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壹 前 言 貳 廖 添 丁 的 發 端 改 良 戲 參 文 明 戲 與 文 化 戲 中 的 廖 添 丁 肆 戰 後 初 期 的 廖 添 丁 新 劇 盛 況 伍 結 論 廖 添 丁 餘 影 壹 前 言 廖 添 丁 作 為 臺 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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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 廖 添 丁 ** 陳 慧 勻 摘 要 廖 添 丁 作 為 臺 灣 最 富 盛 名 最 經 典 的 俠 盜 人 物, 自 其 被 擊 斃 的 111 年 到 00 年 的 當 下, 在 將 近 百 年 的 時 光 中, 其 傳 說 故 事 不 斷 憑 藉 著 各 種 媒 體 的 孳 乳 衍 化, 傳 播 於 整 個 臺 灣 社 會, 除 了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吳 樂 天 講 古 以 及 連 載 於 學 友 雜 誌 上, 由 廖 漢 臣 執 筆 的 連 載 小 說 台 北 城 下 的 義 賊 廖 添 丁 之 外, 廖 添 丁 那 高 潮 迭 起 的 生 平 也 不 斷 的 出 現 於 各 種 類 的 劇 場 舞 台 上, 此 也 顯 示 了 這 個 故 事 的 極 具 票 房 吸 引 力 因 此 從 戰 前 至 戰 後, 不 管 劇 場 如 何 發 展 變 革, 總 是 會 有 劇 團 選 擇 這 個 故 事 作 為 演 出 題 材, 因 此 本 文 乃 藉 由 追 尋 廖 添 丁 在 話 劇 舞 臺 上 的 蹤 跡, 由 日 治 初 年 的 改 良 戲 開 始, 到 文 明 戲 與 文 化 戲 裡 的 廖 添 丁, 一 直 到 戰 後 競 演 廖 添 丁 的 胡 撇 仔 新 劇 風 潮, 討 論 廖 添 丁 在 早 年 的 黃 金 新 劇 時 光 中 究 竟 如 何 被 形 塑 以 及 如 何 在 劇 場 中 形 變 的 軌 跡 關 鍵 詞 : 廖 添 丁 新 劇 改 良 戲 文 化 戲 胡 撇 仔 * 臺 灣 的 新 劇 依 戲 劇 研 究 者 邱 坤 良 先 生 所 定 義 屬 於 一 種 概 念 性 的 分 類, 且 所 指 涉 的 幾 乎 可 以 涵 蓋 所 有 非 傳 統 戲 曲 型 式 的 戲 劇, 他 並 且 將 現 代 戲 劇 在 臺 灣 發 端 後 所 衍 化 出 的 各 個 分 枝 劇 種, 如 改 良 戲 文 明 戲 文 化 戲 皇 民 劇 以 及 戰 後 風 行 一 時 的 胡 撇 仔 劇 皆 化 約 為 本 質 上 與 傳 統 相 對 的 新 劇 之 中 ( 邱 坤 良 舊 劇 與 新 劇 (1-1): 日 治 時 期 臺 灣 戲 劇 之 研 究, 臺 北 市 : 自 立 晚 報,1 年, 頁 0) ** 目 前 為 英 國 埃 克 塞 特 大 學 (University of Exeter) 戲 劇 系 博 士 候 選 人

2 44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壹 前 言 貳 廖 添 丁 的 發 端 改 良 戲 參 文 明 戲 與 文 化 戲 中 的 廖 添 丁 肆 戰 後 初 期 的 廖 添 丁 新 劇 盛 況 伍 結 論 廖 添 丁 餘 影 壹 前 言 廖 添 丁 作 為 臺 灣 最 富 盛 名 最 經 典 的 俠 盜 人 物, 自 其 被 擊 斃 的 111 年 到 00 年 的 當 下, 在 將 近 百 年 的 時 光 中, 其 傳 說 故 事 不 斷 憑 藉 著 各 種 媒 體 的 孳 乳 衍 化, 傳 播 於 整 個 臺 灣 社 會, 除 了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吳 樂 天 講 古 以 及 連 載 於 學 友 雜 誌 上, 由 廖 漢 臣 執 筆 的 連 載 小 說 台 北 城 下 的 義 賊 廖 添 丁 之 外, 廖 添 丁 那 高 潮 迭 起 的 生 平 也 不 斷 的 出 現 於 各 種 類 的 劇 場 舞 台 上, 此 也 顯 示 了 這 個 故 事 的 極 具 票 房 吸 引 力 因 此 從 戰 前 至 戰 後, 不 管 劇 場 如 何 發 展 變 革, 總 是 會 有 劇 團 選 擇 這 個 故 事 作 為 演 出 題 材, 因 此 本 文 乃 藉 由 追 尋 廖 添 丁 在 新 劇 舞 臺 上 的 蹤 跡, 由 日 治 初 年 的 改 良 戲 開 始, 討 論 至 戰 後 競 演 廖 添 丁 的 胡 撇 仔 劇 風 潮, 討 論 廖 添 丁 在 早 年 的 黃 金 新 劇 時 光 中 究 竟 如 何 被 形 塑 以 及 如 何 在 劇 場 中 形 變 的 軌 跡 貳 廖 添 丁 的 發 端 改 良 戲 廖 添 丁 首 度 出 現 於 臺 灣 戲 劇 舞 臺 上 伴 隨 著 臺 灣 現 代 戲 劇 的 發 跡, 在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裡 於 明 治 四 十 二 年 (10) 十 月 開 始 有 記 者 察 覺 中 國 的 文 明 戲 熱, 提 出 希 望 在 胡 撇 仔 一 辭, 或 作 黑 碟 子 烏 撇 子 等, 實 由 日 語 "オペラ" 讀 音 而 來, 歌 仔 戲 名 伶 廖 瓊 枝 表 示, 胡 撇 仔 原 先 乃 用 來 指 稱 新 劇 臺 灣 光 復 後, 新 劇 表 演 興 盛, 演 劇 中 並 夾 雜 流 行 歌 曲, 有 人 遂 以 opera 來 稱 呼 這 種 又 唱 又 演 的 表 演 類 型, 後 來 由 於 歌 仔 戲 也 增 加 流 行 曲 調 演 出 形 式 與 新 劇 相 去 不 遠, opera 之 稱 遂 被 沿 用 到 變 體 的 歌 仔 戲 上 ( 黃 雅 蓉, 野 台 歌 仔 戲 演 出 風 格 之 研 究, 文 化 大 學 藝 術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1 年, 頁 10-11)

3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45 台 的 上 海 戲 班 能 演 出 以 臺 灣 故 事 為 內 容 的 改 良 戲 未 隔 幾 日, 果 然 就 出 現 了 台 產 改 良 戲 的 籌 備 消 息 : 菊 黃 楓 紫 艋 舺 凹 街 有 內 地 人 莊 田 某 在 該 地 開 設 戲 館 募 集 嗜 好 之 青 年 教 演 改 良 戲 其 劇 目 皆 係 本 島 近 事 如 陳 秋 菊 到 龍 山 寺 進 香 及 降 事 頗 有 可 觀 待 成 後 將 稟 請 當 道 許 準 開 演 以 圖 得 利 有 戲 癖 者 皆 拭 目 以 俟 也 ( 改 良 戲 ) ( 漢 文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第 0 號,10 年 11 月 1 日, 第 七 版 ) 在 報 導 中, 莊 田 募 集 了 臺 灣 青 年 加 以 訓 練, 且 將 演 出 採 擷 自 本 島 近 事 的 劇 目, 對 看 多 了 古 路 戲 舊 劇 的 臺 灣 觀 眾 而 言, 自 是 對 這 個 新 劇 種 的 上 演 期 待 不 已 隔 年 ( 明 治 四 十 三 年,110) 六 月, 由 莊 田 訓 練 的 改 良 戲 終 於 演 出, 觀 眾 的 反 應 則 是 感 到 新 奇 有 餘 卻 對 使 用 純 口 白 的 話 劇 型 態 仍 不 甚 習 慣, 也 許 這 場 未 臻 成 熟 的 演 出 正 是 臺 灣 史 上 出 現 的 第 一 場 改 良 戲, 然 而 在 這 場 演 出 之 後, 莊 田 的 改 良 戲 也 就 此 消 聲 逆 跡 真 正 帶 給 臺 灣 劇 壇 影 響 的 應 該 是 接 續 在 莊 田 演 出 之 後 出 現, 由 高 松 豐 次 郎 帶 領 的 臺 灣 同 仁 社 高 松 豐 次 郎 在 募 集 了 臺 灣 演 員 後, 即 聘 請 高 野 氏 擔 任 導 演, 由 其 演 出 劇 目 來 看, 題 材 的 選 擇 則 與 日 本 新 派 劇 類 似, 以 當 時 的 臺 灣 社 會 時 事 為 主, 劇 目 有 : 薄 命 壯 丁 周 文 氏 洪 禮 謨 ( 艋 舺 紈 褲 子 弟 洪 禮 謨 耗 盡 家 產 臥 軌 自 盡 故 事, 又 稱 為 火 車 棟 仔 ) 斷 髮 奇 談 兇 賊 廖 添 丁 無 情 恨 ( 周 成 過 臺 灣 故 事 ) 巨 賊 簡 大 獅 愛 國 婦 人 等 等 然 而 他 們 並 未 使 用 劇 本, 而 是 採 用 幕 表 制 的 方 式 演 出 廖 添 丁 是 在 明 治 年 (10) 年 11 月 時 被 楊 林 陷 害 身 亡, 這 個 新 聞 在 當 時 也 引 發 社 會 輿 論 的 大 肆 討 論, 隔 年 開 始, 廖 添 丁 效 應 逐 漸 在 民 間 發 酵, 百 姓 紛 紛 在 私 下 前 往 廖 添 丁 埋 葬 地 祭 祀, 而 關 於 廖 添 丁 的 靈 異 事 蹟 也 在 耳 語 間 傳 播 開 來, 高 松 所 謂 改 良 戲 即 是 表 演 型 式 相 對 於 傳 統 戲 曲 的 新 劇 種, 不 再 以 歌 舞 程 式 動 作 為 主, 而 以 口 語 對 白 為 主 要 表 演 型 態, 初 始 的 改 良 劇 演 出 型 態 似 乎 與 日 本 的 新 派 劇 類 似, 是 混 雜 了 舊 劇 ( 歌 舞 伎 ) 與 西 方 話 劇 表 演 型 態 特 點 的 過 渡 劇 種, 因 此 除 了 以 對 話 代 替 唱 曲 這 一 點 較 接 近 西 方 的 話 劇, 其 他 部 分 仍 沿 用 舊 劇 的 演 出 型 態 在 由 傳 統 戲 曲 邁 向 現 代 劇 場 的 過 程 間, 先 後 出 現 了 幾 個 名 稱, 如 : 改 良 戲 文 明 戲 文 化 戲 新 劇 乃 至 戰 後 的 胡 撇 仔 戲 皆 屬 於 臺 灣 現 代 戲 劇 的 幾 個 發 展 階 段 名 稱 此 處 析 歸 納 呂 訴 上, 臺 灣 電 影 戲 劇 史 ( 頁 ) 及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中 所 出 現 劇 目 歐 陽 予 倩 曾 說 明 幕 表 戲 : 就 是 沒 有 劇 本 只 靠 一 張 幕 表 演 戲 之 謂 編 劇 的 人 並 不 寫 出 完 整 的 劇 本, 只 根 據 傳 統 筆 記 或 者 小 說 之 類, 把 故 事 編 排 一 下, 把 它 分 成 若 干 場, 每 一 場 按 照 故 事 的 排 列 分 配 一 些 角 色, 有 時 寫 明 上 下 場 的 次 序, 有 時 不 寫, 有 時 註 上 按 照 情 節 非 說 的 台 詞, 有 時 連 這 個 也 沒 有 排 戲 的 時 候, 只 要 把 角 色 排 好, 把 演 員 的 名 字 寫 在 劇 中 人 的 下 面 ; 大 家 聚 攏 來, 把 戲 的 情 節 和 上 下 場 的 次 序 說 一 說, 那 就 編 和 導 的 責 任 都 盡 了 ( 歐 陽 予 倩 談 文 明 戲, 收 入 歐 陽 予 倩 全 集 第 六 卷, 中 國 : 上 海 文 藝 出 版 社,10 年, 頁 10-)

4 46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豐 次 郎 似 乎 是 察 覺 了 這 個 題 材 的 可 演 性, 於 是 他 打 鐵 趁 熱 的 在 明 治 年 (111) 月 即 推 出 名 為 兇 賊 廖 添 丁 的 改 良 戲, 在 當 時 這 應 該 屬 於 一 齣 社 會 刑 案 劇, 而 非 民 間 故 事 劇 靠 著 廖 添 丁 特 殊 行 止 的 話 題 性, 以 及 新 聞 報 刊 上 連 篇 報 導 的 精 彩 追 捕 過 程, 臺 灣 同 仁 社 相 信 這 齣 戲 會 以 其 精 彩 的 戲 劇 性 獲 得 觀 眾 的 喜 愛 在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的 日 文 欄 及 漢 文 欄 上 皆 記 載 了 兇 賊 廖 添 丁 一 劇 的 開 演 : 朝 日 座 の 新 藝 題 朝 日 座 臺 灣 正 劇 は 相 變 らす 好 人 氣 なるが 今 夜 よりの 替 り 藝 題 として 兇 賊 廖 添 丁 を 出 演 せるがこれは 彼 が 跳 梁 當 時 の 事 實 と ( 遂 に 警 官 の 為 に 包 圍 され 銃 殺 さる(に 至 るまでを 勸 善 懲 惡 の 腳 色 とした るものにて 全 部 は 多 くの 蕃 數 となるゆ( 前 編 下 編 の 兩 回 に 分 ち 引 續 さ 開 演 すべしを 雲 ふが 同 正 劇 は 之 を 以 て 一 先 閉 演 し 基 隆 座 に 移 り 開 演 を 同 時 に 目 下 同 座 に 於 て 開 演 中 なる 東 京 新 吉 藝 妓 連 の 一 行 朝 日 座 に 乘 (み 來 る 予 定 な りと 正 劇 齣 目 朝 日 座 所 演 臺 灣 正 劇 自 戲 臺 改 用 迴 轉 機 械 已 免 停 滯 茲 聞 十 七 夜 齣 目 乃 演 兇 賊 廖 添 丁 扮 商 人 入 劫 土 城 江 旺 家 至 八 裏 坌 被 殺 而 止 共 二 十 餘 幕 須 兩 夜 聯 演 乃 完 其 事 皆 本 地 風 光 必 大 有 可 觀 可 知 已 報 導 中 敘 述 了 同 仁 社 將 於 朝 日 座 演 出 由 真 人 實 事 改 編 而 成 的 兇 賊 廖 添 丁, 並 以 此 人 物 作 為 對 世 人 勸 善 懲 惡 的 警 惕 演 出 內 容 應 是 參 考 日 日 新 報 上 的 報 導 再 稍 加 改 名 換 姓 加 油 添 醋 而 成, 由 廖 添 丁 劫 取 土 城 江 旺 財 物 開 始, 至 其 被 殺 身 亡 而 止, 共 有 二 十 多 幕, 分 為 兩 天 演 出 這 齣 改 良 戲 演 出 後 應 頗 受 觀 眾 歡 迎, 雖 未 見 劇 評, 在 大 正 年 (11) 的 日 日 新 報 上 卻 出 現 了 廖 劇 將 再 度 演 出 的 消 息 : 正 劇 開 演 淡 水 戲 館 自 上 海 班 去 後 久 寂 寞 無 聲 近 稻 江 二 三 股 東 特 向 高 松 同 仁 社 聘 請 臺 灣 正 劇 鳴 鑼 開 演 本 二 十 二 夜 續 演 廖 添 丁 全 齣 座 中 設 色 比 朝 日 座 尤 為 雅 觀 開 贌 期 僅 剩 四 五 天 以 後 該 劇 即 要 航 渡 內 地 扮 演 非 數 年 不 能 歸 臺 有 嗜 好 者 當 必 爭 先 一 觀 也 廖 劇 在 能 夠 在 暌 違 兩 年 後 再 度 被 推 出, 顯 見 此 劇 在 初 演 時 反 應 必 已 不 惡, 才 會 被 同 仁 社 選 擇 作 為 炒 熱 淡 水 戲 館, 甚 至 是 跨 海 前 到 日 本 巡 演 的 代 表 劇 碼 而 廖 添 丁 之 所 以 被 選 擇 作 為 劇 場 演 出 的 題 材, 也 許 便 在 於 這 是 甫 發 生 未 久 且 轟 動 全 省 的 朝 日 座 の 新 藝 題,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第 0 號,111 年 月 1 日, 第 版 正 劇 齣 目, 漢 文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第 0 號,111 年 月 1 日, 第 版 正 劇 開 演, 漢 文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第 號,11 年 月 日, 第 版

5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47 熱 門 社 會 新 聞, 話 題 性 足 夠, 媒 體 也 提 供 了 豐 富 的 劇 情 素 材 來 源 之 故 至 於 參 與 當 時 改 良 戲 演 出 的 演 員, 據 新 劇 運 動 者 張 維 賢 回 憶 : 參 加 演 出 者, 都 係 不 怕 受 人 輕 視 的 失 業 者 或 流 氓,( 當 時 做 戲, 頗 受 歧 視, 視 為 不 登 大 雅 之 堂 ) 所 以 被 稱 為 流 氓 戲 呂 訴 上 也 認 為 因 改 良 戲 劇 團 的 演 員 多 是 臺 北 市 流 氓, 因 此 才 被 稱 作 流 氓 戲, 另 外 呂 文 中 還 提 到 參 與 劇 團 的 幾 位 演 員 : 主 要 演 員 有 林 火 炎 及 陳 阿 達 兩 人 男 扮 女 主 角, 黃 國 隆 扮 老 生, 土 牛 扮 反 角 如 廖 添 丁 亦 由 他 扮 演 的 10 由 這 段 敘 述 也 可 知 當 時 演 出 改 良 戲 者 皆 為 男 性, 劇 中 女 角 亦 由 男 性 反 串, 顯 見 當 時 女 性 參 與 戲 劇 演 出 的 風 氣 仍 未 盛 而 有 流 氓 戲 之 稱 則 可 能 是 因 當 時 大 眾 觀 點 仍 視 戲 子 為 不 務 正 業 的 閒 人 所 參 與 的 工 作, 因 此 不 無 貶 抑 的 意 味 存 在 當 然 也 可 能 真 的 因 為 流 氓 較 有 空 閒, 願 意 大 膽 嘗 試 演 出 以 賺 取 外 快, 因 此 當 時 也 許 便 出 現 不 少 由 真 正 的 流 氓 扮 演 流 氓 角 色 的 情 形 出 現, 如 兇 賊 廖 添 丁 中 的 廖 添 丁 由 反 角 土 牛 扮 飾 即 為 一 精 彩 例 證 另 外, 為 什 麼 日 政 府 竟 准 許 他 們 演 出 這 個 帶 有 反 抗 色 彩 的 戲 劇? 由 其 劇 名 稱 廖 添 丁 為 兇 賊, 以 及 以 專 扮 反 角 的 土 牛 來 飾 演 廖 添 丁 來 看, 廖 添 丁 在 劇 中 的 形 象 似 乎 並 未 被 升 格 為 義 賊 的 英 雄 地 位, 在 演 出 的 相 關 報 導 中 也 說 明 此 劇 有 勸 善 懲 惡 的 作 用 存 在, 所 謂 的 懲 惡 指 的 正 是 廖 添 丁 最 後 被 害 身 亡 的 結 局, 顯 然 臺 灣 同 仁 社 有 意 識 / 無 意 識 的 選 擇 了 呈 現 偏 向 殖 民 者 官 方 立 場 的 廖 添 丁 形 象, 也 使 得 廖 添 丁 能 在 官 方 注 目 下 安 然 演 出 數 年 這 個 創 作 於 近 百 年 前 的 廖 添 丁 劇 場 始 祖, 較 之 後 來 孳 乳 出 的 各 種 廖 添 丁 劇 場 版 本 而 言, 是 最 缺 乏 傳 奇 色 彩 的 廖 添 丁 形 象 參 文 明 戲 與 文 化 戲 中 的 廖 添 丁 林 清 文 在 民 國 年 (10) 曾 在 自 立 晚 報 副 刊 上 發 表 了 一 篇 散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文 中 提 到 他 初 次 見 到 舞 臺 上 廖 添 丁 的 回 憶 畫 面 : 我 首 次 看 到 廖 添 丁 是 遠 在 五 十 年 前 的 事 了 那 時 候 我 還 在 國 校 唸 書, 由 於 有 一 偶 然 的 機 會 在 故 事 一 家 戲 院 的 舞 臺 上 看 到 了 他, 那 是 話 劇 義 賊 廖 添 丁 的 他 嗣 後 及 我 長 大 事 隔 十 幾 年 來, 再 也 未 得 看 到 夢 裏 英 雄 廖 添 丁 11 張 維 賢, 我 的 演 劇 回 憶, 臺 北 文 物 北 部 新 文 學 新 劇 運 動 專 號, 第 卷 第 期, 臺 北 市 文 獻 委 員 會, 頁 呂 訴 上, 臺 灣 電 影 戲 劇 史, 臺 北 : 銀 華 出 版 部,11 年 月, 頁 11 林 清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原 載 於 自 立 晚 報 副 刊, 後 收 入 黃 勁 連 主 編 南 瀛 文 學 選, 台 南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11 年 10 月, 頁 -

6 48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若 由 本 文 出 刊 時 間 往 前 推 算, 林 清 文 所 見 到 的 廖 添 丁 演 出 年 代 大 約 是 在 10 年 前 後, 當 時 風 行 於 臺 灣 的 新 劇 依 其 性 質 可 分 為 兩 類 :( 一 ) 文 明 戲 ; 1 ( 二 ) 文 化 戲 1 此 處 所 指 的 文 明 戲 正 是 源 自 於 中 國 春 柳 社 一 脈, 與 改 良 戲 風 格 相 近 的 現 代 戲 劇 起 源 之 一 臺 灣 的 文 明 戲 潮 流 開 啟 自 大 正 10 年 (11) 上 海 民 興 社 的 抵 台 演 出, 當 時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的 漢 文 記 者 李 逸 濤 偶 然 在 福 州 欣 賞 到 民 興 社 文 明 戲 的 演 出, 覺 得 有 引 進 臺 灣 的 商 業 價 值, 遂 與 民 興 社 主 持 人 鄭 天 光 簽 訂 合 同, 大 正 10 年 (11) 月 10 日 於 臺 北 新 舞 臺 首 演, 標 榜 的 是 男 女 合 演, 演 出 莫 名 其 妙 賣 花 結 婚 行 善 得 子 骷 髏 跳 舞 等 輕 鬆 喜 劇 及 黑 夜 槍 聲 新 茶 花 女 袁 世 凱 等 正 劇, 並 以 擁 有 現 場 伴 奏 的 樂 團 在 舞 臺 旁 鬧 場 為 演 出 特 色 1 然 而 因 劇 中 對 白 悉 用 北 京 話, 為 使 臺 灣 觀 眾 減 少 語 言 隔 閡, 上 演 前 乃 安 排 先 由 辯 士 作 劇 情 解 說, 此 舉 果 然 奏 效, 民 興 社 在 兩 個 月 的 贌 期 間 巡 演 至 台 中 嘉 義 台 南 等 地 皆 頗 受 觀 眾 歡 迎, 因 此 在 大 正 十 五 年 (1) 又 再 度 來 台 演 出 上 海 民 興 社 的 巡 演 果 然 引 發 台 人 對 文 明 戲 的 興 趣, 因 而 促 成 幾 個 臺 灣 文 明 戲 團 的 成 立, 當 時 在 台 南 麻 豆 經 營 戲 院 的 劉 金 福 即 聘 請 上 海 民 興 社 的 姚 嘯 悟 瞿 夢 軒 兩 位 演 員 留 台 指 導, 並 吸 收 部 分 改 良 戲 劇 團 寶 來 團 成 員, 於 大 正 10 年 (11) 前 後 組 成 臺 灣 的 民 興 社 文 明 劇 團 臺 灣 民 興 社 多 以 河 洛 語 演 出, 除 演 出 上 海 民 興 社 的 原 有 劇 目 之 外, 更 編 演 取 材 自 臺 灣 故 事 的 劇 碼 以 貼 近 本 地 觀 眾, 廖 添 丁 1 即 是 其 中 代 表, 此 劇 的 演 出 證 明 了 這 個 故 事 仍 被 劇 人 們 視 為 能 吸 引 觀 眾 的 好 題 材 臺 灣 民 興 社 的 演 出 賣 座 不 惡, 然 而 卻 維 持 不 久 即 告 解 散 1 另 外, 曾 任 上 海 民 興 社 劇 情 解 說 的 台 南 人 吳 鴻 河 亦 在 大 正 1 年 (1) 籌 組 文 明 戲 班 台 南 黎 明 新 劇 團 巡 迴 全 台, 其 演 出 活 動 持 續 至 大 正 1 年 (1) 前 後 上 述 兩 團 體 的 演 出 可 以 說 是 承 繼 日 治 初 年 的 改 良 戲 至 中 國 文 明 戲 的 新 劇 脈 絡, 然 而 因 為 發 展 至 此 已 然 成 為 中 國 文 明 戲 的 末 12 馬 森 定 義 中 國 的 文 明 戲 是 介 於 中 國 傳 統 戲 劇 和 後 來 依 照 西 方 現 代 劇 規 格 發 展 而 成 的 話 劇 之 間 的 一 種 過 渡 形 式 ( 馬 森, 中 國 現 代 戲 劇 的 兩 度 西 潮, 臺 北 : 書 林 出 版 社,1 年 10 月, 頁 1) 13 文 化 劇 ( 戲 ) 即 指 日 治 下, 以 政 治 運 動 ( 包 括 文 化 協 會 農 民 組 合 工 友 總 聯 盟 臺 灣 民 眾 黨 等 抗 日 團 體 之 運 動 ) 為 主 體 而 展 開 的 文 化 運 動 中 的 一 環 ( 楊 渡, 日 治 時 期 臺 灣 新 劇 運 動, 臺 北 : 時 報 文 化 出 版,1 年 月, 頁 ) 蔡 奕 欽, 臺 灣 新 劇 始 末, 表 演 藝 術, 第 10 期,1 年 月, 頁 1 年 1 月 日 的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上 曾 刊 載 了 民 興 社 的 夜 間 演 出 劇 目 即 廖 添 丁 前 編 一 劇 ( 新 舞 臺 之 劇 目, 漢 文 臺 灣 日 日 新 報, 第 00 號,1 年 1 月 日, 第 版 ) 徐 亞 湘, 日 治 時 期 中 國 戲 班 在 臺 灣, 臺 北 : 南 天 書 局,000 年 月, 頁 -

7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49 流, 1 因 此 被 視 為 只 能 算 是 一 種 追 求 商 業 利 益 下 的 移 植 與 拷 貝 罷 了, 1 演 出 品 質 的 越 發 趨 向 粗 製 濫 造 也 使 得 文 明 戲 僅 能 風 行 於 一 時 片 刻, 僅 管 如 此, 在 文 明 戲 中 仍 有 某 些 新 穎 的 劇 場 觀 念, 如 以 樂 隊 現 場 伴 奏 及 多 樣 的 舞 臺 佈 景 設 計 等, 也 被 繼 起 之 臺 灣 劇 場 吸 收 與 承 繼 下 來 了 10 年 代 的 廖 添 丁 不 僅 被 擅 演 男 女 私 情 家 庭 倫 理 情 節 的 文 明 戲 團 揀 擇 為 演 出 劇 碼, 還 意 外 的 曾 出 現 在 由 臺 灣 知 識 份 子 主 導 的 文 化 戲 裡 11 年, 曾 留 學 於 日 本 中 國 的 臺 灣 知 識 菁 英 集 結 創 立 了 臺 灣 文 化 協 會, 以 啟 迪 民 智, 謀 求 臺 灣 文 化 之 向 上 為 宗 旨, 意 圖 由 文 化 知 識 角 度 對 抗 日 本 殖 民 強 權 1 年 10 月 1 日 文 化 協 會 在 第 三 屆 定 期 總 會 中 提 出 決 議 事 項 第 六 條 己 項 中 增 列 : 為 改 弊 習 涵 養 高 尚 趣 味 起 見 特 開 活 動 寫 真 ( 電 影 ) 會 音 樂 會 及 文 化 演 劇 會 1 正 式 將 演 劇 活 動 納 為 例 行 文 化 啟 發 活 動 之 一, 各 地 文 化 劇 在 一 時 之 間 蔚 為 風 氣, 隨 著 臺 灣 文 化 協 會 成 員 們 所 闡 揚 的 文 化 啟 蒙 運 動, 新 劇 開 展 出 更 為 有 機 (organic) 的 介 入 社 會 路 線, 這 些 由 知 識 份 子 們 主 導 的 新 劇 乃 被 稱 為 文 化 劇 ( 戲 ) 著 名 文 化 劇 團 體 如 周 天 啟 的 鼎 新 社 (1) 張 維 賢 的 星 光 演 劇 研 究 會 (1) 及 由 張 深 切 主 持 的 草 屯 炎 峰 青 年 演 劇 團 (1) 臺 灣 演 劇 研 究 會 (10) 等 等 1 年, 劉 枝 萬 於 公 論 報 臺 灣 風 土 一 欄 上 發 表 廖 添 丁 托 夢 0 一 文, 在 第 一 段 裡 講 述 他 的 廖 添 丁 觀 戲 經 驗, 也 正 巧 記 錄 下 一 段 廖 添 丁 文 化 劇 的 演 出 足 蹤 : 廖 添 丁 的 故 事, 在 臺 灣 是 家 喻 戶 曉 的 我 自 幼 至 今, 看 過 關 於 他 的 白 話 戲, 或 所 謂 文 化 劇, 已 不 知 幾 次 記 得 每 逢 演 此 戲 時, 觀 眾 均 非 常 擁 擠, 蓋 因 其 合 於 在 日 警 壓 制 下 的 臺 胞 心 理 之 故 乎 尚 記 得 當 時 文 化 協 會 會 員 曾 義 演 此 戲, 場 場 客 滿, 熱 鬧 得 很, 在 宣 揚 民 族 精 神 方 面, 當 然 它 是 效 果 卓 絕 後 來 它 被 禁 止 了, 恐 怕 亦 是 由 於 此 原 因 罷 由 這 段 敘 述 得 知 臺 灣 文 化 協 會 也 曾 演 出 以 廖 添 丁 故 事 為 題 材 的 文 化 戲, 而 他 們 之 所 以 演 出 此 劇, 其 背 後 動 機 為 激 發 普 羅 大 眾 的 抗 日 民 族 精 神 這 也 說 明 了 同 根 據 馬 森 的 研 究, 中 國 的 文 明 戲 到 了 五 四 運 動 前 夕 的 一 九 一 八 年 已 經 是 日 末 窮 途 欲 振 無 力 了, 失 敗 的 原 因 則 歸 罪 於 幕 表 戲 的 流 於 草 率 和 演 員 的 日 漸 腐 化, 已 遠 離 文 明 戲 初 始 時 懷 抱 的 改 良 主 義 理 想 ( 馬 森, 中 國 現 代 戲 劇 的 兩 度 西 潮, 臺 北 : 書 林 出 版 社,1 年 10 月, 頁 ) 徐 亞 湘, 日 治 時 期 中 國 戲 班 在 臺 灣, 臺 北 : 南 天 書 局,000 年 月, 頁 葉 榮 鐘 等 著, 臺 灣 民 族 運 動 史, 臺 北 : 聯 經,11 年, 頁 枝 萬 ( 即 劉 枝 萬 ), 廖 添 丁 托 夢, 刊 於 公 論 報 臺 灣 風 土, 第 1 期,1 年 1 月 日, 第 四 版

8 50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一 個 題 材, 由 不 同 的 創 作 者 所 勾 勒 出 的 可 以 是 完 全 相 異 的 輪 廓 在 日 治 初 年 臺 灣 同 仁 社 演 出 的 改 良 戲 廖 添 丁 中, 廖 添 丁 被 形 構 為 官 方 視 野 下 的 兇 賊, 也 是 賞 善 罰 惡 的 實 際 例 子 ; 到 了 臺 灣 民 興 社 的 文 明 戲 裡, 因 為 廖 添 丁 犯 案 過 程 衍 生 的 離 奇 曲 折 情 節 而 擁 有 商 業 性 及 票 房 ; 而 到 了 文 化 協 會 的 文 化 戲 裡, 廖 添 丁 顯 然 因 為 其 犯 案 行 為 所 挑 釁 的 對 象 不 僅 是 官 方, 更 是 異 族 殖 民 者, 此 與 文 協 致 力 抵 禦 的 對 象 正 不 謀 而 合, 因 此 他 的 抵 抗 行 為 開 始 被 除 罪 化, 並 被 冠 上 抗 日 義 俠 之 冕, 文 化 協 會 注 視 廖 添 丁 的 角 度 也 許 亦 是 成 就 今 日 廖 添 丁 英 雄 形 象 的 基 礎 之 一 文 明 戲 或 文 化 戲 裡 的 廖 添 丁 演 出 內 容 為 何? 在 報 紙 及 劉 枝 萬 文 中 皆 未 提 及 演 出 情 節, 但 是 林 清 文 的 廖 添 丁 與 我 一 文 則 讓 我 們 一 窺 0 年 代 的 廖 添 丁 故 事 形 貌, 他 述 說 兒 時 見 到 的 廖 添 丁 故 事 梗 概 如 下 : 遊 手 好 閑 的 廖 添 丁 一 日 備 受 父 母 責 罵, 決 意 外 求 發 展, 遂 淪 落 黑 社 會 裏, 仗 義 勇 為 鋤 暴 安 良 劫 富 助 貧 等 幹 了 一 番 轟 轟 烈 烈 的 事 蹟, 廖 添 丁 所 到 地 方 惡 霸 強 權 聞 風 失 色 因 此 免 不 了 成 為 日 警 當 局 追 緝 的 對 象 他 曾 拜 過 一 位 金 瓜 寮 的 老 拳 師 學 武, 懷 有 一 身 的 好 功 夫, 在 日 警 屢 次 的 圍 捕 中 大 顯 身 手, 把 一 批 猙 獰 的 日 警 打 得 落 花 流 水 狼 狽 不 堪, 安 然 脫 離 法 網 逃 之 夭 夭 還 有 一 幕 和 大 台 奸 辜 顯 榮 的 對 台 精 彩 好 戲, 造 成 劇 情 的 高 潮 1 觀 察 林 清 文 所 敘 述 的 廖 添 丁 情 節, 顯 示 至 0 年 代, 廖 添 丁 的 義 俠 形 象 已 被 庶 民 意 識 完 全 建 構, 因 此 情 節 著 重 在 與 日 警 的 對 立 打 鬥 以 及 將 他 們 打 得 落 花 流 水 上, 抗 日 成 份 顯 然 已 被 添 加 入 而 廖 添 丁 與 辜 顯 榮 的 對 峙 橋 段 則 寓 寄 百 姓 們 對 台 奸 之 類 人 物 的 憎 惡 另 外, 劇 中 也 出 現 了 虛 構 的 廖 添 丁 師 父 金 瓜 寮 老 拳 師, 此 亦 顯 示 廖 添 丁 的 的 史 實 在 二 十 餘 年 的 發 展 中 已 出 現 許 多 矇 昧 的 空 間, 人 們 開 始 虛 構 更 多 傳 奇 細 節 乘 隙 加 入 這 個 故 事 裡, 讓 廖 添 丁 故 事 的 傳 奇 性 發 展 得 更 為 完 全 而 也 因 為 此 時 的 廖 添 丁 已 具 有 更 明 顯 的 抵 抗 行 為, 因 此 廖 劇 在 思 想 箝 制 更 嚴 密 的 皇 民 化 時 期 乃 被 禁 演, 至 戰 後 才 又 出 現 另 外, 根 據 劉 枝 萬 的 敘 述, 廖 添 丁 在 日 治 時 期 是 常 見 的 戲 碼, 場 場 客 滿 的 票 房 保 證 應 該 是 諸 團 體 皆 不 約 而 同 選 擇 這 個 題 材 的 原 因, 也 正 是 這 個 題 材 的 不 退 潮 流, 讓 廖 添 丁 竟 一 路 參 與 了 由 改 良 戲 開 始, 每 一 個 階 段 的 臺 灣 劇 場 變 革, 直 至 戰 後, 廖 添 丁 劇 場 不 但 未 消 失 於 舞 臺 上, 更 在 蓬 勃 的 內 台 戲 時 光 中 被 推 向 另 一 個 極 致 的 高 峰 21 林 清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原 載 於 自 立 晚 報 副 刊, 後 收 入 黃 勁 連 主 編 南 瀛 文 學 選, 台 南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11 年 10 月, 頁

9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51 肆 戰 後 初 期 的 廖 添 丁 新 劇 盛 況 ( 一 ) 戰 後 初 期 的 臺 灣 劇 界 與 戰 後 胡 撇 仔 戲 的 風 行 1 年 月 1 日, 日 本 天 皇 透 過 廣 播 放 送 出 日 本 戰 敗 投 降 的 消 息, 臺 灣 人 民 欣 喜 若 狂 的 準 備 重 回 心 嚮 已 久 的 祖 國 懷 抱, 國 民 政 府 為 接 收 臺 灣 乃 成 立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並 派 任 夏 濤 聲 任 宣 傳 委 員 會 主 任 委 員, 即 臺 灣 戲 劇 行 政 機 構 的 第 一 任 最 高 主 管, 在 接 收 臺 灣 初 始 時 尚 未 制 定 任 何 有 關 戲 劇 的 法 令, 仍 就 地 依 照 原 有 辦 法, 但 是 對 於 過 去 皇 民 化 時 期 所 有 被 日 本 政 府 禁 演 的 中 國 舊 劇 則 全 部 開 禁, 因 此 民 間 的 傳 統 演 劇 活 動 也 即 刻 恢 復 蓬 勃 發 展 的 狀 態 當 時 的 國 民 政 府 認 為 臺 灣 長 期 受 到 日 本 的 奴 化 教 育 影 響, 因 此 必 須 強 化 臺 灣 民 眾 的 國 家 觀 念 與 民 族 意 識, 以 使 臺 灣 社 會 中 國 化, 根 絕 台 人 奴 化 的 舊 心 理, 建 設 革 命 的 心 理 為 了 達 成 這 個 目 標 則 必 須 提 倡 國 語 嚴 禁 日 語, 事 實 上, 直 至 戰 前 全 台 的 日 文 普 及 率 已 達 % 左 右 因 此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乃 以 范 壽 康 為 首 的 文 教 班 底 組 織 國 語 推 行 委 員 會, 而 戲 劇 即 是 推 行 國 語 的 方 針 之 一, 負 有 宣 揚 祖 國 文 化 的 使 命, 也 同 樣 被 視 為 刻 不 容 緩 的 工 作 也 因 此,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及 國 民 政 府 前 後 公 佈 了 幾 條 戲 劇 管 理 規 則, 正 式 將 戲 劇 納 入 思 想 管 轄 範 圍 下 戰 後 初 期 的 新 劇 原 本 延 續 皇 民 運 動 前 的 文 化 批 判 傳 統, 台 籍 知 識 份 子 與 劇 人 們 紛 紛 重 新 籌 組 劇 團 進 行 演 出, 例 如 台 南 的 王 育 德 與 黃 昆 彬 的 戲 曲 研 究 會 演 出 幻 影 鄉 愁 新 生 之 朝 等 劇 ; 辛 金 傳 楊 文 彬 組 織 臺 灣 藝 術 劇 社 ; 宋 非 我 王 井 泉 張 文 環 江 金 章 等 人 成 立 的 聖 烽 演 劇 研 究 會 在 臺 北 中 山 堂 演 出 簡 國 賢 作 的 壁 與 羅 漢 赴 會 ; 由 林 摶 秋 賴 曾 張 冬 芳 等 人 組 成 的 人 劇 座 演 出 林 摶 秋 編 的 罪 與 醫 德 而 另 一 方 面, 中 國 劇 人 也 受 邀 來 台 演 出 與 臺 灣 劇 人 進 行 交 流, 如 新 中 國 劇 社 即 曾 在 臺 北 演 出 鄭 成 功 牛 郎 織 女 日 出 桃 花 扇 等 劇 目 ; 歐 陽 予 倩 與 田 漢 等 中 國 劇 人 亦 曾 來 台 然 而 這 些 本 省 外 省 間 的 頻 繁 交 流 狀 態 卻 在 民 國 年 (1) 的 二 二 八 事 件 後 隨 著 肅 殺 的 政 治 氣 氛 而 緘 默 了, 這 道 因 隔 閡 而 產 生 的 裂 隙 對 戲 劇 文 化 社 會 亦 留 呂 訴 上, 臺 灣 電 影 戲 劇 史, 臺 北 : 銀 華 出 版 部,11 年 月, 頁 陳 儀 致 陳 立 夫 函, 收 入 陳 鳴 鍾 等 編, 臺 灣 光 復 和 光 復 後 五 年 省 情 ( 上 ), 中 國 : 南 京 出 版 社, 頁 邱 坤 良, 臺 灣 劇 場 與 文 化 變 遷, 臺 北 : 臺 原 出 版 社,1 年 10 月, 頁 1-1; 許 雪 姬, 臺 灣 光 復 初 期 的 語 文 問 題, 思 與 言, 第 卷 第 期,11 年 1 月, 頁 1 焦 桐, 臺 灣 戰 後 初 期 的 戲 劇, 臺 北 : 臺 原 出 版 社,10 年 月, 頁 -

10 52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下 深 切 的 痛 楚, 王 育 德 自 此 流 亡 日 本 ; 簡 國 賢 在 0 年 代 的 整 肅 行 動 中 被 殺 身 亡 ; 宋 非 我 則 遠 走 他 鄉, 在 福 建 等 地 擔 任 對 台 廣 播 工 作 後 終 老 於 香 港 的 養 老 院 裡 ; 新 劇 第 一 人 張 維 賢 則 轉 行 從 此 不 再 插 手 戲 劇 界 臺 灣 文 化 甫 自 殖 民 者 的 輊 錮 中 脫 離, 卻 需 要 馬 上 接 收 另 一 個 政 權 的 文 化 傳 統, 誠 如 老 作 家 葉 石 濤 所 言 : 由 於 傳 統 的 中 斷, 使 得 他 們 愛 與 死 的 故 事 埋 葬 於 歷 史 的 墳 墓 裏 而 臺 灣 劇 界 也 成 了 破 車 胎 的 劇 運 二 二 八 事 件 後, 臺 灣 自 0 年 代 以 來, 隨 著 現 代 化 腳 步 而 萌 生 的 文 化 劇 傳 統 也 暫 告 中 斷, 更 精 確 一 點 來 說 是 在 國 民 政 府 大 力 推 行 國 語 運 動 以 後, 由 知 識 份 子 參 與 並 以 方 言 發 聲 之 現 代 劇 場 的 消 聲 逆 跡 其 後 雖 偶 有 少 數 具 批 判 意 識 的 劇 場 演 出, 出 現 在 媒 體 上 的 主 要 仍 是 由 中 國 劇 團 或 軍 中 演 劇 隊 演 出 的 女 匪 幹 大 巴 山 之 戀 人 獸 之 間 等 反 共 抗 俄 劇, 或 是 清 宮 外 史 嶽 飛 文 天 祥 之 類 的 古 裝 劇 隨 著 戒 嚴 令 的 實 施, 也 揭 示 了 由 中 華 文 藝 獎 金 委 員 會 所 推 動 的 反 共 抗 俄 文 學 時 代 的 來 臨, 民 國 年 (1) 政 府 更 提 出 戰 鬥 文 藝 概 念, 文 學 戲 劇 等 原 屬 於 文 化 的 領 域 皆 被 動 員 來 協 力 三 民 主 義 國 策 的 推 動, 原 本 不 被 鼓 勵 的 台 語 話 劇 亦 於 此 時 被 收 編 0 那 麼, 在 這 些 頻 繁 的 反 共 抗 俄 劇 演 出 之 外 呢? 被 歸 列 於 臺 灣 地 方 戲 劇 ( 包 括 新 劇 歌 仔 戲 歌 舞 雜 技 綜 藝 等 ) 名 稱 之 下 的 新 劇 是 否 也 如 文 化 劇 一 般 死 寂? 也 許 我 們 可 以 先 由 官 方 的 統 計 數 據 來 看, 戰 後 初 期, 依 法 向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登 記 的 第 一 批 劇 團 共 有 一 百 三 十 三 個 表 演 團 體, 屬 於 話 劇 團 體 的 共 有 十 九 團 而 在 民 國 1 年 (1) 官 方 成 立 地 方 戲 劇 協 進 會 以 來, 核 准 登 記 有 案 之 劇 團 共 有 三 百 二 十 八 團, 1 主 要 為 歌 仔 戲 團, 其 次 是 布 袋 戲 團, 新 劇 團 則 大 約 維 持 在 二 十 至 四 十 團 之 邱 坤 良, 臺 灣 劇 場 與 文 化 變 遷, 臺 北 : 臺 原 出 版 社,1 年 10 月, 頁 11 葉 石 濤, 臺 灣 文 學 史 綱, 高 雄 : 春 暉 出 版 社,1 年 月 1 日, 頁 陳 大 禹, 破 車 胎 的 劇 運, 臺 灣 新 生 報,1 年 1 月 1 日 如 由 省 教 育 廳 支 援 組 成 的 實 驗 小 劇 團, 成 立 時 分 為 國 語 台 語 兩 組, 國 語 組 由 王 淮 負 責, 台 語 組 由 陳 大 禹 負 責, 兩 組 互 相 觀 摩, 希 望 融 合 本 省 和 外 省 劇 運 他 們 曾 於 1 年 十 一 月 一 日 演 出 由 陳 大 禹 編 劇 的 香 蕉 香 ( 又 名 阿 山 阿 海 ), 內 容 為 以 俏 皮 的 方 式 描 寫 二 二 八 事 件 前 後 本 省 和 外 省 人 間 因 語 言 和 生 活 習 慣 差 異 而 衍 生 的 誤 會, 並 依 現 實 情 形 以 北 京 語 河 洛 語 日 語 穿 插 演 出 然 而 戲 演 到 一 半 已 引 起 場 中 觀 眾 的 混 亂, 第 二 天 即 被 勒 令 禁 演 ( 焦 桐, 臺 灣 戰 後 初 期 的 戲 劇, 臺 北 : 臺 原 出 版 社,10 年 月, 頁 ); 另 外, 還 有 1 年, 由 當 時 師 院 生 蔡 德 本 在 嘉 義 朴 子 以 河 洛 語 演 出 由 曹 禺 日 出 改 編 的 天 未 光,1 年 他 於 師 院 組 織 台 語 戲 劇 之 友 社, 演 出 天 未 光 及 翻 譯 自 有 島 武 郎 ども 又 の 死 的 阿 T 的 死 亡 等 劇, 期 望 提 高 語 言 的 格 調, 進 而 發 揚 臺 灣 文 化 ( 蔡 德 本, 蕃 薯 仔 哀 歌, 臺 北 : 遠 景 出 版 社,1 年 11 月, 頁 -) 民 國 三 十 九 年 (10), 由 臺 灣 省 改 造 委 員 會 籌 組 台 語 劇 團, 由 呂 訴 上 任 團 長, 公 開 召 募 團 員, 排 演 反 共 抗 俄 劇 本 還 我 自 由 女 匪 幹 在 臺 灣 各 地 巡 迴 演 出, 免 費 招 待 觀 眾 達 四 萬 人 ( 呂 訴 上, 臺 灣 電 影 戲 劇 史, 臺 北 : 銀 華 出 版 部,11 年 月, 頁 0) 莫 光 華, 臺 灣 省 地 方 戲 劇 協 進 會 簡 介, 臺 灣 文 獻, 第 卷 第 期,1 年 月, 頁

11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53 間, 但 總 數 應 不 僅 於 此 因 為 新 劇 團 雖 與 歌 仔 戲 布 袋 戲 劇 團 一 樣, 必 須 參 加 臺 灣 省 地 方 戲 劇 協 進 會 以 及 一 年 一 度 舉 行 的 地 方 戲 劇 比 賽, 不 過 也 常 有 劇 團 因 積 欠 會 費 或 其 他 理 由 被 除 名 或 放 棄 參 加 比 賽, 因 此 這 些 劇 團 的 名 單 不 會 出 現 於 公 會 名 冊 或 參 賽 者 名 單 中 另 外, 當 時 被 歸 列 為 舊 劇 的 歌 仔 戲 班, 如 拱 樂 社 明 華 園 新 錦 珠 等, 亦 有 日 戲 演 古 路 戲 碼 夜 戲 演 胡 撇 仔 劇 的 習 慣 如 此 看 來, 台 語 新 劇 的 數 量 在 戰 後 即 不 斷 成 長, 並 在 0 至 0 年 代 間 達 於 鼎 盛, 當 時 全 臺 灣 由 繁 華 都 市 至 窮 鄉 僻 壤 的 戲 院 裡, 日 夜 皆 有 不 同 戲 碼 的 新 劇 歌 仔 戲 布 袋 戲 輪 檔 上 演 中, 搭 配 上 動 聽 的 流 行 歌 曲 及 粉 妝 玉 琢 的 美 麗 明 星, 締 造 出 內 台 戲 的 好 票 房 ( 二 ) 胡 撇 仔 戲 廖 添 丁 的 流 行 與 傳 播 撰 寫 過 電 影 劇 本 一 隻 鳥 仔 哮 啾 啾 的 鹽 份 地 帶 作 家 黃 崇 雄 曾 如 此 描 述 過 新 劇 廖 添 丁 的 風 行 情 形 : 現 在 三 十 歲 以 上 土 生 土 長 於 斯 土 的 人, 該 不 會 忘 記 當 年 廖 添 丁 ( 後 禁 演, 新 劇 團 改 為 胡 劍 榮 ) 上 演 的 盛 況 吧! 筆 者 當 時 就 讀 國 校, 天 天 不 缺 席 上 漚 汪 戲 院 報 到, 有 錢 去 看, 沒 錢 也 去 看 戲 尾, 至 今 那 幕 英 勇 任 俠 不 畏 強 權 除 奸 濟 弱 的 廖 添 丁 的 影 像 仍 烙 印 於 心 中, 但 大 部 分 的 人 卻 不 知 轟 動 全 台 的 廖 添 丁 劇 本 的 作 者 就 是 林 清 文 先 生 戰 後 新 劇 團 所 演 出 戲 碼, 為 吸 引 觀 眾 而 力 求 情 節 的 詭 譎 曲 折, 題 材 來 源 則 包 羅 萬 象, 可 以 由 歌 仔 戲 京 劇 歐 美 日 小 說 電 影 以 及 社 會 新 聞 中 汲 取 靈 感, 稍 加 改 編 即 可 成 為 新 劇 的 戲 碼, 古 裝 戲 如 : 西 施 西 遊 記 史 可 法 潞 安 州 風 雲 等 ; 時 裝 戲 如 : 淚 海 白 馬 山 恩 愁 記 奈 奈 子 審 判 博 多 夜 船 賭 國 仇 城 娼 窟 淑 女 淚 等 等 而 廖 添 丁 亦 屬 當 年 各 新 劇 團 的 熱 門 定 目 劇 之 一, 那 麼 誰 又 是 戰 後 作 此 劇 的 原 創 者 呢? 根 據 黃 崇 雄 的 說 法, 廖 根 據 邱 坤 良 歸 納 出 現 於 地 方 戲 劇 雜 誌 及 參 與 地 方 戲 劇 比 賽 資 料, 歸 納 出 當 時 新 劇 團 體 大 致 有 : 大 臺 灣 日 月 日 光 木 群 白 蘭 百 玉 廣 愛 國 風 黑 貓 南 光 一 團 南 光 二 團 新 峰 新 生 活 新 白 蘭 新 文 和 孔 雀 海 家 班 海 風 正 鐘 聲 松 鶴 明 玉 大 振 豐 錦 華 興 大 中 華 快 樂 天 勝 映 星 海 燕 藝 人 藝 能 南 美 南 都 萬 花 新 日 月 金 馬 金 貓 新 巴 黎 雙 十 雙 鳳 燕 芬 等 等 然 而 劇 團 與 演 員 流 動 性 大 團 名 一 改 再 改, 因 此 實 際 數 據 亦 難 以 掌 握 ( 邱 坤 良, 傳 統 與 現 代 之 間 臺 灣 新 劇 劇 本 蒐 集 整 理 計 劃, 宜 蘭 : 傳 統 藝 術 中 心, 年, 頁 ) 邱 坤 良 主 持, 傳 統 與 現 代 之 間 臺 灣 新 劇 劇 本 蒐 集 整 理 計 劃, 宜 蘭 : 傳 統 藝 術 中 心, 年, 頁 - 黃 崇 雄, 新 劇 劇 作 泰 斗 : 林 清 文, 收 入 吳 錦 發 編 懷 念 的 人 物, 臺 北 : 前 衛 出 版 社,1 年 月 1 日 初 版, 頁 1

12 54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添 丁 的 作 者 為 林 清 文, 本 節 一 二 段 曾 述 及 改 良 戲 文 明 戲 以 及 文 化 劇 中 廖 添 丁 的 演 出 情 形, 文 獻 顯 示 了 廖 添 丁 自 111 年 起 便 持 續 出 現 在 劇 場 中, 林 清 文 亦 曾 於 兒 時 觀 賞 過 廖 添 丁 的 演 出, 因 此 他 會 在 戰 後 重 拾 此 劇 作 為 新 劇 演 出 題 材 也 是 可 能 的 過 程, 那 麼 林 清 文 是 否 確 實 是 戰 後 開 始 撰 寫 廖 添 丁 劇 本 的 劇 作 家 第 一 人? 1. 戰 後 編 作 廖 添 丁 第 一 人 林 清 文 事 實 上, 林 清 文 在 日 治 時 期 即 是 一 個 曾 在 臺 灣 新 民 報 興 南 新 聞 上 發 表 上 海 女 郎 夜 來 香 煙 霧 等 小 說 的 文 藝 青 年, 本 欲 以 文 學 為 職 志, 然 而 因 藏 有 三 民 主 義 書 籍 而 被 日 警 追 緝, 趁 夜 離 家 的 林 清 文 徒 步 由 佳 里 走 到 善 化, 遇 到 在 日 月 新 劇 團 工 作 的 好 友 吳 門 ( 呂 訴 上 表 弟 ), 從 此 踏 上 他 飄 浪 二 十 七 年 的 劇 場 路 初 時 林 清 文 以 森 揚 人 為 筆 名 發 表 過 太 陽 的 都 市 結 婚 問 答 母 愛 的 力 左 : 黃 崇 雄 右 : 林 清 文 翻 攝 自 吳 錦 發 主 編 懷 念 的 人 物 ( 台 北 : 前 衛 出 版 社,1 年 月 ) 量 洞 房 花 燭 夜 寡 婦 怨 等 言 情 劇 與 許 多 間 諜 劇, 在 禁 鼓 樂 舊 劇 的 皇 民 化 時 期 聲 名 大 噪, 場 場 爆 滿, 森 揚 人 成 為 炙 手 可 熱 的 新 劇 作 家, 一 年 後 又 跳 槽 到 日 光 新 劇 團 皇 民 化 末 期, 臺 北 大 稻 埕 富 商 謝 火 爐 和 朋 友 組 織 臺 灣 新 劇 株 式 會 社, 一 口 氣 收 購 鐘 聲 星 光 國 風 國 事 日 月 日 光 等 十 幾 個 新 劇 團, 由 呂 赫 若 擔 任 文 藝 部 長, 而 林 清 文 則 擔 任 編 劇 股 長 一 職, 他 於 此 時 期 的 重 要 劇 作 為 從 地 上 爬 起 來 空 中 的 傘 兵 至 日 治 末 期, 新 劇 已 呈 現 頹 勢, 而 林 清 文 在 擔 任 編 劇 股 長 不 久 後 也 因 肺 病 回 鄉 休 養 戰 後 初 期 歌 仔 戲 大 盛, 而 新 劇 則 正 待 重 新 起 步, 林 清 文 再 度 被 邀 集 加 入 新 生 活 劇 團, 根 據 邱 坤 良 所 作 的 新 劇 田 野 調 查 記 錄, 新 生 活 團 長 為 張 利 達 與 洪 玉 葉 夫 婦, 因 為 他 們 兩 人 皆 為 馬 戲 團 單 車 特 技 演 員 出 身, 因 此 新 生 活 的 演 出 型 態 是 先 由 張 氏 夫 婦 表 演 半 小 時 的 特 技 後, 才 接 演 新 劇 在 林 清 文 加 入 新 生 活 後, 也 開 始 計 劃 為 新 生 活 編 撰 一 齣 轟 動 劇 界 的 新 戲 碼, 此 時 他 想 起 兒 時 看 過 的 35 邱 坤 良, 飄 浪 舞 臺 臺 灣 職 業 新 劇 團 變 遷, 臺 北 : 臺 灣 社 會 文 化 變 遷 學 術 研 討 會,000 年 月, 頁

13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55 廖 添 丁, 當 年 童 蒙 的 林 清 文 在 看 過 這 齣 戲 後 便 回 味 不 已, 他 說 : 從 那 時 候 起, 在 我 一 顆 小 小 的 心 靈 裏, 烙 印 著 一 個 敬 佩 的 英 雄 偶 像 廖 添 丁 了 因 此 在 已 遠 離 日 本 殖 民 的 時 代 裡, 林 清 文 想 也 許 可 以 重 現 這 齣 戲, 然 而 這 個 點 子 並 未 獲 得 劇 團 同 伴 的 贊 同, 原 因 是 老 闆 認 為 廖 添 丁 是 政 府 禁 演 的 劇 目, 因 此 不 可 能 通 過 教 育 廳 審 閱 這 一 關 顯 然 當 時 由 行 政 長 官 公 署 所 訂 定 的 臺 灣 省 劇 團 管 理 規 則 對 於 民 間 劇 團 而 言 的 確 具 有 相 當 的 約 制 力, 也 證 明 廖 添 丁 在 戰 後 初 期 並 未 非 被 官 方 認 可 的 劇 目 而 林 清 文 顯 然 對 這 道 官 方 審 查 的 關 卡 自 有 對 策, 他 先 到 八 里 及 蘆 洲 等 地 搜 集 廖 添 丁 資 料 後, 再 依 憑 一 些 傳 聞 與 自 己 的 構 想 編 寫 出 劇 本 為 順 利 通 過 審 查, 他 特 別 在 劇 本 中 強 調 廖 添 丁 的 抗 日 作 為, 以 官 方 喜 愛 的 八 股 文 字, 愷 切 陳 述 廖 添 丁 的 民 族 大 義 : 提 起 廖 添 丁 就 聯 想 到 辜 顯 榮, 我 自 小 痛 恨 日 警 的 無 道 殘 暴, 更 增 惡 一 班 無 恥 的 禦 用 台 奸, 為 要 激 發 臺 胞 的 民 族 大 義, 為 要 抨 擊 甘 作 日 寇 走 狗 的 漢 賊, 更 要 的 是 為 這 本 廖 劇 能 夠 審 閱 順 利 過 關, 我 刻 意 塑 造 的 廖 添 丁 不 祇 是 個 義 賊, 也 不 止 於 一 個 義 俠, 正 是 一 個 志 氣 凜 烈 的 抗 日 志 士 了 並 將 劇 本 定 名 為 抗 日 志 士 廖 添 丁, 此 舉 果 然 也 讓 新 生 活 順 利 獲 得 廖 劇 的 准 演 證 戰 後 除 了 星 光 鐘 聲 新 臺 灣 大 臺 灣 等 劇 團 仍 有 劇 本 演 出 之 外, 大 部 分 新 劇 團 大 抵 以 幕 表 制 演 出 胡 編 戲, 故 多 無 劇 本 而 林 清 文 以 其 資 深 劇 作 家 身 份, 能 為 新 生 活 劇 團 編 撰 廖 添 丁 劇 本 並 通 過 官 方 審 核 准 演, 確 實 可 能 是 戰 後 編 演 廖 添 丁 的 第 一 人 另 外, 根 據 曾 參 與 鐘 聲 海 風 世 紀 雙 美 等 劇 團 的 資 深 新 劇 演 員 游 啟 東 先 生 口 述 : 頭 一 代 演 廖 添 丁 的 是 阿 海 仔 然 後 是 阿 水 仔, 以 這 兩 個 人 演 得 最 專 業, 也 比 較 有 知 名 度, 若 參 照 邱 坤 良 日 治 末 期 ~ 光 復 後 新 劇 劇 團 一 覽 表 0 裡 的 記 載, 新 生 活 的 男 主 角 正 是 阿 海 與 阿 水 兩 人 由 以 上 所 述 可 推 論 新 生 活 即 是 戰 後 最 早 演 出 廖 添 丁 的 元 祖 劇 團, 而 他 們 所 出 品 的 廖 添 丁 也 是 當 時 新 劇 界 公 認 品 質 最 佳 的 林 清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收 入 黃 勁 連 主 編 南 瀛 文 學 選, 台 南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11 年 10 月, 頁 林 清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收 入 黃 勁 連 主 編 南 瀛 文 學 選, 台 南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11 年 10 月, 頁 林 清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收 入 黃 勁 連 主 編 南 瀛 文 學 選, 台 南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11 年 10 月, 頁 - 筆 者, 游 啟 東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日, 於 桃 園 游 啟 東 宅 邱 坤 良, 臺 灣 新 劇 活 動 研 究 (1-10), 行 政 院 國 家 科 學 委 員 會,1 年 1 月, 頁 -

14 56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從 廖 添 丁 到 胡 劍 榮 因 撿 戲 而 風 行 新 生 活 劇 團 演 出 廖 添 丁 後 轟 動 的 程 度 為 何? 林 清 文 先 生 自 述 : 一 經 演 出, 頗 合 觀 眾 胃 口, 一 時 就 轟 動 起 來, 到 處 巡 迴 上 演 頗 受 佳 評, 創 造 破 天 荒 的 票 房 記 錄, 天 天 爆 滿, 真 有 欲 罷 不 能 之 勢 自 從 廖 劇 推 出 後, 廖 添 丁 確 實 替 老 闆 撈 了 一 筆 鈔 票, 也 為 我 們 帶 來 一 片 活 氣, 同 時 和 我 的 關 係 越 來 越 密 切, 感 情 也 更 加 濃 厚 了 從 此 我 一 直 跟 著 廖 添 丁 走 遍 全 省 各 地 大 小 戲 院 足 有 兩 年 之 久 1 兒 時 曾 是 廖 迷 的 黃 崇 雄 也 說 : 那 陣 廖 添 丁 是 每 次 演 每 次 滿 台! ; 而 曾 參 加 新 生 活 劇 團, 並 演 出 廖 添 丁 配 角 的 資 深 新 劇 演 員 張 水 來 則 明 確 指 出 : 新 生 活 素 以 演 出 廖 添 丁 著 稱 因 此 我 們 可 由 這 些 相 關 人 士 的 回 憶 諸 詞 拼 湊 出 當 年 廖 添 丁 風 光 滿 園 的 畫 面, 林 清 文 編 作 廖 劇 後, 自 此 新 生 活 即 持 續 演 廖 添 丁 一 劇 至 少 達 兩 年 之 久, 此 劇 受 觀 眾 歡 迎 的 程 度 可 見 一 般 另 外, 根 據 新 劇 人 士 訪 談 記 錄 所 述, 當 時 演 出 廖 添 丁 的 劇 團 除 了 新 生 活 之 外, 至 少 還 有 新 人 劇 團 鐘 聲 劇 團 萬 花 劇 團 雙 美 劇 團 拱 樂 社 歌 劇 團 新 菊 聲 歌 劇 團 新 南 光 劇 團 及 黑 貓 歌 舞 團 等 等 團 體, 幾 乎 囊 括 戰 後 有 名 的 新 劇 團 雙 美 劇 團 團 長 游 美 雲 女 士 即 說 自 她 十 三 歲 出 來 演 戲 以 來, 便 一 直 有 排 廖 添 丁 這 類 戲 來 做 她 認 為 當 時 會 有 許 多 劇 團 皆 演 廖 劇 是 因 為 都 是 他 撿 他 的, 他 撿 他 的 這 樣, 原 祖 我 就 不 知 道 是 從 哪 裡 來 的? 游 女 士 所 說 的 撿 即 是 撿 戲, 當 時 每 個 劇 團 或 多 或 少 都 有 叫 座 的 名 劇, 如 星 光 劇 團 的 奈 奈 子 審 判 即 因 為 受 觀 眾 歡 迎 而 成 為 星 光 的 招 牌 劇, 別 的 劇 團 眼 見 如 此 也 紛 紛 推 出 有 類 似 劇 情 的 新 劇 當 時 因 無 所 謂 著 作 權 的 保 障 觀 念, 許 多 小 劇 團 常 派 人 去 大 劇 團 撿 戲, 即 是 偷 學 別 劇 團 的 戲 碼, 尤 其 在 胡 編 劇 盛 行 的 時 候, 因 多 數 劇 團 缺 乏 編 劇 而 出 現 許 多 戲 賊, 各 團 間 撿 來 撿 去 的 結 果 常 導 致 劇 情 丟 三 落 四 破 洞 百 出, 輾 轉 流 傳 多 團 後 也 許 連 原 創 者 不 識 其 本 來 41 林 清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收 入 黃 勁 連 主 編 南 瀛 文 學 選, 台 南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11 年 10 月, 頁 42 筆 者, 黃 崇 雄 陳 豔 秋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台 南 赤 崁 擔 仔 麵 43 張 水 來 ( 水 來 仔 伯 ) 訪 談 錄, 收 入 邱 坤 良, 新 劇 與 電 視 劇 之 研 究, 行 政 院 國 家 科 學 委 員 會,1 年 月, 頁 44 筆 者, 游 美 雲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高 雄 游 美 雲 宅 45 邱 坤 良, 飄 浪 舞 臺 臺 灣 職 業 新 劇 團 變 遷, 臺 北 : 臺 灣 社 會 文 化 變 遷 學 術 研 討 會,000 年 月, 頁

15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57 面 目 了 新 生 活 以 廖 添 丁 一 劇 一 炮 而 紅 後, 當 然 也 引 起 其 他 劇 團 的 覬 覦, 紛 紛 派 人 混 入 觀 眾 席 裡 偷 學 戲, 而 其 他 劇 團 與 劇 團 之 間 也 會 相 互 撿 戲, 也 因 此 才 會 有 新 劇 演 員 打 趣 說 : 我 阿, 去 到 那 班 嘛 撞 到 人 家 在 做 廖 添 丁, 到 哪 裡 嘛 撞 到 人 家 做 廖 添 丁! 廖 添 丁 正 是 透 過 這 個 獨 特 的 新 劇 撿 戲 文 化 而 成 為 各 家 劇 團 的 熱 門 劇 碼, 演 遍 全 台, 成 為 0 年 代 以 後 出 生 的 中 壯 年 一 代 兒 時 的 經 典 回 憶 甚 至 在 民 國 年 左 右, 此 劇 也 因 為 過 於 轟 動 而 遭 到 官 方 禁 演, 結 果 仍 是 人 山 人 海, 觀 眾 欲 罷 不 能 在 官 方 眼 中, 廖 添 丁 應 屬 抗 日 義 俠 之 屬, 為 何 仍 被 禁 演? 原 因 可 能 是 觸 及 了 民 國 年 (1) 由 臺 灣 省 改 良 地 方 戲 劇 委 員 會 所 通 過 的 十 三 項 地 方 戲 劇 禁 演 標 準 中 的 第 六 項 : 誇 大 描 寫 盜 匪 流 氓 等 非 法 行 為 而 有 誨 盜 作 用 以 及 第 七 項 : 表 示 重 大 犯 罪 行 為 不 予 法 律 制 裁 而 有 鼓 勵 作 用 0 林 清 文 雖 已 力 求 呈 現 出 廖 添 丁 抗 日 的 民 族 層 面, 然 而 廖 的 舉 止 畢 竟 屬 於 非 法 的 範 疇, 演 出 他 的 故 事 也 等 同 於 鼓 勵 觀 眾 的 犯 罪 行 為, 對 於 戰 後 即 訂 立 動 員 戡 亂 臨 時 條 款, 以 權 威 主 義 統 治 臺 灣 的 國 民 政 府 而 言, 為 避 免 增 加 統 治 上 的 紛 擾, 絕 對 是 需 要 革 除 的 不 良 示 範. 如 竹 蒿 般 節 節 相 連 的 廖 添 丁 情 節 戰 後 大 部 分 新 劇 團 沿 續 了 日 治 時 期 改 良 戲 與 傳 統 戲 班 的 習 慣, 僅 有 單 片 提 詞 及 大 綱 ; 或 因 為 演 出 檔 期 過 於 緊 密 根 本 沒 有 時 間 編 寫 劇 本, 皆 採 幕 表 戲 的 表 演 型 態 戰 後 的 新 劇 團 同 樣 是 利 用 這 種 便 利 省 時 的 方 式 作 戲, 即 編 劇 導 演 把 情 節 大 綱 告 訴 演 員, 由 演 員 自 己 發 揮, 即 興 的 味 道 很 重, 一 般 稱 為 胡 編 戲, 1 由 於 作 這 類 的 胡 撇 仔 戲 不 但 可 簡 省 人 力, 題 材 亦 能 隨 時 作 彈 性 更 動, 豐 富 的 即 時 性 與 新 鮮 感 也 使 得 這 類 戲 更 受 觀 眾 歡 迎, 因 此 0 年 代 之 後, 幾 乎 現 存 的 新 劇 團 都 改 作 胡 撇 仔 戲 胡 撇 仔 戲 的 演 出, 由 於 目 的 在 於 吸 引 觀 眾 看 完 今 天 的 戲 後 明 天 會 再 度 前 來, 因 謝 筱 玫, 歌 仔 戲 胡 撇 仔 劇 目 研 究, 收 入 百 年 歌 仔 :001 年 海 峽 兩 岸 歌 仔 戲 發 展 交 流 研 討 論 文 集, 宜 蘭 : 國 立 傳 統 藝 術 中 心,00 年 月, 頁 00 筆 者, 游 美 雲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高 雄 游 美 雲 宅 林 佛 兒 於 訪 談 中 曾 提 及 廖 劇 被 禁 一 事 : 大 概 在 民 國 四 十 七 八 年 左 右, 我 上 次 有 看 過 一 張 禁 廖 添 丁 的 省 政 府 公 文, 因 為 廖 添 應 是 一 個 賊 嘛, 雖 然 是 義 賊, 而 且 很 風 行 他 這 團 一 直 做, 影 響 到 後 來 就 把 他 神 格 化 了, 後 來 被 禁 了 就 把 他 換 一 個 名 字 叫 胡 劍 榮 ( 筆 者, 林 佛 兒 第 二 次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林 佛 兒 台 南 宅 ) 林 清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收 入 黃 勁 連 主 編 南 瀛 文 學 選, 台 南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11 年 10 月, 頁 詳 見 臺 灣 新 生 報,1 年 月 1 日 邱 坤 良, 臺 灣 新 劇 活 動 研 究 (1-10), 行 政 院 國 家 科 學 委 員 會,1 年 1 月, 頁

16 58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此 多 以 強 調 高 潮 起 伏 的 相 交 ( 勾 ) 戲 方 式 演 出, 即 是 如 今 日 的 連 續 劇 一 般 每 天 的 結 尾 要 勾 連 著 第 二 天 的 起 始, 有 經 驗 的 編 劇 若 能 把 情 節 安 排 得 當, 往 往 會 在 最 後 一 幕 前 的 換 幕 間 安 排 五 分 鐘 左 右 的 前 說, 內 容 不 外 是 預 告 隔 日 的 精 彩 內 容, 或 說 些 請 大 家 待 會 戲 結 束 順 走, 若 看 得 喜 歡 明 日 請 再 光 臨 的 客 套 話 而 最 後 一 幕 也 會 在 最 扣 人 心 絃 的 一 刻 便 暫 停, 吊 足 觀 眾 胃 口, 讓 觀 眾 明 天 不 來 看 也 不 行 本 文 前 段 曾 提 及 林 清 文 撰 寫 廖 添 丁 劇 本 通 過 教 育 廳 審 查 的 過 程, 另 外 在 焦 桐 臺 灣 戰 後 初 期 的 戲 劇 一 書 所 列 舉 的 四 十 年 來 的 戲 劇 書 目 的 記 錄 中, 於 1 年 一 欄 也 出 現 了 一 本 由 林 清 文 撰 寫 並 印 行 的 劇 本 廖 添 丁, 由 此 看 來, 新 生 活 是 遵 循 劇 本 演 出 的 純 棉 派 劇 團 嗎? 似 乎 並 不 然, 林 佛 兒 曾 表 示 新 生 活 在 演 出 廖 劇 時 : 從 頭 到 尾 他 沒 有 劇 本, 那 些 演 員 跟 著 十 幾 年 都 是 在 演 這 個 東 西 ; 而 陳 豔 秋 亦 說 : 林 清 文 那 時 就 是 用 講 的, 用 廖 添 丁 紅 龜 這 些 人, 然 後 再 講 情 節, 他 每 天 都 是 不 一 定 固 定 的 版 本 阿! 隨 在 人 編 的 廖 劇 在 極 受 歡 迎 的 狀 況 下, 每 一 檔 期 皆 要 連 續 演 出 十 天, 一 演 就 持 續 兩 年 將 近 七 百 多 日, 林 清 文 其 實 不 太 可 能 在 這 麼 緊 迫 的 狀 態 下 寫 出 大 量 的 劇 本, 也 許 他 最 初 的 確 為 交 付 官 方 審 查 而 寫 下 第 一 集 的 廖 添 丁 劇 本, 演 出 後 發 現 觀 眾 反 應 不 錯, 始 以 幕 表 制 排 演 出 接 續 下 去 的 廖 添 丁 以 原 有 的 廖 添 丁 故 事 為 材 料, 究 竟 要 如 何 編 出 那 麼 多 集 的 廖 添 丁? 根 據 林 清 文 的 敘 述, 廖 添 丁 其 實 是 以 單 元 劇 的 型 態 演 出, 每 單 元 的 劇 中 必 有 一 個 典 型 的 強 梁 惡 霸 出 現, 相 對 的 被 壓 迫 欺 凌 的 是 一 些 貧 窮 孝 子 啦 軟 弱 書 生 啦 忠 厚 百 姓 啦 貞 節 烈 女 啦 孤 貧 寡 婦 啦 等 等, 以 單 元 來 編 戲 的 方 式 就 是 當 時 新 劇 團 普 遍 的 應 對 法 則 也 曾 經 撿 過 廖 添 丁 來 演 出 的 雙 美 劇 團 游 美 雲 女 士 則 有 更 為 清 楚 的 說 明, 她 說 每 一 團 所 演 廖 添 丁 第 一 集 的 故 事 內 容 都 是 差 不 多 的, 皆 從 廖 邱 坤 良, 新 劇 與 電 視 劇 之 研 究, 行 政 院 國 家 科 學 委 員 會,1 年 月, 頁 0 林 清 文 在 新 生 活 劇 團 任 職 期 間 即 是 擔 任 前 說 的 工 作 ( 林 佛 兒, 我 的 父 親 林 清 文 先 生, 收 入 林 清 文, 太 陽 旗 下 的 小 子, 臺 北 : 林 白 出 版 社,1 年 月, 頁 ) 焦 桐, 臺 灣 戰 後 初 期 的 戲 劇, 臺 北 : 臺 原 出 版 社,10 年 月, 頁 事 實 上, 在 林 佛 兒 及 黃 崇 雄 陳 豔 秋 等 人 的 訪 談 中, 皆 表 示 林 清 文 參 與 演 出 的 廖 添 丁 皆 是 以 講 戲 方 式 排 演, 並 未 使 用 具 體 的 劇 本, 而 筆 者 查 詢 了 焦 桐 製 作 此 表 所 參 考 文 獻 亦 未 見 此 劇 本 的 出 現, 因 此 廖 添 丁 劇 本 是 否 確 實 存 在 並 發 行 仍 值 得 存 疑 筆 者, 林 佛 兒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1 日, 於 林 佛 兒 台 南 宅 筆 者, 黃 崇 雄 陳 豔 秋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台 南 赤 崁 擔 仔 麵 游 美 雲 曾 說 : 我 十 三 歲 演 到 二 十 七 歲 結 婚 阿, 一 年 三 百 六 十 五 天 只 有 休 息 一 天, 過 年 三 十 暗 暝 嘛! 都 沒 有 休 息 過, 生 病 也 要 上 場 阿, 我 嫂 嫂 若 生 子, 攏 歇 差 不 多 三 天 而 已, 沒 辦 法 沒 人 阿, 我 這 個 嫂 嫂 大 肚 子 也 在 演 男 主 角, 用 揹 巾 下 去 束, 她 要 穿 西 裝 ( 筆 者, 游 美 雲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高 雄 游 美 雲 宅 ) 林 清 文, 廖 添 丁 與 我, 收 入 黃 勁 連 主 編, 南 瀛 文 學 選, 台 南 縣 立 文 化 中 心 出 版,11 年 10 月, 頁

17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59 添 丁 在 家 鄉 的 生 活 演 起 : 頭 一 集 就 是 他 們 家 都 壞 德 性, 伊 老 父 很 愛 打 麻 將, 母 親 就 是 擱 談 戀 愛 嘛, 他 就 不 時 在 跟 人 打 架 什 麼 有 的 沒 有 的, 警 察 要 抓 他, 他 就 跳 離 開 故 鄉, 出 來 在 社 會 遛, 後 來 就 離 開 牛 罵 頭 臭 水 莊 去 臺 北 那 個 艋 舺, 有 在 賣 麵 的, 有 在 抓 龍 的, 有 一 些 笑 話, 人 家 發 生 吵 架, 他 就 來 打 抱 不 平 嘛, 開 始 刑 事 就 要 抓 他, 從 此 以 後 他 就 過 著 走 路 流 浪 的 生 活, 頭 一 集 就 是 有 遇 到 辜 顯 榮 0 大 抵 每 個 團 所 演 出 的 廖 添 丁 頭 一 集 皆 與 人 們 所 熟 知 的 廖 添 丁 故 事 相 去 未 遠, 那 麼 各 團 可 以 隨 心 所 欲 發 揮 的 重 點 便 在 於 廖 添 丁 到 臺 北 闖 盪 之 後 的 事, 只 要 未 脫 離 廖 添 丁 的 基 本 性 格, 各 團 大 可 把 道 聽 塗 說 來 的 故 事 加 上 對 廖 添 丁 的 諸 多 想 像, 將 廖 添 丁 的 故 事 填 入 黑 社 會 爭 地 盤 脂 粉 與 愛 情 社 會 新 聞 等 各 劇 團 擅 長 杜 撰 的 情 節, 游 美 雲 即 說 明 : 出 來 社 會 遛 之 後 就 隨 在 人 家 編 隨 在 人 家 做, 它 就 變 一 節 一 節 的 你 甘 聽 有? 好 比 說 他 來 到 嘉 義 有 什 麼 家 庭 糾 紛 還 是 有 流 氓 欺 負 什 麼 人 還 是 怎 麼 樣, 他 幫 他 解 決 以 後 就 離 開 嘉 義, 然 後 就 另 起 爐 竈 另 外 再 找 一 個 故 事 它 就 是 沒 有 連 續 的, 可 比 說 我 們 這 班 做 安 內, 別 班 也 不 一 定 做 安 內, 因 為 我 們 可 以 這 節 跳 到 那 一 節, 他 們 也 可 以 這 節 跳 到 那 節, 黑 白 跳, 因 為 是 一 節 一 節 的 嘸 免 按 這 一 直 做 1 胡 撇 仔 戲 的 編 作 方 式 正 如 游 女 士 所 形 容, 就 像 竹 子 一 般 節 節 相 連, 然 而 各 節 間 卻 又 不 需 有 連 貫 性 存 在, 可 獨 立 發 展 如 同 單 元 劇 一 般, 只 要 主 角 永 遠 是 原 班 人 馬 即 可, 因 此 我 們 或 可 依 照 如 此 的 編 劇 特 性 稱 這 些 胡 編 戲 為 竹 蒿 戲 編 劇 們 利 用 了 廖 添 丁 四 處 逃 亡 的 生 活, 正 好 可 以 將 臺 灣 各 鄉 鎮 發 生 的 奇 聞 異 事 改 頭 換 面 一 番 以 加 入 主 線, 即 能 串 連 成 一 齣 高 潮 迭 起 想 演 幾 集 皆 可 的 廖 添 丁 臺 灣 歷 險 記 發 展 到 胡 劍 榮 時 期, 更 可 不 拘 於 原 劇 的 時 代 背 景, 也 因 為 時 空 的 脫 離 使 得 表 演 上 的 脫 序 是 被 觀 眾 允 許 的, 因 此 廖 添 丁 不 再 留 長 辮 穿 招 牌 臺 灣 衫, 改 以 著 瀟 灑 西 裝 嘴 叨 大 煙 吹 ( 煙 斗 ) 的 西 式 摩 登 造 形 登 林 清 文 飾 演 胡 劍 榮 中 香 港 十 八 大 哥 其 中 一 角 翻 攝 自 吳 錦 發 主 編 懷 念 的 人 物 ( 台 北 : 前 衛 出 版 社,1 年 月 ) 筆 者, 游 美 雲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高 雄 游 美 雲 宅 筆 者, 游 美 雲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高 雄 游 美 雲 宅

18 60 臺 灣 學 研 究. 第 九 期 民 國 九 十 九 年 六 月 場, 劇 情 上 也 更 加 天 馬 行 空 甚 至 國 際 化, 黃 崇 雄 回 憶 印 象 最 深 刻 的 是 新 生 活 就 曾 演 出 胡 劍 榮 過 香 港, 並 遇 上 香 港 十 八 大 哥, 牽 扯 出 黑 社 會 走 私 內 幕 的 劇 情 由 廖 添 丁 情 節 的 一 路 變 體, 顯 示 了 胡 撇 仔 戲 具 有 如 海 綿 般 強 大 的 吸 收 力, 可 以 不 斷 在 劇 情 上 求 新 求 變 求 奇 詭, 更 吸 收 了 電 影 的 敘 事 手 法 與 技 巧, 正 因 為 商 業 是 它 的 基 調, 因 此 當 時 的 新 劇 也 是 最 能 與 時 代 脈 動 一 同 呼 吸 生 息 的 劇 種 另 外, 通 常 一 齣 廖 添 丁 的 角 色 基 本 結 構 皆 為 : 主 角 ( 廖 添 丁 ) 女 角 反 角 及 丑 角 等 四 類, 編 劇 皆 以 此 四 類 角 色 架 構 起 廖 添 丁 的 基 本 模 式 女 主 角 與 反 派 人 物 常 依 各 劇 團 的 編 作 並 不 特 定 指 為 某 人, 而 製 造 笑 果 的 丑 角 則 大 部 分 皆 為 紅 龜 仔 與 土 角 兩 個 人 物, 在 雙 美 劇 團 的 廖 添 丁 中 則 無 紅 龜, 卻 增 加 了 豬 哥 亮 一 角 據 林 佛 兒 所 言, 紅 龜 仔 是 由 林 清 文 創 造 出 來 的 角 色, 這 個 虛 構 的 人 物 卻 在 0 年 代 吳 樂 天 的 說 書 廣 播 中 被 發 揚 光 大, 成 為 比 真 實 存 在 的 土 角 更 有 名 聲 的 丑 角. 廖 添 丁 餘 波 與 新 劇 的 衰 頹 新 劇 最 盛 行 的 時 間 約 在 0 年 代, 而 0 年 代 中 期 到 0 年 代 初 期 也 正 是 台 語 電 影 最 黃 金 的 時 光, 做 為 同 一 個 時 空 背 景 下 流 行 的 大 眾 文 化, 電 影 也 提 供 來 自 新 劇 的 編 導 演 員 另 一 個 展 現 才 藝 的 空 間 因 此 由 靜 江 月 領 導 的 新 人 劇 團 也 在 民 國 年 (1) 解 散 後 改 拍 台 語 片, 第 一 部 戲 即 廖 添 丁, 由 團 員 黃 志 青 擔 任 男 主 角 英 英 與 靜 江 月 為 女 主 角, 其 他 演 員 為 蘇 金 龍 翁 典 雅 陳 財 興 林 瑞 甫 等 人 此 片 乃 由 華 利 電 影 公 司 製 作, 導 演 為 唐 紹 華, 於 民 國 年 (1)1 月 0 日 在 台 北 第 一 兩 家 戲 院 上 映 兩 天, 亦 打 出 台 語 片 王 的 稱 號, 賣 座 尚 可, 然 而 一 度 也 曾 因 為 內 容 遭 到 新 聞 局 修 剪 而 影 響 上 映 唐 紹 華 原 本 以 拍 攝 國 語 片 為 主, 因 為 國 語 片 賣 座 不 佳 而 跟 上 拍 攝 台 語 片 的 風 潮, 在 地 方 戲 劇 雜 誌 裡 有 一 篇 唐 導 演 的 訪 談, 其 中 提 到 他 其 實 不 懂 台 語, 因 此 筆 者, 黃 崇 雄 陳 豔 秋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台 南 赤 崁 擔 仔 麵 游 美 雲 表 示 當 年 豬 哥 亮 一 角 由 她 的 二 哥 游 啟 東 扮 演, 後 來 游 啟 東 乃 將 這 個 名 字 推 薦 給 今 日 電 視 歌 廳 秀 名 主 持 人 豬 哥 亮 作 為 藝 名 ( 筆 者, 游 美 雲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 日, 於 高 雄 游 美 雲 宅 ) 林 佛 兒 在 訪 談 中 說 : 講 到 紅 龜 仔 我 就 要 講 紅 龜 仔 當 然 是 一 個 虛 構 的 人, 你 知 道 吳 樂 天 嗎? 吳 樂 天 後 來 講 廖 添 丁 嘛, 我 是 不 知 道 他 有 承 認 還 是 沒 承 認 他 受 我 父 親 影 響 極 大 他 作 囝 仔 的 時 陣 一 定 有 去 看 這 個 新 劇, 我 可 以 證 明 他 是 受 我 父 親 的 影 響, 因 為 在 所 有 的 傳 記 裡 面 沒 有 一 個 叫 紅 龜 仔 的, 實 際 人 物 沒 有, 那 這 個 是 我 父 親 創 造 出 來 的 ( 筆 者, 林 佛 兒 訪 談 記 錄,00 年 月 11 日, 於 林 佛 兒 台 南 宅 ) 65 邱 坤 良, 新 劇 與 台 語 片 互 動 關 係 之 研 究 (1-10), 收 入 臺 灣 新 劇 活 動 研 究 (1-10), 行 政 院 國 家 科 學 委 員 會,1 年 1 月, 頁 1-66 新 人 劇 團 的 前 身 為 星 光 劇 團, 原 屬 於 日 治 時 期 歐 劍 窗 所 領 導 的 鐘 鳴 劇 樂 部 系 統, 民 國 二 十 七 年 (1) 鐘 鳴 分 裂 為 鐘 聲 劇 團 與 星 光 劇 團, 星 光 的 團 主 是 鳳 山 姨 ( 靜 江 月 母 親, 民 國 67 四 十 年 (11) 乃 更 名 為 新 人 劇 團, 四 十 二 年 (1) 又 分 裂 出 新 人 二 團 ( 邱 坤 良, 臺 灣 新 劇 活 動 研 究 (1-10), 行 政 院 國 家 科 學 委 員 會,1 年 1 月, 頁 ) 葉 龍 彥, 春 花 夢 露 正 宗 台 語 電 影 興 衰 錄, 台 北 : 博 揚 文 化,1 年 月, 頁

19 舞 台 上 的 兇 賊 與 義 賊 評 述 日 治 至 戰 後 的 新 劇 廖 添 丁 61 以 拍 攝 國 語 電 影 的 方 式 來 拍 攝 此 部 電 影 對 於 廖 添 丁, 唐 紹 華 則 是 極 度 推 崇 其 愛 國 志 士 層 面 除 了 這 部 電 影 之 外, 甚 至 是 廖 添 丁 的 替 身 胡 劍 榮 也 曾 登 上 大 銀 幕, 民 國 年 (1), 由 著 名 台 語 電 影 導 演 李 泉 溪 執 導, 以 新 南 光 劇 團 為 班 底 拍 攝 了 遊 俠 胡 劍 明, 主 要 演 員 為 小 白 光 月 春 鶯 小 秀 鳳 林 桂 甘 月 中 桂 及 石 富 美 等 人 民 國 年 (1) 第 一 部 三 十 五 釐 米 的 台 語 電 影 薛 平 貴 與 王 寶 釧 一 演 出 票 房 即 告 捷, 全 島 票 房 狂 滿, 自 此 開 始 台 語 電 影 成 為 觀 眾 娛 樂 的 新 趨 勢, 新 劇 演 員 紛 紛 轉 往 電 影 路 線 發 展 另 一 方 面, 新 劇 在 發 展 至 顛 峰 後, 也 逐 漸 在 長 期 缺 乏 正 規 編 劇 的 情 形 下 再 無 新 意 可 言, 充 斥 著 陳 腔 濫 調 的 情 節, 而 在 長 期 競 爭 下, 各 劇 團 為 搶 檔 期 也 不 斷 降 低 製 作 成 本, 影 響 所 及 使 得 每 齣 劇 的 製 作 更 為 粗 糙 草 率, 劇 團 的 衰 微 使 得 演 新 劇 的 戲 院 亦 大 幅 減 少 對 新 劇 造 成 更 大 衝 擊 的 是 在 0 年 代 興 起 的 電 視, 觀 眾 在 家 即 可 欣 賞 到 戲 劇 與 歌 舞, 嚴 重 影 響 戲 院 的 營 業 與 劇 團 的 生 存, 新 劇 的 流 金 歲 月 終 究 隨 著 荒 圮 的 戲 院 走 入 歷 史 然 而 廖 添 丁 並 未 隨 新 劇 消 逝, 反 而 在 新 劇 的 熱 演 潮 中 更 確 立 了 他 經 典 人 物 的 地 位 伍 結 論 劇 場 作 為 一 種 藝 術 型 態, 總 是 扮 演 著 反 映 社 會 現 狀 與 集 體 意 向 的 鏡 子 角 色, 因 此 透 過 廖 添 丁 從 日 治 時 期 乃 至 戰 後 的 戲 劇 形 象, 亦 能 約 略 從 另 一 個 非 史 料 面 相 的 廖 添 丁 勾 勒 出 劇 場 背 後 那 個 社 會 的 輪 廓, 在 改 良 戲 與 文 明 戲 的 裡 的 廖 添 丁, 所 投 射 的 是 台 灣 作 為 殖 民 地 初 期 的 官 方 視 野, 而 在 這 其 中 民 間 觀 點 其 實 是 缺 乏 的 ; 隨 著 台 灣 文 化 協 會 的 文 化 抗 日 活 動 的 炙 烈, 文 化 戲 裡 的 廖 添 丁 才 開 始 被 台 灣 民 眾 們 賦 予 抗 日 的 代 表 任 務, 並 逐 漸 晉 升 為 庶 民 英 雄 的 標 竿 人 物 ; 而 到 戰 後 胡 撇 仔 戲 裡 的 廖 添 丁 已 然 成 為 各 地 方 劇 團 的 受 歡 迎 定 目 劇, 不 若 被 國 家 全 力 支 持 的 京 劇, 不 受 官 方 青 睞 的 胡 撇 仔 戲 在 沒 有 任 何 官 方 補 助 情 況 下 卻 如 野 草 閒 花 般, 遍 開 於 全 臺 各 地 鄉 鎮 市 井 間, 這 個 現 象 是 否 也 呈 現 了 某 種 當 時 臺 灣 本 省 庶 民 觀 眾 群 對 於 國 民 政 府 重 中 國 貶 抑 臺 灣 性 的 文 化 反 抗? 這 些 問 題 都 值 得 再 另 闢 場 域 論 述, 期 待 本 文 能 開 啟 廖 添 丁 研 究 中, 除 了 史 料 社 會 學 性 之 外 的 另 一 種 藝 術 新 視 野 徽 熹, 訪 廖 添 丁 導 演 唐 紹 華, 地 方 戲 劇 雜 誌, 第 二 期,1 年 月 0, 頁 1 根 據 薛 惠 玲 姚 立 群 主 編, 陳 子 福 手 繪 電 影 海 報 集, 台 北 : 行 政 院 文 化 建 設 委 員 會,000 年, 頁

20 Research in Taiwan Studies No., pp-, June 010 National Taiwan Library A Robber or Good-hearted Bandit on stage: A Survey of a Xing-ju play Liao Tien-Ding from the Japanese Colonial Era to Post-war Taiwan Chen, Hui-Yun Abstract The subject studied is the good-hearted bandit Liao, Tian-Ding, who is regarded as a heroic figure, as Robin Hood is in the West. Therefore, after the death of Liao, Tian- Ding in 1909, his legends have been constantly adapted and performed in various theatre forms including spoken drama, puppet theatre, dance theatre, Taiwanese opera, Peking opera and etc. The popularity of Liao Tien-Ding story reveals that his legend has a great amount of attraction for audiences. In this essay, I would like to pay particular attention on an unique theatre genre, Xing-ju, which is regarded as the initial form of the contemporary theatre in Taiwan. From Gai-Liang Xi (improved theatre), Wen-Ming Xi (civil theatre) and Wen-Hua Xi (cultural theatre) under the Japanese colonization to Ou-Pei-A Xi (opera theatre) in post-war Taiwan, the process of how a heroic image is shaped by presenting Liao Tien-Ding on stage will also be discussed. Keywords: Liao Tien-Ding, Xing-ju, Gai-Liang Xi, Wen-Ming Xi, Wen-Hua Xi, Ou- Pei-A, Taiwan Theat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