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3 133-177 * ** The Cultural Reflections on Poverty Ethnographic Depictions of Three Indigenous Lives among Taiwanese Aborigines by Hsuta LIN Keywords: economic lives, underclass, social welfare, culture of poverty, indigenous studies 2010 3 23 2011 4 4 Received: March 23, 2010; in revised form: April 4, 2011. * 2008 NSC 97 2410 H 259 012 Fulbright 2010 11 ** 97401 E mail: fieldworker@gmail.com
134 2012 3 Oscar Lewis Abstract Drawing on the ethnographic depictions of the economic lives among three Taiwanese aborigines, this essay intends to bring to light the culture of poverty of the underclass. By means of illuminating the concept of original affluent society, this essay articulates the economic lives of Taiwan s aboriginal society, thereby revealing their eco cultural system. This essay then criticizes the ways in which the social welfare policies and financial supports intensify a dismal impression of inferior abilities imprinted on the aborigines. The conceptualizations of multiculturalism and sustainability in turn insinuate a cultural image of victimization into people s minds. The definition of and understanding toward poverty is thus never simply comprehended as an economic deprivation, but a social status as well as cultural suffering inextricably supplemented by a predominant capitalist society. The essay asserts
135 that with a low aspiration of living, the marginalized people adopt the mechanism of culture of poverty as a means to reduce frustration, and gain the confidence of identity and strength of survival.
136 2012 3 2007 2007 1 2005 7,206,883 20% 20% 6.04 8 2 NT$1,139,131 1 1996 8.6% 1997 10.0% 1998 10.0% 1999 10.4% 2000 11.1% 2001 12.4% 2002 13.6% 2003 14.2% 2004 15.3% 2005 18.8% 2006 19.3% 2007 17.1% 2008 17.9% 1999 2008 2 1970 1980 1970 4.58 1989 4.94 1990 1990 5.18 2000 5.55 2001 6.39 2002 6.16 2003 6.07 2004 6.03 2005 6.04 2006 6.01 2007 5.98 2008 6.05
137 63.39% NT$299,642 100.65% 20% 2005 0.65% 140 2005 10% 10% NT$309,751 20% NT$297,694 10% 10% 10% NT$1,591,574 20% NT$1,796,884 10% 10% 2007 10 1998 2003 524 2003 5% 23.86% 5% 0.46% 0.5% 2007 2004 [2004] 11.95 2005 2005 2005 36.22 [ ] [ ]
138 2012 3 2006.10.02 3 95 2007 29.9 2005 6.04 2006 6.01 4 981,859 82,000 32,827 2,700 1/5 48.3% 1/5 0.9% 6.7% 26 60.4% 20.8% 21 1/5 2005 720 0.7% 8 2.3% 10 5 3 2006 10 4 2007 95 94 2005 5 2006.8.22 A4 2006.8.31 2007
139 2005 1980 6 2/5 39 95 1/8 95 saving 3000 7 7,414,281 1,162,366 2008 7,544,629 1,150,912 2008 2008 115.1 2007 1.0% 8 6 2008 8 1996 25.65% 1997 26.52% 1998 25.98% 1999 26.29% 2000 25.66% 2001 24.27% 2002 23.21% 2003 24.42% 2004 22.28% 2005 21.63% 2006 21.91% 2007 22.49% 2008 22.79% 7 Marshall Sahlins Stone Age Economics 1972: 12 13
140 2012 3 over sentimentalization and brutalization, Lewis 1967:481 Lewis 1967: 480 Oscar Lewis 2005 2000 2003
141 2003 2005 2001 2004 2006 2006 2005 8 poverty line poverty threshold minimally adequate economic resources Ruggles 1990: 2 budget standard method 1993 Purchasing Power Parity 9 8 2002 2010 9 2008 2005 1.25 60% 2005
142 2012 3 absolute poverty tolerable life Alcock 1997[1993]: 68 72 relative poverty 60% 2010 60% subjective poverty 2010 9 1.5 5%
143 Amartya Sen head count ratio poverty gap 1976: 219 220 10 FCSU Sen SST incidence intensity inequality TIP the Three I s of Poverty Curves juvenilization of poverty feminization of poverty 10 Sen Sen Sen Index of Poverty 1998
144 2012 3 entrepreneurial skills Royce 2009: 13 14 Kelso 1994 symptom Ruggles 1990: 15
145 11 1. L 34 L 11 12 21 11 10 11 20 4 21 30 3 31 40 4 41 50 4 50 54 2 55 4 10 5 4 2 6 3 11
146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問地點使得一名中年婦女坐在報導人前方聆聽對談並不時插話 受訪 者顯然並不想讓這位婦女知道自己的過去 於是訪談進行中 報導人 以太魯閣族語對該婦女說 usa da ha 你先走嘛 爸爸還沒死的時候 我們以前都亂跑亂跑啊 可能我喝酒 然後就是在外面 一直在外面有沒有 那是我針對我爸爸而 已 他那時候做工頭要賺錢 結果他跑到哪裡哪裡花錢 然後我 就跟著他去 他去找那個女人啦 那時候我應該是只有二十歲 他還是一樣 因為我想這樣子嚇唬他 叫他不要去外面幹嘛幹嘛 的 我媽媽最可憐啦 是我媽媽很可憐 從我那時候很小的時候 看我爸爸媽媽就一直打架 知道為什麼 嗎 因為我爸爸愛賭錢 他賭輸多少錢都不曉得 然後那麼小 我媽媽把我帶跑哪 很小的時候啊 我們都躲在人家家裡 他很疼我 我爸爸真的很好 他很疼我 啊 到現在那是 命呵 我自己的命不好而已啦 報導人國中畢業後 16 歲便嫁給她的前夫 當時因工作關係認識一 群在太魯閣山上工作的人 婚後跟著前夫種植水蜜桃 山上生活辛苦 卻特別令她懷念 報導人表示前夫很愛吃醋 只要異性稍微與她接近 說話 回家立刻招來一頓毒打 在娘家待產期間 前夫與另一位女子 老公他哥哥的老婆的表妹 報導人話語 服農藥自殺 她才發現自己 丈夫不忠的事實 同時她也承認自己在丈夫服役期間與人有染 前夫 因為喝下的劑量過重而當場致死 女方則因食道灼傷三天之後不治 嗯 其 實 我 是 蠻 苦 的 在 山 上 工 作 有 時 候 是 大 肚 子 有 沒 有 要跟他一起 要工作 要煮菜給工人 然後上去工作 中午回來要煮菜 晚上都是這樣子 那個女孩先喝的 喝到 001-223-論文01-08.indd 146 2012/4/10 下午 03:43:40
貧窮的文化反思 147 喉嚨 她只是喝一口 嚇唬我老公 聽說 因為我待產 她 說喝一口 然後我老公就全部喝 那個女孩子 傷到喉嚨 三 天才死 我老公當場 對啊 我不想去講以前事情了 那時候我老公自殺 我們就衝到那個 某 醫院 那時候我 小孩子已經生了耶 還沒有滿十八天 我就過去啦 結果 我昏倒在 某 醫院 嗯 自殺殉情怎麼辦 只有我在那邊看啊 我昏倒 因為還在坐 月子 對啊 這樣以前 現在我自己的生活真的很苦 現 在 很苦 報導人喪偶後回到娘家 由父親照顧直到三年前父親過世 報導 人經歷如此婚姻並目睹父親外遇 對婚姻不再具有憧憬 對自己人生 不再抱持任何希望 目前一心等著半個月後入獄服刑 判刑 確定啦 總共兩年兩個月啊 偽照的 就是當人頭 害的嘛 就是那個從桃園那邊的人下來這裡辦現金卡 然後就 是一直辦 我們也有拿錢 那時候 我們的身分證拿去給他 們 然後他們到處亂辦 到處亂欠啊 那時候他們叫妳們幫忙 辦 然後有給妳一筆錢 有啦 我 拿差不多有四十 因為 他 是 每 個 月 都 給 你 一 萬 塊 可 是 我 們 是 人 頭 啊 結 果 他 們 拿 去 就是我們的身分證拿去隨便亂辦 我們都不曉得 很多什 麼單子都過來 就開始啦 妳那時候為什麼要答應她們辦 沒錢啊 我們沒有錢啊 我才會辦這些 妳有聽說這種 [ 當人 頭戶 ] 可能會碰到像這樣狀況 因為我們很傻 我們根本就不 曉得啊 我們本來就不知道 是那個人當時說不會怎樣 警察也 不會怎樣 結果差不多一年半的時候 就開始單子下來了 結果 警察就過來了 沒有錢啊 生活就這樣子過 倒楣啊 好幾個 001-223-論文01-08.indd 147 2012/4/10 下午 03:43:40
148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不是只有我一個 差不多有五個進去 坐牢 了 我對自己的人生很失望 很失望 對 我本來本身就是一個很幸 福 後來就是老公死了之後 從那時候開始就變很多了 變了 很多 到現在 完全變了 反正都很失望就對了 不想再講了 很累 因為我本身就是 之前跟我老公過的生活很享福這樣 之 後 我 老 公 死 了 之 後 就 開 始 變 不 一 樣 了 只 要 到 外 面 我 都 不 管 反正我對自己就是很失望 失望會開始自暴自棄嗎 傷害 自己 不想講了 訪問結束 案例 2. 報導人 A 53 歲男性 阿美族 訪談語言 阿美族語 報導人 A 的住家位於台東市名人住宅區後方 住家社區的矮房與 豪華山莊形成強烈貧富對比 報導人住家為約十幾坪數的水泥平房 正門口面對神桌並放置母親遺照 前方點燃著香 屋內異常簡陋 隔 有三間房 房間堆放雜亂未整理的衣物 沒有床鋪而用床墊舖於地板 上 陰暗的廚房只有冰箱 沒有其他家電 冰箱前放置一張低矮小 桌 桌上尚有報導人中午吃剩的魚湯 廚房右手邊則隔有一間小浴 室 浴室裡除了水龍頭沒有其他物品 水泥房旁邊有一空地 並植有 一棵榕樹及幾棵菸草 檳榔樹 此外有一堆燃燒不全的垃圾 庭院裡 蓋有一間簡陋破爛的小鐵皮屋 開放式鐵皮屋沒有門窗 屋內只做簡 易隔間 晾掛許多衣服 其中還有些傢俱 含一張早已塌陷的彈簧 床 廚俱 和一堆雜物放置地面並裹著一層厚厚灰塵 由於天氣悶 熱 我們選擇在屋外庭院訪問 於是搬了三張塑膠椅 阿美族助理 報導人與我三人便坐在這間簡陋鐵皮屋前進行訪談 我從小就沒有念書 報導人並不識字 我弟弟他們有念到國小畢 業 因為以前家裡很窮沒有錢 而且兄弟姐妹又多 老人家說還 001-223-論文01-08.indd 148 2012/4/10 下午 03:43:41
貧窮的文化反思 149 要照顧弟弟妹妹 所以就叫我不要念書 長大之後 我就去幫人 家養牛 一年有 15 包稻米 當做是放牛的工資 一直到我 14 歲 我聽到人家說遠洋的事 於是我 16 歲就去跑船 一直到我 37 歲 我一直賺錢 然後蓋這房子 結果我的兄弟姐妹長大了 就說我 的 我的說這房子是他們的 他們就只給這間房子 指著後方破爛 不堪的鐵皮矮房 現在媽媽死掉就不管了 他們在桃園 在那裡 自己買房子 我就住在這小房子 直到媽媽過世了 我才搬到 隔 壁 這間水泥房 我沒有當兵 只當補充兵而已 因為我還在遠洋的時候 右眼被 勾子打中了 導致右眼失明看不到 所以沒有當兵 我一直跑船 到我 30 幾歲才沒有再去跑船 後來我去台中做板模 台中那五十 五樓高的房子 我在那邊待了二年 921 大地震之後 我才開始去 做高壓電 地基 我在那邊大概做十年 那個谷關通到梨山那 邊 山勢不是這樣嗎 報導人用手勢比劃山勢的高度與險峻 我們把繩子綁在身上 然後用飛機把我們載過去 因為第一次流 籠還沒有做好 所以用飛機載我們去 很危險哦 掉下來就沒有 了 坐流籠也是一樣 我跟關山的布農族一起去 只有我一位阿 美族 沒辦法 要賺錢養孩子 你何時回到台東 去年 12 月份回來的 去年我在林口長庚醫院 照顧我媽媽 後來把我媽媽從醫院帶回來 送到豐里派出所前面 的長春安養院 一個月 26,000 塊 本來跟妹妹說好安養費一 人出一半 結果我妹妹給我二 三個月就沒有了 媽媽年紀大了 83 歲 什麼病都有了 眼睛也沒有了 安養中心打電話給我說媽 媽不行了 我們就用救護車把媽媽送回來 途中 快到花蓮就斷 氣了 我們兄弟姐妹沒有人要照顧啊 媽媽死掉都沒有回 來 都是我在管 我還欠別人喪葬費 喪葬費總共 16 萬 我只給 13 萬 還欠他們 3 萬塊 喪葬費還是向人家借的錢 現在靈骨塔 001-223-論文01-08.indd 149 2012/4/10 下午 03:43:41
150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時間到了 我沒有錢把媽媽移到新的靈骨塔那裡 我沒有錢 因 為舊的靈骨塔滿了 現在新蓋的靈骨塔蓋好了 所以要移到新的 靈骨塔 媽媽現在暫時放在貨櫃那邊 在殯儀館的貨櫃 今天剛 好到期 他們說你們人要拿到那邊 可是我沒有錢 只有付 5,000 元 還欠 25,000 元 找其他兄弟姐妹幫忙也沒有用 我那時候在長庚醫院照顧我媽媽 我沒有工作 我二天沒有吃飯 了 沒有錢 我跟那在苗栗最小的孩子 他剛好放暑假 我們兩 個人兩天沒有吃飯 就一直喝水啊 台北長庚醫院隔壁不是有養 魚池 人家在那邊都會拿麵包餵魚 人家麵包放在後面 我的兒 子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 就把麵包給拿走然後跑掉 我們二人就 吃那個麵包 兩天沒有吃東西 肚子很餓了 你失業多久了 哇 很久了 快二年了 因為我照顧她二年 媽媽生病 一開始 的時候 我還是去魚池鄉工作 要不然媽媽安 養院的錢從那裡來 沒有辦法 現在身體不好 粗重工作都不能 做 所以我只好利用晚上時間到河邊偷抓國寶魚拿去賣 在河裡 不能太久 怕警察抓 我是都一個人去 你看我的魚網還在那 邊 我在 A 地點 那邊抓 利用晚上撒魚網 拿回來之後 就拿 出去賣 我目前就是這樣過生活 你走路不方便 眼睛又看不 到 晚上如何抓魚 我就慢慢走路 慢慢抓魚 如果有警察來就 在那邊躲起來 現在你沒有工作只靠你去河邊抓魚維持生活 這 樣生活費夠嗎 300 塊我就夠了 不能待太久 要不然會被抓 我大概三 四天才去一次 在 A 地點 裡面 我不敢在 B 地點 那邊 因為警察會抓 晚上都會有巡警巡邏 在 B 地點 橋那 邊 超過半夜兩點就會有人巡邏 我現在沒有米 我已經四天沒 有米了 我就只吃魚湯 我想有得吃就好了 沒有吃飽也沒有辦 法啊 鍋子還在那邊 我身上還剩下一百塊 接著報導人從口袋 掏出摺成一小張的百元紙鈔 一度因找不到立刻露出驚惶神情 001-223-論文01-08.indd 150 2012/4/10 下午 03:43:41
貧窮的文化反思 151 我的身體不好又長骨刺 媽媽還在的時候 就慢慢不好了 我 之 前還可以 去割檳榔 還有噴農藥 搬肥料 下肥料 噴藥一天 1,500 元 割檳榔一天 1,000 塊 早上 6 點去那邊 下午 2 點就回來 休息 晚上還要做到 11 點 沒有加班費 所以工作太勞累 搬東 西啊 上山 我還自己開小發財車 我腰痛變嚴重 是在我媽媽 出殯之後才這樣的 我以前有去看醫生 我媽媽生病還在長庚醫 院時 腰部 開始痛 我那時候去埔里花岡那邊 幫人家搬運蔬 菜 搬菜是開 15 噸的卡車 因為我沒有牌 執照 所以他們叫我 白天在山上跑 晚上就下來到埔里那邊有人接 然後再開車跑台 北送菜 我的工作就是這樣 我開車一天 1,500 塊 颱風還是要上 去 所以我在路上發生翻車 去年 8 月份發生的 所以我的骨頭 就出毛病 我在那邊沒有勞保 因為我在那邊不到半年 我都自 己出醫藥費到醫院看醫生 公司都沒有給我醫藥費 因為我們是 算趟的 從花岡到埔里 一趟 1,500 塊 早上 6 點去 到那邊剛好 12 點 那邊工人剛好壘好那個菜 然後我再載去埔里 到埔里剛 好 6 點或者 7 點 現在的生活不行 因為以前我們還沒有病的時候 我們還可以 做 到那裡都可以做 可是現在不行了 人家看到我們走路這個 樣子 誤以為報導人酗酒 就會說 啊 要幹什麼 走路都這個 樣子怎麼能做事 人家不要就叫我回去 沒辦法做 我就回去 了 我有在找工作 可是人家看到我走路像酒醉一樣 人家會要 哦 人家也會看哪 你現在還有勞健保嗎 對啊 我現在沒有勞保 沒有錢付 我 健保還欠 9,000 塊 沒有錢付 沒有辦法所以不敢看醫生 如果有 200 塊錢 我就去西藥房買藥 健保沒有付 沒辦法去醫院看 所 以我都去西藥房看 你有申請低收入戶嗎 我以前有 那時候 我小孩子還在讀書 我在南投申請二個月 17,000 塊 可是我到這 001-223-論文01-08.indd 151 2012/4/10 下午 03:43:41
152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邊一個月才 3,000 塊 我的小孩子那個老大讀高中就沒有錢了 現 在都沒有了 很久了 我去申請都沒有通過 因為我的小孩子沒 有讀高中了 那個小的老四在他媽媽那邊 老二她不要讀書 她 要去賺錢送便當 老三在苗粟讀 老大兩年都沒有回來 在他媽 媽那邊 他媽媽住哪裡我也不知道 平常會想念你的小孩嗎 會啊 眼眶泛紅 會想他們在做什 麼 眼淚在眼眶打轉 哽咽地說 我女兒給我錢 我就去苗粟 看那老三 她在台中中港路工作 有給我錢一個月 500 塊或者是 2,000 塊 我現在沒有錢 水費沒有繳 我就用地下水 我借隔壁 的電 電費 580 元 繳不出來 因為我沒有繳水費 沒有水 我 就到隔壁取水 不方便 也沒辦法 現在也沒有米 我中午就只 吃魚而已 昨天抓剩下的魚 我就只吃魚 我有跟這邊的里長再 申請低收入戶 他說不行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不行 我有問 他 說因為我小孩子沒有讀書 我又不能騙他們 他們一查就查到 了 我也不會辦 你剛才看電視時想到媽媽 是看到什麼東西而想到媽媽 剛好 看到媽媽的牌位在那邊 牌位就在電視機的旁邊 我斜躺在椅子 上看電視 看到電視就看到我媽媽的牌位 所以我就想到媽媽 了 你媽媽對你很好是嗎 很好啊 此時報導人眼淚直流無 法言語 九個兄弟姐妹當中媽媽很疼我 因為媽媽常常生病 我 就常帶她去看醫生 哽咽地說 她開刀六次 都是我陪她 在基 督教醫院那邊 我還抽血五百西西給我媽媽 後來痲痺 的問題總 算因 輸血轉好了 我就去高雄出海跑船了 這次因為媽媽要開 刀 血不夠 住院住了三個月 你覺得自己這一生過得如何 我覺得很累 我一直跑船養爸爸 媽媽給老人吃 我爸爸也是中 風啊 不能走路 所以我就去跑船 這一生我覺得很累 現在我 的身體變成這樣了 我還能怎樣 001-223-論文01-08.indd 152 2012/4/10 下午 03:43:41
貧窮的文化反思 153 案例 3. 報導人 H 49 歲女性 阿美族 訪談語言 國語 夾雜閩南 語 阿美語 受訪者出生於花蓮某地區 父親為阿美族 母親為撒奇萊雅族 當 時仍視為阿美族 幼年隨父親至瑞芳工作 居住在深澳礦工宿舍 報 導人父母親自小離異 13 歲時父母正式離婚 報導人於五位子女的家 庭中排行老大 連同其他兩位弟妹一起與父親生活 最幼小兩弟妹則 與母親居住 訪問地點為報導人擔任志工之場所 報導人自稱 小學肄業 但實際上自七歲一年級起便不再就學 我們村莊下面是海邊 天氣一熱 小朋友 都會往海裡面跑 因為 很多石頭 不小心的話 海浪一拉 石頭縫流不出來 所以我 爸爸比較擔心我的弟弟妹妹 不放心 他們 去海邊 一去海邊就 不會回來了 所以就叫我說 姐姐不要讀書好了 長大的時候也 是要嫁的 當時你怎麼想 當時喔 我就答應他 好啊 父母親離婚 是因為他們吵架嗎 母親 外遇 那時候我媽媽 就 唉 講白一點 媽媽蓋虛華 閩南語 啦 那時候我媽媽就 已經常常給爸爸帶 很高的綠帽 我都看在眼裡 可是我不能偷 偷跟爸爸說 她今天跟誰來了 其實以前我們還未搬到瑞芳的 時候 媽媽就這樣子了 她的壞習慣就是這樣子 到現在媽媽還 是這樣 我看著爸爸 有些他的朋友會去安慰他 安慰他心裡面 的 離婚 創傷 我可能是 不知道 比較像我爸爸吧 太心疼 他 我很容易心疼他 有時候我都會到礦坑那個洞的地方 知 道他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然後就在那邊等他 看他出來 哇 好 黑喔 黑抹抹的 有時候認不出來自己的爸爸是哪一個 離婚 之後 爸爸就受傷啦 以前大人說 落崁 落崁 就是很像裡 面的洞崩下來 石頭崩下來 不小心跑不出來了 打傷 傷到 001-223-論文01-08.indd 153 2012/4/10 下午 03:43:41
154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爸爸有一次傷到 跑不出來 我爸爸那次傷到筋骨 大概好幾年 後 真的好幾年 爸爸才恢復原來的爸爸 受傷之後他就沒辦法上班 都在家裡 他也有上班 回來他就 很難過 他看到我們就會很難過很難過 喝酒喝一喝他看到我 們 他會更難過 那樣子生活好幾年 爸爸會跟你們訴苦 嗎 會啊 他會訴苦 那時候我們還小 他都會訴苦 有時候我 們在睡覺的時候 很像是看著我們這樣睡 他會一直訴苦 我比 較敏感 聽得到 傷口 他清理傷口 有時候會偷偷哭 聽到 他哭的聲音 小時候很苦 很苦啦 因為媽媽又不在 爸爸又 還要負責 照顧 我們三個 所以我答應他們休學 爸爸叫我 擔任媽媽的工作好不好 就是煮三餐 打理家裡什麼 等爸爸回 來 報導人 14 歲時 母親前往瑞芳佯稱帶報導人回花蓮照顧幼小弟 妹 但事實上卻是打算將報導人賣至風月場合 報導人從此過著四年 雛妓的生活 小時候母親會照顧你們嗎 不會 妳有感受到她愛你們嗎 沒 有 我 從 來 沒 有 感 受 到 她 對 我 的 愛 因 為 媽 媽 曾 經 把 我 賣 掉 這個 我當年被賣掉四年喔 四年耶 大概 我 的感覺是在 14 歲 15 歲那時候 媽媽回到瑞芳 跟爸爸說她要把 我帶走 這種媽媽 結果我爸爸說 不可以 她不能把我帶 走 是要幹什麼 結果媽媽說 她要上班 去外面工作不方 便 又帶了兩個小的 不方便沒人照顧 說要把我帶回來花蓮 爸爸可憐我那兩個弟弟妹妹 就答應她 後來爸爸就跟我說 跟 媽媽好嗎 其實媽媽從小就很喜歡打人 後來我也很沉重 看在 爸爸的表情 就答應說好 001-223-論文01-08.indd 154 2012/4/10 下午 03:43:41
貧窮的文化反思 155 我離開爸爸後 我那時候好痛喔 後來我一直想 為什麼爸爸 會叫我去那邊 好痛喔 到了媽媽那邊 過得不怎麼好 我媽 那個 外遇 毛病還是犯啦 我們住在榮民之家後面 有一個菜市 場 就是榮民之家後面 村莊名 那邊 後來就 因為她出去 外面跑來跑去 她不用擔心那兩個小的 有我在她就不用擔心 了 因 為 她 整 個 就 交 給 我 了 她 有 時 候 一 出 去 花 兩 三 天 才 回 來 她跟我說 她在工作 她那邊工作都很忙 有時候晚上 都不能回來 我那時候還是小孩子啊 你不聽她 的話 就要挨 揍 後來媽媽就把我賣掉 那時候我記得 就把我賣掉 報導人跟隨母親搭飛機前往台北 當時並無火車 到那個地方的 時候 我看到那個人 不知道幾樓 三樓 四樓 走樓梯 到 那個地方 在那邊休息 後來到了晚上吃飽飯 有一個人到我們 住的那邊一直看著我 一直看一直看 那個是不是老闆娘 她怎麼一直看我 是不是 打量我會不 會乖乖在那邊做 洗碗 啊 心裡是這麼想 後來 怎麼那麼多錢 你有看到 把錢拿出來 有有 我有看到錢 100 那時候 100 萬 他們 用一個報紙包起來 我媽媽在那邊一直算 我說 媽那麼多錢 怎麼算 不要吵 這樣算算算 我也去摸了那個錢 我 等於是自己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那個就是我 我還幫忙在那 邊數錢 我媽數好的那一天晚上 跟我睡最後一個晚上 後來早 上大概四 五點 她跟我講說 你在這邊乖乖唷 怎麼樣 要 乖喔 怎樣怎樣 我說 好 她沒有把我帶回去 我當 時 當然是最高興啊 因為常常被 媽媽 打 之後便開始工作了嗎 還沒 後來我聽到他們講說 要把我 開菜 閩南語 啦 那時候 帶我去那個上班的地方 我才知 道那個地方原來是 貓仔間 我就忍啊忍 我有 想辦法脫 逃 後來久了也沒有辦法了啦 後來我也打消這個念頭了 都受 001-223-論文01-08.indd 155 2012/4/10 下午 03:43:41
156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控制啦 所有的 生活 都是人家控制妳啦 她今天要給你裝 扮 的漂漂亮亮 妳一定要接受 現在要把你打扮成怎樣你都要接 受 要不然妳只有受打 她打人是用那個筆這樣夾手 妳曾經發生什麼事情還記得嗎 就是不想接客啊 我不要啊 第一次 第一次她用到旅社 這些經驗曾經有跟人家講過 嗎 沒有 我不敢講 我哪敢講 沒有說過啦 想過說 這 種東西 我會不會再拿出來 我要把它放在最裡面 最裡面 不要再想這件事 我這個已經 在我心裡面很深很深了 因為 我還是要突破 我自己曾經 想過啦 你可以談談那邊是怎樣 的情況 這行業的生活 這種行業還要談喔 喔 那個喔 妳只要長的漂亮 一天接的客人多就是紅牌啊 紅牌會有什麼樣 的待遇 妳就會有 老闆娘給的 零用錢 每天就是記妳接 的客人有幾個 因為老闆娘都會說 哪一個很優秀 一定會有獎 勵 是公開獎勵 對啊 對啊 那個地方 譬如 妳今天 做多少 我們老闆娘不叫老闆娘 叫 大姐 有那些零用錢的 話 我們就可以買漂亮的衣服 也會有賣吃的啊 賣保養品 化 妝 品 的 是 在 哪 裡 在 怎 樣 的 地 方 就 是 地 點 裡 面 的 住在那邊 就裡面啊 譬如說 妳生病了 除非妳很嚴 重的病 他才有帶妳去看病 沒有很嚴重 他就拿成藥給妳吃 吃在那邊吃 都好 就是三餐吃很好吧 他有時候看到妳身體 很虛 他會幫妳補 他會去弄中藥 叫那個中藥店的老闆看妳 然後 就會去弄中藥把妳的身體弄好 不會放妳身體不好 繼續 接客 不會 他們沒有那麼 報導人遲疑停頓 生理期要接嗎 照接 客人不會發現 有時候客人發現 女 保 鏢 還 會 教 妳 妳 生 理 期 最 好 是 不 要 被 妳 客 人 知 道 很 難 常常被客人罵 他們知道的話 會替我講話 就是保鑣 啦 替我講話完 說服客人先走 走了就 為什麼不遮好一 001-223-論文01-08.indd 156 2012/4/10 下午 03:43:41
貧窮的文化反思 157 點 她會教妳方法 以後要這樣子 用這樣子的方法 甚至還會表演給你看 在那邊同事姊妹之間的感情怎麼樣 當然會很好啊 怎麼說 就是說 會啦 會很好啦 會互 相 那個有時候講講 我們 很少啦 有時候一起吃飯的時 候 會啊 我們也會討論到這個客人怎樣怎樣啊 有的還會 講 唉唷 妳今天接好多喔 停頓 會啦 什麼地方談什麼 話 一定的啦 妳在裡面會想到什麼 會想爸爸 想的最嚴重 最想爸爸 那 怎 麼 辦 想 爸 爸 就 哭 啊 哭 啥 妳 想 怎 麼 樣 又 在 哭 什 麼 連哭的自由都沒有我告訴妳 真的 是真的我不騙妳 這個不是掰來的 連哭的自由都沒有 哭 眼淚去擦一擦 去 補妝 妳不補 就是有人專門給妳化妝的 給妳化很紅 貼著假 睫毛不能掉 他有專人化妝的 爸爸有去找妳嗎 爸爸有去 找我 我們兩個只有哭而已 要怎麼辦 只有哭而已 兩個面對 面就哭 他看到我的時候 我不知道很像是看到什麼 我們只 有 我 們 都 沒 有 講 話 就 一 直 哭 哭 哭 爸 爸 也 是 一 直 哭 哭 哭 他一直哭一直哭 他就告訴我 他很累了 他很累他要 回去 他們會很準時地時間到就讓妳走 對 他不會給妳賴 在 最 後 三個月還是半年以內開始拉攏 妳當時有被拉攏 對 啊 當然啊 我跟妳講 他不會拉攏妳啦 除非你自己 期約已 經 有三年啦 還是 剩 一年 這一年來喔 除非 妳的成績是 很爛的 吃飽很閒給妳賺這個 想甩都甩不掉 成績很爛的 是因為外型嗎 外型啦 外型佔大部分因素 對啊 外型不 受歡迎怎麼辦 接不到她也加減用嘛 軍營啦 不然就是老芋 仔 把妳放到那個地方 妳沒有辦法在 閃亮的檯面上 妳上 不了檯面 妳就要 接客 很多 001-223-論文01-08.indd 157 2012/4/10 下午 03:43:41
158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最後那半年他在拉攏妳的時候 妳怎麼決定 他會對你很好 非常非常好 非常非常待遇這樣 很好就對了 他會去買一些衣 服啊 還是你現在站在那邊叫客的時候 他會把妳裝扮得更漂 亮 如何妝扮得更漂亮啊 睫毛貼更多層嗎 不是 穿著就變 成旗袍 那平常是穿什麼 一般衣服呀 穿旗袍 穿禮服那 種 我們那一間店喔 有一個是特等的 那個叫 特等的 就是穿 禮服的 我們那個店全部的客人都在 一直說服我 說服我到 後 來 他 說 時 間 到 了 時 間 到 了 他 說 我 把 妳 送 回 花 蓮 報導人四年約期之後被送返花蓮 媽媽當時有意延續約期 我那 一天晚上 我媽拿到錢 後來我跑掉了 報導人利用自己 表 現獎勵 或是客人的小費存下 600 元抽身逃離 那時候我時間到的 時候 我要把那個錢帶出來 我放在內褲那邊 那個內褲後來去 拿那個大的內褲啊 像阿嬤的那種 自己在裡面自己縫一個袋 子 我還不敢放在身上 放在大腿這邊 走路很難受 那個錢用 一個小袋子放在那邊 他們沒有人發現 那時候一碗麵才十幾 塊 那 600 塊很好用可以飛很遠哪 那 600 塊飛很遠哪 我告訴 你 我有錢啦 已經準備好幾年 大概有一年多了 我的錢 我給它藏起來 我藏起來 我一直跟這個錢說 你是我的救 命 你一定要把我帶到我爸爸那裡去 我每天都講喔 你知 道 我每天 呵呵 有時候我那同事看到 不要唸了 我 說 我知道 我跟這個錢已經講很久了 我每天晚上 12 點過 後 就把那個錢拿出來 它是捆的 我就跟他講 妳保佑我 每天都跟它講 我說 你要帶我走 你要帶我回到這邊 時間快 要到了 你要帶我走 報導人當晚躲在一座墳墓的涼亭 翌晨徒步前往金馬號車站 我 很怕因為那個人在那邊 我不知道離開了沒 就拿那個箱子遮自 001-223-論文01-08.indd 158 2012/4/10 下午 03:43:42
貧窮的文化反思 159 己 很像小偷 用紙遮人家一直看我 心想別人一定以為 那個小姐是不是有毛病 那個時候算是小姐 人家也一直看 我 我也不管人家那麼多 你知道嗎 連吃的東西 餓了 我 都不知道啦 後來我上車 我 心中 那塊石頭不見了 尤其是車 子出發的時候 我就 喔 好多了 那個車子一定是經過我們 家去嘛 我就看了 再見了 花蓮 再見了 花蓮 就跟花 蓮說再見 不要再回頭了 唉 就這樣子 四 貧窮文化 貧窮是這群報導人共同的處境 其中不只是經濟生活的實質困 境 也包括個人生命在這種處境壓力下所帶來彷若與生俱來的困頓 或是因為貧窮的拮据生活所造成的傷害 創痛 自小持續不斷在場目 睹下的恐懼陰影等 表面上看來 這些敘說話語呈現了 經濟調查報 告 中所得收支的失衡現象 或是統計數字比較下的經濟困苦 同時說 明了報導人經常就當下的經濟生活感到焦頭爛額 沒錢啊 我們沒 有錢啊 於是 貧窮在這群低收入原住民間表達生活經驗之外 彷彿 形塑了一種共同的現象和態度 這類包括接受失敗 放棄自信 無 助 或是缺乏未來想像等普遍特徵 彷彿為這套底層體系帶來後設語 言的消極追認 到現在那是命啊 我自己的命不好而已啦 我對 自己的人生很失望 這一生我覺得很累 沒有辦法 現在我的 身體變成這樣了 我還能怎樣 然而 我們又同時看見報導人積極正向的生活內容 勇敢地面對 職業上的危險挑戰 堅毅地維持人類生存最基本的尊嚴 或是擔任志 工 期待下一代能改善生活環境等 於是生活在貧窮之下的人們常在 兩極的論辯中被如此詮釋 一邊是善良 刻苦耐勞 另一邊則是邪 惡 投機取巧 同時見 Lewis 1965: xliii 譬如 在第二位報導人的敘說 001-223-論文01-08.indd 159 2012/4/10 下午 03:43:42
160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內容中 表達了對於母親的悉心照顧和安排後事之孝心 從事板模作 業 噴灑農藥 搬運肥料或蔬菜 收割檳榔等工作的盡職 以及對於 未來能否繼續工作的焦急和渴望 同時 報導人也述及偷竊 盜捕保 育魚類 無照駕駛等行為 於是 貧窮的經濟特徵不再是調查報告中 相對的貧富比率或是差距 而是一種涵蓋經濟環境的現實壓力 日常 生活的態度與道德價值 生命中相似經驗的累積 和維持生存的必要 妥協和適應等彼此勾連的複雜因素 得此 這類被詮釋為 消極 的貧 窮生活態度 反倒成為維持基本生存的手段和策略 以下是筆者助理訪問第三位報導人的孩子 國小六年級 12 歲 有 關家中的經濟狀況 地點為該學童所就讀國小的輔導教室 在午休時 間的訪談中 這位孩童以 向下比較 路徑作為自我觀看的角度 以及 表達低度滿足的家庭生活 你覺得家裡的經濟狀況如何 [ 些許沈默 ] 還好 還好 的意思是 比柬埔寨的生活好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 有上 課 他們會喝很髒的水 然後肚子都是蛔蟲 [ 笑 ] 還有呢 黑 黑的 很多人都不行上課讀書 所以你在學校知道了柬埔寨的生 活之後 才覺得家裡現在的生活過得很好 在這之前 你有覺得 怎麼樣嗎 很爛 怎麼說 就有時候沒有錢 沒有錢的 時候媽媽就跟人借 賺錢之後就還了 她回來之後會跟我講這 事 媽媽是用甚麼口氣跟你說的 很溫柔的口氣 除了過年之外 有沒有其他節日會讓你特別喜歡或期待 不 知 道 要 不 要 想 看 看 母 親 節 吧 為 什 麼 不 知 道 [ 笑 ] 你們母親節在家裡做甚麼 回去祝媽媽母親節快樂這樣 就回家跟她講這樣 對 講完 母親節快樂 然後就看電視 你跟媽媽講的時候 她覺得 她很開心 你怎麼知道 她 一直笑 一直笑 邊笑邊看電視 [ 笑 ] 媽媽有沒有講什麼 她 001-223-論文01-08.indd 160 2012/4/10 下午 03:43:42
貧窮的文化反思 161 說 謝謝 這樣子 人類學家 Oscar Lewis 在波多黎各的田野調查中發現 在這類 拯救 貧窮大作戰 的行動裡 一派人強調貧窮自救會等社區組織的自發精 神 另一派人則是批判貧窮造成了無可救藥的負面性格 並且隱約地 暗示這些掌握指導方針的中產階級具備較為健康的身心狀態 mental health; 1965: xliii 但是 Lewis 以為 類似上述的貧窮生活話語再現了 一 種 貧 窮 文 化 現 代 國 家 中 的 貧 窮 文 化 不 只 是 呈 現 社 會 某 個 角 落 包括貧窮地區和都會中的貧民區 在經濟上的窮困面貌 藉 由維持低度的生活標準 使得處在邊緣位置的貧窮人們更能接受現實 的殘酷與挫折 並且幫助他們調適面對這個階級化資本社會中 因為 不斷強調 成功 的目標與價值所帶來的無助感 Lewis 同時也認為雖然 降低挫折 即時享樂 short range hedonism 可以帶來底層人們可能的 愉悅 然而長遠看來 這仍是一種 淺文化 thin culture 它並沒有 因此帶來真正的滿足 卻因為縱容生活中的懷疑態度而放大了人們的 無助和孤立感 於是這類單純降低挫折的應變方式反倒成為貧窮文化 最為嚴峻的發展面向 同上引 lii 筆者的改寫 同時見丘延亮 2004: 64 65 在第二案例中 報導人雖於遠洋行船期間賺取酬薪 然而對於財 務 缺乏管理觀念 轉眼間消費殆盡 身體受傷之後 如今為維持基 本生計 利用夜晚至河邊捕抓國寶魚作為安頓基本生活之方式 結果 是一種哭笑不得的諷刺絕境 沒有錢繳納健保費和水費 導致目前停 保 停水的處境 也沒有錢吃飯 卻餐餐食用保育類國寶魚 一方是 尊稱為 國寶 意象的魚類 另一方卻是殘喘苟活的人類 瀕臨絕種並 被列為保育類的國寶魚再現了一位渺小的同胞 在大環境之下無法存 活的嬴弱生命 這類的原住民生活圖像常被表面地理解為缺乏理財觀 念 不 懂 得 儲 蓄 或 是 對 都 會 生 活 的 不 適 應 甚 至 解 讀 為 能 力 不 001-223-論文01-08.indd 161 2012/4/10 下午 03:43:42
162 2012 3 Lewis 1967: 499 Marshall Sahlins 1972 affluence without abundance 1972: 227 trust 11 12, 36 37 2002: 157 158
163 Sahlins 1976 95 17 9 555,263 9 1,758,399 1/3 2 3 2007: 16 12 12 2002:144
164 2012 3 Lewis 1968: 188 Lewis 34
165
166 2012 3 13 13 Walter Benjamin mémoire involontaire inventory Benjamin 1968[1955]: 202 2003: 316
167 2000 2000: 8 2007[ 1993] 1999
168 2012 3 2008 2004: 50 Arthur Kleinman Joan Kleinman
169 cultural image of victimization 1997: 10 Arthur Kleinman 2006 44 Lewis La Vida 1965 Cruz La Esmeralda Cruz 1965: 661 669
170 台灣社會研究 第八十六期 2012年3月 我搬來這兒之後第一次有了電器爐 以往我都是用煤油爐 電器 爐帶來許多方便 但是一旦沒繳電費時 那麼連加熱一杯牛奶給 孩子們的能力都沒有 在 La Esmeralda 的時候 即使沒錢買一加侖 的煤油 至少可以買 10 分錢應急 以前我若真急需籌錢的 話 我可以販賣非法的樂透彩球 bolita 或是在街上以 5 元的代 價跟一位老頭睡覺 這兒卻完全不行 我現在擁有了一間美 麗 乾 淨 的 公 寓 但 是 卻 帶 來 什 麼 好 處 我 去 哪 兒 弄 錢 在 La Esmeralda 我們習慣跟小偷買一些便宜的贓品 誰會來這個鬼地 方尋找他失去的物品 自從我搬來這兒之後 我的日子過得 更糟 在 La Esmeralda 我們可以向任何人乞討個 5 分錢 但是這 兒的有錢人卻更為吝嗇 我現在窮到連一分錢都沒有 社會 福利局還是會提供我一些食品 但絕大多數的食物 我實在不喜 歡 那個糙米吃起來像是在啃稻草 而那個奶粉也是 誰吃那種 奶粉 在 La Esmeralda 時 我會把這些奶粉收集起來 以 25 分錢 的價格 賣給打算餵給他們所飼養動物的人們 但在這兒 我可 不敢 這是聯邦政府發給的食物 我可不願意觸法 自從我 搬來這兒之後 我並不常回去 La Esmeralda 因為我根本負擔不起 花費的金額 你無法想像我在這兒有多寂寞 地方執法單位時常在都市更新計畫或是重大建設中 強制性遷移 都會區的邊緣聚落 卻忽略了這類居住型態的正面結構意義 於是面 對這群 屢遭拆除 原地重建 的居民時 協助機構感到困惑 政府 提供了遠低於都市地價的國民住宅 為何你們仍舊執意回到原先 落後 骯髒 的居住環境 然而 這類責難 甚至控訴 的真正對象並非是這 群邊緣社群的住民 卻是 整個社會體系 以及中產階級 政府官員 和其他想要掩飾貧窮文化有多麼令人討厭 醜陋事實的人們 Lewis 1967:497 結果是 政府的安置計畫或迫遷政策非但沒有解決貧窮問 001-223-論文01-08.indd 170 2012/4/10 下午 03:43:43
171 invidious distinction tributary relation Sahlins 1972: 37 Lewis 1967: 499 14 14 Oscar Lewis Ruth M. Lewis Susan M. Rigdon Neighbors 1978 1950 1969 70 Miramar 1978: xxxv xxxvi Lewis Five Families: Mexican Case Studies in the Culture of Poverty 1959[ 2004] vecindades 12 223
172 2012 3 CHAID Decision Tree Analysis 122
173 economic deprivation 2004: 62 Lewis 1967: 482 Kleinman Kleinman 1997: 1 2
174 2012 3 啓 Michel de Certeau marginality 1984[1974]: xvi xvii 15 set local view in local context Geertz 1983: 215 15 De Certeau Cultural in the Plural 1997[1973]: 9
175 2005 12 11 17 200510: 3 54 2002 14: 131 166 2006 33: 103 131 2005 30: 1 28 2003 FCSU 8: 1 46 2006 A4 8 22 2004 57 106 2009 94 97 http://www. stat.gov.tw/ct.asp?xitem=19882&ctnode=512 2007 95 http:// www.apc.gov.tw/main/docdetail/detail_tca.jsp?issearch=&docid=pa000000001087&c ateid=a000447&linkself=260&linkroot=4&linkparent=49&url= 2008 92 97 http://www. doh.gov.tw/cht2006/dm/dm2_2.aspx?now_fod_list_no=9521&class_no=440&level_ no=2 2010 102: 73 111 2003 27: 67 104 2006 38: 57 87 2008 69: 109 141 2000
176 2012 3 1: 115 155 2000 2007 10 13 2004 27 55 2006 210 5.8 http://times.hinet.net/ SpecialTopic/950927 children/43942fa618e5.htm 12 15 2005 9 73 120 2007 2.6 http://udn.com/news/ NATIONAL/NAT2/4146235.shtml 2006 8 31 2001 49: 13 18 2004 1990 29: 95 121 Alcock, Pete. 1993. Understanding Poverty. Houndills: The Macmillan Press. Benjamin, Walter. 1968. Illuminations. Harry Zohn (trans.). Hannah Arendt (ed.). New York: Schocken Books. 2003. On Some Motifs in Baudelaire, in Howard Eiand and Michael W. Jennings (eds.), Walter Benjamin: Selected Writings Volume 4, 1938 1940. Cambridge: 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De Certeau, Michel. 1984. 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 Steven Rendall (trans.). Berkeley: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7. Culture in the Plural. Tom Conley (trans.). Minneapolis: The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Geertz, Clifford. 1983. Local Knowledge: Further Essays in Interpretive Anthropology. New York: Basic Books. Kelso, William A. 1994. Poverty and the Underclass: Changing Perceptions of the Poor in America. New York: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 Kleinman, Arthur. 2006. What Really Matters: Living a Moral Life Amidst Uncertainty and Danger.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Kleinman, Arthur and Joan Kleinman. 1997. The Appeal of Experience; The Dismay of Images: Cultural Appropriations of Suffering in Our Times, in Arthur Kleinman, Veena Das and Margaret Lock (eds.), Social Suffering (pp.1 23). Berkeley: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Lewis, Oscar. 1959. Five Families: Mexican Case Studies in the Culture of Poverty. New 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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