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常中 發掘東方新象 銅雕家蕭啟郎專訪 Find a New Oriental Image in Daily Life: An Interview with Sculptor Chi-lang Hsiao 採訪 攝影 黃芳琪 Fang-chi Huang 圖版提供 蕭啟郎 沒 有學理高深的前衛 沒有令人眼 花撩亂的炫技 一件單純用來 表現童年記憶的作品 土土的 卻在 2014年法國羅浮宮國際藝術展中榮獲 民族文化傳播獎 一夕之間成為華 人百大藝術家中銅雕藝術的代表 銅雕 家蕭啟郎的 回外婆家 讓中外人士驚 豔的地方是什麼 答案可能就隱藏在他 數十年的生涯裡 羅浮宮裡的東方印象 乍見羅浮宮國際藝術展中國選區組委會 36 以 來自東方印象 為主題的徵稿啟事 天裡 微風散發 縷縷閒情 刺骨寒 中國五千年來的文化隨即浮現眼前 要如 冬已被忘記 富含政治想像之作品相 何選出與這段歷史長河有關的東方印象作 較 蕭啟郎的 回外婆家 選擇更貼近市 品參賽 這個看似嚴肅而龐大的主題 卻 井小民的日常生活 未帶給蕭啟郎許多壓力 初選時他即選 時間回到2013年6月 羅浮宮國際藝術 定具有東方印象但不分國界 能讓人感同 展邀請歐 美 亞 澳等各國藝術家赴巴 身受的情感來表現 三輪車是早期每一 黎參展 藉以展現全球藝術現況與發展趨 個國家中都有的交通工具 而回外婆家 勢 報名藝術家需在短短兩個月內把通過 則代表著 年初二回娘家 的在地風俗習 初選的作品運送至廣西參加複選 通過的 慣 蕭啟郎接著解釋 早期沒有機械動 作品才有機會到法國與來自七十二個國家 力的時代 三輪車完全是靠著車夫一踩一 的藝術家參加總決選 有金 銀 銅 優 踏的勞力來縮短空間上的距離 而這一踩 秀作品獎 最佳創新獎 最具潛力獎 最 一踏 也踏出了人間的喜怒哀樂 儘管路 佳原創獎 民族文化傳播獎等獎項 在獎 程時有顛簸 小小的車廂搖來晃去 但卻 項之外 展覽所提供的平臺 也讓世界各 載著無價的記憶 與金獎得主黃文誠 春 國藝術家得以交流 創作中的銅雕家蕭啟郎
回外婆家 跳脫早期車體顏 色的限制 改用昔日臺灣社會 最普遍的紅 藍 綠三色來表 現 羅浮宮所舉行的現場人體素描 活動 藝術家們或趴或臥 盡 興作畫的身體姿態 透露了各 國民情 為了充分運用這次與國際藝術界互動的 巴黎 米蘭 威尼斯 梵蒂岡等地 欣賞 機會 蕭啟郎除了全程參加開幕式 頒獎 蒙娜麗莎 大衛像 最後的晚 與閉幕式外 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有隨同展 餐 等作品 並利用機會觀察國外的建築 覽舉行的一場學術交流活動 各國書畫專 物風貌與交通概況 領會各種環境因素與 家在活動中精心繪製人體素描 他也露了 藝術創作之間的關係 他舉例說 好比目 一手 僅憑當場借來的粉彩顏料 就展現 前聖彼得大教堂的出口外 除了可以看見 出了東方含蓄內斂的獨特筆觸 和其他國 教廷的瑞士籍衛隊穿著米開朗基羅設計的 家創作者以幽默詼諧 浪漫超現實的表現 紅黃藍制服 保護梵蒂岡的安全 其儀式 手法大異其趣 主辦單位也依應主題 來 也是文藝復興風格的沿襲 在獲獎與國際 自東方印象 提供了許多現場講解與實作 交流之外 這些走訪與觀察都構成了他此 交流的機會 在會場之外 蕭啟郎更走訪 行寶貴經驗的一部分 從童年記憶找尋心靈力量 回外婆家 刻劃的是一對母子坐著三 輪車前往外婆家的情景 衣著樸素 提著 黃色包袱的母親和穿著紅衣的兒子一俯一 仰 在三輪車的弧形車蓋下構成了一幅渾 然天成的親子圖 車夫脖子上呼應著包袱 色彩的黃色毛巾為三人製造了隱性關聯 其布滿風霜與皺紋的臉做為這件作品最突 出的門面 便成了這幀鄉土圖像的時代標 記 蕭啟郎以細膩但不帶戲劇性的線條與 54 37
色彩構現了臺灣早期社會的日常一景 而 這幀鄉土剪影就來自他的童年記憶 蕭啟郎1958年出生於彰化 從小就受 母親影響喜愛畫畫塗鴉 國小即開始接觸 水墨畫 就讀社頭國中美術科時更於縣 鄉境內之大小比賽屢獲佳績 不過這只是 開端 進入東方工業專科學校美術工藝科 後 舉凡素描 水彩 油畫 雕塑 所有 課程都在這個時期開啟了蕭啟郎的視野 他在那段求學過程中 一點一滴累積手感 與技藝 後來在學校當成重點發展的商品 設計教育下 獲得了設計相關獎項 畢業 後 蕭啟郎學以致用 先後於中國電視臺 美工部 大統百貨公司企劃組等擔任美工 布景 企劃編版等工作 但這些都無法滿 足他創作的心 若干年後 他轉入房地產 業擔任廣告企劃行銷工作 為了讓工作盡 善盡美 他從進入工地挖地基到換算建築 圖的坪數 估算工地開挖時所需的鋼筋水 泥用料量等都親身參與 了解 這段人生 歷練進而啟發了他對空間結構的認識 材 料用量的估算 38 從蕭啟郎近年的作品中 不難發現這段 的基礎 歷練留下的痕跡 春耕 閒話家 在這同時 鄉土 則成為蕭啟郎作品 常 戲棚人生 等作品 都有著對空 的情感底蘊 與現代社會忙碌相對 間結構的嚴謹安排 結構如建物地基般 鄉土意識是一股平衡與舒緩的力量 四平八穩 張力均等分布 內斂的穩健表 鄉土藝術這條路不僅僅是創作方向上的選 現所營造出的 安家 情感 成了其創作 擇 更因為其恬適的意境 最能表現我 的最大特徵 蕭啟郎認為 一件作品的好 真正的性格以及內心對自然的嚮往 壞 從最初搭設支架就能看出端倪 如果 從這段 蕭啟郎雕塑典藏目錄 中的自 支架做出來搖搖晃晃 那不管自身的技術 述 可以看出鄉土藝術是他對自己與成長 有多純熟 在泥塑階段就直接影響了作品 於農村的童年時光重新詮釋的方式 臺灣 不完美的呈現 這個道理就好比蓋房子 早期農村生活的樸質意象與田園風貌 對 時打地基的重要性一般 在 舊情綿綿 蕭啟郎而言 是一種與現代社會的快速忙 中 他更透過窗櫺火燒磚的細膩處理 展 碌進行心靈協調的方式 徜徉於大自然的 現建築材料的內蘊之美 建築思維於創作 童年記憶被喚醒為一股舒緩的平靜力量 概念中的融入 也奠定了蕭啟郎創作生涯 為生活與創作帶來源源不絕的能量 但這 蕭啟郎 春耕 53 40 61cm 青銅
舊情綿綿 以年初二回娘家為主題 在門聯顏色上少見地以大紅色來表達喜慶的感覺 就如母親哺育幼兒 大地也持續滋養著我 們 讓我們得以在無所不在的滋養中成長 茁壯 老月琴 童年 等作品則是 蕭啟郎以具十足的解剖學基礎 而非以人 物素描打基底的角度所詮釋的人物神韻 在寫實細膩之外 更有一種趨向情感的表 現 對日常風景的多面觀察 對蕭啟郎而言 觀察不只為了寫實 更 為了展現出生活的情感底蘊 這一點從他 蕭啟郎 青青草原 45 17 28cm 青銅 種回憶的反芻不是一種濫情的表現 以他 的 家書 對一件作品的描述可以看出 參展第十六屆中部雕塑展的作品 豐收 老人戴著老花眼鏡 是為了看得更清 為例 此作除了記錄童年的心境感受外 楚 但手中家書反倒刻意拉遠一些 這樣 情感 也透過觀察而成為蕭啟郎將過去 的動作與讀信時殷切的心情相應 是不是 與現在結合的媒介 水牛不再是早期社會 很有趣呢 竹椅 檳榔扇 暗示這是個炎 中刻苦瘦弱的象徵 而隱藏著如貨車這種 炎的夏夜 而人物身上透出的暈光巧妙地 現代版水牛一般壯碩充沛的力量 青青 點出日光燈發明前的年代 老先生的神情 草原 中厚實的牛背穩穩托住嘴角洋溢笑 專注而輕鬆 可見遠行的人平安無恙 沒 意的小男孩 所刻劃的就是這類典型的蕭 有初收信的急切與不安 或許他正在反覆 氏童真 其他如 母愛 也充分展現出 溫習著那種充滿安心與期待的幸福 從 農村社會大家庭食指浩繁 母親不僅多數 與筆者訪談時 蕭啟郎也頻頻注意筆者講 時候都在田中辛勤工作 也須把嬰兒就近 話時的姿態來看 細膩觀察似乎是其銅雕 放在身邊照顧 孩子餓時也顧不上其他 創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種訓練 立即在田邊哺乳的景象 在蕭啟郎的心鏡 從這個習慣也可以看出蕭啟郎對創作的 照射下 寫實而具象的刻劃生出了新意 堅持始終如一 蕭啟郎喝著茶娓娓道來 54 39
蕭啟郎工作室一隅 40 蕭啟郎 母愛 30 28 48cm 青銅 早期我創作都先從觀察亨利 摩爾 布 多面的個體 他可以天馬行空 可以拘謹 朗庫西等大師名作開始 從風格上去學習 細緻 這都關乎個人的手法與心境轉變 大師的表現手法 拆解有機造形的點線 標籤與定位不僅拘束了藝術家的表現 人 面 思考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原因 從大 品內涵又該如何定位呢 師身上找答案 雖然一開始會受到限制 在網路飛快傳播的年代 蕭啟郎的藝術 但了解之後 融入自我風格與扣合主題性 觀也融入了行銷概念 一件作品很好 但 的發展 那麼要走的路就會自然浮現在那 為何轉換成商品時 其價值卻無法彰顯 裡 雖然早期的作品以失敗居多 但蕭 蕭啟郎認為 作品的誕生猶如人生老病 啟郎認為有失敗才有成功 就如同建築物 死 起承轉合的故事發展 因此一件具有 一般 必須先拆毀才會有創新的表現 商品價值的作品 往往傾向販售故事 販 蕭啟郎在埋頭創作之際 更致力於蕭氏 售一種對生活美好感受的回憶或期待 當 風格的持續深耕 因為他深知一件好的藝 他評估一件作品可以轉化為商品時 其商 術作品 別人也許可就其技術進行模仿與 品模式即會啟動 蕭啟郎透過國際交流 創新 但藝術真正的精髓是創作者個人特 展覽巡迴 電視購物等讓藝術以商品的形 質的魅力展現 也因此他強調一件作品的 式進入生活 藝術自此不再高不可攀 專 誕生需要多想多觀察 避免為急於成名而 司收藏蕭啟郎作品的行家也說明 收藏的 匆促下手 他就曾經有三年完全不創作 目的不在增值或炫富 而是將回憶寄情於 只觀察 在這之外 外界也不應一昧地想 作品 並藉由作品陳述的歲月痕跡 分享 要定位藝術家 每一位藝術家都是獨立而 這分感動給家人 朋友 將作品回到最原
20 12 41cm 42 30 60cm 54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