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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二 章 传 统 风 格 黄 志 华 曾 在 他 的 著 作 早 期 香 港 粤 语 流 行 曲 和 粤 语 流 行 曲 四 十 年 中, 较 详 尽 地 介 绍 了 香 港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来 历 兴 衰 其 实, 一 部 香 港 流 行 曲 的 历 史, 也 可 以 从 侧 面 见 证 和 补 充 香 港 的 当 代 史 黄 志 华 总 结 了 从 七 十 年 代 初 到 八 十 年 代 末 的 著 名 词 人, 把 他 们 分 为 四 代, 考 察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词 风 流 变 他 研 究 得 出, 早 期 的 歌 词 存 在 两 极 分 化 : 绮 丽 和 鄙 俗 对 此, 黄 志 华 的 分 析 如 下 : 第 一 代 填 词 人 的 作 品, 都 是 剪 红 刻 翠 式 的 : 花 前 月 下 秋 雨 春 风 郎 情 妾 意, 词 藻 都 很 美 事 缘 这 一 代 的 填 词 人, 大 多 是 在 撰 写 粤 曲 之 余, 兼 写 粤 语 流 行 歌 曲 的 以 惯 写 粤 曲 的 行 文 风 格 来 写 歌 词, 词 彩 很 容 易 便 趋 向 绮 靡 华 丽 的 路 线 另 一 个 原 因, 当 时 粤 语 流 行 歌 曲 还 不 是 本 地 流 行 音 乐 的 主 流, 市 场 焦 点 并 不 是 瞄 准 青 少 年 的 消 费 市 场, 所 以 无 论 写 词 的 还 是 制 作 唱 片 的, 都 不 决 得 这 种 镂 玉 雕 琼 夺 艳 争 鲜 的 词 风 有 什 么 不 妥 之 处 第 一 代 填 词 人 也 写 过 不 少 用 词 通 俗 ( 有 时 甚 至 是 粗 俗 ) 的 所 谓 鬼 马 歌 词, 如 行 快 哋 啦 赌 仔 自 叹 唐 山 大 兄 十 一 哥 等 这 可 谓 从 一 个 极 端 走 到 另 一 个 极 端, 由 华 美 一 变 而 为 鄙 陋 究 其 实, 这 两 端, 倒 是 五 六 十 年 代 粤 曲 或 粤 语 电 影 歌 曲 的 遗 风, 文 雅 的 歌 词 是 粤 曲 ( 传 统 中 华 文 化?) 的 延 续, 鬼 马 歌 词 则 旨 在 让 还 在 奋 斗 年 代 的 中 下 阶 层 得 啖 笑 1 黄 志 华 界 定 的 第 一 代 填 词 人 是 由 1969 年 到 1973 年 的, 第 二 代 填 词 人 从 1974 年 到 1979 年 许 冠 杰 在 黄 的 分 类 中 属 于 第 二 代 黄 志 华 为 填 词 人 划 分 年 代, 他 所 划 分 的 填 词 人 主 要 限 于 在 香 港 本 地 的 以 填 粤 语 歌 词 为 主 的 填 词 人 按 照 上 文 所 引, 也 可 以 看 出, 第 一 代 填 词 人 的 词 风 和 早 期, 也 就 是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词 风 没 有 多 大 差 别 事 实 上 也 的 确 如 此 不 按 填 词 人 的 年 限 分, 黄 志 华 是 把 1950 年 到 1974 年 定 为 香 港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早 期 早 期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还 没 完 全 脱 离 粤 曲 粤 曲 小 20

2 调 的 遗 风, 所 以 词 风 可 以 简 单 的 分 为 两 种, 绮 丽 和 鄙 俗 前 者 显 得 文 雅, 后 者 显 得 粗 俗 剪 红 刻 翠 式 的 词 藻 多 适 用 于 描 写 爱 情 的 歌 词 中, 如 新 禅 院 钟 声 分 飞 燕 等 词 作, 颇 有 花 间 遗 风 其 实, 若 说 这 是 中 华 传 统 文 化 的 延 续 也 不 为 过 到 了 六 十 年 代, 粤 语 流 行 曲 仍 不 是 太 普 遍, 除 了 少 数 如 郑 君 绵 冼 剑 丽 崔 妙 芝 等 还 有 市 场 之 外,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主 力 是 依 靠 电 影 的 声 势 其 时, 香 港 的 流 行 歌 坛 的 主 要 势 力 为 欧 西 流 行 曲 和 国 语 时 代 曲 尤 其 是 欧 西 流 行 曲 其 中 又 以 1964 年 6 月 8 日, 英 国 流 行 音 乐 乐 队 披 头 四 (Beatles) 的 来 港 演 出, 做 成 一 个 香 港 流 行 乐 史 上 标 志 性 的 事 件 六 十 年 代 是 香 港 年 轻 人 次 文 化 逐 渐 出 现 的 时 候 在 这 个 时 代, 最 富 震 撼 力 的 事 件, 自 要 数 1964 年,Beatles( 披 头 四 ) 来 港 演 出, 对 香 港 社 会 所 带 来 的 道 德 恐 惧 及 年 青 一 代 的 新 感 性, 冲 击 之 大, 是 前 所 未 有 的 六 十 年 代, 外 国 流 行 音 乐 跟 着 广 播 事 业 的 兴 起 及 输 入, 大 量 地 冲 击 着 当 时 的 年 轻 人 摇 摆 乐 和 民 歌 统 治 着 六 十 年 代 长 大 的 年 轻 人, 他 们 基 本 上 都 有 崇 洋 意 识, 以 中 上 家 庭 的 子 弟 及 其 中 少 数 精 英 份 子 为 例, 组 织 乐 队 学 习 结 他 筹 办 舞 会, 初 尝 西 方 输 入 的 舶 来 情 怀 及 玩 意 儿 2 许 冠 杰 就 是 在 这 场 欧 风 美 雨 中 成 长 起 来 的 六 十 年 代 末, 嬉 皮 文 化 挟 着 乐 与 怒 及 乡 土 民 谣 以 雷 霆 万 钧 之 势 冲 击 年 轻 新 生 代 学 生 时 期 的 许 冠 杰 经 已 浸 淫 于 Beatles Elvis Presley James Dean Bob Dylan Simon and Garfinkel Peter Paul and Mary, 乐 而 忘 返 到 六 七 年 丽 的 电 视 Sound beat 时 期, 许 冠 杰 地 道 洋 化 形 象 疯 魔 不 少 青 少 年 组 织 Lotus 乐 队, 演 出 Star Show, 更 让 他 成 为 本 地 青 年 人 21

3 集 体 膜 拜 的 偶 像 3 在 许 冠 杰 初 出 道 灌 录 的 唱 片 也 是 英 文 歌 曲 的 唱 片 到 1974 年 录 制 鬼 马 双 星 大 碟 时, 许 冠 杰 才 开 始 正 式 向 粤 语 歌 曲 进 发 整 个 70 年 代 可 谓 是 许 冠 杰 的 黄 金 时 代, 他 在 此 时 创 作 演 唱 的 歌 曲 往 往 是 日 后 香 港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典 范 或 滥 觞 许 冠 杰 从 唱 欧 西 流 行 曲 起 家, 他 的 行 为 思 想 背 景 等 等 也 相 当 西 化, 按 理 说, 在 他 所 创 作 的 歌 曲 中, 应 该 有 相 当 大 的 新 鲜 感 和 为 原 来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注 入 极 大 的 新 意 可 是, 在 参 阅 许 的 歌 词 后, 我 发 现, 许 冠 杰 的 作 品 中 却 保 留 了 不 少 的 旧 东 西 ( 传 统?) 不 是 说 他 毫 无 新 意, 确 切 地 说, 是 新 旧 参 半 关 于 许 冠 杰 歌 曲 中 奇 怪 的 守 旧 风 格, 黄 志 华 早 就 注 意 到 了 仔 细 把 许 冠 杰 的 全 部 作 品 看 过 后, 会 发 觉 其 早 期 作 品 尚 有 新 鲜 的 感 觉 ; 但 到 七 十 年 代 末 期, 就 渐 有 重 蹈 过 往 的 方 式 的 感 觉 另 外, 你 还 会 发 觉, 就 连 早 期 的 首 张 个 人 粤 语 大 碟 鬼 马 双 星, 其 中 除 了 音 乐 西 化 了 一 点, 予 人 新 鲜 感 外, 在 歌 词 方 面 根 本 了 无 新 意 以 歌 词 内 容 而 言, 双 星 情 歌 跟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鸳 鸯 蝴 蝶 派 情 歌 无 大 分 别, 泪 残 梦 了 烛 影 深, 月 明 独 照 冷 鸳 枕, 几 乎 以 为 自 己 返 回 十 八 世 纪 的 清 代 去 鬼 马 双 星 则 跟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赌 仔 自 叹 担 番 口 大 雪 茄 等 并 无 分 别 这 不 知 是 基 于 作 者 传 统 还 是 他 以 为 七 十 年 代 末 期 的 青 少 年 仍 喜 好 这 种 品 味 4 黄 志 华 在 粤 语 流 行 曲 四 十 年 中, 有 许 冠 杰 的 专 章 但 他 的 观 点 以 批 判 为 主, 其 中 一 部 份 观 点 又 是 参 照 1980 年 9 月 理 工 学 生 报 第 九 卷 第 三 期 刊 载 的 批 判 许 冠 杰, 作 者 是 吴 宏 按 黄 志 华 的 看 法, 许 冠 杰 或 说 是 许 冠 杰 的 歌 曲 如 此 受 欢 迎 大 部 份 是 商 业 操 作 的 结 果, 并 评 说 许 冠 杰 有 趋 炎 附 势 的 心 态 在 里 面 22

4 许 冠 杰 所 创 作 的 歌 词, 可 以 说 非 常 有 时 代 风 格 他 的 很 多 歌 词 甚 至 可 以 看 作 是 一 种 标 志, 一 种 集 体 的 记 忆, 或 说 是 一 个 时 代 的 代 表 以 浅 白 的 粤 语 或 者 粤 语 口 语 写 入 歌 词, 不 是 许 冠 杰 首 创, 但 口 语 化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从 许 冠 杰 开 始 大 量 流 行 起 来, 却 是 不 争 的 事 实 许 冠 杰 的 歌 曲 红 遍 七 八 十 年 代, 许 多 他 本 人 或 与 人 合 作 创 作 的 歌 词, 在 香 港 家 传 户 晓, 脍 炙 人 口 在 这 一 章 里, 我 想 要 关 注 的, 不 是 许 冠 杰 的 哪 一 类 歌 词, 而 是 他 歌 词 中 的 一 种 风 格 类 型, 我 姑 且 把 这 种 风 格 称 之 为 传 统 风 格 不 管 许 冠 杰 的 歌 词 有 多 少 种 类, 我 发 现, 传 统 风 格 笼 罩 了 好 几 类 的 歌 词 无 论 是 爱 情, 还 是 人 生 哲 理, 甚 至 鬼 马 歌 词, 许 冠 杰 早 期 70 年 代 中 后 期 的 几 张 专 辑 中, 传 统 的 味 道 颇 浓 他 在 七 十 年 代 的 中 文 大 碟 中, 除 了 有 限 的 几 首 歌 是 比 较 现 代 的, 其 余 的 都 是 传 统 风 格 的 作 词 法 即 使 过 了 七 十 年 代, 传 统 风 格 在 许 冠 杰 的 歌 中 虽 然 大 大 减 少, 但 仍 有 余 迹 这 不 能 不 说 是 一 个 有 趣 的 现 象 在 很 多 方 面, 人 们 只 看 到 许 的 创 新 带 动 潮 流 等 新 字 当 头 的 性 质, 却 少 有 人 看 出 许 的 创 新 中 却 有 不 少 旧 的 成 分, 甚 至 可 说 是 以 旧 当 新, 或 者 说 是 推 陈 出 新 吧 黄 志 华 在 其 著 作 粤 语 流 行 曲 四 十 年 为 许 冠 杰 而 写 的 一 节 专 章 中, 除 了 几 句 客 观 的 评 价 之 外, 他 的 主 要 笔 力 是 放 在 批 判 许 冠 杰 上 在 对 许 冠 杰 的 一 片 叫 好 声 中, 黄 志 华 能 冷 静 地 看 出 他 的 不 足 之 处, 这 是 难 能 可 贵 的 在 黄 志 华 批 判 许 冠 杰 的 文 字 中, 有 一 段 是 专 批 许 冠 杰 早 期 也 就 是 七 十 年 代 的 歌 曲 中 的 陈 旧 另 外 黄 志 华 在 其 另 一 著 作 早 期 香 港 粤 语 流 行 曲 中, 也 批 评 了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事 实 上, 在 整 个 七 十 年 代, 大 部 份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仍 然 沿 用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歌 曲 的 填 词 方 式 也 就 是 绮 丽 的 文 风, 或 说 是 半 文 言 的 方 式 除 了 许 冠 杰 的 这 部 分 歌 曲 之 外, 还 有 大 量 的 古 装 连 续 剧 的 主 题 曲 和 插 曲 也 用 上 同 样 的 古 典 的 歌 词 风 格 粤 语 流 行 歌 曲 中 兴 的 开 端, 不 是 异 军 突 起, 另 寻 途 径, 而 是 沿 着 原 有 的 途 径, 采 用 改 良 的 方 法 来 推 陈 出 新 大 众 的 口 味 需 求 与 歌 曲 的 创 作 在 互 相 摸 索 和 适 应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歌 曲, 作 为 风 格, 也 就 是 说 表 达 方 式, 不 在 于 怀 念 历 史 或 者 借 古 讽 今, 或 者 感 叹 今 不 如 古 从 传 播 方 法 上 来 说, 他 的 传 统 风 格 更 多 的 是 运 用 一 种 彼 时 为 大 众 最 宜 接 受 的 方 式 23

5 粤 语 流 行 曲 史 上 的 分 水 岭, 推 动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标 志 之 作 是 啼 笑 因 缘 和 鬼 马 双 星 这 个 论 点 是 很 多 论 者 都 同 意 的 试 看 这 两 首 歌 ( 啼 笑 因 缘 大 碟 中 的 啼 笑 因 缘 和 鬼 马 双 星 大 碟 中 的 双 星 情 歌 ) 在 表 达 方 式 上 的 相 同 处 啼 笑 因 缘 作 曲 : 顾 嘉 辉 作 词 : 叶 绍 德 为 怕 哥 你 变 咗 心, 情 人 泪 满 襟 爱 因 早 种 偏 葬 恨 海 里, 离 合 一 切 亦 有 缘 分 愿 与 哥 你 两 相 亲, 情 人 共 印 心 最 惊 恩 爱 一 但 受 波 折, 难 望 谐 老 恩 消 爱 泯 藕 丝 已 断, 玉 镜 有 裂 痕, 恩 爱 顿 成 怨 恨 生 则 相 聚, 死 也 化 蝶, 几 许 所 愿 称 心 莫 叹 失 意 百 感 生, 难 求 遂 寸 心 赤 丝 千 里 早 已 系 足 里, 缘 分 天 赐 不 必 怨 愤 双 星 情 歌 作 曲 : 许 冠 杰 作 词 : 许 冠 杰 曳 摇 共 对 轻 舟 飘, 互 传 誓 约 庆 春 晓 两 心 相 邀 影 相 照 愿 化 海 鸥 轻 唱 悦 情 调 艳 阳 下 与 妹 相 亲, 望 谐 白 首 永 不 分 美 景 醉 人 心 相 冲, 绿 柳 花 间 相 对 订 缘 分 心 两 牵, 万 里 阻 隔 相 思 爱 莫 变 离 别 凄 酸 今 朝 似 未 见, 明 月 对 花 忆 卿 面 泪 残 梦 了 烛 影 深, 月 明 烛 照 冷 鸳 枕 醉 拥 孤 衾 悲 不 尽, 夜 半 饮 泣 空 帐 独 怀 憾 这 两 首 都 是 粤 语 小 调 式 的 爱 情 歌 曲, 前 者 的 词 语 曲 调 比 后 者 更 地 道 两 首 歌 都 是 鸳 鸯 蝴 蝶 派 式 的 歌 词, 而 且 两 首 歌 词 所 表 达 的 内 涵 也 差 不 多, 都 是 对 爱 情 的 较 传 统 的 看 法 前 者 强 调 爱 情 是 缘 分 天 注 定, 后 者 描 述 与 情 人 的 相 聚 和 分 离 对 爱 情 讲 求 专 一, 注 重 缘 分, 渴 望 白 头 偕 老 它 们 都 是 属 于 传 统 风 格 的 爱 情 歌 曲, 香 港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兴 盛, 由 这 两 支 传 统 风 格 的 情 歌 拉 开 序 幕 可 见 传 统 风 格 在 某 种 意 义 上 来 说, 起 到 一 种 过 渡 和 承 接 的 作 用 传 统 风 格 也 可 以 说 像 一 个 手 势, 对 过 去 挥 手 说 再 见, 对 将 来 挥 手 迎 24

6 上 前 对 这 两 首 歌 不 能 孤 立 的 只 看 歌 词, 人 们 接 受 一 首 歌 曲, 首 先 是 因 为 旋 律 好 听, 一 首 具 有 影 响 力 的 流 行 歌 曲, 它 的 旋 律 为 当 时 大 众 所 喜 爱, 可 说 是 当 时 流 行 的 风 格 形 式 除 了 上 引 这 两 首 歌 的 本 身 魅 力, 还 应 看 到 它 们 背 后 的 其 他 因 素, 亦 可 见 证 彼 时 香 港 的 一 些 微 妙 的 认 同 观 倪 秉 郎 为 顾 嘉 辉 作 的 专 访 中 有 这 样 一 段 对 话 : 倪 : 啼 笑 因 缘 这 个 剧 集 的 主 题 曲 插 曲 已 经 成 为 本 地 中 文 歌 曲 的 经 典 了, 那 么, 你 们 没 有 担 心 人 们 还 是 依 恋 当 时 仍 然 流 行 的 国 语 歌 曲 吗? 顾 : 初 时 我 和 剧 集 的 编 导 王 天 林 都 有 这 种 担 心, 所 以 这 部 电 视 剧 的 歌 曲 我 们 交 由 仙 杜 拉 演 唱 原 因 是 她 在 乐 坛 中 以 唱 英 文 及 国 语 歌 为 主, 由 她 唱 出 这 些 粤 语 歌 曲, 起 码 不 会 给 人 老 套 的 感 觉, 用 多 少 洋 化 的 歌 手 来 平 衡 那 些 中 国 化 的 歌 曲, 可 见 那 时 的 信 心 实 在 不 大 5 从 顾 嘉 辉 的 回 答 中 可 以 看 出 一 些 蛛 丝 马 迹, 顾 嘉 辉 对 啼 笑 因 缘 的 定 位 是 中 国 化 的 歌 曲, 可 见 当 时 虽 然 香 港 的 本 土 意 识 抬 头, 但 是 还 没 有 人 意 识 到, 或 说 还 无 以 名 之 今 天 我 们 听 到 粤 语 流 行 曲, 就 会 想 到 这 是 来 源 于 香 港 而 在 啼 笑 因 缘 和 鬼 马 双 星 的 时 代, 对 于 粤 曲 形 式 的 流 行 曲, 人 们 普 遍 认 为 是 属 于 中 国 化 的 还 没 有 人 细 分 或 注 意 到 粤 语 文 化 产 物 中 的 性 质, 没 有 人 指 出 粤 语 文 化 产 物 中 具 有 的 香 港 的 本 土 特 质 而 是 把 粤 语 文 化 产 物 归 入 传 统 文 化, 属 于 大 中 国 传 统 文 化 中 的 一 种 对 于 双 星 情 歌, 许 冠 杰 的 定 位 和 顾 嘉 辉 一 样 许 冠 杰 在 接 受 倪 秉 郎 的 采 访 时 说 到 创 作 双 星 情 歌 的 想 法 : 那 个 时 代 既 然 面 对 香 港 观 众, 双 星 情 歌 自 然 而 然 地 成 为 一 首 中 国 色 彩, 小 调 风 格 的 歌 曲, 而 主 题 曲 鬼 马 双 星 则 成 为 一 首 欧 西 歌 曲 节 奏 的 粤 语 歌 6 在 许 冠 杰 短 短 的 表 白 中, 那 个 时 代 香 港 观 众 自 然 而 然 中 国 色 彩 小 调 风 格, 从 这 几 个 词 语 就 可 以 清 楚 的 知 道, 在 许 冠 杰 开 始 转 向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创 作 和 演 唱 时, 他 对 歌 曲 风 格 的 把 握, 以 及 当 时 人 们 对 粤 语 流 行 曲, 尤 其 是 爱 情 歌 曲 的 自 然 而 然 的 要 求 在 七 十 年 代 中, 虽 然 本 地 意 识 逐 渐 抬 头, 但 这 种 本 地 意 识 中 也 是 混 合 了 中 西 古 今 的 种 种 因 素 在 25

7 内 顾 嘉 辉 直 言 那 时 的 信 心 实 在 不 大, 谨 慎 的 选 择 洋 化 的 歌 手, 为 了 香 港 大 众 不 会 觉 得 土 气 许 冠 杰 当 年 选 择 唱 鬼 马 双 星 等 歌 曲, 他 担 心 的 心 态 和 顾 嘉 辉 不 谋 而 合 那 时 候 一 想 起 粤 语 歌 曲 就 会 想 到 大 学 生 会 喜 欢 吗? 念 英 文 课 本 长 大 的 学 生 会 喜 欢 吗? 当 时 的 信 心 的 确 不 大 7 许 冠 杰 和 顾 嘉 辉 在 推 出 他 们 的 作 品 时 都 顾 虑 到 当 时 听 众 的 接 受 程 度, 当 然 这 是 出 于 商 业 市 场 的 考 虑, 但 也 可 见 当 时 的 香 港 文 化 是 从 西 方 文 化 和 中 原 文 化 中 间 小 心 翼 翼 的 探 头 出 来, 而 一 旦 出 头, 即 刻 扬 眉 吐 气, 啼 笑 因 缘 和 鬼 马 双 星 的 大 红, 它 们 里 程 碑 似 的 地 位, 从 某 种 意 义 上 来 说, 成 功 地 确 立 了 香 港 的 本 土 意 识 虽 然 粤 语 流 行 曲 仍 然 沿 用 传 统 风 格, 但 是 在 形 式 上 已 经 做 出 了 求 新 求 变 的 努 力 例 如, 传 统 的 粤 语 小 曲 在 内 容 上 稍 嫌 狭 窄, 除 了 大 量 的 情 词 就 是 鄙 俚 的 鬼 马 词 而 到 了 七 十 年 代, 粤 语 流 行 曲 中 出 现 大 量 的 人 生 哲 理 内 容 填 词 人 不 再 只 囿 于 爱 情 的 牢 笼, 而 是 拓 展 情 的 多 方 面, 如 亲 情 友 情 人 情 家 国 情 等 等 还 有 在 歌 曲 旋 律 上 的 创 新 以 往 的 粤 语 小 曲 的 旋 律 主 要 来 自 粤 曲 小 调 的 模 式, 甚 至 干 脆 以 粤 曲 小 调 填 词, 也 有 少 量 直 接 以 欧 西 流 行 曲 的 曲 调 来 填 词 到 了 七 十 年 代, 粤 语 流 行 曲 经 过 六 十 年 代 欧 风 美 雨 的 全 面 洗 礼, 逐 渐 形 成 自 己 独 特 的 旋 律 方 式 以 顾 嘉 辉 和 许 冠 杰 为 例, 前 者 曾 长 期 当 过 歌 厅 和 无 线 大 乐 队 的 领 班, 对 欧 西 流 行 曲 和 国 语 时 代 曲 有 相 当 深 的 认 识 ; 后 者 以 组 乐 队 唱 西 洋 歌 曲 起 家 可 以 说 他 们 对 粤 语 歌 以 外 的 流 行 歌 曲 的 曲 词 都 很 熟 悉 的 了, 当 他 们 日 后 创 作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时 候, 欧 西 流 行 曲 的 音 乐 就 成 为 他 们 的 创 作 养 料 就 以 许 冠 杰 来 说, 他 创 作 的 歌 曲 旋 律 和 节 奏 欧 西 风 味 很 浓 许 冠 杰 更 曾 经 表 示 猫 王 (Elvis Presley) 的 歌 曲 是 他 音 乐 上 的 老 师 不 过, 不 能 忽 略 的 是, 许 冠 杰 歌 曲 的 媚 俗 性 许 冠 杰 不 是 一 个 叛 逆 的 创 新 者, 严 格 地 说, 他 歌 曲 中 的 新 和 变 主 要 取 决 于 时 代 的 趋 势 变 化 和 大 众 消 费 的 需 求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爱 情 歌 曲 常 常 带 有 乌 托 邦 的 性 质, 与 现 代 脱 节, 营 造 一 个 古 代 氛 围 的 歌 曲 世 界 用 文 言 的 方 式 作 歌 词, 因 其 与 五 六 十 年 代 爱 情 词 的 相 似, 让 人 觉 得 那 样 的 感 情 虽 有 些 遥 远 但 又 不 至 于 触 摸 不 到, 这 26

8 就 使 怀 想 的 对 象 有 了 依 托 和 轮 廓 在 繁 忙 的 现 实 世 界 中 听 来, 可 以 提 供 一 个 心 灵 休 憩 的 港 湾 就 像 现 代 人 在 面 对 当 下 凉 薄 的 现 实 的 时 候, 所 发 出 的 一 声 感 叹, 怀 念 那 种 古 典 的 感 情, 仿 佛 过 去 的 爱 情 就 是 美 好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情 词 用 词 典 雅 细 致, 但 是 仔 细 推 敲 就 会 发 现, 在 表 面 精 雅 的 面 具 之 下, 是 一 套 陈 腐 俗 气 的 语 言 套 路 随 便 摘 取 几 句 歌 词, 就 可 以 看 出 其 中 重 复 使 用 的 语 言 符 号 和 感 情 载 体 例 如, 落 叶 秋 风 孤 燕 烛 影 泪 眼 梦 境 等 等 这 些 也 都 是 古 诗 词 中 常 用 的 情 感 符 号, 粤 曲 小 调 中 也 没 少 用 在 许 冠 杰 这 样 一 个 洋 派 的 青 少 年 偶 像 的 创 作 中 也 未 能 免 俗 而 他 的 创 作 是 跟 着 商 业 市 场 导 向 走 的, 听 众 喜 欢 他 的 歌 曲, 说 明 当 时 大 众 欣 赏 情 歌 的 主 流 品 味 仍 是 带 有 古 典 风 味 的 小 调 式 粤 语 流 行 曲 可 是 许 冠 杰 在 创 作 歌 曲 的 时 候 也 有 相 对 进 步 的 地 方, 比 如 说 他 的 这 些 爱 情 歌 曲 的 旋 律 属 轻 摇 滚 的 形 式, 年 轻 人 听 了 会 感 到 悦 耳, 词 义 也 不 晦 涩, 给 人 优 美 的 感 觉 ; 年 长 的 人 也 会 感 到 一 份 古 典 的 属 于 自 己 过 去 的 情 怀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爱 情 歌 曲, 基 调 是 忧 郁 哀 伤 的 他 用 古 意 的 词 句 写 爱 情 的 忧 伤, 让 人 有 这 样 一 种 感 觉, 仿 佛 爱 情 的 忧 伤 是 恒 久 的 白 话 的 爱 情 歌 词 也 可 以 表 现 爱 情 的 痛 苦, 但 是 用 古 雅 的 歌 词 又 给 人 一 种 含 蓄 的 表 现 哀 而 不 伤, 怨 而 不 怒, 却 又 缠 绵 刻 骨 因 为 用 了 文 言 化 的 歌 词, 让 人 联 想 到 旧 诗 词 上 的 古 人 感 情, 但 是 现 代 人 在 伤 心 的 时 候 也 可 以 看 古 诗 词 来 寄 托 在 许 冠 杰 的 流 行 歌 曲 中, 古 和 今 的 界 限 模 糊 了 很 难 考 证 七 十 年 代 香 港 人 的 爱 情 观 具 体 为 何, 也 不 能 把 传 统 风 格 的 爱 情 曲 简 单 的 看 作 怀 念 失 去 的 东 西, 只 可 以 说, 当 时 的 社 会 仍 存 在 对 爱 情 的 古 典 情 怀 尤 其 是 像 许 冠 杰 这 种 有 一 定 的 教 育 程 度 的 时 代 青 年, 多 少 会 具 有 小 布 尔 乔 亚 (bourgeois) 的 情 调, 传 统 风 格 就 像 是 品 味 当 年 的 年 轻 人, 崇 尚 洋 派 的 是 潮 流, 而 怀 古 的 也 大 有 人 在 而 对 中 年 以 上 的 听 众 来 说, 旧 日 情 怀 总 不 至 于 不 受 欢 迎 各 人 在 通 俗 文 化 中 都 可 以 找 到 自 己 的 所 爱 七 十 年 代 还 是 一 个 承 上 启 下 的 时 代, 旧 的 东 西 在 社 会 上 仍 占 重 要 地 位 我 们 可 以 认 为 许 冠 杰 对 中 国 古 文 化 造 诣 不 深, 但 不 能 不 承 认, 在 香 港 这 样 中 西 古 今 混 杂, 文 化 说 深 不 深, 说 浅 不 浅 的 社 会 中, 传 统 风 格 有 它 的 独 特 作 用 它 虽 然 在 行 家 眼 里 像 假 古 董, 但 在 一 般 大 众 眼 中 却 是 有 点 深 度 的, 而 且 也 比 较 容 易 接 受 香 港 既 现 代 又 传 统, 现 代 是 不 用 说 了, 传 统 的 维 持 却 很 有 意 思 不 论 赖 以 维 持 的 方 27

9 式 是 否 肤 浅 或 虚 假, 在 维 持 的 结 果 中, 大 众 文 化 是 有 一 定 功 劳 的 至 少 它 可 以 带 动 大 众, 另 一 方 面, 敏 锐 的 大 众 文 化 和 大 众 是 互 动 的, 大 众 中 存 在 怎 样 的 情 绪 和 状 况, 大 众 文 化 或 多 或 少 会 反 映 出 来 而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曲 能 够 大 受 欢 迎, 说 明 许 冠 杰 式 的 或 说 是 传 统 形 式 的 浪 漫 主 义 情 歌 在 当 时 是 大 有 市 场 的 虽 然 在 七 十 年 代 飞 速 发 展 的 社 会 进 程 中, 这 种 传 统 风 格 的 浪 漫 主 义 显 得 陈 腐 化 了 ; 但 它 们 仍 然 流 行, 恰 恰 说 明 在 大 众 的 心 目 中 传 统 的 东 西 还 是 占 有 一 定 地 位 另 一 方 面, 通 过 许 冠 杰 演 唱 的 古 典 情 词, 给 大 众 创 造 了 一 个 空 间, 也 是 一 种 心 理 补 偿 的 作 用 使 得 在 迅 速 现 代 化 中 的 大 众 不 至 于 心 理 失 衡 传 统 与 现 代 之 间, 并 不 是 相 对 抗 的, 而 是 一 个 持 衡 的 过 程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作 品 中, 用 词 古 雅 的 爱 情 词 和 哲 理 词, 就 具 有 乌 托 邦 的 兴 味 那 是 一 个 纯 美 的 世 界, 忠 贞 痴 情 纯 洁 的 感 情 ; 平 和 博 大 悠 远 的 哲 理 没 有 爱 欲 纠 缠 的 男 女 之 情, 没 有 勾 心 斗 角 的 现 实 挣 扎 在 现 实 生 活 中 的 爱 情, 必 定 会 掺 杂 种 种 外 来 的 因 素 影 响 两 个 人 的 世 界 而 传 统 风 格 的 情 词 把 爱 情 限 制 在 古 典 情 境 中, 参 照 鸳 鸯 蝴 蝶 派 式 的 唯 美 情 词 和 古 诗 词 的 意 境, 爱 情 是 哀 哀 戚 戚 的, 带 有 柏 拉 图 式 的 纯 净 在 日 趋 复 杂 的 社 会 环 境 中, 爱 情 也 慢 慢 不 再 单 纯, 传 统 风 格 的 爱 情 词 像 一 个 久 远 却 不 失 色 的 梦, 可 以 寄 托 或 怀 念 纯 纯 的 感 情 传 统 风 格 的 哲 理 词 对 人 生 有 简 单 透 彻 的 见 解, 所 传 达 的 生 活 哲 理 是 最 世 俗 和 实 用 的, 可 以 让 人 生 过 得 潇 洒, 很 有 些 名 士 派 逍 遥 自 在 的 理 想 境 界, 对 生 活 看 透 看 化 的 成 熟 心 态 也 有 积 极 乐 观 的 生 活 态 度, 让 人 对 生 活 充 满 希 望 虽 然 人 生 千 疮 百 孔, 不 如 意 事 十 之 八 九, 但 人 生 满 希 望 的 理 念 是 得 以 生 活 下 去 的 支 柱 像 天 造 之 材, 皆 有 其 用 振 翅 高 飞, 何 须 在 梦 中, 8 像 君 可 见 漫 天 落 霞, 名 利 息 间 似 雾 化, 9 像 苦 衷 拋 万 里, 今 天 庆 幸 有 知 己 捉 番 盘 棋 共 行 乐, 冲 破 內 心 藩 篱, 10 像 莫 等 待, 别 恋 金 缕 衣, 惜 取 少 年 时 发 奋 上 进 不 容 迟, 同 聚 今 朝 共 立 志, 11 等 等 还 有 对 友 情 和 亲 情 的 态 度 也 是 传 统 和 温 厚 的, 讲 求 孝 顺 忠 诚 等 典 型 中 国 人 的 理 念 这 些 都 是 属 于 普 遍 社 会 道 德 中 的 观 念, 也 是 支 撑 社 会 运 转 的 道 德 体 系 之 一 从 1974 年 第 一 张 粤 语 歌 曲 大 碟 鬼 马 双 星 开 始, 到 1975 年 的 天 才 与 白 痴 大 碟,1976 年 半 斤 八 两 大 碟,1978 年 财 神 到 卖 身 契, 28

10 夏 日 之 歌 集 在 许 冠 杰 整 个 70 年 代 的 所 有 中 文 歌 曲 大 碟 中, 传 统 风 格 几 乎 是 盛 行 的 这 些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曲, 有 些 非 常 明 显, 歌 词 语 句 让 人 一 看 就 觉 得 古 意 盎 然 ; 有 些 却 不 那 么 明 显, 甚 至 很 难 说 是 属 于 传 统 的 还 是 时 尚 的, 界 限 模 糊 不 过, 除 了 那 些 很 明 显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词 以 外, 其 他 的 歌 词 也 不 必 分 得 太 清 楚 是 新 是 旧 因 为, 就 像 香 港 这 块 土 地 一 样, 新 和 旧, 中 和 西, 本 就 是 不 分 一 家 的 许 冠 杰 的 歌, 也 是 这 样 新 旧 中 西 的 混 杂 在 一 起, 却 很 悦 耳 在 许 冠 杰 传 统 风 格 的 作 品 中, 给 人 最 直 接 印 象 的 就 是 它 们 和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小 曲 的 相 像 12 那 种 力 求 古 雅 的 词 句, 轻 柔 绮 丽 的 文 风, 再 加 上 精 致 的 配 乐 ( 旋 律 虽 然 也 力 求 古 典, 但 却 不 得 不 趋 向 西 化 了 ), 听 在 一 般 市 民 耳 中, 不 惯 西 乐 的 觉 得 顺 耳 亲 切 ; 听 惯 西 乐 的 年 轻 人 说 不 定 会 觉 得 新 鲜 有 趣 而 许 冠 杰 歌 中 传 达 的 传 统 哲 理 和 古 典 的 爱 情 意 境, 也 就 在 喜 爱 他 的 听 众 心 中 留 下 了 印 象 许 冠 杰 具 有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词 中, 那 种 写 得 剪 红 刻 翠 式 的 作 品, 非 常 容 易 就 令 人 感 到 复 古 风 而 许 冠 杰 并 不 像 前 辈 词 家 那 样, 把 绮 丽 的 文 笔 专 用 于 爱 情 方 面, 他 同 时 也 把 古 雅 的 语 词 用 于 他 的 人 生 哲 理 词 上 在 这 一 点 上, 许 冠 杰 的 歌 词 有 了 一 定 进 步 还 有 一 种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曲, 不 容 易 为 人 一 眼 看 出, 那 就 是 鬼 马 歌 其 实, 何 谓 粤 语 鬼 马 歌 并 没 有 明 确 定 义 习 惯 上, 把 那 些 口 语 化 的 谐 谑 歌 曲 称 为 鬼 马 歌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不 能 说 是 完 全 仿 照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鬼 马 歌, 但 一 定 的 参 照 和 借 鉴 是 有 的, 他 把 鬼 马 歌 中 表 现 社 会 批 判 社 会 嬉 笑 怒 骂 的 精 邃 取 为 己 用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的 内 容 和 五 六 十 年 代 鬼 马 歌 的 内 容 不 一 样 了, 后 者 主 要 是 不 满 社 会 上 的 一 些 状 况, 前 者 也 还 具 有 这 种 不 满, 但 更 多 的 是 抒 发 小 人 物 的 情 绪 一 种 劳 碌 的 受 气 的 无 名 小 卒 的 怨 气 ; 却 又 因 为 年 轻 而 不 至 于 绝 望 不 过, 虽 然 两 者 的 内 容 不 同 了 ( 社 会 的 情 况 不 同 了 ), 但 是 许 冠 杰 仍 然 参 照 和 挪 用 了 粤 语 流 行 曲 中 的 一 贯 鬼 马 的 手 法 和 态 度 用 调 侃 的 语 气, 带 一 点 玩 世 不 恭 的 态 度, 来 发 发 忙 碌 不 堪 的 生 活 的 牢 骚 青 年 人 可 以 产 生 代 入 感, 从 五 六 十 年 代 过 来 且 听 惯 那 种 鬼 马 歌 的 中 年 人 也 会 有 种 熟 悉 感 生 活 虽 然 有 所 前 进, 但 是 生 活 中 的 辛 劳 却 是 相 同 的, 过 去 与 现 在 总 有 重 叠 的 存 在 除 了 鬼 马 歌 以 外, 其 余 歌 词 虽 然 显 得 仍 然 古 色 古 香, 但 其 中 却 已 悄 悄 的 潜 入 些 许 现 代 语 词 比 如 像 我 上 文 所 说 知 音 梦 里 寻 的 例 子 无 论 是 29

11 因 为 许 冠 杰 功 力 不 够, 还 是 因 为 他 想 让 歌 词 更 通 俗 易 懂, 许 冠 杰 毕 竟 和 前 辈 词 家 有 所 不 同 了 从 这 一 点 可 以 看 出, 许 冠 杰 所 起 的 过 渡 作 用 他 和 卢 国 沾 黄 沾 等 人, 在 七 十 年 代 时 期 做 的 一 系 列 歌 词, 仍 具 有 古 典 风 格 的 影 响, 但 是 也 在 逐 渐 脱 离 古 典 风 格 的 影 响 这 一 系 列 的 歌 词 不 再 那 么 文 言 化, 显 得 半 文 半 白, 营 造 古 典 意 境 而 卢 国 沾 和 黄 沾 等 人 所 作 的 古 典 风 味 的 歌 词, 主 要 是 为 了 配 合 当 时 大 量 的 古 装 连 续 剧 虽 然 没 有 任 何 资 料 显 示 许 冠 杰 和 他 们 之 间 有 没 有 切 磋 交 流 写 歌 词 的 经 验, 但 是 从 当 时 大 量 流 行 的 古 典 风 味 的 情 歌 可 看 出 当 时 流 行 歌 坛 上 有 写 作 文 言 词 的 风 气, 身 在 其 中 的 众 人 也 不 免 互 相 影 响 黄 志 华 就 许 冠 杰 论 许 冠 杰, 批 评 他 写 这 种 歌 词 是 被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两 大 顽 固 传 统 牵 着 走 ; 而 黄 志 华 在 评 价 卢 国 沾 等 人 所 作 的 歌 词 时, 却 不 认 为 他 们 的 古 典 风 味 词 有 何 不 妥 大 概 是 因 为 黄 志 华 认 为 卢 黄 等 人 所 作 的 古 词 是 为 了 配 合 古 装 剧 的 剧 情 需 要, 而 许 冠 杰 的 形 象 是 现 代 和 西 化 的 ( 组 乐 队 唱 洋 歌 ), 做 这 样 的 词 就 是 落 后 了 早 在 五 十 年 代 后 期 至 六 十 年 代 初 期, 周 聪 便 以 语 体 文 写 过 一 些 粤 语 流 行 曲, 然 而 却 像 斗 不 过 那 群 爱 以 文 言 填 词 的 当 时 已 经 普 遍 采 用 语 体 文 为 日 常 应 用 文 字, 是 什 么 原 因 会 让 人 们 接 受 文 言 化 的 粤 语 歌 词 呢? 我 不 大 想 得 通 13 对 于 黄 志 华 的 疑 问, 我 尝 试 给 出 的 答 案 是 : 时 候 未 到 虽 然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已 经 普 遍 采 用 语 体 文, 但 填 词 ( 虽 然 是 为 流 行 歌 曲 填 词, 但 粤 语 流 行 曲 是 从 传 统 粤 曲 演 化 而 来 ) 是 写 在 纸 上 的, 属 于 书 面 文 化, 仍 保 持 书 面 文 化 的 传 统 和 主 流 大 众 文 化 比 较 弹 性, 贴 近 生 活, 不 过 要 让 歌 词 完 全 语 体 化 而 为 人 们 广 泛 接 受, 还 是 需 要 一 段 较 长 的 时 间 以 及 相 应 的 社 会 大 环 境 (social context) 的 这 正 是 天 时 地 利 人 和 作 用 下 的 结 果 许 冠 杰 为 什 么 仍 然 做 大 量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词, 我 想, 时 候 未 到 也 是 其 中 一 个 原 因 不 过, 正 如 黄 志 华 所 说, 七 十 年 代 是 香 港 填 词 人 的 探 索 时 代, 他 们 摸 索 出 更 多 形 式 的 填 词 法, 勇 于 开 拓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多 种 方 式 1.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三 种 体 现 : 爱 情 哲 理 鬼 马 30

12 写 得 很 明 显 的 复 古 的 爱 情 词 有 : 双 星 情 歌 天 才 白 痴 往 日 情 梨 窝 浅 笑 断 肠 梦 无 情 夜 冷 风 春 梦 相 思 万 千 重 舞 伴 柔 情 泪 等 玉 人 独 上 西 楼 青 春 梦 里 人 欢 乐 桃 源 春 梦 良 宵 情 人 离 别 去 夜 雨 声 故 苑 传 统 往 事 流 水 恨 知 音 梦 里 寻 有 些 情 词 在 用 词 方 面 有 些 模 糊 的 地 方, 因 为 传 统 的 基 本 要 求 是 不 能 出 现 会 让 人 想 起 所 属 时 代 的 物 件, 而 许 冠 杰 的 某 些 词, 如 知 音 梦 里 寻, 在 全 篇 主 要 的 传 统 情 调 中, 却 出 现 结 他 街 灯, 和 全 篇 格 格 不 入 的 现 代 物 品 再 如 春 梦 良 宵, 只 有 头 两 句 的 歌 词 是 现 代 口 语 和 一 个 英 文 词 baby, 剩 下 都 是 鸳 鸯 蝴 蝶 派 情 歌 ( 黄 志 华 语 ) 的 口 吻 其 实, 要 非 常 严 格 的 界 定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歌 曲 是 很 困 难 的, 只 能 取 其 大 体 不 差 再 来 是 传 统 风 格 的 人 生 哲 理 词, 或 者 说 是 非 爱 情 词 有 : 父 母 恩 何 日 再 相 逢 天 才 白 痴 梦 浪 子 心 声 何 处 觅 蓬 莱 世 事 如 棋 莫 等 待 最 后 是 鬼 马 歌 : 鬼 马 双 星 一 水 隔 天 涯 / 爱 你 三 百 六 十 年 制 水 歌 天 才 与 白 痴 天 才 白 痴 钱 钱 钱 齐 齐 唱 首 歌 半 斤 八 两 打 雀 英 雄 传 有 酒 今 朝 醉 鬼 马 大 家 乐 钱 会 继 续 来 麻 雀 耍 乐 佛 跳 墙 咪 当 我 老 衬 卖 身 契 拜 拜 尖 沙 嘴 Susie 揾 嘢 做 先 敬 罗 衣 后 敬 人 发 噏 风 十 个 女 仔 加 价 热 潮 忍 ⑴ 传 统 风 格 的 爱 情 曲 是 现 代 社 会 中 的 桃 源 许 冠 杰 的 古 典 情 词 在 内 容 上 和 以 往 的 鸳 鸯 蝴 蝶 派 情 歌 歌 词 没 什 么 不 同, 而 且 和 传 统 文 化 的 情 诗 情 词 的 内 容 也 差 不 多, 基 本 上 都 是 情 人 间 的 欢 乐 相 聚 和 悲 伤 离 别, 以 抒 情 方 式 为 主 以 梨 窝 浅 笑 和 天 才 白 痴 往 日 情 为 例, 梨 窝 浅 笑 作 曲 许 冠 杰 作 词 许 冠 杰 黎 彼 得 梨 窝 浅 笑, 可 知 否 奥 妙 寂 寞 深 锁 暗 动 摇, 魂 销 魄 荡 深 缥 缈, 被 困 扰, 怎 得 共 度 蓝 桥 梨 窝 轻 照, 映 出 花 月 调 但 望 相 看 慰 寂 寥, 时 刻 与 共 享 分 秒, 31

13 愿 折 腰, 今 生 效 同 林 鸟 梨 窝 浅 笑, 似 把 君 邀, 绮 梦 轻 泛 浪 潮, 春 宵 犹 未 觉 晓 梨 窝 虽 俏, 悲 欢 竟 逆 料 乐 极 痴 恋 便 恨 苗, 情 丝 寸 断 一 朝 了 梦 已 消, 花 依 旧 玉 人 渺 天 才 白 痴 往 日 情 作 曲 许 冠 杰 作 词 许 冠 杰 薛 志 雄 痛 别 离, 惜 分 飞 缘 分 一 朝 忍 心 抛 弃, 往 日 情 未 泯, 泣 咽 凄 声 怨 苍 天 太 狠 鸟 倦 还, 影 孤 单 无 奈 美 梦 顷 刻 吹 散, 往 日 情 未 泯, 泣 咽 凄 声 怨 苍 天 太 狠 暴 雨 中, 相 亲 相 与 共 梦 已 空, 太 匆 匆, 泪 暗 涌, 偷 偷 心 底 送 遍 地 红 叶 怨 秋 风 再 会 难, 呼 不 返 寒 夜 对 月 几 番 嗟 叹 往 日 情 未 泯, 泣 咽 凄 声 怨 苍 天 太 狠 传 统 风 格 情 歌 的 寄 托 象 征, 常 用 的 有 鲜 花 明 月 孤 灯 鸳 鸯 梦 境 情 人 的 花 容 等 如 果 两 人 在 一 起, 不 是 在 湖 上 泛 舟, 就 是 在 花 间 散 步, 或 者 在 梦 中 游 玩 ; 如 果 两 人 分 手 了, 不 是 对 月 长 叹, 就 是 灯 下 垂 泪 所 咏 唱 的 爱 情 是 以 精 神 层 面 的 情 感 为 主, 带 有 形 而 上 的 味 道 而 这 种 爱 情 采 用 文 言 化 的 歌 词, 更 是 纯 美 不 过, 也 有 矛 盾 的 地 方 越 是 纯 美, 越 觉 得 像 空 中 楼 阁 现 代 人 的 精 神 寄 托 多 了 很 多 出 路, 尤 其 像 在 香 港 这 么 忙 碌 现 代 的 商 业 社 会 中, 感 情 不 可 避 免 的 会 相 对 简 洁 现 实, 不 会 像 过 去 那 样 沉 重 和 唯 美 事 实 上, 古 典 纯 粹 的 爱 情 只 能 存 活 在 书 上 在 歌 中 文 人 运 用 自 己 的 精 神 和 情 结, 做 着 爱 情 的 梦, 这 梦 在 现 实 中 是 很 难 存 在 的 正 因 为 现 实 无 梦, 在 纸 上 的 梦 才 越 做 越 深 许 冠 杰 作 鸳 鸯 蝴 蝶 派 的 情 词, 除 了 为 着 大 众 能 接 受 的 形 式 以 外, 传 统 风 格 的 背 面 自 然 而 然 存 在 着 一 份 传 统 的 情 感 现 实 的 感 情 不 会 纯 美, 就 向 往 古 典 的 旧 日 的 感 情 许 冠 杰 不 仅 是 流 行 偶 像, 也 具 有 大 学 生, 知 识 分 子 的 身 份, 且 在 七 十 年 代 是 年 轻 的, 他 创 作 的 传 统 风 格 也 就 具 有 文 艺 青 年 那 样 的 伤 感 情 调 了, 多 少 有 些 苍 白 而 他 多 愁 善 感 的 古 典 情 歌, 当 时 非 常 流 行, 可 见 大 众 对 感 情 的 态 度 还 是 传 统 和 保 守 的 许 冠 杰 的 歌 曲 能 够 成 功 的 原 因 之 一, 是 能 够 较 准 确 地 捕 捉 大 众 情 感 的 方 向, 顺 从 时 代 的 脉 动 这 也 是 通 俗 文 化 中 媚 俗 而 又 敏 锐 的 部 分 之 一 : 清 楚 大 众 32

14 需 要 什 么, 迎 合 大 众 的 需 要 许 冠 杰 的 古 典 情 歌 为 大 众 所 喜 爱, 是 因 为 契 合 了 当 时 大 众 对 情 感 的 态 度 ; 同 时 大 众 对 情 感 的 态 度 也 适 时 地 反 映 在 古 典 情 歌 当 中 作 为 旁 证, 不 只 是 许 冠 杰 的 古 典 情 歌, 七 十 年 代 所 流 行 的 爱 情 歌 曲, 多 首 属 于 这 类 鸳 鸯 蝴 蝶 派 式 的 古 典 情 歌 歌 词 半 文 半 白, 内 容 多 是 传 统 专 一 的 爱 情 态 度, 天 长 地 久 的 爱 情 情 怀 例 如 和 许 冠 杰 鬼 马 双 星 同 时 出 名 的 爱 情 歌 曲 啼 笑 因 缘 到 了 八 十 年 代 以 后, 许 冠 杰 的 爱 情 歌 曲 不 再 那 么 沉 重, 变 得 轻 松 很 多 在 有 些 歌 曲 中, 14 甚 至 可 看 出, 都 市 的 年 轻 男 女 间 的 互 动, 讲 究 玩 乐 活 动 和 最 紧 要 好 玩 的 态 度 这 样 的 感 情 比 起 古 典 的 感 情, 在 心 态 上 不 再 那 么 拘 泥 和 沉 重, 但 也 显 得 轻 浮 很 多 在 流 行 歌 曲 中, 再 传 统 和 保 守 的 爱 情 也 不 能 表 达 得 像 说 教, 只 能 转 为 歌 颂 爱 情 的 刻 骨 和 失 恋 分 离 的 痛 苦 因 此, 文 言 化 的 情 词 常 是 以 表 达 痛 苦 的 居 多 旧 诗 词 里 表 达 欢 乐 的 远 比 表 达 悲 哀 的 要 少 得 多 传 统 风 格 在 那 时 得 以 流 行, 也 是 大 众 间 接 的 认 同 传 统 的 中 国 化 的 东 西 虽 然, 许 冠 杰 的 情 词 和 五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小 调 没 太 大 分 别, 但 他 所 采 用 的 曲 调 却 不 是 传 统 的 小 调 形 式 尽 管 为 了 营 造 古 典 风 味, 许 冠 杰 有 时 会 在 歌 曲 中 加 入 古 筝 或 者 笛 子 等 传 统 乐 器, 但 总 体 来 说, 他 用 以 入 词 的 曲 调 还 是 西 化 的, 或 者 说 是 现 代 化 的 15 许 冠 杰 甚 至 直 接 以 古 典 情 词 套 入 西 洋 原 曲 中 这 不 是 他 的 首 创, 在 从 前 就 有 过 这 样 的 例 子 比 如, 吕 红 就 唱 过 一 首 大 江 东 去, 原 曲 是 美 国 民 谣 The River of No Return 不 过, 许 冠 杰 选 用 的 题 材 已 经 成 了 套 路, 很 难 出 新 意 除 了 华 词 丽 句 以 外, 内 容 其 实 是 空 泛 而 陈 旧 的 把 这 些 传 统 风 格 的 爱 情 歌 词 和 许 冠 杰 其 他 现 代 白 话 版 的 情 歌 相 比 较, 会 发 现 仅 仅 是 措 词 用 语 不 同, 内 容 和 态 度 却 是 一 样 的 那 是 许 冠 杰 和 那 个 年 代 所 代 表 的 感 情 观, 健 康 纯 洁 传 统, 也 较 为 保 守 16 而 且, 许 冠 杰 的 古 典 情 词 内 容 和 态 度 宽 泛, 说 是 古 代 的 感 情 观 亦 可, 说 是 现 代 的 感 情 观 亦 可 许 冠 杰 的 时 代 对 感 情 的 态 度 还 是 认 真 和 保 守 的, 至 少 在 许 冠 杰 的 情 歌 中 看 不 出 有 另 类 的 地 方 传 统 风 格 的 爱 情 歌 词 在 内 容 和 形 式 上 是 陈 旧 的, 所 以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爱 情 歌 曲 很 容 易 沦 为 只 有 表 达 形 式, 多 于 表 达 传 统 的 实 质 因 此, 对 33

15 于 黄 志 华 认 为 许 冠 杰 的 这 种 类 型 的 情 词 属 于 过 时 之 作 的 说 法, 也 就 比 较 好 了 解 了 他 很 可 能 是 跟 随 当 时 社 会 上 流 行 的 古 装 剧 主 题 曲 的 形 式, 也 可 能 是 许 冠 杰 作 为 知 识 分 子, 在 文 化 选 择 上 的 一 种 偏 好, 也 有 可 能 是 商 业 包 装, 等 等 ; 或 许 这 几 种 原 因 都 存 在 试 看 许 冠 杰 在 六 七 十 年 代 的 歌 曲 列 表, 会 发 现 除 了 英 文 歌, 他 的 中 文 爱 情 歌 曲 几 乎 都 是 这 种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词, 只 有 少 数 几 首 爱 情 歌 是 采 用 白 话 形 式 ⑵ 传 统 风 格 的 哲 理 词 是 舒 缓 心 情 的 解 药 说 到 许 冠 杰 的 人 生 哲 理 词, 那 是 他 最 为 人 称 道 的 部 分 之 一 这 九 首 传 统 风 格 的 人 生 哲 理 词, 半 文 半 白, 是 中 华 文 化 中 传 统 的 哲 理, 也 融 合 了 香 港 大 众 阶 层 独 有 的 坊 间 智 慧 在 这 九 首 词 中, 传 统 的 不 是 歌 词 的 内 容, 而 是 歌 词 的 形 式 传 统 哲 理 用 传 统 文 句 写 成, 所 谱 的 曲 调 和 配 器 也 尽 量 贴 近 传 统 粤 曲, 若 没 有 严 格 细 分, 这 九 首 歌 给 人 的 感 觉 就 像 以 往 的 粤 曲 小 调 一 样 许 冠 杰 的 古 典 风 味 歌 曲, 贴 近 大 众 一 向 以 来 听 惯 的 传 统 粤 曲, 给 人 亲 切 熟 悉 的 感 觉 因 此, 许 冠 杰 的 古 典 风 味 的 歌 曲 更 为 大 众 接 受, 甚 至 成 为 经 典 许 冠 杰 干 脆 直 接 从 现 有 的 俗 语 诗 句 典 故 古 文 中 撷 取 现 成 的 语 句 入 词 例 如, 父 母 恩 化 用 古 诗 游 子 吟 ; 天 才 白 痴 梦 化 用 天 生 我 材 必 有 用 南 柯 一 梦 ; 浪 子 心 声 化 用 井 底 之 蛙, 引 用 增 广 贤 文 中 的 句 子 : 命 里 有 时 终 须 有, 命 里 无 时 莫 强 求 ; 莫 等 待 化 用 古 诗 金 缕 衣 ; 独 上 西 楼 化 用 李 后 主 的 词 相 见 欢, 等 等 比 起 过 去 只 有 鬼 马 和 爱 情, 或 插 科 打 诨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专 讲 人 生 哲 理 的 词 作 是 七 十 年 代 的 一 大 进 步 在 内 容 上, 人 生 哲 理 词 是 新 发 明, 而 许 冠 杰 在 作 词 方 面 参 照 和 挪 用 了 旧 日 词 风 虽 然 许 冠 杰 的 人 生 哲 理 词 不 像 爱 情 词 那 样 剪 红 刻 翠, 但 很 明 显 是 属 于 旧 式 的 古 典 的 行 文 和 语 气 颇 像 劝 世 文 增 广 贤 闻 一 类 的 教 人 做 人 的 旧 书 许 冠 杰 在 做 这 些 词 的 时 候, 也 不 过 是 后 生 小 子, 语 气 却 像 历 经 沧 桑 看 破 红 尘 的 老 者 温 和 绵 长 的 教 育 世 人 对 世 情 要 看 破 看 惯 有 趣 的 是, 这 种 看 破 红 尘 的 生 活 态 度 只 限 于 传 统 风 格, 而 他 其 他 的 词 作, 用 白 话 或 口 语 化 做 成 的 歌 词, 却 又 是 另 一 种 态 度 是 比 较 积 极 的, 如 学 生 哥 ; 现 代 的, 如 揾 嘢 做 ; 世 俗 的, 如 有 酒 今 朝 醉 传 统 风 格 的 劝 世 词, 比 较 有 代 表 性 的 是 天 才 白 痴 梦 浪 子 34

16 心 声 和 世 事 如 棋 天 才 白 痴 梦 作 曲 : 许 冠 杰 作 词 : 许 冠 杰 薛 志 雄 人 皆 寻 梦, 梦 里 不 分 西 东 片 刻 春 风 得 意, 未 知 景 物 朦 胧 人 生 如 梦, 梦 里 辗 转 吉 凶 寻 乐 不 堪 苦 困, 未 识 苦 与 乐 同 天 造 之 材, 皆 有 其 用 振 翅 高 飞, 无 需 在 梦 中 南 柯 场 梦, 梦 去 不 知 所 踪 醉 翁 他 朝 醒 觉, 是 否 跨 凤 乘 龙 何 必 寻 梦, 梦 里 甘 苦 皆 空 劝 君 珍 惜 此 际, 自 当 欣 慰 无 穷 何 必 寻 梦 浪 子 心 声 作 曲 : 许 冠 杰 作 词 : 许 冠 杰 黎 彼 得 难 分 真 与 假, 人 面 多 险 诈 几 许 有 共 享 荣 华, 檐 畔 水 滴 不 分 差 无 知 井 里 蛙, 徒 望 添 声 价 空 得 意 目 光 如 麻, 谁 料 金 屋 变 败 瓦 命 里 有 时 终 须 有, 命 里 无 时 莫 强 求 雷 声 风 雨 打, 何 用 多 惊 怕 心 公 正 白 璧 无 瑕, 行 善 积 德 最 乐 也 人 比 海 里 沙, 勿 用 多 牵 挂 君 可 见 漫 天 落 霞, 名 利 息 间 似 雾 化 世 事 如 棋 作 曲 : 许 冠 杰 作 词 : 许 冠 杰 黎 彼 得 仓 卒 岁 月, 世 事 如 棋, 每 局 都 光 怪 陆 离 骤 晴 骤 雨 人 事 天 天 变, 有 喜 亦 有 悲 恩 怨 爱 恨, 世 事 如 棋 每 局 都 充 满 传 奇, 若 颦 若 笑 难 辨 心 中 意, 似 比 幕 前 做 戏 苦 衷 拋 万 里, 今 天 庆 幸 有 知 己 捉 番 盘 棋 共 行 乐, 冲 破 內 心 藩 篱 张 眼 远 望, 世 事 如 棋 每 局 应 观 察 入 微, 但 求 共 你 棋 艺 相 比 较, 了 解 做 人 道 理 其 中 世 事 如 棋 的 MTV, 许 冠 杰 更 是 索 性 挽 起 头 发, 穿 上 古 装, 扮 成 古 人 对 大 众 说 道 理 好 像 这 番 道 理 是 古 已 有 之, 增 加 历 史 感, 使 之 更 可 信 35

17 歌 词 用 古 文 ( 通 俗 化 了 的 古 文 ), 无 形 中 就 有 了 权 威 性, 许 冠 杰 大 量 演 唱 这 种 类 型 的 歌, 也 在 无 形 中 树 起 具 有 教 育 意 义 的 偶 像 形 象 而 人 们 也 乐 于 接 受 许 冠 杰 所 唱 的 道 理, 因 为 那 也 是 他 们 生 活 中 的 一 部 分 这 样 的 生 存 态 度 应 对 当 下 的 生 活 是 有 利 的, 就 好 像 在 竞 争 失 败 时 或 不 如 意 时 的 一 条 退 路 当 人 们 在 劳 累 失 意 的 时 候, 静 心 听 许 冠 杰 温 厚 平 和 的 吟 唱 : 命 里 有 时 终 须 有, 命 里 无 时 莫 强 求 心 里 也 会 得 到 些 许 安 慰 古 意 的 歌 词 带 有 一 种 遥 远 深 邃 的 感 觉, 沉 厚 感 可 以 加 强 力 度, 让 人 增 加 信 心 而 通 过 流 行 歌 曲, 又 会 使 之 通 俗 平 易 近 人, 博 得 好 感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劝 世 歌, 使 人 平 和 的 接 受 其 中 的 道 理, 形 成 了 香 港 文 化 中 的 一 部 分, 有 进 有 退, 属 于 沉 淀 下 来 的 生 活 态 度 在 竞 争 酷 烈 的 香 港 社 会, 需 要 张 弛 有 度, 许 冠 杰 歌 中 传 达 的 哲 理 可 以 抚 慰 竞 争 日 趋 激 烈 的 大 众 一 种 不 强 求 淡 泊 名 利 的 心 情 虽 然 很 多 人 做 不 到 他 歌 中 的 要 求, 但 可 以 用 来 自 我 安 慰 和 解 脱 形 成 生 活 真 理, 尽 管 真 理 常 被 束 之 高 阁 在 大 众 的 口 中, 如 能 讲 出 豁 达 的 生 活 态 度, 许 冠 杰 的 劝 世 歌 恐 怕 有 很 大 功 劳 这 些 道 理 都 是 长 远 的, 很 久 以 前 就 有, 很 久 以 后 也 会 存 在, 并 没 有 消 失 过, 许 冠 杰 用 古 典 风 格 写 作 它 们, 更 像 是 要 加 强 历 史 感, 以 及 一 种 老 人 言 的 效 果 传 统 风 格 在 此 很 起 作 用 在 香 港 经 济 起 飞 的 阶 段, 忙 碌 的 大 众 有 时 会 忘 记 了 或 忽 略 了 传 统 处 世 的 道 理 和 作 用 许 冠 杰 表 面 上 是 缅 怀 了 过 去 的 淡 泊 世 事, 实 际 上 提 醒 了 大 众, 舒 缓 了 太 过 紧 张 的 现 代 生 活 许 冠 杰 的 人 生 哲 理 歌 词 能 够 流 行, 而 且 时 至 今 日 仍 然 传 唱 不 衰, 也 说 明 了 一 个 事 实, 那 就 是 传 统 意 识 对 现 代 意 识 的 持 衡 在 一 个 发 达 的 资 本 主 义 社 会 里, 现 代 意 识 要 求 人 们 锐 意 进 取 不 断 拼 搏 勇 于 创 新 ; 而 许 冠 杰 的 人 生 哲 理 词 中, 大 部 份 却 在 教 人 平 和 宽 容 退 让 安 分 守 己 等 等 他 善 于 化 用 常 见 且 通 俗 的 书 面 语 或 俗 语 等, 例 如 天 造 之 材, 皆 有 其 用, 人 生 如 梦, 命 里 有 时 终 须 有, 命 里 无 时 莫 强 求 等 等 即 使 有 些 积 极 进 取 的 歌 词, 如 早 期 的 揾 嘢 做 中 荣 华 富 贵 靠 刻 苦 耐 劳, 推 崇 的 也 只 是 最 本 色 草 根 的 优 点 : 勤 劳 ; 后 期 的 词 作 青 年 人 中 有 一 句 吃 得 苦 中 苦, 你 我 方 为 人 上 人, 说 的 是 一 句 老 套 话, 而 且 和 早 期 的 刻 苦 耐 劳 相 比, 没 有 太 大 进 步 对 于 大 众 来 说, 许 冠 杰 的 哲 理 词 更 多 的 是 一 种 抚 慰 的 作 用 许 冠 杰 的 人 生 哲 理 词 与 其 说 是 精 英 式 的 哲 理, 不 如 说 是 大 众 日 常 积 累 36

18 的 平 民 文 化, 民 间 智 慧, 是 民 粹 式 的 道 德 伦 理 观 念 从 许 冠 杰 的 人 生 哲 理 歌 词 可 看 出, 其 中 所 蕴 含 的 民 间 智 慧 更 加 宽 容 和 平 和 相 反 的, 其 中 也 包 含 了 浮 浅 表 面 化 琐 碎 以 及 不 同 程 度 的 逃 避 态 度 而 包 含 在 这 种 人 生 哲 理 歌 中 的 哲 理, 仿 佛 是 大 众 的 一 件 心 理 上 的 武 器 用 来 对 抗 高 速 冷 漠 功 利 物 欲 横 流, 甚 至 成 王 败 寇 式 的 现 代 性 和 都 市 意 识 有 时, 表 面 上 消 极 逃 避 的 态 度 反 而 是 都 市 人 保 护 自 己 和 放 松 自 我 的 心 理 空 间 精 英 意 识 常 常 要 求 成 功 和 突 出, 可 是 个 体 在 高 速 发 展 的 现 代 化 社 会 中, 经 常 会 产 生 无 力 感 甚 或 悲 剧 感 许 冠 杰 的 歌 曲, 或 者 说 流 行 文 化, 挪 用 了 传 统 文 化 和 坊 间 智 慧 的 因 素, 使 得 疲 惫 的 现 代 人 能 有 个 暂 时 透 气 的 空 间 这 也 是 流 行 文 化 中 积 极 的 一 面 许 冠 杰 的 人 生 哲 理 歌 曲 在 香 港 这 样 一 个 高 度 商 业 化 的 现 代 都 市 中 能 够 如 此 流 行, 一 方 面 体 现 了 香 港 社 会 的 多 元 化, 另 一 方 面 说 明 了 大 众 心 底 仍 保 留 了 纯 朴 ( 或 说 是 返 朴 归 真 ) 和 传 统 的 一 套 人 生 智 慧 这 套 人 生 智 慧 糅 合 了 中 华 传 统 和 本 土 草 根 的 传 统 ⑶ 传 统 风 格 的 鬼 马 歌 观 照 和 对 比 不 同 的 时 代 在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笼 罩 下, 还 有 一 种 比 较 不 明 显 的 歌 曲 也 属 于 此 范 畴, 那 就 是 鬼 马 歌 鬼 马 歌 是 早 期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一 个 典 型 类 型 在 五 六 十 年 代, 也 就 是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早 期, 鬼 马 歌 的 名 声 还 不 太 好, 它 通 常 代 表 着 低 俗 鄙 陋 甚 至 不 正 经 鬼 马 歌 的 用 词 非 常 的 口 语 化 和 本 地 化, 当 然 也 就 不 可 避 免 的 带 有 市 井 气, 甚 至 有 调 笑 的 口 吻 它 所 面 对 的 听 众 阶 层 是 草 根 阶 层, 讲 粤 语 的 文 化 程 度 较 低 的 劳 苦 大 众 但 是, 鬼 马 歌 也 不 是 无 可 取 之 处 它 最 大 的 特 点 是 采 用 口 语 俚 语 和 俗 语 来 引 人 发 笑, 态 度 是 调 侃 的, 甚 至 带 些 玩 世 不 恭 和 吊 儿 郎 当 但 是, 对 于 它 所 嘲 讽 的 对 象, 有 时 又 会 带 有 些 许 无 奈 和 辛 酸 有 些 鬼 马 歌 纯 粹 是 得 啖 笑, 供 人 发 噱 而 已, 格 调 不 免 低 下 而 也 有 做 得 好 的 鬼 马 歌, 在 引 人 发 笑 之 余, 对 生 活 和 社 会 有 一 定 的 看 法 和 批 判, 闪 耀 着 一 种 草 根 平 民 智 慧 在 某 些 方 面 来 说, 还 从 侧 面 见 证 了 时 代 的 特 点, 让 人 一 窥 当 时 社 会 底 层 大 众 的 生 活 情 形, 从 而 看 出 升 斗 小 民 的 心 理 和 道 德 价 值 观 的 某 一 方 面 只 是 因 为 太 过 口 语 化, 也 被 视 作 粗 俗 试 举 两 例, 邓 寄 尘 李 宝 莹 和 郑 君 绵 合 唱 的 飞 哥 跌 落 坑 渠 和 郑 君 绵 独 唱 的 买 面 包 37

19 飞 哥 跌 落 坑 渠 原 曲 :Three Coins in the Fountain 作 词 : 胡 文 森 飞 哥 跌 落 坑 渠, 飞 女 睇 见 流 泪 似 酱 鸭 臭 腥 攻 鼻, 飞 女 夹 硬 扶 住 佢 飞 哥 跌 落 坑 渠, 飞 女 心 痛 流 泪 臭 压 压 个 啲 滋 味, 飞 女 索 着 唔 顺 气 索 嘢 索 着 Ammonia, 跳 舞 好 似 只 蟛 蜞 应 该 跌 落 坑 渠, 百 厌 终 归 会 跌 跛 你 嘅 错 阿 飞 之 累, 一 跤 掼 直 唔 顺 气 蠄 蟝 气, 难 下 气, 难 下 气 买 面 包 原 曲 : 妆 台 秋 思 作 词 : 胡 文 森 落 街 冇 钱 买 面 包, 靠 赊 我 又 怕 被 人 闹 肚 饥 似 饿 猫, 受 了 饥 寒 我 开 声 喊 皆 因 肚 中 饥 饿, 我 里 边 似 系 战 鼓 敲 最 衰 平 日 结 交 埋 一 班 损 友, 任 性 来 胡 闹, 阿 爹 劝 极 我 完 全 唔 受 教 皆 因 懒 赶 出 校, 我 嘅 头 毛 电 到 似 花 棚, 整 得 周 身 衰 格 扮 到 唔 似 男 人 貌 钱 一 多 周 身 咬, 总 之 系 猛 使 若 冇 钱 个 阵 返 家 中 即 刻 抄 揾 衫 当, 拈 毡 卖, 更 纠 党 惹 事 去 打 交 更 专 好 专 车 大 炮, 平 素 学 到 品 质 捞 咁 搅 我 信 用 已 失, 又 怕 我 难 容 在 世, 必 要 自 少 应 当 管 教 奉 劝 人 人 万 大 要 关 防 免 使 子 女 学 我 咁 胡 闹 这 两 首 鬼 马 歌 是 属 于 有 教 育 意 义 的 歌 曲 第 一 首 飞 哥 跌 落 坑 渠 ( 原 本 是 电 影 歌 曲 ), 依 照 黄 志 华 的 说 法, 属 于 反 飞 歌 在 六 十 年 代, 受 西 方 文 化 的 冲 击, 有 部 份 年 轻 人, 尤 其 是 年 轻 的 男 性, 留 长 发 穿 喇 叭 裤, 社 会 上 称 之 为 飞 仔 ( 阿 飞 小 流 氓 的 意 思 ) 黄 志 华 对 反 飞 歌 有 其 独 特 的 看 法 : 这 种 歌 恰 好 是 六 十 年 代 的 香 港 华 人 社 会 中 某 一 特 定 阶 层 的 写 照, 作 为 一 种 反 面 教 材, 从 中 尤 其 可 以 感 觉 到 当 时 从 苦 难 岁 月 熬 过 来 的 中 下 阶 层, 当 时 对 欧 美 文 化 的 排 斥 性 仍 是 很 强 的, 猫 王 披 头 四 的 歌 和 形 象, 不 管 好 坏, 一 见 便 憎 厌 因 此, 这 首 歌 其 实 是 对 于 欧 风 美 雨 腐 38

20 蚀 的 一 群 作 出 嘲 讽 这 种 排 斥 的 源 头, 亦 与 近 代 中 国 文 化 的 自 我 中 心 相 类 似 17 第 二 首 歌 是 人 物 类 型 的 鬼 马 歌, 主 角 也 是 个 阿 飞 型 的 小 青 年 开 头 过 的 是 一 种 胡 闹 般 的 享 乐 生 活, 最 后 落 得 潦 倒 困 顿, 歌 词 末 尾 来 一 句 总 结 教 导 : 奉 劝 人 人 万 大 要 关 防 免 使 子 女 学 我 咁 胡 闹 这 是 一 首 说 教 般 的 歌 词, 枯 燥 平 淡, 却 是 当 时 某 种 现 象 的 反 映 和 社 会 对 此 的 看 法 和 批 判 似 乎 道 德 教 化 是 文 化 人 的 责 任 似 的, 不 来 上 几 句 教 化 就 更 显 得 没 水 平 鬼 马 歌 也 有 纯 粹 谐 谑 的, 但 含 有 道 德 良 心 意 义 在 内 的 却 也 不 在 少 数 而 鬼 马 歌 在 草 根 阶 层 流 传 得 开, 说 明 大 众 也 是 有 自 己 的 一 套 为 人 处 事 的 标 准, 并 不 只 有 一 味 的 穷 开 心 我 想, 鬼 马 歌 被 人 评 价 为 低 俗 的 标 准, 很 大 程 度 上 是 因 为 歌 词 的 语 言 采 用 问 题 传 统 的 看 法, 认 为 书 面 的 文 雅 的 语 言 才 是 上 层 的 有 文 化 的 水 准 而 地 道 的 口 语 和 俚 语 是 属 于 下 层 民 众 的 生 活 用 语, 市 井 气 浓 重 其 实 现 在 可 以 看 出, 除 了 少 数 真 正 下 流 的 歌 曲, 多 数 鬼 马 歌 是 具 有 社 会 道 德 良 心 的, 只 是 用 语 粗 俗 了 些, 那 也 是 因 为 收 听 的 对 象 是 文 化 程 度 不 高 的 草 根 阶 层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现 在 为 人 津 津 乐 道, 但 在 流 行 的 当 初, 也 曾 被 人 目 为 低 俗 综 观 他 的 鬼 马 歌, 虽 然 用 词 还 是 以 口 语 俚 语 为 主, 但 和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鬼 马 歌 相 比, 已 经 文 雅 了 许 多 18 虽 然 他 也 是 采 用 口 语 和 俚 语 入 词, 但 其 中 的 市 井 粗 野 之 气 已 经 大 大 减 少 许 冠 杰 并 不 是 滥 用 市 井 语 言, 而 是 经 过 挑 选 的 目 的 是 做 到 亲 切 随 和, 让 大 众 喜 闻 乐 见 ; 而 不 是 一 味 装 疯 卖 傻 许 冠 杰 参 照 和 借 鉴 了 五 六 十 年 代 鬼 马 歌 的 表 现 手 法, 那 种 对 现 实 无 奈 的 态 度, 调 侃 的 口 吻, 谐 谑 的 语 词 懂 粤 语 的 人 听 到 会 得 发 出 会 心 的 笑, 为 生 活 打 拼 的 人 听 到 觉 得 唱 出 了 心 声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是 他 对 生 活 社 会 和 世 情 的 看 法, 无 论 他 是 站 在 哪 一 个 阶 层 的 角 度 或 立 场, 他 的 歌 从 侧 面 展 现 了 香 港 生 活 的 风 情 画 就 像 七 十 年 代 的 人 听 了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鬼 马 歌, 可 以 想 见 当 时 社 会 上 的 一 些 情 况 ; 七 十 年 代 以 后 的 人 听 了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也 可 以 想 见 当 时 的 情 况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还 参 照 和 借 鉴 了 过 去 的 鬼 马 歌 的 歌 词 表 达 方 式, 例 如 人 物 类 型 法 其 实,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中 有 大 部 份 是 人 物 类 型 的 歌 曲 19 即 使 39

21 有 些 看 起 来 不 是 专 写 某 种 人, 而 是 写 社 会 上 的 某 些 现 象, 其 中 也 会 有 制 造 现 象 的 典 型 人 物 有 时, 许 冠 杰 也 会 把 人 生 哲 理 注 入 鬼 马 歌 中, 使 听 众 能 接 收 到 的 信 息 更 多, 也 较 有 深 度 些 试 举 两 例 : 十 个 女 仔 作 曲 : 许 冠 杰 作 词 : 许 冠 杰 黎 彼 得 十 个 女 仔 九 个 认 细, 明 明 系 老 佢 话 唔 系 三 张 几 嘢 扎 起 辫 仔, 青 春 美 丽 就 冇 失 礼 十 个 女 仔 九 个 浪 费, 时 时 换 季 已 系 成 例 身 光 颈 靓 衬 起 好 睇, 钱 乱 咁 fing 为 顾 身 计 十 个 女 仔 九 个 实 际, 人 人 恨 嫁 富 裕 门 第, 小 妹 选 婿 要 讲 家 底, 屈 居 妾 氏 亦 冇 乜 计 十 个 女 仔 九 个 话 咪, 明 明 系 制 猛 话 唔 系 想 讨 好 佢 老 鼠 拉 龟, 一 味 作 状 扮 晒 矜 贵 十 个 女 仔 九 个 玉 砌, 情 怀 善 变 确 系 文 艺 郁 啲 都 会 发 起 啷 嚟, 一 出 眼 泪 就 要 安 慰 望 女 仔 逐 个 睇 眼 嚟 嚟 燕 瘦 环 肥 大 细 样 样 齐, 男 士 实 在 要 感 激 上 帝 (Hallelujah), 皆 因 女 仔 使 你 意 乱 情 迷 半 斤 八 两 作 曲 : 许 冠 杰 作 词 : 许 冠 杰 我 哋 呢 班 打 工 仔, 通 街 走 蹀 直 头 系 坏 肠 胃 搵 个 些 少 到 月 底 点 够 使 ( 奀 过 鬼 ), 咪 话 冇 乜 所 谓 最 弊 波 士 郁 啲 发 威 ( 颠 过 鸡 ), 一 咪 系 处 系 唔 系 乱 嚟 吠 噏 亲 加 薪 块 面 嗱 起 恶 睇 ( 扭 吓 计 ), 你 就 认 真 开 胃 半 斤 八 两, 做 到 只 积 咁 嘅 样 半 斤 八 两, 湿 水 炮 仗 点 会 响 半 斤 八 两, 够 姜 就 抓 枪 走 去 抢 出 咗 半 斤 力, 想 话 摞 翻 足 八 两, 家 阵 恶 搵 食, 边 有 半 斤 八 两 咁 理 想 ( 吹 涨 ) 我 哋 呢 班 打 工 仔, 一 生 一 世 为 钱 币 做 奴 隶 个 种 辛 苦 折 堕 讲 出 吓 鬼 ( 死 俾 你 睇 ), 咪 话 冇 乜 所 谓 半 斤 八 两, 就 算 有 福 都 冇 你 享 半 斤 八 两, 仲 惨 过 滚 水 渌 猪 肠 半 斤 八 两, 鸡 碎 咁 多 都 要 啄 出 咗 半 斤 力, 想 话 摞 翻 足 八 两, 家 阵 恶 搵 食, 边 有 半 斤 八 两 咁 理 想 这 两 首 歌 都 是 会 使 人 发 出 会 心 微 笑 或 苦 笑 的 作 品 第 一 首 是 某 类 典 型 40

22 人 物, 第 二 首 是 典 型 世 态 十 个 女 仔 活 画 出 某 种 贪 慕 虚 荣 的 女 子, 怕 老 怕 穷 做 作 等 缺 点 ( 特 点 ) 这 些 缺 点 都 是 令 人 讨 厌 的, 但 末 尾 的 一 句 男 士 实 在 要 感 激 上 帝, 皆 因 女 仔 使 你 意 乱 情 迷, 又 让 人 发 噱, 达 到 幽 默 的 效 果 若 从 女 性 意 识 的 角 度 来 说, 可 以 看 出 许 冠 杰 所 唱 十 个 女 仔 的 时 期 的 某 一 阶 层 的 性 别 意 识 和 生 活 的 状 况 从 某 方 面 来 说, 彼 时 的 女 性 在 某 些 方 面 有 了 更 多 的 自 由 和 自 主, 想 尽 办 法 地 保 持 青 春 美 丽, 不 惜 工 本 注 重 自 身 打 扮 ; 但 在 某 方 面 仍 没 有 改 变, 仍 是 想 要 依 靠 男 性, 尤 其 是 富 裕 的 男 性, 带 有 贪 图 安 逸 也 是 现 实 ( 也 是 现 代 ) 的 思 想 毕 竟 许 冠 杰 所 唱 的 只 是 某 类 型 的 女 子, 而 歌 者 的 态 度 也 可 以 代 表 某 类 男 性 的 态 度 没 什 么 钱 却 想 追 求 女 性 的 年 轻 男 子, 于 讽 刺 中 又 带 有 无 奈, 只 好 正 话 反 说, 自 我 解 嘲 这 首 歌 表 面 写 女 性 类 型, 背 面 写 男 性 态 度, 通 过 典 型 人 物 表 现 出 七 十 年 代 的 男 女 关 系 之 一 种 若 是 有 相 同 经 验 的 男 性, 听 到 这 首 歌 就 会 于 苦 笑 中 产 生 认 同 感 了 20 半 斤 八 两 堪 称 是 许 冠 杰 的 代 表 作 之 一, 说 到 他 的 唱 出 打 工 仔 心 声, 相 信 很 多 人 首 先 想 到 的 就 是 这 首 歌 歌 曲 三 言 两 语 就 唱 出 打 工 仔 的 辛 苦 和 怨 气, 这 是 一 阙 打 工 仔 的 典 型 写 照, 通 过 打 工 仔 的 人 物 类 型 道 出 彼 时 的 世 态 一 景 其 时, 和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情 形 已 大 有 不 同 大 乡 里 入 城 找 工, 从 大 陆 涌 入 香 港 的 难 民 移 民 要 在 香 港 落 脚 工 作 的 情 形 相 比 之 下 已 很 少 了, 打 工 仔 多 是 在 香 港 长 大 的 年 轻 一 代 看 许 冠 杰 为 半 斤 八 两 拍 的 MTV, 他 坐 在 办 公 桌 后, 不 停 的 忙 接 电 话, 桌 上 的 文 件 堆 得 到 处 都 是 从 这 出 MTV 可 看 出, 许 冠 杰 的 目 标 人 物 是 写 字 楼 里 的 小 职 员 21 他 们 工 作 琐 碎 辛 苦, 月 薪 不 高, 还 要 受 老 板 的 压 迫, 自 然 牢 骚 满 腹 可 是, 要 不 就 够 姜 就 抓 枪 走 去 抢, 否 则 的 话 家 阵 恶 揾 食, 边 有 半 斤 八 两 咁 理 想 无 可 奈 何 之 下 只 有 自 我 解 嘲, 继 续 处 身 这 样 的 环 境 和 条 件 半 斤 八 两 同 时 也 是 许 冠 文 和 许 冠 杰 两 兄 弟 主 演 的 同 名 电 影 电 影 一 开 始 出 现 的 几 组 镜 头 : 七 十 年 代 香 港 街 市 上 的 人 潮, 小 贩 推 着 板 车 做 生 意, 市 民 在 街 道 上 天 桥 上 潮 水 一 般 地 涌 动 这 样 的 场 景 配 上 许 冠 杰 的 背 景 音 乐 主 题 曲 半 斤 八 两, 电 影 和 歌 曲 的 配 合, 更 加 强 化 了 小 人 物 在 大 时 代 中 的 渺 小 辛 劳 以 及 碌 碌 无 为 史 文 鸿 曾 经 这 样 批 评 许 冠 杰 的 唱 出 打 工 仔 心 声 的 歌 曲 : 41

23 但 半 斤 八 两 对 生 活 的 不 满 只 是 一 种 发 泄, 却 没 有 否 定 老 板 和 雇 员 之 间 的 不 平 等 关 系, 反 而 最 后 还 要 自 我 安 慰 接 受 现 实, 理 想 的 平 等 关 系 根 本 不 会 出 现, 所 以 表 面 上, 打 工 仔 一 边 唱 半 斤 八 两 一 边 打 工 会 过 瘾 些, 结 果, 流 行 曲 变 成 帮 助 老 板 巩 固 了 劳 资 间 的 剥 削 关 系 22 也 有 其 他 人 提 出 过 相 同 的 意 见 但 是, 许 冠 杰 只 是 一 个 流 行 歌 手, 本 身 也 是 商 业 社 会 运 转 下 的 产 物, 即 使 他 提 出 了 根 本 深 刻 的 道 理, 也 不 能 改 变 事 实 我 发 现, 许 冠 杰 的 多 数 有 关 打 工 仔 的 鬼 马 歌, 都 会 把 丑 化 或 漫 画 化 老 板 的 形 象, 把 他 们 唱 成 丑 角 在 打 工 仔 听 来 自 然 是 很 解 气, 彼 时 劳 工 保 障 不 够, 薪 金 微 薄, 但 是 否 老 板 的 形 象 就 如 此 固 定 化 呢? 推 究 起 来, 小 老 板 顶 上 有 中 老 板, 中 老 板 顶 上 有 大 老 板, 他 们 也 是 在 某 人 的 手 下 当 打 工 仔 到 底 社 会 是 金 字 塔 形 的, 即 使 手 下 有 几 个 卒 仔 的 老 板 在 听 到 半 斤 八 两 这 样 的 歌 时, 心 里 怕 也 会 和 小 职 员 一 样 有 同 感 吧 不 过, 香 港 算 是 一 个 机 会 均 等 的 社 会, 只 要 有 能 力, 谁 都 可 以 往 高 处 走 所 以, 香 港 人 相 信 只 要 肯 干 上 进 到 处 都 有 机 会 和 生 机, 只 要 努 力 就 有 希 望 提 高 生 活 打 工 仔 未 必 会 有 一 辈 子 都 屈 居 人 下 的 想 法, 半 斤 八 两 的 境 况 也 可 能 只 是 一 时 的 过 渡 正 像 粤 语 中 的 一 个 词 : 捱 世 界 意 思 大 约 是 辛 苦 打 拼 香 港 人 通 常 会 有 这 样 的 认 同 : 捱 世 界, 然 后 再 叹 世 界 ( 享 受 ) 严 格 来 说, 好 的 鬼 马 歌 是 以 幽 默 好 笑 的 歌 词 对 当 下 的 现 实 嬉 笑 怒 骂, 它 表 现 的 是 一 时 一 地 的 现 实 情 况, 它 也 是 人 们 的 一 个 宣 泄 的 渠 道, 所 以,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只 在 手 法 上 采 用 了 五 六 十 年 代 鬼 马 歌 的 表 达 方 式, 并 没 有 通 过 怀 念 以 前 的 时 代 来 否 定 当 下 的 时 代 它 延 续 鬼 马 歌 的 传 统, 忠 于 当 下 的 现 实 世 界 它 和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鬼 马 歌 有 相 似, 但 仅 止 于 风 格 类 型, 内 容 实 质 是 不 同 的 而 且,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和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鬼 马 歌, 从 表 现 内 容 上 来 看, 社 会 是 进 步 了 起 码 少 了 过 客 心 态 和 生 活 窘 迫 的 情 形, 反 而 认 同 了 身 为 香 港 人 的 身 份, 安 分 守 己 的 生 活 和 工 作 对 生 活 和 社 会 虽 有 不 满, 但 都 是 为 了 香 港 会 更 好 许 冠 杰 在 唱 着 反 映 生 活 的 鬼 马 歌 时, 是 作 为 一 个 香 港 人 唱 出 家 园 生 活 中 的 不 足, 而 不 是 作 为 局 外 人 的 看 不 惯, 甚 至 带 些 鄙 42

24 视 或 仓 惶 后 者 的 潜 意 识 中 始 终 存 在 过 客 的 心 理 在 鬼 马 歌 曲 的 背 后, 还 有 今 昔 对 比 的 参 照 例 如,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中 的 赌 博 歌 赌 博 歌 在 五 六 十 年 代 就 有 了, 郑 君 绵 唱 的 一 系 列 赌 仔 自 叹 式 的 赌 歌, 是 早 期 赌 博 歌 的 代 表 黄 志 华 认 为, 早 期 的 赌 博 歌 主 要 体 现 了 草 民 梦 想, 而 因 为 十 赌 九 输, 十 赌 九 骗, 所 以 赌 博 歌 又 往 往 劝 人 戒 赌 赌, 在 传 统 的 概 念 中 总 是 不 务 正 业 的, 甚 至 是 堕 落 的 而 到 了 许 冠 杰 的 时 代, 赌 戏 却 堂 而 皇 之 地 进 入 千 家 万 户, 变 得 普 遍 化 起 来 正 确 地 说, 打 麻 将 啊 推 牌 九 啊 纸 牌 啊 一 类 的 赌 戏 已 很 少 带 有 赌 博 的 性 质 了, 它 们 演 变 为 一 种 娱 乐, 甚 至 是 家 庭 娱 乐 尤 其 是 麻 将, 从 某 方 面 来 说 已 成 为 香 港 人 的 特 色, 成 为 寄 托 香 港 特 色 的 媒 介 从 文 化 分 析 的 角 度 来 看, 麻 将 可 以 是 隐 喻 了 香 港 文 化 中 的 多 种 特 质 像 李 照 兴 在 麻 将 就 是 要 打 到 啪 啪 声 至 够 瘾 23 中 所 分 析 的, 麻 将 是 机 会 均 等 主 义 与 运 数 的 结 合, 是 香 港 遍 地 机 会 的 隐 喻, 麻 将 是 观 察 人 品, 维 系 感 情 的 手 段 而 麻 将 的 这 种 用 途 和 意 义 又 只 有 香 港 独 有 麻 将 成 为 香 港 生 活 中 重 要 的 一 部 份, 李 照 兴 写 下 一 段 快 板 书 似 的 文 字, 表 现 港 人 对 麻 将 的 沉 迷 : 不 仅 到 海 滩 或 度 假 时 要 打, 上 酒 家 要 打 去 饮 喜 酒 要 打 通 宵 没 事 做 要 打 打 风 时 要 打 有 钱 时 要 打 无 钱 借 钱 都 要 打 放 假 要 打 过 年 过 节 全 家 人 济 济 一 堂 又 要 打 无 人 同 你 打 就 去 麻 将 馆 打 24 李 照 兴 称 麻 将 为 又 是 一 样 经 过 culture shock 才 会 另 眼 相 看 的 港 产 法 宝, 国 民 娱 乐 25 依 据 这 种 观 点, 麻 将 成 为 一 种 特 定 的 娱 乐 在 香 港 这 样 一 个 地 小 人 多 相 对 富 裕 的 环 境 中, 大 众 为 了 消 磨 时 间 联 络 感 情, 或 者 单 纯 只 是 为 了 过 过 赌 瘾, 麻 将 就 成 为 一 个 热 闹 的, 不 会 让 人 感 到 孤 单 的 集 体 游 戏 从 另 一 方 面 来 说, 麻 将 这 种 赌 戏 反 讽 地 消 除 了 现 代 化 大 都 市 中 的 部 分 人 际 关 系 冷 漠 港 人 扩 大 了 麻 将 的 意 义, 在 麻 将 背 后, 包 含 了 香 港 社 会 的 独 特 心 态 和 某 部 份 社 会 背 景 许 冠 杰 所 唱 的 赌 博 歌, 已 不 是 过 去 意 义 上 的 赌 博 了, 我 更 愿 意 称 之 为 赌 戏 歌 虽 然 同 样 唱 的 是 打 麻 将 等 等, 但 所 唱 的 现 实 意 义 已 经 不 一 样 了 听 许 冠 杰 唱 的 赌 戏 歌, 他 娴 熟 的 运 用 各 种 术 语, 极 其 生 动 的 描 画 出 打 麻 将 的 众 生 百 态, 而 他 捕 捉 的 又 是 地 道 的 香 港 大 众 阶 层 的 形 象, 在 听 这 些 歌 曲 的 时 候, 很 多 香 港 人 都 可 以 给 自 己 或 给 他 人 对 号 入 座 他 歌 中 的 某 些 歌 词 甚 至 成 为 港 人 麻 将 桌 上 的 口 头 禅 或 专 用 语, 例 如 移 灯 换 凳 洗 手 食 烟 熨 柜 43

25 筒 等 许 冠 杰 不 劝 人 戒 赌, 在 他 的 歌 中 赌 基 本 没 有 反 面 的 因 素 因 为 社 会 已 经 把 赌 博 轻 松 化 和 娱 乐 化 了, 赌 博 赌 得 倾 家 荡 产 家 破 人 亡 的 当 然 还 有 人 在, 但 大 多 数 的 人 已 经 把 赌 化 为 游 戏, 自 觉 地 降 低 了 它 的 危 害 性, 又 自 觉 地 提 高 它 的 娱 乐 性 所 以, 许 冠 杰 可 以 淋 漓 尽 致 的 写 赌 唱 赌, 不 做 道 德 教 育, 而 是 态 度 轻 松 地 歌 唱 香 港 大 众 生 活 中 重 要 的 一 面 在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赌 博 歌 中, 赌 博 仿 佛 是 歌 中 当 事 人 的 生 活 主 要 组 成 成 分, 他 才 会 因 赌 堕 落, 最 后 追 悔 莫 及 而 在 许 冠 杰 的 赌 博 歌 中, 不 见 戒 赌 的 教 诲, 反 而 只 有 属 于 娱 乐 活 动 的 轻 松 快 活 在 他 参 演 的 电 影 中, 甚 至 把 赌 博 化 为 一 种 人 生 态 度 26 和 五 六 十 年 代 比 起 来, 香 港 大 众 在 七 十 年 代 已 经 能 过 上 较 为 安 定 和 殷 实 的 生 活 了, 若 说 赌 是 实 现 草 民 梦 想 的 捷 径, 那 么 到 了 七 十 年 代 这 一 捷 径 已 不 太 必 要 了 因 此, 赌 博 就 净 化 为 游 戏 而 已, 会 使 人 沉 迷, 但 导 致 堕 落 的 因 素 减 轻 许 多 同 样 是 赌 博 歌, 五 六 十 年 代 唱 过, 到 了 七 十 年 代 许 冠 杰 又 翻 唱, 意 义 和 实 质 与 过 去 已 不 同 了, 只 有 借 鉴 和 对 比 的 作 用 了 所 以, 许 冠 杰 的 赌 博 歌 的 意 义 改 变 了, 增 多 了 游 戏 的 性 质, 减 少 了 赌 钱 的 性 质 在 黄 志 华 对 鬼 马 歌 的 论 述 中, 属 于 体 现 草 民 梦 想 的 还 有 一 种, 就 是 充 硬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鬼 马 歌 中, 有 好 几 首 是 唱 小 市 民 钱 不 多, 却 又 要 行 头 打 扮, 只 得 买 些 旧 衣 裤 充 场 面, 满 足 自 己 的 虚 荣 心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中, 有 一 首 先 敬 罗 衣 后 敬 人, 描 述 的 也 是 同 样 情 形 但 意 义 已 经 不 同 了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充 硬 还 可 以 视 作 虚 荣 心 作 祟, 充 硬 的 当 事 人 还 可 以 视 作 小 丑, 事 实 上 黄 志 华 也 分 析 充 硬 的 对 象 是 草 民 取 笑 的 对 象 而 到 了 许 冠 杰 的 时 代, 充 硬 不 只 是 虚 荣 心 而 已, 有 时 简 直 就 是 一 门 生 存 艺 术 了 是 社 会 上 的 一 种 严 酷 现 实, 衣 帽 取 人, 以 衣 相 人 已 成 为 普 遍 和 畸 形 的 社 会 现 象 了 试 比 较 前 后 两 首 不 同 时 代 的 充 硬 歌 : 扮 靓 仔 原 曲 :I Love You Baby 作 词 : 胡 文 森 扮 靓 仔, 摩 啰 街 旧 鞋 唔 系 曳, 美 国 制 领 呔 摩 登 花 式 真 美 丽 扮 靓 仔, 西 装 豆 泥 唔 系 贵, 咪 当 曳, 人 人 话 佢 名 贵 起 势 充 硬 阔 少 咬 批 大 叠 老 西, 鬼 子 44

26 佬 屐 够 威 查 实 鞋 烂 冇 底, 来 头 赠 闭 最 架 势, 阔 手 段, 我 学 齐 实 情 我 最 豆 泥 扮 靓 仔, 丝 巾 预 防 流 鼻 涕 摺 到 细, 洒 啲 香 水 清 香 兼 翳 腻 扮 靓 仔, 恤 衫 什 牌 唔 系 贵, 熨 到 靓, 人 人 话 佢 名 贵 起 势 充 硬 阔 少 靓 仔 大 叠 老 西 皆 因 为 女 仔 钱 剩 埋 亦 要 驶, 由 人 话 我 石 罅 米 任 你 话, 冇 问 题, 为 情 最 冇 问 题 先 敬 罗 衣 后 敬 人 作 曲 : 许 冠 杰 作 词 : 许 冠 杰 黎 彼 得 宁 愿 少 吃 餐, 时 装 钱 咪 悭, 就 算 水 干 几 大 要 撑 如 果 识 着 衫, 泥 鯭 充 正 斑, 做 嘢 亨 通 包 冇 话 难 人 人 无 论 富 或 贫, 都 要 晓 得 装 吓 身 只 要 着 得 好 款 开 声 屋 都 震, 有 冇 现 款 冇 人 问 皮 鞋 明 亮 冇 滴 尘, 记 住 领 呔 花 要 新 君 见 否 尖 沙 嘴 通 街 光 棍, 皆 因 先 敬 罗 衣 后 敬 人 宁 愿 少 吃 餐, 时 装 钱 咪 悭, 就 算 水 干 几 大 要 撑 名 厂 Pierre Cardon, 来 路 出 产, 任 我 点 拣 都 冇 话 烦 人 人 无 论 懒 或 勤, 都 要 晓 得 装 吓 身 睇 你 衣 冠 不 整, 差 佬 都 擝 警 棍, 当 你 系 贼 要 盘 问 注 重 洋 服 嘅 流 行, 记 住 买 褛 皮 要 真 希 尔 顿 摩 啰 差 都 讲 声 Welcome, 皆 因 先 敬 罗 衣 后 敬 人 通 过 这 两 首 歌 的 前 后 对 比, 可 以 看 出, 前 者 是 嘲 笑 个 人 式 的, 后 者 是 讥 讽 现 象 式 的 ; 前 者 是 个 别 的, 后 者 是 社 会 的 ; 前 者 的 小 丑 状 是 自 愿 的, 后 者 的 小 丑 状 是 被 逼 的 早 期 类 似 扮 靓 仔 的 鬼 马 充 硬 歌 还 有 不 少, 像 穷 风 流 老 爷 车 等 等 歌 中 的 嘲 笑 对 象, 大 都 是 经 济 状 况 不 佳 又 爱 慕 虚 荣 的 人, 他 们 在 摩 啰 街 搜 罗 旧 衣 旧 鞋, 表 面 光 鲜 曩 中 羞 涩 而 到 了 先 敬 罗 衣 后 敬 人 的 时 代, 打 扮 光 鲜 不 纯 是 个 人 虚 荣 心 作 祟 的 问 题 了 穿 一 身 好 衣 服, 关 系 到 在 社 会 上 行 走 顺 畅 的 切 身 生 存 问 题 了 从 嘲 笑 个 人 的 行 为 举 止 到 严 肃 的 社 会 现 象, 其 中 的 演 变 体 现 出 香 港 社 会 中 越 来 越 功 利 和 肤 浅 的 特 质 在 功 利 和 肤 浅 的 背 后, 还 有 什 么 人 文 改 变 啊 价 值 观 啊 等 等 大 问 题, 当 然, 经 济 的 上 升 也 是 带 来 这 股 功 利 风 的 原 因 之 一 先 敬 罗 衣 后 敬 人 把 罗 衣 摆 在 了 第 一 位, 是 真 正 的 罗 衣 了, 不 再 是 摩 啰 街 上 的 旧 货 和 冒 牌 货 宁 愿 少 吃 饭 也 45

27 要 保 持 衣 履 光 鲜, 名 厂 舶 来 货, 真 皮 大 衣 等 等 名 贵 衣 物, 张 罗 起 来 毫 不 手 软 虽 然 睇 你 衣 冠 不 整, 差 佬 都 擝 警 棍, 当 你 系 贼 要 盘 问 是 夸 张 的 搞 笑 词, 但 正 可 看 出 一 身 好 行 头 是 多 么 重 要 早 期 的 充 硬 是 没 必 要, 后 期 的 充 硬 是 无 可 奈 何 先 敬 罗 衣 后 敬 人 批 判 了 社 会 上 物 质 主 义 思 想 中 的 势 利 因 素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犹 如 一 场 乡 愁 是 香 港 大 众 在 面 临 快 速 发 展 的 现 代 化 的 同 时, 极 力 想 要 挽 留 的 的 一 种 文 化 传 统 香 港 的 南 来 文 人 会 有 乡 愁, 在 他 们 试 图 延 续 下 去 的 中 华 文 化 中, 受 到 乡 愁 感 染 的 香 港 人 相 信 不 在 少 数, 尤 其 是 知 识 分 子 ( 当 然, 不 排 除 有 全 盘 西 化 对 中 华 文 化 淡 漠 的 知 识 分 子 ) 不 只 是 知 识 分 子, 在 草 根 阶 层 中, 也 会 有 不 少 人 以 他 们 朴 实 的 行 动 和 思 想, 自 觉 或 不 自 觉 地 维 持 着 中 华 传 统 在 许 冠 杰 之 前, 香 港 和 中 原 文 化 的 联 系 仍 然 息 息 相 关, 南 来 文 人 和 本 地 的 一 些 知 识 分 子 甚 至 努 力 让 中 原 文 化 在 香 港 开 花 结 果 他 们 缅 怀 中 华 文 化, 追 忆 过 往 的 黄 金 时 代 在 许 冠 杰 之 后, 香 港 已 经 形 成 了 自 己 独 有 的 文 化 和 认 同, 在 九 七 大 限 的 前 后, 文 化 人 掀 起 传 统 风, 缅 怀 香 港 之 旧 而 许 冠 杰 夹 在 两 者 之 间, 他 所 代 表 的 时 代, 正 是 香 港 文 化 蜕 变 成 形, 固 定 自 身 特 有 的 身 份 认 同 的 时 候 香 港 文 化 正 处 于 中 西 古 今 的 交 融 消 长 中, 在 大 熔 炉 里 摸 索 自 身 的 定 位 正 如 许 冠 杰 的 歌 曲, 有 中 华 文 化 的 因 素, 也 有 西 洋 音 乐 的 模 式 ; 有 传 统 的 人 生 道 理, 也 有 现 代 人 的 人 生 观 因 此, 对 于 七 十 年 代 的 年 青 人 许 冠 杰 来 说, 离 南 来 文 人 的 时 代 有 些 远 了 ( 在 香 港 这 样 文 化 混 杂 的 环 境 里, 文 化 从 来 不 是 一 成 不 变 的 ), 九 七 大 限 也 还 比 较 遥 远 他 的 传 统 风 格 之 作 在 传 统 的 全 程 中 所 占 的 位 置 不 免 有 些 尴 尬, 因 此 才 会 引 来 黄 志 华 等 人 质 疑 之 词 当 然, 许 冠 杰 拥 有 双 重 形 象 身 份 他 是 偶 像 派 的 歌 手 明 星, 而 他 的 大 学 生 身 份 又 被 大 众 津 津 乐 道 且 不 说 他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作 品 有 没 有 商 业 目 的 趋 炎 附 势 之 嫌, 作 为 一 个 知 识 分 子, 我 想, 许 冠 杰 所 创 作 的 歌 词 多 少 都 会 带 有 他 本 人 的 真 实 情 怀 和 他 追 求 的 理 想 境 界 吧 许 冠 杰 的 这 部 份 作 品 是 旧 瓶 新 酒, 歌 词 虽 然 努 力 模 仿 古 风, 但 旋 律 却 是 流 行 的 摇 滚 乐 形 式 假 若 许 冠 杰 把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歌 曲 学 得 十 足 十, 那 就 会 不 伦 不 类, 没 有 市 场 了 七 十 年 代 的 香 港, 西 方 流 行 文 化 的 冲 击 不 再 像 六 十 年 代 那 么 猛 烈, 随 着 香 港 自 身 的 崛 起, 本 土 特 征 越 来 越 明 显, 以 粤 语 46

28 为 主 要 发 声 的 大 众 文 化 突 然 多 了 起 来 不 过, 大 众 文 化 所 要 表 达 的 本 土 特 征 还 没 完 全 脱 离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影 响 那 时 非 常 有 影 响 力 和 代 表 性 的 一 部 粤 语 电 影 七 十 二 家 房 客, 演 的 还 是 四 五 十 年 代 的 情 形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也 就 带 有 那 时 的 时 代 特 色 了, 不 只 许 冠 杰, 当 时 大 量 的 古 装 剧 的 主 题 曲, 也 还 在 采 用 文 言 化 的 写 作 2. 总 结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对 于 粤 语 流 行 曲, 早 期 一 直 是 不 登 大 雅 之 堂 的 对 于 它 的 评 价 一 直 都 是 粗 俗 鄙 陋 等 等 负 面 的 评 语 稍 后 在 粤 语 电 影 的 带 动 下, 再 加 上 一 众 填 词 人 周 聪 苏 翁 等 人 的 努 力, 还 有 香 港 人 渐 渐 抬 头 的 本 土 意 识, 粤 语 流 行 曲 才 稍 稍 有 一 点 地 位 而 能 够 视 之 为 雅 的, 还 是 词 曲 从 粤 剧 小 曲 中 演 变 而 来 的 粤 语 小 曲, 也 就 是 粤 语 歌 中 属 于 绮 丽 的 那 一 类 而 对 于 粤 语 鬼 马 歌, 一 向 被 认 为 是 粗 俗 的 因 为 种 种 原 因, 许 冠 杰 得 以 振 兴 粤 语 流 行 曲, 但 在 当 时 仍 然 有 人 曾 批 评 过 许 冠 杰 的 鬼 马 歌 意 识 不 良 用 语 粗 俗 等 等 例 如, 一 种 但 求 目 的, 不 择 手 段 的 思 想, 只 要 有 办 法 便 可 以 冇 银 变 有 银, 又 如 歌 词 唱 出 乱 搏 懵 捞 偏 门 确 唔 曳 做 老 千 梗 好 揾 过 皇 帝 求 望 发 达 一 味 靠 揾 丁 等 等, 有 乜 嘢 会 令 你 心 花 怒 放 钱 有 咗 佢 就 算 打 跛 脚 都 冇 相 干 想 到 这 里, 觉 得, 音 乐 有 时 对 人 灌 输 着 不 健 康 的 毒 素, 甚 是 可 怕 27 不 知 道 是 否 为 了 要 洗 脱 粗 俗 这 个 命 名, 许 冠 杰 才 要 尽 力 创 作 鸳 鸯 蝴 蝶 派 式 的 情 歌 或 许, 填 写 这 类 歌 词 才 能 显 得 有 文 化 品 位 一 点 不 知 是 否 巧 合, 许 冠 杰 要 到 七 十 年 代 末 创 作 的 情 词, 才 开 始 逐 渐 脱 离 绮 丽 传 统, 变 得 白 话 和 口 语 化 起 来 但 即 使 是 这 样, 仍 然 有 听 众 认 为 他 的 这 种 白 话 式 的 情 歌 不 入 流 作 为 这 张 新 唱 片 主 题 曲 的 夜 夜 念 奴 娇, 歌 词 亦 一 样 反 映 出 许 冠 杰 利 用 女 人 这 个 题 材 就 算 让 我 们 承 认 该 首 歌 是 情 歌, 但 是 有 哪 一 个 男 人 会 对 他 心 爱 的 伴 侣 唱 呢? 歌 词 中 夜 夜 念 奴 娇, 即 刻 阴 阴 笑 47

29 这 两 句 话 讲 得 出 口 已 经 低 格, 有 怎 能 够 唱 得 出 口 呢? 28 夜 夜 念 奴 娇 的 歌 词 已 经 不 太 古 老 了 的, 在 今 天 看 来 也 不 至 于 格 调 低 下, 只 能 算 普 通 的 情 歌 吧 但 在 当 年 却 仍 有 人 认 为 它 低 格, 不 知 守 旧 的 是 歌 手 还 是 听 众 作 为 商 业 操 作 下 的 偶 像 派 歌 手 的 许 冠 杰, 即 使 想 创 新 也 会 有 所 顾 忌 的 吧 所 以, 许 冠 杰 在 整 个 七 十 年 代 所 创 作 的 歌 词, 还 是 跟 随 着 大 众 一 贯 的 口 味 也 可 以 说, 许 冠 杰 的 创 新 不 在 填 词 方 面 除 了 黄 志 华 专 论 填 词 的 顽 固 传 统, 当 时 有 没 有 听 众 觉 得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情 词 过 时 呢? 恐 怕 是 没 有, 因 为 大 众 均 习 惯 传 统 就 连 许 冠 杰 如 此 洋 化 的 偶 像 派 歌 手 ( 当 年 ), 也 要 被 传 统 牵 着 鼻 子 走, 而 且 在 很 长 一 段 时 间 内 不 思 进 取 在 倪 秉 郎 为 许 冠 杰 做 的 专 访 中, 可 以 从 字 里 行 间 看 出 许 冠 杰 当 年 做 传 统 风 格 歌 曲 时 的 心 态 那 时 候 一 想 起 粤 语 歌 曲 就 会 想 到 大 学 生 会 喜 欢 吗? 念 英 文 课 本 长 大 的 学 生 会 喜 欢 吗? 当 时 的 信 心 的 确 不 大 29 可 见, 许 冠 杰 在 创 作 歌 曲 的 时 候 野 心 很 大 他 不 止 要 争 取 大 众 的 拥 护, 甚 至 想 把 吃 西 洋 奶 水 长 大 的 年 轻 人 的 心 也 拉 过 来 这 也 正 说 明, 当 时 的 社 会 已 不 再 凡 事 洋 化, 而 是 更 加 注 重 本 土 的 力 量 香 港 的 本 地 语 言 以 粤 语 为 主, 粤 语 歌 渐 渐 受 到 重 视, 而 认 为 粤 语 歌 粗 俗 的 观 点 还 没 完 全 消 失 在 粗 俗 的 粤 语 歌 中, 古 诗 词 一 样 的 情 词, 也 就 是 许 冠 杰 所 说 的 具 有 中 国 色 彩 的 歌 词, 比 口 语 化 的 鬼 马 词 情 况 似 乎 要 好 一 些 起 码 它 和 粤 剧 唱 段 有 些 相 象, 看 起 来 有 文 化 得 多 当 时 的 听 众 从 接 受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词 到 接 受 白 话 风 格 的 歌 词 的 这 段 过 程, 可 以 看 出 人 们 意 识 的 演 变 七 十 年 代 ( 许 冠 杰 的 年 代 ) 的 香 港 人, 传 统 文 化 和 伦 理 观 还 是 占 主 要 地 位 的, 古 雅 的 粤 语 歌 词 不 只 在 措 词 方 面 显 得 高 雅, 背 后 隐 含 的 一 整 套 对 待 感 情 的 态 度 和 传 统 看 法, 也 是 为 人 们 所 接 受 的 看 许 冠 杰 演 唱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情 歌, 就 知 道 他 们 传 达 的 爱 情 观 感 正 是 传 统 和 保 守 的 对 伴 侣 忠 贞 不 二, 希 冀 天 长 地 久, 相 聚 时 浓 情 蜜 意, 分 别 时 相 思 苦 候 注 重 精 神 层 面 的 48

30 交 流, 绝 少 身 体 上 的 恋 慕 ( 顶 多 也 就 是 恋 人 美 丽 的 容 颜 ) 两 人 在 一 起 时 的 场 地 是 理 想 化 和 套 路 化 的, 花 前 月 下, 桃 源 梦 乡 ; 一 旦 分 离 表 达 的 心 情 也 是 公 式 化 的, 梦 碎 成 空, 烛 影 摇 红, 再 加 上 泪 眼 朦 胧 歌 词 所 比 赋 的 意 象 也 是 旧 诗 词 中 常 用 的 意 象, 像 落 叶 冷 月 烛 影 离 别 燕 鸳 鸯 侣 蓝 桥 碎 梦 星 辰 等 等 许 冠 杰 顶 着 大 学 生 知 识 分 子 的 衔 头, 作 词 特 别 是 做 严 肃 的 词 也 要 显 出 水 平 来, 接 受 的 群 众 层 面 才 会 广 除 了 市 井 小 民, 有 知 识 的 年 轻 人 也 会 接 受 他 的 作 品 而 且, 本 土 语 言 的 歌 词 所 承 载 和 传 达 的 观 念, 也 会 是 当 时 社 会 所 广 泛 接 受 的 道 德 观 和 价 值 观, 才 会 有 市 场 许 冠 杰 做 的 那 一 套 传 统 风 格 的 歌 词, 所 表 达 的 观 念 和 情 怀 正 是 当 时 香 港 大 众 主 要 的 趋 向 : 传 统 的 中 国 情 怀, 传 统 的 人 生 哲 理, 草 根 式 的 生 活 打 拼 态 度, 还 有 本 土 的 人 文 特 质 那 时 相 信 还 有 为 数 不 少 的 香 港 人 的 自 我 认 同 为 中 国 人, 中 国 情 意 结 仍 然 是 浓 厚 的 存 在 人 们 在 听 歌 的 时 候, 用 自 己 的 语 言 唱 出 的 歌 曲 是 自 己 熟 悉 的 价 值 观 念, 才 会 觉 得 顺 耳 和 容 易 接 受 否 则, 中 词 西 意 的 听 起 来 则 会 感 到 不 中 不 西, 不 伦 不 类 不 过, 时 代 到 底 在 前 进, 社 会 到 底 在 改 变, 对 于 许 冠 杰 的 歌 曲 来 说, 歌 词 的 改 变 或 许 较 缓 慢 和 不 明 显, 但 包 容 歌 词 的 乐 曲 却 已 不 再 是 过 去 纯 粹 的 粤 曲 式 乐 曲 了, 并 非 科 班 出 身 的 许 冠 杰, 要 做 中 国 色 彩 的 歌 词 可 能 不 难, 传 统 的 粤 曲 旋 律 做 来 就 很 有 些 难 度 了, 也 只 能 略 具 韵 味 而 已 况 且, 当 时 的 听 众, 尤 其 以 年 轻 人 为 主 流, 还 是 现 代 化 的 旋 律 才 有 市 场 由 此 我 想 到,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歌 曲, 就 像 香 港 ( 人 ) 认 同 感 的 渐 变, 无 论 是 由 里 往 外 变, 还 是 由 外 往 里 变, 因 为 特 殊 的 环 境 和 条 件, 最 终 会 形 成 独 特 的 香 港 身 份 认 同 (Hong Kong Identity) 六 十 年 代 的 香 港 流 行 曲 歌 坛, 和 五 十 年 代 比 起 来 要 黯 然 失 色 得 多 那 时 欧 西 流 行 曲 主 宰 香 港 流 行 乐 坛, 因 为 传 媒 比 五 十 年 代 要 发 达, 而 且 人 口 的 结 构 有 了 很 大 改 变 从 三 十 年 代 以 中 年 人 为 主 的 结 构, 转 变 成 以 青 年 人 为 主 而 且 彼 时 年 轻 人 受 教 育 的 程 度 比 上 一 代 人 高, 所 受 教 育 也 比 较 西 化 30 这 时 候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只 有 零 星 几 点 微 火 在 燃 烧 着 六 十 年 代 初 期, 周 聪 怂 恿 商 台 在 广 播 剧 中 加 插 主 题 曲, 结 果 广 受 好 评 可 惜 唱 片 商 不 觉 得 这 些 主 题 歌 灌 成 唱 片 可 以 畅 销, 错 过 商 机 这 时 期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主 要 还 是 靠 粤 语 电 影 的 声 势, 在 陈 宝 珠 萧 芳 芳 的 粤 语 电 影 的 带 动 下, 其 主 题 曲 销 路 不 错 除 此 之 外, 能 独 立 灌 录 粤 语 流 行 曲 唱 片 的 只 有 郑 君 绵 了 除 了 香 港 本 49

31 土, 来 自 新 加 坡 的 上 官 流 云, 他 的 一 张 细 碟 根 据 Beatles 的 名 曲 Can t Buy Me Love 和 I Saw Her Standing There 填 词 的 行 快 啲 啦 和 一 心 想 玉 人, 在 香 港 很 流 行 不 过, 这 两 首 歌 对 当 时 的 时 代 青 年 来 说 是 很 难 入 耳 的 还 有 邓 寄 尘 的 谐 趣 歌 曲, 获 钻 石 ( 香 港 宝 丽 金 唱 片 公 司 的 前 身 ) 唱 片 公 司 的 垂 青, 灌 录 成 片 还 有 一 首 同 名 电 影 的 主 题 曲 一 水 隔 天 涯, 从 1966 年 上 影, 此 歌 风 行 数 十 年 不 息, 为 一 异 数 ( 此 段 简 介 来 自 黄 志 华 早 期 香 港 粤 语 流 行 曲 第 五 章 ) 许 冠 杰 在 六 十 年 代 组 Band 的 风 潮 中 崛 起, 经 历 欧 风 美 雨 的 洗 礼 后, 在 七 十 年 代 改 唱 本 土 粤 语 歌 曲 七 十 年 代 他 的 传 统 风 格 的 粤 语 歌 还 相 当 的 受 欢 迎, 不 少 人 把 许 冠 杰 的 歌 曲 当 作 经 典 曾 经 难 登 大 雅 之 堂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现 在 唱 得 街 知 巷 闻, 粤 语 流 行 曲 在 经 过 粤 剧 大 戏 欧 西 流 行 曲 国 语 时 代 曲 之 后, 从 末 流 登 上 主 流 可 以 说, 许 冠 杰 是 把 它 推 向 高 峰 的 大 功 臣 七 十 年 代 许 冠 杰 唱 红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风 格, 和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有 相 同 的 地 方, 也 有 不 同 的 地 方 相 同 的 是 许 冠 杰 ( 或 与 他 人 合 作 ) 写 的 歌 词 极 力 靠 近 五 六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歌 词, 不 同 的 是 旋 律, 尽 管 为 了 营 造 小 曲 味 道 而 添 加 一 些 丝 竹 箫 管 之 类 的 传 统 乐 器, 但 总 体 来 说, 旋 律 是 西 化 了 的 就 如 黎 键 所 说, 是 汉 化 版 的 西 方 流 行 曲 带 有 粤 曲 味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是 落 后 的, 31 许 冠 杰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在 主 旋 律 上 摆 脱 了 粤 曲 味, 但 却 又 矛 盾 的 想 保 留 一 些 粤 曲 味 而 在 歌 词 方 面, 则 许 冠 杰 创 新 的 地 方 并 不 多, 也 或 许 是 听 众 在 那 时 还 不 能 完 全 接 受 新 式 的 歌 词 粤 语 流 行 曲 在 五 十 年 代 初 具 雏 形, 六 十 年 代 寥 落 寂 寞, 到 了 七 十 年 代 中 后 期 渐 渐 走 上 高 峰 带 起 风 潮 的 功 臣 许 冠 杰, 他 在 七 十 年 代 所 创 作 的 粤 语 歌 是 对 五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歌 的 一 个 回 响, 一 个 呼 应, 也 是 粤 语 流 行 曲 告 别 粤 曲 模 式 的 一 次 回 光 返 照 像 黄 志 华 这 样 的 有 识 之 士 可 以 看 出 许 冠 杰 在 七 十 年 代 的 作 品 比 五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没 有 太 大 进 步 不 论 许 冠 杰 是 有 意 还 是 无 意, 他 在 七 十 年 代 的 传 统 风 格 作 品, 背 后 隐 含 着 当 时 的 香 港 人 还 没 完 全 告 别 昔 日 的 认 同, 却 又 是 要 告 别 昔 日 的 最 后 盛 宴 粤 语 流 行 曲 在 五 十 年 代 初 具 规 模, 六 十 年 代 有 些 黯 然 失 色, 到 了 七 十 年 代 ( 七 十 年 代 中 后 期 ) 开 始 全 面 兴 盛 中 间 隔 了 一 个 时 代, 五 十 年 代 和 七 十 年 代 的 粤 语 流 行 曲, 遥 相 呼 应, 传 统 风 格 像 对 从 粤 曲 演 化 而 来 的 粤 语 50

32 流 行 曲 作 了 一 个 总 结 许 冠 杰 的 作 品 或 许 存 在 对 五 十 年 代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怀 念 和 追 随, 但 此 时 整 个 香 港 的 大 环 境 大 趋 势 还 在 向 前, 还 未 达 到 顶 峰, 过 去 的 一 切 或 许 会 留 恋, 留 恋 它 的 也 多 是 上 一 代 甚 至 上 上 一 代 的 中 老 年 人 了 年 轻 的 新 生 一 代 会 觉 得 这 种 传 统 风 格 作 品 悦 耳 动 听, 因 为 曲 调 是 西 乐 类 型, 歌 词 虽 然 显 得 古 旧, 但 不 晦 涩, 所 传 达 的 道 理 和 观 念 也 是 贴 和 现 实 的 但 新 生 一 代 最 终 会 毫 不 犹 豫 的 跨 越 它 而 等 到 这 新 生 一 代 也 开 始 传 统 的 时 候, 则 是 到 了 八 十 年 代 末 以 后, 他 们 已 成 中 年 人, 而 九 七 大 限 也 越 来 越 临 近 了 可 以 听 出,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中 属 于 爱 情 和 哲 理 的 部 份 很 少 有 曲 调 欢 悦 兴 奋 的, 除 了 忧 郁 和 哀 伤, 顶 多 就 是 温 情 和 舒 缓 不 知 他 是 有 意 为 之, 还 是 觉 得 理 该 为 此, 古 典 的 词 作 似 乎 很 难 想 象 用 硬 摇 滚 乐 (hard rock) 乒 乒 乓 乓 的 来 表 现 即 使 许 冠 杰 用 的 旋 律 还 是 属 于 摇 滚 乐 性 质, 但 他 用 抒 情 的 软 摇 滚 (light rock) 加 上 古 风 的 丝 竹 管 弦 来 搭 配 古 典 词 作 哲 理 词 平 和 悠 扬, 仿 佛 哲 理 就 是 应 该 这 样 稳 重 而 悠 长 的, 平 心 静 气 的 教 你 如 何 做 人 爱 情 词 则 是 以 忧 伤 为 主, 仿 佛 中 国 传 统 崇 尚 忧 郁 的 爱 情, 只 有 悲 剧 才 是 伟 大 的 既 使 有 欢 乐 的 传 统 风 格 爱 情 词 ( 很 少 ), 例 如 欢 乐 桃 源 青 春 梦 里 人, 其 欢 乐 的 情 形 也 要 加 上 一 份 不 现 实 的 梦 幻 色 彩 ( 桃 源 和 梦 ), 讲 究 一 种 精 神 上 的 欢 愉 传 统, 无 论 怀 想 的 是 旧 日 之 欢 还 是 旧 日 之 悲, 在 回 想 的 时 刻 总 是 带 着 轻 愁 的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忧 伤 地 咏 唱 爱 情, 沧 桑 地 述 说 哲 理, 自 嘲 地 调 侃 生 活 他 的 这 十 九 首 传 统 风 爱 情 歌 曲, 主 题 是 失 恋 他 唱 咏 的 是 情 人 之 爱, 但 扩 大 地 说, 可 以 是 吟 咏 逝 去 的 情 感, 对 人 的 情 感, 对 物 的 情 感, 对 一 个 时 代 的 情 感, 对 香 港 过 去 某 个 时 代 某 人 某 物 的 情 感 所 以, 传 统 风 格 虽 然 缺 乏 实 质, 但 具 有 和 实 质 相 似 的 感 觉 : 情 怀 这 里 面 有 一 种 模 糊 的 概 括 性, 有 时 甚 至 分 不 清 实 与 虚, 彼 和 此 这 部 分 传 统 之 作, 除 了 鬼 马 歌 以 外, 都 做 得 很 善 感 和 细 腻 彼 时 的 香 港 正 在 急 速 的 蜕 变, 形 成 自 我 意 识 这 些 属 于 过 去 的 东 西 已 不 再 那 么 鲜 明 了, 对 于 要 引 退 的 东 西, 有 心 人 会 留 作 纪 念 而 许 冠 杰 的 这 些 作 品, 在 当 时 还 很 流 行, 很 有 市 场, 这 当 中 流 传 着 一 种 恋 恋 不 舍 的 心 情 就 像 七 十 年 代 非 常 兴 盛 的 古 装 连 续 剧, 爱 恨 情 仇, 仁 义 道 德, 在 空 中 楼 阁 似 的 古 装 剧 历 史 中, 反 映 出 香 港 对 中 原 文 化 的 回 响 51

33 和 膜 拜 通 过 大 众 文 化, 反 映 出 大 众 对 已 经 远 去 的 属 于 中 原 文 化 的 心 情 和 态 度 这 种 心 情 和 态 度 不 会 消 解, 只 会 融 入 最 终 人 们 不 再 会 专 门 的 去 表 现 它, 社 会 又 会 瞩 目 另 一 个 潮 流, 而 曾 经 有 过 的 已 化 为 内 涵 七 十 年 代 的 香 港 仍 在 前 进, 还 没 到 达 顶 峰, 仍 在 成 形 属 于 自 己 的 文 化 认 同 因 此, 传 统 风 格 只 有 风 格, 而 且 是 暂 时 的,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只 在 七 十 年 代 而 已 香 港 的 文 化 认 同 始 终 不 曾 全 盘 西 化, 属 于 中 国 传 统 的 东 西 还 是 根 深 蒂 固 的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作 品 歌 曲 可 以 作 为 一 个 注 脚 占 香 港 文 化 主 要 部 分 的 大 众 文 化, 仍 然 有 很 大 一 部 份 在 维 护 着 传 统, 至 少 在 七 十 年 代 是 这 样 的 如 果 说 许 冠 杰 或 许 冠 杰 的 作 品 是 香 港 大 众 文 化 中 有 代 表 性 的 一 部 份, 如 果 说 许 冠 杰 可 以 代 表 彼 时 的 大 众, 那 么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在 喜 欢 和 认 同 它 的 大 众 中, 遥 指 一 份 模 糊 的 中 国 情 怀, 即 对 遥 远 的 中 原 文 化 的 一 种 怀 想 或 者 说, 这 份 中 国 情 怀 已 不 再 分 得 清 楚 详 细, 不 再 分 你 的 还 是 我 的, 它 流 传 自 遥 远 的 祖 国, 但 它 一 直 在 香 港 生 息, 加 上 属 于 香 港 地 方 色 彩 的 特 质, 直 到 成 为 香 港 特 有 的 一 部 份 为 止 过 去, 粤 语 流 行 曲 虽 然 存 在 了 很 长 一 段 时 间 却 一 直 不 受 重 视, 直 到 因 缘 际 会, 许 冠 杰 等 人 把 它 推 上 高 峰 许 冠 杰 的 传 统 风 格, 主 要 是 借 用 了 早 期 粤 语 流 行 曲 的 歌 词 形 式 因 为 它 原 本 不 大 流 行 的 缘 故, 在 许 冠 杰 借 用 的 时 候, 大 众 尤 其 是 青 年 人 就 不 会 感 到 陈 旧, 反 而 觉 得 古 雅 和 有 趣 再 加 上 许 冠 杰 善 于 包 装, 用 节 奏 感 强 的 现 代 化 的 摇 滚 音 乐 来 填 旧 式 歌 词, 正 像 他 自 己 所 说, 他 们 喜 欢 的 是 摇 滚 音 乐, 粤 语 的 摇 滚 音 乐 他 们 同 样 可 以 接 受 32 虽 然 许 冠 杰 的 情 歌 和 人 生 哲 理 歌 采 用 文 言 化, 情 歌 的 意 境 类 似 古 诗 词, 人 生 哲 理 词 属 于 中 国 传 统 的 世 俗 道 理 ( 而 且, 许 冠 杰 和 顾 嘉 辉 这 两 大 粤 语 流 行 曲 功 臣 都 不 约 而 同 的 给 他 们 的 歌 曲 定 义 为 中 国 化 ), 但 与 其 说 是 来 源 于 传 统 中 原 文 化, 不 如 说 这 所 谓 传 统 文 化 在 不 知 不 觉 中 已 经 独 立 出 来 了 尽 管 和 中 原 文 化 有 渊 源, 但 属 于 香 港 特 质 的 部 分 已 经 显 露 出 来 了 香 港 特 质 是 个 很 抽 象 的 概 念, 它 包 括 了 香 港 大 众 生 活 中 共 同 的 语 言 品 味 习 俗 理 念 等 等 不 只 体 现 在 歌 词 内 容 和 形 式 上, 也 体 现 在 歌 曲 的 音 乐 形 式 许 冠 杰 的 偶 像 形 象 等 等 方 面 香 港 特 质 也 是 一 个 综 合 整 体 的 概 念 许 冠 杰 的 大 受 欢 迎, 香 港 人 在 他 的 歌 中 得 到 的 普 遍 认 同 等 等 因 素, 都 在 香 港 特 质 此 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