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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甲 辰 漂 流 船 与 近 世 初 期 之 东 亚 世 界 陈 文 寿 中 国 北 京 联 合 大 学 台 湾 研 究 院 教 授 & 北 京 大 学 韩 国 学 研 究 中 心 兼 职 教 授 前 言 公 元 一 六 四 年, 甲 辰, 中 国 万 历 三 十 二 年, 朝 鲜 宣 祖 三 十 七 年, 日 本 后 阳 成 天 皇 庆 长 九 年 是 年 四 月, 一 般 满 载 着 皮 物 蜂 腊 胡 楸 苏 木 象 牙 犀 角 玳 瑁 金 银 等 货 物, 搭 乘 着 中 国 人 日 本 人 南 蛮 人 的 船 从 东 南 亚 的 柬 埔 寨 启 程 航 向 日 本, 因 遭 遇 风 浪, 于 六 月 漂 流 到 朝 鲜 南 部 的 唐 浦 近 海, 经 短 兵 相 接 的 交 火 后 被 朝 鲜 水 军 捕 获, 所 乘 人 员 除 战 死 者 外, 日 本 人 三 十 二 人 中 国 人 一 十 六 人 和 南 蛮 人 二 人 被 俘 获, 后 被 押 送 汉 城, 交 由 备 边 司 和 礼 曹 会 同 审 讯, 最 终 由 冬 至 使 送 到 中 国 由 于 适 值 壬 辰 战 争 后 朝 鲜 与 日 本 交 涉 复 交 日 本 寻 求 回 归 以 明 朝 为 中 心 的 华 夷 体 系 的 微 妙 时 期, 甲 辰 漂 流 船 事 件 并 未 被 公 诸 于 世, 其 中 的 日 本 人 也 没 有 被 作 为 一 般 的 漂 流 民 送 还 日 本, 因 此 并 没 有 对 朝 鲜 与 日 本 复 交 造 成 困 扰 尽 管 如 此, 甲 辰 漂 流 船 所 呈 现 的 近 世 初 期 东 亚 世 界 像, 尤 其 是 : 东 北 亚 三 国 即 朝 鲜 中 国 和 日 本 围 绕 着 壬 辰 战 争 后 重 建 东 北 亚 国 际 秩 序 的 折 冲 关 系 传 统 时 代 因 海 难 而 造 成 的 漂 流 民 处 理 机 制 中 国 海 外 移 民 在 海 洋 东 亚 的 特 殊 作 用 东 北 亚 国 家 与 东 南 亚 国 家 的 关 系 西 洋 人 ( 南 蛮 人 ) 之 进 入 东 亚 世 界, 诸 如 此 类 的 问 题 无 疑 耐 人 寻 味 且 值 得 探 究 毋 需 赘 言, 附 着 东 亚 世 界 体 系 研 究 不 断 深 入, 尤 其 是 文 明 的 海 洋 史 观 渐 受 重 视, 海 洋 东 亚 ( 西 太 平 洋 海 洋 秩 序 ) 的 历 史 流 变 日 益 成 为 学 界 探 讨 的 重 要 课 题, 海 难 事 件 和 漂 流 民 也 成 为 其 中 重 要 的 探 究 对 象 以 朝 鲜 半 岛 与 日 本 列 岛 之 间 的 漂 流 事 件 为 对 象, 日 本 学 者 池 内 敏 的 近 世 日 本 与 朝 鲜 漂 流 民 ( 临 川 书 店,1998 年 ) 和 韩 国 学 者 李 薰 的 朝 鲜 后 期 漂 流 民 与 韩 日 关 系 ( 国 学 资 料 院,2000 年 ) 等 已 经 进 行 比 较 系 统 的 和 全 面 的 梳 理 和 编 年, 并 探 究 其 漂 流 民 对 两 国 关 系 的 影 响 尽 管 如 此, 甲 辰 漂 流 船 事 件 至 今 依 然 鲜 为 研 究 者 所 涉 及, 本 文 拟 运 用 朝 鲜 备 边 司 謄 录 类 抄 中 国 明 实 录 日 本 外 蕃 通 书 等 同 时 代 史 料, 寻 求 最 大 程 度 地 复 1

2 原 该 事 件, 并 对 上 述 问 题 略 加 探 讨 甲 辰 漂 流 船 概 要 壬 辰 战 争 后, 朝 鲜 对 日 本 采 取 严 密 的 海 防 措 施, 漂 流 船 也 成 为 朝 鲜 水 军 的 防 范 对 象, 宣 祖 教 书 明 确 指 示 : 海 贼 之 漂 到, 实 犯 我 国 地 方, 虽 以 遇 风 而 辞, 亦 是 乘 机 而 肆 毒 惟 其 如 此, 当 宣 祖 三 十 七 年 ( 一 六 四 年 ) 六 月 十 四 日 驻 防 半 岛 南 部 的 朝 鲜 水 军 佥 节 制 度 使 李 暹 紧 急 报 告 三 都 水 军 统 制 营 发 现 一 艘 国 籍 不 明 的 黑 色 大 船 从 楸 岛 进 入 唐 浦 海 域 后, 统 制 使 李 庆 濬 立 即 命 令 虞 侯 申 汝 梁 指 挥 两 艘 板 屋 船 紧 急 出 击, 黑 色 大 船 欲 挂 帆 迴 舩, 则 无 风 不 得 发, 朝 鲜 兵 舩 陆 续 而 至 黑 色 大 船 乘 员 称 我 等 乃 天 朝 人 并 以 书 纳 诸 汲 水 筩 漂 送, 朝 鲜 水 军 要 求 若 是 天 朝 人, 则 即 落 帆 随 后 黑 色 大 船 乘 员 发 生 骚 乱, 朝 鲜 诸 舩, 矢 石 交 发, 火 攻 其 舩 经 过 激 战, 其 上 藏 倭 人 之 抗 战 者 杀 死 殆 尽, 其 伏 于 荘 下 者 三 十 余 名 仅 得 生 存 被 掳 同 时 被 俘 的 还 有 华 人 十 六 名 和 南 蛮 人 二 名 朝 鲜 水 军 称 该 事 件 为 唐 浦 前 洋 胜 捷, 是 以 所 谓 唐 浦 海 战 宣 祖 在 赏 加 教 书 中 称 赞 指 挥 官 申 汝 梁 变 动 以 后 十 载, 未 见 如 卿 之 功, 将 其 从 正 三 品 折 冲 将 军 晋 升 为 从 二 品 嘉 善 大 夫 随 后, 水 军 统 制 使 将 所 俘 日 本 人 华 人 南 蛮 人 押 送 汉 城, 七 月 五 日 到 达 南 大 门 外 备 边 司 报 请 宣 祖 批 准, 华 人 及 南 蛮 人 依 前 例 令 译 院 次 知 馆 接 倭 贼 则 就 城 外 择 空 家 拘 留, 令 兵 曹 别 定 部 将 多 率 军 人 守 直, 且 令 左 右 捕 盗 将 协 力 巡 伏, 以 防 逃 夺 之 患 同 日 及 翌 日, 备 边 司 堂 上 韩 浚 谦 与 礼 曹 参 判 许 筬 等 会 南 别 宫, 华 人 及 倭 贼 次 次 取 招, 展 开 颇 为 复 杂 的 审 问 作 业 对 华 人 的 审 问 比 较 顺 利, 同 日 完 成, 所 供 为 先 入 启 ; 倭 贼 名 口 甚 多, 且 其 所 供 亦 多 曲 折, 历 时 两 日 完 成 ; 南 蛮 人 则 无 人 传 译, 不 得 取 招, 由 倭 贼 中 有 稍 解 其 言 者 重 译 究 问, 略 问 居 处 来 处 特 别 是 通 过 将 倭 人 的 取 招 ( 口 供 ) 盘 问 华 人 和 更 为 取 招 ( 重 复 审 问 ), 获 得 了 比 较 可 信 的 和 全 面 的 信 息, 不 仅 可 以 还 原 这 艘 漂 流 船 及 其 乘 员 之 面 目, 而 且 有 助 于 认 知 壬 辰 战 争 后 的 东 亚 世 界 像 据 朝 鲜 史 料 记 载, 甲 辰 漂 流 船 槐 木 松 指, 石 灰 船 舰, 既 极 坚 致, 毒 丸 长 枪 利 釰 后 器, 亦 甚 至 精 强 该 船 癸 卯 年 ( 公 元 一 六 三 年 ) 二 月 从 日 本 长 崎 出 发, 四 月 经 交 趾 到 达 柬 埔 寨, 滞 留 一 年 后 于 甲 辰 年 ( 一 六 四 年 ) 年 四 月 十 六 日 从 柬 埔 寨 出 发, 未 及 日 本, 只 隔 四 五 日, 而 遇 横 风, 漂 到 朝 鲜 地 方, 为 边 将 所 捕, 时 为 六 月 十 四 日 朝 鲜 水 军 以 相 续 而 至 的 兵 船, 虽 然 彼 少 而 我 多, 但 由 于 船 之 大 小 不 同 以 小 而 敌 大, 最 后 因 其 无 风 不 得 发 去, 朝 鲜 兵 船 相 继 围 立, 砲 矢 交 发 并 采 取 火 攻 而 俘 获 之 由 此 可 见, 这 是 一 艘 续 航 能 力 颇 强 并 且 装 备 相 当 精 良 的 大 型 船 2

3 甲 辰 漂 流 船 满 载 着 柬 埔 寨 的 货 物, 如 皮 物 蜂 腊 胡 楸 苏 木 象 牙 犀 角 玳 瑁 金 银 等, 乘 员 多 数 应 该 是 从 事 海 洋 贸 易 的 人, 如 日 本 人 多 为 以 买 卖 ( 事 ) 与 唐 人 居 长 崎 者, 因 柬 埔 寨 买 卖 多 利 而 持 银 两 为 买 卖 前 往 柬 埔 寨 ; 华 人, 半 是 自 长 崎 偕 往 者, 半 是 自 可 普 者 随 来 者, 他 们 以 驾 舩 兴 贩 为 业 ; 甚 至 南 蛮 人 也 是 从 事 贸 易 者, 南 蛮 人 并 载 其 舩 之 由, 则 南 蛮 人 亦 以 买 卖 往 可 普 者, 欲 同 往 日 本 取 利, 而 持 货 物, 偕 乘 吾 舡 尽 管 如 此, 这 并 不 是 一 艘 单 纯 的 国 际 贸 易 船, 而 是 奉 德 川 家 康 之 命 前 往 柬 埔 寨 的, 在 其 出 发 前, 德 川 家 康 指 示 外 交 僧 西 笑 承 兑 撰 写 国 书 并 精 心 准 备 了 礼 物 ( 家 康 即 招 兑 长 老 作 书 给 之, 所 谓 兑 长 老, 即 僧 之 得 道 者 云 且 以 金 甲 五 部 小 偃 月 刀 五 部, 送 礼 于 可 普 者 酋 长 ) 该 船 四 月 到 可 普 者, 其 酋 长 闻 家 康 送 礼, 设 鼓 吹 陈 仪 仗, 来 迓 道 上, 骑 而 行, 接 待 极 其 优 异 惟 其 如 此, 甲 辰 漂 流 船 可 能 是 近 世 初 期 幕 府 将 军 特 许 之 从 事 海 外 贸 易 的 日 本 朱 印 船, 而 由 于 其 所 具 有 的 外 交 功 能, 可 称 之 搭 乘 贸 易 代 表 团 的 外 交 使 节 船 朝 鲜 没 有 将 其 作 为 普 通 的 漂 流 船 对 待, 原 因 或 在 于 此 日 本 情 报 与 朝 日 交 涉 众 所 周 知, 由 于 壬 辰 战 争 期 间 日 本 侵 略 者 惨 绝 人 寰 的 行 径, 战 后 朝 鲜 与 日 本 的 议 和 复 交 进 展 异 常 艰 难, 客 观 的 和 正 确 的 日 本 政 局 发 展 信 息 是 朝 鲜 对 日 本 交 涉 决 策 的 基 础 朝 鲜 千 方 百 计 通 过 各 种 渠 道 侦 察 日 本 情 势, 甲 辰 漂 流 船 也 成 为 朝 鲜 获 取 日 本 情 报 的 渠 道 之 一 惟 其 如 此, 宣 祖 不 仅 要 求 唐 人 等 款 待, 毋 令 慢 忽, 而 且 指 示 倭 贼 亦 须 以 好 语 开 谕 ; 对 于 被 俘 漂 流 民 的 审 问, 由 备 边 司 和 礼 曹 之 正 三 品 以 上 的 堂 上 高 官 会 同 进 行, 次 次 取 招 和 更 为 取 招, 可 见 其 郑 重 程 度 在 甲 辰 漂 流 船 事 件 中 被 俘 的 日 本 人 共 为 三 十 二 人, 除 一 人 因 自 初 逢 箭 重 伤, 在 途 上 加 病 身 死 和 倭 女 一 名 外, 三 十 人 最 终 在 汉 城 接 受 备 边 司 和 礼 曹 的 联 合 审 问, 其 基 本 情 况 如 下 表 所 示 : 序 号 名 倭 名 年 龄 籍 贯 日 本 情 报 / 备 考 1. 朴 右 老 助 一 二 十 四 对 马 岛 ( 居 长 崎 ) 初 往 可 普 之 时, 日 本 生 乱, 平 定 未 久 至 于 往 可 普 之 后, 则 日 本 之 事, 全 未 闻 知 但 义 弘 雄 所 萨 摩 州, 家 康 屡 使 人 请 和, 而 其 详 则 亦 未 知 之 矣 2. 要 时 道 与 七 郎 三 十 五 长 崎 但 闻 日 本 诸 岛 皆 已 平 定, 而 独 萨 摩 州 义 弘 时 不 归 服 于 家 康 云 矣 其 余 所 供 与 助 一 相 同 3. 尼 时 老 进 四 郎 二 十 八 堺 州 所 供 与 朴 右 老 相 同 3

4 4. 尼 陷 之 右 久 右 门 二 十 二 长 崎 ( 壬 寅 十 一 月,) 家 康 适 往 食 邑 江 户 地 未 还, 家 康 更 筑 皇 城 旧 基, 欲 移 置 秀 赖, 分 定 工 役 于 诸 倭, 而 萨 摩 州 则 不 从 其 令, 故 不 在 分 定 之 中 而 对 马 岛, 亦 不 分 定 恠 而 问 之, 则 大 坂 人 说 称 对 马 岛 方 受 通 好 朝 鲜 之 事, 故 不 为 分 定 云 十 二 月 五 日, 家 康 还 来, 二 十 七 日 萨 摩 州 太 守 义 弘 子 又 八 来 现 所 谓 义 弘 者, 不 附 家 康, 雄 据 食 邑 有 年 矣 家 康 每 患 不 能 制, 令 福 岛 太 夫 往 谕 利 害, 请 与 通 好, 故 义 弘 使 其 子 致 礼 于 家 康 者 也 5. 录 士 叱 已 六 助 二 十 五 长 崎 所 供 与 久 右 门 相 同 6. 昆 道 及 非 助 兵 卫 三 十 二 平 户 岛 所 供 与 久 右 门 相 同 7. 延 时 老 源 十 郎 三 十 四 长 崎 所 供 与 久 右 门 相 同 8. 敏 应 戒 老 孙 六 二 十 八 长 崎 前 年 二 月 分, 华 人 黄 廷 来 居 已 久, 因 家 康 命 将 往 可 普 者, 我 亦 略 持 银 两 为 买 卖, 乘 舩 随 往 9. 醍 惠 伊 奴 右 平 六 十 九 京 中 其 在 京 城 常 见 家 康 修 筑 伏 见 诸 城, 六 十 六 州 几 已 平 定, 而 唯 义 弘 雄 所 西 海 道, 不 为 屈 伏, 家 康 不 敢 力 制, 与 之 请 和 国 内 里 已 经 平 定, 而 诸 将 承 命 号 令 不 及 秀 吉 生 存 之 时 故 如 动 兵 等 事, 不 敢 生 心 耳 秀 赖 在 大 坂, 家 康 在 伏 见, 对 马 岛 主 唯 于 正 朝 冬 日 至 节 日 往 来, 微 闻 岛 主 与 朝 鲜 有 讲 和 事, 家 康 亦 知 此 事, 闾 间 颇 有 言 者 10. 桑 照 与 三 郎 二 十 三 大 坂 其 离 大 坂, 在 于 癸 卯 二 月, 国 中 近 日 之 事, 未 能 知 之 其 时 家 康 方 往 在 食 邑, 似 闻 秀 赖 之 年 所 至 十 五, 则 家 康 欲 以 国 事 推 与 秀 赖 而 退 云 其 在 可 普 者 时, 有 日 本 舩 追 后 来 泊 者, 自 言 九 月 离 日 本, 问 本 国 事 情, 则 义 弘 与 家 康 通 好, 家 康 喜 甚, 以 肥 前 州 割 给 义 弘 云 11. 沈 丙 新 兵 卫 二 十 八 大 坂 所 供 与 桑 照 相 同 12. 时 完 道 善 次 郎 二 十 二 京 中 13. 朴 右 老 真 五 郎 三 十 四 长 崎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14. 吾 老 宗 次 郎 二 十 七 长 崎 所 供 与 真 五 郎 相 同 15. 时 卧 黑 三 郎 五 十 长 崎 4

5 16. 沙 未 许 三 右 卫 二 十 二 山 口 母 是 朝 鲜 人, 被 掳 入 往 倭 国 门 17. 通 沙 毛 老 藤 三 郎 二 十 六 博 多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18. 敏 戒 里 道 孙 次 郎 二 十 五 长 崎 以 格 军 为 业, 迷 劣 太 甚, 不 知 事 情 19. 无 音 璧 只 源 兵 卫 二 十 长 崎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20. 小 汝 文 十 右 卫 门 三 十 三 萨 摩 前 年 二 月 离 萨 摩 州, 其 前 闻 见 义 弘 与 家 康 相 抗, 家 康 送 人 请 和, 义 弘 自 称 年 老, 以 仓 邑 传 于 其 子 又 八 郎, 八 郎 将 入 朝 日 本 京 城 云 云 21. 鲁 延 所 孙 三 郎 三 十 三 长 崎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22. 道 五 座 与 平 卫 三 十 七 长 崎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23. 五 少 汝 文 毛 左 卫 二 十 九 河 内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门 24. 平 里 道 老 直 三 二 十 七 博 多 所 供 与 藤 三 郎 相 同 25. 善 多 善 太 二 十 九 平 户 所 供 与 藤 三 郎 相 同 26. 阿 道 右 安 道 右 十 八 长 崎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27. 道 未 二 十 八 长 崎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28. 敏 洁 与 十 郎 二 十 八 长 崎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29. 要 时 智 老 与 七 郎 十 七 沙 浦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30. 马 多 时 官 新 次 郎 三 十 八 长 崎 所 供 与 孙 六 相 同 显 而 易 见, 甲 辰 漂 流 船 的 幸 存 日 本 人 绝 大 部 分 来 自 西 日 本, 且 以 与 海 外 联 系 紧 密 的 贸 易 港 如 长 崎 堺 等 为 主 ; 他 们 的 活 动 大 体 可 以 分 为 两 类, 一 是 从 事 单 纯 的 海 外 贸 易, 如 助 一 与 七 郎 孙 六 等, 二 是 肩 负 外 交 使 命, 如 久 右 门 助 兵 卫 源 十 郎 等 众 所 周 知, 一 六 年, 德 川 家 康 在 关 原 之 战 中 大 获 全 胜, 成 功 地 将 其 势 力 范 围 从 东 日 本 ( 关 东 ) 扩 张 到 西 日 本 ( 关 西 ), 初 步 确 立 对 日 本 全 国 的 统 治 ; 一 六 三 年, 德 川 家 康 出 任 将 军, 在 江 户 建 立 幕 府, 开 启 德 川 氏 在 日 本 近 三 百 年 的 统 治 职 是 之 故, 甲 辰 漂 流 民 堪 称 从 战 国 时 代 到 江 户 时 代 之 变 动 年 代 日 本 的 亲 历 者 和 观 察 者, 他 们 耳 闻 目 睹 丰 臣 氏 衰 退 和 德 川 氏 扩 张 的 过 程, 特 别 是 作 为 海 外 贸 易 商 能 够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以 局 外 人 的 视 角, 比 较 客 观 地 判 断 日 本 的 形 势 发 展 甲 辰 漂 流 民 在 日 本 生 乱, 平 定 未 久 之 癸 卯 年 ( 一 六 三 年 ) 出 海, 虽 然 往 可 普 之 后, 则 日 本 之 事, 全 未 闻 知 国 中 近 日 之 事, 未 能 知 之, 但 是 他 们 在 甲 辰 年 ( 一 六 四 年 ) 所 提 供 的 日 本 情 报 依 然 有 助 于 朝 鲜 研 判 日 本 政 局 发 展 并 进 行 朝 日 交 涉 决 策 根 据 甲 辰 漂 流 民 的 口 供, 他 们 离 开 长 崎 时 日 本 国 内 的 动 荡 局 面 已 经 基 本 结 束, 5

6 六 十 六 州, 几 已 平 定, 德 川 家 康 修 筑 伏 见 诸 城, 更 筑 皇 城 旧 基, 欲 移 置 秀 赖, 分 定 工 役 于 诸 倭, 可 见 德 川 家 康 已 经 逐 渐 确 立 其 霸 权 地 位 当 然, 作 为 来 自 西 日 本 的 漂 流 民 民, 他 们 还 不 约 而 同 地 提 及, 当 时 西 南 萨 摩 的 岛 津 氏 等 尚 未 完 全 臣 服, 唯 ( 岛 津 ) 义 弘 雄 所 西 海 道, 不 为 屈 伏, 家 康 不 敢 力 制, 与 之 请 和 尽 管 如 此, 日 本 国 内 形 势 在 他 们 滞 留 柬 埔 寨 期 间 发 生 变 化, 德 川 家 康 已 经 运 用 怀 柔 政 策 掌 控 局 面, 因 此, 他 们 也 特 别 说 明, 在 可 普 者 时, 有 日 本 舩 追 后 来 泊 者, 自 言 九 月 离 日 本, 问 本 国 事 情, 则 义 弘 与 家 康 通 好, 家 康 喜 甚, 以 肥 前 州 割 给 义 弘 概 而 言 之, 这 些 来 自 原 对 抗 德 川 势 力 之 西 日 本 地 区 的 日 本 漂 流 民 已 经 看 到 并 认 可 德 川 家 康 势 力 的 扩 张, 同 时 也 正 确 地 判 断 德 川 家 康 的 首 要 任 务 是 巩 固 在 国 内 的 统 治, 因 此 不 至 于 重 新 发 动 对 朝 鲜 的 战 争, 国 内 里 已 经 平 定, 而 诸 将 承 命 号 令 不 及 秀 吉 生 存 之 时, 故 如 动 兵 等 事, 不 敢 生 心 耳 总 之, 甲 辰 漂 流 民 的 情 报 比 较 客 观 地 反 映 了 日 本 国 内 情 势 的 发 展, 特 别 是 其 对 德 川 家 康 势 力 扩 张 和 不 会 对 朝 鲜 动 武 的 判 断, 可 能 有 助 于 朝 鲜 提 升 对 日 本 交 涉 的 层 级, 将 与 日 本 交 涉 的 对 象 从 对 马 宗 氏 转 向 本 岛 的 德 川 氏 实 际 上, 由 于 朝 鲜 对 于 对 马 宗 氏 格 外 积 极 地 从 事 朝 日 交 涉 权 限 的 疑 虑, 朝 鲜 与 日 本 的 复 交 谈 判 进 展 缓 慢, 而 甲 辰 漂 流 民 提 供 的 信 息 无 疑 有 助 于 消 解 朝 鲜 对 对 马 宗 氏 的 疑 虑 据 久 右 门 等 口 供, 德 川 家 康 在 修 筑 伏 见 诸 城 时 分 定 工 役 于 诸 倭, 而 此 际 除 萨 摩 州 则 不 从 其 令, 故 不 在 分 定 之 中 外, 对 马 岛, 亦 不 分 定 恠 而 问 之, 则 大 坂 人 说 称 对 马 岛 方 受 通 好 朝 鲜 之 事, 故 不 为 分 定 ; 再 据 平 六 口 供, ( 丰 臣 ) 秀 赖 在 大 坂,( 德 川 ) 家 康 在 伏 见, 对 马 岛 主 唯 于 正 朝 冬 日 至 节 日 往 来, 微 闻 岛 主 与 朝 鲜 有 讲 和 事, 家 康 亦 知 此 事, 闾 间 颇 有 言 者 众 所 周 知, 在 近 世 日 本, 地 方 藩 国 势 力 承 担 工 役 以 及 定 期 参 觐 天 皇 和 将 军 是 其 不 容 回 避 的 制 度 化 规 定, 而 据 此 可 知, 当 时 对 马 宗 氏 之 所 以 不 分 定 工 役 和 只 在 正 朝 冬 日 于 节 日 参 觐, 是 因 为 对 马 方 受 与 朝 鲜 通 好 讲 和 之 事, 由 此 可 见 对 马 宗 氏 与 朝 鲜 进 行 交 涉 是 获 得 日 本 中 央 政 府 的 授 权 的 此 外, 作 为 奉 命 出 使 柬 埔 寨 的 使 节, 久 右 门 和 黄 廷 等 的 口 供 则 展 现 了 德 川 家 康 之 开 放 进 取 的 外 交 施 政 ( 详 见 下 节 ), 这 无 疑 也 有 助 于 朝 鲜 积 极 评 价 德 川 家 康 并 转 向 以 德 川 氏 作 为 朝 鲜 的 交 涉 对 象 日 柬 关 系 与 华 人 使 节 因 甲 辰 漂 流 船 事 件 而 得 以 管 中 窥 豹 之 近 世 初 期 日 本 与 柬 埔 寨 的 关 系 以 及 华 人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无 疑 是 一 个 令 人 兴 趣 盎 然 的 和 值 得 深 入 探 究 的 问 题 久 右 门 助 一 六 助 源 十 郎 等 招 供 云 : 6

7 华 人 黄 廷 来 居 长 崎, 有 妻 有 子, 累 年 住 活, 尝 一 往 可 普 者, 得 其 物 货, 壬 寅 六 七 月 间, 与 我 偕 往 献 于 家 康 家 康 甚 喜, 馈 酒 赠 衣, 因 问 其 可 为 我 更 往 贸 得 物 货 而 来 耶 黄 廷 答 称, 往 来 不 难, 但 与 多 舡 往 之, 则 自 贻 扰 害 于 地 方, 彼 或 认 以 为 盗, 不 无 生 事 之 患, 若 只 令 我 持 一 舡 往 来, 则 可 从 命 云 家 康 即 以 银 子 五 百 两 出 给, 令 贸 象 牙 五 对 犀 角 十 对 甘 蜜 百 斤, 蜡 烛 随 其 多 小, 准 价 贸 来 云 黄 廷 告 称, 愿 得 内 府 文 字 而 去 家 康 曰, 当 时 其 发 行 成 给 是 其 年 八 月 间 也 至 十 一 月, 黄 廷 使 我 往 日 本, 告 行 于 家 康, 受 来 文 字 我 依 其 言 入 去, 则 家 康 适 往 食 邑 江 户 地 未 还 ( 中 略 ) 十 二 月 五 日, 家 康 还 来 ( 中 略 ) 癸 卯 正 月 初 二 日, 始 得 见, 告 以 黄 廷 发 舡 之 意, 则 家 康 即 招 兑 长 老 作 书 给 之, 所 谓 兑 长 老, 即 僧 之 得 道 者 云 且 以 金 甲 五 部 小 偃 月 刀 五 部, 送 礼 于 可 普 者 酋 长 我 持 此 书 及 礼 物 还 到 长 崎, 与 黄 廷 乘 舡, 二 月 十 七 日 始 离 长 崎, 四 月 到 可 普 者, 其 酋 长 闻 家 康 送 礼, 设 鼓 吹 陈 仪 仗, 来 迓 道 上, 骑 而 行, 接 待 极 其 优 异 未 几, 族 人 相 争, 内 乱 大 起 今 年 四 月 十 七 日, 始 自 可 来 者 回 舩 ( 后 略 ) 再 据 黄 廷 口 供 云 : 俺 于 万 历 二 十 七 年, 自 泉 州 乘 舩 行 商, 为 吕 宋 所 掳, 吕 宋 即 琉 球 之 傍 国 也 吕 宋 转 卖 于 日 本, 乃 居 长 崎, 以 驾 舩 兴 贩 为 业 前 年 二 月, 与 倭 人 久 右 文 ( 门 ) 同 受 家 康 银 子, 往 可 普, 曲 折 与 久 右 文 ( 门 ) 所 供 相 同 今 来 华 人 蔡 泽 李 弘 烈 黄 春 鲁 春 等, 亦 于 万 历 三 十 年 为 倭 所 掳, 方 居 长 崎, 故 前 年 二 月 往 可 普 者 时 同 舡 以 去 ; 其 余 华 人, 则 于 交 趾 等 相 相 遇, 同 舡 出 来, 因 为 所 擒 云 矣 7

8 由 此 可 见, 壬 寅 年 ( 一 六 二 年 ) 六 七 月 间, 长 崎 华 人 黄 廷 向 德 川 家 康 进 献 从 柬 埔 寨 获 得 的 物 货, 德 川 家 康 决 定 展 开 与 柬 埔 寨 的 官 方 贸 易, 以 银 子 五 百 两 出 给, 令 贸 象 牙 五 对 犀 角 十 对 甘 蜜 百 斤 蜡 烛 随 其 多 小, 准 价 贸 来, 并 且 同 意 向 黄 廷 颁 发 内 府 文 字, 换 言 之, 德 川 家 康 决 定 委 托 华 人 黄 廷 代 表 日 本 赴 柬 埔 寨 进 行 朱 印 船 贸 易 翌 年 二 月, 黄 廷 和 久 右 门 等 赍 持 德 川 家 康 指 令 兑 长 老 拟 定 的 文 书 以 及 德 川 家 康 赠 送 柬 埔 寨 国 王 的 金 甲 五 部 小 偃 月 刀 五 部 出 使 柬 埔 寨, 柬 埔 寨 国 王 闻 家 康 送 礼, 设 鼓 吹 陈 仪 仗, 来 迓 道 上, 骑 而 行, 接 待 极 其 优 异 概 而 言 之, 由 于 华 人 黄 廷 居 中 折 冲 之 功, 日 本 与 柬 埔 寨 建 立 了 正 式 的 通 交 贸 易 关 系 众 所 周 知, 近 世 初 期 日 本 从 事 海 外 贸 易 必 须 获 得 将 军 签 发 的 批 准 书 即 朱 印 状, 而 德 川 家 康 于 一 五 九 六 年 担 任 内 大 臣 一 五 九 八 年 丰 臣 秀 吉 死 后 成 为 五 大 老 首 席 一 六 三 年 出 任 将 军, 因 此 前 引 口 供 所 谓 内 府 文 书, 无 疑 就 是 是 德 川 家 康 授 予 黄 廷 的 朱 印 状 不 仅 如 此, 黄 廷 还 肩 负 日 本 政 府 授 权 的 外 交 使 命 因 为 所 谓 兑 长 老 即 佛 教 僧 侣 西 笑 承 兑, 是 德 川 幕 府 初 期 涉 外 事 务 的 主 持 者, 幕 府 外 交 文 书 大 多 出 自 其 手 当 然, 在 官 方 文 书 中, 黄 廷 不 再 是 自 称 或 他 称 的 黄 廷 而 是 写 作 尊 称 的 怀 廷 太 官 揆 诸 近 世 日 本 外 交 文 件 集 如 外 蕃 通 书 等 可 知, 癸 卯 年 正 月 由 西 笑 承 兑 拟 定 四 月 由 黄 廷 ( 怀 廷 太 官 ) 递 交 的 文 书 即 德 川 家 康 致 柬 埔 寨 国 王 的 国 书, 其 书 云 : 日 本 国 源 家 康 复 章 柬 埔 寨 国 主 麾 下 : 远 传 信 书, 披 之 读 之, 如 莲 华 床 而 听 雹 雪 语, 矧 又 赠 诸 般 奇 产, 感 欣 交 臻 抑 贵 国 有 英 雄 斗 诤 之 患 难, 而 鼓 角 声 不 止 者, 不 胜 嗟 叹 只 愿 和 同 将 士, 抚 育 黎 庶, 而 不 及 干 戈 敝 邦 兵 甲, 可 应 贵 国 所 求, 更 不 可 制 止 本 邦 商 人 欲 赴 贵 邦, 可 遗 寡 人 此 书 所 押 之 印 信, 不 持 此 印 书 之 辈 者, 不 可 允 容 焉 怀 廷 太 官 商 船, 即 令 告 归 国 他 日 虽 到 陋 邦, 海 涯 陆 地, 不 可 有 宼 贼, 岛 屿 诸 国 严 加 制 令 其 地 纵 虽 隔 远, 其 交 亲 切, 则 何 不 作 四 海 兄 弟 思 乎? 本 朝 土 宜 ( 目 录 在 别 楮 ), 其 特 产 虽 轻 贱, 聊 备 军 要 而 已 今 也 历 除 元 正, 寒 气 尚 甚, 为 民 人 须 保 养 也 至 祝 庆 长 癸 卯 八 年 孟 春 嘉 辰 8

9 根 据 前 引 口 供 可 知, 黄 廷 ( 怀 廷 太 官 ) 和 久 右 门 到 达 柬 埔 寨 是 癸 卯 年 四 月, 或 许 是 因 为 德 川 家 康 遣 使 赠 送 武 器 装 备 ( 金 甲 五 部 小 偃 月 刀 五 部 ) 并 表 示 敝 邦 兵 甲, 可 应 贵 国 所 求, 更 不 可 制 止, 希 望 作 四 海 兄 弟, 柬 埔 寨 国 王 迅 即 答 书 德 川 家 康 并 派 遣 船 主 钟 菅 吾 送 往 日 本, 其 书 云 : 柬 埔 寨 国 寡 人 书 拜 奉 日 本 国 主 足 下 : 蒙 及 雅 爱, 锡 赐 厚 惠, 寡 人 欲 趍 磎 台 而 叩 谢, 奈 天 各 一 方, 水 途 远 涉, 难 以 进 处, 负 慊 负 慊 今 怀 廷 太 官 宝 舟 进 小 邦, 其 贵 翰 来 临, 但 是 所 赐 者, 寡 人 拜 而 受 之 矣 然 小 国 顽 庶 未 得 原 服, 寡 人 动 兵 而 征 伐, 荷 怀 廷 太 官 尊 王 命 发 枚 人 众 头 目, 以 助 荣 行, 寡 人 喜 幸 不 胜 兹 无 以 为 报, 惟 愿 岁 再 万 岁 矣 今 怀 廷 太 官 之 舡 候 风 讯, 是 时 即 使 回 归 今 寡 人 遣 船 主 钟 菅 吾 奉 息 拜 上, 准 为 亲 身 而 来, 无 以 为 信, 聊 辨 微 意 以 答 君 情, 再 伏 望 咲 纳 是 幸 其 菅 吾 之 舡, 带 念 薄 面, 令 八 月 驾 回, 寡 人 感 德 不 忘 具 此 上 闻 大 镇 国 元 主 太 岁 癸 卯 年 四 月 日 书 黄 廷 ( 怀 廷 太 官 ) 等 作 为 德 川 家 康 的 使 节 到 达 后 不 久, 柬 埔 寨 族 人 相 争, 内 乱 大 起, 他 们 可 能 恰 如 德 川 家 康 国 书 所 谓 敝 邦 兵 甲, 可 应 贵 国 所 求, 更 不 可 制 止,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协 助 柬 埔 寨 国 王 动 兵 征 伐, 所 谓 怀 廷 太 官 尊 王 命 发 枚 人 众 头 目, 以 助 荣 行 因 此, 癸 卯 年 四 月 的 柬 埔 寨 国 书 不 是 由 怀 廷 太 官 ( 黄 廷 ) 送 往 日 本 尽 管 如 此, 怀 廷 太 官 ( 黄 廷 ) 可 能 委 托 钟 菅 吾 送 回 德 川 家 康 所 要 求 的 物 货, 相 国 寺 书 翰 屏 风 之 怀 廷 太 官 贡 物 目 录 载 云 : 象 牙 四 枚 ( 共 重 贰 百 斤 ), 犀 角 一 对, 虎 皮 四 张, 鹿 皮 贰 百 张, 蜡 贰 百 斤, 令 人 联 想 到 壬 寅 年 家 康 给 黄 廷 银 子 五 百 两, 令 贸 象 牙 五 对 犀 角 十 对 甘 蜜 百 斤, 蜡 烛 随 其 多 小 在 接 到 钟 菅 吾 投 递 的 柬 埔 寨 国 书 后, 德 川 家 康 于 同 年 十 月 答 书 云 : 9

10 日 本 国 源 家 康 回 翰 柬 埔 寨 国 主 足 下 : 海 路 水 远, 陆 地 山 遥, 何 图 亲 得 形 章, 副 以 方 物, 其 数 如 书 中 所 记 非 至 诚 争 通 元 信, 感 幸 之 深 出 望 外 贵 国 人 民 未 能 钦 服, 仍 以 征 伐 为 心 者, 理 之 常 也 虽 然, 忘 怨 讎 义, 顺 黎 民 情, 能 加 慈 愍 者, 国 家 自 然 安 泰 乎! 不 得 止, 则 及 战 斗 亦, 可 也 兵 器 战 具, 弊 邦 所 产, 若 是 锐 利, 随 所 好 可 求 之 其 地 纵 虽 远 隔 绝, 虽 志 亲 昵, 则 交 盟 不 异 域 中 怀 廷 太 官 久 淹 留 其 地 否? 弊 邦 军 器 太 刀 贰 拾 把, 投 之 以 表 微 忱 船 主 钟 菅 吾 备 语 贵 邦 政 化, 近 见 弊 邦 风 俗, 故 不 及 细 说 也 庆 长 八 稔 岁 次 癸 卯 小 春 ( 十 月 ) 御 印 显 而 易 见, 正 是 由 于 柬 埔 寨 国 书 中 关 于 国 内 动 乱 和 怀 廷 太 官 介 入 的 信 息, 德 川 家 康 不 仅 表 示 兵 器 战 具, 弊 邦 所 产, 若 是 锐 利, 随 所 好 可 求 之, 而 且 特 意 赠 送 军 器 太 刀 贰 拾 把 以 示 支 持 也 许 是 因 为 柬 埔 寨 国 书 称 怀 廷 太 官 之 舡 候 风 讯, 是 时 即 使 回 归, 家 康 还 特 别 询 问 怀 廷 太 官 久 淹 留 其 地 否? 实 际 上 是 以 询 问 的 语 调 催 促 怀 廷 太 官 返 回 日 本 职 是 之 故, 怀 廷 太 官 结 束 在 柬 埔 寨 的 活 动, 于 甲 辰 年 四 月 从 柬 埔 寨 启 航, 演 出 了 几 到 日 本, 猝 遇 横 风, 漂 到 朝 鲜 地 方 被 擒 之 甲 辰 漂 流 船 故 事, 黄 廷 ( 怀 廷 太 官 ) 也 从 此 退 出 日 柬 关 系 的 舞 台 附 带 提 及, 奉 命 从 柬 埔 寨 远 赴 日 本 向 德 川 家 康 递 交 柬 埔 寨 国 书 的 船 主 钟 菅 吾, 可 能 也 是 扮 演 柬 埔 寨 外 交 使 节 的 华 人 实 际 上, 在 传 统 时 代 东 亚 的 国 际 交 往 中, 由 中 国 海 外 移 民 即 华 人 充 当 各 国 对 中 国 交 涉 以 及 各 国 相 互 交 涉 之 外 交 使 节 的 事 例 为 数 不 少, 这 无 疑 是 一 个 值 得 深 入 探 究 的 课 题 没 有 帝 国 的 商 人 华 商 华 人 是 甲 辰 漂 流 船 的 第 二 大 群 体, 共 二 十 八 人, 其 中 两 人 在 落 帆 时 见 杀 十 人 不 知 去 处, 恐 是 接 战 时 被 死, 十 六 人 幸 存 在 幸 存 者 中 除 王 清 和 王 明 为 浙 江 人 之 外, 十 四 人 均 为 福 建 人, 其 基 本 情 况 如 下 表 所 示 序 号 姓 名 年 龄 籍 贯 备 考 10

11 1. 温 进 三 十 五 福 建 漳 州 海 澄 县 白 丁 上 年 二 月 二 十 八 日, 以 卖 买 事 乘 黄 文 泉 舩, 与 文 泉 等 起 身, 徃 交 趾 港 口, 未 及 下 陆 时 遇 倭 舩 二 只 贼 众, 则 仓 卒 间 不 知 其 几 许 而 俺 每 百 馀 名, 尽 为 被 杀, 生 存 者 只 二 十 八 名 俺 每 尽 以 货 物 求 活, 仍 与 二 舩 之 贼, 偕 到 柬 浦 寨 二 舩 之 贼, 又 以 俺 每 转 卖 他 倭 之 客, 到 于 柬 浦 寨 者 二 舩 之 贼 则 仍 留 其 地, 而 客 倭 之 买 得 者, 与 俺 每 同 乘 俺 每 之 舩, 发 向 日 本, 未 及 日 本, 只 隔 四 五 日, 而 遇 横 风, 漂 到 朝 鲜 地 方, 为 边 将 所 捕 2. 王 清 三 十 三 金 化 ( 华 ) 府 义 乌 县 白 丁 上 年 二 月 二 十 八 日, 自 福 建 起 身, 以 买 卖 往 交 趾, 遇 倭 舩 二 只, 同 舩 之 人 尽 被 杀 死, 生 存 者 只 二 十 八 名, 以 货 物 求 活, 偕 到 柬 埔 寨, 转 卖 于 他 倭 今 年 五 月 发 向 日 本, 洋 中 遇 风, 漂 到 朝 鲜 地 方, 与 朝 鲜 边 将 相 遇, 与 温 进 乘 朝 鲜 所 送 小 舩 先 为 出 来, 前 后 曲 折, 与 温 进 所 言 相 同 3. 壮 崑 二 十 七 福 建 漳 州 府 海 澄 县 白 丁 今 年 正 月 二 十 五 日 自 福 建 起 身, 二 月 初 八 日 往 到 柬 埔 寨, 与 倭 人 输 俺 物 货, 不 为 偿 价 今 日 明 日 迁 延 累 日, 俺 欲 受 价, 直 到 其 家, 则 其 妻 独 在, 以 其 夫 出 去 为 辞 而 已, 其 倭 自 外 入 来, 谓 俺 奸 其 妻, 执 俺 告 官, 其 土 之 法, 奸 人 妻 者 没 其 财 货, 以 身 为 奴, 俺 为 其 家 之 奴, 随 主 倭 往 日 本, 遇 风 漂 到 朝 鲜 地 方 4. 许 文 四 十 福 建 海 澄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5. 曾 三 三 十 三 福 建 泉 州 府 同 安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6. 黄 二 三 十 五 福 建 漳 州 府 龙 溪 县 白 丁 上 年 二 月 二 十 八 日, 海 澄 县 起 身, 往 柬 埔 寨 买 卖, 为 倭 所 掳, 所 供 与 壮 崑 相 同 7. 钟 秀 三 十 六 福 建 漳 州 海 澄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8. 陈 二 二 十 六 福 建 漳 州 府 龙 溪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9. 陈 三 二 十 四 福 建 漳 州 府 龙 溪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10. 蔡 泽 四 十 福 建 漳 州 府 海 澄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11. 李 弘 烈 二 十 福 建 泉 州 府 南 安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11

12 12. 黄 春 三 十 六 福 建 泉 州 府 晋 江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13. 郑 瑞 南 三 十 四 福 建 泉 州 府 晋 江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14. 黄 廷 四 十 九 福 建 泉 州 府 同 安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15. 鲁 春 三 十 六 福 建 泉 州 府 同 安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16. 王 明 二 十 九 浙 江 杭 州 府 钱 塘 县 白 丁 所 供 与 温 进 相 同 众 所 周 知, 相 对 于 明 朝 中 叶 以 后 以 奢 侈 品 为 主 要 交 易 项 目 以 朝 贡 为 主 要 形 式 之 官 方 海 洋 贸 易 的 逐 渐 衰 退, 以 经 营 各 种 手 工 原 料 和 日 常 生 活 用 品 为 主 要 品 种 以 在 经 济 上 追 求 利 润 以 至 于 牟 取 暴 利 为 目 的 的 私 人 海 洋 贸 易 迅 速 发 展, 从 东 北 亚 的 朝 鲜 半 岛 日 本 列 岛, 到 东 南 亚 的 南 洋 诸 岛 中 南 半 岛, 遑 论 中 国 沿 海 地 区, 都 成 为 海 洋 贸 易 的 舞 台, 海 洋 东 亚 蔚 然 成 型 毋 需 赘 言, 海 洋 东 亚 的 主 角 是 中 国 人 尤 其 是 洋 溢 着 海 洋 精 神 的 福 建 人, 但 也 有 日 本 人 以 及 朝 鲜 人 和 东 南 亚 人, 甚 至 还 有 正 在 逐 渐 向 东 方 拓 展 殖 民 势 力 的 欧 洲 人 特 别 是 葡 萄 牙 人 不 仅 如 此, 为 了 突 破 明 政 府 主 导 的 海 禁 政 策, 不 只 是 日 本 人 而 以 倭 寇 为 名 的 武 装 海 商 集 团 应 运 而 生, 并 且 进 一 步 发 展 成 为 亦 盗 亦 商 的 海 洋 势 力 惟 其 如 此, 明 末 清 初 堪 称 海 洋 东 亚 发 展 的 黄 金 时 期, 甲 辰 漂 流 船 作 为 该 时 期 海 洋 东 亚 的 写 照, 从 一 个 侧 面 反 映 了 从 事 海 外 贸 易 的 华 人 之 作 为 没 有 帝 国 的 商 人 (merchantswithoutempire) 的 特 殊 面 貌 虽 然 传 统 时 代 的 中 国 始 终 是 构 成 为 东 亚 华 夷 秩 序 之 核 心 的 帝 国, 但 是 基 本 上 以 陆 权 为 指 向, 不 仅 极 度 缺 少 向 蓝 色 海 洋 发 展 的 志 向, 而 且 还 长 期 推 行 海 禁 政 策, 限 制 了 中 国 海 权 的 发 展, 从 事 海 洋 贸 易 的 华 商 自 然 也 难 以 获 得 中 国 政 府 的 支 持 和 保 护, 成 为 没 有 帝 国 的 商 人 惟 其 如 此, 在 明 末 清 初 武 装 海 商 集 团 崛 起 之 前, 特 别 是 郑 氏 ( 郑 芝 龙 郑 成 功 ) 集 团 全 面 控 制 海 洋 东 亚 之 前, 从 事 海 外 贸 易 的 华 人 虽 然 主 导 着 中 国 对 外 贸 易 以 及 东 南 亚 与 东 北 亚 之 间 的 海 外 贸 易, 堪 称 海 洋 东 亚 的 马 车 夫, 但 是 经 常 因 为 得 不 到 祖 国 政 府 的 保 护 而 成 为 攻 击 和 劫 掠 的 对 象, 甲 辰 漂 流 船 的 华 人 即 为 佐 证 他 们 绝 大 多 数 是 中 国 最 具 海 洋 进 取 精 神 的 福 建 人, 从 明 末 中 国 最 重 要 的 海 外 贸 易 港 之 一 漳 州 月 港 出 发, 远 赴 东 南 亚 各 地 从 事 贸 易 活 动, 由 于 遭 遇 可 能 亦 盗 亦 商 的 日 本 海 商 的 劫 掠, 最 终 落 了 一 个 与 日 本 人 一 起 漂 流 到 朝 鲜 的 结 局 作 为 没 有 帝 国 的 商 人, 甲 辰 漂 流 船 华 人 的 遭 难 经 历 大 致 可 以 划 分 为 两 个 类 型 温 进 等 是 一 个 类 型, 诚 如 温 进 叙 述 其 遭 遇 时 云 : 上 年 二 月 二 十 八 日, 以 卖 买 事 乘 黄 文 泉 舩, 与 文 泉 等 起 身, 徃 交 趾 港 口, 未 及 下 陆 时 遇 倭 舩 二 只 贼 众, 则 仓 卒 间 不 知 其 几 许 而 俺 每 百 馀 名, 12

13 尽 为 被 杀, 生 存 者 只 二 十 八 名 俺 每 尽 以 货 物 求 活, 仍 与 二 舩 之 贼, 偕 到 柬 浦 寨 二 舩 之 贼, 又 以 俺 每 转 卖 他 倭 之 客, 到 于 柬 浦 寨 者 二 舩 之 贼 则 仍 留 其 地, 而 客 倭 之 买 得 者, 与 俺 每 同 乘 俺 每 之 舩, 发 向 日 本, 未 及 日 本, 只 隔 四 五 日, 而 遇 横 风, 漂 到 朝 鲜 地 方, 为 边 将 所 捕 交 趾 遇 贼, 乃 上 年 三 月, 日 不 记, 而 柬 浦 寨 到 泊, 则 乃 上 年 五 月 初 二 日 也 自 柬 浦 寨 发 舩, 乃 今 年 五 月 二 十 日 也 交 趾 之 于 柬 埔 寨 五 日 程, 而 柬 埔 寨 之 于 日 本 则 三 十 日 程 云 被 捕 乃 今 年 六 月 十 四 日 矣 俺 每 从 前 往 来 买 卖 于 交 趾 者 屡 矣 显 而 易 见, 温 进 等 可 能 是 一 个 规 模 达 百 余 人 长 期 从 事 东 南 亚 贸 易 的 闽 南 海 商 集 团 ( 俺 每 从 前 往 来 买 卖 于 交 趾 者 屡 矣 ), 他 们 在 上 年 即 一 六 三 年 再 次 出 海 赴 越 南 贸 易, 但 是 由 于 缺 乏 武 装 保 护 而 惨 遭 亦 盗 亦 商 的 日 本 海 商 ( 倭 寇 ) 袭 击, 尽 为 被 杀, 生 存 者 只 二 十 八 名, 货 物 全 部 被 掠 夺, 后 来 被 迫 追 随 和 协 助 日 本 海 商 在 东 南 亚 地 区 尤 其 是 越 南 和 柬 埔 寨 间 展 开 贸 易 活 动, 最 后 卖 给 新 从 日 本 赴 柬 埔 寨 的 日 本 人 ( 或 许 即 为 奉 德 川 家 康 之 命 出 使 柬 埔 寨 的 久 右 门 等 ) 为 奴, 在 随 同 日 本 主 人 归 国 途 中 遭 遇 海 难 至 于 充 当 了 德 川 家 康 使 节 的 黄 廷 则 提 供 了 华 人 另 一 个 类 型 的 遭 难 经 历 尽 管 他 最 初 刻 意 隐 瞒 其 肩 负 的 外 交 使 命, 声 称 其 经 历 与 温 进 等 别 无 二 致, 但 是 在 久 右 门 等 招 供 后 不 得 不 改 供 称 : 俺 果 于 万 历 二 十 七 年, 自 泉 州 乘 舩 行 商, 为 吕 宋 所 掳, 吕 宋 即 琉 球 之 傍 国 也 吕 宋 转 卖 于 日 本, 乃 居 长 崎, 以 驾 舩 兴 贩 为 业 前 年 二 月, 与 倭 人 久 右 文 同 受 家 康 银 子, 往 可 普, 曲 折 与 久 右 文 所 供 相 同 今 来 华 人 蔡 泽 李 弘 烈 黄 春 鲁 春 等, 亦 于 万 历 三 十 年 为 倭 所 掳, 方 居 长 崎, 故 前 年 二 月 往 可 普 者 时 同 舡 以 去, 其 余 华 人, 则 于 交 趾 等 相 相 遇, 同 舡 出 来, 因 为 所 擒 云 矣 13

14 由 此 可 见, 黄 廷 实 际 上 是 在 万 历 二 十 七 年 即 公 元 一 五 九 九 年 在 从 事 南 洋 贸 易 时 被 吕 宋 所 掳, 后 被 转 卖 给 日 本 人, 客 居 长 崎 黄 廷 极 可 能 成 功 地 转 型 为 为 日 本 当 权 者 服 务 的 朱 印 船 商 人, 因 为 诚 如 久 右 门 所 供, 他 有 妻 有 子, 累 年 住 活, 尝 一 往 可 普 者, 得 其 物 货 壬 寅 ( 公 元 一 六 二 年 ) 六 七 月 间, 与 我 偕 往 献 于 家 康, 家 康 甚 喜, 馈 酒 赠 衣 或 许 还 可 以 推 测, 黄 廷 的 妻 子 应 该 是 日 本 女 性, 恰 如 后 来 的 郑 芝 龙, 只 因 为 他 不 幸 地 在 一 六 四 年 沦 为 漂 流 民, 黯 然 退 出 日 本 对 外 关 系 的 舞 台, 自 然 也 无 法 继 续 驰 骋 在 海 洋 东 亚 朝 鲜 之 遭 遇 欧 洲 人 甲 辰 漂 流 船 最 令 朝 鲜 诧 异 之 处 也 许 在 于 漂 流 民 中 混 杂 的 两 个 南 蛮 人, 他 们 即 使 不 是 最 早 进 入 朝 鲜 半 岛 的 欧 洲 人, 无 疑 也 是 朝 鲜 人 最 早 直 接 遭 遇 的 欧 洲 人 备 边 司 和 礼 曹 显 然 对 不 期 而 至 来 自 遥 遥 万 里 之 外 的 南 蛮 人 颇 感 兴 趣, 但 是 由 于 无 人 传 译, 不 得 取 招, 尔 后 通 过 倭 贼 中 有 稍 解 其 言 者 重 译 究 问, 参 诸 久 右 门 助 一 等 日 本 人 的 口 供, 可 以 窥 其 面 目 之 一 二 据 南 蛮 人 供 称 云 : 一 名 之 缓 面 第 愁, 年 三 十 四, 所 居 之 国 即 宝 东 家 流, 乃 南 蛮 诸 国 之 一 也 其 地 多 产 玉 帛, 金 银 至 少, 素 以 行 商 为 业 离 本 国 几 至 十 五 年, 往 年 自 甘 门 往 可 普 者, 因 与 今 来 华 人 倭 人 等 同 舩 将 往 日 本 买 卖, 为 横 风 所 漂, 到 此 被 付 甘 河, 即 中 国 地 方, 而 距 其 所 生 之 国, 几 十 八 万 里, 顺 风 八 九 月 可 到 而 可 普 者, 距 甘 河 六 千 里, 乃 暹 罗 安 南 两 国 之 间, 而 属 于 暹 罗 华 人 所 供 同 浦 寨, 乃 此 也 所 率 一 名, 即 黑 休 国 人, 乃 所 谓 海 鬼 者 也, 买 而 为 奴 从 行 云 另 据 助 一 涉 及 南 蛮 人 之 口 供 云 : 南 蛮 人 并 载 其 舩 之 由, 则 南 蛮 人 亦 以 买 卖 往 可 普 者, 欲 同 往 日 本 取 利, 而 持 货 物 偕 乘 吾 舡 14

15 再 据 久 右 门 之 相 关 品 茶 云 : 南 蛮 人 则 自 甘 河 到 可 普 者, 因 与 同 来 者 也 甘 河 未 知 何 国 地 名 云 所 谓 可 普 者, 以 是 华 人 所 称 柬 埔 寨, 而 未 能 详 知 由 此 可 见, 所 谓 之 缓 面 第 愁, 只 能 是 葡 萄 牙 人, 而 且 显 然 是 寻 求 在 海 洋 东 亚 获 取 巨 额 利 润 的 商 人, 他 早 在 十 九 岁 即 商 业 成 离 开 葡 萄 牙, 以 葡 萄 牙 殖 民 地 从 明 朝 政 府 骗 取 的 澳 门 ( 甘 河 ) 为 据 点, 与 华 人 倭 人 和 东 南 亚 人 为 贸 易 伙 伴, 原 来 以 南 海 海 域 为 贸 易 范 围, 最 后 寻 求 进 一 步 扩 张 其 贸 易 天 地, 因 此 在 柬 埔 寨 不 仅 遭 遇 日 本 海 商 而 且 还 邂 逅 日 本 政 府 外 交 贸 易 代 表 ( 黄 廷 久 右 门 等 ), 决 心 同 往 日 本 取 利, 而 持 货 物 搭 乘 日 本 船 前 进 日 本 列 岛, 最 后 成 为 甲 辰 漂 流 船 的 特 色 演 员 至 于 黑 休 国 人, 乃 所 谓 海 鬼 者 也, 买 而 为 奴 从 行, 究 竟 具 体 是 什 么 地 方 人, 由 于 缺 乏 关 联 资 料 而 难 得 其 详, 但 可 能 是 之 缓 面 第 愁 为 贸 易 生 活 方 便 而 买 的 东 南 亚 人 或 南 亚 人 实 际 上, 之 缓 面 第 愁 和 黑 休 国 人 并 不 是 第 一 个 最 早 进 入 朝 鲜 半 岛 的 南 蛮 人 早 在 一 五 八 二 年 ( 万 历 十 年, 宣 祖 十 五 年 ), 中 国 福 建 人 陈 原 敬 曾 带 着 东 洋 人 莫 生 可 和 西 洋 人 马 里 伊 漂 流 到 济 州 岛 而 据 传 统 时 代 中 国 人 的 地 理 观 念, 东 洋 指 日 本 ; 西 洋 指 南 洋 群 岛 马 来 半 岛 印 度 斯 里 兰 卡 阿 拉 伯 半 岛 东 非 等 地 由 此 推 测, 马 里 伊 与 沦 为 甲 辰 漂 流 民 之 黑 休 国 人 情 况 类 似, 他 们 只 是 传 统 意 义 上 的 西 洋 人, 而 不 可 能 是 欧 洲 人 相 形 之 下, 壬 辰 战 争 时 期 随 同 日 本 侵 略 军 进 入 朝 鲜 的 西 班 牙 人 塞 佩 德 斯 (GregoriodeCepedes,1551/52?-1611) 堪 称 第 一 个 进 入 朝 鲜 半 岛 之 名 副 其 实 的 欧 洲 人, 他 于 一 五 七 七 年 开 始 在 日 本 的 传 教 活 动, 一 五 九 三 年 ( 宣 祖 二 十 七 年 ) 担 任 天 主 教 将 军 小 西 行 长 部 的 从 军 司 祭 ( 从 军 祖 父 ), 但 是 因 日 军 惨 无 人 道 的 行 径 而 无 法 如 愿 开 展 传 教 活 动, 翌 年 返 回 日 本 后 曾 力 救 两 千 余 被 掳 的 朝 鲜 人 并 使 其 皈 依 遗 憾 的 是, 这 些 朝 鲜 人 天 主 教 徒 几 乎 都 因 德 川 幕 府 的 禁 教 政 策 而 被 害, 塞 佩 德 斯 也 于 一 六 一 一 年 在 长 崎 去 世 由 此 可 见, 塞 佩 德 斯 与 朝 鲜 的 关 系 是 间 接 的, 实 际 上, 他 也 没 有 引 起 同 时 代 朝 鲜 人 的 关 注 而 朝 鲜 水 军 俘 虏 的 之 缓 面 第 愁 ( 可 能 是 葡 萄 牙 语 JoaoMendes 的 音 译 ) 则 引 起 朝 鲜 当 代 人 的 高 度 兴 趣 甲 辰 漂 流 船 事 件 时 任 副 提 学 后 任 礼 曹 参 判 而 完 全 可 能 审 阅 甲 辰 漂 流 民 审 问 记 录 的 实 学 者 李 睟 光 在 其 所 著 芝 峰 类 说 卷 二 < 诸 国 部 外 国 > 记 载 云 : 15

16 南 番 国 人, 万 历 癸 卯 年 间, 随 倭 船 漂 抵 我 境, 见 其 人 眉 与 上 睫 通 为 一, 髯 似 善 羊 须, 其 率 人 面 漆 黑, 形 状 尤 醜 怪, 盖 海 鬼 类 也 言 语 不 通, 因 倭 译 问, 则 国 在 海 中, 距 中 国 八 万 里, 倭 人 以 地 多 珍 宝, 故 往 来 通 商, 离 本 土 八 年, 方 到 此 云, 盖 绝 国 也 虽 然 李 睟 光 将 甲 辰 年 误 作 癸 卯 年, 但 其 记 述 与 甲 辰 南 蛮 人 的 招 供 大 同 小 异, 显 然 是 以 之 缓 面 第 愁 提 供 的 情 况 为 根 据 总 而 言 之, 甲 辰 南 蛮 人 即 使 不 是 朝 鲜 最 早 接 触 的 欧 洲 人 ( 当 然, 肯 定 是 最 早 进 入 朝 鲜 人 的 葡 萄 牙 人 ), 也 是 直 接 在 向 朝 鲜 人 提 供 了 欧 洲 信 息 的 欧 洲 人, 这 成 为 朝 鲜 初 识 欧 洲 的 契 机 代 结 语 : 甲 辰 漂 流 民 的 结 局 朝 鲜 备 边 司 和 礼 曹 合 同 审 问 后 对 于 甲 辰 漂 流 民 的 处 理 提 出 统 制 使 上 送 华 人 倭 人 冬 至 使 行 次 顺 付 押 解 的 建 议, 随 后 宣 祖 国 王 予 以 核 准 (, 已 为 允 下 矣 ) 同 年 十 月, 朝 鲜 进 驾 使 尹 敬 立 从 汉 城 出 发 赴 北 京, 黄 廷 等 甲 辰 漂 流 民 以 及 同 年 六 月 二 十 一 日 从 吕 宋 航 向 日 本 途 中 漂 流 到 朝 鲜 水 域 而 被 全 罗 左 水 营 俘 获 的 日 本 贸 易 船 ( 朱 印 船 ) 漂 流 民 ( 日 本 人 五 人, 中 国 人 二 人 ) 被 随 同 押 送 中 国 职 是 之 故, 从 中 国 官 方 史 料 如 明 实 录 万 历 三 十 二 年 的 记 事 可 以 找 到 其 踪 迹, 据 十 一 月 甲 辰 ( 二 十 八 日 ) 条 载 : 兵 部 题 : 朝 鲜 国 王 将 该 国 外 洋 二 次 所 获 被 掳 人 民 及 同 船 倭 蛮 男 妇 五 十 五 名 口 解 送 中 国, 听 候 处 分 审 得 久 右 门 等 既 称 贸 易 被 获, 釜 幕 游 魂, 不 足 以 膏 斧 ( 金 质 ) 合 无 查 照 旧 例 分 解 蓟 镇 宣 大 及 山 西 各 军 门, 分 发 各 将 领 收 寘 效 用 温 进 等 既 称 华 人, 有 言 贩 卖 下 海 遭 劫, 有 言 钓 鱼 被 擒, 合 解 闽 抚 详 查 明 确, 安 插 复 业 报 可 再 据 十 二 月 庚 戌 ( 初 四 日 ) 条 载 : 16

17 礼 部 题 : 朝 鲜 国 王 李 昖 内 修 职 业, 外 严 防 御, 一 月 之 内, 连 获 漂 海 人 船, 归 我 华 民, 并 解 倭 奴 以 听 处 分, 益 见 忠 顺, 相 应 从 重 褒 奖 上 赏 其 恭 诚, 赐 银 锦 表 里, 写 敕 奖 励 获 功 官 军 押 解 陪 臣 书 状 等 官, 照 例 给 赏 由 此 可 见, 甲 辰 漂 流 船 之 日 本 人 华 人 以 及 南 蛮 人 在 被 押 送 北 京 后, 日 本 人 照 旧 例 被 分 给 蓟 镇 宣 大 及 山 西 各 军 门 的 将 领, 成 为 明 军 的 役 奴, 其 结 局 与 传 统 时 代 的 战 俘 别 无 二 致 ; 温 进 等 华 人 被 送 回 福 建, 拟 由 福 建 巡 抚 衙 门 详 查 明 确 后 安 插 复 业 ; 至 于 南 蛮 人, 由 于 缺 乏 关 联 史 述 而 难 得 其 详, 也 许 因 其 异 国 色 彩 而 被 成 为 明 朝 皇 室 和 达 官 贵 人 的 另 类 玩 物 另 方 面, 明 廷 认 为 朝 鲜 将 甲 辰 漂 流 民 押 送 北 京 进 一 步 彰 显 其 忠 顺, 决 定 从 重 褒 奖, 不 仅 对 宣 祖 赐 银 锦 表 里, 写 敕 奖 励, 而 且 对 相 关 各 级 官 员 也 照 例 给 赏, 可 见 其 进 一 步 密 切 了 明 朝 与 朝 鲜 的 宗 藩 关 系, 而 这 无 疑 有 助 于 消 解 朝 鲜 与 日 本 交 涉 复 交 的 后 顾 之 忧, 以 德 川 家 康 为 对 象 展 开 对 日 本 中 央 政 府 的 直 接 交 涉, 最 终 在 一 六 七 年 恢 复 与 日 本 的 外 交 关 系 毋 需 讳 言, 本 文 只 是 以 甲 辰 漂 流 船 以 线 索, 追 索 和 复 原 其 所 涉 及 和 反 映 的 近 世 初 期 之 东 亚 世 界 由 于 资 料 的 极 度 缺 乏, 本 文 复 原 的 东 亚 世 界 像 无 疑 是 支 离 破 碎, 充 其 量 只 是 提 供 了 关 于 传 统 时 代 海 洋 东 亚 的 蛛 丝 马 迹 而 已 与 其 说 解 决 了 问 题, 毋 宁 说 只 是 提 出 了 问 题 惟 其 如 此, 敬 请 大 方 之 家 不 吝 赐 教! 参 考 文 献 明 实 录 ( 万 历 实 录 ) 朝 鲜 王 朝 实 录 ( 宣 祖 实 录 ) 备 边 司 謄 录 ( 謄 录 类 抄 ) 陈 文 寿 : 近 世 初 期 日 本 与 华 夷 秩 序 研 究, 香 港 : 香 港 社 会 科 学 出 版 社,2002 年 李 薰 : 朝 鲜 后 期 漂 流 民 与 韩 日 关 系, 首 尔 : 国 学 资 料 院,2000 年 池 内 敏 的 近 世 日 本 与 朝 鲜 漂 流 民, 京 都 : 临 川 书 店,1998 年 17

18 未 定 稿, 请 勿 引 用, 谢 谢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