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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三章托爾斯泰思想中的兩性觀 在本章中將以歷史傳記研究途徑, 分析托爾斯泰的生平, 研究將著重 在托爾斯泰思想中的兩性觀形成背景, 與作品中女性角色的關聯性 第一節托爾斯泰的生平與作品 在這一節中要對托爾斯泰的生平作簡短的介紹, 並提出在托爾斯泰的 成長過程中, 對他產生正面影響的三位女性長輩, 這三位長輩不但是托爾 國 立 政 治 斯泰所尊敬的, 後來也成為托爾斯泰思想中理想女性的原型 51 壹 作品與人生 大 學 列夫. 托爾斯泰生於一八二八年八月二十八, 為家中第四個兒子, 在 他之後還有一個妹妹 托爾斯泰的父母早逝, 孩子們先後交給祖母和姑媽 們監護, 而成年後脫離監護的托爾斯泰, 對從前照護他的長輩及渡過童年 National Chengch 的莊園晴園 (Ясная Поляна) 仍十分眷戀, 因此儘管這座莊園是父親遺產中 收入最少的領地, 托爾斯泰仍選擇了這塊地, 在此度過一生 托爾斯泰一歲半時, 他的母親瑪麗亞 (Мария Николаевна Волконская) 便病逝 外祖父在軍中服役時原本前途看好, 但由於他不願聽命長官娶一名能幫助他得到更高官位 當過別人情婦的女子, 而被降職 相似的情節出現在小說 謝爾蓋神父 (Отец Сергий) 中 後來托爾斯泰的外祖父娶了另一位公爵小姐, 並移居晴園, 只生了一個女兒, 就是托爾斯泰的母親 托爾斯泰的父親尼古拉. 伊里奇 (Николай Ильич) 是個品德高尚的人, 他從不體罰農奴, 並且十分善待家僕 這一點可能深深地影響了托爾斯泰後來對平民和領地上農奴的態度 除此之外, 托爾斯泰的父親待人親切有禮, 但從未對誰低聲下氣過, 總是用一種快樂大膽的語氣說話 托爾斯泰回憶 i University 51 Benson R. C. Women in Tolstoy, The Ideal and The Erotic. Urbana: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p.ix. 27

2 道 : 我在他身上看到的這種自尊心, 增加了我對他的愛和欽佩 52 後來 由於托爾斯泰的哥哥們要讀大學, 舉家搬往莫斯科, 就在那一年, 托爾斯 泰的父親也因病過世 父親過世後的托爾斯泰兄弟們便由祖母照管, 一年多後祖母也去世, 孩子們便由姑媽亞力山德拉. 伊里尼奇娜 (Александра Ильинична Остен-Сакен ) 擔任監護人 較大的孩子們繼續留在莫斯科求學, 小的孩子 列夫. 托爾斯泰和妹妹瑪申卡 (Машенька) 就回到晴園, 由一位遠房的親戚, 塔吉雅納. 亞力山德羅夫娜. 葉戈爾斯卡雅姑媽 (Татьяна Александровна Ергольская ) 照料, 她與托爾斯泰的父親同齡, 很受大家的敬愛, 托爾斯泰也十分的愛她 托爾斯泰十二歲時, 亞力山德拉姑媽過世, 托爾斯泰和哥哥妹妹們必須隨另一位有監護權的姑媽彼拉蓋雅 (Пелагея Ильинична Юшкова) 到喀山去生活, 直到大學 在那兒, 彼拉蓋雅姑媽教導他們上流社會的生活, 托爾斯泰在此時學會了出入社交場合, 及其他上流社會的習性 他時常思考關於人生的意義, 並從喀山大學的東方語文學系轉到哲學系 十九歲時, 托爾斯泰放棄了學業, 脫離監護回到晴園與塔吉雅娜姑媽同住, 想為農民們出力, 就如同他的作品 一個地主的早晨 (Утро Помещика) 中的聶赫留朵夫公爵一樣 不過他在喀山習得的上流社會利己主義, 讓他從這時開始開始了荒淫的生活, 男女關係不斷 托爾斯泰在管理莊園並無太大收穫, 因此聽從哥哥的建議加入高加索軍隊, 在那裡他愛上了一個哥薩克女子, 後來托爾斯泰把這樣的情節寫入了小說 哥薩克 (Казаки) 中 隔年托爾斯泰再度返鄉, 此時塔吉雅娜姑媽鼓勵托爾斯泰從事文學創作, 第一部作品 童年 (Детство) 就奠定了他在文壇上的基礎 在這部作品中, 看得到許多托爾斯泰週遭人事物的影子, 例如他的父親 家庭教師 曾經喜愛過的女孩等 接著托爾斯泰陸續寫了幾部作品, 都得到良好的評價 到了二十七歲時, 托爾斯泰再度加入軍隊, 至塞瓦斯托堡前線作戰, 也就是作品 塞瓦斯托堡故事 (Севастопольские рассказы) 的情景 戰役結束後, 托爾斯泰回到晴園繼續 52 Бирюков Павел. Биография Л.Н. Толстого к.1. Москва: Алгоритм c

3 寫作, 並且致力於農民孩童的教育 到了三十四歲, 托爾斯泰與宮廷醫師別爾斯 (Берс) 家庭有密切的往來, 並娶了別爾斯的二女兒為妻 而別爾斯家中賓客來往的盛況, 則成為巨著 戰爭與和平 (Война и Мир) 中的場景之一 婚後十五年間, 除了 戰爭與和平 外, 托爾斯泰還完成了包括 安娜 卡列尼娜 (Анна Каренина) 等許多經典小說, 名氣愈發響亮 當時的人都認為能與托爾斯泰生在同一時代, 是莫大的幸福與光榮 與此同時, 托爾斯泰仍關心農民生活與農民子弟的教育, 並開始深入思考宗教議題, 關於宗教與人生哲理的作品越來越多, 使得另一位當時在文壇上具有影響力的作家屠格涅夫 (И.С. Тургенев) 都要跳出來呼籲托爾斯泰回到文藝界, 從事真正的文學創作 托爾斯泰竭力藉由作品反映社會的黑暗面, 希望能喚醒大眾對道德的重視及對人的愛, 其中不乏他自身經歷的描繪 而在兩性關係上, 托爾斯泰厭惡男女為了發洩肉慾的交往, 也反對以金錢為目的的婚姻, 這樣的觀念反映在作品 黑暗的力量 (Сила Темноты) 克洛采奏鳴曲 (Крейцерова Соната) 惡魔 (Дьявол) 復活 (воскресенье) 舞會後 (После Балла) 活屍 (Живой Труп) 等作品中 到了晚年, 托爾斯泰的家中經濟主要由夫人索菲亞. 安德烈耶夫娜 (Софья Андреевна) 掌權, 兩人在許多地方有歧見, 使得托爾斯泰在精神上受到極大的折磨 於是在一九一 Ο 年十月二十八日凌晨, 托爾斯泰悄悄離家出走, 於十一月七日病逝於途中的阿斯塔波沃 (Астапово) 火車站 貳 影響托爾斯泰的三位女性 托爾斯泰心目中美好的女性形象, 可以說在他年輕時就已刻畫完成, 而其刻畫的模型範本就是自己的母親及兩位姑媽 ( 亞力山德拉姑媽及遠房 親戚塔吉雅娜姑媽 ) 一 母親 托爾斯泰的母親瑪麗亞三十九歲時便去世, 當時托爾斯泰年僅一歲 29

4 半, 對母親完全沒有記憶, 而且母親也未留下任何遺照或畫像 不過對托爾斯泰來說, 母親留下的是心靈上的形象, 有關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53 托爾斯泰的母親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懂四種語言, 在藝術上也很有天賦, 待人樸實而真誠 母親在托爾斯泰印象中的完美, 不光是因為週遭的人提到她時說的都是好話, 而是托爾斯泰能從人們的態度及母親遺留的書信中, 真正感到母親在性格及其他方面的美好 托爾斯泰曾描述母親的生活, 說母親將自己的大部分的生命都花在照顧孩子和處理家務, 對孩子有著熱烈的感情, 尤其是對托爾斯泰的大哥尼古拉 (Николай) 的愛, 她會在日記中記錄著尼古拉的行為以及對尼古拉的教養方式, 對孩子的愛與用心, 就如同 戰爭與和平 中的瑪莉亞公爵小姐一般, 令人欽佩 她也會朗讀小說給托爾斯泰的祖母聽, 此外她還時常練習鋼琴, 並且教導托爾斯泰其中一個姑媽義大利文 54 她的心中充滿了愛, 愛的不是自己, 而是別人 即便沒有有看過母親, 在托爾斯泰的心中, 母親已成為了聖潔的典範 她在我心目中是這樣一位心靈純潔 品德高尚的人, 以致在我中年時期, 當我同強烈誘惑我的情欲進行鬥爭時, 常常向她的靈魂祈禱, 求她幫助我 這樣的祈禱往往很有效果 55 當托爾斯泰的精神在肉慾方面傾向墮落的時候, 他認為這是對母親 或是關於母親的回憶的冒犯, 可見母親對托爾斯泰來說, 是有如上帝一般的地 位 56 二 亞力山德拉姑媽 亞力山德拉是托爾斯泰父親的親妹妹, 她曾嫁給一位有錢的伯爵, 但 這位伯爵後來精神病發作, 槍傷了亞力山德拉, 後來進入精神病院, 兩人 53 Также, с Benson R. C. Women in Tolstoy, The Ideal and The Erotic. Urbana: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p.5 55 Павел Бирюков. Биография Л.Н. Толстого. к.1. Москва: Алгоритм. 2000, с Holbrook David. Tolstoy, Woman, and Death. A Study of War and Peace and Anna Karenina. Madison, N.J. : Farleigh Dickinson University Press ; London ; Cranbury, N.J. : Associated University Presses P

5 從此沒有往來 托爾斯泰認為雖然這樣的夫妻關係結局很悲慘, 不過 對她 ( 亞力山德拉 ) 的心靈倒是有益的 57 亞力山德拉姑媽留給托爾斯泰最深的印象是對上帝的虔誠, 她謹守齋戒, 喜歡與修士 修女談話 與聖徒交往 她的宗教感情是那麼虔誠, 那麼重要, 顯然大大超過其他感情, 因此她不會生氣, 不會難過, 不會像一般人那樣把世俗的事看得很重 她當上我們的監護人後, 就關心我們, 但她並沒讓所有的世事佔據她的心靈, 她認為活著就該侍奉上帝 58 此外, 亞力山德拉姑媽在生活上極為儉樸, 對衣著從不講究, 甚至身上總帶著一股酸澀的特殊味兒, 大概是由於不注意清潔而產生的 她在盛大的舞會上總是風頭很健, 然而卻不是靠華麗的衣裳, 而是因為她愛好誦讀以及彈豎琴 她和藹可親, 不要僕人伺候, 還把所有的一切都分贈給窮人 亞力山德拉姑媽死後, 她樸實 善良 對宗教虔誠的形象, 一直為托爾斯泰所崇敬 三 塔吉雅娜姑媽 塔吉雅娜是托爾斯泰祖母的遠房親戚所生, 自小父母雙亡, 由托爾斯泰的祖母撫養, 與托爾斯泰的其他姑媽們接受相同的教育 她的性格堅強, 又有自我犧牲的精神, 因此大家都很愛她 塔吉雅娜曾與托爾斯泰的父親相愛過, 然而她卻不與他結婚, 好讓托爾斯泰的父親尼古拉能夠娶有錢的妻子 托爾斯泰的母親死後, 塔吉雅娜仍不願嫁給尼古拉, 以期能保有詩意而純潔的關係, 她把對尼古拉的愛, 轉向對孩子們的愛 在她的日記中寫著 : 一八三六年八月十六日 尼古拉今天向我提出一個古怪的建議 : 嫁給他, 做他孩子們的母親, 並永不拋棄他們 第一點建議我拒絕了, 第二點建議我答應會在有生之年一直加以實行 草嬰譯 托爾斯泰小說全集 哈吉穆拉特 上海文藝出版社,2004, 頁 460 同上註 頁 同上註 頁

6 托爾斯泰認為塔吉雅娜姑媽對他一生中發揮過的影響最大 她對所有人親切和藹, 教導托爾斯泰愛別人, 而她不是用言語教導, 而是身體力行 托爾斯泰和他的兄弟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她不會責備, 只會關心和擔心 她對下人們總是很和善, 從不生氣, 更不會鞭打他們 她懂得主人與僕人的分別, 然而她總是利用主人的權利, 想辦法對下人好 因此她死後出殯之時, 全村的人都出來為她祭禱 托爾斯泰的母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雖然是無可取代的, 但是塔吉雅娜姑媽對於托爾斯泰而言是又如益友 又如慈母 她有時還稱呼托爾斯泰為尼古拉 ( 托爾斯泰父親之名 ), 因為她已經把對托爾斯泰的父親的愛, 與對托爾斯泰的愛結合在一起, 這使得托爾斯泰非常高興 塔吉雅娜最後二十年的生命, 是與托爾斯泰在晴園中度過, 而這段日子也是托爾斯泰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 第二節托爾斯泰對女性的論述 壹 理想女性的形象 一 與托爾斯泰交往過的女性 在青年時期托爾斯泰的生活中, 不乏於對女性的追求, 與這些女性的關係, 有一部分是為了發洩情慾, 例如 : 他在高加索從軍時期所愛上的年輕哥薩克女子, 以及侍女 農婦等 ; 另外則有一些女性是托爾斯泰在不同階段裡心儀的對象 在童年的時候托爾斯泰喜歡上了一個十二歲的女孩索涅奇卡 (Сонечка Валахиная), 他並且把這一段回憶寫在作品 童年 中 這個女孩有著深色的鬈髮, 最吸引年幼的托爾斯泰的則是她自然的笑容 一八五六年, 托爾斯泰在友人蘇達可夫 (Судаков) 的住處認識了一個名叫瓦列里雅 (Валерия Арсеньевна) 的女孩, 兩人互有好感, 托爾斯泰曾在信中寫道欣賞瓦列里雅的誠實, 在日記中也記載喜歡她不著盛裝時的自然, 可惜的是瓦列里雅本身是個喜愛裝扮與上流社會排場的少女, 常常讓托爾斯泰覺得她打扮得很 可怕, 她渴望嫁給高階軍官, 也愛托爾斯泰的才氣, 在托爾斯泰看來, 瓦列里雅沒有準則, 因此 不斷地要迷上什麼人 ( 如她 32

7 的鋼琴老師 ) 60 在眾人眼中兩人即將論及婚嫁, 然而托爾斯泰卻突然覺得自己陷入太深, 於是到彼得堡去, 讓自己遠離強烈的情感 最後儘管受到親友的責備, 托爾斯泰仍沒有娶瓦列里雅為妻, 可見得即使曾投入很深的感情, 這名女孩並非托爾斯泰的理想 後來瓦列里雅另嫁他人, 生了四個孩子 61 而在托爾斯泰生命中遇過最理想的女性, 是他在一八五七年春天於瑞士所遇到的一位遠親 女公爵托斯塔雅 (Александра Толстая) 她比托爾斯泰年長十一歲, 有動人的外表 悅耳的聲音 直爽 熱心 追求自我道德, 她具有細膩精緻的智慧與對宗教最虔誠嚴謹的心靈 托爾斯泰非常喜歡她, 兩人也成為極好的朋友, 他不只一次在日記中寫道 : 如果她年輕個十歲該有多好! 62 直到死前也一直惦記著這位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女性 二 戰爭與和平 中的娜塔莎 在托爾斯泰的長篇小說 戰爭與和平 中的娜塔莎 (Наташа Ростова) 正是他理想女性的典型 娜塔莎在小說中第一次出現時是個十三 四歲的少女, 與托爾斯泰童年喜歡的索涅奇卡一樣有著深色的鬈髮, 活潑 機靈 率直 富有憐憫之心 少女娜塔莎隨著年齡增長愈發美麗, 她沒有特定的愛情對象, 卻常陶醉在愛情之中, 看到誰就愛上誰 分析娜塔莎當時的心情, 她過得無憂無慮, 討人喜歡, 也愛所有的人, 把青梅竹馬包利斯 (Борис) 弄得神魂顛倒, 這種無目的的勾引, 與淘氣只有一線之隔 同樣的心情也出現在安德烈公爵邀請她跳舞之後, 她的心情十分愉悅, 且充滿感激, 覺得所有的人都是好人 而對安德烈公爵來說, 娜塔莎是個 沒有染上社交氣息的女人, 天真爛漫的笑容和羞答答的嬌態特別讓他欣賞 托爾斯泰同時在小說中賦予娜塔莎和人民親近 相信俄羅斯民間習俗的特點, 63 雖然身為伯爵小姐, 卻能穿起獵裝大膽靈活地打獵, 也會跳俄羅斯民間舞蹈, 擁有俄羅斯人身上蘊含的精神氣質, 這一點與在普希金詩作 葉甫根尼. 60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七卷 ( 日記 )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Полнер Т.И. Лев Толстой и Его Жена. Москва: Наш дом L'Age d'homme. 2000, с Также, с 徐稚芳著 俄羅斯文學中的女性 北京 :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 頁 98 33

8 奧涅金 (Евгений Онегин) 中被稱為俄羅斯靈魂的塔吉雅納 (Татьяна) 有異 曲同工之妙 娜塔莎並非完美, 她仍然有著一般少女的缺點, 例如 : 安德烈公爵的妹妹瑪麗亞公爵小姐看到娜塔莎的第一眼印象是 過分打扮, 舉止輕浮, 虛榮心很重 64 此外, 在等待婚期的期間, 娜塔莎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 被美男子阿納托里 (Анатолий) 迷住了 儘管聽到許多阿納托里的風流韻事, 卻沉緬於他的誘惑 娜塔莎覺得被阿納托里吸引是很墮落的事, 然而她卻無法自拔, 因為阿納托里的稱讚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於是娜塔莎誤認了愛情, 做出了與阿納托里私奔的決定 雖然安德烈公爵說過要給予娜塔莎充分的自由, 但是娜塔莎取消婚約與別人私奔在托爾斯泰看來是很卑賤 愚蠢 狠心的行為, 因此安德烈公爵很難原諒她 托爾斯泰認為, 女人總是要先經過各種愚蠢的體驗, 才能找到真正的生活, 如同他在短篇小說 家庭幸福 (Семейное Счастье) 裡所描寫的瑪莎 (Маша), 從社交生活的沉迷中醒悟, 學習到所謂真正的幸福生活 娜塔莎經歷這件醜事十分懊悔, 惱恨自己白白糟蹋了本來可以很幸福的青春生活, 她開始齋戒祈禱, 全心全意禱告, 最後托爾斯泰讓她得到了安德烈公爵的寬恕, 也得到了皮埃爾的新感情, 開始了同前面所提及的瑪莎一樣的幸福生活 娜塔莎婚後生了三子一女, 她發胖了, 身子變粗, 由於娜塔莎認為歌唱是最迷人的, 她不再唱歌, 收起所有魅力, 不修邊幅, 不愛交際, 並且親自餵奶 ( 在托爾斯泰另一部作品 克洛采奏鳴曲 中的波茲德內舍夫就因為妻子無法哺乳而有所怨言 ), 還把丈夫的思想反映在自己的言行中 娜塔莎全神貫注於家庭, 也就是丈夫 她要使他完全屬於她, 屬於家庭 此外, 她還要生育 餵養和教育孩子 她投身於她所從事的活動, 不僅用全部的智慧, 而且用整個心靈 她陷得越深, 那件事就顯得越大, 她就越感到力不從心, 因此, 即使她全力以赴, 還是來不及做完她應該做的事 婦女權利 夫妻關係 夫妻的自由和權利, 當時雖然還沒有被當作問題, 但以像現在一樣存在 不過, 娜塔莎對這些問題不僅不感興趣, 而且根本不能理解 草嬰譯, 托爾斯泰著 戰爭與和平 台北 : 木馬文化,2004, 頁 749 同上註 頁

9 從這一段小說中的敘述可以得知, 娜塔莎將所有的氣力都給了家庭, 除了家庭以外的事對她來說沒有重要性, 再說光是家裡的事務就夠她忙的了 大家都驚於她的變化, 看不到從前的娜塔莎, 然而托爾斯泰看到了她神情嫻靜 溫柔和開朗, 在托爾斯泰的眼中, 像娜塔莎這樣強壯 多子女的母親是最美麗的 從少女到進入家庭, 娜塔莎成為托爾斯泰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典型 三 安娜. 卡列尼娜 中的吉娣 另外一個相似的典型是 安娜. 卡列尼娜 中的吉娣 (Китти), 她是安娜的對照組 : 安娜選擇了虛浮的愛情, 吉娣則選擇了務實的生活 婚前的吉娣其實也嚮往愛情, 並且在交際圈小有名氣, 她認為伏倫斯基 (Вронский) 一定會向她求婚, 因而拒絕了列文 (Левин) 沒想到吉娣對伏倫斯基的愛落空了, 風流倜儻的伏倫斯基竟去追求已婚的安娜 (Анна), 吉娣為此生了一場重病, 悔悟並感受到列文平實的感情, 而安娜則相反地拋開了婚姻與家庭 吉娣有雙大而靈活的雙眼, 她對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 像是婦女的自由和職業的問題, 對列文所說, 關於每個家庭都需要女人在家做事的意見抱持不同看法, 列文因為愛她, 立刻放棄了自己的觀點 在婚後, 吉娣也因為愛列文, 而將所有的心思花費在家庭裡, 雖然兩人偶有口角, 但在的列文眼中, 也可說在托爾斯泰的眼中, 他們總算是開始過著有意義的生活, 吉娣也成為托爾斯泰心中理想的女性 從托爾斯泰交往過的女性, 以及他作品中的女性角色來看, 托爾斯泰認為美好的女性應該是不虛榮 對宗教虔誠, 並且全心全意為家庭付出 托爾斯泰一生難以找到紅粉知己, 因為他的要求太高了 : 要聰明 單純 誠懇 美麗 66 他還曾經說過, 女子的使命, 除了做妻子以外, 主要是做母親, 而要做母親, 不是簡單的生兒育女, 必須發展自己 67 托爾斯泰婚後就是以自己的意念來塑造妻子, 至於這位妻子在婚前與婚後是否屬於 66 Полнер Т.И. Лев Толстой и Его Жена. Москва: Наш дом L'Age d'homme. 2000, с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六卷 ( 書信 )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44 35

10 托爾斯泰的理想, 本論文將在本章第四節有所探討 貳 女性角色與地位 一 有婚姻的女性 從娜塔莎和吉娣的結局來看, 托爾斯泰認為女性的生活應該走入家庭, 除了生兒育女, 還必須發展自己 所謂的發展自己, 指的是改善自己 首先妻子在家中的職務是不要妨礙丈夫, 接著必須懷孕 生產 哺乳 安排孩子的教育等, 盡一個母親的責任, 接著還要更進一步的發展 改善自己, 成為一個好妻子, 也就是要能追隨丈夫的思想, 用丈夫的眼光看待女人以外的一切 托爾斯泰十分讚賞作家契訶夫 (А.С. Чехов) 的小說 可愛的女人 (Душечка) 中的奧蓮卡 (Оленька), 認為她不管愛上誰都會獻出全心全意的忠誠, 這是一個好的女性應該有的貢獻 即使契訶夫描寫奧蓮卡的愛人荒謬地一個接一個遭遇不幸, 托爾斯泰卻強調這樣的忠誠是極為神聖的, 奧蓮卡把心志思想和熱情都放在愛人所從事的事業上, 雖然沒有自己的孩子, 而能竭盡女性的 母性的情感力量去照顧未來將成為男子的小學生, 這麼做是女性最偉大的一面 托爾斯泰認為女人的能力與男人的能力不同, 沒有了母親, 沒有了呵護的人, 沒有女人來熱愛男人的長處, 且在無形中培育 維護男人的長處, 生活就會成為一件苦差事 68 二 沒有婚姻的女性 對於沒有結婚的女性托爾斯泰也認為是社會必須的, 她們雖無法成為母親, 但是她們是姐妹 姑姑 阿姨, 當家庭中身為妻子的女性費盡所有精力生孩子 教育孩子, 若沒有人幫助她, 孩子就很有可能因照顧不周而死亡 或營養不良 或教育不善 此時這些姑姑 阿姨就成為最佳的褓姆人選, 這樣的褓姆受人尊重, 對一個家庭和孩子來說也是幸福 托爾斯泰自幼喪母, 由姑媽們養育長大, 他的感念是可以理解的 而另外一種無家庭 ( 婚姻 ) 的女性, 如村裡的女傭或歐洲請來的女家庭教師, 托爾斯泰提出 68 Лев Толстой. Пора Понять. Избранные Публицистические Статьи. Москва: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ВК». 2004, с

11 了很特別的看法 : 除非住在窮鄉僻壤, 否則男子婚後很難維持對妻子的忠誠, 因此需要這些女性來幫助男性解決生理的性需求, 以免他們去勾引別人家的妻子, 托爾斯泰以 抹大拉的瑪利亞 來形容這些女性, 69 社會上需要這樣的女性存在, 才能確保家庭中妻子女兒的貞潔 70 這就是托爾斯泰所分析的兩種無家庭婦女在社會中所應扮演的角色 三 女性的職場在家庭 在本論文第二章第三節中, 曾提過英國哲學家約翰. 米爾 (John Stuart Mill, ) 的著作 女人的屈從 (A Subject of Women 1869), 書中提倡婦女擁有與男性相同的權力 對於這本書的內容, 托爾斯泰在給斯特拉霍夫 (Страхов Николай Николаевич ) 的信中說明了自己的立場, 71 認為約翰. 米爾所說的是 西方 的論點, 不反映俄國生活需要 : 俄國的婦女主要天地是家庭, 應履行生育職責 托爾斯泰甚至在信中寫道 : 不想出賣肉體和靈魂的婦女不會選擇電報局辦公桌 表達了不支持女性就業的立場 同時他更不贊成女性擁有政治權利或執行各種社會和國家職責的機會, 原因如上一段所說, 女性有其與生俱來的能力與職責, 不論是有婚姻或無婚姻的婦女, 都應將氣力放在家庭之中 托爾斯泰在此是以女性生理的觀點提出對婦女問題的見解 二十九年後 (1899), 他的二女兒瑪莎 (Маша) 違背父母意志嫁給了一個不受托爾斯泰夫婦喜愛的男人, 令夫婦倆十分傷心, 於是托爾斯泰在日記中寫道 : 七十年來我不斷在降低對女人的評價, 還應該繼續降低 婦女問題! 怎麼不是婦女問題! 只不過問題不在於讓女人指導生活, 而在於要她們停止毀壞生活 72 托爾斯泰對於女兒的選擇極度不滿, 或者可以解讀為, 即使女兒瑪莎希望進入家庭生活, 也不應聽任自己的意志, 而應由父母來安排婚姻 69 曾被耶穌赦罪的妓女, 詳見 福音書 70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六卷 ( 書信 )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同上註 頁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七卷 ( 日記 )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12 四 有社會地位的女性 依照托爾斯泰的觀念, 女性的最高頭銜為母親, 婦女在家中既要追隨順從丈夫的想法, 在社會也無參政權, 只能做無聲的母親, 如果婦女發出了自由意志的聲音, 就很有可能 毀壞生活 托爾斯泰曾感嘆烏索夫 (Павел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Усов) 和其他一些教授及知識份子, 這些人雖然聰明善良, 卻生活得很愚蠢, 原因就在於他們受到了女人的控制, 更清楚的說, 托爾斯泰認為這些在社會和家庭裡沒有權力的妻子或情婦, 利用了男性的慾望來控制男性, 如此一來便使男性陷入困境, 因為女性的能力不在掌權 73 女性掌權不是沒有的例子, 如葉卡捷琳娜二世 托爾斯泰在日記中曾提到讀葉卡捷琳娜二世的 手諭 : 手諭 中隨處可見兩個對立的出發點, 一個是革命精神, 當時整個歐洲都在它的影響之下 ; 一個是專制主義精神 女皇的虛榮心使她不能放棄後者 雖然她意識到前者的優勢, 而 手諭 中占主導地位的卻是後者 這 手諭 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頭腦想出來的, 她雖然有偉大的智慧 崇高的理想 對真理的愛, 仍舊壓不住自己淺薄的虛榮心, 正是虛榮心使她的偉大品格黯然失色 總的說來, 我們在這部作品中看到淺薄多於實際, 俏皮多於理性, 虛榮心多於真理的愛, 最後, 愛自己勝於愛人民 74 托爾斯泰對女皇 手諭 的評價有褒有貶, 而且貶多於褒, 將女皇的虛榮心怪罪到她是女人的事實, 彷彿這些少數女性就算擁有男性的能力與權力, 也會毀於女性本身性格上的弱點, 像是弱點本身也分性別一般 從這裡可以看出托爾斯泰雖讚揚女性對家庭的奉獻, 甚至以道德之名將女性的生活侷限於家庭之中, 看低女性在其他方面的能力 第三節托爾斯泰對愛情與情慾的看法 同上註 頁 133 同上註 頁 4 38

13 壹 托爾斯泰的愛情觀 一 托爾斯泰對愛情的感受 對年輕時的托爾斯泰來說, 愛情是他汲汲追求的一種奇妙感覺, 是一種莫名的快樂和幸福的感覺 他曾說 : 當人在戀愛中時, 心靈會處於一種奇蹟的狀態 75 在喀山大學的時期, 托爾斯泰認識了女學生季娜伊達 (Зинаида Модестовна Молоствова), 很喜歡她, 但兩人並無深交, 後來托爾斯泰前往高加索繞經喀山時, 兩人再度相逢, 當時季娜伊達約二十一歲, 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 托爾斯泰對她仍有所眷戀, 當他們一起跳瑪祖卡舞時, 也發覺對方對自己有好感 如果有人問我, 為什麼我要在喀山逗留, 是什麼使我感到愉快, 為什麼我那樣幸福? 我不會回答說, 這是因為我墜入情網 當時我對此渾然不覺 我以為, 這渾然不覺正是愛情的主要特徵, 並且構成愛情的全部魅力 那時期我的精神是多麼輕鬆啊 我沒有感覺到種種猥瑣的慾望與壓力, 而那種壓力會破壞生活中的一切快樂 我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與愛情有關的話, 但我確信她知道我的感情, 如果她愛我, 我只歸因於她理解了我 76 在少數托爾斯泰承認的愛情中, 他形容此時的愛情是 兩個靈魂彼此純潔地渴慕, 77 與後來兩個他所追求的對象, 瓦列里雅和後來成為妻子的索菲亞有所不同 : 擅於打扮的瓦列里亞對托爾斯泰來說似乎有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常使托爾斯泰陷入矛盾當中, 時而迷戀, 像是被迷惑了一般, 時而抗拒 厭惡自己對她所產生的這種感情 ; 與索菲亞的交往中則存在著想要盡快結婚成家的心願以及兩人年齡差距的壓力, 托爾斯泰會感受到 一種甜蜜感, 一絲 ( 不應有的 ) 希望 78 關於托爾斯泰和夫人之間的關係將在第四節會敘述 75 Жданов В. Любовь в Жизни Льва Толстого. Москва: Планета. 1993, с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七卷 ( 日記 )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同上註 頁 同上註 頁 99 39

14 二 愛情的定義 愛情和宗教, 這是兩種純潔的 崇高的感情 79 托爾斯泰對愛情的定義嚴苛而理想化, 並非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愛就叫做愛情, 他認為通常這種愛見不到一絲真心, 只有謊言 肉體關係和金錢, 這種一般世間的愛情, 托爾斯泰無法體會, 甚至害怕 強烈的感情也不是愛情, 只是激情, 例如 : 托爾斯泰對男性也會有強烈的愛, 不過是出自於愛那個人的才華 真正理想的愛情, 是能為了所愛的對象完全犧牲, 放棄個人福利, 然後共同追求幸福的將來 托爾斯泰在高加索服役期間曾愛上一名哥薩克女子, 他把這段經過反映在作品 哥薩克人 中 小說中描繪一個軍官奧列寧 (Оленин) 知道哥薩克女子瑪莉亞娜 (Марьяна) 已有愛人, 仍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她, 一開始並不想與她有任何關係, 只要能看到她, 聽到她的聲音, 知道她在旁邊, 就能有一種平靜快樂的感覺 奧列寧甚至情願犧牲自己來換取這對年輕戀人的幸福, 還送給瑪莉亞娜的愛人魯卡莎 (Лукаша) 一匹馬, 覺得這樣的情感能使自己開心, 這個時候的愛, 就是托爾斯泰所說的崇高的愛情 然而後來奧列寧的愛變了質, 情慾使他變得自私, 他提出要瑪莉亞娜毀婚的要求, 導致瑪莉亞娜最後陷入懊悔與自責的痛苦當中, 他自己也只能漠然離開 另外一個崇高愛情的例子出現在 戰爭與和平 中的皮埃爾, 身為安德烈公爵的朋友, 雖然也愛娜塔莎, 卻捨棄自己個人的情感, 為好友照顧娜塔莎, 直到安德烈過世之後, 皮埃爾也不是貿然求婚, 而是深思兩人的幸福之後才向娜塔莎求婚, 提出想與她共同生活的請求 三 愛情的階段性 托爾斯泰一次在讀了屠格涅夫的 初戀 (Первая Любовь) 後說 : 十 六歲的兒子對少女的愛戀是真正的愛, 在人生中至少要體驗一次 而父親 的愛 是卑鄙 淫穢的 80 其原因要從托爾斯泰對 貞潔 的觀點來分 同上註 頁 15 Полнер Т.И. Лев Толстой и Его Жена, Москва :Наш дом L'Age d'homme

15 析 : 最崇高的貞潔是保持童貞, 然而這也是大部分人難以做到的 ; 次等的貞潔是一夫一妻, 忠於自己的配偶 ; 再次等的就是非一夫一妻制了 81 初戀 中男主角的父親與婚姻外的少女有所曖昧, 已違反了一夫一妻制, 屬於最低等的貞潔 ( 或是說根本與貞潔相去甚遠 ) 依照托爾斯泰的想法, 最理想最純潔的愛只可能發生在青少年時期, 他常常說, 這種愛是無知的, 如同當年對季娜伊達的愛情 : 這渾然不覺正是愛情的主要特徵, 然而要能維持真摯的愛情卻很困難, 托爾斯泰在 克洛采奏鳴曲 中就藉由男主角說道 : 要知道, 這種情形 ( 保持一輩子的愛戀 ) 只有小說裡才有, 在生活中是從來沒有的 在生活中, 這種對於一個人的愛戀超出於其他人, 可能保持幾年, 不過這是很少見的, 常常只是幾個月, 甚至只有幾星期, 幾天, 幾小時 82 而現實生活中的托爾斯泰, 在他進入高加索的軍中生活後, 確實也漸漸地忘了曾愛過的季娜伊達 托爾斯泰嚮往崇高愛情, 不過他對家庭的幸福更加憧憬, 也就是在愛戀漸趨平淡之時, 他繼續追求的是夫妻與親子間的生活, 經常在心中規劃未來家庭幸福的版圖, 因此在他的日記和與親人的信函中, 討論了許多家庭 婚姻和孩子的問題, 並且常以教訓的口吻教導所交往的女性如何持家 帶孩子, 使這些女性們備感壓力, 83 也顯示出托爾斯泰對結婚成家的渴望 這種期待正是愛情轉變的徵兆, 托爾斯泰認為婚後的愛會完全改變, 簡化為除了配偶以外沒有別的男女關係, 年輕時熾熱的愛已經不可能存在了, 84 具體來說, 有了家庭的人會把所有氣力花在家人身上, 如生活的擔子 孩子的教育, 而不會和其他的異性產生年輕時的那種男女之愛, 這就是所謂 除了配偶以外沒有別的男女關係 反之, 若與配偶以外的人發生感情, 便違反了一夫一妻制, 這樣的愛情大多是出於性慾的誘惑, 不過是肉慾的美化罷了 貳 情慾與道德的角力 с 草嬰譯, 托爾斯泰著 克魯采奏鳴曲 北京 : 外文出版社,1997, 頁 349 托爾斯泰所說的貞潔是一種理想, 是人們應該追求, 但永遠達不到的境界 82 許海燕譯, 托爾斯泰著 克洛采奏鳴曲 台北 : 志文出版社,1997, 頁 Полнер Т.И. Лев Толстой и Его Жена, Москва :Наш дом L'Age d'homme с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七卷 北京 :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41

16 在 克洛采奏鳴曲 的開頭, 托爾斯泰引用了 馬太福音 第五章第二十八節 : 只是我告訴你們, 凡看見婦女就動淫念的, 這人心裡已經與她犯姦淫了 貪色好淫之性是原罪, 自然與道德互相違背, 但凡是人皆有情愛, 性慾更是動物的本能, 因此情慾必須以道德來約束, 也唯有保持貞潔, 愛情與肉慾才得以區分 一 慾望難以克制 托爾斯泰認為愛情的真諦應在於精神, 而不在於肉慾, 然而他自己對性的慾望卻是十分難以節制, 在日記中托爾斯泰曾對自己訂立了規定, 嚴格限制自己不要再在村中找女人, 只是過了兩天, 又在日記中責備自己把持不住性慾 : 昨天進行得不錯, 幾乎什麼事都達成了, 只有一點 : 無法克制性慾, 更糟的是, 這可怕的東西 (страсть) 已經跟我的習慣融合在一起了 85 страсть 在俄文除了 害怕 可怕的東西 的意思外, 還可以作 嗜好 以及 強烈的情感 來解釋, 托爾斯泰用這個字表達性慾對他的影響, 說明了自己既是害怕又不可缺少 後來他又勉勵自己每天要散步, 不能玩女人以服從宗教規定 從許多地方可以發現, 托爾斯泰時常在性慾與道德理想間掙扎, 他曾說 : 性需求是生理上沉重的義務, 也是一種享樂, 繁衍下一代是生物的本性, 而只有人類和其他幾種動物能從中獲得快樂的感覺, 托爾斯泰形容這就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癱瘓住, 他越想掙脫這種壓迫, 就陷得越深 ; 陷得越深, 就越想逃脫這種壓迫 86 在 少年 (Отрочество) 中, 托爾斯泰描寫了家裡的女傭瑪莎 (Маша) 與小說中主角的哥哥伏洛嘉 (Володя) 曖昧的動作與打情罵俏, 這是描述他首次對女人產生興趣, 開始為白皙的皮膚和身材發育良好的女性特徵吸引, 並且羨慕伏洛嘉所做的事 自從到了喀山學習到享樂的生活, 尤其是離開大學之後的時期, 托爾斯泰展開了近乎荒淫的生活, 認同 性關係是人的健康所必需 的觀念 ; 他在日記中分析, 自己年輕時沒有受到道德因素的引導, 反而在充滿了菸酒 女人 暴力 欺壓的週遭環境中起而仿效 Жданов В. Любовь в Жизни Льва Толстого. Москва: Планета, 1993, с.16. Также, с

17 他人, 87 如同 復活 中的男主角聶赫留朵夫一般, 體驗到了利己主義的快樂 而後來托爾斯泰開始對道德有所省思, 想要克制自己的情慾, 很有可能是由於當時因性病入院的影響 他開始覺得奉獻才是真正的快樂, 女色則是這種崇高理想的障礙, 88 於是原本被女色佔據的精力才轉而奉獻在勞動與寫作上 然而直到婚前托爾斯泰還是無法壓抑住慾望, 在一八五九年前後, 持續與一名農婦阿克西尼婭 (Аксенья) 發生關係, 也就是他晚年的作品 魔鬼 中的情節, 只是 魔鬼 中的男主角葉甫根尼 (Евгений) 不僅在婚前, 還在妻子懷孕分娩哺乳期間找村婦斯捷潘妮達發洩, 至於托爾斯泰是否在婚後背叛妻子則無可證, 但仍可得知托爾斯泰內心對這段婚姻外的性關係極為反感, 卻無法自拔 : 雜亂, 暴躁, 寂寞, 無望, 慵懶 過問莊園事務, 但是做得不好, 而且也少 眼睛裡仍就只有阿克西尼婭 89 由當時托爾斯泰日記中的記載, 可以發現他仍深深地被慾望箝制, 難以逃脫 二 禁慾說 托爾斯泰承認 好色 是自己的三大缺點之一, 90 好色的根由是肉體和想像, 他說 : 抗拒肉體容易, 而抗拒作用於肉體的想像卻很難 對付這兩種起因的辦法就是勞動和工作, 包括體力的 體操, 和腦力的 寫作 其實這種慾望是正常的, 只因我處在非正常的狀態下 ( 二十三歲單身 ), 我才把滿足這種慾望看成壞事 除了意志力和祈禱上帝外, 什麼也不能幫助我擺脫這種誘惑 91 自他開始以道德審視性行為, 托爾斯泰同時也以許多方法來抵制性衝動, 到了老年更提出了禁慾的說法 關於禁慾, 托爾斯泰在 克洛采奏鳴曲 的跋 ( 後記 ) 中提出了多項說明 禁慾並非指完全不可以有性行為, 而是不可在道德的規範外出現肉體上或心靈上的慾望, 也就是不可不遵守一夫一妻制, 也不該有婚前性行為, 社會上認同的 性行為是人的健康所必需 觀念是錯誤的, 是偽科學, 會 87 Также, с Также, с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七卷 ( 日記 )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同上註 頁 26 三種壞的慾望: 好賭 好色 好虛榮 91 同上註 頁 27 43

18 使人心安理得地耽於淫亂 ; 與配偶以外的人發生男女關係, 托爾斯泰更覺得是卑劣的獸性行為, 不該以愛情之名來美化 ; 愛情是年輕男女心靈間的美好精神, 然而許多男女青年的戀愛卻是基於肉慾, 男人花費寶貴的時間精力來觀察 物色最好的女性, 女人則奢侈的以暴露的服裝來誘惑男人, 這種男女間的追求在托爾斯泰看來很不妥, 人應該把精力花在崇高的事業上, 如學術 藝術 國家, 更不用說爲上帝服務了 在前面所提到的貞節觀念, 就是以此為出發, 若人們能保持童貞, 就有更多的氣力來追求身為人的目的, 其中最崇高的就是為上帝服務 ; 男女締結婚姻後, 將有大部分的時間花在照管家務 教育孩子, 已經無法為上帝服務, 但是他們可以讓他們的孩子來為上帝服務, 因此生兒育女應該是夫妻關係的目的和理由, 而不是享受快樂的障礙 ( 托爾斯泰也認為懷孕期和哺乳期不可以有性行為, 這是對女性極度的摧殘 ), 甚至 生養孩子的辛苦, 是為了贖性愛的罪, 若爲了消除這種障礙而避孕, 不但是種逃避, 也是謀殺 社會上存在著的姘居關係和一夫多妻 一妻多夫 婚外情現象, 托爾斯泰說這是徹底的道德敗壞, 完全沒有貞潔的志向 以上觀點可大致歸結為 : 婚前不該淫亂, 婚後也不該淫亂, 不該人為的避孕, 不該把孩子當作消遣, 不該把愛情的結合看得高於一切 92 以上就是托爾斯泰在 克洛采奏鳴曲 中所要表達的意見 波茲德內舍夫殺了妻子後回想從前種種, 發覺從結婚前的交往開始就不純潔, 他認為自己是被 逮住 的, 被女人以引起性慾的裝束和浪漫的氣氛所迷惑 與妻子婚後的互動除了性關係外一點也不幸福, 妻子因為健康的因素而避孕, 已經出生的孩子則是吵架的武器, 最後妻子的出軌使波茲德內舍夫產生了想要毀滅一切的願望, 毀滅一切不貞潔 不道德的失敗人生, 也就是不禁慾的後果 為了自我克制, 托爾斯泰在 克洛采奏鳴曲 的跋中還提出 要過自然的生活 : 不喝酒, 不暴食, 不吃肉, 不逃避勞動 ( 不是體操, 而是使人筋疲力盡的重體力勞動 ), 不要對別的女人動淫念, 就像任何人不能對自己的母親 姐妹 親人及朋友的妻子動淫念一樣 93 這些想法其實很早就已 草嬰譯, 托爾斯泰著 克魯采奏鳴曲 北京 : 外文出版社,1997, 頁 348 同上註 頁

19 出現, 而後為了壓抑肉慾從事勞動, 最後在晚年也開始吃齋 此外, 托爾斯泰在 安娜 卡列尼娜 中花了很大的篇幅來描寫列文與莊稼人一同揮汗如雨的割草, 割到精疲力盡為止, 似乎也是他自己的寫照 在 魔鬼 中的男主角葉甫根尼也是如此 不斷地工作 加強體力勞動和吃素 以及 極力想像當妻子 岳母和其他人都知道這件事以後, 他無比羞愧的情景, 94 然而禁慾對葉甫根尼來說仍是無法達成的事實, 對托爾斯泰而言也是如此, 關於這一點, 在本章的第四節會有所提及 第四節托爾斯泰對婚姻的看法 壹 婚姻觀 一八六二年托爾斯泰與索菲亞成婚時已三十四歲, 在當時算是晚婚 在此之前, 如前一節所提, 托爾斯泰對婚姻 ( 家庭 ) 生活抱持著十分憧憬的態度, 他曾在給二哥謝爾蓋 (Сергей) 的信中提到自己很喜歡家庭生活, 95 也曾在一八五九年元旦的日記中, 像是給自己設定期限般寫道 : 今年應該結婚, 否則永遠不結婚 96 顯示托爾斯泰對組織家庭的計畫抱持一種計畫性卻又著急的期盼 在當時一般情況中, 婚姻可算是兩性真正共處的開始, 生活中夫妻相互依靠與衝突的矛盾關係對托爾斯泰的兩性觀影響至深 從婚前對伴侶嚴苛挑選, 到死前拒見妻子最後一面, 不可否認, 托爾斯泰對婚姻及家庭的信念是趨向負面的轉變 一 婚前與婚後作品比較 托爾斯泰一八六二年前的作品多為官兵生活的描寫, 惟獨 家庭幸福 是完整關於婚姻的創作, 且以女主角為第一人稱, 敘述由婚前到婚後生活 94 許海燕譯, 托爾斯泰著 克洛采奏鳴曲 台北 : 志文出版社,1997, 頁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六卷 ( 書信 )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18 我脫離女人圈子三年多了, 可能變得很粗魯, 不適於家庭生活, 而我是很喜歡家庭生活的 96 汝龍等譯 列夫 托爾斯泰文集 第十七卷 ( 日記 ) 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頁 90 45

20 與心靈上的變化 托爾斯泰用戀愛中的少女原型表現出十七歲的瑪莎 (Маша) 對愛情與婚姻的期待, 像是會在花園小徑中一個人徘徊許久, 或是坐在窗前等待黎明的浪漫幸福心情等舉動來描寫陷入愛情的少女 而男主角謝爾蓋 (Сергей) 相對地被描寫得十分內斂, 克制自己的情感, 認為兩人年齡的差距會造成不幸, 並且害怕求婚會破壞心中神聖的情感 相對於年輕的瑪莎毫不考慮勇敢的表示出愛意, 兩者截然不同的態度形成了戲劇化的對比 : 男性嚴謹 克制慾望 ; 女性則對愛情充滿了崇拜 在 家庭幸福 的第二部中, 年輕的瑪莎被社交界所迷惑, 沉湎於接受讚美的虛榮, 但是最後又 迷途知返 回歸家庭的幸福之中, 體認了愛情在婚姻裡應有所轉變, 成為 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幸福生活的基礎, 97 這正符合托爾斯泰對愛情階段性的思想 家庭幸福 於一八五九年出版, 當時托爾斯泰三十一歲, 尚未與索菲亞有所交集, 可見小說中男老女少的組合並非托爾斯泰婚姻的縮影, 不過從小說中仍能看出托爾斯泰對婚姻中男女相處的觀念 : 丈夫應是妻子亦父亦師的教導者, 引領妻子體會並走向 正確 的道路, 而兩人間最後的心領神會, 也是托爾斯泰理想中的夫妻關係 另外一部中篇小說 哥薩克人 雖然是一八六四年所出版, 但是托爾斯泰於婚前十年就已經著手寫作 根據友人艾亨鮑姆的說法, 這部作品原要寫成三部曲 : 男主角奧列寧從軍隊回歸到以前的生活, 而奧列寧愛過的哥薩克女子瑪麗雅娜嫁給青梅竹馬的哥薩克小夥子魯卡莎 ; 第二部份是奧列寧回到哥薩克小鎮追求已婚的瑪麗雅娜, 與魯卡莎決鬥 ; 最後奧列寧贏得瑪麗雅娜, 然而兩人婚姻卻不美滿, 奧列寧死去 98 雖然 哥薩克人 最後被完成時, 是純粹的愛情故事, 但從原構想的後半部來看, 托爾斯泰年輕時既對成家有所期待, 亦對婚姻抱有負面的想法 ; 而不幸婚姻的題材, 更在托爾斯泰中晚期作品 安娜. 卡列尼娜 和 克洛采奏鳴曲 來體現 婚後的作品中, 只有 戰爭與和平 中的娜塔莎與彼耶爾, 以及 安娜. 卡列尼娜 裡的吉娣與列文, 堪稱有和諧的婚姻生活 娜塔莎與早期 家庭幸福 中的女主角瑪莎類似, 沒有女性的主動意識與判斷, 完全接受丈夫的指示, 竭盡所能揣測丈夫的意願, 只要丈夫忠於自己, 就 甘願 鄭清文譯, 托爾斯泰著 婚姻生活的幸福 台北 : 志文出版社 1986 頁 134 Benson R. C. Women in Tolstoy. Urbana: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p.16,17. 46

21 當丈夫的奴隸 99 這樣的關係在 戰爭與和平 十年後出版的 安娜. 卡列尼娜 中則有了變化, 小說中的幸福夫妻 列文與吉娣 維繫兩人婚姻的方式是 時刻以對方的希望為念, 遇有衝突, 立刻退讓 100 托爾斯泰此時似乎更了解也更提升了夫妻間的相處模式, 強調相互的真情才能產生家庭和諧與平衡 101 反觀對負面婚姻的描寫, 托爾斯泰在 安娜. 卡列尼娜 中點出了社會制度造就的婚姻, 以及女性為了情慾背叛丈夫 ; 惡魔 深刻描繪男主角因肉體衝動而無法忠於妻子, 造成內心極大的痛苦 ; 在 克洛采奏鳴曲 伊凡依里奇之死 以及戲劇 被污染的家庭 (Зараженное семейство) 中均刻畫了令人生厭的妻子 ; 黑暗的力量 這齣被禁的劇本, 更是表現了一樁荒誕亂倫 為了金錢及肉慾而謀策的婚姻 從婚後的作品, 尤其是 克洛采奏鳴曲 中可以看出, 托爾斯泰到了晚年對男女的結合極為反感, 厭惡夫妻間因各種大小事所發生的摩擦 齟齬 ; 到了後來托爾斯泰對婚姻充滿了疑惑與憤怒, 因為他認為世上處處是虛假的婚姻, 人人為了肉慾與金錢而結婚 在最後一本長篇小說 復活 中, 托爾斯泰便讓男主角擺脫為利益安排的婚姻, 展開了精神的復活 二 托爾斯泰對婚姻的態度 托爾斯泰在結婚前夕, 將往昔寫的日記交給未婚妻看 ; 不僅如此, 在 安娜. 卡列尼娜 中的列文以及 克洛采奏鳴曲 的男主角波茲德內舍夫也在婚前做了同樣的舉動 雖然不能說是懺悔, 但向未婚妻坦承有汙點的過去, 代表著即使無法與從前分割, 也是一種結束, 是迎向神聖婚姻的準備, 而在神聖的婚姻中, 男女雙方應是沒有秘密的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 托爾斯泰認為婚姻的首要基礎是坦白 ; 短篇小說 魔鬼 中的男主角即是最佳的反證 然而相對於托爾斯泰年輕時荒唐的生活, 十八歲的貴族少女索菲亞似乎沒有什麼秘密可以坦白, 若是有的話, 托爾斯泰可能無法如索菲亞 吉娣或聶赫留朵夫的妻子一般, 在恐懼 傷心之餘仍同意結婚 草嬰譯, 托爾斯泰著 戰爭與和平 台北 : 木馬文化,2004, 頁 1517 力岡譯, 托爾斯泰著 安娜. 卡列尼娜 台北 : 林鬱文化事業有限公司,1996 許海燕譯, 托爾斯泰著 克洛采奏鳴曲 台北 : 志文出版社,1997, 頁 25 47

22 在前一節 托爾斯泰對情慾的看法 中提到, 克洛采奏鳴曲 的跋中陳述, 若非為了生兒育女, 任何人都應保持童貞, 而生養子女 教育子女, 使孩子能為上帝服務, 應是婚姻中的目的與責任 此外, 克洛采奏鳴曲 內文中又提到, 一般人 ( 貴族 ) 不需像莊稼人一樣, 為了增加人力而多生孩子 102 依此觀點以及前兩節提到托爾斯泰對女性的論述來分析托爾斯泰對婚姻的看法, 夫妻在婚後應生育幾個小孩, 然後共同經營家庭 : 女性為人妻母, 照料全家大小生活起居, 哺育孩子並幫助丈夫 ; 男性則發展事業供應經濟來源, 以及關心國家社會 反觀托爾斯泰與索菲亞共生了十三個孩子, 算是較多產的家庭, 在他的作品中也找不到比他多的例子 身為貴族, 為人樂道的是托爾斯泰會親自下田, 他後來追求的也就是莊稼人平凡而勞動的生活, 如同在 安娜. 卡列尼娜 中與其他莊稼人揮汗割草的列文 然而托爾斯泰並未要求自己的孩子幫忙農事, 可知生了這麼多的孩子並非因為需要人手 由於托爾斯泰的思想一直在轉變, 克洛采奏鳴曲 中關於生育與避孕的想法或者也可以解讀為托爾斯泰晚年時對於自己擁有為數眾多子女的反思 此外, 在對家庭付出與對孩子的關照方面, 托爾斯泰忙於莊園農事與地方行政事務, 孩子的生活與教育就全權交給了索菲亞, 或許這代表托爾斯泰有著傳統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 依據索菲亞的日記中所提及, 托爾斯泰通常是心情好的時候來逗弄小孩玩玩, 平時很少將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他們的第二個兒子伊里亞 (Илья) 在 我的回憶 (Мои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 中描寫父親對自己的態度 : 這一生中父親對我沒有和顏悅色過 這不代表他不愛我 但儘管我知道他是愛我的, 我們也曾有過一段十分親近的時光, 他卻從不直接地表現他的愛, 還總像是刻意壓抑 一般 許海燕譯, 托爾斯泰著 克洛采奏鳴曲 台北 : 志文出版社,1997, 頁 99 男主角提到關於生育與避孕的議題 : 一個農民, 一個幹活的人是需要孩子的, 雖然撫養一個孩子很吃力, 但他還是需要孩子 因此他保持夫妻關係還有道理可言 可是我們這些人, 已經有了孩子, 也不需要再有孩子了, 他們只會使我們多操一份心, 多添一筆開銷, 多增加一個遺產繼承人, 他們不過是累贅 103 Толстой Илья. Мои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 Москва: Издательский дом. 2000, с

23 以外人 ( 如布寧 И.А. Бунин) 的眼光來看, 托爾斯泰的孩子們對於父親的了 解與外界的所知差不多, 104 托爾斯泰愛孩子, 孩子以父親為榜樣, 然而托 爾斯泰真正帶給孩子的影響, 恐怕只是他的盛名而已 貳 托爾斯泰與索菲亞 托爾斯泰初識十五歲的索菲亞時, 在文壇上就已有名氣, 當時索菲亞正值求學的年齡, 對文學也非常熱愛 三年後兩人的相戀讓所有的人都很驚訝, 因為大家都以為托爾斯泰應該娶別爾斯 (Берс, 索菲亞娘家的姓 ) 家的大女兒麗莎 (Лиза), 然而三十四歲的托爾斯泰卻選擇了二女兒索菲亞 一般認為索菲亞更接近托爾斯泰所追求的 純潔 托爾斯泰當時對比索菲亞大一歲的姊姊麗莎不但沒有愛情的感覺, 甚至在日記中提及麗莎世故的個性, 自覺不可能與這樣的女性相處 在與索菲亞結縭五十二年, 共同養育了十三個孩子, 托爾斯泰最後卻因極度排拒妻子而離家出走, 甚至不讓索菲亞見他最後一面, 其中兩人關係的變化對托爾斯泰的兩性觀影響極深 一 索菲亞 一個理想的妻子 過世前幾年的托爾斯泰很厭惡妻子的嘮叨, 然而剛結婚時的索菲亞也是無法忍受托爾斯泰的教誨, 因為托爾斯泰對所有的事情要求都很高, 容不得一點壞處 ; 不過這也是索菲亞崇拜他的一點 如同 家庭幸福 中的瑪莎, 索菲亞對丈夫充滿了愛和景仰, 並且更加的依戀, 為了丈夫犧牲了自己的喜好, 來為家務忙碌, 替托爾斯泰謄抄作品 ; 然而對於索菲亞來說, 丈夫就是她的世界, 即便犧牲也是一種享受, 可以說索菲亞將自己非常完整的奉獻給托爾斯泰, 不僅是貞潔, 還有一切的生命與精神 從結婚隔年到四十四歲孩子一個接一個出世, 索菲亞全都親自教養, 並且像 戰爭與和平 中的瑪麗亞公爵小姐, 在日記中寫著孩子生活的點滴, 記的都是做母親的認為重要的事, 反映出兒童的性格與有關兒童教育的想法 大部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在母親看來並非如此 105 小說中瑪麗亞公爵小姐的精神令丈夫十分欽佩, 索菲亞的作為想來對托爾斯泰應該也是如此 陳馥譯, 布寧著 托爾斯泰的解脫 遼寧教育出版社,2000 草嬰譯, 托爾斯泰著 戰爭與和平 台北 : 木馬文化,2004, 頁

24 從純潔的貴族少女晉升為天才的褓母, 管理家務與家業超過半百個年頭, 索菲亞經常感到力不從心, 除了工作繁重以外, 心靈常為托爾斯泰的態度 所傷 以索菲亞對家庭的奉獻來看, 她符合了托爾斯泰在 家庭幸福 與 戰爭與和平 中理想女性的部份, 甚至索菲亞還不曾有過瑪莎及娜塔莎的 一時糊塗 身為一個 作家理想的妻子, 106 索菲亞卻常覺得托爾斯泰只是因一時迷戀而與自己結婚, 婚後對她時而熱情 時而冷漠, 為了索菲亞因患乳腺炎無法親自哺乳而生氣, 甚至有時無端發起脾氣, 使索菲亞十分痛苦, 到後來越來越明顯對她只有肉體及工作上幫助的需求 在一八九一年七月二十七號的日記中索菲亞寫道 : 唉, 我的丈夫真是個怪人! 在我們之間鬧出那個事件的第二天早晨, 107 他曾熱情地像我表白他對我的愛情, 並說我是那樣地吸引著他, 他從來未曾想過會有如此強烈的依戀之情 這全是肉體的要求, 我們兩不和的原因也正在這裡 他的強烈的情慾引誘著我, 但我從心眼裡不願意, 從來不願意這樣, 我多情善感, 一輩子追求理想主義的關係, 嚮往精神上的交往, 但卻不是肉體的接觸 生活已經過去了, 一切好的東西差不多已消亡 至少理想已經破滅了 108 另外一段日記寫著 : 今天抄廖瓦契卡的日記抄到這麼一段話 : 並沒有什麼愛情, 只有生理上交媾的要求和精神上對生活伴侶的要求 假如我二十九年前讀到他這一段日記的話, 我就說什麼也不會嫁給他了 109 索菲亞對愛情的看法恰好相反, 她渴望的是精神上的交往, 而非肉體上的接觸, 但是這反而更符合托爾斯泰對情慾的理念 男女結合是為了生兒育女, 而不是為了享樂 換句話說, 索菲亞不必刻意禁慾就能將情慾克制, 只待托爾斯泰一同體現而已 二 托爾斯泰與索菲亞的衝突 106 張會森等譯, 托爾斯塔婭著 托爾斯泰夫人日記 北京 :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005, 頁 40 托爾斯泰家的朋友里沃夫公爵對索菲亞的稱讚 107 指兩人為放棄著作權與否的爭論 108 同上註 頁 同上註 頁 83 50

25 托爾斯泰晚年在精神上有很大的提昇, 極力想將人性的光明面反映在社會制度上, 這一點從他最後一部長篇小說 復活 中很明顯可以看出端倪 而一般認為托爾斯泰的妻子無法在思想上跟隨丈夫的腳步, 導致兩人婚姻失和, 托爾斯泰最後離家出走 索菲亞符合托爾斯泰原本對理想女性的要求, 盡心盡力做一個好妻子 好母親, 後來卻難以達到托爾斯泰所要求的女性最終發展 : 用丈夫的眼光來看待一切 兩人到後來甚至對所有事情都有不同的觀點 以版權的爭論來舉例 : 托爾斯泰想要放棄全集中十二 十三冊的版權, 讓所有人都能任意印行 ; 索菲亞若不能理解他想要救濟災民的理念, 反而一定要計較版稅, 就是女人心中最可怕的貪婪與虛榮 索菲亞則認為放棄版權除了金錢上的損失, 還有許多制度上帶來的困擾, 此外她更覺得托爾斯泰言行不一, 不把 主人與雇工 (Хозяин и работник) 交給原本合作的出版社, 以大家都能買到的便宜價格印行, 反而交給另一個印高價單行本的出版社, 這與托爾斯泰自己之前要救濟窮人的說法背道而馳, 才是真正的虛榮與沽名釣譽 版權問題可延伸為兩人大相逕庭的物質觀, 托爾斯泰重視精神而忽略現實, 他一直想將對人性光明面的理想透過文字體現出來, 更透過自己身體力行, 因此他開始放棄貴族的一些權利 開始勞動及吃素 索菲亞曾說 : 在我丈夫身上有一種我難以接受的 叫人可憐的, 也是我不了解的東西 我應當記住並了解, 他的使命是教導人, 是寫作 是佈道 他的生命是我們的 是大家的 是親近人們的, 應當為這個目標服務, 因此他的生命應當是樹立起來的最好的榜樣 要把眼睛閉起來對一切折中 牴觸 矛盾都不管, 只把列夫. 尼古拉耶維奇認為是一個偉大的作家 佈道者和導師 110 然而在現實生活中丈夫的許多思想及作為仍是她無法接受的 托爾斯泰似乎是驚訝於最崇拜自己的信徒居然違抗自己的思想, 且這個人還握有家中的實權, 因而開始想將權力轉移給女兒以及另一個信徒切爾特柯夫 (В. Чертков), 111 對索菲亞的態度變得生硬而冷漠, 原先要交給索菲亞抄寫或重印的日記與作品, 則都藏起來不讓索菲亞碰觸 110 同上註 頁 Чертков Владимир Григорьевич ( ) 托爾斯泰的追隨者, 與晚年時的托爾斯泰過從甚密, 被視為好友 支持托爾斯泰的不食肉與禁慾主義 51

26 托爾斯泰所表達的不信任與排斥使索菲亞痛心 此外, 令她憤怒的還有丈夫的某些作品, 尤其是小說 克洛采奏鳴曲 的出版, 以近乎男主角獨白的方式描寫對妻子不忠的憤恨, 讓讀者聯想到托爾斯泰與索菲亞的婚姻, 使索菲亞非常難堪 她在日記中寫下自己的心情 : 還用別人說嗎 我自己心裡就感覺到這部小說的鋒芒是對著我的, 它傷害了我, 使我在全世界人們眼中喪失尊嚴, 破壞了我們之間最後殘存的愛情 自從結婚以來我從未有任何對不起丈夫的行為, 從未曾對任何人存有二心, 然而到頭來卻遭到這樣的對待! 112 克洛采奏鳴曲 中涉及女性對情慾要求的描寫, 索菲亞也認為是不正確的, 生了十三個孩子後, 托爾斯泰不但把女性當做既無社會價值又無道德感的動物, 還把婚姻批評得一文不值, 令索菲亞十分驚訝與無奈 此外, 索菲亞對於 魔鬼 及 復活 亦頗有微詞, 她不滿托爾斯泰在 魔鬼 中對農婦的描寫, 更厭惡 復活 中赤裸裸敘述公爵聶赫留朵夫與一個侍女發生的肉體關係, 認為一個七十歲的老頭子, 不應該 津津有味的描寫一個侍女跟軍官通姦的場面, 113 況且托爾斯泰親口說過這是他在彼羅戈沃與他姑媽的侍女發生的真實事件, 如此一來, 索菲亞覺得在 復活 中看到的就是托爾斯泰本人在小說裡自我陶醉, 還把自己寫成從道德墮落轉向道德回升 愈到晚年的托爾斯泰愈將年輕時的荒淫生活看作醜惡的事, 所以面對妻子的指責, 十分的惱怒 或許是由於索菲亞令人失望地誤解了他, 攻訐自己最在意的污點, 也或許是因為索菲亞揭開了他潛意識中的黑暗面, 才使托爾斯泰如此氣急敗壞 一九一 O 年, 托爾斯泰離家出走, 原因即使不全在與索菲亞之間不和諧的關係, 仍可看出晚年的托爾斯泰心中有明顯的 妻子恐懼症, 114 認為被索菲亞監視 控制, 而在半夜逃離家園, 臨死前也不肯讓妻子見最後一面 雖然說索菲亞跟不上托爾斯泰思想的轉變, 但從某些情況看來, 托爾斯泰也不想讓妻子了解自己, 將妻子排拒在外 結褵近五十年, 索菲亞自認無法理解托爾斯泰, 她說 : 我和列夫. 尼古拉維奇共同生活了四十八年, 112 同上註 頁 同上註 頁 何雯琪譯,Gilmore D.D 著 厭女現象 台北 : 書林出版社,2005, 頁 230 對於妻子的恐懼和恨意可以稱為 妻子恐懼症 (uxorophobia), 它所呈現的態度就是不信任妻子的向心力, 也不相信她們對父系社群理想的忠誠 52

27 到了也沒弄清楚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115 事實上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托爾斯泰, 因此托爾斯泰在宗教思想上 在文學作品中也都招致了不少批評, 這些都是非他所願, 只能在日記書信中大吐苦水的 然而至少可以理解, 托爾斯泰對女性的態度是矛盾的 他對待妻子時而甜蜜, 時而冷淡 ; 對情慾厭惡卻無法克制 ; 一方面撰寫 克洛采奏鳴曲 斥責婚姻, 一方面又擔心女兒嫁不出去 116 他曾深愛索菲亞, 也曾說出這樣的話 : 我恨索菲亞. 安德列耶夫娜, 也恨所有女人! 等我死了, 入了棺, 蓋上了棺蓋, 我也會突然跳起來推開棺蓋對索菲亞. 安德列耶夫娜大喊一聲 : 我恨妳! 117 托爾斯泰對婚姻矛盾的態度, 以及對女性兩極的評價, 一直都反映在 其作品中 而他在作品中表現的兩性關係的思想, 即為本論文在第四章所 要討論的議題 陳馥譯, 布寧著 托爾斯泰的解脫 遼寧教育出版社,2000, 頁 26 同上註 頁 同上註 頁 63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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