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市 民 50 岁 篇 20 我 们 来 北 京 为 挣 钱 受 访 者 : 唐 女 士 访 谈 人 : 刘 妮 娜 访 谈 地 点 : 奥 林 匹 克 森 林 公 园 访 谈 时 间 : 2013 年 9 月 11 日 15: 30 ~ 16: 25 受 访 者 唐 女 士, 51 岁, 不 识 字, 安 徽 安 庆 人 已 婚 有 配 偶, 一 儿 一 女, 配 偶 和 女 儿 均 在 北 京 打 工, 配 偶 做 装 修 工 人, 女 儿 在 大 兴 服 装 厂 工 作, 儿 子 仍 在 安 徽 上 大 学 来 北 京 一 直 当 保 姆 唐 女 士 来 北 京 八 九 年 了, 一 开 始 是 亲 戚 在 北 京 当 保 姆, 介 绍 她 来 北 京, 来 以 后 就 在 阳 光 家 政 等 家 政 公 司 做 小 时 工 保 姆, 可 以 算 是 个 资 深 保 姆 了, 我 一 开 始 做 小 时 工 的 时 候, 一 个 小 时 才 6 元 钱, 后 来 过 了 两 三 年 涨 到 了 9 元 一 小 时, 现 在 已 经 涨 到 15 元 了 你 说 说, 翻 了 一 番 还 多 她 告 诉 我, 她 到 现 在 这 家 固 定 当 保 姆, 算 是 机 缘 巧 合 我 当 时 在 阳 光 家 政 的 时 候 做 小 时 工, 正 抱 着 孩 子 在 楼 下 玩, 碰 见 一 个 姑 娘 也 推 着 孩 子 遛 弯, 她 就 问 我 哪 里 人, 干 了 多 久 了 什 么 的, 留 了 我 的 电 话, 说 要 是 雇 保 姆 的 话 就 告 诉 我 当 时 我 也 没 当 回 事 儿, 可 没 过 几 个 月 她 就 给 我 打 电 话 了, 然 后 我 就 来 她 家 了, 没 在 家 政 公 司 继 续 做 现 在 一 个 月 工 资 是 2600 元, 包 中 餐, 早 上 9 点 过 来, 晚 上 6 点 下 班, 孩 子 妈 妈 与 唐 女 士 一 起 照 顾 孩 子, 除 此 之 外, 唐 女 士 还 负 责 做 饭 和 收 拾 卫 生 家 里 老 人 都 不 过 来, 说 是 爷 爷 奶 奶 在 德 国, 外 婆 外 公 也 不 愿 过 来 孩 子 倒 是 挺 好 带 的, 不 认 生, 我 一 过 来 他 就 跟 我, 你 看 你 抱 他, 他 也 跟 202
我 们 来 北 京 为 挣 钱 唐 女 士 说 她 没 接 受 过 培 训, 就 是 靠 经 验 在 带 孩 子, 或 者 听 孩 子 父 母 的 意 见 我 问 她 怎 么 不 接 受 些 培 训, 当 个 金 牌 月 嫂, 她 说 本 来 就 没 上 过 学, 年 纪 也 大 了, 学 东 西 学 不 会 还 丢 人 浪 费 钱 不 过 她 也 提 到 以 前 所 在 的 家 政 公 司, 有 的 年 轻 人 学 了 月 嫂 证 1, 会 做 月 子 餐 绑 束 带 这 些, 赚 得 就 多, 像 我 说 的 那 种 金 牌 月 嫂 一 个 月 能 赚 1 万, 说 的 时 候 眼 里 还 是 充 满 了 羡 慕 的 神 情 我 问 她 有 没 有 想 再 换 个 工 作, 她 觉 得 应 该 不 会 再 换 了, 明 年 可 能 就 回 老 家 了, 家 里 有 个 爷 爷 2 都 70 多 岁 了, 现 在 身 体 还 好, 万 一 身 体 不 好 了, 我 得 回 去 照 顾, 再 说 现 在 人 家 都 不 愿 意 要 年 纪 大 的, 也 干 不 动 了 ( 您 才 50 多 岁, 不 老 ) 老 了, 怎 么 不 老 ( 呵 呵 ), 现 在 我 们 那 的 农 村 社 会 保 险 55 岁 开 始 就 发 钱 了 对 于 在 北 京 找 工 作 是 否 有 困 难, 她 说 挺 容 易 的, 我 来 了 就 一 直 在 阳 光 家 政 当 小 时 工, 现 在 又 来 这 边 做 保 姆, 如 果 我 明 年 还 想 干, 还 会 有 活 儿, 这 几 年 孩 子 特 别 多, 你 看 这 街 上 多 少 推 婴 儿 车 的, 尤 其 我 们 院 子 里 下 午 孩 子 多 得 我 都 嫌 吵, 就 带 他 来 公 园 里 逛 唐 女 士 说 完, 看 看 我, 好 像 觉 得 说 了 大 话, 还 有 点 不 好 意 思 似 的 帮 孩 子 擦 了 擦 口 水, 当 然 不 比 你 们 工 作 稳 定, 我 们 还 是 有 没 活 儿 的 时 候, 工 资 也 低, 我 女 儿 就 不 愿 意 干 我 这 行 她 在 服 装 厂, 挣 得 多, 一 个 月 能 挣 四 五 千, 不 过 好 像 不 给 交 保 险, 她 在 家 里 入 的 农 村 保 险 在 老 家 参 加 社 会 保 险 唐 女 士 一 家 人 都 是 在 农 村 老 家 入 的 社 会 保 险, 我 们 都 在 家 里 入 的 农 村 社 会 保 险 3, 好 像 是 一 年 交 100 元, 老 了 以 后 每 个 月 领 50 元 以 前 我 在 家 里 的 时 候 都 是 我 去 交, 现 在 我 们 都 出 来 了, 都 是 爷 爷 在 管, 具 体 的 我 也 不 清 楚 太 多 了 但 具 体 的 用 医 疗 保 险 报 销 的 方 法, 她 表 示 也 不 是 很 清 楚, 没 报 销 过, 我 们 现 在 出 来 了 回 去 报 销 也 不 方 便, 没 什 么 大 毛 病 药 店 买 点 药 就 可 以 了 不 过 爷 爷 好 像 是 报 销 过, 听 他 说 现 在 能 用 医 保 卡 买 药 吃 了, 他 用 过 虽 然 现 在 还 没 有 尝 过 参 加 社 会 保 险 的 甜 头, 但 对 社 会 保 险 的 保 障 作 1 2 3 指 母 婴 护 理 师 证 指 唐 女 士 的 公 公 指 新 型 农 村 合 作 医 疗 保 险 和 新 型 农 村 养 老 保 险 203
新 市 民 用, 唐 女 士 持 的 是 肯 定 态 度, 我 觉 得 有 用, 在 这 方 面 我 还 是 明 白 的, 呵 呵, 孩 子 工 作 也 都 不 稳 定, 我 们 老 了 以 后 能 有 个 零 花 钱, 不 用 麻 烦 他 们, 挺 好 的 即 便 这 样, 唐 女 士 在 老 家 参 加 社 会 保 险 还 有 一 个 弊 端, 就 是 农 村 社 会 保 险 只 有 医 疗 和 养 老 两 项, 没 有 工 伤 保 险, 不 过 唐 女 士 说 她 不 担 心 这 个, 我 没 考 虑 过, 我 这 个 工 作 没 什 么 工 伤 吧, 就 是 可 能 抱 孩 子 抱 久 了 肩 膀 疼 炒 菜 做 饭 收 ( 拾 ) 卫 生 把 手 烫 了 腰 闪 了 什 么 的, 忍 忍 就 过 去 了, 以 前 在 家 干 活 吃 的 苦 比 这 还 多, 我 们 都 是 能 吃 苦 的 人, 不 娇 气 她 爱 人 的 工 作 危 险 可 能 大 一 些, 单 位 给 他 们 入 了 工 伤 保 险, 但 唐 女 士 觉 得 没 什 么 用 他 出 来 得 早, 年 纪 大 了 也 干 不 了 几 年 了, 他 们 搞 装 修 对 肺 不 好, 这 些 慢 性 病 如 果 到 70 岁 才 出 来, 保 险 还 是 报 不 了 咱 们 没 文 化, 只 能 出 力 气, 身 体 还 是 自 己 照 顾 好 了 最 好 说 到 这 里, 唐 女 士 的 脸 上 露 出 一 丝 抱 怨, 这 也 是 我 唯 一 一 次 在 她 脸 上 看 到 了 对 生 活 的 无 奈 和 不 快 住 在 城 乡 接 合 部 不 愿 住 公 租 房 我 们 住 在 半 截 塔 ( 村 ) 1, 天 通 苑 那 边, 我 们 好 多 同 乡 都 住 那, 房 租 一 个 月 400 条 件 还 行, 我 们 住 一 间, 女 儿 女 婿 离 得 远, 自 己 住 开 始 我 还 没 太 听 明 白, 半 截 塔 是 什 么, 后 来 经 过 解 释, 才 知 道 半 截 塔 是 个 村 庄, 属 于 城 乡 接 合 部, 村 里 的 居 民 加 盖 的 房 子 出 租 给 外 来 打 工 人 员 不 过 我 还 是 觉 得 房 租 很 便 宜, 唐 女 士 解 释 说 主 要 因 为 地 方 偏 住 户 多, 呵 呵, 肯 定 不 是 我 们 自 己 住, 不 然 哪 有 那 么 便 宜 我 们 两 个 人 住 一 个 隔 间, 他 那 个 房 子 里 还 有 好 多 人, 一 共 三 层, 一 层 得 住 十 几 个 吧 仿 佛 怕 我 听 不 明 白, 唐 女 士 又 继 续 解 释, 我 们 住 在 村 里, 我 们 租 的 这 家 盖 了 三 层, 听 说 光 吃 房 租 一 个 月 挣 一 万 元! 不 过 环 境 挺 好 的, 我 们 住 的 那 个 村 基 本 上 都 是 外 地 人, 我 们 住 得 挺 习 惯 的, 像 我 们 住 的 那 一 层 都 是 安 庆 人 至 于 公 租 房, 唐 女 士 表 现 得 很 没 兴 趣, 公 租 房? 那 不 是 给 当 地 人 的 嘛, 肯 定 不 会 让 我 们 住 唐 女 士 边 笑 着 边 摇 头, 我 赶 忙 补 充, 假 如 您 可 以 参 与 申 请 呢? 唐 女 士 继 续 笑 着, 呵 呵, 那 我 们 也 住 不 起, 公 租 房 比 我 们 住 的 贵 多 了, 我 们 不 用 住 那 么 好 的, 来 北 京 是 来 挣 钱 的, 不 是 来 享 福 的, 能 凑 合 就 凑 1 半 截 塔 村 位 于 北 京 市 昌 平 区 东 小 口 镇 辖 村, 属 于 城 乡 接 合 部, 南 边 与 天 通 苑 小 区 接 壤 204
我 们 来 北 京 为 挣 钱 合 了 接 下 来 问 到 收 入, 唐 女 士 还 是 掩 饰 不 住 的 笑 意, 他 挣 得 比 我 多, 一 个 月 五 六 千 吧, 我 2600, 两 个 人 差 不 多 8000 元 一 个 月 两 个 人 一 个 月 差 不 多 花 1000 多 就 够 了, 但 1000 以 内 肯 定 还 是 不 够 的, 光 房 租 一 个 月 就 得 400, 还 有 水 电 什 么 的, 北 京 这 边 消 费 高, 东 西 价 格 也 高, 花 花 就 没 了 还 有 公 交 费 呢, 他 爸 爸 还 整 天 坐 地 铁, 一 次 就 是 两 块 钱 外 孙 像 他 舅 舅 一 样 爷 爷 带 唐 女 士 告 诉 我, 她 觉 得 最 对 不 起 的 就 是 小 儿 子, 其 实 想 想 我 挺 对 不 起 小 儿 子 的, 他 上 初 中 高 中 学 业 最 忙 的 时 候 我 和 他 爸 都 在 外 面 了, 爷 爷 为 他 上 学 出 了 不 少 力, 所 以 他 跟 爷 爷 特 别 亲, 跟 我 们 俩 就 有 点 陌 生 不 过 儿 子 懂 事 学 习 挺 自 觉 的, 能 考 上 大 学, 我 们 俩 也 感 到 欣 慰 了, 出 来 打 工 再 苦 再 累 都 值 了 我 问 了 一 句, 当 时 您 出 来 打 工, 有 没 有 想 过 把 儿 子 带 在 身 边 读 书? 唐 女 士 显 得 有 些 激 动, 连 抱 孩 子 的 手 都 哆 嗦 了 一 下, 怎 么 没 想 过? 我 刚 出 来 的 时 候 他 念 初 一, 当 时 我 就 想 才 刚 上 初 中, 如 果 能 让 他 来 北 京 念 书 就 好 了, 就 找 人 打 听, 根 本 没 可 能! 我 们 挣 一 年 都 不 够 给 交 借 读 费 的, 而 且 来 了 也 不 能 在 这 参 加 中 考, 高 中 还 是 不 能 上, 想 想 算 了 吧, 就 让 他 从 初 一 住 校 了 你 想 想 那 么 小 的 孩 子, 以 前 他 和 他 姐 在 家 的 时 候 他 什 么 都 不 用 做, 我 们 走 了 以 后 他 ( 不 但 ) 自 己 照 顾 着 自 己, 放 假 还 得 帮 爷 爷 干 农 活 收 拾 家 我 第 一 次 出 来 过 年 回 去 看 见 他, 我 都 哭 了, 又 黑 又 瘦 的, 吃 饭 能 为 一 块 肉 跟 他 爷 爷 打 起 来, 他 非 得 让 爷 爷 吃, 爷 爷 非 得 让 他 吃 所 以 我 们 也 很 感 激 爷 爷, ( 他 ) 现 在 身 体 大 不 如 从 前 了, 我 明 年 看 看 就 回 去 伺 候 他 去, 然 后 在 家 里 找 点 零 活 干, 儿 子 再 过 两 年 毕 业 挣 钱 我 们 的 压 力 就 小 了 唐 女 士 的 外 孙 刚 出 生 半 年, 女 儿 就 来 北 京 了, 女 婿 从 孩 子 出 生 到 现 在 就 见 了 两 次, 回 家 最 长 待 了 半 个 月 孩 子 在 家 也 是 爷 爷 带, 所 以 他 们 家 里 人 都 说 这 孩 子 像 舅 舅, 以 后 能 有 出 息 不 过 唐 女 士 长 叹 了 一 口 气, 这 都 是 安 慰 自 己 的 话, 那 么 小 的 孩 子, 怪 可 怜 的, 可 是 没 办 法, 把 孩 子 带 在 身 边 没 法 上 班 了 女 儿 想 孩 子 都 想 死 了, 她 上 班 一 周 歇 一 天, 不 好 请 假, 女 婿 自 己 干 稍 微 自 由 点, 所 以 我 说 回 家 半 个 月 就 是 前 一 阵 女 婿 想 儿 子 想 得 不 行 了, 回 家 去 了, 还 照 了 一 堆 照 片 回 来, 女 儿 看 照 片 跟 我 哭 了 好 几 次, 我 还 说 她, 想 孩 子 就 回 家 去 上 班, 挣 得 也 少 不 了 多 少, 还 能 陪 着 孩 子, 可 他 们 非 说 趁 年 轻 要 多 挣 点 钱, 咬 着 牙 非 得 在 北 京 再 多 待 几 年 现 在 的 孩 子 野 性 大, 管 不 了 205
新 市 民 不 想 要 北 京 户 口 买 不 起 房 唐 女 士 告 诉 我, 她 从 来 没 有 留 在 北 京 的 打 算, 不 想 要 北 京 户 口 买 不 起 房, 以 后 女 儿 女 婿 也 是 要 回 老 家 去 的 没 办 暂 住 证, 我 们 住 的 那 里 也 没 有 要 求 办, 没 感 觉 什 么 不 方 便 不 想 留 在 北 京, 买 不 起 房, 而 且 这 里 生 活 压 力 太 大, 精 神 压 力 大 家 里 的 三 亩 地 租 出 去 了, 一 年 一 亩 300 多 块 钱, 一 共 能 收 1000 多 块, 爷 爷 在 家 花 够 了 现 在 家 里 的 土 地 三 年 一 租, 等 我 们 老 了 回 去 还 要 收 回 来 的, 我 们 家 里 已 经 盖 了 个 二 层 楼 说 到 这, 唐 女 士 侧 了 侧 头, 用 手 抹 了 一 下 鼻 子, 我 隐 约 看 到 了 她 脸 上 的 笑 意, 但 转 过 头 又 恢 复 了 平 常 表 情, 我 以 后 回 家 去 自 己 种 点 蔬 菜 粮 食, 没 有 污 染, 老 了 过 得 多 开 心, 比 在 城 市 生 活 舒 服 多 了 我 们 没 什 么 大 本 事, 也 没 什 么 大 要 求, 没 病 没 灾 的, 不 给 孩 子 添 麻 烦, 以 后 在 家 种 地 自 给 自 足, 养 老 保 险 给 个 零 花 钱, 我 就 满 足 了 女 儿 女 婿 他 们 的 工 作 也 不 稳 定, 以 后 可 能 还 是 要 回 我 们 小 县 城 去, 孩 子 还 在 家 呢, 跟 着 他 们 来 上 学 不 现 实, 他 们 也 已 经 在 我 们 县 城 里 买 房 子 了, 现 在 都 空 着 没 人 住, 我 催 他 们 早 点 回 去 踏 踏 实 实 过 日 子 呢 儿 子 的 房 子 也 有, 家 里 那 块 地 肯 定 是 他 的, 不 过 我 和 他 爸 爸 想 他 是 大 学 生, 肯 定 不 爱 再 回 家 去 种 稻 子, 如 果 他 以 后 和 媳 妇 去 城 里 住, 我 们 给 他 们 添 10 万 元 钱 买 房, 这 些 年 攒 起 了 这 么 一 点 钱 后 记 访 谈 结 束 时, 唐 女 士 一 直 在 问 我, 没 有 问 题 了 吧? 4 点 多 我 得 回 家 了, 天 冷 别 把 孩 子 冻 着 不 知 道 我 说 的 你 能 不 能 用 啊, 我 们 农 村 人 懂 得 少, 你 和 我 说 这 么 久 要 是 都 没 用 真 是 浪 费 你 时 间 了 当 我 肯 定 她 的 访 谈 很 好 对 我 帮 助 很 大 后, 她 仿 佛 如 释 重 负, 那 就 好! 可 我 送 礼 品 时 她 又 坚 持 不 要, 您 给 别 人 吧, 我 家 里 有 耽 误 您 这 么 长 时 间, 这 是 应 该 的 没 关 系, 没 关 系, 真 不 用 她 一 边 推 脱 一 边 要 走, 我 急 忙 把 礼 物 塞 到 她 手 里, 她 才 勉 强 拿 着 了 没 走 两 步 路, 正 好 遇 到 一 个 也 在 看 孩 子 的 伯 伯, 那 个 伯 伯 其 实 早 就 看 到 我 们, 在 等 着 和 她 说 话 了 推 销 洗 发 水 的? 1 伯 伯 问, 嗯 嗯 她 慌 张 地 回 答, 1 我 们 的 礼 品 是 洗 发 水 206
我 们 来 北 京 为 挣 钱 然 后 急 急 地 走 开 了 伯 伯 用 意 味 深 长 的 眼 神 看 着 我, 当 时 我 心 里 真 是 不 舒 服, 想 跟 伯 伯 解 释, 又 不 知 从 何 说 起, 尴 尬 地 扬 了 扬 手 里 的 问 卷, 转 身 走 开 一 直 到 回 来 整 理 录 音 时, 我 才 慢 慢 理 解 了 唐 女 士 的 举 动 和 心 情, 她 怕 人 笑 话 在 访 谈 中, 她 总 在 说 自 己 是 农 民, 但 实 际 上 最 在 意 别 人 这 样 看 她 家 里 盖 了 房 子 其 实 心 里 很 开 心, 但 又 觉 得 这 对 城 里 人 来 说 不 算 什 么, 于 是 忍 住 笑 意, 是 怕 被 人 笑 话 接 受 农 民 工 公 共 服 务 访 谈, 还 收 了 礼 品, 熟 人 问 起, 她 又 不 好 意 思 回 答, 还 是 怕 被 人 笑 话 可 以 说, 从 唐 女 士 身 上 我 看 到 了 老 一 代 农 民 工 身 上 特 有 的 朴 素 认 真 和 不 自 信, 他 们 辛 勤 努 力, 靠 劳 动 挣 钱, 本 应 是 最 可 爱 的 人, 却 因 城 乡 和 地 区 差 距 被 看 作 农 民 工, 而 这 也 是 他 们 心 中 最 不 愿 正 视 的 痛 我 常 在 想, 包 容 厚 德 是 北 京 精 神 的 特 征 和 品 质, 对 待 这 么 一 群 默 默 奉 献 的 人, 即 便 不 给 他 们 北 京 户 口, 是 否 应 该 给 予 他 们 应 有 的 尊 重 和 最 基 本 的 公 共 服 务 呢? 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