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農族結案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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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文化園區管理局 台灣原住民族傳統聚落 ( 含古道 ) 及文化歷史記憶委託研究報告建置計畫案 台灣原住民族文化歷史記憶委託研究報告 建置計畫 布農族研究報告書 總計畫主持人汪明輝 共同計畫主持人潘英海 協同主持人台邦 撒沙勒 報告書撰稿人劉秀美 李岱融 報告日期 : 民國 98 年 9 月 14 日

2 摘要 台灣原住民族部落中的耆老往往負載著部落文化傳承的使命, 他們的生活充滿著生存哲理和智慧, 這些都需藉由文化保存活動, 才得以保存及向國內外廣大民眾做最真確的呈現, 也才能找回族群的傳統面貌 本項調查工作針對部落耆老訪談, 記錄耆老口述的文化歷史記憶, 尋釋出台灣原住民族長期沉埋已久的非物質文化資產 布農族為台灣原住民族第四大族, 分佈面積則居各族群的第二位, 僅次於泰雅族 由於分佈面積廣大, 因此本年度以居住在東部地區的布農族耆老為主, 本次採錄的四位耆老分別居住於崙山部落 馬遠部落 武陵部落和鸞山部落, 分屬布農族丹社 郡社和鸞社三社群, 其中除鸞山部落胡金葉為女性外, 其餘三位受訪耆老皆為男性, 主要原因為部落中的女性對於講述族史及古事較不擅長 從這一次東部布農族耆老的訪談中可以得知, 也許由於年代久遠, 布 農族內部對於族群遷移歷史已漸次遺忘, 部落耆老口述中較為清楚的部 份是從南投開始向外的遷徙史, 往前就較難溯源 幾位受訪耆老大多講述了布農族的口傳故事, 有些故事如射日神話 烏鴉與穿山甲的故事為部落耆老較為熟悉的故事, 應為布農族日常生活中經常被講述, 相較於其他族群布農族口傳文學顯得質樸許多 從訪問中也體現了布農族男 女分工的文化 另外, 布農族群與漢族之間的來往與互動 政權的變更及宗教的傳入等都使得布農族的傳統信仰產生變化

3 目錄 摘要壹 計畫緣起...1 貳 布農族的分群與分佈...2 一 Taki banuaz( 巒社群 )...2 二 Taki bakha( 卡社群 )...2 三 Taki tudu( 卓社群 )...2 四 Taki vatan( 丹社群 )...3 五 Isbukun( 郡社群 )...3 六 Tapukul( 蘭社群 )...3 參 調查範圍與執行方式...4 肆 受訪者居住部落背景...5 一 馬遠村 (Buhuan)...5 二 崙山村 (Loupusan)...5 三 鸞山村 (Sa Za Sa)...5 四 武陵村 (Buk-Zav)...6 伍 受訪耆老分述...7 一 受訪耆老基本資料...7 二 受訪耆老背景簡述...8 ( 一 ) 田光明...8 ( 二 ) 馬連淡...8 ( 三 ) 余謙成...9 ( 四 ) 胡金葉...9 陸 講述內容整理大要...10 一 田光明...10 ( 一 ) 布農族遷徙歷史...10 ( 二 ) 生平簡介...11 ( 三 ) 崙山部落發展史...11 二 馬連淡...12 ( 一 ) 布農族遷徙史...12 ( 二 ) 生平簡介...12 ( 三 ) 馬遠部落發展史...12 ( 四 ) 馬遠部落宗教概況...12 ( 五 ) 傳統祭儀與禁忌...12 ( 六 ) 布農族口傳故事...13 三 余謙成...14 II

4 ( 一 ) 生平簡介...14 ( 二 ) 武陵部落發展史...15 ( 三 ) 武陵部落宗教概況...15 ( 四 ) 布農族口傳故事...15 四 胡金葉...16 ( 一 ) 生平簡介...16 ( 二 ) 布農族祭儀與禁忌...17 ( 三 ) 布農族口傳故事...17 柒 總體現象觀察與建議...19 一 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 : 為最早確定的受訪耆老...19 ( 一 ) 布農族遷徙歷史...19 ( 二 ) 生平簡介...19 ( 三 ) 崙山部落發展史...19 二 馬遠部落馬連淡先生...19 ( 一 ) 布農族遷徙史...20 ( 二 ) 生平簡介...20 ( 三 ) 馬遠部落發展史...20 ( 四 ) 馬遠部落宗教概況...20 ( 五 ) 傳統祭儀與禁忌...20 ( 六 ) 布農族口傳故事...20 三 武陵部落余謙成 : 自己會做木雕...20 ( 一 ) 生平簡介...20 ( 二 ) 武陵部落宗教概況...20 ( 三 ) 武陵部落發展史...20 ( 四 ) 布農族口傳故事...20 四 鸞山部落胡金葉...20 ( 一 ) 生平簡介...20 ( 二 ) 傳統祭儀與禁忌...20 ( 三 ) 布農族口傳故事...20 捌 附錄...25 一 資料清單...25 ( 一 ) 照片檔清單...25 ( 二 ) 影音檔清單...29 ( 三 ) 聲音檔清單...29 ( 四 ) 文字檔清單...30 二 耆老訪談逐字稿...30 ( 一 ) 布農族田光明牧師訪談逐字稿...30 ( 二 ) 布農族馬連淡先生訪談逐字稿...41 ( 三 ) 布農族余謙成先生訪談逐字稿...50 III

5 ( 四 ) 布農族胡金葉女士訪談逐字稿...60 三 Metadata 詮釋資料範例...69 四 工作日誌...73 ( 一 ) 布農耆老初步調查 (2009 年 2 月 26 日 )...73 ( 二 ) 武陵部落余謙成訪談 (2009 年 4 月 11 日 )...74 ( 三 ) 馬遠部落馬連淡訪談 (2009 年 4 月 12 日 )...75 ( 四 ) 鸞山部落胡金葉訪談 (2009 年 4 月 12 日 )...76 ( 五 ) 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訪談 (2009 年 4 月 13 日 )...77 五 受訪者基本資料表...80 ( 一 ) 布農族田光明牧師...80 ( 二 ) 布農族馬連淡先生...81 ( 三 ) 布農族余謙成先生...82 ( 四 ) 布農族胡金葉女士...83 六 參考書目...84 七 計畫成員...85 IV

6 壹 計畫緣起 台灣原住民文化在多元化社會的發展下, 日漸受到重視 台灣原住民沒有文字, 因此大部份的文學和歷史文化皆保存於口述的傳承活動中, 這些與原住民族相關的口頭文學和歷史文化對於深入了解孕育這些文化資產的母體 原住民部落是相當重要的 但過去這些質樸而美麗的文化資產, 往往被主流社會以異文化的眼光看待 因而想要了解這些源自於台灣土地的重要資產, 需要從原住民族的觀點加以典藏 詮釋 推廣利用 原住民族是一個將文化與藝術鑲嵌在生活裡的族群, 部落中的耆老人負載著部落文化傳承的使命, 他們的生活中充滿著原住民的生存哲理和智慧, 這些都需藉由文化保存活動才得以保存及向國內外廣大民眾做最真確的呈現, 也為許多原住民族找回自己族群的面貌 台灣原住民族目前共計有 14 族, 人口總數約有 47 萬餘人 原住民部落在現代化的社會 經濟型態快速變遷及漢文化長期催化的多重影響下, 老 中 青 幼各代在原本的部落體系中產生了斷層現象, 年輕人對於生活在自己母體土壤文化下的土地傳承故事及先民辛苦的歷史過程往往不甚瞭解 雖然目前有些部落族人有意識的試圖找尋足以重塑歷史記憶的道路, 讓年輕族人可以藉由接觸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重回到母文化的懷抱, 但因原住民族無文字, 很多先民古老的生態觀念與文化智慧都只能以口耳相傳, 憑藉長者一代傳一代, 隨著現代化社會的來臨加速部落文化傳襲的流失, 傳統不再為族人所學習與實踐 如今部落青壯族人外流, 再加上部落耆老隨著年歲增長回到祖靈的懷抱, 原住民族傳統文化的傳承刻不容緩, 因此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希望藉由本建置計畫的第二分項研究計畫, 以口述方式記錄耆老的文化歷史記憶並輔以文獻資料蒐集考證, 尋釋出原住民族長期沉埋已久的非物質文化歷史資產, 所以在本項研究工作中, 將從部落耆老訪談, 逐年分族群逐步進行原住民族古老生態觀念與文化智慧之歷史記憶做一紀錄, 以做為族人傳承原住民族文化之結合站 1

7 貳 布農族的分群與分佈 布農族目前之人口, 依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的資料, 總計為 人 1 在人口數上, 次於阿美族 排灣族 泰雅族, 為台灣原住民族第四大族, 分 佈面積則居各族群的第二位, 僅次於泰雅族 布農族共分為六個社群, 分別為 Taki banuaz( 巒社群 ) Taki bakha( 卡社群 ) Taki tudu( 卓社群 ) Taki vatan( 丹社群 ) Isbukun( 郡社群 ) 以及普遍被視為鄒族化的 Tapukul( 蘭社群 ) 行政區域上布農族被劃分在六個鄉: 南投縣信義鄉 仁愛鄉 ( 部分 ); 花蓮縣卓溪鄉 萬榮鄉 ( 部分 ); 台東縣海端鄉 延平鄉, 以及高雄縣桃源鄉 那瑪夏鄉 ( 原三民鄉 ) 從耆老的口述歷史資料當中可知, 布農族曾經居住於一個名為 Mai asang 的地方長達三 四百年 2, 約在十七世紀開始, 向東部 南部拓展領域 若從部族的分佈情況來看, 現今布農族的分佈地, 多為 1930 年代日人所進行移住政策後的結果, 分別略述如下 : 一 Taki banuaz( 巒社群 ): 目前主要的居住地分佈在花蓮縣卓溪鄉境內 的各村, 以及南投縣信義鄉的人和 地利 雙龍 望美 新鄉 豐丘 明德 等村 二 Taki bakha( 卡社群 ): 目前主要居住在南投縣信義鄉的潭南村 地利 村和雙龍村, 而以潭南村為主 三 Taki tudu( 卓社群 ): 目前主要居住地在南投縣信義鄉的望美村, 及 仁愛鄉的中正 法治 萬豐等村 依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 全國各鄉鎮市區原住民族群人口數統計 統計資料至民國 98 年 5 月止 Mai-asang 又稱為 Asang daingaz,asang 為布農族所指稱的 部落 聚落 ;daingaz 則有 很大 很廣 之意 詳參海樹兒 犮剌拉菲 : 布農族部落起源及部落遷移史 ( 台北 : 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 國史館台灣文獻館,2006 年初版 ), 頁

8 四 Taki vatan( 丹社群 ): 目前主要分佈在南投縣信義鄉地利村及花蓮縣 萬榮鄉馬遠村, 尤其是馬遠村, 完全屬於 Taki vatan 的村落, 而本次的受訪者 馬連淡先生, 即為本村耆老 五 Isbukun( 郡社群 ): 郡涉群為布農族六個部族中人數最多 移動與分佈最廣的一支, 主要分佈在台東縣的海端鄉 延平鄉 高雄縣桃源鄉 那瑪夏鄉各村, 以及南投縣信義鄉東埔村 羅娜村 明德村及花蓮縣卓溪鄉的古風村 卓清村 太平村地區 六 Tapukul( 蘭社群 ): 此社的聚落在布農族生活領域的最南端, 與南邊 的鄒族接壤, 早與鄒族往來頻繁, 但是目前所存之文獻紀錄甚少 族人對該 部族的描述亦不多, 或僅能由鄒族人對 Takubuyanu 人 3 的描述略知一二 4 圖一布農族村分佈圖 3 4 詳參浦忠成 : 台灣原住民的口傳文學 ( 台北 : 常民文化,1996 年 ), 頁 資料來源 : 海樹兒 犮剌拉菲, 布農族的起源及部落遷移史 台北: 國史館臺灣文獻館 / 行政院原民會, 2006 年 3

9 參 調查範圍與執行方式 由於布農族的分佈範圍較廣, 採錄調查的執行將以區域為單位為採錄進行之依據, 採錄對象兼及受訪耆老的社群分佈, 儘量跨越不同社群 本年度採訪對象以居住在東部地區的布農族耆老為主, 若以社群區分, 則涵蓋了巒社群 丹社群與郡社群 : 若以行政區域來看, 則包含了花蓮縣卓溪鄉 萬榮鄉及台東縣延平鄉三個行政區域 工作執行方面, 本年度計畫執行採取二階段訪談方式 由於受訪耆老大部份年事已高, 對於訪談內容的認定無法透過電話說清楚, 因此協調介紹人帶領, 先行初步耆老拜訪工作, 在初步接觸的過程中儘量讓受訪耆老卸除心防及面對陌生人的不自在, 同時讓他們對工作人員與接下來的訪談內容有所瞭解, 降低與工作人員的陌生感, 讓採錄工作更容易執行, 同時瞭解每一位受訪者的特性其講述內容趨向, 以為下次採錄之參考 4

10 肆 受訪者居住部落背景 本次共訪談了四位耆老, 其居住地區為馬遠村 崙山村 鸞山村及武陵 村四個村落 一 馬遠村 (Buhuan) 馬遠村位於花蓮縣萬榮鄉, 居民均為布農族丹社群 1918 年丹大事件後, 日人為了避免丹大事件重演, 強迫族人移居此地 據說此地是由日方提供的四個地點中, 經過部落的商議後擇定的 整個馬遠村的形式如棋盤般井然有序, 其中最大的馬遠長老教會, 即為受訪者之一的田光明牧師所創建 二 崙山村 (Loupusan) 崙山村屬花蓮縣卓溪鄉, 為卓溪鄉最北的部落, 本村位於中央山脈的淺山地帶上, 西接中央山脈, 南臨立山村, 山下為玉里鎮三民里, 北方則為瑞穗鄉舞鶴村 本村居民為賽德克族與布農族的巒社與丹社群混居, 但以巒社群人數居多 據受訪人田光明牧師指出, 此地的布農族原先居住在海拔更高之處, 因日本人移住, 一開始遷到山下的三民地區, 但因水土不服, 村人紛紛跑回山上原居地, 之後日本人又將他們遷到現居地 在遷居行動之前, 日本人當時在蕃界地架設電網, 以防範布農族下山出草 或奪取日本人的糧食 為了控制電網的開關, 日本人還蓋了長長的木屋, 除了安置電網總開關之外, 還供管理的日本人居住, 崙山村名 Lopusan, 即為長長的房子之意 三 鸞山村 (Sa Za Sa) 鸞山村因位於都蘭山西側而得名, 雖屬延平鄉管轄, 但實際上的地理位 置是隔著台九線與延平鄉相望 鸞山部落居民原居住於中央山脈偏南端的朝 5

11 日 壽豐 楓三個聚落, 統稱為內本鹿 ( 現在紅葉村西行山區與屏東縣接鄰處 ) 昭和十三年起 (1938), 日人將原居於內本鹿的布農族郡社群移居此地,( 原先日本人安排遷到現今龍田 la-pa-la-pa 及現在的初鹿牧場一帶, 但因該處芒草叢生不適火耕又無好獵場而與日人協調後才遷至鸞山來 ) 移居完成後, 將此地北 中 南三地的移居部落稱為上野 中野 下野, 本次採訪的受訪人胡金葉女士即住在中野的鸞山部落 光復後考量同屬布農族生活領域, 因將鸞山劃歸延平鄉 四 武陵村 (Buk-Zav) 武陵村位於台東縣延平鄉境內的鹿寮溪沖積扇上, 布農語稱 Buk-Zav, 一說武陵村即取諧音而來 昭和十六年 (1941) 內本鹿事件發生後, 居住於內本鹿地區的布農族, 被強制遷往於今鸞山地區以及武陵村一帶 此地地勢低緩, 水田 房舍位置井然有序, 可以明顯看出是經過設計後的, 這是唯一居住在平地的布農族聚落 據受訪人余謙成表示, 此地的布農族並非一次移入, 而分成好幾波移居此地 當時日本人先蓋了一些平房, 開墾了水田, 供先來的布農人使用, 因此先來的家族便先佔有較好的位置, 後來移住者, 只得自行蓋屋與開闢水田 6

12 伍 受訪耆老分述 四位受訪者分別為崙山部落的田光明 馬遠部落的馬連淡 武陵部落的余謙成及鸞山部落的胡金葉, 其中女性受訪者僅有胡金葉女士, 此乃受限於初步採訪調查過程中, 發現部落男性較擅長講述, 女性一般在講述上較為保守 下為受訪耆老背景資料, 分述如下 : 一 受訪耆老基本資料 所屬社群姓名性別年齡聯絡方式 崙山部落 ( 巒社 ) 田光明 ( 拓拔斯 達 拉畢瑪 ) 男 83 聯絡方式 : 翻譯人 : 施村長 馬遠部落 ( 丹社 ) 武陵部落 ( 郡社 ) 鸞山部落 ( 郡社 ) 馬連淡男 79 余謙成男 78 胡金葉女 73 聯絡方式 : 翻譯人 : 馬連淡媳婦, 居住在隔壁聯絡方式 : 翻譯人 : 邱曉徵 聯絡方式 : 翻譯人 : 王土水 表一 : 受訪人員基本資料表 7

13 二 受訪耆老背景簡述 ( 一 ) 田光明 田光明先生是布農族最早的一位長老教會牧師, 曾經在布農族創立 17 個教會, 目前退而不休, 仍舊維持到處講道的習慣, 對於布農傳統文化的保存相當注重 拜訪當天, 除了講述部落簡史外, 也講了某一姓氏以前曾經出現雙面人的故事 第一次的拜訪中, 田牧師對於採錄團隊親切接待, 陪同的施長老似乎也擅長說故事, 回來後翻閱資料才知道施長老也是之前研究者的受訪者之一 第一次雖為初步拜訪, 但田牧師談興一起, 說了不少崙山部落的發展史, 以及幾個民間故事 在第二次採錄時, 牧師清楚的講述布農族近百年來的遷移過程 崙山部落的遷移過程, 以及牧師個人的生命史, 從出生 遷徙 信仰, 無所不談 ( 二 ) 馬連淡 馬連淡先生居住地馬遠部落為布農族丹社群在花蓮的唯一分佈地 馬連淡先生民國 41 年遷居至馬遠部落, 民國 47 年擔任鄉代表, 民國 62 年擔任村長, 長達 16 年 其住家位於馬遠長老教會的對面, 馬先生除了有點重聽之外, 身體狀況不錯, 對於採錄團隊的訪談甚為歡迎 馬連淡先生有著驚人的記憶力, 對於採錄團隊兩次造訪的成員不盡相同竟可以輕易指出 據其所述, 他們本是住在南投地區, 後來才被遷徙至此, 馬遠部落的土地原屬於阿美族, 政府向阿美族收購後轉給布農族使用 後來人口漸增, 有些人耕地距離部落太遠, 漸次遷到東光 瑞北等地 此說法與文獻資料記載此地由日本人提出來的數個地點之一, 經由當時的部落成員決定後才遷居此地的說法不同 可能馬先生所指的是現在的部落位置, 而文獻 8

14 資料呈現的是部落一開始遷徙的舊位置而言 ( 三 ) 余謙成 余謙成先生為部落耆老, 對於武陵村的部落歷史, 保留了很多記憶, 平常也做木雕, 保存布農文化 余先生為四位受訪者中對於布農族文化保存最為努力者 他有意識的保留了一些布農族過去的日常生活用品, 本人也具木雕專長, 因此家門外的小空間擺放自己木雕的成品 余先生當兵時期, 正巧遇上八二三砲戰, 在不定的環境中從此開始接觸信仰 ; 個人受過日本教育, 對於日本人有較多的感情存在的 ( 四 ) 胡金葉 胡金葉女士是四位受訪者中唯一的女性, 曾任幼稚園老師, 長老教會執事 現為部落老人日託中心志工 胡女士提起自己與部落傳統的關係, 並以幸運述說自己的經驗 胡女士小時候隨著母親參與許多傳統儀式, 因此對於傳統儀式較為熟悉, 舉凡與祭品 儀式相的禁忌等, 她大致上都相當瞭解 但她對於族群的遷移較部落的男性族人陌生, 只能說出自己家族的遷移情況, 無法說出有關布農族的遷移過程, 所述內容和先前採錄的三位男性耆老有較大的差別 9

15 陸 講述內容整理大要 一 田光明 ( 一 ) 布農族遷徙歷史 布農族原先住在台南的 gagalan 一帶, 那邊有很多的螃蟹 (gagalan) 因而得名 那時候 talapulan( 平埔族 ) 也住在一起, 他們的語言與布農的語言有些是可以互通的 布農和漢人有爭端的時候, 他們並未參與, 後來 talapulan( 平埔族 ) 逐漸與漢人通婚, 漸漸被漢化了 漢人來時, 和布農族的頭目交涉土地, 布農人答應要把地分一些給漢人, 以鹿皮為分割單位, 結果漢人竟然將鹿皮剪成長條, 圈了好大一塊土地 聰明的漢人用計逐漸蠶食布農人的土地, 平原都被漢人拿走了, 布農族與漢族因此開始有嫌隙, 從那時候開始, 布農人開始出草殺漢人 由於土地都被佔走了, 漢人又像螞蟻那樣一直進來, 布農人只好往山上遷徙, 從台南 斗南一直到南投, 遷移至南投的 lamungan 地帶時, 就用土堆了很高的山作為界線, 布農人與漢人便在那邊一直不斷地打戰 後來, 布農人與漢人達成和平協議, 逐漸有了以物易物的貿易往來, 交界處還因此有了雜貨店, 但是進行交易的漢人仍然必須繫著布農人給的紅色頭帶綁在頭上才不會被砍頭, 未繫紅色頭帶的漢人就會被砍 布農族在 gagalan 的時候還沒有分群, 社群是在遷徙到 lamungan( 南投 ) 之前分開的 布農族本來有五個兄弟, 最先離開的是大哥 bukun, 後來的弟弟 們各自遷徙尋覓地方, 漸次成為 takibanuan takivatan takibakah takidulu 各群 布農在 lamungan( 南投 ) 待了五百多年 直至日本人來時, 才再度展開遷徙, 搬到玉山後方的安全地帶居住, 後來又遷徙到臺東 花蓮 日據時代已經不打漢人了, 那時候跟日本人作戰, 那時候太魯閣人 平地人也都在跟 10

16 日人抗爭 ( 二 ) 生平簡介 受訪者出生於南投 maiasang 那邊的一個小地方 gasius, 出生兩個月時, 隨著父母遷徙到馬遠那邊的山上叫 baksain 的地方 ( 馬遠部落舊址 ) 住了差不多八年 那時候被誤會殺了日本人, 父親被日本人關了一禮拜, 事實上殺日本人的是高雄 臺東來的 aliman 勇士, 當時這個勇士也叫其他布農人一起殺日本人, 有一個頭目反對, 因為殺日本人也沒有用啊! 後來殺人事件澄清之後, 父親就被放出來, 由於十分害怕日人, 為了躲避日本人, 因此遷徙到馬遠的 baksain 後來日人將他們遷下來到馬遠, 牧師在馬遠讀了兩年的日本學校, 之後又隨著父親遷徙到崙山地區, 在崙山完成小學學業 ( 三 ) 崙山部落發展史 受訪者一家遷到崙山地區時, 已經有布農族在這邊了 當時日人為避免反抗事件出現, 有計畫的分批將布農人從山中遷到山下, 第一批到崙山的是從 likni 下來的 ( 由 asang 到 likni 再下遷 ), 這批下山來的都得到霍亂死掉了 一開始日本人本來是要叫布農族在三民定居, 劃分給布農族三民的地, 但布農人下山後紛紛得到傳染病, 所以又往山上退去, 後來三民的地就被漢人佔領了 學校以前本來也在三民, 差不多到第三批遷下來的才在崙山讀書, 後來第四批從馬遠來的也是在崙山唸書 在一批批移遷過程中, 有布農人會跟著下來殺日本人, 於是日本人從馬遠一直到清水的地方拉起電網讓布農族不能下來殺日本人, 布農人經過的時候就會觸電, 甚至死掉 日本人在電網旁邊蓋一個很長的房子, 住了有二十個人, 看守電源總開關, 後來布農人很聰明, 就用山羌的皮披在上面, 經過的時候就不會觸電, 日本人不曉得還很安心, 結果被 likni 的布農襲擊, 還拿火燒房子 11

17 二 馬連淡 ( 一 ) 布農族遷徙史 據說布農族祖先原先居住在台南, 漢人來後, 驅趕布農人 以打獵為主 的布農人, 追逐獵物, 便逐漸往山上移動, 到了南投 布農族在南投的時候 還在一起, 後來分成好幾個社, 郡社就往臺東, 丹社就在南投 ( 二 ) 生平簡介 受訪者出生於南投, 兩歲時隨父母經遷移至馬遠部落舊址, 家中連他在內, 一共有兩男一女 他原先務農, 曾接受過六年的日本教育, 太平洋戰爭結束後, 便未繼續讀書 當時在部落舊址就讀小學的孩童共有五十八人, 至今僅存四位 ; 部落舊址的小學亦僅存遺跡 民國四十七年開始從事代表, 並於六十二年開始連任村長十六年 ( 三 ) 馬遠部落發展史 根據受訪者表示, 丹社群自南投移居馬遠現址, 一共經歷了四次遷徙, 至民國四十二年時才由國民政府遷徙到這裡 馬遠部落的土地原先歸屬阿美族, 被稱呼為 Gunuan, 布農人沿用舊名稱之 之後國民政府向阿美族人收購土地, 讓布農族人移居此地, 離城市較近, 較方便就醫 遷居此地後, 布農族人口逐漸增加, 復因距離耕地較遠的關係, 族人漸次移往瑞北與東光地區 ( 四 ) 馬遠部落宗教概況 據受訪者表示, 馬遠部落的宗教活動以基督教與天主教為主, 約於民國 三十八年時傳入 部落內部以長老教會為最早建立的教會, 當時是外國人來 義診, 順便傳教 三年後天主教才成立教會 ( 五 ) 傳統祭儀與禁忌 12

18 受訪者講述關於狩獵時需要遵守的禁忌 : 出獵時不能打噴嚏 放屁, 另 外出獵前須進行鳥占, 藉由觀察 GAGA 鳥的飛行軌跡, 判斷是否適合出獵 ( 六 ) 布農族口傳故事 受訪者講述了幾則流傳於族人口中的故事, 分別整理如下, 均為受訪者 過去聽長輩講述傳承而來 老虎與熊 : 老虎與熊之間互相為對方上色, 熊先幫老虎畫, 將老虎畫得非常漂亮 ; 輪到老虎幫熊畫時, 因為熊打瞌睡, 於是老虎便趁熊在熟睡時, 將熊全身塗黑, 只留下胸口一部份, 因為被頭遮住了, 沒有辦法畫上顏色, 便成了臺灣黑熊的特色 而老虎為了賠罪, 便和熊約定, 將來所捕獲的獵物都會留下給熊食用 婦女與木頭 : 很久以前, 人類是不用花費力氣到山上取木頭的, 因為木頭會自己來到人類家裡當燃料 有一天, 有一個婦女坐在門口做衣服, 木頭進到家門時, 弄亂了地上的成品, 木頭一氣之下, 便決定不再幫布農人, 從此以後, 族人必須辛苦到山上拿回薪柴 百步蛇的故事 : 百步蛇是布農族的好朋友, 布農族的衣服紋路就是從 百步蛇身上取材而來的, 而以前只有阿美人會打死百步蛇, 布農族是保護百 步蛇的 太陽與月亮 : 有一個孩子被父母帶到田裡工作, 因為太陽太大, 將小孩曬成蜥蜴 小孩的父親召開會議, 決議挑選出勇士前往射太陽 沿途一路種下橘子, 作為標記之用, 最終射下太陽 並且獲得受傷太陽的教導, 開始進行與 月 相關的傳統儀式 姊妹變鸚鵡 : 有一對姊妹, 為了漂亮, 便彼此畫對方, 其中一位先畫, 將對方畫得很漂亮 兩人互換時, 先被畫者卻以木炭將對方完全塗黑, 後被 13

19 畫者很生氣, 兩人便分開, 漂亮者變成鸚鵡 ( 阿嬤說變成啄木鳥 ), 全身黑者 變成烏鴉 此外, 訪談時受訪者的太太亦提供了一則故事 山豬與少女 : 有一位婦女和山豬私通懷孕, 丈夫發現後, 用計獵捕山豬 回家後將山豬肉煮來吃, 要分給婦女吃, 婦女不從, 丈夫一氣之下, 將婦女殺掉, 從肚子裡跑出小豬來, 有些變成家豬, 跑到山上者, 成為山豬, 留在平地的是一般的豬 三 余謙成 ( 一 ) 生平簡介 受訪者出生於利稻, 由於日本人促其搬遷, 四歲時隨父母遷徙至武陵部落 短暫居住兩年後, 又搬遷至 馬西山, 地名源起為此處位於山凹部分, 日照較晚, 故取為布農語 較晚曬到太陽之處 之意 講述人在附近的蕃童教育所就讀小學, 畢業後搬至現居地 日人亦於此處興建屋舍供給族人, 卻因戰爭結束而中止 日本老師的教育十分嚴格, 他不容許隨便, 但是十分照顧學生, 還會帶受訪者去玩, 受訪者十三歲的時候, 雖然日本已戰敗, 但續留的日人, 介紹受訪者到派出所工作, 讓他跟朋友做一些掃地 挑水的事情 年長後受訪者曾經到三次日本, 拜訪小學時代的日本老師, 可見受訪者十分懷念日籍老師的照顧與教誨 光復後, 受訪者小學畢業, 未繼續升學, 開始務農 打獵 十八歲時, 開始和部落的年輕人接受軍事訓練,22 歲成為副班長, 且國民政府延續日本 人的工作, 將部落土地安排成棋盤式村落 14

20 23 歲, 受訪者成為分隊長,25 歲時擔任村長, 後服役 服役時遭逢八二三砲戰, 也因此延遲退伍時間 當時金門常發生小戰役, 家裡來信鼓勵受訪者要信仰耶穌, 他也相信金門服役期間平安是由於上帝的保佑, 返鄉後就開始參與基督教的禮拜 退伍後開始長期擔任村長或是代表, 也曾擔任調解委員 國民黨幹部等, 在地方上十分活躍, 後來年紀大了就減少服務, 目前僅擔任長老教會松年部幹部 對於戰後政府的看法, 受訪者對政府提倡的國語政策不太認同, 覺得布 農的文化不受到尊重, 光復後打耳祭也曾經中斷了七八年, 他在當地方代表 時就常常覺得很疑惑, 為什麼不能講母語, 要講國語 ( 二 ) 武陵部落發展史 為日人安排規劃的布農人下遷地點, 受訪者四歲隨父母遷徙至武陵部落 時, 已有數戶布農族居住, 附近山上也已經有住民散居 住在附近山上的族 人也都是遷移至此部落 ( 三 ) 武陵部落宗教概況 民國四十三年左右, 基督教傳入部落, 最先進入的是長老教會, 當時受訪者為村長, 傳教士進到部落來, 首先面對的是受訪者, 便開始傳教, 受訪者原先並不相信, 直到在金門服役上前線時, 獲得心靈上的慰藉, 退伍後開始信仰基督教 基督教傳入部落一年後, 天主教亦傳入, 由外籍神父帶著物資進到部落裡面來, 如糧食 衣物等 根據受訪者表示, 部落內的天主教允許族人喝酒, 長老教會則不允許, 所以在射耳祭結束後, 信奉基督教的族人對於酒類飲品, 最多淺嘗輒止, 而天主教及其他尚未信主者就會留下續飲 ( 四 ) 布農族口傳故事 15

21 受訪者以母語講述了兩個故事 射太陽的故事 : 從前有兩個太陽, 一對夫婦將剛出生的孩子放在陰涼的地方, 但是太陽實在太熱, 便把孩子曬死了 曬死的孩子變成蜥蜴, 父親很生氣, 便決定出發去射太陽 以前一粒米可以飽足很多人, 父親將耳朵 指甲縫都塞了小米, 帶著大兒子一起上路, 最後終於射到太陽 受傷的太陽一直哭, 布農族給他一塊布擦眼淚, 月亮的陰影就是這樣來的 月亮教給父子祭儀, 回程的時候, 出發時撒下的橘子種子已經長很大了, 於是布農人便遵循月亮所教授的祭儀進行祭祀 穿山甲和烏鴉 : 以前的烏鴉有著美麗的羽毛, 走路的時候很漂亮, 而他的朋友穿山甲只會挖土, 但他們兩人還是整天在一起 有一天烏鴉與穿山甲比賽, 先比速度, 烏鴉獲勝 ; 穿山甲不服輸, 和烏鴉約定放火燒茅草, 看誰可以待得比較久 穿山甲躲進土裡, 毫髮未傷 輪到烏鴉進入火堆中, 烏鴉認為自己有翅膀可以飛翔, 結果火勢太大, 烏鴉的羽毛被火燒到, 掉了下來, 撞倒石頭, 腳也骨折了, 因此後來的烏鴉變成了現在的樣貌, 全身烏黑, 走路一跛一跛的樣子 ( 受訪者並在故事末補充了此則故事的教育意義 ) 四 胡金葉 ( 一 ) 生平簡介 受訪者出生於內本鹿一個叫蓋地沙旱的地方, 在大小鬼湖的右下方 兩歲時, 在日人的要求下遷移下山, 隨著父母親遷居鸞山部落 受訪者原有一個哥哥和三個弟弟, 現在只剩下一位弟弟還在 曾經受過兩年的日本教育, 光復後繼續完成餘下的四年學業 畢業後隨著父母親務農, 一開始種小米, 後來改種稻子 受訪者之前沒有信基督教, 有一個老人家叫受訪者去參加關山一個幼稚 16

22 園老師的訓練, 後來就常常往關山去受訓, 在這樣的過程中, 一開始是受訪 者, 後來是她的媽媽 爸爸, 最後是兄弟, 家裡人逐漸的加入教會 ( 二 ) 布農族祭儀與禁忌 受訪者表示, 母親在她年幼時就有意教他一些關於小米的祭儀, 因此對 於祭儀部分還算瞭解 小米收成前的儀式 : 要收成小米前, 要先拔一株小米, 此時有一禁忌便是 要連根拔起小米, 不可弄斷, 若折斷便不會豐收 因此受訪者母親總是戰戰兢兢的特別挑選小棵的小米, 徒手將其連根拔起 取回小米後, 要殺豬, 將小米插在竹竿上, 以竹竿刺豬, 此種殺豬方式不同於一般, 要使豬隻嚎叫, 嚎叫越大聲 越久越好, 用以呼喚別人的小米全部進入家中穀倉 豬死後取其肩甲骨做 碼拉賀拉 儀式, 此儀式可讓家中小米吃不完, 祈求祖靈使家中小米在食用時不至於短少之意 這算是收穫前的儀式 小米收穫時的禁忌 : 小米開始收穫的時候, 不能吃甜的東西, 像甘蔗就不能吃 一直到進倉期將小米打成 不渾 bubun ( 年糕 ) 吃了之後, 才可以解禁, 開始吃甜的 因為吃甜的東西會忍不住一直吃, 長輩害怕吃小米的時候也是會這樣一直吃, 不知節制, 因此禁止收穫期吃甜的東西 受訪者的姊姊曾經犯了一個比較特別的禁忌 : 姊姊小時候到別人家作 客, 無意中爬到別人家的屋頂上玩, 習俗上是你已經跑到我們家屋頂, 所以 這個小女孩就要嫁給我們家, 姊姊後來就是嫁入這一家 ( 三 ) 布農族口傳故事 受訪者講述了幾個他記得的布農故事 木頭不來了 : 以前木頭不必到山上砍伐, 他們自己會進到家裡來供人 17

23 使用, 有一次一個婦女正在織布, 結果木頭來時, 把織布的線弄亂了, 婦女 很生氣, 就罵了木頭, 木頭也不高興, 說從此之後木頭不會再自動到人類家 中, 要人類辛苦上山砍伐才能得到 小米煮成一鍋飯 : 以前只要半顆小米就可以煮成一鍋飯 有一位懶惰的媳婦, 將整粒小米放到鍋裡, 結果煮出過多的飯, 漫出鍋子充滿了整個房間, 從此之後便無法以半顆小米煮成一鍋飯了 這個故事是有寓意的, 勸勉族人不要向故事中的婦女一樣懶惰, 連將小米剝一半都不願意 窮人與富人 : 有一家人很有錢, 無論種什麼都能夠有好的收成 有一個窮人, 便常到富人家作客, 看看能不能被施捨一些小米, 富人見其可憐, 便以言語侮辱窮人 後來形勢改變, 窮人慢慢變有錢, 而富人開始種不出東西來, 卻又不願意向人乞討, 最後便餓死了 透過這樣的故事告誡族人, 當可以幫助別人時就要伸出援手, 不要瞧不起人家, 人與人之間本來就要互相幫忙 婦女變猴子 : 以前布農人工作時多以換工的形式進行 有一位婦人不 願意工作, 便自告奮勇擔任煮飯的工作, 結果婦女貪吃, 偷吃還沒熟的芋頭, 結果變成了猴子 太陽變月亮 : 以前天上有兩個太陽, 一對夫婦上山工作的時候把孩子 放在園地的旁邊, 工作結束後, 父母發現孩子被曬死, 變成了蜥蜴, 父親決 定射下一個太陽, 被射下的太陽就變成月亮, 大地上便有了白天和晚上 孩子變成大冠鷲 有一個孤兒被一位太太收養, 但是養母對孩子很不好, 每次答應工作完會給孩子吃好吃的東西, 結果都食言, 孩子很傷心, 拿了兩片山棕葉子夾在腋下, 便往上飛去, 養母看到了一直抬著頭叫孩子回來, 結果自己的頭掉了下來, 而孩子變成了大冠鷲 18

24 柒 總體現象觀察與建議 此次計畫所採訪的布農族耆老分別居住於四個村落 ( 崙山部落 馬遠部落 武陵部落和鸞山部落 ), 分屬布農族丹社 郡社和鸞社三社群, 其中除鸞山部落胡金葉的性別為女性外, 其餘三位受訪耆老皆為男性, 主要原因為部落中的女性對於講述族史及口頭文學較不擅長, 初次調查的過程中本於男 女性別屬性平衡的觀點, 儘量尋訪女性受訪者, 但大多接受初步調查的女性族人表示自己並不知道這些古事, 胡金葉女士算是當中稍能講述些許的女性族人 在受訪者的徵詢上, 採錄團隊就過往的經驗, 部落的頭目或是行政首長應為考慮對象, 因為這些族人經常會有機會擔任部落對外發言人, 對於部落傳統文化較為嫻熟, 通常也是部落歷史及文化傳承的重要角色 但由於現代化社會的介入部落, 書面資料的普遍, 過往藉由口頭傳承的情況也產生了一些變化, 因此透過部落朋友的協助, 尋找一些真正會講述, 所知卻又不是得自書面資料的長者, 希望可以深入部落, 傾聽耆老講述一些部落史的經驗之談 本次受訪耆老講述內容歸納如下 : 一 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 : 為最早確定的受訪耆老 ( 一 ) 布農族遷徙歷史 ( 二 ) 生平簡介 ( 三 ) 崙山部落發展史 二 馬遠部落馬連淡先生 19

25 ( 一 ) 布農族遷徙史 ( 二 ) 生平簡介 ( 三 ) 馬遠部落發展史 ( 四 ) 馬遠部落宗教概況 ( 五 ) 傳統祭儀與禁忌 ( 六 ) 布農族口傳故事 三 武陵部落余謙成 : 自己會做木雕 ( 一 ) 生平簡介 ( 二 ) 武陵部落宗教概況 ( 三 ) 武陵部落發展史 ( 四 ) 布農族口傳故事 四 鸞山部落胡金葉 ( 一 ) 生平簡介 ( 二 ) 傳統祭儀與禁忌 ( 三 ) 布農族口傳故事 20

26 耆老講述內容分類表列如下 : 受訪人 布農族 遷徙史 個人 生命史 部落 發展史 部落宗教 概況 傳統祭儀 與禁忌 口傳故事 田光明 馬連淡 余謙成 ˇ ( 講述完整 ) ˇ ( 簡略 ) ˇ ( 講述零碎, 少 ) ˇ ˇ ˇ ˇ ˇ ˇ ˇ ˇ ˇ ˇ ˇ 胡金葉 ˇ ˇ ˇ ˇ 表二 : 耆老訪談內容分類大要表 採錄團隊初始針對每一位受訪者設定了固定的一些問題, 但因訪談對象 的不同, 受訪者對於訪談內容的對應不全然相同, 因此問題往往隨著訪問過 程而作適度的調整 田光明牧師對於布農族的遷移過程, 有非常詳細的描述, 內容豐富, 包含與漢人交往過程 被漢人欺騙土地情事 遷徙至南投 各社群的分化過程等, 因此工作人員在這個階段花費了許多的時間對於細節一一詢問記錄 ; 田牧師也相當熟悉崙山部落的發展史, 所述內容與文獻資料所載不盡相同, 根據文獻資料顯示, 崙山地名的由來, 是以前有一個家族, 因為人口眾多, 蓋了長長的房子而得名 ; 而田牧師卻表示, 崙山地名的由來是因為當時日本人 21

27 從太魯閣山地開始, 拉了很長的電網, 預防山上尚未歸順的原住民下山出草, 而管理電網的人, 在山上蓋了長長的宿舍以及控管電流的機房, 崙山因此而得名 述及布農族社群的分化過程, 田牧師花費了相當多的時間解釋六個社群取名的原由, 最後才講述個人生命史 田牧師個人精彩的生命歷程, 從確定要為上帝工作開始豐厚了起來 在交通極度不便的年代, 牧師親訪了所有布農族的部落, 並且建立了許多的教會, 而今雖然退休, 但仍維持忙碌的講道工作, 甚至在工作人員到訪前一週, 牧師還在南投的各部落巡迴講道 馬連淡先生對於布農族群最早的遷徙過程並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是從台南漸次遷移北上 但對於丹社群的遷徙, 馬連淡先生卻相當清楚地指出, 丹社的布農人遷徙至此, 大約歷經了四個階段, 直到民國四十二年, 方才在部落現址居住下來 除了部落史外他也講述了布農故事射日神話, 情節梗概和過去所聽到的射日神話大同小異, 只是多了一些情節 : 譬如太陽被射中後流血, 生氣得用手沾了口水, 把射中他的族人黏起來質問 ; 布農族祭儀的舉行也是太陽交代人類要依著月亮的圓缺進行 另外還說了熊跟虎互畫皮毛的故事, 一旁的馬太太也說了一個女人與山豬交往的故事 馬連淡先生居住於馬遠長老教會的對面, 因此對於部落內部信仰傳布的歷史也很清楚, 馬遠長老教會正是田光明牧師第一個牧會的地方 耆老余謙成先生與前面兩位講述者比較, 小時候算是比較乖的學生, 他的成績優良, 因此小學畢業後和另外一個同學進到警察局進行簡單的清掃工作 他所講述的內容, 著墨較多的是個人生命史, 因為他曾參加過八二三砲戰, 其後又曾在日本遇到了小學日本老師, 當時兩人已許久不曾見面, 相較於前面兩位受訪耆老, 余謙成顯現了對於日本人是較有好感的 他在當地的教會長期擔任志工, 因此對於部落的信仰變化有較深刻的感覺 他也講述了兩則故事, 一則是射日神話, 另一則是烏鴉和穿山甲的故事 余謙成以母語講述, 情節內容較前述的射日神話豐富, 例如 : 被射中的太陽流了血, 一直 22

28 哭, 布農人看他很可憐, 就拿了手帕讓他擦淚, 便成了現在看到的月亮陰影 另一則故事則是烏鴉與穿山甲, 故事內容大致與常聽見的猴子與穿山甲的故事雷同, 只是主角換成了烏鴉, 而對於烏鴉與其他鳥類稍有不同的走路方式, 布農人認為是烏鴉跛腳的關係, 而這跛腳卻是因為這次比賽的結果所造成 胡金葉女士講述內容多與禁忌與祭儀較為相關, 她小時候隨著母親張羅大小祭儀, 因此對於禁忌與祭儀部分相當熟悉, 她舉了幾個例子說明 : 如小米收成前, 要先拔取一棵完好的小米, 以示豐收 ; 收割殺豬時, 豬叫得越大聲, 越能夠吸引小米進入自己的穀倉 而對於部落遷徙的過程, 並未多作著墨, 她讀小學的時候, 剛好遇上了二次世界大戰結束, 因此光復前她讀的是日本小學的課本, 光復後讀了教育部頒訂的課本, 她還記得第一課的內容, 也講述了日本老師與漢人老師的差異 胡女士也說了女人變猴子 黃金年代結束 射日 人變鳥等故事 其中女人變猴子 黃金年代結束的故事, 都明顯帶有教化意義, 這也是原住民族教導孩子品德性格的重要方法之一 綜上所述, 我們可以發現如下幾點現象 : ( 一 ) 從這一次東部布農族耆老的訪談中可以得知, 也許由於年代久遠, 布農族內部對於族群遷移歷史已漸次遺忘, 部落耆老口述中較為清楚的部份是從南投開始向外的遷徙史, 往前就較難溯源 然而因目前所訪談的部落為東部布農族, 是否有因地域現象所呈現的差異, 目前尚無法得知, 需待其他區域布農族完成採錄後始能比較 ( 二 ) 幾位受訪耆老除講述布農族相關族史外, 大多也都講述了布農族的口傳故事, 這些個事或有所重疊, 如射日神話 烏鴉與穿山甲的故事, 都被耆老當成較為熟悉的故事講述, 可知這些耆老所講述的口傳故事為布農族日常生活中經常被講述的, 尤其胡金葉女士所述皆富有教育的意義, 布農族口傳故事在生活中的規範意義是值得重視的 23

29 ( 三 ) 比對受訪人的身份與講述內容, 可以發現性別屬性應是一個重要的問 題 四位受訪人中唯一的女性胡金葉女士, 其講述的內容與廚房 祭儀較為 相關, 其間體現了布農族男 女分工的文化 ( 四 ) 受訪人中余謙成和胡金葉都提及了日治時期的老師, 余謙成先生在講述過程中顯現了對日本老師的好感, 這可能與其自幼即是一位品學兼優的學生有關 ; 胡金葉女士則跨越了日治時期和光復後小學教育, 因此她提到了日本老師與漢人老師的差別 在她的記憶中日本老師常帶他們到戶外認識植物, 漢人老師教法不太一樣, 他們會播放留聲機教學, 總之, 有著不一樣的經驗 從耆老講述內容中可以得知, 東部布農族群與漢族之間曾因土地問題而有著來往與互動關係 ; 也因為台灣政權問題, 部落經歷過不同政權的關注 ; 宗教的介入部落, 使得布農族的傳統信仰產生變化, 這些都在布農族的過往歷史與記憶中留下痕跡 至於口傳文學, 李福清教授根據考察南投布農族的成果提過, 布農族的口傳文學與其他族群的口傳文學相比, 顯得質樸許多 觀察東部布農族的口傳文學講述, 的確多以動物的故事為主, 而在故事的末了, 也會加上一些警句, 用以提醒聽故事的人 ( 多為孩童 ) 24

30 捌 附錄 一 資料清單 ( 一 ) 照片檔清單 原始檔案名稱照片縮圖圖說 資料類型 (tif/jpg 等 ) 01-DSCN0391 右為調查團組員劉育玲, 中為受訪者田光明牧師, 左為翻譯宋秀花女士 jpg 02- DSCN0399 右側為受訪者田光明牧師, 中間為翻譯者宋秀花女士, 左側為田光明牧師的妹妹 jpg 03- DSCN0404 由右至左 : 受訪者田光明, 翻譯宋秀花, 田光明之妻, 調查團組員黃嘉眉 ( 後 ) 李岱融 ( 前 ) 王人弘 ( 後 ) jpg 04- DSCN0407 右側為受訪者田光明牧師左側為其妻 jpg 25

31 05- DSCN0409 布農族花蓮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用弓琴演奏布農族傳統音樂 jpg 06- DSCN0341 左為布農族馬遠部落受訪者馬連淡, 中為其二媳婦替我們翻譯, 最右者為馬連淡的妻子 jpg 07- DSCN0342 左側為布農族馬遠部落受談者馬連淡先生, 右側為其二媳婦替我們翻譯 jpg 08- DSCN0344 左為布農族馬遠部落受訪者馬連淡, 中為其二媳婦替我們翻譯, 最右者為馬連淡的妻子 jpg 09-DSCN0347 由左至右依序為馬連淡大媳婦, 調查團組員李岱融, 受訪者馬連淡, 馬連淡之妻 jpg 26

32 10- DSCN0350 左為布農族馬遠部落受訪者馬連淡, 中為其二媳婦替我們翻譯, 最右者為馬連淡的妻子 jpg 11-DSCN0270 圖中由左至右依序為調查團組員李岱融 王人弘 受訪者余謙成最右側為聯絡人兼翻譯者邱曉徵 jpg 12- DSCN0273 武陵部落受訪者余謙成, 年 78 jpg 13- DSCN0278 左側為受訪者余謙成右側為聯絡人兼翻譯者邱曉徵 jpg 14- DSCN0285 余謙成自製的布農族傳統家屋模型 jpg 15- DSCN0286 余謙成自製的布農族傳統家屋模型 jpg 27

33 16- DSCN0287 余謙成自製的布農族人木雕 jpg 17-DSCN0369 布農族鸞山部落受訪者胡金葉女士 jpg 18-DSCN0370 左側為調查團組員黃嘉眉, 中為鸞山部落受訪者胡金葉女士, 右側為胡女士丈夫 jpg 19- DSCN0376 左側為鸞山部落受訪者胡金葉女士, 右側為其丈夫 jpg 20- DSCN0372 鸞山部落布農族聯絡人兼翻譯王土水 jpg 21- DSCN0383 左者調查團組員王人弘, 中為組員李岱融, 右為鸞山部落聯絡人兼翻譯王土水 jpg 28

34 ( 二 ) 影音檔清單 原始檔案名稱影音檔說明時間資料類型 (mpeg-2/wmv) 01- 崙山部落 _ 田光布農族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訪談明影音 1 57 分 27 秒 TOD 02- 崙山部落 _ 田光布農族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訪談明影音 2 57 分 27 秒 TOD 03- 崙山部落 _ 田光布農族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訪談明影音 3 20 分 02 秒 TOD 04- 馬遠部落 _ 馬連布農族馬遠部落馬連淡先生訪談淡影音 1 1 時 28 分 23 秒 TOD 05- 馬遠部落 _ 馬連布農族馬遠部落馬連淡先生訪談淡影音 2 0 時 2 分 20 秒 TOD 06- 武陵部落 _ 余謙布農族武陵部落余謙成先生訪談成阿公影音 1 35 分 09 秒 TOD 07- 武陵部落 _ 余謙布農族武陵部落余謙成先生訪談成阿公影音 2 19 分 09 秒 TOD 08- 武陵部落 _ 余謙布農族武陵部落余謙成先生訪談成阿公影音 3 19 分 09 秒 TOD 09- 武陵部落 _ 余謙布農族武陵部落余謙成先生訪談成阿公影音 4 56 分 39 秒 TOD 10- 鸞山部落 _ 胡金布農族鸞山部落胡金葉女士訪談葉影音 1 57 分 27 秒 TOD 11- 鸞山部落 _ 胡金布農族鸞山部落胡金葉女士訪談葉影音 2 22 分 57 秒 TOD ( 三 ) 聲音檔清單 原始檔案名稱聲音檔說明時間資料類型 (wav/wma/mp3) 崙山 01 布農族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訪談 2 時 15 分 13 秒 wav 崙山 02 布農族崙山部落田光明牧師訪談 0 時 01 分 55 秒 wav 馬遠布農族馬遠部落馬連淡先生訪談 3 時 10 分 37 秒 wav 武陵布農族武陵部落余謙成先生訪談 1 時 35 分 46 秒 wav 鸞山 1 布農族鸞山部落胡金葉女士訪談 1 時 16 分 07 秒 wav 鸞山 2 布農族鸞山部落胡金葉女士訪談 0 時 3 分 36 秒 wav 29

35 ( 四 ) 文字檔清單 原始檔案名稱 字數 資料類型 (doc/pdf 等 ) 布農族田光明牧師訪談逐字稿 8945 doc 布農族馬連淡先生訪談逐字稿 6429 doc 布農族余謙成先生訪談逐字稿 8662 doc 布農族胡金葉女士訪談逐字稿 6126 doc 二 耆老訪談逐字稿 ( 一 ) 布農族田光明牧師訪談逐字稿 受訪者基本資料 姓名 : 田光明族名 :Taupas Tanapima 族別 : 布農族性別 : 男年齡 :83 歲居住部落 ( 鄉鎮市 ): 花蓮縣卓溪鄉崙山部落個人資料 / 選擇原因 : 布農族最早的一位長老教會牧師, 曾經在布農族創立 17 個教會, 目前退而不休, 仍舊維持到處講道的習慣, 對於布農傳統文化的保存相當注重 拜訪當天並且跟我們閒聊了一下, 除了講述部落的簡史之外, 並且講了某一姓氏以前曾經出現雙面人的故事 其他 : 訪談基本資料 時間 :98 年 4 月 13 日地點 : 於家中受訪訪問者 : 劉育玲受訪者 : 田光明口譯者 : 宋秀花記錄者 :( 漢語 ) 李岱融 30

36 記錄者 :( 母語 ) 審訂者 : 劉秀美 劉 : 布農族最早是從那邊搬過來的? 最早是在什麼地方? 答 : 最早布農族是在台南, 台南那邊有一個地名叫 gagalan 國語叫鵝鑾鼻( 按 : 鵝鑾鼻現位於台灣南部屏東縣恆春鎮 ), 到海邊, 布農族叫 gagalan,gagalan 是螃蟹, 因為那邊有很多螃蟹, 所以叫 gagalan 漢人來的時候, 就給他取名叫 galanbi, 後來就叫鵝鑾鼻 那個地方很平坦, 然後那個布農族都是聚集在那邊, 漢人就上去了 漢人來的時候, 以前不是有那個裹腳的, 裹小腳 劉 : 就是裹小腳的漢人? 答 : 對對對 劉 : 那個是漢人嗎? 答 : 是是是 只有女人 ( 比裹小腳的動作 ) 劉 : 對, 只有女人有裹小腳 答 : 小小的, 走路叩叩叩 ( 比出走路搖擺的樣子 ) 劉 : 呵呵, 是 答 : 那個漢人到那邊, 女孩子都是裹小腳, 在台南那個平原,gagalan 那個地方, 布農族就一直居住在那邊 我們布農的頭目, 跟漢人的 叫領袖嗎? 他們就交談, 因為漢人剛剛來臺灣, 漢人跟我們布農的頭目說 : 我們沒有地 漢人的領導人跟我們的布農族的頭目開會, 說 : 給我們( 漢人 ) 地 我們布農的頭目就同意了 劉 : 同意了 答 : 對, 同意了, 那邊的地就分給漢人了 那個地怎麼分, 就用那個鹿的皮 ( 拿一張紙 ) 這樣喔劉 : 平平的答 : 對, 平平的, 就這樣一塊一塊, 這個是漢人的, 這個是你們的 ( 按 : 應為布農人的 ), 就這樣把台南的地分好了, 好了以後, 漢人很聰明, 那個鹿的皮, 這樣切 ( 繞圓, 像蚊香一樣 ), 就可以拉很長, 我們的就是用原本皮的面積下去量, 那個漢人就圈了好大一塊, 地都被他們分走了, 所以那時候我們開始殺他們的人頭 ( 笑 ), 那個時候連靠山那邊的地, 也都變漢人的 平原也都被漢人拿了 從那時候開始, 就殺他們了 那時候就為了這個 ( 土地 ) 大家就鬧不愉快啊 漢人比較多了, 那時候的布農有三十萬, 現在三 四萬 可是那個漢人很多, 像螞蟻一樣, 一直進來, 那時候台南 斗南 31

37 一直到南投, 在那個 lamungan 那時候用土堆了一個很高的山, 做一個界線, 漢人來就一直在那邊用槍, 布農人不動, 就在 lamungan 那邊一直打打打 劉 :lamungan 在今天的哪裡? 答 : 南投劉 : 南投哪裡? 答 : 在南投 劉 : 山上嗎? 答 : 平地劉 : 平地? 答 : 現在在南投有 lamungan 觀光, 在那裡, 布農在那邊一直打打打, 布農人那時候還有埋伏, 從後面過來打 漢人前進, 布農就從後面打 後來漢人說 : 我們不要戰爭, 和好了啦 從那時候, 平地人, 布農人跟他們買鹽巴 火柴 火藥, 換我們的鹿角 鹿皮 羊的皮 布農人說好 漢人說 : 你們, 不能隨便進來 交界的地方有雜貨店, 就是買賣的地方 你們 ( 漢人 ) 進來的時候, 一定要綁紅色的頭帶, 布農看到了就知道那是賣東西的, 不殺, 如果沒有綁頭帶的, 殺 有時候漢人很聰明, 還有用假的 ( 頭帶 ) 布農知道啦 進來的, 一定要綁頭帶, 那個布是布農族給的 所以漢人上去, 看得出來是假的, 因為不是布農人給的 那個時候, 布農順著河流, 到後面去 劉 : 喔 ~ 順著河流, 然後到山上 答 : 恩, 順著河流到水里 集集, 布農在那邊好幾百年 ( 按 : 指原居地 ) 然後, 日本人來了, 有一百多個人來, 那時候布農在 lamungan 五百多年 劉 : 在 lamungan 待了五百多年? 答 : 日本人來了, 布農翻過玉山, 找安全的地方住 到那個玉山的後面地方, 很安全 ( 翻譯 : 一直遷移遷移, 找安全的地方 ), 平地人不敢來, 然後布農族怕平地人要殺頭, 後來就到台東 花蓮, 民國十六年, 離開 maiasang, 為什麼離開呢, 因為那時候跟日本人要殺, 我們不打 put( 漢人 ), 和好了, 日本進來了, 也是為了這個地喔, 也是要殺他們, 那個日本人殺不完啦, 那個太魯閣人 平地人也都要殺日本人, 後來不能勝利啊 劉 : 贏不了日本人 答 : 對啊, 日本人很多, 那個霧社事件喔, 他們用飛機這樣打, 我們的槍這樣一個 碰 一個人, 他們這樣 啪啪啪啪, 日本人用飛機下毒氣, 那個弄到眼睛都看不見呢, 用那個毒殺那個太魯閣, 太魯閣人看不到, 日本人就用槍 啪啪啪啪 殺掉了, 很多人在那邊, 太魯閣人死掉了, 這樣的 32

38 劉 : 可以問一下牧師, 那個布農族不是有分五個兄弟, 是怎麼樣分的 答 : 五個兄弟嘛劉 : 本來五個兄弟喔? 答 : 對, 本來五個兄弟, 一個爸爸, 最先離開的是 bubukun, 先離開 劉 : 去哪裡? 答 : 也是 asang, 那個 asang, 那個 bukun 是第一個的名字 劉 : 喔, 他的名字叫 bukun 答 : 譬如說崙山到太平, 我這個崙山, 到那個太平, 他叫我太平人, 像那個 bubukun 是大哥啦, 先到一個地方, 是先找了地方, 然後他的名字叫 bukun, 然後那邊新地方的人就 ( 被 ) 叫做 bubukun 像 takibanuan 就是 maiasang 那邊, 我們是 takibanuan, 在那邊有很多的 bunuan( 李子 ) 所以叫我們 takibanuan, 因為 bunuan 音很像, 所以我們到那邊, 就叫我們 takibanuan takivatan 也是 vatan 是名字, 他找的地方是比較好的, 是平原, 可是那個也是他的名字, 可是也不完全, 他那個地方比山上好, 所以 vatan 的意思是比較平 就是 vatan 一個人到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是 takivatan 劉 : 所以就叫那個地方叫 takivatan 答 :taki 是他一個人到那邊,vatan 是比較平 還有那個 takibakah, 那個 bakah 是一樣的, 那個地叫 bakah, 也是很好的地, 他們到那邊, 也是叫他們你是 takibakah, 就像你是台北人, 你是崙山人這樣 還有 takidulu,dulu 也是, 他到那個 dulu 那邊, 也是叫他 takidulu 這樣 劉 : 喔 答 : 本來是兄弟啦, 然後他們沒有在一起, 他們自己找地方, 有的是他去的地方, 就取他的名字 ; 有的是看他的地形, 好不好, 適合叫什麼這樣子 就這樣子分出五大社 劉 : 所以他們是什麼時候分開的? 是在 lamungan 就分開了? 答 : 是 lamungan 以前的時間啦 劉 : 喔, 是在 lamungan 之前的時間, 是在台南就分開了嗎? 答 : 那個時候在台南沒有分開, 台南的時候還沒有分, 那個 talapulan 也是我們在一起啊 劉 : 蘭社的答 : 平埔族劉 : 你們覺得他們是平埔族答 : 那時候我們在一起, 他們在台南 高雄,talapulan, 那個時候 bunun 跟 put 打仗的時候, 他們不要參加, 沒有跟我們參加打 put 33

39 劉 : 他沒有跟你們一起打漢人答 : 對, 他們沒有跟我們一起去打 put,talapulan, 他們在台南 高雄, 有很多 talapulan, 現在 talapulan 很少, 現在變成漢人了, 劉 : 現在變成漢人了答 : 對, 現在變成漢人了, 因為那個時候那個 talabulan 女孩子, 跟那個 結婚了 ( 漢人 ), 跟漢人結婚了, 後來 talabulan 結婚了, 就變漢人了 劉 : 所以那個 talapulan 的話, 和以前的 bunun 的話是有通的嗎? 答 : 以前是通, 這邊有 talapulan 啊, 他們半年, 就會說我們的話了, 會通 劉 : 喔 ~ 我們玉里這邊也有喔? 答 : 有, 三民那邊 劉 : 現在的話懂? 答 : 現在的話都聽不懂了 那個 talapulan 的女生跟平地人結婚, 然後幾百年後, 那個 talabulan 就變漢人了,talabulan 很多呢, 東海岸, 花蓮有, 宜蘭有, 台北有, 很多, 可是他們都變平地人了, 他們講話的聲調會拉長, 像 你要去哪裡啊 ~( 台語 ) 就像那個 takivatan 你們有沒有聽過? 劉 : 呵呵 答 : 你們有沒有聽過, 他們的腔調就像丹社, 音調一樣, 差不多啦, 你比較像平埔族 ( 指岱融 )( 譯 : 所以我們看臉就可以看得出來 ) 劉 : 你是看臉就可以看得出來答 :( 譯 : 我們看臉就可以看得出來, 你是什麼族什麼族 ) 那個 talabulan 以前漢人賣給他們鴉片, 那個平地人賣給他們鴉片, 他們就吸, 這邊的人我都有看到, 他們吸那個鴉片喔, 就睡覺, 睡覺起來還是吸, 沒有錢就賣地啊, 地沒有了就賣房子, 還是賣太太, 連老婆都賣給別人, 沒有錢啊 劉 : 問一下牧師, 那個 takibanuan 是什麼時候從南投過來花蓮的? 答 : 如果我的話, 民國十六年劉 : 民國十六年喔答 : 民國十六年, 我先到馬遠, 比較山上裡面, 以前馬遠的地方, 不是現在的社區, 他們的房子在比較山上劉 : 叫什麼名字? 答 :baksain 劉 : 你在那邊出生? 34

40 答 : 沒有, 我在 gaulus 劉 : 在哪裡? 在花蓮? 答 : 在南投,maiasang,maiasang 那邊有一個小地方, 叫 gaulus,gaulu 是項鍊的意思劉 : 在那邊出生? 答 : 在那邊出生, 八十多年前, 生兩個月, 爸爸背我到馬遠劉 : 那馬遠山上叫什麼名字? 答 :baksain, 翻譯國語是很滑的意思, 很滑的地方, 他那個地方很滑, 有水, 流的地方綠綠的, 長青苔, 會滑掉啦劉 : 後來先到 baksain 在那邊待多久? 答 : 差不多八年劉 : 八年 答 : 八年, 日本人來了, 日本人統治的時候, 把我們拉下來, 先到馬遠, 在馬遠讀日本學校, 讀到二年劉 : 在日本學校讀到二年級, 就在馬遠的學校? 答 : 對, 然後爸爸又帶我過來這邊 ( 崙山 ), 在這邊我讀三年級, 在這邊的學校從三年級讀到畢業 劉 : 就是這邊的學校? 答 : 對劉 : 在馬遠的那個地方, 是跟 takivatan 在一起嗎? 答 : 對, 跟 takivatan 一起 劉 :takivatan 跟 takibanuan 一起? 答 :takibanuan 我一個人 劉 :takibanuan 只有你喔? 答 : 我一個人 劉 : 其他都是 takivatan, 為什麼只有你們家是 takibanuan? 答 : 因為我的媽媽是 takivatan 啊! 劉 : 喔 答 : 所以我跟我媽媽, 還有爸爸一起到娘家, 在那邊,takivatan 也是有 tanapima 啊, 我是 tanapima,takivatan 的 tanapima 有, 但是我們沒有叫 takibanuan, 我們叫他們 takivatan 因為他們住在 vatan 的地方, 所以我們沒有叫他 takibanuan, 我們叫他 takivatan 劉 : 所以等於你們跟著 takivatan 一起遷到馬遠? 35

41 答 : 我們先, 然後 takivatan 來 劉 : 喔 答 : 因為我爸爸, 帶我們到 baksain 那邊住, 因為他們怕日本人, 那時候被誤會殺了日本人, 所以我們到那邊去 我的爸爸那時候在集集被關了一個禮拜, 我爸爸跟他們說我沒有殺你們日本人, 日本人是被從高雄 台東那邊來的一個 aliman 勇士, 殺的 劉 : 那個是 bubukun 答 : 那個 aliman 來, 教我們一起殺日本人, 那時候我們有一個頭目 baiyan, 說我們 takibanuan 不要殺, 因為 baiyan 是我們的頭目嘛, 他們說不要跟 bubukn 殺日本人, 因為我們殺日本人也沒有用啊, 最好我們快快的跟日本人聽話就好了, 後來被澄清他沒有殺日本人 才放出來, 爸爸還很怕日本人, 後來才躲到 baksain, 後來到崙山 劉 : 為什麼要到崙山, 沒有留在那邊? 答 : 因為我的大姊喔, 跟崙山的男人結婚, 本來是到中平, 中平那邊, 我的爸爸的哥哥在那邊, 中興那邊, 都是我的一家人啊, 可是我的大姊不要去那邊, 要在這邊 我們說在這邊沒有地, 他們說要給我們地, 結果沒有 劉 : 結果沒有給你們地? 答 : 沒有, 說要給, 沒有 在另外一邊, 日本人有分地給他們, 可是在這邊沒有, 那時候, 生活很困難哪, 到 12 歲, 沒有什麼, 就吃地瓜 小米啊 芋頭, 自己種的 劉 : 所以牧師你們到崙山的時候, 崙山的布農族已經從山上下來了? 答 : 嗯, 已經有了 劉 : 喔 所以你們比較慢來 答 : 我們慢來的, 日本人叫我們下來的時候, 第一批 第二批 第三批, 有計畫的這樣, 沒有一次下來, 因為我們會殺日本人 劉 : 那第一批是誰知道嗎? 答 : 知道啊劉 : 是從那個 likni 下來的? 答 : 是 也是從 asang 過來的, 從 asang 先到 likni 那邊 劉 : 先到 likni 那邊答 : 到 likni 那邊, 沒有完全到 likni, 還有三林班 劉 : 第三林班 答 : 還有三林班上面, 住在那邊 第一批下來的都死掉了劉 : 啊? 都死掉了 36

42 答 : 得病,malagnia, 是瘧疾 劉 :(malagnia 是霍亂 ) 答 : 那個 malania 很冷耶, 曬太陽還是很冷耶! 劉 : 是下來才這樣? 還是在上面才這樣? 答 : 下來, 那個山上, 不會 我們崙山的地, 那個日本人給我們三民啊, 那個地給我們的啊, 那個 tanapima 在那邊, 都死掉了, 後來不行, 也是退到上面 劉 : 所以上去就是崙山嗎? 答 : 退上去啊! 劉 : 上去哪裡? 答 : 這邊四公里上面 劉 : 喔! 答 : 退四公里上去啊, 因為 ( 下面 ) 都是死掉啊 這邊沒有人, 那個漢人就是 ( 譯 : 日本人叫布農族的下來, 他們不習慣, 死的死, 生病的生病, 他們就又退上去了, 那個漢人進來, 就佔了三民的地, 那個三民的地應該是布農族的 ) 劉 : 一開始日本人是要叫布農族在三民那邊 答 : 對, 一開始 ( 三民 ) 是布農族的 後來就沒有了, 那邊也有學校啊 劉 : 喔 學校以前在三民喔! 答 : 差不多三年在那邊讀書, 就是那個開學差不多第三屆在那邊讀, 到四年級畢業了, 第三批 ( 遷下來的 ) 的就在崙山讀了, 後來第四批從馬遠來的, 也在崙山讀書 劉 : 所以剛剛講說又退回去嘛, 那第二批有再下來嗎? 答 : 有, 下來, 不要到那邊劉 : 就不要到三民, 答 : 在上面, 很遠很遠 劉 : 就在崙山的就部落那邊? 答 : 對啊, 那邊都是他們的地啊劉 : 所以一開始都住在就部落那邊嗎? 答 :( 譯者 ) 剛剛牧師的意思是, 這邊他們不是每個人都有地嗎? 他們就在自己的地做一個 talugan,talugan 就是房子, 他們以前就是住那邊啊, 後來又被日本人一定要趕趕到這個部落嘛, 就慢慢下來 劉 : 就一批一批慢慢下來答 : 慢慢下來因為第一批下來喔, 在上面一點的地方, 日本人有做那個電線 37

43 劉 :( 防護網 隘勇線 ) 答 : 那個電線喔, 碰到喔, 就死掉了, 從馬遠一直到清水那邊 劉 : 清水喔? 答 : 嗯, 那個電線不讓 bunun 下來, 殺日本人啊 ( 第一批的下來了, 日本人就弄那個電線, 就是怕上面的布農族會再下來殺日本人 ) 劉 : 那個電線應該是在布農族還沒下來就弄了?( 翻譯詢問中 ) 答 : 一半下來了, 一半還在上面, 第一批下來, 後面的人會跟著下來殺日本人, 日本人做一個線, 電的,bunun 不能過 劉 : 是不是有的人不想下來? 答 : 以前這邊上面, 有一個日本人電的開關, 要開關的時候, 哇, 危險喔, 就是 bunun 不能過這邊, 第一批下來, 第二批不想下來, 還有在山上的, 就會殺日本人 劉 : 喔 在山上的還是會殺日本人就對了 答 : 是啊, 是防上面的, 這個電線, 是不要讓在山上的 bunun 不要下來殺日本人, 是這樣的 那邊有日本人他們的工寮, 住的地方, 叫 malobusan,lobusan 是長的意思, 這邊 ( 崙山 ) 叫 lobusan, 所以我們這邊為什麼叫 lobusan, 就是以前這邊上面, 有座很長的工寮, 以前他們住在那邊 劉 : 是工寮還是一般的房子? 答 : 房子, 那邊有電啊, 有開關啊, 他那邊有 20 個人住在那邊, 晚上要關 劉 : 日本人喔? 答 : 對, 不讓布農族下來殺日本人, 那個叫 malobusan, 這邊後來叫 lobusan, 就是這樣的, 1000 公尺上面 劉 :1000 公尺? 就是 laminingan 那個很長的房子那邊嗎? 答 :laminignan 的房子在下面, 不知道那個 laminignan 從哪裡來的, 我聽說 laminangan 是從清水那邊來的, 從清水, 山上, 然後太平, 太平河流上來, 是 laminingan, 上面是 likini, laminingan 在太平, 也是很長的家裡啊 劉 : 他們不是從 likni 下來的喔? 答 : 好像沒有, 沒有 ( 譯 : 不是上面有 likni 啊 bajiligan 啊還有 很多嘛, 那個是他們的一個 sibok 家族, 像你剛剛講的什麼 ) 劉 :likni 答 :( 譯 :likni 就是 那邊都是 sunavan) 劉 : 那邊是一個部落? 38

44 答 :( 譯 : 不是, 那個是一個家族, 他們住那邊 ) 劉 : 那是一個家族住的地方 答 :( 譯 : 對, 那是一個家族住的地方, 然後旁邊或是下來一點的地方, 也有一個家族, 是 bajiligan)bajiligan 再下面, 就是 lamilingan 那邊 劉 : 喔 不同家族住不同的地方 答 :lamilingan 不知從哪裡來的,lamilingan 跟我們 takibanuan 不好, 感情不好 劉 : 呵呵 lamilingan 不是也是 takibanuan 的嗎? 可是跟你們感情不好? 答 : 那個是流氓一樣, 就是一直打他們, 他們不知道跑到哪裡, 迷路了 南投也是沒有 lamilingan, 那個 ishigauna 有, 那個 lamilingan 是馬遠的 劉 : 馬遠比較多? 答 :lamilingan 馬遠比較多, 我想, 他們第一批到馬遠, 下來的, 從那邊馬遠, 到 bajiligan 那邊, 還有紅葉的, 也是 lamilingan, 紅葉的 lamilingan 也是到這邊, 崙山的 但是 bajiligan 的 lamilingan 跟紅葉過來的 lamilingan 過來的不一樣 那個從紅葉過來的, 很好 ; 從 bajiligan 過來的, 就很兇 劉 : 呵呵 答 :( 譯 : 那個可能有平埔族的血統 ) 劉 : 所以我們這邊的 lamilingan 是從 bajiligan 下來的? 答 : 應該是啊! 劉 : 所以是不好的 呵呵 剛剛講的 lobusan,loubusan 的由來, 為什麼要叫 lobusan? 答 :( 譯 : 就是他剛剛講的 ) 劉 : 剛剛講的好像是電 那個開關好像很長, 因為我們一般聽到的說法是房子很長 答 : 就是那邊日本人 20 個人, 那時候 bunun 原住民啊, 第一個觸電, 啊! 危險, 然後他們用山羌的皮, 披在上面, 經過那個電線, 不會觸電啊, 還是很聰明喔, 所以日本人在那邊安安心心的, 因為有電啊, 那邊 20 個人啊, 那個 likni 的 bunun 下來, 下來 5 個, 一個人拿槍在這邊, 一個在這邊 在那邊 最後一個喔, 拿火燒那個家劉 : 那個長長的房子是日本人的房子啊? 就是 20 個人住 答 :( 譯 : 那個日本人為什麼蓋那麼長的房子, 就是他們要顧那個電, 可能是總開關在那邊, 那個 lobusan 的房子是日本人蓋的 ) 劉 : 所以是布農族看那個房子很長, 所以叫 lobusan? 答 : 對 劉 : 是這樣喔 39

45 答 : 這個不是 ( 指現在的部落 )lobusan( 譯 : 在上面 ) 真正的 lobusan 在上面, 把 lobusan 的名字拿過來這裡用, 本來 lobusan 不是在這邊, 那邊才是 lobusan, 長長的家 劉 : 那個長長的家是日本人的房子? 答 : 是日本人的, 放那個電線啊 劉 : 布農語 很長 要怎麼講? 答 :ma lobusan 是 很長的山,ma lobusan du luma, 加了 du luma 就是 很長的家, 所以我們這邊叫 lobusan 就是很長的山 劉 : 因為我以前聽到的, 都是說那個是 lamilingan 蓋的房子 答 : 有的人這樣說劉 : 對, 那個房子很長, 然後住了 80 幾個人 答 : 但是地點喔, 那個是他們的說法, 我們是說 70 個人, 住在很長的房子 ( 譯 : 那個是後來他們自己 lamilingan 啊 sunavan 啦 tanapima 自己分的時候, 都是蓋長長的房子了啦, 他剛剛講的那個房子, 最早的就是那個日本人蓋的, 所以這裡叫 lobusan, 叫 最長的山 ) 劉 : 所以日本人也是 最長的家 答 : 這個家裡面放那個電 劉 : 那個房子有電? 答 :( 譯 : 那個剛剛不是講房子裡面有開關 ) 那個電一直到很遠, 聽說太魯閣那邊也有, 房子有開關啦, 我是知道用那個 battery( 電池日語 ), 那時沒有電, 用那個拖拉庫 ( 卡車 ) 用的, 那個 battery( 電池日語 ) 劉 : 喔 他是用那個大的電瓶, 然後接 答 : 然後拉線, 所以我們經過, 觸電啊, 日本人這樣的作法, 不要給我們下來殺日本人 劉 : 問一下, 像牧師他是 tanapima 的嘛,tanapima 是不是背後有一個故事, 為什麼叫 tanapima? 答 :tanapima 就是 tanapima 的由來是兩個兄弟,pima lauwon 劉 : 一個叫 pima, 一個叫 lauwon 答 :pima 的孩子下來的,lauwon 的孩子下來的, 就是 lauwon lauwon lauwon pima 孩子下來的, 就是 pima tanapima pima tanapima( 譯 : 所以我們布農族為什麼會拿阿公的名字, 就是才知道說你是什麼 tanapima 就是一直有阿公的名字, 從祖先一直流傳下來, 老大的孩子一定要拿阿公的名字 ) 劉 : 所以 tanapima 的意思就是以前的祖先叫 pima? 40

46 答 : 對, 就是 pima,( 生 ) 兩個孩子,pima lauwon, 他們的孩子一直下來 一代一代一代, 我們也是 tanapima, 但是, 我的名字是 taupas tanapima, 最多的名字是 taubas( 最多人用 )( 譯 : 最先的是 pima 和 lauwon 嘛, 他們的孩子一代一代下來 譬如說, 這個夫妻有兩個小孩, 就爸爸和媽媽就有名字下來了, 如果還有很多孩子, 找不到名字, 就要找媽媽的, 媽媽那邊的, 媽媽不是 tanapima 嘛, 她是外面過來的, 就要找媽媽那邊的名字過來, 所以 tanapima 他沒有 taupas 的名字, 就是借媽媽那邊的, 才有名字進來到 tanabima 家 )pima 是最早的, 首先的阿公啊, 我的名字 toupas tanabima, 我的爸爸是 laubie tanabima, 我生了孩子,( 住在 ) 旁邊的, 也是 laubie 第一個孩子, 就是 hutas( 阿公 ) 的名字 ( 譯 : 就像我講的 ) 劉 : 長孫的名字, 用阿公的名字答 :( 譯 : 如果他的兄弟姊妹很多的話, 沒有名字了嘛, 就用媽媽那邊的兄弟姊妹的名字, 所以 tanapima 這邊會有很多不一樣的名字, 就是外面來的 ) 我的爸爸生我, 我生了第一個男孩子, 一定是 laubie( 譯 : 因為他爸爸是 laubie) 如果我的孩子生了男孩子, 不是 laubie 喔, 叫 taupas 這樣 劉 : 第一個孩子要取阿公的名字就對了 ( 二 ) 布農族馬連淡先生訪談逐字稿 受訪者基本資料 姓名 : 馬連淡族名 :Duboos Magogo 族別 : 布農族性別 : 男年齡 :79 歲居住部落 ( 鄉鎮市 ): 花蓮馬遠部落個人資料 / 選擇原因 : 布農族丹社群在花蓮的唯一分佈地, 而馬連淡先生為部落裡的耆老, 民國 41 年遷居於馬遠部落, 民國 47 年擔任鄉代表, 民國 62 年擔任村長, 長達 16 年 其他 : 訪談基本資料 時間 :98 年 4 月 12 日 41

47 地點 : 於家中受訪訪問者 : 王人弘 李岱融 黃嘉眉受訪者 : 馬連淡口譯者 : 無記錄者 :( 漢語 ) 王人弘記錄者 :( 母語 ) 審訂者 : 劉秀美 弘 : 阿公之前就住在了? 馬 :( 點頭 ) 弘 : 在這裡出生的? 馬 : 對 家裡這邊 弘 : 是爸爸媽媽過來? 還是阿公阿嬤才過來? 還是更早之前? 馬 : 不是, 是從南投, 出生後兩年才過來這裡 弘 : 哦 ~ 兩歲才來這裡 馬 : 對 弘 : 之前是在南投 馬 : 對 弘 : 過來這裡的時候是已經有聚落還是馬 : 不是 山上 有四次的遷移 弘 : 經過四次遷移才遷過來這裡? 馬 : 對 民國四十二年才遷來這裡 弘 : 是國民政府叫你們遷過來的? 還是自己過來的? 馬 : 國民政府 弘 : 當初過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有其他人在? 還是? 馬 : 這個土地是阿美族的, 國民政府有幫我們向阿美族收購地, 讓我們離城市比較近, 醫療方面會比較方便 眉 : 這個聚落現在大概有幾戶? 馬 : 現在嗎? 還是之前? 應該有一百多戶 之前有八十戶 眉 : 現在是有增加 馬 : 對, 慢慢增加 42

48 眉 : 是其他地方的布農族過來? 還是一般閩南人住過來? 馬 : 沒有, 我們現在這個部落有分 像我們這邊居住的布農族有分, 瑞北跟東光也是屬於我們這一區的, 因為他們的地比較遠, 所以他們現在搬到瑞北 東光, 本來我們這邊也是布農居住很多, 他們的地很遠, 所以他們搬到那邊去 眉 : 搬到離他們的地比較近的地方 馬 : 對 那邊的布農的人口居住的比較多 眉 : 就是說搬過去那邊的? 馬 : 對 他們那邊的人口比較多 眉 : 那阿公剛剛講的一百多戶有包含? 馬 : 沒有 只有這裡現在有的 眉 : 這邊的信仰主要是長老教會嗎? 馬 : 還有天主教 弘 : 阿公之前是做什麼的? 馬 : 做農的, 然後從四十七年從事代表, 從六十二年開始連任村長, 十六年 眉 : 十六年的村長, 然後就退休? 馬 : 對 弘 : 阿公之前除了做農之外有打獵嗎? 馬 : 有 眉 : 阿公是受日本教育嗎? 馬 : 六年, 剛畢業日本人就走了 抗戰完畢後就沒有繼續讀了 眉 : 之後就開始做農, 再來就開始當村長這樣? 馬 : 對 弘 : 阿公有幾個兄弟姊妹? 馬 : 兩個男的, 一個女的, 有三個 眉 : 阿公的名字布農語要怎麼念? 馬 :duboos magogo 融 : 阿公你可以講一下長老教會跟天主教怎麼進到部落來傳教的嗎? 誰先來? 馬 : 是長老教會先成立 融 : 那個時候是傳教士來? 還是就已經有牧師? 馬 : 外國人, 就類似義診啊, 就順便傳教 外國的醫生來這邊義診順便傳教, 我們都已經傳到福音後, 慢慢我們也是傳給人家福音 43

49 融 : 所以是長老教會先進來, 天主教才進來 那大概是什麼時候? 馬 : 三年 基督長老教會先成立, 三年後天主教才慢慢成立 融 : 那是民國幾年? 有印象嗎? 馬 : 三十八年 融 : 阿公那個時候念國小在哪裡念? 是馬遠國小? 馬 : 不是, 在山上, 不是這邊 融 : 那個時候是警察兼老師嗎? 馬 : 不是 在山上讀類似國小的時候還是有日本的老師 融 : 那個時候在山上那邊有很多人嗎? 馬 : 嗯! 很多人, 我的同學就有五十八個 現在剩下的連我就只有四個而已 融 : 現在剩四個 那他們也都遷下來馬遠嗎? 馬 : 有的搬過來, 有的已經往生了, 有的搬到別的地方去 融 : 現在還在的就剩下四個 馬 : 對 眉 : 那個國小現在還在? 馬 : 那個國小嗎? 遺跡是還有啦? 融 : 它後來有改名字叫什麼還有印象嗎? 就是那個學校 馬 :bahou, 日本老師也是稱學校 bahou, 我們之前是用我們布農母語 bahou, 日本老師也稱這學校叫 bahou 後來我們因為這個村落就變成馬遠 我們又改變是因為原民會那邊, 原民會有在調查說我們這個名稱應該要改過, 要像以前原始叫 Gunuan, 馬遠就等於是我們講的 Gunuan, 我們這邊地名 眉 : 所以這個地名他有意思的, 那意思是? 馬 : 這以前是阿美族的土地, 因為阿美族以前的土地, 他們稱這個地是 Gunuan, 所以我們把這個地 融 : 一樣也稱 Gunuan 馬 : 對 融 : 所以也不知道 Gunuan 原來的意思 馬 : 對, 不知道它的意思, 因為阿美族以前稱這個地是 Gunuan, 所以我們就把這個村莊叫 Gunuan 融 : 阿公還記得以前小時候去打獵或者是你的爸爸媽媽跟你講過的什麼故事嗎? 可不可以講一兩個給我們聽 阿公可以用布農話講再翻譯就好了 44

50 馬 : 以前我爸爸帶我去打獵的時候, 有忌諱說去打獵之前不能打噴嚏 還有放屁, 打獵很忌諱這個, 爸爸跟我講 打獵要往前面前進的時候, 看到鳥往右邊橫過去的話, 就很忌諱, 就不能再去打獵了 往左的話可以, 往右的話 融 : 那是什麼鳥? 有固定的鳥嗎? 馬 : 小小的鳥 融 : 鳥的名字 馬 : 鳥是白白的 眉 : 眼睛白白的? 馬 : 對對對 融 : 那個鳥的名字 馬 : 不知道 我們布農是叫 gaga 就稱牠是 gaga, 別的鳥就沒有關係, 唯獨那種鳥, 如果牠這樣子橫過去就不能再上去打獵 融 : 阿公有沒有聽過關於穿山甲的故事 馬 : 知道 融 : 那可以講一下嗎? 馬 : 有聽過啦, 但是忘記了 烏鴉的就 融 : 烏鴉的故事是什麼 馬 : 熊跟烏鴉 老虎跟熊的故事 那個熊跟老虎的故事, 牠們兩個就是熊在畫老虎的皮 畫在老虎的身上, 畫得很漂亮, 現在就換熊畫老虎, 熊先畫老虎然後換老虎畫熊, 熊在睡覺, 牠沒有看到老虎在畫牠, 全部黑的, 只有這個白的, 牠這樣睡覺這個畫不到, 貓熊起來的時候, ㄟ! 為什麼全部黑黑的, 牠們吵架, 為什麼我畫你這麼漂亮, 為什麼你畫我全部黑黑, 然後那個老虎說 : 沒有關係, 你不要生氣, 以後我抓那個動物, 我會給你吃 老虎去捕捉動物的時候, 牠咬死以後把東西給熊吃 眉 : 這是小時候聽的嗎? 馬 : 對, 聽爸爸講的 眉 : 這故事真的很有趣 融 : 那那個烏鴉的故事? 馬 : 忘記了, 以前有聽過 還有一個故事是, 以前木柴會自動到我們居住的地方, 傳說啦, 就是那個木柴會自動來家裡, 他們就不用去取柴了 融 : 後來為什麼? 馬 : 然後有一個女孩子在門口那邊做衣服, 後來就是那個木頭自動進來的時候, 弄到她編 45

51 織的布, 就壞掉了, 整個就不能, 女孩子生氣, 她就罵那個木柴, 為什麼要弄壞我的編織的成品, 木頭聽到以後, 自己就溜走, 還放話說以後你們要自己去砍柴了, 到現在, 哈哈哈 融 : 那那個衣服上面不是都有紋路, 那個紋路是怎麼來的? 馬 : 是看到百步蛇 以前的百步蛇是我們的朋友, 牠不會咬人, 不會傷害我們 以前就是有百步蛇的話, 就是我們會當作牠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不會去怕, 然後以前老人家看到百步蛇在床底下的時候, 我們會好好跟牠講說, 就剪一塊布給牠, 然後跟牠講 : 你趕快走, 等一下 因為阿美族他們會打死百步蛇, 所以我們布農族就跟牠講說, 就是拿一塊布給牠, 給牠以後就跟牠說, 趕快離開, 等一下會有阿美族來, 不然你會被打死 我們編織的就是根據那個百步蛇的紋路, 這樣子, 因為我們都會將那個百步蛇, 把牠帶過來, 牠不會咬我們, 因為我們跟百步蛇是好朋友, 很聽我們的話, 不會咬人, 不會傷害我們, 我們就是看到牠的紋路來這樣子編織, 就是現在我們布農族的圖騰 融 : 那打獵的時候如果看到百步蛇在路上怎麼辦? 馬 : 不能打死 融 : 不能打死 馬 : 嗯 我們要恭敬, 我們不會去理會牠, 我們以前都不會去打死那個蛇 普通的可以打死, 只有百步蛇 一般的蛇我們會打死, 一些毒蛇唯獨百步蛇我們不會去打死牠 現在就是我們有分, 我們布農族的姓氏很多, 我們有分說, 姓李 姓王 姓杜 姓田, 這幾個姓氏他們都不會去, 姓馬跟姓林被咬過以後他們就開始打死了, 姓江的 姓李 姓王這個還沒有百步蛇咬, 不能殺, 還沒有被咬過牠們就不殺蛇, 融 : 有說為什麼被咬嗎? 馬 : 姓林的進去打獵, 他要採山蘇, 原來那個百步蛇在那邊, 可能不小心碰到牠就被咬了, 死掉了 有一個姓馬的去看夾子, 然後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有看到有百步蛇在那邊, 不小心踩到就被咬, 那是姓馬的也是死掉了 從被咬以後就開始打死百步蛇了 融 : 那其他的姓氏以前都不打的? 馬 : 對 融 : 可是布農族還有其他家的, 那他們是打百步蛇嗎? 除了剛剛講的這些姓以外 其他的布農族打百步蛇嗎? 馬 : 你說沒有被咬得那些姓氏嗎? 現在自從他們聽到姓林被咬以後, 他們也敢抓的就抓啦, 打死的就打死了, 聽到有被咬以後那些姓氏他們也是看到有在抓 46

52 融 : 這是很近的事情嗎? 馬 : 以前的傳說 眉 : 所以也不是發生在這邊嗎? 馬 : 嗯, 不是 融 : 有關於太陽跟月亮的故事嗎? 馬 : 有一個孩子被太陽曬死, 拿木柴然後去 有一個人他取木頭蓋一個陰涼的地方, 有一個嬰兒他就放在那邊, 他的爸爸媽媽去工作就把嬰兒放在他們搭的陰涼的地方, 爸爸媽媽回來看那個小孩子的時候, 他們搭的木材已經乾掉了, 孩子沒有了, 孩子變成蜥蜴了, 那個孩子就變成蜥蜴了 融 : 那然後呢? 馬 : 父母親很生氣, 他們沒有看到嬰兒了就看到蜥蜴在那邊跑, 然後他們開始研究那個太陽怎麼, 因為這個父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變成蜥蜴以後, 就很恨這個太陽, 然後他們集體開會, 開會說要怎麼去射太陽, 以前傳說有兩個太陽, 因為太熱了, 剛剛那個父母親看到他的孩子已經變蜥蜴以後, 他們就非常的生氣, 那個父親就找一些壯年開會說, 開始協商說我們要怎麼去想辦法射這個太陽, 然後好幾個壯丁要上去射太陽的時候, 他們先種一棵橘子, 很小的, 就要去射太陽 他們要上去太陽, 他們種好橘子以後, 他們要出發之前他們有帶小米, 就是小米有長還沒有一粒一粒這樣子, 以前老人家說他們會摘一顆拿來煮就很多了, 他們就帶著去射太陽, 他們越來越靠近太陽的時候, 他們自己做的弓箭, 一些樹梢什麼, 這樣子射的時候, 每次射就乾掉, 然後換一種不知道國語名稱叫什麼, 有一種花籃後面有一個葉子, 那個可以做掃把, 一種葉子山上很多, 不知道那個叫什麼, 自從用那個以後就不會乾掉了 馬 : 用那個擋, 那個不知道叫什麼葉子 融 : 芒草? 馬 : 不是, 不是芒草, 拿來做掃把的 玲 : 山棕嗎? 馬 : 可能是那個, 用那個擋以後, 之前不是用什麼都會乾掉嗎, 自從用這個以後不會乾掉, 他們就開始射, 太陽沒有看到人啊, 開始射之後就射中一個, 射中一個太陽, 太陽要捉那個人, 就抓不到, 那個太陽抓不到那個人, 人變成小小隻的螞蟻, 然後太陽就用他的手指頭這樣子很像舔東西, 這樣子抓那個人, 就跟那個人講說 : 你為什麼要射我? 我們生氣要射你, 是因為我們有孩子本來好好放在陰涼的地方, 為什麼被你太陽曬死了? 太陽就跟那個人說 : 因為你們沒有 沒有說重視這個, 太陽很生氣 47

53 是因為你們人沒有祭拜他, 他說如果你們人這樣子祭拜我的話你們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就從那時候我們布農族就有一些祭典, 所以我們布農族就是祭拜這個太陽, 太陽跟月亮, 月圓的時候我們就會去祭拜他 融 : 是拜月亮? 馬 : 月亮 像我們小米採收季節的時候, 還有嬰兒, 打耳祭, 很多啦祭典我們就會拜那個, 還有月圓的時候, 一半的時候不行, 太陽跟月亮說, 太陽說 : 你們沒有這樣子祭拜我的話, 我就不會賜你們好過, 你們這樣按照你們的祭典我的話, 就賜你們好過 融 : 那個被射中的後來變? 馬 : 因為太陽跟那個人講說 : 因為你們沒有祭拜我, 就會有這樣的下場, 被曬死嘛, 如果你們按照我的意思祭拜以後就會使你們生活過得很好 了解以後他們就回去, 之前種的橘子都已經長高然後已經結果纍纍了, 不知道經過好幾年才到達那個地方, 回到家種的那個橘子都已經結果纍纍了, 應該是很久的時間好幾年, 要不然他們回到村莊他們種的應該是很小棵的, 都那麼高了結很多果實 融 : 那所以被射中的後來變成月亮? 馬 : 本來是兩個太陽, 兩個太陽的意思是說, 是他的兩個眼睛, 射中一個太陽就是變成一個眼睛, 他看不到那個人了, 那個人很像變小, 太陽就用一隻手指頭把那個人, 就跟他講, 你為什麼要射我, 太陽才跟他說, 因為你們沒有祭拜我, 所以你們就會被曬死, 那個人聽了以後就按照太陽的指示開始祭拜他, 他聽太陽的指示回去以後的生活就很好過 融 : 是看月亮對不對, 是看月圓, 月亮那時候本來就有嗎? 就是兩個太陽一個月亮, 還是? 馬 : 太陽跟人講說, 月圓的時候就要祭拜這樣子 是太陽講的, 太陽跟人講月圓的時候就祭拜 融 : 月亮是本來就有的? 馬 : 有 融 : 這樣子兩個眼睛 馬 : 對, 太陽本來是兩個, 然後他就形容一個眼睛被射中以後, 他一個眼睛已經沒有, 就很模糊看不到那個人, 人那麼小嘛, 用一隻手指頭這樣子, 跟他講警告他你為什麼要射我 融 : 那阿公剛剛說他們去射太陽的時候就帶一點點只帶小米, 就可以煮成一鍋, 後來為什麼變成要用很多小米才能變一鍋, 原來是一點點就可以煮很多 48

54 馬 : 就很奇妙啊, 拿一個煮就變多了 融 : 那後來怎麼變成要用很多才會 馬 : 很奇妙, 以前的傳說就是這樣 融 : 有像木頭一樣, 因為它弄壞婦女的衣服, 所以變成要自己上山, 那有沒有說為什麼後來要用這麼多的小米才能煮成一鍋, 就是從原來只有一點點, 現在要用很多 馬 : 不知道, 以前就很奇妙 祖先的傳說就是這樣 融 : 那阿公還有沒有聽過什麼關於動物的? 剛剛那個熊的很好玩 阿嬤 : 有一個山豬的故事, 一隻山豬跟人交朋友, 女孩子, 那個人是女孩子, 山豬跟一個女的人類交朋友 融 : 然後呢? 阿嬤 : 就是那個山豬去他們田裡吃農作物, 可是那個婦女就常常去那邊, 看到山豬產生感情, 那個婦女的老公就開始起懷疑說, 為什麼這個婦女一直去田裡那邊, 原來她跟那個山豬交朋友, 她跟牠產生感情, 因為之前那個山豬都一直到他們的田裡偷吃地瓜, 他們的農作物被山豬破壞啦, 牠遇到那個婦女以後, 牠就跟她結交朋友, 從那時候婦女就常常去那邊了, 那個婦女的丈夫就懷疑, 其怪我的老婆怎麼常常去那邊, 然後產生感情以後婦女懷孕, 她的老公一直跟蹤她, 看為什麼會這樣, 那個老公看到原來她跟山豬產生感情, 懷牠的孩子, 那個男的有心要射牠, 因為很氣嘛, 所以要射那個山豬, 那個婦女知道說她老公已經開始懷疑她跟山豬產生感情, 她就沒有過去那邊了, 那個婦女就沒有常常去那邊, 她的丈夫就獨自去山豬常常去的那個地方, 山豬就來了, 因為那個丈夫獨自去那邊, 那個山豬也來了, 她的丈夫看到以後就馬上射, 射死了然後帶回家, 把那個山豬帶回家, 殺死以後就要煮來吃, 他要端給他老婆吃的時候, 她不吃, 他老婆也知道說, 她老公已經射死這個山豬, 帶回來煮湯吃了, 然後他要端給他老婆吃的時候, 她不吃, 他一直要餵她, 老公很氣, 知道他老婆跟山豬懷的種, 就很氣, 就刺她的肚子, 刺死以後她懷的山豬的那個 融 : 小山豬 阿嬤 : 嗯, 還有一些是那種, 有分, 有的是山豬有的是平地那種豬, 然後平地的那種豬就會往家裡, 山豬的就往山上, 這個故事就是這樣 眉 : 也是聽爸爸講的嗎? 阿嬤 : 對 眉 : 那阿嬤今年幾歲了? 阿嬤 : 今年七十六 49

55 眉 : 那阿公是? 馬 : 七十九 眉 : 阿公在南投那邊出生的吧? 馬 : 對 眉 : 那有沒有聽爸爸媽媽 長輩說過在南投那時候生活的故事或是怎麼到南投那個地方? 馬 : 我爸爸媽媽長年都住在南投那邊 眉 : 那有聽過還在那邊的時候的生活? 馬 : 以前的阿公阿嬤, 妳說他們以前的生活嗎? 眉 : 對 馬 : 也是做農啊 眉 : 有聽過他們怎麼會到那邊? 本來就在南投還是從哪裡遷移到南投? 馬 : 原本就在南投, 沒有遷移 這一輩以後, 大約兩歲才搬過來這邊 眉 : 那有沒有更早說布農族怎麼到台灣? 就是更早以前, 有沒有聽過? 馬 : 最早最早是在, 這個布農族是從台南 阿嬤 : 平地人沒有在台灣 馬 : 之前比那個還早的是, 我們是從台南然後平地人就是一直, 那時候台灣都是原住民, 還沒有平地人, 然後平地人來以後就把我們趕走, 叫我們離開, 就好像一直要我們遷離, 以前的老人家都是以打獵為主, 我們就這樣子跟著跑去山上了 我們的老前輩是台南人, 為了動物的問題, 走到了那邊, 看到說這個地方很好, 什麼都很好, 到那邊為了動物的問題, 還有我們到了南投 Panuan, 我們去走那邊 我們布農族有分好幾社嘛, 郡社就往台東, 我們丹社就是在南投那邊,Asang Panuan 這個是以前我們住的地名, 在南投那邊, 以前那時候還在一起啦 ( 三 ) 布農族余謙成先生訪談逐字稿 受訪者基本資料 姓名 : 余謙成族名 : 族別 : 布農族性別 : 男年齡 :78 歲居住部落 ( 鄉鎮市 ): 台東縣延平鄉武陵部落 50

56 個人資料 / 選擇原因 : 部落耆老, 對於武陵村的部落歷史, 保留了很多記憶, 平常也做木 其他 : 雕, 保存布農文化 訪談基本資料 時間 :98 年 4 月 11 日地點 : 於家中受訪訪問者 : 李岱融 黃嘉眉 王人弘受訪者 : 余謙成口譯者 : 邱曉徵記錄者 :( 漢語 ) 李岱融記錄者 :( 母語 ) 余桂榕審訂者 : 劉秀美 融 : 今天我們來, 是要針對上次拜訪您時所提到的, 關於部落的歷史和一些故事 像是武陵部落的布農族是從那裡遷下來, 是從什麼時候搬來的? 余 : 可以開始了嗎? 融 : 可以可以 余 : 我大概是四歲的時候, 從利稻下來的, 從那個地方下來的時候, 我只有四歲, 這個地方 ( 武陵 ) 只有五六戶, 其他山上的地方, 也都有五六戶, 不同的山上, 我四歲的時候還不是很清楚, 現在想起來, 沒有完全知道, 四歲的時候還是小孩子 我們剛來的時候, 我們搬到山裡, 然後呢, 大概住了半年, 因為我的爸爸, 到利嘉那個地方, 因為我們下來的時候, 吃的東西都沒有啊, 從山上下來, 沒有帶東西, 東西都在上面, 沒有搬下來 因為那時候日本人叫我們下來嘛, 吃的東西都沒有搬下來, 我們搬到那個新的地方, 我們在那邊跟他們一起收穫, 但是土地是他們的融 : 是日本人蓋好還是? 余 : 不是不是, 不是日本人蓋的, 是我們姓余家的, 就是到那個地方, 因為我們住在那邊, 然後大概半年的時候, 我們剛下來的時候, 馬上就種田, 那個播種小米, 大概六個月之後, 收穫了, 有自己的食物 於是我們就離開, 從余家的地方大概兩百公尺的地方, 另外蓋一個房子, 然後大概在那邊兩年之後, 我們又搬到馬西山 (masisan), 為什麼叫馬西山, 因為曬太陽的時間很晚, 大概早上九點的時候才會曬到太陽 就在山的後面, 51

57 所以曬太陽比較晚, 所以我們叫馬西山 在那邊大概有五 六戶, 都是姓余的, 搬到那個地方, 我們那時候自己蓋房子在那邊, 我在那邊的時候, 我就剛剛入學, 念一年級 融 : 那是那邊的蕃童教育所? 還是那個時候已經光復了? 余 : 不是不是, 還是日本時代, 然後呢, 從那邊到學校, 大概兩公里, 畢業的時候, 就搬到這邊來 大概住在山上地方的, 都是搬到我們這邊來 然後搬到這裡, 大概沒有多久, 大概兩年的時候, 日本人蓋房子 蓋了房子, 但是不夠, 那時候只有蓋 20 戶的房子, 那我們這邊的部落大概有 40 多戶那時候 本來是還有第二批, 但是日本人打敗了, 就沒有蓋第二批房子, 只有二十戶 那個房子為什麼現在沒有看到, 因為日本人蓋房子的時候, 都是用木頭嘛, 日本人的房子, 不是矮矮的, 就是高的, 我們不習慣這樣, 尤其是颱風的時候又很容易壞 然後呢, 我們本來在山上是有六個地方, 上面的房子都還在, 就下面的房子還沒有蓋, 那個我們學校的營地, 就是下面這個 我們以前唸書的時間很少, 因為那時候日本人剛開始打仗嘛, 我們種小米啊 還有種花生 種玉米, 都是收給日本人 日本人說阿兵哥吃的不夠, 然後我們收穫的時候都送到那個營地給阿兵哥 然後大概民國 光復之後, 光復之後就沒有學校讀書, 我就沒有讀了, 那個時候畢業的人都是, 自己在家裡做農, 或是去山上打獵, 那時候我十三歲, 就很會打獵, 因為那時候沒有學校, 沒有國中, 沒有讀書, 然後大概十八歲的時候, 因為那時剛光復, 那時後大部分都是日本人當警察, 也有原住民, 但是沒有布農族, 大概都是魯凱族 阿美族, 還有平地人, 他們當警察 他們那時候剛好受到日本人的訓練, 好像他們日本人一樣, 大概一個禮拜集合一次訓練, 因為那時候說要反攻大陸嘛, 所以要我們訓練, 有時候一個月兩次或三次, 他們在鄉公所那邊, 全鄉的年輕人在那邊一起 我大概 22 歲就當軍人的副班長, 那時後的主管, 不是真正的布農族, 她的太太是平地人, 他是布農人, 但是她的媽媽也不是真正的布農人, 也是平地人, 嫁給布農族, 叫我們以後要蓋房子的時候, 不要亂蓋, 那時候我們一個分隊長, 一個副分隊長, 或是班長, 大概五六個人, 大概三四天的時間, 到這個部落又畫線了, 以後要蓋房子就是這個地方可以蓋, 這個是大馬路, 不能蓋, 所以我們這邊的路都比較直一點 融 : 那這個路畫線是日本人那時候就規劃好的嗎? 余 : 對, 已經有了, 那個日本人的時候, 你蓋房子的時候, 他們有排, 一排一排的, 所以那時候已經有一個樣子, 後面的主管叫我們這些青年人要蓋房子, 就是這個地方可以蓋, 這個地方不能蓋, 就是當路了 所以我們這邊蓋房子的路都是直的, 但是下面的房子, 沒有我們做的, 那是他們以後蓋的時候, 就是按照我們這邊蓋的房子, 都是很 52

58 直的 大概 23 歲的時候, 我就當分隊長,25 歲的時候當村長,26 歲我就去當兵, 去當兵的時候, 兩年, 在金門, 剛好遇到八二三砲戰, 後來退伍的時間, 又差不多延了兩個禮拜, 因為船沒有辦法靠近金門, 靠近的時候, 他們就會打下來, 就延遲了兩個禮拜才退伍 當兵回來的時候, 因為那個村長代表是四年嘛, 就馬上又選舉代表村長, 我就參加了村長的選舉, 然後從那時候, 一直每次選舉, 當了六任的代表, 後來不當了, 因為以前當代表的時候沒有錢, 不像現在的很多錢, 以前沒有都是犧牲 我就不要當, 因為家裡的生活越來越不好, 我常常開會, 因為不是只有當幹部, 還有很多事情, 還有國民黨的幹部, 還有鄉或是鄰里的調解委員, 或是土地的調解委員, 很多, 開會的時間很多, 所以我想乾脆不要, 只有代表我就不選, 然後其他的譬如說國民黨的幹部, 或是調解委員, 或是其他的, 我就慢慢不要了, 越來越年紀大了, 一直到現在, 我只有教會的幹部而已, 但是真正的幹部我就不要, 在教會的長老連續做了二十年, 因為教會有松年部, 就是老人家的那個,90 年的時候開始, 我又被選了台東松年部的幹部, 第一任我就沒有當部長, 第二任我就當部長, 但是我們這裡當部長要輪的, 會一直當, 兩年當一次就換人, 有時候花蓮第一任, 台東第二任, 我是第二任, 第三任花蓮, 第四任台東, 現在就是在花蓮第五任, 現在我就還是松年部的幹部, 所以比較輕鬆一點, 其他的就身體不太好, 所以這樣的工作還可以勉強 然後以前回到那個部落的村喔, 由兩個部落下來, 一個從內本鹿下來, 像我們是從利稻那兩個山下來, 所以姓余的兩個地方都有 融 : 那姓余的布農姓氏是一樣的嗎? 余 : 一樣, 都叫八拉拉非 (Balalavi), 有一個姓王的大概是從花蓮上來的, 因為我們到武陵的時候, 他們就是姓王, 就在山上 ; 姓胡的也是一樣, 姓邱的也有從內本鹿下來的, 姓胡的也有, 姓郭的也有從內本鹿下來, 大概我們這邊就這樣, 姓王的 姓余的 姓邱 姓郭, 但是我們這邊的人都是一樣, 照我們布農族的話, 都是 isbubukun, 我們都是 Bubukun, 不像花蓮有的姓王, 卡社群也有姓王的, 在花蓮就是這樣 大概我們武陵的布農族, 就是這樣下來大概民國十多年的時候, 日本人下來這個地方, 辦學校, 現在那個日本的警察, 讓我們接收比較慢融 : 所以這邊這個學校是 余 : 日本人蓋的 我去讀書的時候, 我聽說已經八年了這個學校 融 : 所以阿公你是在這裡 余 : 對, 我在這裡, 那時候這個學校就在的 眉 : 那阿公今年幾歲? 53

59 余 : 我是民國二十年生的, 可以猜猜看, 民國二十年一月一號融 : 這邊的教會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余 : 這邊的教會, 大概民國四十三年的時候開始有宗教來, 但是教會還沒有, 那時候我還沒有信, 當兵後才信的, 所以我去當兵的時候, 大概四十六年的時候 融 : 最早開始進來的是基督教還是天主教? 余 : 基督教最早先來, 然後天主教也下來, 最先來的是基督教融 : 所以他們來的是長老教會? 余 : 對, 長老教會 融 : 那他們來的時候用什麼方式跟你們傳教余 : 他們傳教的時候, 那時候我還沒有信, 那時候, 因為小孩子, 因為小孩子, 還不清楚基督教的內容, 我就沒有去聚會啊, 直到當兵回來我才上教堂, 一直到現在 為什麼我去禮拜, 因為我當兵的時候去金門常常爆炸嘛, 然後家裡有信來, 說不要怕, 反正信靠耶穌就好了, 那時候才相信, 然後我那時候比較安全啊, 我看到人家死掉, 有的受傷, 我就真的可能有, 是不是我安全回來 當然很多人安全回來, 但是有的受傷, 所以我就覺得真的有上帝, 回來就開始聚會, 沒有人叫我去, 我就去了, 我太太也不講, 她說反正我當幹部了, 當村長 當代表, 他也不好意思講, 所以我就聚會了 融 : 阿公家裡誰最早信耶穌? 余 : 我還沒去當兵的時候就有兩個傳教士, 現在一個已經死掉, 一個還在, 就是南投的 因為我那個時候當村長, 當然我們都不認識, 因為我的家以前在這裡, 但是是小小的房子, 我晚上的時候, 那是一月份, 那時候十點多的時候他來 他說 : 你不是村長嗎? 我找村長, 我說對啊, 然後他以一直給我講, 我們是信基督教, 所以我就找村的幹部, 當然來的時候先問人家那個村長的家在哪裡, 然後他自己來到我家 融 : 那是布農族的傳教士嗎? 余 : 對, 布農族 融 : 也是南投的? 余 : 南投的 當時因為他來的時候, 我再一個禮拜就接到去當兵的通知單, 他們呢, 我就跟他們很好, 但是我家只有一個床鋪, 我就把他帶到這裡的下面房子那邊, 那邊有床 然後我去當兵的時候, 我的太太一直跟著他去教會 融 : 所以那時候他們寫信去金門? 余 : 對, 寫信說不要怕, 只要依靠上帝就好 融 : 那時候他們來的時候, 只有透過你嗎? 還是有其他的管道和方式? 譬如說他準備了東 54

60 西來之類的 余 : 他們來的時候沒有帶東西, 他來的時候就只有傳福音, 然後他們一直住在這邊, 有時候到永康, 別的村, 有時候到海端, 別的村的地方 但是他目的是我們這個武陵村 融 : 那後來天主教進來的時候? 余 : 天主教進來的時候, 當然因為他在基督教進來沒有一年, 天主教就來了 他們來的時候一直住在這邊, 然後他們來的時候有給衣服和麵粉 融 : 他們來的時候是外國神父嗎? 余 : 對, 他們來的時候, 帶了美國的衣服, 那個美國的衣服, 大大的, 褲子長長的, 分給我們, 我們還是要啊, 因為以前的衣服不好買 那個麵粉, 以前吃的很困難啊, 所以那個麵粉分到的時候, 我們去啊, 他們分給我們 但是我還是不相信, 反正拿東西就好 融 : 那個時候阿公已經退伍回來了嗎? 余 : 還沒有去當兵, 天主教在這邊一直傳教 融 : 所以他們更早進來? 余 : 對, 比較早, 因為基督教進來的時候, 不是牧師, 是傳教士, 從這邊然後一直到高雄南投, 所以這邊基督教沒有傳教士, 那個天主教一直在這邊 融 : 神父一直在這邊, 基督教的來了以後又走了, 又到永康又到高雄余 : 對融 : 那個時候他們用麵粉余 : 對, 用麵粉, 還有其他的豆類, 但是因為他們的傳教也是好, 因為他們說喝酒沒有關係, 但是基督教的傳教就是說, 儘量不要喝酒, 因為喝酒對身體不好 融 : 喔余 : 所以現在的部落, 我不是說別人, 基督教的比較少喝酒, 像今年我們打耳祭, 打耳祭完信基督教的馬上回家, 也有留在那邊, 但沒有喝很多酒, 但是天主教的還有其他沒有信主的就留在那邊喝酒 融 : 那阿公你小時候在這邊唸書的時候, 老師是日本老師嗎? 余 : 對, 日本老師 所以我當代表的時候, 我去過日本見我的老師, 我三次去那邊, 現在不在了, 他的太太一百歲了, 現在還在, 先生是大概十多年前過世, 他也來過我這邊, 他的孩子跟我差不多年齡, 這邊生的小孩子, 就來這邊看 他的父母親因為那時候我們唸書的時候, 因為我們以前都不唸書啊, 有一次我們去日本的時候, 武陵鄉的鄉長, 說帶東西, 我說帶這個做什麼? 他說帶給日本朋友, 叫名字的時候, 我覺得這個名字 55

61 好像以前當過我老師的名字, 他們在日本的時候, 那個日本人打電話, 說在名古屋的地方, 我一直看, 後來真的是我以前的老師, 他還認識我, 我說很久沒有看到你, 大概四十多年了 後來我又去了兩次, 帶小孩子去, 最大的孩子我帶他去那邊, 那時候先生已經過世了, 只有那個太太 融 : 那阿公你小時候上課的時候, 那些日本老師會不會很嚴格? 余 : 日本人就是很嚴格, 但是很愛你, 不能太隨便, 就是只要你錯了就會打, 沒有錯就會很照顧你, 所以我在學校的時候, 有時候好像日本人老師, 不是那個老師, 是另外一個, 去關山開會, 還帶我去耶, 我也沒有參加開會, 就在那邊玩一玩, 或是在日本的朋友的家裡休息, 有時候到台東, 也有帶我去, 所以我覺得日本人也有好的地方, 也有照顧我們 因為日本打敗了, 但是這個地方還是日本人的, 那時我十三歲, 我的那個老師喔, 叫我大概就是在那邊, 因為以前日本人有當警察, 也有當老師, 叫我到派出所工作, 我說我小孩子, 他說沒有關係, 你帶你的朋友, 你們兩個人把一個人的薪水分給你們 我就找一個朋友, 兩個人在那邊, 掃掃地 挑水, 因為以前自來水只有一個地方有 融 : 他們隔了多久才回去? 余 : 一年半快兩年才回去, 那時候因為他有孩子跟我差不多, 我們常常一起玩, 那個日本人到我家裡, 也是吃地瓜吃小米, 都一樣了, 那時候這裡生活比較不好過, 然後我到他們家的時候, 假如碰到那個有彈弓, 真的很高興, 因為那時候日據時代, 沒有錢買彈弓, 如果有那個圓圓的, 就很高興, 我們就好像是真正的朋友 然後到回家的時候, 我就一直送到車站, 東西就用牛車運到車站, 他不帶的東西就放在我們這邊, 但是東西也沒有很多, 只是他們不需要, 就放在我這裡 但是那個老師當老師, 一方面當醫生, 兩個工作 融 : 所以那個老師讀過念醫生的書余 : 大概唸過醫生 所以他就當醫生, 也去學校教我們 融 : 那這邊以後有沒有比較多人圈出來, 剛剛阿公說你們分好幾次下來, 那阿公你知道你們是第幾次下來的嗎? 余 : 可能 大概第三次 融 : 後面沒有再來了? 余 : 後面也有, 從花蓮來的大概兩個, 從高雄下來的也有 融 : 那是他們自己願意遷過來的? 還是被遷過來的? 余 : 他們自己搬來的, 因為那時候已經光復了 56

62 融 : 那搬過來的都是花蓮的布農和高雄的布農? 余 : 對對眉 : 那這邊的打耳祭差不多都是四月初嗎? 余 : 我們這邊大概都是四月份, 今年比較快一點, 四月初, 之前我們大概都在四月底的時候 眉 : 開會決定? 余 : 對, 我們開會決定 融 : 那阿公你們以前怎麼決定日期? 余 : 以前是部落裡面決定, 現在是鄉公所決定融 : 那沒有說就各家的長老決定 日本時期的打耳祭怎麼決定? 因為村長 代表都是光復後才有余 : 日本時代的打耳祭, 我並不是很清楚, 因為那時候我還小 日本時代我們打耳祭每年都有, 但是有一段時間, 不是說國民黨不好, 那時候的中國都是國民黨, 說儘量用國語, 不遵守我們的文化 融 : 那時候的打耳祭都要講國語? 余 : 那時候我們沒有打耳祭 眉 : 中斷啊 余 : 我們跟那個祭典不要辦 融 : 中斷了多久? 余 : 中斷了七八年, 我當代表的時候常常講, 為什麼我們的母語不能講, 要講國語? 因為以前進到鄉公所 進到部落裡面, 都有 講國語 標誌, 我說這個不要勉強, 我們布農族都是很重視這個精神, 然後傳到別的布農族, 但是為什麼自己的母語不能講? 融 : 阿公你後來還有回去過利稻嗎? 余 : 民國九十年回去過一次, 但是那個路都沒有了, 現在假如我再去, 那個路也不知道往哪裡走 那個房子是我以前住的房子 ( 客廳裡擺設的小房子, 是阿公以前小時候住的地方 ) 融 : 以前武陵這邊的房子也是像這樣子的嗎? 余 : 沒有, 因為這邊沒有石版, 只有茅草 融 : 那蓋的房子也是像這樣嗎? 余 : 沒有, 不一樣, 布農族蓋房子不會蓋高的, 都是矮矮的, 別人要進去一定要敬禮, 如果沒有敬禮, 就會頭碰到 57

63 融 : 以前蓋房子, 就是自己家蓋自己的嗎? 還是大家會相互幫忙? 余 : 會相互幫忙, 沒有工作的話就相互幫忙, 但是做好了要殺一頭豬 融 : 阿公你當代表的時候, 部落裡面相互幫忙的狀況還有嗎? 還是大家都出去外面工作了, 就各做各的余 : 有, 剛開始的時候, 大家還自己工作, 所以蓋房子都還會互相幫忙, 但是民國五十多年的時候就沒有辦法, 自己找師傅了, 因為沒有像以前的蓋房子, 蓋的是現代化的房子 融 : 那阿公小時候有沒有聽過爸爸媽媽講故事? 余 : 有, 但是那時候爸爸媽媽講的時候, 有時候不在意, 因為小孩子, 他們講故事的時候就像玩一玩, 有時候講了就忘記了, 但是現在一直想還是可以想得出來 弘 : 為什麼要跟你們講故事? 余 : 因為以前布農族晚上也沒有電視啊, 假如沒事情的時候, 我們就會靠在一起, 坐在一起, 然後爸爸媽媽講故事這樣 融 : 那阿公可以請你講一下你印象最深刻的故事嗎? 可不可以跟我們講一兩個? 弘 : 用母語講也可以余 : 那我乾脆用母語好了眾 : 好好好 余 : 以前有兩個太陽, 沒有黑夜, 所以很熱 有一家人, 四個人, 一對父母 兩個兒子有一個小孩還在喝母奶 因為太陽一直在, 所以工作都沒有休息 太陽輪流上陣, 因為天氣很熱孩子一直哭, 父母聽到孩子一直哭, 放在陰涼的地方但還是很熱 父母還是聽到孩子一直哭, 想說做完再去看孩子, 做完之後, 結果去看的時候孩子不見了因為放孩子圍起來的地方, 剩下蜥蜴在那裏 父親很生氣 : 要不是太陽把兒子曬成蜥蜴, 我也不會失去孩子 回去後剩下一個兒子, 大家就討論我們該怎麼辦? 我的兒子沒有了 我們該如何報復它? 他們就想說到太陽昇出來的地方射它, 所以要帶很多米, 反正太陽哪裡出來我們就往那個地方去, 他們就煮飯, 以前一粒米就可以餵飽很多人, 所以指甲縫 耳朵都可以塞小米 然後他們就出發了 當時大兒子還七 八歲, 臨走之前先種橘子因為爸爸說不知道甚麼時候會回來 然後就出發去射太陽了 走了一段時間的距離靠近太陽的地方, 當快到太陽出現的時候, 他們找一些草圍起來自己, 以避免被曬的地方, 可是太陽一出來, 草很快就枯委了, 沒辦法替他們遮陽 父親就想說去找掃把 ( 做掃把用的植物 ) 比較不會枯萎 後來太陽出來了, 他們就把太陽射下來, 結果太陽掉 58

64 到他們的面前揉眼睛, 然後生氣得跟它們說為甚麼要射我? 太陽想抓他們可是抓不到, 後來太陽說不要再跑了, 我不會再抓你們, 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人們坐下來, 看到他一直哭很可憐 所以看到一種月亮有陰影時, 就是布農族給他的一塊布給他擦眼淚 太陽告訴大家他不會很熱了, 因為我的眼睛不亮受傷了, 然後告訴他們回去之後要怎麼祭祀, 什麼時候做什麼祭儀 所以布農族說, 祭儀是月亮教他們的 回程的時候橘子已經結果了, 所以不知道他們已經去多久了 因為兒子已經很壯長大了, 父親已經變成老公公駝背了 他們回到家裡跟大家說現在不會很熱了, 因為已經剩下一個太陽了, 我們只要按照他的話來祭祀祭拜就可以了 所以老人家說我們的祭儀就是月亮告訴我們的 我想了想我們布農有很多的祭儀, 我想大概有十個, 有的小的祭祀沒有舉行 有收穫節 播種祭 開工祭 進倉祭 還有運動會 所以以前我想了日本時代為什麼會有運動會我問爸爸十月份日本人為什麼有運動會以前日本人是十月運動會的爸爸說不是, 是我們祭祀日的運動會 但是運動會不是跑步, 而是玩耍 盪鞦韆 一起嬉鬧 上次我問一個老人家, 怎麼運動會? 他說以前他們在內本鹿時, 小時候運動會跑步都是只有一條小路一起前後跑步 所以每一個人都說是第一名 還有摔角 盪鞦韆 現在沒有人做盪鞦韆了, 喜歡盪鞦韆的人就盪鞦韆 運動會結束就是所有的祭祀儀式的循環結束 到十一 二月時就是開工祭 所以布農族的祭儀大概有十個, 因為有時候布農族的一 兩個祭儀會一起做比如說我們這裡先做, 但是利稻還沒有做, 那是因為以前小米在高山與在平地的時間不一樣 台東較快四月, 尤其是高雄南投打耳祭是五月底, 因為是按照他們的小米 我們台東是在四月就完成了 所以我們布農族的祭儀是這樣的 所以老人家說我們以前是有射過太陽, 我想說是不是真的? 應該是真的因為南投高雄都有說 這是我要告訴你們的 另外一個故事是穿山甲和烏鴉 以前烏鴉是非常漂亮的, 有很多種顏色 尤其是走路的時候很漂亮 穿山甲就很嫉妒烏鴉 因為穿山甲是只會挖土的, 看到人就捲起來滾走 但是他們是朋友整天在一起 有一天, 烏鴉和穿山甲在山上烏鴉歧視穿山甲 : 我們是朋友可是他只會用滾的, 不會做甚麼 穿山甲在心裡說, 這個烏鴉歧視我我要騙她一下 當時他們在山上, 看著風景 穿山甲就跟烏鴉說 : 你看下面很漂亮的茅草穿山甲就說, 我們去那裏比賽看看, 但是沒說比甚麼 烏鴉就想說他沒甚麼好怕的 烏鴉就用飛得下去等待穿山甲 烏鴉先從山頭到山下了, 而穿山甲就很慢, 穿山甲到的時候烏鴉已經睡著了 烏鴉就說你怎麼可能比賽? 你那麼膽小 穿山甲說我們到茅草裡比賽, 說當把茅草周圍燒起來時 59

65 看誰能跑開, 穿山甲就說我先進去, 當我呼喊時, 你就開始燒火 可是穿山甲很會鑽土到裡面 但是烏鴉想說, 燒過後不就沒有朋友了, 可是, 是穿山甲自己說要比賽的阿 他就燒了, 火很大, 燒完了後 後來穿山甲就出現在烏鴉的後面, 穿山甲趕快說 : 換你了 烏鴉想說這是說好的, 就想說反正我會飛 當她進去茅草時就叫穿山甲燒, 當火開始燒起來時, 煙火都燒到天空了, 黑黑一片 他想飛起來時, 黑鴉鴉她看不到, 於是牠的羽毛被燒起來了, 就掉下來 掉到一個石頭上, 腳也骨折了 穿山甲看到一個東西掉下來, 看到是烏鴉跌到地上, 不能起飛了 穿山甲過去看看已經受傷的烏鴉 後來烏鴉問穿山甲說, 為什麼你沒有受傷? 穿山甲說 : 我很聰明, 我就挖土進去躲起來, 再出來 烏鴉就明白了穿山甲的聰明, 而自己的愚昧 所以烏鴉現在的羽毛是黑得很醜了而且腳也是一拐一拐的, 就是這個由來 我想這個故事是教孩子不要歧視別人嘲笑身體不好的人要不然就會像烏鴉一樣醜陋要憐憫別人的際遇 這是我說的兩個故事 ( 註 : 翻譯者父親補充了一個關於箭的故事 ) 邱父 : 我的爸爸是這麼講的, 以前打獵, 如果獵到獵物, 就可以射箭傳達訊息, 射的時候, 就會跟箭講說射到家的附近, 住家的人就知道說有獵到了, 他們快要下來了, 爸爸就在家裡, 小孩子上山去看陷阱, 有獵到, 要回家的時候就發箭, 結果講錯一句話, 說 希望這個箭到爸爸那邊, 告訴爸爸我們已經回來了 結果這個箭真的聽他所說的, 就射到他爸爸那邊, 爸爸就死掉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 那個箭就不聽使喚了 因為會傷到人, 以前說要射到頭, 就一定會射到頭 從此以後, 要打獵就比較難了 ( 四 ) 布農族胡金葉女士訪談逐字稿 受訪者基本資料 姓名 : 胡金葉族名 :Valis 族別 : 布農族性別 : 女年齡 :73 歲居住部落 ( 鄉鎮市 ): 台東鸞山部落個人資料 / 選擇原因 : 胡金葉女士是四位受訪者中唯一的女性, 曾任幼稚園老師, 長老教會執事 現為部落老人日託中心志工 胡女士對於傳統儀式較為熟悉, 舉凡與祭品 儀式相的禁忌等, 她大致上都相當瞭解 60

66 其他 : 訪談基本資料 時間 :98 年 4 月 12 日地點 : 於家中受訪訪問者 : 黃嘉眉 王人弘 李岱融受訪者 : 胡金葉口譯者 : 王土水 Aziman Madiklan 記錄者 :( 漢語 ) 黃嘉眉記錄者 :( 母語 ) 審訂者 : 劉秀美 眉 : 我們想要問阿嬤在關於鸞山的歷史 眉 : 你是在這裡出生的嗎? 胡 : 不是, 我是在內本鹿出生的 在大小鬼湖的右下方 弘 : 蓋地沙旱這個名字有什麼意思嗎? 胡 : 蓋地沙旱的意思是因為不管是屋頂 牆壁 地板 客廳全都是用石板, 來沙 就是平平的意涵 光滑這樣 眉 : 阿嬤在什麼時候搬來這邊的? 胡 : 媽媽說大約在我兩歲的時候, 從山上下來的, 她是大人揹她下來的, 她的弟弟也還很小, 弟弟也是揹下來的 弘 : 為什麼要遷下來? 胡 : 我們主要是抓梅子殺日本人呀! 弘 : 是日本政府把你們弄下來的 胡 : 對 眉 : 所以就是阿嬤家的兄弟姐妹, 只有一個弟弟嗎? 胡 :( 譯 :) 本來有三個弟弟, 一個哥哥三個弟弟, 哥哥和二個弟弟都死了, 只剩下她和一個弟弟 眉 : 弟弟也住在附近嗎? 胡 : 在下野 弘 : 那阿嬤有受過日本教育嗎? 61

67 胡 : 有 二年 眉 : 二年就畢業了? 胡 : 沒有, 還是繼續讀書, 讀國民政府的 那個簡單, 那個書那麼小, 到現在還記得第一課是什麼 眉 : 第一課是什麼? 胡 : 我是台灣人, 你是台灣人, 他也是台灣人 我們都是台灣人 這樣 阿公 : 是國語 眉 : 是光復後的第一課? 胡 : 對 眉 : 那就是讀到小學畢業後, 阿嬤開始做什麼事情? 胡 : 我沒有開始做什麼事情 眉 : 就開始工作了嗎? 胡 : 對 眉 : 就是種東西嗎? 胡 : 對 眉 : 那阿嬤種什麼? 胡 : 剛畢業的時後還不太會工作, 就跟著我父母照顧我弟弟, 那時候他們種小米 後來才開始學種稻子 眉 : 是有跟人家學種稻子嗎? 胡 : 跟著父母親 弘 : 那時候都是爸爸出去打獵? 還是有其他人? 胡 : 爸爸, 我弟弟畢業的時候才跟爸爸一起眉 : 阿嬤今年幾歲? 胡 :73 弘 : 那時候從內本鹿遷下來, 是一群人遷下來還是? 胡 : 我那時候還是小孩子, 還不知道 弘 : 還不知道 那有沒有聽過從前父母講過內本鹿的事情? 胡 : 我爸爸沒有提過關於內本鹿的事情, 但是我的堂哥 叔叔都講過關於內本鹿的歷史, 我的先生也曾經回去過內本鹿, 叔叔告訴他們老家在哪裡, 但是到目前為止, 我還沒去過, 我真的想回去, 看看我出生的地方 眉 : 那阿公去過阿嬤以前在內本鹿的家? 62

68 公 : 曾經跟著阿嬤的叔叔去過, 看他們的老家, 除了看我的老家, 也看了我太太的老家 眉 : 那阿嬤有沒有跟上以前的傳統祭典? 胡 : 常常參加, 也瞭解祭儀的一些過程 眉 : 可以請阿嬤講一下關於小米的祭儀嗎? 譬如收穫或是入倉的祭儀 胡 : 我很幸運從小, 我的媽媽有意教我一些關於小米的祭儀, 所以從小有關小米的祭儀, 我的媽媽都帶我 我所知道的, 我的媽媽是這樣做的, 就是要收小米之前有一個儀式, 我終身難忘, 就是要去小米田, 拔那個小米, 我們有一個禁忌, 如果把小米弄斷了, 這個是一個禁忌, 不會豐收, 所以我的媽媽小心翼翼 戰戰兢兢的, 特別選比較小棵一點的, 因為不容易斷掉, 用手連根拔起, 而且要很小心的, 用手, 徒手把那個連根拔起, 拿回來之後, 就這個儀式還是要殺一隻豬, 豬不一定大小, 差不多, 誠意 要殺豬的時候, 不是用刀, 用竹竿, 小米也插在竹竿上面, 就用竹竿刺, 因為用竹竿殺的, 不容易死, 豬會一直叫, 但是在我們的傳統經驗裡面, 豬叫的聲音越大越久, 表示牠一直在乎換別人的小米, 全部到我的家, 全部到我的穀倉, 是用這樣來召喚小米, 希望小米的靈魂進到我這裡, 尤其是特別叫部落裡面誰的小米比較多的, 特別一直叫他, 我所知道的就是 mahu dong' e to bunun naho manuha outo kushia minshie lakwaten misuma amimo 就是叫人家的小米一直一直過來, 翻成布農族的話就是 碼拉賀拉 (malehela), 豬死掉的時候, 就拿他的肩胛骨, 做一個儀式, 叫做 碼拉賀拉, 我們非常重視這個儀式, 因為這個儀式可以讓我們家的小米吃不完 ; 縱使我們家的小米很少了, 收穫不多, 也會祈求祖靈, 能夠在吃的時候不至於短少, 還是可以維持家裡的生計, 這樣的意思 眉 : 所以算是收穫的儀式, 還是入倉? 胡 : 這個算收穫之前的儀式 眉 : 所以阿嬤很難忘這些跟媽媽學習的一些動作和禁忌 弘 : 那阿嬤還有學些什麼? 除了剛剛講的這些之外 胡 : 還有一個姑媽 弘 : 那教阿嬤什麼? 胡 : 他已經嫁過去武陵那邊 ( 譯 : 他聽錯了, 以為是問還有什麼親人 她那個姑媽嫁過去, 現在已經 86 歲, 唯一的長輩, 還有一個姊姊, 現在幾歲?85 歲 ) 融 : 阿嬤在念國小的時候就是在鸞山國小? 那前面兩年是日本老師, 跟後面大陸來的老師, 他們教的時候差別很大嗎? 或者是教學的時候, 有沒有讓你印象很深刻的事情? 日本老師和大陸老師有什麼不一樣? 63

69 胡 : 我記得剛到學校的時候到上課時間, 帶我們一年級的學生 我所知道的, 我的小時候的記憶, 日本人常常帶我們到外面認識植物, 也教我們發音, 我所知道的日本人好像有兩個注音, 我會了這個發音以後, 就會唸了, 但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沒有多久, 就又換了中國來的 他們的教法不一樣, 就給我們放留聲機, 好像唱片一樣, 我們小時候那個老師一來, 我們就很高興, 結果那個老師莫名其妙這些學生為什麼聽唱歌就那麼高興 興奮, 老師自己也會不好意思 我的印象是這樣融 : 那可以請阿嬤說一下, 部落教會是什麼時候進來? 就是天主教和基督教, 他們大概是什麼時候進來 胡 : 差不多是我 20 歲或是 21 歲 融 : 那是他先來傳教嗎? 還是在你信主之後才進來的? 胡 : 有傳道士從花蓮過來, 來這裡傳道 融 : 那是民國幾年? 胡 ( 譯 ): 那是他 20 歲 ( 民國 45 年左右 ) 融 : 傳道是就是長老教會的嗎? 那這邊有天主教嗎? 胡 : 有 融 : 那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胡 : 不曉得 可能有一起過吧, 我們一家人本來沒有信教的, 主要是為了我才信教的 融 : 為什麼? 胡 : 我的信教的過程, 我們之前沒有信基督教, 是有一個叫雅馬斯達 (Yamasta) 的老人, 他跟我的媽媽講說, 你的女兒能不能參加當幼稚園的老師的訓練, 在關山, 我的媽媽答應了, 所以我們常常去關山, 去受訓, 這樣的過程, 最後我的媽媽也參加了, 到教會, 還有我的爸爸 和兄弟 我的爸爸進到教會之後, 我的兄弟才進來 融 : 有沒有和 buhun 有關的事? 胡 : 因為不能給別人的家族, 只有我們的家族, 所以以前都是要吃的時候都要特別的早, 因為不給人家吃又不好意思, 只好限制時間 要吃小米, 我們有一些禁忌 尤其是在收穫期間, 有一個儀式, 我們要開始收小米的時候 從那個時候開始, 不能吃甜的, 不能吃甘蔗, 跟甜的東西都不可以,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禁忌 一直到進倉期以後, 我們做了 buhun 就是年糕, 晚上吃了以後, 心裡會有一個期待, 就是吃了這個之後, 就可以開始吃甜的, 那時候我們的老人都已經準備好, 甘蔗 香蕉, 或是有關甜的, 這些我們所種的東西, 或者是甜酒, 我們也都可以喝, 也都可以吃, 所以我們是這樣的一個族群 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