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灯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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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孽 海 花 曾 朴 ( ) 著 曾 氏 字 孟 朴 江 苏 常 熟 人 早 年 受 西 方 文 化 影 响 学 过 法 文 翻 译 过 雨 果 等 人 的 作 品 1904 年 同 徐 念 慈 等 创 立 小 说 林 书 社 一 生 著 译 甚 多 影 响 较 大 的 是 小 说 孽 海 花 孽 海 花 开 始 创 作 是 1904 年 从 最 初 在 小 说 林 杂 志 上 发 表 起 到 最 后 一 回 的 发 表 前 后 经 历 了 20 多 年 本 书 有 1907 年 小 说 林 排 印 本 有 正 书 局 排 印 本 拥 百 书 局 排 印 本 但 各 本 卷 数 不 同 现 通 行 于 世 的 是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1979 年 出 版 的 本 子 共 30 回

2 孽 海 花 以 金 雯 青 和 傅 彩 云 的 故 事 为 主 要 线 索 通 过 当 时 京 城 内 外 官 僚 名 士 封 建 文 人 的 思 想 生 活 和 社 会 风 气 展 现 了 清 末 的 政 治 经 济 外 交 和 社 会 生 活 情 况 对 封 建 统 治 阶 级 的 腐 朽 和 帝 国 主 义 的 侵 略 野 心 作 了 一 定 程 度 的 揭 露 和 批 判 还 表 达 出 了 要 求 平 等 自 由 的 启 蒙 思 想 和 革 命 意 愿 但 由 于 作 者 认 识 上 的 原 因 书 中 所 表 现 出 的 倾 向 具 有 矛 盾 性 和 片 面 性 小 说 在 艺 术 上 有 一 定 的 成 就 刻 画 人 物 的 技 巧 很 高 描 写 主 要 人 物 彩 云 的 活 动 有 声 有 色 刻 画 作 态 的 名 士 维 妙 维 肖 在 结 构 方 面 也 颇 具 特 色 采 用 的 是 网 状 情 节 结 构 用 曾 氏 的 话 说 蟠 曲 回 旋 时 收 时 放 东 交 西 错 不 离 中 心 犹 如 一 朵 珠 花 小 说 在 艺 术 上 还 有 一 个 重 要 特 点 是 书 中 人 物 无 不 有 所 影 射 具 有 明 显 的 讽 刺 谴 责 或 其 它 寓 意 知 识 来 源 : 王 余 光 徐 雁 主 编. 中 国 读 书 大 辞 典. 南 京 : 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1999.

3 安 阳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年 复 旦 大 学 中 文 系 上 海 孽 海 花 是 晚 清 四 大 谴 责 小 说 之 一 也 是 晚 清 讽 刺 小 说 的 一 部 代 表 作 但 不 同 于 其 他 讽 刺 小 说 的 是 它 同 时 也 可 以 被 视 作 一 部 历 史 小 说 孽 海 花 体 现 出 的 史 传 传 统 记 录 历 史 的 责 任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不 仅 让 这 部 小 说 具 备 了 历 史 小 说 的 特 性 而 且 影 响 了 小 说 讽 刺 的 方 式 和 效 果 孽 海 花 这 种 历 史 与 讽 刺 的 高 度 融 合 使 小 说 的 讽 刺 达 到 了 那 个 时 代 应 有 的 高 度 孽 海 花 史 传 传 统 讽 刺 方 式 晚 清 讽 刺 小 说 是 个 群 体 概 念 当 我 们 进 一 步 考 察 其 中 某 一 部 具 体 的 讽 刺 小 说 时 就 会 发 现 它 们 之 间 有 着 极 为 明 显 的 差 异 作 为 晚 清 四 大 谴 责 小 说 之 一 的 孽 海 花 与 其 他 三 部 小 说 明 显 的 不 同 之 处 就 在 与 它 的 讽 刺 与 历 史 结 合 得 更 为 紧 密 并 因 此 显 现 出 历 史 小 说 的 特 性 虽 然 谴 责 小 说 直 指 社 会 现 实 都 被 称 为 社 会 史 小 说 但 是 这 并 不 能 说 明 它 就 等 同 于 历 史 小 说 社 会 史 小 说 尽 管 受 到 中 国 文 人 写 史 传 统 的 影 响 有 意 无 意 带 着 记 录 历 史 的 意 识 但 曾 朴 的 孽 海 花 不 仅 在 题 材 与 结 构 上 明 确 贯 彻 着 这 种 意 识 而 且 也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影 响 了 它 的 讽 刺 方 式 与 讽 刺 效 果 孽 海 花 这 种 历 史 与 讽 刺 的 有 机 融 合 使 它 明 显 地 处 于 历 史 与 讽 刺 的 交 界 有 着 自 己 的 鲜 明 特 征 孽 海 花 继 承 了 中 国 的 史 传 传 统 艺 术 地 再 现 了 晚 清 自 庚 申 事 变 之 后 三 十 年 的 历 史 反 映 了 一 代 名 士 从 晦 蒙 否 塞 到 开 眼 世 界 的 三 十 年 的 心 路 历 程 陈 平 原 先 生 在 其 中 国 小 说 叙 事 模 式 的 转 变 一 书 说 真 正 最 能 体 现 新 小 说 家 取 法 史 传 传 统 的 是 其 补 史 之 阙 的 写 作 目 的 以 及 由 此 引 申 出 来 的 以 小 人 物 写 大 时 代 的 结 构 技 巧 这 一 史 传 传 统 的 实 质 就 是 记 录 历 史 的 责 任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这 两 句 话 看 似 有 重 复 之 嫌 但 又 不 尽 相 同 一 般 来 讲 首 先 有 记 录 历 史 的 责 任 才 有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晚 清 小 说 确 实 有 补 史 之 阙 的 写 作 目 的 但 是 很 难 说 有 强 烈 的 记 录 历 史 的 责 任 它 们 也 会 采 用 小 人 物 写 大 时 代 的 结 构 技 巧 但 是 这 种 结 构 技 巧 的 采 用 不 一 定 透 露 着 较 强 的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而 孽 海 花 倒 正 是 那 种 一 般 来 讲 的 情 况 先 有 责 任 再 有 意 识 先 从 记 录 历 史 的 责 任 说 起 责 任 有 时 就 是 一 种 意 识 就 像 人 们 常 说 要 有 责 任 意 识 可 见 两 者 的 差 别 没 有 明 确 的 标 准 这 里 也 只 能 模 糊 地 处 理 从 程 度 上 划 分 责 任 就 是 意 识 比 较 强 烈 而 意 识 的 强 与 否 最 重 要 的 根 据 之 一 是 作 者 自 己 对 小 说 的 看 法 从 这 一 点 上 看 孽 海 花 称 得 上 是 有 责 任 的 了 作 者 在 谈 到 自 己 的 创 作 意 图 时 说 不 难 看 出 曾 朴 写 作 目 的 很 明 确 就 是 要 记 录 从 洋 务 运 动 开 始 后 三 十 年 的 历 史 变 迁 这 三 十 年 李 霈 男 河 南 信 阳 人 复 旦 大 学 中 文 系 主 要 从 事 现 代 文 学 研 究

4 第 期 李 霈 孽 海 花 历 史 与 讽 刺 的 交 界 的 急 剧 变 化 对 作 者 的 影 响 巨 大 中 国 传 统 知 识 分 子 的 那 种 责 任 感 让 作 者 有 意 识 地 通 过 艺 术 的 手 段 来 反 映 这 段 历 史 拿 曾 朴 和 晚 清 另 外 一 位 作 家 李 伯 元 相 比 较 我 们 也 许 可 以 看 出 他 们 之 间 在 这 方 面 的 一 些 差 异 阿 英 在 讲 到 二 者 曾 说 就 表 现 一 个 变 革 动 乱 的 时 代 说 李 伯 元 的 小 说 如 其 举 官 场 现 形 记 是 不 如 举 文 明 小 史 为 恰 当 的 官 场 现 形 记 虽 也 反 映 了 这 个 时 代 是 不 如 文 明 小 史 写 得 更 广 泛 更 清 晰 的 孽 海 花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比 较 强 烈 首 先 中 国 史 传 传 统 最 重 要 的 一 点 是 要 有 历 史 的 跨 度 整 部 文 明 小 史 并 没 有 展 现 出 足 够 的 历 史 跨 度 来 它 基 本 上 是 从 共 时 的 角 度 对 当 时 中 国 的 文 明 新 风 加 以 记 录 而 没 有 采 用 时 间 推 移 的 手 法 孽 海 花 则 采 用 了 历 时 的 写 法 如 曾 朴 自 己 所 说 想 借 用 主 人 公 做 全 书 的 线 索 尽 量 容 纳 近 三 十 年 来 的 历 史 这 样 的 写 法 无 疑 与 编 撰 史 书 的 方 法 更 相 近 其 次 传 统 的 史 书 编 撰 首 要 是 记 录 政 治 经 济 历 史 军 事 的 大 事 孽 海 花 很 注 意 这 一 点 小 说 对 当 时 很 多 重 大 事 件 都 有 反 映 这 些 重 大 历 史 事 件 在 政 治 上 包 括 中 法 战 争 中 俄 伊 犁 与 帕 米 尔 交 涉 甲 午 战 争 台 湾 人 民 抗 日 帝 党 与 后 党 的 宫 廷 斗 争 维 新 运 动 强 学 会 的 建 立 兴 中 会 的 成 立 等 在 文 化 上 包 括 洋 务 思 想 的 产 生 公 羊 学 的 盛 行 维 新 思 想 的 发 展 民 主 革 命 思 想 的 传 播 等 这 不 仅 是 因 为 历 时 写 法 具 有 容 量 大 的 先 天 优 势 也 是 作 者 有 意 为 之 此 外 孽 海 花 小 说 人 物 的 真 实 性 比 较 强 鲁 迅 说 它 书 中 人 物 无 几 不 由 影 射 蔡 元 培 说 孽 海 花 之 所 以 吸 引 他 因 为 它 不 但 影 射 的 人 物 与 轶 事 多 为 从 前 小 说 所 没 有 就 是 可 以 的 故 事 可 笑 的 迷 信 也 都 根 据 当 时 一 种 传 说 并 非 作 者 捏 造 的 正 是 因 为 这 些 孽 海 花 比 小 史 有 更 大 的 容 量 尽 管 后 者 在 具 体 的 人 物 事 的 微 观 描 述 上 比 前 者 丰 富 但 与 小 史 相 比 孽 海 花 可 谓 不 仅 有 记 录 历 史 的 责 任 还 有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虽 然 说 孽 海 花 有 明 确 的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但 它 毕 竟 是 小 说 而 不 是 史 书 孽 海 花 的 叙 事 是 小 说 的 叙 事 而 不 是 正 史 的 叙 事 曾 朴 不 是 一 个 史 官 而 是 小 说 家 他 必 须 借 助 一 个 线 索 来 展 现 历 史 他 采 用 的 就 是 陈 先 生 所 说 的 以 小 人 物 写 大 时 代 的 结 构 技 巧 我 们 说 作 者 具 有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除 了 上 文 所 提 到 的 三 点 之 外 还 因 为 小 说 在 线 索 人 物 也 就 是 小 人 物 和 视 角 的 选 取 上 考 虑 到 了 如 何 更 好 地 通 过 小 人 物 写 出 历 史 的 大 事 件 孽 海 花 主 人 公 是 金 雯 青 一 个 朝 廷 高 官 小 说 叙 事 的 视 角 就 集 中 在 以 金 雯 青 为 代 表 的 朝 廷 高 官 身 上 这 些 人 物 属 于 写 作 技 巧 上 的 小 人 物 但 在 具 体 历 史 情 境 中 又 不 小 他 们 的 地 位 正 好 适 合 表 现 历 史 大 事 以 真 正 的 小 人 物 如 老 残 和 九 死 一 生 做 线 索 人 物 虽 也 能 反 应 历 史 变 迁 但 是 重 大 历 史 时 间 作 为 背 景 就 显 得 太 远 太 模 糊 而 只 叙 述 历 史 大 事 件 那 就 真 正 类 似 于 写 史 书 而 不 是 小 说 了 选 取 金 雯 青 等 朝 廷 高 官 重 大 历 史 事 件 能 拉 得 比 较 近 可 见 作 者 的 用 心 良 苦 这 也 正 是 上 文 所 说 的 有 意 为 之 也 是 孽 海 花 在 人 物 选 取 上 的 一 个 重 要 特 征 孽 海 花 受 史 传 传 统 的 影 响 使 它 呈 现 出 以 下 几 个 特 点 一 容 纳 历 史 的 意 识 明 确 二 取 材 于 真 实 历 史 人 物 三 人 物 视 角 和 场 景 的 选 取 适 合 表 现 重 大 历 史 事 件 这 些 特 点 加 之 叙 事 结 构 的 紧 凑 和 技 巧 的 相 对 成 熟 使 孽 海 花 可 以 被 看 作 是 一 部 历 史 小 说 有 学 者 认 为 曾 朴 是 现 代 文 学 历 史 小 说 的 开 创 者 这 一 说 法 不 无 道 理 孽 海 花 既 描 写 历 史 又 于 历 史 的 描 写 中 寓 以 讽 刺 它 处 于 历 史 和 讽 刺 的 交 界 处 这 个 较 为 特 殊 的 位 置 使 其 讽 刺 效 果 和 其 他 讽 刺 小 说 相 比 呈 现 出 明 显 的 差 异 因 为 小 说 紧 密 地 结 合 历 史 目 的 在 于 容 纳 历 史 所 以 它 的 讽 刺 也 就 不 仅 是 着 眼 于 对 个 人 群 体 的 简 单 的 喜 笑 怒 骂 它 讽 刺 的 对 象 处 于 具 体 的 历 史 变 迁 之 中 而 这 段 历 史 本 身 就 很 具 讽 刺 性 作 家 只 要 找 到 一 个 视 角 将 其 展 现 就 可 以 了 不 必 像 其 他 小 说 那 样 做 较 多 的 人 为 加 工 孽 海 花 中 关 注 的 对 象 是 官 僚 精 英 群 体 ¹ 曾 朴 对 这 些 人 的 生 活 及 精 神 状 况 做 了 可 以 称 为 还 原 化 的 描 写 作 者 以 较 多 的 笔 墨 展 现 了 当 时 ¹ 上 文 提 到 小 说 的 视 角 集 中 于 朝 廷 高 级 官 员 这 里 却 说 是 旧 式 官 僚 精 英 尽 管 两 者 有 细 微 差 异 但 并 不 矛 盾 朝 廷 高 官 突 出 的 是 小 说 人 物 在 具 体 历 史 情 境 中 的 职 位 而 官 僚 精 英 侧 重 的 是 人 物 在 历 史 变 迁 中 的 个 人 和 群 体 身 份 前 者 偏 重 小 说 的 技 术 层 面 后 者 偏 重 于 小 说 的 思 想 层 面

5 安 阳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年 官 僚 精 英 的 整 体 生 活 环 境 当 时 官 僚 阶 层 的 生 活 和 思 想 在 小 说 中 都 有 交 代 孽 海 花 与 现 形 记 的 不 同 在 于 前 者 中 的 官 员 并 没 有 那 么 坏 他 们 不 是 一 味 地 贪 婪 敛 财 而 更 多 的 是 关 心 金 石 考 据 文 物 鉴 赏 吟 诗 作 赋 因 而 显 得 那 样 的 温 文 尔 雅 在 个 人 品 德 上 比 现 形 记 中 的 大 员 不 知 好 多 少 倍 但 这 种 个 人 品 质 上 的 好 并 没 有 什 么 用 处 他 们 缺 乏 肩 负 身 为 朝 中 大 员 的 责 任 马 关 条 约 的 签 订 使 中 国 蒙 受 巨 大 的 损 失 龚 尚 书 尽 管 内 心 忧 愤 可 也 只 是 写 了 篇 失 鹤 零 丁 的 短 文 而 另 一 位 大 员 高 中 堂 也 只 是 无 奈 地 谈 灾 变 难 怪 章 直 蜚 批 评 他 们 两 位 老 师 误 了 两 位 老 师 是 朝 廷 诸 事 苍 生 霖 雨 现 在 一 个 谈 灾 变 一 个 梦 占 这 些 颓 唐 愤 慨 的 一 轮 该 是 不 得 志 的 文 士 在 草 庐 吟 啸 中 发 的 身 为 台 辅 手 执 斧 柯 像 两 位 老 师 一 样 怎 么 好 说 这 样 咨 嗟 叹 息 的 风 凉 话 呢 依 门 生 愚 见 国 事 越 是 艰 难 越 要 打 起 全 副 精 神 挽 救 这 个 危 局 第 一 个 不 讲 空 话 要 定 办 法 这 段 批 评 不 仅 是 针 对 两 位 中 堂 而 是 针 对 那 个 时 代 的 官 僚 群 体 这 些 人 太 有 文 人 气 息 做 事 欠 缺 果 断 临 到 处 理 危 机 时 就 显 示 出 能 力 的 不 足 和 性 格 的 怯 懦 这 是 一 代 旧 官 僚 精 英 的 悲 哀 他 们 由 旧 模 式 走 上 仕 途 身 居 要 职 可 是 解 决 不 了 清 王 朝 在 时 代 巨 变 中 出 现 的 新 问 题 小 说 写 了 一 个 真 正 能 处 理 外 事 的 庄 小 燕 其 实 并 非 正 途 出 身 这 是 一 个 绝 妙 的 讽 刺 在 这 里 讽 刺 更 多 体 现 为 历 史 的 思 考 可 见 孽 海 花 并 不 是 简 单 的 戏 谑 而 是 在 更 高 的 层 面 较 为 客 观 地 展 示 旧 精 英 的 悲 剧 与 无 奈 这 是 历 史 的 悲 剧 和 无 奈 旧 式 官 僚 精 英 的 悲 剧 和 无 奈 在 小 说 的 主 人 公 金 雯 青 身 上 集 中 地 体 现 出 来 从 道 德 层 面 上 讲 金 雯 青 和 上 面 提 到 的 官 员 一 样 不 恶 他 丧 中 偷 纳 妾 姑 且 算 作 道 德 的 污 点 但 更 多 的 是 江 南 才 子 的 风 流 性 情 不 构 成 强 烈 的 道 德 审 判 从 职 业 角 度 讲 他 是 个 十 足 的 庸 官 但 他 自 己 并 非 开 始 就 自 甘 平 庸 中 状 元 以 后 他 也 有 自 己 的 梦 想 他 听 到 众 人 高 谈 阔 论 西 洋 政 治 易 学 时 就 想 我 虽 中 个 状 元 自 以 为 名 满 天 下 那 晓 得 到 了 此 地 听 着 许 多 海 外 学 问 真 是 梦 想 没 有 到 哩 从 今 看 来 那 科 名 鼎 甲 是 靠 不 住 的 总 要 学 些 西 法 实 些 洋 务 派 入 总 理 衙 门 当 一 个 差 才 算 能 够 有 出 息 哩 有 人 以 为 这 里 是 在 讽 刺 金 雯 青 一 味 博 取 功 名 这 一 看 法 有 失 偏 颇 首 先 想 有 出 息 并 不 一 定 是 为 了 求 取 功 名 更 多 的 是 一 个 刚 入 仕 途 的 读 书 人 正 常 的 政 治 追 求 其 次 求 取 功 名 本 身 并 没 有 善 恶 之 分 古 往 今 来 求 取 功 名 本 就 是 入 世 文 人 的 梦 想 只 要 方 法 得 当 干 出 一 番 事 业 倒 是 很 好 的 事 情 实 际 上 作 者 的 讽 刺 不 在 功 名 心 上 他 讽 刺 的 重 点 要 结 合 后 文 才 看 得 出 来 金 雯 青 想 学 洋 务 朝 廷 给 了 他 机 会 让 他 作 俄 德 荷 奥 澳 大 利 亚 四 国 公 使 但 是 他 在 外 交 事 务 上 并 无 什 么 业 绩 只 一 味 潜 心 于 自 己 的 元 史 补 正 一 个 公 使 有 自 己 的 学 术 兴 趣 和 追 求 是 件 好 事 这 体 现 出 一 个 旧 式 精 英 的 优 点 但 问 题 的 关 键 在 于 他 在 国 外 购 得 许 多 研 究 资 料 后 从 此 就 杜 门 谢 客 于 俎 豆 折 冲 之 中 成 竹 素 馨 香 之 业 反 倒 是 他 的 妾 傅 彩 云 成 了 外 交 上 的 风 云 人 物 从 表 面 上 看 对 金 雯 青 行 为 的 描 写 有 着 明 显 的 讽 刺 意 味 但 这 一 讽 刺 所 具 的 真 正 力 度 在 于 对 状 元 出 身 的 金 雯 青 和 妓 女 出 身 的 傅 彩 云 二 人 在 外 交 作 用 上 的 对 比 金 雯 青 有 了 学 习 的 机 会 自 己 不 珍 视 而 拘 泥 于 传 统 不 能 自 拔 这 不 惟 是 平 庸 而 是 传 统 知 识 分 子 在 时 代 转 变 中 的 不 适 应 金 雯 青 自 诩 一 生 研 究 元 史 和 西 北 边 疆 地 理 一 来 可 以 整 理 国 界 叫 外 人 不 能 距 我 国 的 寸 土 尺 地 也 不 枉 皇 上 差 我 出 洋 一 番 二 来 我 数 十 年 心 血 做 成 的 一 部 元 史 补 正 从 此 都 有 了 确 实 证 据 成 了 千 秋 不 刊 之 业 但 他 最 终 是 购 得 一 副 假 中 俄 边 境 地 图 不 仅 使 国 家 利 益 遭 受 严 重 损 失 也 险 些 给 自 己 带 来 了 大 祸 孽 海 花 的 讽 刺 也 并 非 没 有 雕 琢 之 处 如 第 二 十 九 回 描 写 李 纯 客 矫 柔 做 作 装 病 摆 架 子 的 神 态 就 是 明 显 的 语 言 雕 琢 不 过 这 白 描 的 手 法 运 用 得 很 出 色 语 言 精 细 生 动 很 有 古 典 白 话 小 说 的 神 韵 因 此 备 受 称 赞 当 然 这 不 是 说 孽 海 花 中 的 讽 刺 中 就 没 有 粗 陋 之 处 如 写 到 鱼 洋 伯 庄 稚 燕 卖 官 鬻 爵 的 官 场 黑 幕 没 有 多 少 出 彩 之 处 此 外 写 金 雯 青 将 死 之 际 总 是 梦 到 烟 台 的 旧 相 好 也 稍 显 夸 张 与 小 说 整 体 风 貌 似 乎 不 太 相 符 鲁 迅 批 评 孽 海 花 时 复 夸 大 其 辞 如 凡 谴 责 小 说 通 病 大 概 指 的 就 是 这 些 方 面 孽 海 花 深 刻 而 又 强 有 力 的 讽 刺 效 果 很 大 程 度 上 是 由 于 作 者 受 到 史 传 传 统 的 影 响 有 明 确 的 记 录 历 史 的 责 任 撰 写 史 书 的 意 识 它 不 仅 是 讽 刺 更 是 历 史 的 反 思 体 现 了 一 个 历 史 学 家 的 批 判 眼 光

6 第 期 李 霈 孽 海 花 历 史 与 讽 刺 的 交 界 孽 海 花 反 映 的 是 历 史 的 大 转 变 而 这 段 转 变 的 历 史 本 身 就 具 有 极 强 的 讽 刺 意 味 既 然 小 说 着 眼 的 是 大 的 历 史 事 件 其 讽 刺 的 力 度 当 然 就 在 于 如 何 巧 妙 地 把 历 史 现 象 呈 现 出 来 而 不 是 对 某 一 个 人 进 行 精 心 的 刻 画 可 以 看 到 孽 海 花 的 讽 刺 较 少 对 某 个 人 物 进 行 雕 琢 或 者 说 是 雕 琢 得 太 好 而 化 去 了 痕 迹 小 说 展 示 了 旧 式 精 英 群 体 在 历 史 转 变 中 的 悲 哀 和 无 奈 以 开 阔 的 历 史 视 野 描 摹 了 一 代 精 英 三 十 年 的 心 路 历 程 真 切 地 反 映 了 晚 清 旧 学 时 代 历 史 的 演 进 过 程 它 不 需 要 用 过 多 刻 意 雕 琢 的 手 法 而 是 在 对 历 史 的 客 观 的 展 现 中 自 然 而 然 地 达 到 了 讽 刺 的 目 的 真 正 做 到 了 历 史 与 讽 刺 的 高 度 融 合 从 这 一 点 讲 孽 海 花 独 特 的 史 传 传 统 影 响 了 小 说 的 讽 刺 方 式 也 带 来 了 小 说 别 具 一 格 的 讽 刺 效 果 但 孽 海 花 在 讽 刺 上 取 得 上 述 成 就 不 仅 仅 是 由 于 受 到 史 传 传 统 的 影 响 作 者 自 身 的 艺 术 素 养 也 是 小 说 在 讽 刺 上 取 得 成 功 的 原 因 之 一 在 中 国 文 学 中 传 统 的 讽 刺 对 于 婉 曲 手 法 的 运 用 十 分 讲 究 文 心 雕 龙 谐 隐 篇 就 讲 义 欲 婉 而 正 辞 欲 隐 而 显 虽 然 运 用 时 委 婉 曲 折 藏 锋 不 露 可 是 经 过 一 番 深 思 意 义 应 该 明 确 虽 不 能 说 是 讽 刺 艺 术 的 唯 一 标 准 但 确 实 是 一 条 很 高 的 标 准 晚 清 的 讽 刺 小 说 过 多 采 用 直 责 技 巧 仿 佛 要 把 一 切 丑 恶 都 一 点 不 剩 地 表 现 出 来 才 过 瘾 显 然 违 背 了 婉 曲 的 标 准 鲁 迅 把 谴 责 小 说 从 讽 刺 小 说 中 抽 出 单 列 就 在 于 它 们 辞 气 浮 露 笔 无 藏 锋 但 是 孽 海 花 在 这 一 点 上 并 没 有 晚 清 讽 刺 小 说 的 通 病 小 说 讽 刺 与 历 史 结 合 的 讽 刺 方 式 客 观 上 避 免 了 这 种 问 题 的 出 现 历 史 本 身 就 是 一 种 讽 刺 作 者 寓 讽 刺 于 历 史 在 讽 刺 中 融 入 自 己 对 历 史 的 反 思 这 种 大 处 着 眼 和 由 此 采 用 的 方 法 本 身 就 更 接 近 婉 而 正 隐 而 显 的 标 准 艺 术 上 也 自 然 显 得 更 沉 稳 成 熟 显 然 小 说 这 种 写 法 的 选 择 是 由 于 作 者 自 觉 地 吸 收 了 中 国 文 学 的 讽 刺 传 统 有 着 较 高 的 艺 术 修 养 所 致 说 孽 海 花 既 是 讽 刺 小 说 又 是 历 史 小 说 并 非 什 么 新 鲜 想 法 问 题 在 于 研 究 者 在 说 它 是 历 史 小 说 时 往 往 只 讲 其 书 中 人 物 无 几 不 有 影 射 全 面 反 映 了 三 十 年 的 历 史 而 说 它 是 讽 刺 小 说 时 就 着 重 讲 它 如 何 讽 刺 了 旧 式 知 识 分 子 和 洋 务 官 僚 而 很 少 把 两 者 结 合 起 来 看 ¹ 这 就 忽 略 了 小 说 的 史 传 传 统 对 整 部 小 说 具 体 创 作 思 路 和 讽 刺 方 式 与 效 果 的 影 响 处 于 历 史 与 讽 刺 的 交 界 孽 海 花 的 讽 刺 具 有 了 其 他 讽 刺 小 说 欠 缺 的 历 史 意 识 和 反 思 精 神 同 时 也 获 得 了 更 能 引 人 深 思 的 讽 刺 效 果 这 两 方 面 都 丰 富 了 讽 刺 小 说 的 图 景 本 文 说 孽 海 花 处 于 历 史 与 讽 刺 之 间 而 非 历 史 小 说 于 讽 刺 小 说 之 间 正 是 源 于 这 样 的 思 考 陈 平 原 中 国 小 说 叙 事 模 式 的 转 变 上 海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 曾 朴 修 改 后 要 说 的 话 魏 绍 昌 孽 海 花 研 究 资 料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阿 英 晚 清 小 说 史 北 京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齐 裕 陈 惠 琴 镜 与 剑 中 国 讽 刺 小 说 史 略 台 北 文 津 出 版 社 鲁 迅 中 国 小 说 史 略 鲁 迅 全 集 第 卷 北 京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蔡 元 培 追 悼 曾 孟 朴 先 生 魏 绍 昌 孽 海 花 研 究 资 料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杨 联 芬 从 曾 朴 到 李 人 四 川 大 学 学 报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曾 朴 孽 海 花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吴 淳 帮 晚 清 讽 刺 小 说 的 讽 刺 艺 术 上 海 复 旦 大 学 出 版 社 ¹ 齐 裕 陈 惠 琴 的 镜 与 剑 中 国 讽 刺 小 说 史 略 已 经 明 确 说 明 了 这 一 点 但 是 并 没 有 从 两 者 的 交 叉 这 一 点 来 看 孽 海 花

7 JOURNAL OF QUJ ING NORMAL COLLEGE Vol. 20 No. 2 Mar Ξ I20615 A (2001) : : ( ) () () :? : : ; Ξ : ( )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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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57 : 1904 ; : Nolw : ; : :!! :!? ) ( ) Nolow ;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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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孽 海 花 中 异 国 故 事 的 叙 事 学 读 解 ¹ 吴 燕 暨 南 大 学 文 学 院 广 东 广 州 曾 朴 孽 海 花 聚 焦 年 代 至 世 纪 初 因 为 这 是 中 国 由 旧 到 新 的 一 个 大 转 关 一 方 面 文 化 的 推 移 一 方 面 政 治 的 变 动 可 惊 可 喜 的 现 象 都 在 这 一 时 期 内 飞 也 似 地 进 行 故 他 选 择 用 主 人 公 做 全 书 的 线 索 烘 托 出 大 事 的 背 景 格 局 比 较 的 廓 大 对 此 书 情 节 结 构 的 特 色 其 与 二 十 世 纪 法 国 长 河 小 说 之 间 的 承 袭 关 系 以 及 由 此 所 带 出 的 对 晚 清 历 史 小 说 中 现 代 历 史 意 识 的 萌 芽 与 勃 兴 的 探 讨 学 界 已 多 有 论 述 本 文 将 不 再 涉 及 本 文 目 光 凝 注 的 对 象 是 作 者 为 展 现 宏 阔 的 历 史 画 卷 而 于 情 节 发 展 主 线 中 揉 入 的 众 多 异 国 人 的 传 奇 故 事 根 据 法 国 学 派 提 出 的 形 象 学 理 论 一 国 文 学 作 品 中 的 他 者 形 象 中 包 含 了 十 分 复 杂 的 成 分 其 中 杂 糅 了 一 国 传 统 积 淀 下 来 的 对 他 者 的 想 象 身 处 于 此 传 统 中 的 个 体 对 他 者 的 理 解 换 句 话 说 人 们 是 以 文 本 参 考 系 以 从 被 注 视 者 文 化 及 源 文 学 中 借 用 的 范 式 为 基 础 去 塑 造 形 象 的 而 作 为 接 受 者 一 方 的 读 者 在 阅 读 过 程 中 也 会 受 到 社 会 集 体 想 象 物 与 当 时 社 会 文 化 语 境 中 互 文 性 共 同 构 造 的 范 式 的 影 响 因 此 文 学 研 究 中 的 异 国 形 象 分 析 并 非 着 眼 于 其 于 历 史 真 实 的 相 符 程 度 大 小 而 是 在 把 握 住 其 想 象 物 实 质 的 基 础 上 分 析 其 符 号 功 能 与 从 中 折 射 出 的 对 自 我 形 象 的 定 位 与 认 识 更 深 一 步 即 要 挖 掘 制 造 此 形 象 的 范 式 的 运 作 其 在 具 体 的 历 史 时 空 中 相 对 于 传 统 的 承 袭 与 变 异 从 而 窥 测 交 织 于 其 中 的 复 杂 的 权 力 关 系 选 择 孽 海 花 作 为 集 中 分 析 的 对 象 除 了 小 说 本 身 被 承 认 的 重 要 性 之 外 首 要 原 因 在 于 它 花 费 了 大 量 笔 墨 塑 造 他 者 形 象 三 十 五 回 书 中 有 整 整 四 回 半 的 篇 幅 记 叙 异 国 人 的 故 事 另 有 近 四 回 的 篇 幅 则 用 于 描 述 男 女 主 线 人 物 出 访 异 国 与 当 地 人 物 交 往 的 情 形 一 部 作 品 同 时 囊 括 了 晚 清 中 国 知 识 分 子 对 异 国 的 空 间 想 象 层 面 与 借 西 识 中 的 交 错 互 动 层 面 是 很 值 得 关 注 的 其 次 孽 让 读 者 们 看 到 了 一 个 个 较 为 立 体 多 面 的 西 方 人 从 勇 毅 果 敢 的 巾 帼 英 烈 到 翩 翩 浊 世 的 少 年 将 军 不 一 而 足 相 较 于 其 他 几 部 谴 责 小 说 以 单 一 的 谑 笑 讥 刺 手 法 塑 造 他 者 将 异 国 人 刻 意 符 号 化 平 面 化 的 做 法 孽 无 疑 更 胜 一 筹 再 次 孽 在 故 事 情 节 中 穿 插 讲 述 的 夏 雅 丽 等 人 的 革 命 故 事 具 有 相 当 的 独 立 性 完 全 可 看 作 当 时 以 敷 演 异 国 革 命 传 奇 为 激 励 本 国 革 命 精 神 手 段 的 历 史 演 义 小 说 如 东 欧 女 豪 杰 罗 马 史 演 义 苏 格 兰 独 立 记 等 的 凝 缩 版 本 对 他 者 革 命 历 程 的 想 象 与 对 本 国 革 命 理 想 的 记 叙 相 映 照 其 间 的 反 差 错 位 亦 有 助 于 我 们 一 窥 晚 清 知 识 精 英 焦 躁 难 安 的 抑 郁 心 态 最 后 孽 海 花 总 出 三 十 五 回 虽 只 完 成 了 其 最 初 计 划 六 十 回 的 一 半 创 作 时 间 却 长 达 五 分 之 一 世 纪 º 其 间 老 大 帝 国 对 外 陷 入 进 退 无 门 的 尴 尬 窘 境 在 内 又 被 迫 面 对 激 涌 高 扬 的 革 命 热 焰 时 势 的 跌 宕 旋 风 必 然 在 作 者 心 中 刻 下 印 痕 因 此 参 对 比 照 孽 前 二 十 回 与 后 十 ¹ 作 者 简 介 吴 燕 女 福 建 诏 安 人 暨 南 大 学 中 文 系 讲 师 博 士 主 要 从 事 近 现 代 中 西 文 化 交 流 及 大 众 文 化 研 究 º 孽 海 花 的 第 一 二 回 于 年 刊 载 于 日 本 东 京 出 版 的 江 苏 杂 志 第 期 上 时 作 者 为 金 松 岑 曾 孟 朴 接 手 后 于 个 月 内 增 删 涂 改 金 氏 原 作 一 气 呵 成 回 陆 续 登 载 于 小 说 林 上 据 阿 英 的 晚 清 小 说 史 考 证 孽 海 花 二 十 四 回 首 五 卷 十 回 于 光 绪 乙 已 年 出 版 丙 午 年 续 出 次 五 卷 十 回 鲁 迅 在 中 国 小 说 史 略 中 的 臧 否 言 辞 应 是 针 对 此 版 本 而 发 年 小 说 林 第 一 至 四 期 续 载 孽 海 花 的 第 二 十 至 二 十 五 回 曾 朴 与 其 子 虚 白 编 办 真 善 美 杂 志 第 一 卷 一 期 至 五 卷 六 期 载 第 二 十 一 回 至 三 十 五 回 可 参 见 鲁 迅 中 国 小 说 史 略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年 月 版 第 页 及 阿 英 晚 清 小 说 史 中 华 书 局 年 版

14 五 回 中 对 异 国 形 象 塑 造 的 细 微 差 异 或 亦 能 收 见 微 知 著 之 功 效 以 上 借 形 象 学 理 论 观 照 孽 海 花 所 提 出 的 诸 多 问 题 自 然 不 可 能 尽 解 于 此 本 文 只 试 融 冰 山 一 角 从 叙 事 学 角 度 切 入 分 析 书 中 讲 述 德 国 俄 国 日 本 三 国 故 事 时 所 运 用 的 不 同 叙 事 策 略 以 抛 砖 引 玉 上 文 提 及 孽 书 所 欲 展 现 的 乃 五 洲 万 国 交 通 时 代 的 宏 阔 画 卷 ¹ 因 此 当 时 与 中 国 有 关 联 的 国 家 书 中 几 乎 都 有 提 及 除 去 士 大 夫 政 论 时 述 中 的 陈 腔 滥 调 拥 有 相 对 完 整 的 想 象 性 时 空 的 就 只 剩 下 德 国 俄 国 与 日 本 对 德 俄 两 国 的 记 叙 是 由 主 人 公 金 雯 青 的 出 使 路 线 串 联 起 来 的 日 本 故 事 则 迟 至 第 二 十 几 回 才 浮 现 就 篇 幅 而 言 与 德 俄 两 国 相 关 的 记 叙 明 显 多 于 日 本 对 德 国 的 记 叙 最 为 全 面 周 详 作 者 不 但 详 细 描 摹 金 傅 二 人 与 德 人 之 间 的 酬 酢 往 来 还 竭 力 铺 陈 自 身 对 德 国 首 都 柏 林 城 繁 华 景 致 的 想 象 对 俄 国 的 想 象 分 为 两 部 分 一 部 分 叙 金 傅 二 人 在 俄 国 的 种 种 遭 遇 另 一 部 分 则 脱 离 主 线 人 物 叙 虚 无 党 人 夏 雅 丽 的 英 雄 事 迹 虽 也 一 共 占 据 了 近 四 回 的 篇 幅 却 单 专 注 叙 事 描 人 于 俄 国 风 貌 景 致 只 字 不 提 全 然 不 似 德 国 故 事 那 股 骨 肉 匀 停 摇 曳 生 姿 日 本 故 事 大 体 与 俄 国 故 事 相 类 但 其 发 生 却 较 之 后 者 更 显 突 兀 二 十 六 回 记 金 雯 青 死 后 唐 卿 送 其 家 眷 归 南 叙 述 者 于 该 回 中 间 按 下 主 线 改 说 唐 卿 在 朝 廷 中 与 闻 韵 高 的 对 话 进 一 步 引 出 皇 帝 与 宝 妃 的 冗 长 逸 闻 接 着 又 回 到 唐 闻 二 人 论 及 威 毅 伯 议 和 遇 刺 事 这 才 于 二 十 八 回 让 叙 述 者 出 面 强 行 扭 转 话 头 去 叙 一 件 很 遥 远 海 边 山 岛 里 田 庄 人 家 的 事 情 曾 朴 自 诩 孽 海 花 是 蟠 曲 回 旋 着 穿 的 一 朵 珠 花 杨 联 芬 则 进 一 步 把 这 种 结 构 阐 释 为 一 种 以 金 傅 为 中 心 向 外 发 散 的 立 体 结 构 并 以 此 作 为 孽 现 代 性 特 质 的 明 证 如 果 我 们 借 用 珠 花 之 喻 那 么 德 国 故 事 就 是 花 蕾 本 身 因 为 故 事 围 绕 主 线 人 物 在 德 国 的 遭 遇 展 开 且 在 这 个 异 国 时 空 中 发 生 的 一 切 直 接 扭 转 了 金 傅 二 人 此 后 的 生 命 态 势 俄 国 故 事 是 最 靠 近 花 蕾 的 花 瓣 而 日 本 故 事 是 最 外 围 的 那 层 花 瓣 换 言 之 从 小 说 布 局 上 看 关 于 德 俄 日 三 国 想 象 在 文 本 空 间 中 是 以 与 主 线 之 间 的 亲 疏 为 对 比 关 系 组 织 起 来 的 王 德 威 在 分 析 中 国 白 话 小 说 叙 事 模 式 时 指 出 源 源 流 长 的 说 话 传 统 积 淀 在 白 话 小 说 中 形 成 了 一 种 说 话 人 虚 拟 在 场 的 独 特 修 辞 策 略 正 是 这 个 全 知 全 能 的 叙 事 人 的 虚 拟 存 在 保 证 了 任 何 一 部 作 品 的 意 义 感 尽 管 在 许 多 细 节 地 方 略 有 革 º 新 但 孽 的 整 体 叙 事 模 式 仍 无 法 跳 脱 出 传 统 小 说 由 全 知 全 能 叙 事 人 一 统 天 下 的 局 面 因 此 我 们 看 到 许 多 与 情 节 发 展 关 联 不 大 且 具 有 相 当 独 立 性 的 逸 事 传 闻 在 书 中 必 须 依 靠 叙 事 人 强 行 介 入 才 有 可 能 被 整 合 成 为 全 书 的 一 部 分 比 照 三 国 故 事 在 文 本 语 境 中 被 提 及 的 方 式 就 不 难 看 出 离 情 节 主 线 相 隔 最 远 的 日 本 故 事 也 拥 有 最 为 突 兀 的 引 发 方 式 第 九 回 叙 雯 青 与 彩 云 启 程 赴 德 途 遇 船 主 质 克 夏 雅 丽 等 人 叙 述 者 完 全 没 有 直 接 现 身 的 必 要 使 一 路 顺 风 顺 水 地 转 变 了 时 空 大 家 困 卧 了 数 日 无 事 可 说 直 到 七 月 十 三 日 船 到 热 瓦 雯 青 谢 了 船 主 换 了 火 车 走 了 五 日 始 抵 德 国 柏 林 都 城 俄 国 故 事 与 日 本 故 事 表 面 上 都 是 完 整 的 逸 闻 但 前 者 的 主 人 翁 夏 雅 丽 在 故 事 展 开 之 前 已 多 有 叙 及 她 行 刺 俄 皇 之 事 亦 在 几 个 主 要 人 物 口 中 反 复 传 递 这 些 都 有 助 于 调 动 读 者 的 兴 味 强 化 俄 国 故 事 本 身 与 主 情 节 的 关 联 接 着 叙 事 者 选 择 在 瓦 德 西 与 毕 叶 两 人 去 裁 判 所 看 审 的 途 中 插 入 夏 雅 丽 本 事 的 叙 述 不 说 二 人 去 裁 判 所 看 审 如 今 要 把 夏 雅 丽 的 根 源 细 表 一 表 这 里 叙 事 者 的 介 入 程 度 显 然 已 大 于 德 国 故 事 但 由 于 前 文 的 铺 垫 与 故 事 本 身 的 应 和 关 系 使 读 者 不 会 有 突 兀 之 感 日 本 故 事 同 样 是 叙 一 个 刺 客 的 生 平 际 遇 但 对 此 行 刺 威 毅 伯 的 日 本 浪 人 前 文 完 全 不 曾 述 及 直 到 第 二 十 七 回 的 最 末 数 行 这 个 即 将 占 用 整 个 二 十 八 回 的 异 国 人 才 横 空 出 世 接 着 第 二 十 九 回 回 首 处 那 个 全 知 叙 事 者 抛 却 了 一 切 掩 饰 昂 然 登 场 用 流 传 了 几 个 世 纪 的 套 语 接 榫 了 这 个 关 于 他 者 的 传 奇 由 于 全 书 始 终 有 意 识 地 淡 化 叙 事 者 声 音 这 一 段 相 当 完 整 的 说 书 人 套 语 在 此 出 现 已 显 得 突 兀 而 一 个 我 字 更 将 叙 事 者 全 面 介 入 的 迫 切 心 态 表 露 无 遗 叙 事 者 介 入 程 度 的 大 小 使 纯 粹 结 构 上 的 亲 疏 对 比 无 形 中 转 换 成 意 义 密 度 高 低 的 价 值 阶 序 的 表 现 德 俄 日 三 国 故 事 之 间 日 本 占 据 的 无 疑 是 最 稀 薄 的 意 义 空 间 它 不 能 靠 自 身 特 质 融 入 只 能 屈 从 于 异 己 的 力 量 成 为 整 体 之 部 分 表 面 上 相 似 的 对 他 者 的 想 象 书 写 在 文 本 深 层 其 实 铭 刻 着 截 然 相 反 的 趋 同 排 异 的 情 感 反 应 如 果 说 德 俄 故 事 表 述 的 是 主 体 对 异 中 之 同 的 渴 望 那 么 日 本 故 事 则 表 征 着 主 体 对 彻 头 彻 尾 的 他 者 难 以 明 言 的 厌 弃 晚 清 小 说 受 史 传 传 统 影 响 依 然 不 知 不 觉 倚 重 补 正 史 之 阙 的 写 作 目 的 曾 朴 孽 海 花 在 晚 清 读 者 甚 众 一 大 原 因 即 在 于 其 事 事 皆 有 所 本 的 写 作 方 式 迎 合 了 当 时 士 大 夫 热 衷 于 索 隐 考 据 的 兴 趣» 然 而 小 说 人 物 事 件 与 历 史 真 实 存 在 之 间 的 对 应 关 系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是 依 靠 一 些 特 定 的 叙 述 机 制 建 立 起 来 的 这 些 读 者 与 作 者 共 同 遵 循 的 叙 述 范 式 共 同 构 筑 起 来 的 空 间 维 系 着 虚 构 与 真 实 之 间 的 微 妙 平 衡 最 明 显 的 手 法 莫 过 于 当 读 者 对 一 部 分 分 明 在 叙 事 人 认 知 范 围 以 外 的 叙 述 的 可 靠 ¹ 本 文 所 引 用 的 原 文 皆 出 自 昆 仑 出 版 社 年 月 出 版 的 孽 海 花 中 下 文 引 用 处 将 直 接 标 明 页 码 不 再 另 行 加 注 º 学 界 普 遍 认 为 孽 海 花 在 对 主 线 人 物 的 选 择 上 对 历 史 事 实 与 虚 构 事 实 之 间 关 系 的 处 理 上 师 法 同 时 代 西 方 的 文 学 创 作 体 现 了 与 传 统 历 史 小 说 相 异 的 精 神 因 而 是 值 得 重 视 的 至 于 小 说 结 构 安 排 尤 其 是 其 叙 事 模 式 一 般 认 为 它 并 未 跳 脱 传 统 小 说 的 创 作 窠 臼» 蔡 元 培 的 评 价 经 常 被 人 引 用 孽 海 花 的 出 版 后 觉 得 最 配 合 我 的 胃 口 了 他 不 但 影 射 的 人 物 与 轶 事 的 多 为 从 前 小 说 所 没 有 就 是 可 疑 的 故 事 可 笑 的 迷 信 也 都 根 据 当 时 一 种 传 说 并 非 作 者 捏 造 的 加 以 书 中 的 人 物 大 半 是 我 所 见 过 的 书 中 的 事 实 大 半 是 我 所 习 闻 的 所 以 读 起 来 更 有 趣 见 追 悼 曾 孟 朴 先 生 蔡 元 培 宇 宙 风 期 年 转 引 自 孽 海 花 资 料 增 订 本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15 性 产 生 质 疑 时 全 知 叙 事 人 必 须 介 入 作 出 解 释 第 二 十 六 七 两 回 清 帝 与 宝 妃 的 宫 闱 秘 闻 本 非 外 人 可 知 之 事 因 此 绘 声 绘 影 的 大 胆 虚 构 必 须 在 全 知 叙 事 人 所 设 置 的 框 架 中 进 行 开 始 由 他 引 路 最 后 由 他 解 释 消 息 来 源 本 来 闻 韵 高 是 金 宝 两 宫 的 师 傅 自 然 知 道 宫 闱 的 事 比 别 人 详 细 龚 尚 书 在 毓 庆 宫 讲 书 的 时 候 清 帝 每 遇 太 后 虐 待 也 要 向 师 傅 哭 诉 这 两 人 都 和 唐 卿 往 来 最 密 此 时 谈 论 到 此 所 以 唐 卿 也 略 知 大 概 这 种 类 似 心 理 安 慰 的 调 和 手 法 颇 为 晚 清 小 说 家 们 所 认 同 德 俄 日 三 国 故 事 中 对 德 国 故 事 的 叙 述 无 疑 最 为 可 靠 因 为 它 从 来 没 有 脱 离 主 线 人 物 的 视 角 夏 雅 丽 的 传 奇 经 历 虽 然 明 显 属 于 不 可 靠 叙 述 的 范 畴 但 这 种 不 可 靠 性 却 会 随 着 叙 事 的 展 开 而 消 解 于 无 形 第 十 六 回 以 夏 雅 丽 生 平 的 详 细 绍 介 作 为 传 奇 的 开 端 原 来 夏 雅 丽 姓 游 爱 珊 俄 国 闵 司 克 州 人 世 界 有 名 虚 无 党 女 杰 海 富 孟 的 异 母 妹 父 名 司 爱 生 本 犹 太 种 人 移 居 圣 彼 得 堡 为 人 鄙 吝 顽 固 发 妻 欧 氏 生 海 富 孟 早 死 续 娶 斐 氏 生 夏 雅 丽 陈 平 原 曾 指 出 实 录 的 春 秋 笔 法 以 及 纪 传 体 的 叙 事 技 巧 是 史 传 传 统 遗 留 给 中 国 小 说 的 独 特 之 处 上 面 这 段 典 型 纪 传 笔 法 的 运 用 立 刻 为 后 面 的 叙 述 奠 定 了 史 的 基 调 果 不 其 然 故 事 中 所 叙 及 的 所 有 人 物 事 件 地 点 都 清 晰 精 确 恰 到 好 处 地 掩 饰 了 许 多 戏 剧 性 细 节 的 腾 空 造 奇 除 此 而 外 叙 事 者 在 讲 完 故 事 之 后 虽 然 没 有 直 接 现 身 交 代 消 息 来 源 但 却 以 更 为 隐 幽 的 方 式 先 安 排 瓦 德 西 和 克 里 斯 在 审 判 处 相 遇 共 商 营 救 大 计 又 叙 瓦 德 西 与 彩 云 日 日 幽 会 之 事 从 而 使 夏 氏 传 奇 被 迂 回 地 重 新 引 入 主 线 人 物 的 认 知 范 围 中 彻 底 消 除 了 叙 述 的 不 可 靠 性 如 果 说 俄 国 故 事 是 作 者 用 史 传 框 架 包 装 出 来 的 传 奇 的 话 那 日 本 政 事 就 是 彻 头 彻 尾 的 传 奇 首 先 叙 事 者 以 遥 远 海 边 山 岛 里 田 庄 人 家 的 事 情 这 些 含 混 无 比 的 方 位 指 示 词 开 篇 本 身 就 旨 在 唤 起 读 者 阅 读 虚 构 政 事 的 期 待 视 野 暗 示 大 家 无 须 费 心 去 考 征 史 实 而 应 把 注 意 力 放 在 主 角 兄 弟 二 人 的 疯 狂 本 性 和 沉 溺 于 酒 色 赌 技 的 丑 行 劣 迹 之 上 故 事 讲 完 叙 事 者 亦 没 有 例 行 公 事 般 地 交 代 消 息 来 源 或 暗 示 其 间 的 关 联 这 都 使 之 成 为 全 书 关 于 异 国 人 想 象 的 记 述 中 最 缺 乏 真 实 依 托 的 部 分 其 次 故 事 的 前 半 部 分 叙 弟 弟 清 之 介 在 粗 蠢 妓 女 花 子 的 诱 惑 下 失 身 后 顿 起 杀 念 但 经 激 烈 的 内 心 争 斗 终 于 在 日 本 武 士 道 理 念 的 支 撑 下 醒 觉 过 来 对 社 会 底 层 社 会 关 系 的 描 摹 与 人 类 晦 暗 极 端 情 绪 的 渲 染 与 故 事 后 半 部 分 有 关 革 命 牺 牲 等 崇 高 理 念 的 想 象 之 间 形 成 强 烈 反 差 虽 然 强 化 了 故 事 的 可 读 性 但 却 同 时 令 叙 述 的 可 靠 性 受 到 重 创 尤 其 是 对 兄 弟 二 人 改 邪 归 正 这 一 关 键 心 路 历 程 的 叙 述 很 不 具 说 服 力 同 样 是 对 他 者 的 革 命 实 践 想 象 俄 国 女 英 雄 出 身 名 门 坚 持 信 念 执 守 爱 情 最 后 舍 身 成 仁 的 故 事 经 由 史 家 笔 法 的 整 合 呈 现 单 纯 整 一 的 昂 扬 质 地 日 本 故 事 则 放 任 卑 贱 神 圣 二 元 价 值 互 相 纠 缠 叠 合 其 间 诸 多 龃 龉 佶 聱 在 在 指 向 了 中 国 知 识 分 子 对 日 本 想 象 的 异 质 性 特 征 德 国 作 为 金 雯 青 出 使 的 第 一 站 在 书 中 最 受 青 睐 叙 事 人 始 终 跟 随 着 主 线 人 物 的 行 动 展 开 叙 述 排 除 了 一 切 道 听 途 说 的 可 能 性 因 此 德 国 故 事 有 着 其 他 二 国 无 法 比 拟 的 直 接 性 与 可 靠 性 第 十 二 回 以 补 叙 形 式 记 彩 云 在 德 国 贵 族 圈 如 鱼 得 水 继 而 初 遇 瓦 德 西 觐 见 德 国 女 皇 进 退 往 还 的 间 隙 亦 不 忘 借 她 之 眼 描 摹 德 都 柏 林 城 中 缔 尔 园 的 旖 旎 瑰 丽 及 德 国 皇 宫 的 宏 阔 雄 伟 釭 衔 璧 罽 为 贵 绅 仕 女 登 眺 之 所 寻 常 人 不 能 攀 跻 巾 宪 的 百 宝 宫 车 端 端 正 正 的 停 在 一 座 十 色 五 光 的 玻 璃 宫 台 阶 之 下 那 宫 却 是 轮 奂 巍 峨 矗 云 干 汉 宫 外 浩 荡 荡 一 片 香 泥 细 草 的 广 场 遍 围 着 郁 郁 苍 苍 的 树 木 点 缀 着 几 处 名 家 雕 石 象 放 射 出 万 条 异 彩 的 喷 水 池 曾 朴 一 生 虽 从 未 踏 足 异 国 土 地 但 上 引 两 段 对 柏 林 景 观 的 描 写 却 并 不 是 纯 粹 的 凌 空 蹈 虚 随 着 十 九 世 纪 末 幻 灯 机 与 电 影 放 映 机 的 传 入 原 本 由 书 籍 或 杂 志 的 插 图 所 垄 断 的 西 方 图 象 迅 速 地 被 活 动 的 西 方 影 象 所 取 代 年 月 日 大 公 报 记 载 了 电 影 短 片 对 中 国 观 众 的 影 响 第 一 是 开 眼 界 可 以 当 作 游 历 看 看 欧 美 各 国 的 风 土 人 情 即 如 那 名 山 胜 水 出 奇 的 工 程 著 名 的 古 迹 冷 带 热 带 各 种 景 致 各 种 情 形 至 于 那 开 矿 的 耕 田 的 做 工 的 卖 艺 的 赛 马 的 斗 力 的 种 种 事 情 真 如 同 身 历 其 境 亲 眼 得 见 一 样 较 之 平 面 图 象 更 具 空 间 感 与 真 实 感 的 西 方 影 象 以 虚 拟 的 方 式 拉 近 了 晚 清 众 多 渴 慕 西 方 世 界 却 又 无 缘 往 赴 的 知 识 精 英 与 那 个 世 界 的 距 离 而 这 种 影 象 叙 事 话 语 本 身 所 带 有 的 霸 权 意 识 却 又 悖 论 性 地 拉 大 了 晚 清 知 识 精 英 们 与 真 正 的 西 方 世 界 的 距 离 仿 佛 亲 眼 得 见 的 真 实 景 象 反 成 为 孕 生 最 狂 肆 的 想 象 的 空 间 毕 生 研 治 西 学 的 曾 朴 在 二 十 世 纪 初 一 定 曾 看 过 这 些 充 满 魅 惑 力 的 西 方 影 象 所 以 他 才 能 以 十 分 确 凿 的 语 气 描 绘 缔 尔 园 和 沙 老 顿 布 士 宫 中 的 标 志 性 建 筑 同 时 还 不 忘 用 两 个 中 文 译 名 之 后 分 别 补 注 其 德 文 原 文 与 一 来 显 示 自 己 不 欺 世 的 创 作 宗 旨 二 来 也 不 免 带 些 炫 耀 自 己 洋 文 功 力 了 得 的 意 味 然 而 细 读 这 些 征 实 的 描 摹 我 们 却 发 现 里 面 大 半 是 些 诗 词 文 赋 中 屡 见 不 鲜 的 套 语 的 堆 砌 看 似 活 色 生 香 实 则 空 洞 无 物 景 物 描 写 技 巧 贫 乏 远 非 其 一 人 之 欠 缺 而 可 谓 是 晚 清 小 说 家 的 通 病 胡 适 对 此 即 颇 有 微 词 一 到 了 写 景 的 地 方 骈 文 诗 词 里 的 许 多 成 语 便 自 然 涌 上 来 挤 上 来 摆 脱 也 摆 脱 不 开 赶 也 赶 不 去 虽 拥 有 其 先 辈 无 法 比 拟 的 开 阔 视 野 但 晚 清 小 说 家 们 的 创 作 本 意 在 评 议 政 事 或 传 递 新 知 而 且 渊 源 久 远 的 诗 词 传 统 也 严 重 束 缚 了 他 们 的 创 造 力 放 在 摹 情 状 物 时 他 们 乐 于 因 循 旧 规 而 不 事 创 新 但 正 是 这 些 套 语 以 潜 隐 的 方 式 允 诺 想 象 的 滋 生 蔓 延 叙 事 者 选 用 包 含 着 崇 杰 珈 琪 云 汉 等 等 意 指 最 高 级 价 值 范 畴 的 形 容 词 将 它 们 有 序 地 并 置 在 一 起 借 其 所 可 能 唤 起 的 互 文 性 力 量 共 同 建 构 人 间 仙 境 的 神 话 换 言 之 对 描 述 性 套 语 的 有 意 识 筛 选 及 堆 砌 实 际 上 是 一 种 叙 事 策 略 是 当 时 的 社 会 历 史 语 境 文 学 传 统 及 创 作 主 体 本 身 对 以 德 国 为 代 表 的 西 方 世 界 的 渴 想 之 情 三 者 协 商 之 后 的 产 物 在 晚 清 的 社 会 文 化 语 境 中 套 语 作 为 一 种 能 指 与 所 指 相 对 刻 板 的 配 对 反 而 是 对 他 者 同 质 性 最 有 效 的 表 述 方 式 之 一 因 为 它 符 合 接 受 群 的 阅 读 惯 性 能 够 激 发 并 容 纳 受 同 样 的 文 化 传 统 浸 淫 的 知 识 阶 层 中 丰 富 多 样 的 关 于 异 的 想 象 同 时 借 套 语 的 价 值 导 向 性 将 它 们 巧 妙 转 换 为 普 遍 的 意 义 认 同 除 了 较 完 整 的 空 间 想 象 德 国 亦 被 设 定 为 主 线 人 物 命 运 转 折 的 场 所 金 雯 青 购 得 的 中 俄 交 界 图 是 其 日 后 仕 途 运 程 江 河 日 下 之 祸 根 而 傅 彩 云 与 瓦 德 西 的 缔 尔 园 一 遇 则 为 其 一 身 救 国 壮 举 之 渊 源 非 但 如 此 叙 事 者 叙 雯 青 觐 见 德 皇 时 仅 用 笔 底 轻 扫 而 叙 彩 云 觐 见 则 浓 墨 重 彩 在 如 仙 境 琼 林 般 的 异 域 时 空 中 在 他 者 神 圣 的 俯 视 下 近 代 中 国 知 识 分 子 的 价 值 观 与 主

16 体 意 识 裂 化 坠 入 新 旧 对 立 的 两 个 范 畴 中 以 德 国 为 代 表 的 西 方 世 界 一 面 以 主 宰 者 评 判 者 的 形 象 成 为 绝 对 的 他 者 一 面 以 认 同 者 命 名 者 的 形 象 辅 助 新 的 中 国 主 体 意 识 的 形 成 使 他 们 有 朝 一 日 弃 绝 与 世 界 前 行 步 伐 相 悖 的 古 旧 自 我 羽 化 登 仙 跻 身 上 国 之 列 正 如 德 皇 维 多 利 亚 为 彩 云 所 作 的 歌 赋 中 所 唱 愿 君 留 影 随 我 肩 人 间 天 上 仙 乎 仙 吁 嗟 乎 彩 云 通 过 上 文 的 分 析 可 以 看 出 孽 海 花 中 对 德 俄 日 三 国 的 想 象 表 面 上 看 差 别 不 大 但 叙 事 策 略 选 用 上 的 细 微 差 别 仍 折 射 出 作 者 对 不 同 他 者 认 知 与 理 解 的 差 异 经 济 政 治 的 发 展 以 德 国 为 榜 样 革 命 运 动 则 以 俄 国 为 标 帜 此 二 国 虽 均 属 于 不 同 的 文 化 传 统 但 却 在 文 本 深 层 享 有 较 大 的 认 同 度 反 之 近 邻 日 本 与 中 国 在 社 会 文 化 的 各 个 方 面 都 有 着 千 丝 万 缕 的 关 联 却 被 建 构 成 极 端 彻 底 的 他 者 形 象 或 许 正 是 因 为 前 理 解 中 同 异 之 间 尴 尬 身 份 的 限 定 才 使 日 本 的 侵 略 行 为 更 让 中 国 人 难 以 接 受 吧 换 言 之 德 一 俄 一 日 三 国 在 想 象 地 理 学 上 的 阶 序 格 局 与 现 实 中 的 地 理 空 间 位 置 相 反 却 与 当 时 知 识 精 英 心 理 上 对 异 国 所 代 表 的 价 值 秩 序 认 同 程 度 大 小 顺 序 相 对 应 曾 朴 修 改 后 要 说 的 几 句 话 曾 朴 孽 海 花 南 昌 百 花 洲 文 艺 出 版 社 法 达 尼 埃 尔 亨 利 巴 柔 益 华 译 形 象 孟 华 主 编 比 较 文 学 形 象 学 北 京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杨 联 芬 晚 清 至 五 四 中 国 文 学 现 代 性 的 发 生 北 京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王 德 威 说 话 与 中 国 白 话 小 说 叙 事 模 式 的 关 系 王 德 威 著 想 象 中 国 的 方 法 北 京 三 联 书 店 杨 联 芬 孽 海 花 与 中 国 历 史 小 说 模 式 的 现 代 转 变 四 川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社 科 版 陈 平 原 中 国 小 说 叙 事 模 式 的 转 变 北 京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孽 海 花 资 料 增 订 本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陈 平 原 中 国 小 说 叙 事 模 式 的 转 变 北 京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孙 燕 京 晚 清 社 会 风 尚 研 究 北 京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出 版 社 胡 适 老 残 游 记 序 刘 鹗 老 残 游 记 上 海 上 海 亚 东 图 书 馆

17 CANGSANG [4] [1] [5] [2] [3]

18 CANGSANG [6] 1. [7] [8] 2. [9] [10]

19 CANGSANG [11] [1]. ( )[M]. : [2]. [A]. (1 )[M]. : [3]. [J]. ( )2001(3). [4]. [A]. (1840~ 1918)[Z]. : [5][6][7][8][9]. [M]. : [10]. [A].. (1 )[M]. : ~44. [11]. [J]. 2008(3) [8] 1840 [9] [10] [1]. [A] [Z]2003. [2][3][4]. [M]. : [5]. [A] [Z]2003. [6]. [M]. : [7]. [M]. : [8]. 90 [M]. : [9]() ~1945[M]. : [10]. [M]. :

20 文 史 哲 大 众 文 艺 时 代 夹 缝 中 的 悲 剧 人 群 孽 海 花 中 传 统 知 识 者 形 象 分 析 郭 张 彦 ( 河 南 城 建 学 院 河 南 平 顶 山 ) 摘 要 十 九 世 纪 末 二 十 世 纪 初 是 中 国 社 会 的 转 型 期 新 旧 思 潮 此 消 彼 长 这 一 景 况 在 这 一 时 期 的 文 学 作 品 中 也 多 有 体 现 孽 海 花 中 的 达 官 名 士 是 这 一 时 期 传 统 知 识 者 的 代 表 与 时 代 思 潮 政 治 礼 法 间 的 悖 论 式 关 系 预 示 着 他 们 不 可 避 免 的 悲 剧 性 关 键 词 时 代 夹 缝 传 统 知 识 者 悲 剧 命 运 十 九 世 纪 末 二 十 世 纪 初 是 中 国 社 会 的 转 型 期 内 外 形 势 的 交 迫 不 可 避 免 的 产 生 了 政 治 经 济 的 变 动 及 新 旧 思 潮 此 消 彼 长 正 像 作 者 所 说 的 : 这 三 十 年 是 我 中 国 由 旧 到 新 的 一 个 大 转 关 一 方 面 文 化 的 推 移 一 方 面 政 治 的 变 动 可 惊 可 喜 的 现 象 都 在 这 一 时 期 内 飞 也 似 的 进 行 [1] 这 一 景 况 不 可 抗 拒 地 影 响 并 侵 扰 着 社 会 诸 阶 层 这 在 当 时 和 后 来 的 文 学 作 品 如 海 上 花 列 传 老 残 游 记 二 十 年 目 睹 之 怪 现 状 中 都 有 或 多 或 少 直 接 或 间 接 的 体 现 创 作 于 一 九 〇 三 年 一 九 三 〇 年 的 孽 海 花 真 实 地 反 映 这 一 时 期 中 国 政 治 思 想 文 化 的 变 迁 以 及 由 此 而 来 的 社 会 诸 阶 层 的 变 动 传 统 知 识 者 与 政 治 时 代 礼 法 等 方 面 的 悖 论 式 关 系 和 他 们 不 可 避 免 的 悲 剧 性 一 欲 罢 不 能 : 守 旧 与 维 新 之 间 孽 海 花 中 塑 造 了 金 雯 青 钱 塘 卿 陆 筱 亭 姜 剑 云 等 一 批 通 过 科 名 道 路 进 入 上 层 社 会 的 传 统 知 识 者 达 官 形 象 虽 然 后 来 他 们 官 位 遭 际 各 异 但 基 本 生 活 道 路 却 存 在 一 致 性 自 幼 接 受 传 统 旧 式 教 育 学 习 八 股 参 加 科 举 读 书 应 试 中 魁 仕 途 为 官 这 是 唐 代 以 来 封 建 社 会 为 知 识 者 安 排 的 生 存 道 路 在 金 雯 青 之 前 潘 祖 荫 龚 平 沿 着 这 条 路 做 了 尚 书 大 学 士 ; 金 雯 青 之 后 陆 仁 详 刘 毅 成 了 新 贵 金 雯 青 们 也 是 沿 着 这 条 路 做 到 了 内 阁 学 士 侍 郎 的 高 位 但 他 们 已 不 能 像 清 朝 以 前 的 知 识 者 那 样 认 同 于 这 条 道 路 他 们 处 在 变 革 的 时 代 维 新 思 想 已 开 始 萌 芽 西 学 东 渐 的 局 面 已 初 步 形 成 自 明 以 来 八 股 取 士 制 度 形 成 科 举 制 度 变 得 更 加 僵 化 至 清 末 科 举 制 度 在 现 实 面 前 显 得 捉 襟 见 肘 对 于 身 居 其 中 的 文 人 也 明 白 八 股 不 过 是 取 得 功 名 的 敲 门 砖 ( 连 极 守 旧 的 陆 奉 如 都 这 样 说 ) 但 仍 冒 着 危 险 雇 了 运 货 的 甲 板 船 赴 京 应 试 以 获 得 一 领 红 袍 三 声 传 胪 的 荣 光 他 们 明 知 科 举 制 度 已 经 变 异 传 统 思 想 和 千 百 年 来 的 惯 例 使 他 们 不 可 能 也 无 力 背 叛 这 一 制 度 对 其 批 判 的 同 时 又 无 法 抵 御 其 诱 惑 形 成 了 一 种 反 讽 式 的 悲 剧 鸦 片 战 争 后 尤 其 是 在 英 法 战 役 后 认 识 到 了 西 方 坚 船 利 炮 的 厉 害 于 是 国 内 出 现 了 学 洋 务 西 法 的 高 潮 他 们 希 望 通 过 学 洋 务 西 法 跟 上 时 代 潮 流 于 是 在 讲 诗 文 古 词 鉴 赏 版 本 之 外 还 读 了 瀛 寰 志 略 海 国 图 志 等 书 渐 渐 博 通 了 些 洋 务 却 并 不 真 正 懂 得 外 情 由 于 自 乾 隆 后 边 徼 多 事 嘉 道 间 学 者 渐 留 意 西 北 边 新 疆 青 海 西 藏 蒙 古 诸 地 理 [3] 希 望 通 过 地 理 的 研 究 使 疆 界 井 然 诸 列 强 不 能 再 施 鬼 蜮 手 段 [4] 金 雯 青 在 中 魁 前 校 勘 元 史 做 官 时 曾 与 黎 石 农 讲 究 西 北 地 理 出 俄 时 也 不 忘 每 日 温 习 元 史 考 究 地 理 完 成 了 元 史 补 正 的 手 稿 但 他 的 研 究 并 不 是 实 地 的 考 核 而 是 局 限 于 对 古 代 地 理 文 字 的 考 证 对 此 国 文 备 乘 中 曾 加 以 记 载 : 是 时 京 朝 士 大 夫 多 讲 西 北 舆 地 学 若 徐 松 李 文 田 等 皆 详 于 考 古 而 略 知 今 [5] 梁 启 超 也 指 出 : 中 清 之 地 理 学 亦 偏 于 考 古 一 途 故 including the sense of cousins and of rivers and a picnic on a river. She would like to pass on to her daughter the various fine traditions she is looking for. But she knows this is impossible and she can promise her nothing like that. She is painfully aware that the entire culture and social structure of the past whose images she glimpses in her girlhood home are swept away by the fragmentation after World War Two. [3] 3 Theme of the Essay On the whole Dition s main purpose in this short essay is to show the fragmentation of the present and also the disconnectedness of the past. Didion is in anguish when she tries to connect the past with the present but only finds the discontinuity. I wonder whether we have ever experienced the same feeling as Didion s. I wonder whether everyone in this modern society has ever had the feeling of irrelevancy. To some extent I believe we all have. I can always feel it every time when I return home from university. My feeling of irrelevancy is perhaps not caused by the fragmentation of the society but it is caused by the changes in the home and the long absence from the family. The difference between Didion and me is that Didion suffers the pain of the present and doesn t accept her new home. She cannot find her old home back and she cannot go home again. However I always have a home that I am willing to go. Though every time I may feel a little strange at first but soon I will accept my new home because my concept of home also changes as I grow up. Didion experiences the loss of home but at least she can recover those fine traditions through her memory. In my opinion that memory is beautiful and precious. It is of great value. Didion can pass the memory on to her daughter through telling funny stories of the past and she can teach her daughter those fine traditions. People may lose their homes in the real world but they should not lose themselves. Everybody can have a home in his or her mind. It is an eternal home based on morality and faith. This important home will always be a place for people to rest for a while. Without it people may lose themselves in this modern society. Bibliography [1] Didion Joan. Slouching Towards Bethlehem [M]. New York: Touchstone [2] Hartman Joan. The Norton Reader: An Anthology of Expository Prose (Eighth Edition) [M]. New York/ London: Norton & Company [3] Winchell Mark Royden. Joan Didion [M]. Boston: Twayne Publishers [4] 邓 绪 新. 英 语 文 学 概 论 [M]. 湖 北 : 武 汉 大 学 出 版 社 [5] 杨 岂 深 龙 文 佩. 美 国 文 学 选 读 ( 第 二 册 ) [M]. 上 海 : 上 海 译 文 出 版 社 作 者 简 介 潘 不 寒 (1981-) 男 湖 北 武 汉 人 华 中 农 业 大 学 外 国 语 学 院 助 教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硕 士 主 要 从 事 应 用 语 言 学 美 国 文 学 研 究 117

21 大 众 文 艺 活 学 变 为 死 学 [6] 这 种 流 于 单 纯 考 据 根 本 无 法 应 用 于 实 际 以 致 在 出 使 期 间 为 俄 人 所 欺 误 购 伪 图 并 加 以 译 制 引 起 中 俄 边 界 争 端 为 沙 俄 侵 占 帕 米 尔 地 区 提 供 了 口 实 曾 是 北 洋 一 代 名 臣 何 珏 斋 学 会 了 打 靶 作 了 孙 子 十 家 疏 刻 了 枪 炮 准 头 说 便 以 为 精 通 韬 略 然 而 他 并 无 实 际 作 战 经 验 不 懂 现 代 战 争 战 术 试 图 推 行 仁 政 不 战 而 屈 人 之 兵 用 传 统 经 学 的 治 学 方 法 研 究 现 代 地 理 和 战 争 预 期 理 想 与 现 实 结 果 的 背 反 成 为 必 然 其 行 为 本 身 的 意 义 被 解 构 新 思 潮 的 冲 击 传 统 观 念 已 无 法 保 持 其 固 有 的 完 整 性 他 们 本 为 传 统 礼 法 的 坚 守 者 无 意 间 又 充 当 了 传 统 礼 法 的 破 坏 者 金 雯 青 在 进 京 赶 考 时 曾 受 妓 女 梁 新 燕 的 资 助 并 与 之 订 下 白 首 之 约 中 状 元 后 却 背 弃 旧 约 致 使 梁 羞 愤 自 缢 这 无 疑 是 对 传 统 道 德 信 和 义 的 背 叛 状 元 是 群 仙 领 袖 天 子 门 生 是 要 历 代 阴 功 积 德 一 生 见 色 不 乱 [7] 但 见 了 漂 亮 相 公 也 禁 不 住 心 旌 摇 荡 ; 在 母 孝 期 间 出 入 风 月 场 所 偷 娶 小 妾 这 些 都 是 传 统 道 德 孝 和 礼 所 不 允 许 的 一 方 面 他 们 在 表 面 上 遵 守 传 统 礼 法 的 约 束 另 一 方 面 他 们 又 无 法 抗 拒 时 代 整 体 性 礼 崩 乐 坏 的 冲 击 由 传 统 文 人 经 仕 途 变 为 官 员 的 知 识 者 在 时 代 变 革 之 时 试 图 接 受 一 些 新 思 潮 新 方 法 以 企 对 处 于 危 艰 局 面 的 国 家 有 所 帮 助 但 他 们 无 法 摆 脱 传 统 因 袭 的 支 配 地 位 出 现 了 新 瓶 装 旧 酒 的 局 面 同 时 表 面 的 新 旧 杂 糅 和 本 质 上 旧 有 观 念 的 支 配 性 地 位 他 们 的 作 为 往 往 成 为 纸 上 谈 兵 一 切 想 有 所 作 为 努 力 都 被 现 实 消 解 殆 尽 成 为 一 种 努 力 而 不 得 的 悲 剧 二 无 法 正 视 : 名 士 与 做 名 士 的 尴 尬 孽 海 花 中 塑 造 了 传 统 官 僚 知 识 者 形 象 外 还 塑 造 了 另 一 类 传 统 知 识 者 形 象 的 代 表 如 祝 宝 廷 李 纯 客 等 为 代 表 的 名 士 形 象 名 士 一 词 最 早 见 于 吕 氏 春 秋 尊 师 中 由 此 为 天 下 名 士 显 人 以 终 其 寿 在 此 名 士 多 指 饱 读 诗 书 满 腹 经 纶 的 文 人 雅 士 至 魏 晋 政 权 更 迭 频 繁 门 阀 制 度 森 严 出 现 了 一 批 无 视 现 行 政 权 谈 玄 论 道 率 性 任 情 放 浪 形 骸 的 文 人 知 识 者 到 明 清 科 举 考 试 官 僚 体 制 腐 朽 名 士 则 主 要 指 那 些 未 获 功 名 或 取 得 功 名 后 仕 途 不 显 公 然 藐 视 现 行 礼 法 做 出 世 人 想 做 而 又 不 敢 做 的 行 为 举 止 工 于 诗 文 更 容 易 为 世 人 所 推 重 正 因 为 如 此 一 些 显 官 大 僚 对 名 士 加 以 罗 致 以 扬 自 己 之 名 同 时 达 到 广 收 门 庭 之 实 而 一 些 科 名 不 达 要 获 富 贵 的 文 人 便 开 始 有 意 识 的 做 名 士 一 些 失 意 的 官 僚 也 要 借 名 士 的 身 份 来 妆 扮 自 己 赚 取 足 够 的 推 崇 与 尊 重 至 此 名 士 与 做 名 士 的 界 限 已 很 难 辨 然 分 开 成 为 这 一 时 期 名 士 的 尴 尬 祝 宝 廷 是 满 洲 旗 人 郑 献 亲 王 的 八 世 孙 一 举 中 进 士 并 入 翰 林 工 于 词 章 文 采 风 流 很 为 士 大 夫 们 推 重 颇 为 自 负 自 道 满 洲 名 士 高 吟 宗 室 八 旗 名 士 草 的 诗 句 [9] 在 京 里 他 参 加 清 流 活 动 不 肯 人 云 亦 云 高 谈 气 节 煞 有 锋 芒 名 士 与 清 流 在 他 身 上 似 乎 得 到 了 统 一 但 他 并 不 能 真 成 为 崇 尚 气 节 不 畏 杀 身 的 清 流 ; 也 不 能 成 为 愤 世 嫉 俗 忘 情 于 富 贵 的 名 士 本 质 上 他 只 是 一 个 八 面 玲 珑 而 又 十 分 落 拓 的 文 人 因 而 当 他 看 到 清 流 锋 芒 太 露 树 敌 太 多 时 冰 山 将 倾 就 怕 自 己 埋 在 里 头 [10] 便 借 出 浙 江 学 政 的 机 会 脱 了 清 流 的 羁 绊 清 流 失 势 害 怕 被 政 敌 弹 劾 便 化 被 动 为 主 动 上 疏 自 劾 假 以 玩 世 不 恭 的 外 表 在 浔 阳 江 上 与 珠 儿 过 起 了 小 红 低 唱 我 吹 箫 的 生 活 他 的 风 流 与 放 达 果 然 得 到 了 士 大 夫 们 的 钦 羡 赚 足 了 名 士 的 人 气 名 士 本 身 所 具 有 的 傲 世 独 立 率 情 任 性 成 了 政 治 目 的 的 矫 饰 和 为 做 名 士 而 进 行 的 表 演 这 很 难 说 是 名 士 的 悲 哀 还 是 被 迫 做 名 士 者 的 悲 剧 回 京 后 珠 儿 病 死 他 已 无 法 再 过 浅 斟 低 唱 的 生 活 便 更 觉 牢 骚 不 平 佯 狂 玩 世 常 会 因 喝 醉 酒 露 宿 街 头 远 离 了 政 治 和 世 事 纷 争 更 不 用 因 礼 法 和 名 士 体 统 而 刻 意 去 做 名 士 时 倒 真 的 有 了 几 分 名 士 的 味 道 这 是 名 士 的 尴 尬 更 是 这 一 类 型 知 识 者 的 悲 剧 文 史 哲 李 纯 客 是 孽 海 花 中 塑 造 的 另 一 类 名 士 的 代 表 学 问 诗 文 久 负 盛 名 年 纪 是 三 朝 耆 硕 文 章 为 四 海 宗 师 [13] 但 仕 途 蹭 蹬 最 后 只 捐 了 个 户 部 员 外 郎 他 有 些 真 名 士 的 性 情 狂 傲 不 羁 脾 气 古 怪 谁 不 合 了 他 意 无 论 在 大 庭 广 坐 也 不 管 是 名 公 巨 卿 肆 口 谩 骂 不 留 余 地 [14] 但 他 又 太 率 真 为 显 贵 罗 致 而 不 自 知 岂 不 知 显 贵 们 不 过 是 想 借 他 的 名 声 来 为 自 己 扬 名 罢 了 这 无 疑 成 为 对 李 纯 客 的 清 高 狂 傲 极 大 讽 刺 他 虽 有 些 名 士 的 真 性 情 但 在 世 俗 和 官 场 之 间 也 摆 脱 不 了 做 名 士 的 窠 臼 众 人 设 宴 为 他 祝 寿 他 装 病 假 意 推 辞 待 众 人 极 力 恭 维 催 请 后 方 才 动 身 这 种 刻 意 做 出 的 名 士 作 派 显 得 矫 揉 造 作 的 同 时 也 不 免 让 人 发 笑 云 卧 园 祝 寿 众 人 吟 诗 投 壶 引 萧 倚 笛 作 頑 艳 绝 伦 的 花 部 三 珠 赞 以 记 其 事 这 使 人 想 起 流 觞 赋 诗 的 兰 亭 会 滕 王 阁 聚 会 只 是 雅 人 骚 客 的 欢 宴 变 为 了 显 官 为 罗 织 名 士 而 举 行 的 寿 筵 雅 歌 投 壶 已 成 为 艳 歌 投 壶 刻 意 的 模 仿 只 是 做 出 来 的 所 谓 名 士 风 流 他 们 有 些 名 士 的 性 情 但 又 无 法 真 正 摆 脱 世 俗 的 羁 绊 成 为 真 名 士 无 法 摆 脱 却 越 发 刻 意 的 模 仿 名 士 所 学 的 无 非 是 表 面 [15] 在 这 种 逻 辑 支 配 下 行 为 不 免 变 得 矫 作 可 笑 甚 至 可 悲 结 语 在 科 举 取 士 的 封 建 时 代 以 八 股 文 作 为 敲 门 砖 并 获 得 显 赫 仕 途 的 传 统 知 识 者 在 不 触 动 封 建 统 治 权 威 的 前 提 下 承 担 着 政 治 权 力 建 构 和 执 行 者 的 角 色 但 在 十 九 世 纪 末 二 十 世 纪 初 新 旧 交 替 的 时 代 夹 缝 中 作 为 权 力 中 心 的 涉 足 者 他 们 看 到 了 旧 有 体 制 思 想 在 时 代 面 前 的 无 法 适 应 也 试 图 接 受 一 些 新 思 潮 新 方 法 但 他 们 无 论 在 体 制 还 是 在 思 想 上 又 背 负 了 过 于 沉 重 的 传 统 因 袭 并 对 此 呈 现 出 欲 罢 不 能 的 无 力 状 态 于 是 他 们 看 似 务 实 的 理 想 和 热 情 都 只 能 是 纸 上 谈 兵 一 旦 遭 遇 现 实 便 会 被 击 得 粉 碎 无 法 超 越 的 时 代 和 自 我 的 双 重 制 约 结 局 只 能 是 悲 剧 性 的 科 举 不 第 或 仕 途 不 显 的 另 一 类 传 统 知 识 者 他 们 没 有 机 会 把 自 己 的 理 想 和 热 情 付 诸 现 实 于 是 他 们 做 了 另 一 向 度 上 的 选 择 成 为 名 士 这 种 选 择 本 身 的 无 奈 注 定 了 他 们 无 法 超 越 世 俗 的 羁 绊 无 法 真 正 成 为 名 士 而 只 能 是 做 名 士 在 名 士 与 做 名 士 的 尴 尬 中 知 识 者 仅 有 的 那 点 清 高 狂 傲 也 最 终 落 入 了 世 俗 与 官 场 织 就 的 网 中 剩 下 的 只 是 刻 意 做 名 士 时 的 可 笑 与 矫 揉 造 作 这 同 样 也 是 一 种 悲 剧 或 者 说 是 更 痛 的 一 种 悲 剧 抱 着 治 国 平 天 下 理 想 和 热 情 的 传 统 知 识 者 在 时 代 与 个 人 的 双 重 制 约 下 一 败 涂 地 ; 决 定 带 着 清 高 傲 世 态 度 看 世 界 者 最 终 也 落 入 了 政 治 和 礼 法 织 就 的 网 中 时 代 政 治 礼 法 成 为 了 这 群 传 统 知 识 者 无 法 逃 脱 的 劫 这 也 注 定 了 他 们 无 法 逃 脱 的 悲 剧 性 命 运 这 也 是 他 们 在 那 一 时 代 的 宿 命 注 释 [1] 曾 朴 孽 海 花 修 改 后 要 说 的 几 句 话 ( 修 订 本 ) 上 海 真 善 美 书 店 1928 年 版 [3][6][7][8][9][10][11] 曾 朴 孽 海 花 上 海 真 善 美 书 店 1928 年 版 [2][5] 梁 启 超 清 代 学 术 概 论 梁 启 超 论 清 学 史 两 种 朱 维 铮 校 注 上 海 : 复 旦 大 学 出 版 社 1985 年 版 [4] 胡 思 敬 国 文 备 乘 卷 二 卷 二 中 俄 交 界 图 上 海 书 店 出 版 社 1997 年 版 作 者 简 介 郭 张 彦 女 (1981 ) 河 南 滑 县 人 现 当 代 文 学 研 究 生 河 南 城 建 学 院 教 师 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