选择较为保守的菲永参加 2017 年总统选举, 迎战极右政党国民阵线的党首玛丽娜勒庞她身后的政党经过数十年的精心准备, 已有完整的党纲一旦勒庞获胜, 法国可能退出欧盟, 如果法国这个欧洲一体化的主要驱动者之一脱欧, 欧盟就岌岌可危了, 其后果比英国脱欧严重得多一些欧洲媒体惊呼 :2017 年将是欧洲的噩梦各处的民粹主义有各种复杂的原因 : 由于主权债务危机的影响造成的失业高企经济状况恶化, 对大量涌入的难民和移民的不满, 对不断发生的恐怖事件的恐惧, 等等但极右势力的主张是共同的 : 反对多边协调, 反对由全球化引起的主权让渡, 要把让渡的主权拿回来 ; 片面强调爱国, 政策以本国为中心 ; 敌视移民和难民 ; 反对自由贸易 ; 对精英治理不满甚至愤怒这些主张与特朗普在竞选中提出的美国主义而不是全球主义等一脉相承特朗普的成功鼓励了欧洲的民粹主义, 而欧洲的民粹主义又成为美国民粹主义的后援现在这种势头还处在上升时期, 利用这种趋势当选的特朗普不想也不可能扭转这种势头, 而且他在施政中还会继续利用这种趋势, 继续助长美国的右翼民粹主义二两极分化难以逆转进入本世纪, 全球化与互联网相得益彰, 使生产力得到 3

4 大提升, 财富积累的方式发生大变化自动化已经裁减了大批传统制造业岗位, 人工智能的崛起可能危及到中产阶级的工作岗位全球化的载体是跨国公司技术创新和金融创新使美国东西两岸大城市在国家生活中的重要性大大增加, 而给南方和中西部广大地区带来的利益则要少得多社会财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向东西两岸的商业精英金融精英和科技精英集中, 社会的贫富差距拉大, 贫富分化加剧这是全世界的一种普遍现象, 是全球化的消极面两极分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政府功能失范严重的两极分化表明政府在帮助富人, 而未能保障中产阶级的利益赢者通吃的政治不仅造成财富分配的不平等, 而且使政治变得越来越狭隘, 使政府提供公共产品的功能越来越弱化在金融危机最剧烈的时刻, 奥巴马政府可以拨款帮助各大汽车公司, 却没有采取足够措施去帮助低收入的民众在奥巴马竞选第二任期时, 拜登对第一任期最简要的概括是 : 奥萨马本拉登死了, 大众汽车活了可见在奥巴马政府眼中救助美国汽车公司有多重要如果政府和社会注意到两极分化的问题, 通过各种方式实现共享发展, 使社会各阶层都有获得感, 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和社会矛盾, 减轻在全球化过程中获益较少甚至利益受损的群体的不满但美国政府, 从克林顿到小布什到奥巴马, 在这一方面显然都做得很不够, 以至于白人蓝领中小城市选民农村地区选民感觉自己是被忽视的群体此 4

5 次特朗普胜选, 获得这一部分选民的支持是主要原因特朗普当选后能够缩小美国社会的贫富分化吗? 不大可能首先, 正如上面所述, 这是一种全球趋势, 特朗普改变不了其次, 特朗普想把美国流失的就业岗位拿回来, 但实际情况没有那么简单劳动密集型产业在美国早已是夕阳产业, 不可能再回到美国, 即使是一些高科技产业, 如电子产品, 因为在海外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特朗普也不可能把整个产业链拿回美国去第三, 特朗普已经宣布的一些政策设想是自相矛盾的如他说为了把工作岗位留在美国, 要实行减税, 把美国的公司税从 35% 减到 15%, 在未来十年减税 4.4 万亿美元, 虽然他的竞选团队提出了一个复杂的模型, 以证明由减税带来的更多就业足以弥补减税成本, 还会带来更多的税收, 但这种模型基本上是纸上谈兵减税的直接得益者是富人, 而减少了税收, 他又要增加防务开支, 势必削减社会福利, 损害低收入群体的利益所以减税是把双刃剑, 从长远说, 它对创造就业岗位有利, 但它又对社会的弱势群体有损利弊得失两相抵消, 两极分化的趋势难以逆转正如诺贝尔奖得主美国经济学家施蒂格利茨所言, 像以往共和党政府一样, 税收制度变革会最大程度有利于富人第四, 如果特朗普想促进机会平等, 而不使美国成为一个优势弱势地位代代相传的国家, 他应着力加大对教育的投入, 普及学前教育加大对公立学校的投入但在这一方面, 至 5

6 今没有看到特朗普有什么表示第五, 特朗普要废除奥巴马的医改 ( 后来改为修改 ), 这将使数百万美国人重新失去医保, 受打击的自然是弱势群体第六, 要缓解这种财富分配的不平等, 必须重塑政府功能, 使政府在创造财富分配财富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 而共和党有反政府的传统, 历来主张政府越小越好, 政府管的事情越少越好, 一切都由市场来调剂因此在特朗普任内是很少有希望这样做的第七, 特朗普拟任命的部长中, 亿万富翁之多是历届政府中少见的商务部长罗斯坐拥 25 亿美元, 有自己的投资公司 ; 教育部长贝齐德沃斯嫁入了共和党大金主安利公司的家族, 身价 51 亿美元 ; 财政部长史蒂文努钦出身高盛公司, 约拥有 4000 万美元的个人财富, 很可能被提名为国务卿的雷克斯蒂勒森是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的 CEO 要让这些支持民粹主义但自己享受着贵族生活的部长们考虑如何缩小贫富差距只怕是异想天开三社会分裂难以愈合特朗普是个聪明人, 他很清楚美国社会分裂程度之深, 所以他在胜选感言中表示, 他是所有美国人的总统, 美国人民是一个人民 ( American people should be one people) 他在大选中说要追究希拉里克林顿的电邮门, 把她送 6

7 进监狱大选后他改口了, 表示不再追究电邮门, 算是他释放的一个善意但要治愈美国社会的创伤说来容易, 做起来难首先是共和党的整合特朗普打败了两个政党, 而且首先是打败了共和党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共和党人, 他横空出世, 其言论和行为离传统的共和党路线甚远, 在大选中一批一批的共和党大佬 ( 建制派 ) 公开表态与他划清界限一个政党的头面人物大批公开反对本党候选人, 这在美国选举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在他胜选后, 一些共和党建制派代表人物已经主动向他靠拢, 这是形势使然他也知道, 要组成新政府不可能完全离开建制派, 而这正是他与建制派达成某种妥协的机会因此, 一方面, 为了贯彻保守民粹主义理念, 他任命一些在内政和外交方面都十分保守的强硬派人士出任要职, 例如安全团队是清一色的强硬派, 而且由退休将军主导, 特朗普为政府物色的人选比 19 世纪 70 年代以来的所有美国总统都更加依仗军方 : 如由他竞选团队的负责人斯蒂芬班农出任首席战略顾问退役陆军中将迈克尔弗林为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凯瑟琳麦克法兰担任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退役将军马蒂斯任国防部长退役海军陆战队将军詹姆斯凯利为国土安全部长亚拉巴马州联邦参议员杰夫塞申斯任司法部长堪萨斯州共和党联邦众议员迈克蓬佩奥为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他们与特朗普的理念 7

8 相合, 都激烈批评奥巴马有关伊斯兰极端主义的立场, 强烈批评伊斯兰教, 反对与伊朗的核协议, 反对关闭关塔那摩监狱, 具有强烈的种族偏见, 反对外来移民另一方面, 特朗普也考虑大度一点, 任命深受共和党建制派欢迎的罗姆尼为国务卿但这一考虑遭到他的铁杆支持者的强烈反对他的高级顾问竞选经理过渡团队成员凯莉安娜康韦 11 月 27 日警告说, 如果任命罗姆尼为国务卿, 她作为总统的支持者将感到遭到背叛斯蒂夫班农支持凯莉安娜康韦的反对意见 1 可见, 共和党内要实行整合绝非易事自然, 特朗普在竞选中说的话不会全部变成他的政策, 但从现在的人事安排来看, 特朗普力图实现其理念除了上面说的安全团队以外, 他内阁的其他成员也都是强硬的保守派他选定快餐连锁业巨头安德鲁普兹德威为劳工部长, 此人不赞成设定最低工资, 还支持废除奥巴马的医疗改革他还打算任命俄克拉荷马州首席检察官普鲁伊德为环保局长此人一贯反对环保并试图废弃有关污染排放的种种规定, 承诺取消奥巴马政府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所做的一切努力与民主党的和解更难奥巴马在最后一次国情咨文中也曾为在他任职期间两党的恶斗感到遗憾前面提到特朗普放弃追究希拉里克林顿的电邮门, 但当第三党候选人要求威斯康星州选举委员会发起重新计票后, 特朗普竞选 1 编者注 : 特朗普 12 月 13 日宣布提名美国埃克森美孚公司首席执行官雷克斯蒂勒森出任国务卿 8

9 团队就拿电邮门来敲打民主党, 称如果希拉里团队过分积极地推动在威斯康星州重新计票, 特朗普可能会重新考虑不追究电邮门的决定城乡的分裂在此次大选中表现得十分清楚 : 在 5 万人以上的城市中, 希拉里得票 59%, 特朗普得票 35% 而在小城镇和乡村, 情况正好倒过来, 希拉里得票 34%, 特朗普得票 62% 其原因正如上面提到的, 在较大的城市, 选民较多地享受全球化带来的好处, 而在小城镇和乡村地带, 较多的居民认为自己没有享受到全球化的好处, 甚至认为自己是被忽视被抛弃的群体这种情况也不是美国特有的在今年 6 月英国脱欧公投中, 农村的支持率最高特朗普的当选难以改变这种情况如果他能如承诺的那样重建美国, 对基础设施建设予以巨额投入, 使更多城镇和乡村地区的居民分享到美国财富增长带来的好处, 情况多少会有些不同但这又受制于美国的财政赤字, 尤其是在减税的情况下四种族主义愈加发展美国是一个多族群的国家, 这使美国能吸收各文明的优点而形成自己特有的文明但事情总有两个方面, 美国的种族问题历来是美国最严重的社会问题在此次大选中, 各族群选民的投票情况很说明问题 : 在白人选票中, 希拉里赢得 9

10 37%, 特朗普则赢得 58%; 在非洲裔选票中, 希拉里获得了压倒性的 88%, 特朗普只得 8%; 西班牙裔选票 65% 归希拉里, 特朗普只得 29%; 其他族裔也是投希拉里的多于投特朗普的在当今美国社会中, 白人与少数族裔之间的相互不满已经是普遍存在的现象 : 少数族裔 ( 尤其是非洲裔拉美裔 ) 认为自己在受教育就业收入各方面都远逊于白人, 而白人却因为政府对少数族裔的某种照顾 ( 如提倡教育与就业机会均等 ) 感到丧失了白人的优越感奥巴马因为美国社会对两场战争的普遍不满和金融危机的爆发入主白宫但有些白人至上主义者对此耿耿于怀, 一直在奥巴马出生地问题上纠缠不休, 特朗普本人就是其中之一直到 2015 年特朗普还在质疑奥巴马的总统资格特朗普在竞选中鼓吹反移民, 攻击墨西哥移民是毒品走私犯和强奸犯, 要在美墨边境筑起高墙, 要全部遣返非法移民, 要完全禁止穆斯林入境所有这些更加大了族群之间的裂痕大选后, 特朗普还说就任后首先要把三百万有犯罪记录和吸毒的非法移民遣送回去, 然后再考虑别的非法移民问题现在这些非法移民 ( 他们已经成为美国社会的廉价劳动力来源, 据估计仅在纽约就有 57 万多人, 纽约有近 10% 的员工是非法移民 ) 人人自危, 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 这无疑牵连到他们的子女亲属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统计显示,2015 年美国的反穆斯林行为增加了 67% 在特朗普胜选后短短一个多星期内, 全美就出现了

11 多起针对少数族裔同性恋或者女性的骚扰和恐吓事件加州一些清真寺近日收到内容相同的带有伊斯兰恐惧症特征的威胁信, 扬言新总统将清理美国反少数族裔的浪潮甚至波及到中国留学生虽然特朗普在当选后立即对种族主义表态说 : 不要这样做, 这样做太糟糕了, 我要把这个国家凝聚起来但还没有看到他打算做些什么, 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想这样做他的首席战略顾问斯蒂芬班农就是美国著名保守派媒体布赖特巴特网站的总裁, 该网站时常发表针对妇女和少数族裔的攻击言论民主党人民权组织甚至一些共和党人都猛烈抨击特朗普选择这样的右翼煽动者担任要职, 称这将把白人民族主义运动提升到白宫这样的最高级别在美国白人之中存在着相当程度的种族主义倾向据政治学家盖斯特研究,65% 的美国白人相当于人口的 2/5 愿意选举这样的政党 : 它能阻止大规模移民, 向美国工人提供就业岗位, 维护美国的基督教遗产, 阻止伊斯兰教的威胁他们认为, 大多数政客或者忽视了他们, 或者把他们当作被恩赐者, 他们是大众文化的弃儿要弱化甚至消除种族偏见, 需要政府和社会持续地进行多方面的艰苦工作, 包括长期的教育政策上的适当引导等等特朗普显然不是这样的领导人正如时代周刊所言, 特朗普是美利坚分裂国的总统 11

12 特朗普的当选不是一次一般的政党轮替他的当选是这一波美国政治动荡的开始, 而不是结束当然, 在美国 240 年的历史上有过比现在更大的分裂, 如内战时期, 如上世纪 60 年代的民权运动时期 ; 也有过比现在更大的民粹主义, 如上世纪 50 年代的麦卡锡主义 ( 民粹主义 + 反共主义 ) 但美国都是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才得以克服这些成长过程中的障碍可以预料, 今后几年美国不会风平浪静, 在特朗普任期内, 美国社会将发生一些比较大的事件, 付出相当的代价, 然后才走向创伤愈合和民主秩序重新确立之路 ( 责任编辑 : 刘琨仑 ) 12

13 稿约和平发展观察是展示和平发展研究所动态的窗口, 也是业界同仁交流思想和研究成果的平台欢迎各位同仁围绕影响当代和平发展的国际国内重大问题, 自选题目, 惠赐佳作希望来稿以学理为基, 以形势政策研究为干, 立足解决当前现实问题观点鲜明立论有据逻辑清晰简明晓畅直奔主题, 字数以 5000 字为宜来稿一经采用, 稿酬从优来稿请邮请勿一稿多投, 两周内未收到回信可自行处理和平發展觀察执行主编 : 廖峥嵘中国社会科学院和平发展研究所地址 : 北京市海淀区北洼西里颐安嘉园 11 号楼邮编 : 传真 : 电话 : 邮箱 : hpfzs@cass.org.cn 发刊日期 :

经济社会全球化与非国家行为体的跨境合作

经济社会全球化与非国家行为体的跨境合作国外理论动态年第期英安德列亚斯比勒尔著工力译英国诺丁汉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安德列亚斯比勒尔在新政治经济学年第期上发表题为劳工和新社会运动反抗欧洲的新自由主义改革的文章对本世纪初欧洲工会和非政府组织为反对欧盟着手对公有经济部门实行私有化而组织的一场持续年的联合行动进行专题研究世纪年代以来发达国家的工会在新自由主义经济全球化冲击下处境窘困劳工问题学者一般认为近年来各国工会运动与社会运动联合行动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