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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國立台東大學 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班論文 指導教授 : 林文寶先生 馬祖童謠研究 : 以 採集為例 研究生 : 黃英琴 中華民國九十二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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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摘要 童謠作為語言的原生態 孕育了語言文學的藝術母體 保有最精粹的初民生活形 態 與群眾心理互動 前人智慧結晶 存在於不同時代的童謠 反映了不同時代的平民 生活 追溯童謠發展的歷史 童謠的內涵 便可查到人類文明初始的蹤跡 民俗學家認 為童謠是民族心理狀態 生活習性的直接表現 馬祖列島的文化根源 是台澎金馬地區 唯一移植自福建閩東文化的島嶼 使用母 語亦與台灣各地方不同 具有其自身語言 文化的獨特性 但馬祖地區 經過長期外來 文化的交雜互染 產生了文化的形變 本論文為筆者費時兩年 採集馬祖四鄉五島的傳統童謠 並就童謠內容 形式 做 深入探討 筆者希冀以文化研究觀點 從採集童謠中 重現過去社會風俗民情 觀察其 中 所投射的早期社會平民生活 並以童謠中出現的兒童 婦女 風俗文物相關描述為 例 推衍出馬祖地區早期社會的兒童形象 婦女地位 與消失中的風俗文物 論文主軸 以徵集的馬祖童謠文獻資料 實地考察採錄現況 作縱向研究分析 而以目前馬祖地區 人口分佈 組成 探討其目前面臨的文化失落危機 與具效益的傳承模式 並與蒐集的 母體童謠作比較研究 並以馬祖童謠與馬祖地區風教文物互動的關係 馬祖童謠的形式 內容 文學技巧 藝術表現 與馬祖童謠的文化內涵 婦女 兒童形象作橫向分析研究 關鍵詞 馬祖 童謠 口傳文學 母語

4 Abstract As the prototype of language, nursery rhymes give birth to the artistic advent of literature, preserve the life style of primitive people, re fleet the mental interaction of people, and convey the crystallization of wisdom of predecessors. Nursery rhymes in different ages mirror people s life in different ages. Tracing back to growth and content of nursery rhyme can find out the early civilization of mankind, Folklorists regard nursery rhymes as direct representation of mental state and customs of a people. After two year collection of traditional nursery rhymes in Mazu, This thesis will make an in depth research on the form and content of nursery rhymes. Based on culture perspective, nursery rhymes reflect the past social customs and conventions, thus referring to children s image, women s status and fading away of social customs in Mazu. The theme if this thesis, through corpus collection Mazu s nursery rhymes and on the spot investigation, is aimed at two main aspects: (1) Vertical analysis of (a) distribution and composition of Mazu s population, (b) crisis of culture loss, (c) effective mode of tradition transition, (d) corpus comparisons of nursery rhymes; (2) Horizontal analysis of (a) interactions of nursery rhymes and culture / education, (b) form, content, literary skill and artistic expressions of nursery rhymes, (c) cultural implications of nursery rhymes, and (d) images of women and children. Key words: Mazu, nursery rhymes, oral literature, native language

5 目次 第壹章 緒論 1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背景 1 第二節 文獻探討 4 第三節 研究問題 9 第四節 研究目的與重要性 11 第五節 研究方法與步驟 12 第六節 研究範圍與限制 13 第貳章 馬祖的自然環境與歷史發展 15 第一節 馬祖的地理位置與人口 15 第二節 馬祖的歷史與其文化根源 24 第三節 馬祖的文化溯源與氏族組成 34 第四節 小結 40 第參章 馬祖童謠的沿革與踏勘 41 第一節 馬祖童謠產生背景原因探究 41 第二節 閩東童謠在馬祖的發展 49 第三節 馬祖童謠的踏勘 55 第四節 小結 71 第肆章 馬祖童謠的內容 73 第一節 馬祖童謠的分類 73 第二節 童謠中的主角 96 第三節 馬祖童謠的內容特色 109 第四節 小結 115 第伍章 馬祖童謠的形式 117 第一節 馬祖童謠的結構 118 第二節 馬祖童謠的語言 128 第三節 馬祖童謠的表現技巧 139 第四節 小結 152 第陸章 結論 153

6 第壹章 緒 論 馬祖地區經過長期外來文化的交雜互染 產生了文化的形變 許多由祖先一 脈相傳的傳統歌謠 風俗文物 生命禁忌都已經逐漸消逝 筆者藉由田野訪談耆 老 踏勘馬祖地區童謠內容 形式 與發展歷史及其沿革 以作為馬祖鄉土文學 社會人文學之考據 並探究採集童謠中 所呈現的民間口頭文學樣式 與顯露的 地區特有文物 藉以重現逐漸消逝的馬祖傳統童謠及原始文化樣貌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背景 語言可以反應民族文化的某些圖像 這在社會語言學中 稱為語言的鏡像 效應 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 Ferdinand de Saussure 一八五七 一九一三 說 一個民族的風俗習慣 常會在他的語言中有所反應 另一方面 在很大程 度上 構成民族的也正是語言1 索緒爾的話說明了 語言就如同鏡子一樣 反映了民族文化的圖景 語言既是民族文化的載體 是族群的身分認同證 亦是 一支民族自有歷史以來的思想 智慧的結晶體 一如安德森於 想像的共同體 中所謂 民族是用語言 而非血緣構想出來的 頁 158 鍊結土地情感的集體記憶 語言 身後庫藏了外人無法探知的更豐厚文化 形貌 透過語法 詞彙 或語言的原生態 含載了族群奮鬥歷程 生活智慧的種 種 語言詳實記錄了社會互動的綿密網絡 而破除語言的組成元素 就成了探求 文化様 貌的有效方法 兒童歌謠 為社會意識與民族意識的型態之一 其提供了社群生活的論證與 判斷 不同於成人的世故 正如朱介凡所說 兒童任其天性 展露一派天真想 法2 童謠體現了特殊時空下 兒童眼見的社會大眾生活面貌 筆者自小在邊 陲外島 馬祖生長 腦海中學習母親語言的第一印象 是同世代青年人共同熟悉 1 2 沈錫倫 民俗文化中的語言奇趣 頁 3 朱介凡編 中國兒歌 頁 225 1

7 的 雨囝歌 雨囝逿逿 黃 生卵 表兄賭錢 表嫂告狀 與富有節慶韻味的 冬節歌 搓丸自搓搓 依 疼依哥 依哥有老嬤 依弟單身哥 鄉音傳達鄉情 馬祖童謠對馬祖鄉親來說 是一個童年的印記 一個曾經 在這塊土地上生長的共同認證 但對大部分台灣島的民眾來說 馬祖 是一個 既遙遠又陌生的邊域 充其量不過是一個邊陲的地理名詞 它的代號是 外島 相較於代表主體的本島 前線 相較於更為自由進步的優渥後方 關於馬 祖的語言 馬祖的文化 對於台灣島嶼的居民來說 就像泛白的投影片 投射不 出任何影像 也拼湊不出任何記憶版圖 對更多馬祖新生代的孩子來說 馬祖話 是大人說的話 馬祖童謠 是祖母曾唱過的古老歌曲 在多元文化的社會刺激 與資訊化 便捷化的時代來臨 族群文化交雜互融 的時日 世界就像是文化熔爐的地球村 地球村的人們 也開始走向一個 泛文 化人 的趨勢 各種族間形成一種沒有自身文化特色的常態 即使在世界地圖中 無法尋覓到的馬祖 也無法倖免於難 愛默生曾說 語言是歷史的庫藏3 母語傳承的斷層 將使後代子民 與 歷史的聯繫斷線 現今的馬祖社會中 許多祖先沿襲的傳統風俗文物 生活形態 文化物產已然消失 消失的原因除了時代的演進 社會型態轉變 更多的原因是 3 轉引自大衛 克裏斯托著 周蔚譯 語言的死亡 頁 106 2

8 因為傳統母語中 這些原始生活詞彙被運用的機會減少 生活中大量移借外語的 情形 反映了當地嚴重的 語言殖民化4 狀態 馬祖民眾的生活方式 文化形 貌 隨其他強勢文化的入侵而改變 而當老成凋零 這些具有民族文化意涵的生 命禮俗 人文風物 物種特產 也隨之走入歷史 筆者本著文化根源的探求 希冀從採集的童謠中 找尋失落的文化根源 重 現馬祖地區失落的歷史遺產 構築傳統社會的文化樣貌與婦女 兒童生活形態 藉由追求文化歸屬感的過程 尋回鄉民 記憶的共同體 的認同 修補記憶斷層 的鍊結 4 黃宣範 語言 社會與族群意識 頁 257 3

9 第二節 文獻探討 一 馬祖童謠現況 馬祖地區 目前尚未有較為完整的歌謠徵集採錄機制 或任何有關民間文學 的採集 研究 童謠研究尚處於個人的零星蒐集階段 馬祖的歌謠採集 過去散 見零星報刊 主要由地方縣誌 個人史料整理5 未見有系統的採集收錄 關於 馬祖童謠的論述 至今更是付之闕如 其中 由一九八六年連江縣文獻委員會所編 連江縣誌 三 人民誌 語 言篇 中 就馬祖居民的語言起源 與區域分佈作了概述 其中並收錄童謠 諺 語 歇後語近百首 唯童謠部分僅居民較為熟悉的十八首6 現今多已收錄在馬 祖地區鄉土母語課程中 為地區低幼童母語學習的最佳教材 在個人的研究方面 過去曾在馬祖任教 今年甫自板橋實踐國小校長職位退 休的林金炎老師 在其所著的 馬祖列島記續篇 中 流傳在馬祖民間的歌謠 7 一文 收錄了二十首童謠8 該資料是馬祖地區除縣誌外 收錄最為完整的童謠 文獻 該篇章中 除就馬祖地區母語的溯源 特質與各島嶼相異的腔調 做了精 簡論述外 並談及歌謠產生於先民豐富多采的生活 真實反映當時代民眾思想 亦就馬祖童謠的用語樸實 富音律美感 與極具諧趣的語言特質做了說明 另一位保存馬祖傳統歌謠不遺餘力的人物 是現今任教於馬祖高中 在地區 自組的民間文藝團體 雲台樂府 的靈魂人物 翁玉峰老師 其秉著對民俗音樂 的熱愛 與傳統藝術的傳承使命 多年來執著於鄉土歌謠研究 並賦予民俗歌謠 新生命 多年來以其對民俗文學的敏銳力 多方蒐集歌謠的相關書面訊息 鄉親 吟唱歌謠的原音 並熱心提供筆者 自身蒐集到的各種珍貴資料 尤其將馬祖流 傳的童謠 真鳥囝 整理出二十六首 大方提供筆者研究使用 其與所屬的雲台 樂府 將採集歌謠作譜曲或內容的重新創作 將傳統民間歌謠 戲曲披上新衣 登上舞臺讓鄉親重溫美夢 亦達到讓歌謠生命 活躍 的最高境界 詳見林金炎 馬祖列島記續篇 頁 213 至 223 見附錄一 林金炎 馬祖列島記續篇 頁 212 見附錄一 4

10 旅居宜蘭的福州同鄉祝傳鉞先生 他曾在閩聲月刊發表 福州童謠的研究 後收錄於 福州風物精華 9一書中 他將童謠的內容與形式作了賞析 篇章中 收錄了二十五首童謠集錦 相較於 連江縣誌 或 馬祖列島記續篇 等所收錄 較為人熟稔的童謠 祝氏的童謠徵集 保留了福州童謠的原味 從其對方言俗諺 的逐句解讀 論析 透露了祝氏深厚的福州語言學造詣 不同於 連江縣誌 中 方言俗字大量借用近音字的情形 祝氏的童謠用字更為考究與典雅 祝傳鉞所收 錄的二十五首中 除十首內容近似 連江縣誌 與 馬祖列島記續篇 收錄童謠 其餘部分內容多不相同 甚與筆者四方採集的童謠亦不相同 筆者曾就此請教於 耆老 長輩表示 福州語使用的縣市裡 福州市因人文薈萃 自古為工商業活絡 歷史文化悠遠的繁華古城 又名 榕城 閩東沿海各市鎮 雖然文化 風俗 語言出自同一體系 但近閩江口沿海地帶的縣市 文化發展自不如福州精緻 典 雅 祝氏的童謠研究題為 福州童謠 馬祖童謠溯其本源雖來自福州語系 但 因民俗文化具有時間更迭的變異性 比對筆者採集童謠內容 發現兩者間有很大 的差異 或許這些童謠都曾在馬祖地區流傳 或許耆老不復記憶 也或許經過時 間 常民文化自然而然的變異 造成童謠最後的消逝與質變 但祝氏的童謠集錦 撫慰了地區早期汲汲渴取鄉音的鄉民 讓人們得以在文中 找尋自身的文化根源 與認同 曾任屏東師院語文學系的張屏生教授 曾於八十九年六月 因其所研究的 馬 祖連江縣閩東話的語音和詞彙 專題 赴馬祖做田野調查 論文集中 收錄了由 雲台樂府成員林玉娟所示範的童謠共二十八首 張屏生將馬祖童謠 作為馬祖母 語語音特色和音變的例子 並為二十八首童謠標上國際通用音標 IPA 是目前 以馬祖童謠作為學術研究最為詳實的例證 綜合以上各書面資料 與筆者蒐集的零星報刊 未除重複的內容 筆者共徵 集到九十一首馬祖童謠的書面記錄 作為本論文研究論述參考 二 歌謠的採集 歌謠是古代文化遺留產物 是平民大眾情感聯繫 其作為一種語言的原 9 詳見臺北市福州同鄉會 福州風物精華 頁 235 5

11 生態10 是民俗學 語言學 文化生態研究的第一手資料 其中有關大眾心理 呈現 社會風貌 古文物風俗 群眾生活的紀錄 是歷史重建的重要依據 周朝 春秋時代彙集的 詩經 國風 其中內容多由周初時代的採詩官從民間蒐集 或各方諸侯獻給周天子的詩 都可從中明瞭各地風俗習性 荀子 彊國 入 境 觀其風俗11 而 禮記 王制 提到 天子五年一巡狩 歲二月東巡狩 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12 其中的詩是指民間歌謠 這些是統治階層有意識的採集 活動 因為他們視 歌謠是民風的反映13 到了 漢 魏 六朝 樂府歌詞全是 民間歌謠 直至唐宋詩詞 元朝的曲 明清以來的鼓詞 都收集自民間自然孕育 的歌謠14 其中有關各時代風情民俗 生活形態的描述都能清楚窺知 西方十八世紀 因民族主義發展而興起的歌謠採集 主要認為歌謠是民族情 感所繫 是民族性的表現 中國首先提出 民俗學 觀點的周作人 其與劉半農 沈尹默於民國七年初發起歌謠徵集活動 民國九年成立 歌謠研究會 擴大歌謠 採集與研究 民俗學者鍾敬文 認為此五四前後的歌謠學運動 是新文化運動倡 導的民主和科學在學術研究上的體現 台灣三０年代 知識份子有意識的提倡歌 謠 乃至民間文學的採集 和新文化 新文學運動的發展關係密切 其中李獻彰 花了兩三年時間蒐集近千首歌謠 謎語 可說是集三０年代前後民間文學整理的 大成 一九六六年音樂學者許常惠 提出民族音樂是一個國家音樂的根 與史惟 亮發起民間音樂採集 而掀起 民歌採集運動 一年多的時間 共採錄歌謠近 三千首 許認為這是自鄭氏領台以來 台灣最大規模 也最有系統的民間音樂採 集工作 一九九二年清大胡萬川教授在國科會 教育部等單位支助下 和台中縣 彰化縣等各地文化中心合作 展開全面性民間文學普查15 在民主化 多元化的潮流下 各族群意識擡 頭 歌謠採集沸沸揚揚終不間斷 筆者於二００一年九月至二００三年四月間 獲國家文藝基金文化資產保存專案 補助 進行馬祖童謠的採集 其間蒐集當地書報專刊 縣誌等書面文獻 從中收 錄過去前人整理的珍貴童謠採錄 去除重複後收得五十三首 其間並走訪馬祖四 鬱寧遠主編 中國童謠 頁 2 廖吉郎校注 荀子 頁 1268 薑義華注譯 新譯禮記讀本 頁 192 楊麗祝 歌謠與生活 頁 29 周吉羽編 中國的童玩 童謠 頁 31 楊麗祝 歌謠與生活 頁 274 6

12 個鄉鎮五個島嶼 南竿 北竿 東引 東莒 西莒 訪問馬祖鄉親將近兩百餘 人 採集到一百五十三首 完整或僅片段的當地童謠 去除其中重複部分 二者 相和共取一百九十六首童謠做為論文研究樣本 並整理訪問記錄 以作為本論文 參考使用 三 童謠的研究 民俗學家周作人認為 研究童謠的人 大約分成三派 從三個不同的地方著 眼 其一 是民俗學的 認定歌謠是民族心理表現 含蘊著許多古代制度儀式的 遺跡 從中獲得考證資料 其二 是教育的 認為歌吟童謠是兒童的天然需要 順應要求整理適用材料 其三 是文藝的 自古不少文學巨擘都從民間歌謠中吸 吮乳汁 文藝的需要 就是將其中別有文學意味的 風詩 選錄出來 供賞玩 供詩人吟詠取材16 朱介凡在 中國兒歌 中說 童謠並非兒歌17 其原因在於 中國曾有熒 惑星化為赤衣小兒 降世間為孩子們造作童謠之說 又名讖謠 但依周作人在 兒 歌之研究 中說 兒童學語 先音節而後詞意 此兒歌之所由發生 又順兒 童自然發展之序 將兒歌分為 一 母歌 兒未能言 母與兒戲 歌以侑之 二 兒戲 兒歌自戲自 歌之詞 然兒童聞母歌而識之 亦自歌之18 朱自清亦在所著的 中國歌謠 裡提及 書史記錄童謠的望文生義熒惑之說 致使童謠範圍縮減 這個錯誤應加以改正 須知占驗的 政治的童謠只是童謠的 一部份 而非全部 由此可知 所謂讖謠只是童謠的一部份 一旦時事境遷 讖 謠也就不再為人傳誦 民俗學家鍾敬文 整合周作人與西洋的兒歌觀點 表示 兒歌 為兒童本 身所作所唱 及別人為他們所作所唱的一切歌謠19 筆者本論文中 馬祖童謠 周作人 中國地方歌謠集成 讀童謠大觀 頁 38 朱介凡 中國兒歌 頁 8 轉引朱自清 中國歌謠 頁 156 轉引自魏應騏編著 中山大學民俗論叢 福州歌謠甲集 頁 3 7

13 的界定 依循民初周作人在 兒歌之研究 中所說 兒歌者 兒童歌謳之詞 古言童謠 的定義 蒐集馬祖地方文獻中定名 童謠 的書面資料 及採錄生 長於馬祖四鄉五島的各世代兒童 在其十二歲以下口中所吟唸的 閩東母語念 謠 目前學界研究兒童歌謠的論述 多以國語 閩南語 客語為主 少數有原住 民童謠的研究 關於馬祖童謠的研究論述 目前學界尚未出現 本論文以下列有 關童謠專書的討論方向 作為研究參照 林文寶的 兒童詩歌論集 民 80.5 中 試論台灣童謠 一章 文中詳述 台灣童謠採錄情況與相關研究 並進一步整理台灣歌謠的內容 分期與類型 朱自清 中國歌謠 民 88.6 近代中國歌謠研究的開山著作 書中論述 包含歌謠的定義釋名 起源發展 分類 歌謠結構與修辭 將中國歌謠作系統性 的論述分析 朱介凡 中國兒歌 民 朱介凡在該書中對一千五百首兒歌進行分 類敘述 講解 對童謠的起源與分類 內容與形式 結構與風格作了全面的概括 分析 堪稱是對兒童歌謠進行全面集成 研究 概述的的經典之作 楊麗祝 歌謠與生活 民 79.8 該書以日治時期台灣的歌謠採集 及其 時代意義為研究主軸 作者彙整自清治時期方志文集中的歌謠 到二次大戰前日 人對台灣的歌謠採集研究 皇民化運動時期 新文化運動的歌謠採集 時間上橫 跨清朝到近年的民間文學採錄 作者詳盡各時代的採集活動與採集成果 可作為 歌謠徵集研究的經驗參考 8

14 第三節 研究問題 筆者整理自馬祖各鄉鎮採集的童謠 發現幾項深具民俗 人文研究價值的 問題 歸納後作為本論文研究要點 一 馬祖童謠與風教互動之關連 歌謠的產生 往往與居住地區的地理環境 自然景象 人文關係 使用語言 息息相關 如前文引用周作人所說 歌謠是民族心理表現 含蘊著許多古代制度 儀式的遺跡 周振鶴 游汝杰亦在其所著 方言與中國文化 中提及 中國的民俗研究就是從民歌研究開始的 頁 191 童謠反映了當時代生活 兒童啟蒙之初心理狀態不受理性邏輯約束 心靈神 遊四方 雙眼靜觀萬物 日常生活 魚蟲鳥獸皆可入歌 採用童謠考證民俗風物 可藉以童稚最敏銳的觀察力入鏡 做一個涵蓋馬祖歷史 文化 語言的縱貫探索 馬祖地區近年社會變遷巨大 受外來文化劇烈衝擊 專屬於馬祖原味的社會 文化特質被稀釋 筆者期待能從馬祖童謠研究中 勾勒出馬祖先民早期的生活背 景 地理環境 物產 人文風俗等深具時代意義的歷史演變藍圖 為先民篳路藍 縷的生命歷程作下記錄 二 童謠與馬祖兒童 兒童 是童謠中的第一主角 對兒童來說生活中的一切學習 都是以遊戲的 方式開始 童謠融入兒童生活 是他們學習語言 社會規範 遊戲的伴侶 童謠 因兒童而始 也因兒童不再唸誦而生命消逝 在馬祖現今的書面資料中 有關一九四九年前兒童的生活及其學習 遊戲方 式 並未做詳明的介紹 而童謠中 我們可以發現許多兒童生活歌 遊戲歌 學 習數字歌謠的影子 並有許多以兒童眼光描繪的社會景象 家庭生活的生活歌 由這些豐富且真實紀錄兒童生活背景的童謠 我們可以窺視出地區早期兒童生 活 童玩 親子關係及教育狀態 9

15 三 童謠與婦女形象 在中國傳統社會的兩性關係中 女性從來都是扮演了從屬的角色 但平民 文學的傳承 婦女的貢獻要佔了一大半20 吟唸童謠 除了兒童是哼唱童謠是最 主要角色外 兒童習得童謠最直接的學習對象 往往是與他們關係最密切的祖 姑 母 姐等女性長輩 所以 婦女往往是傳唱與創作童謠的最大功臣 馬祖童謠中諸多內容涉及婦女生活 婆媳關係與嫁娶禮儀 其主題看似與兒 童生活 心理 並無直接相關 但如同朱介凡於 中國兒歌 中所說 所有這些敘說婦女生活的歌 皆是讓孩子們當作兒歌來唱 故本論文將各島耆老所唸誦之有關婦女心聲的童謠全數收錄 原因在於耆老 唸誦的年齡正為其稚齡時期 童謠內容真實反映家中母輩 或其親身所經歷 童 謠中記錄了早期社會兩性地位 男女生活的差異 中國各地兒歌對該處婦女生 活 社會地位與悲苦形象亦多有記載 詩歌同源 中國的歌謠會走路 而中國 婦女地位的卑賤 在過去是同聲悲戚的 四 童謠的危機 與再生契機 筆者從採集中發現 目前尚能將幼時吟唸童謠完整唱誦的鄉親年齡 除非生 長背景特殊 五十歲的壯年鄉親 所能吟唸或所能記憶的微乎其微 更遑論四十 歲以下中生代的鄉親 或更為年輕的學子 近百首的童謠 幾乎都由七十歲以上 的耆老所協助錄製 從採集的年齡層分佈 可看出童謠傳承的極大斷層 筆者將 在論文中討論馬祖童謠的危機 與具有實際效益的童謠傳承模式 五 童謠的內容與形式 本論文依馬祖童謠實際功能與作用 將童謠分作撫兒歌 生活歌 遊戲歌 逗趣歌 故事歌 抒情歌 知識歌 勸勉歌等類別 做童謠內容的論述方向 而 運用文學理論 分析馬祖童謠在形式上的章句與字詞結構 語言特質 表現手法 以為形式章節深究主軸 20 劉經菴 中國地方歌謠集成 歌謠與婦女 頁

16 第四節 研究目的與重要性 馬祖先民移居福建沿海 馬祖社會文化為閩東地區移植文化 鄉土母語為閩 東方言 生活形態 人文風俗複製於閩東沿海先民 是目前台澎金馬地區 唯一 的閩東文化保有區 與台灣人民的文化形態迥然不同 先民過去或許因為逃避戰 禍 或往返海峽捕撈魚獲而在馬祖列島自成聚落 已然形成一個獨立於外的桃花 境地 五０年代後期國民政府軍的到來 並因其特殊政治目的 而實施 一元化 國語運動 在生活質樸封閉 文化純粹的島嶼造成波瀾 九年國教的實施改變了 人民生活結構 華語文化的教育 提供了島嶼子民進入較富裕生活的機會 卻也 逐漸遺落了傳統的文化 在九０年代以前 馬祖地區因為政經情勢特殊 交通不 便且社會型態封閉 即使在軍方治理長達四十年之後 人民生活的方式 風俗面 貌雖然逐漸改變 卻進度緩慢 但這樣自成島國的封閉狀態 卻在戰地政務解除 地區門戶大開之後 有了急遽的變化 這正驗證了 當兩種不同的語言或文化發生接觸時 就會發生競爭 或許兩 者融合為一也或許強勢消滅弱勢 語言與文化的競爭 完全符合弱肉強食優勝劣 敗的進化論原則 21 鄉土母語若不及時加以保存 流傳 勢必因為長輩走進歷史 或因人口外移 而被其他語言稀釋 屬於功能實用性的童謠 亦將隨耆老凋零 逐漸消逝 鄉土 文化的追尋 端賴當地子民自身的覺醒與努力 基於對母體文化根源探尋 筆者 期盼 藉由調查訪尋馬祖曾經流傳的童謠 能將此珍貴的文化遺產保留 真實重 現童謠吟唱原音 紀錄童謠的文化內涵 歷史背景及文字上的書面資料保存 21 洪惟仁 台灣語言危機 頁 39 11

17 第五節 研究方法與步驟 筆者擬將蒐集自馬祖方志 文獻 零星書報刊載的童謠資料 與實地田野採 集的童謠 文字化後兩相整合 做研讀 及童謠作品的統計 分類整理 並以文 獻所載 及對耆老的訪談口述 作為童謠起源與歷史發展依據 研究步驟上 依 下述步驟 逐一進行 一 文獻蒐集 二 田野踏勘 三 原音轉化成文字 四 整理分類 五 歸納分析 本論文對馬祖童謠的內容 形式研究 以文字紀錄為主 不涉及馬祖各個地 區 閩東語音的差異 比較 在內容研究部分 以馬祖童謠的功能與作用為分類 準則 採分類法與統計法 統計各類首數 依此將馬祖童謠依內容分類 童謠主 角 以及揉合社會發展過程 所自然摻雜的藝術特質 做內容的深入研究 在形 式研究上 依馬祖童謠章句與字詞的結構 語言特質 藝術表現的技巧手法 分 述各章節 論文採用之童謠收錄於附錄中 以福建師範大學梁玉璋教授所翻譯之 文字稿呈現 總和所述 本論文以筆者徵集的馬祖童謠文獻資料 實地考察採錄現況 作 縱向研究分析 以目前馬祖地區人口分佈 組成 探討其目前面臨的文化失落危 機 與具效益的傳承模式 與蒐集的母體童謠作比較研究 並以馬祖童謠與馬祖 地區風教文物互動的關係 馬祖童謠的形式內容 文學技巧 藝術表現 與馬祖 童謠的文化內涵 婦女 兒童形象作橫向分析研究 12

18 第六節 研究範圍與限制 本論文的研究範圍與限制如下 一 馬祖童謠的定義 本論文中所述 馬祖童謠 為蒐集馬祖地方文獻中定名 童謠 的書面資 料 及採錄生長於馬祖四鄉五島的各世代兒童 在其十二歲以下口中所吟唸的 閩 東母語歌謠 部分童謠內容與現今兒童心理程度 生活方式雖相違背 但因各世代兒童生 長背景 環境迥然不同 本論文欲真實呈現馬祖早期社會文化樣貌 故童謠收錄 不以主觀性 昨是今非 的角度 做現今兒童所能理解程度的批判或特質篩選 故筆者將自馬祖各列島所踏勘 採錄的耆老幼齡階段 唸誦的 閩東母語念謠 全數收錄 二 童謠踏勘對象 本童謠踏勘採訪對象為馬祖列島生長 且目前居住的鄉親 就其兒時所唸誦 的 閩東母語童謠 為採錄範圍 因馬祖地區目前能流利運用母語的鄉親年齡 約為四十歲以上 依照各年齡層對童謠的瞭解程度 做不同人數比例的訪問 因 兒童所習得童謠為鄉土課程中規劃傳授 非日常生活自然狀態下學習 故並不在 此研究訪問對象之列 三 研究範圍 一者係以筆者徵集馬祖地區所見文獻資料 鄉土文學各期刊書報的童謠書面 作整理 二者以筆者實地踏勘採錄馬祖四鄉五島各村鎮 居民兒時吟誦的 閩東 母語念謠 並將童謠原音文字化 將以上二者整合 歸納後作為本論文分析 比較與詮釋的主軸 四 時間 以二００一年二月筆者自馬祖地區蒐集書面文獻開始 至二００三年四月國 家文藝基金專案補助田野採集計畫止 其間所徵錄的馬祖童謠相關文獻或實地採 集為主 並赴大陸福州地區蒐集馬祖母體童謠文獻為輔 做研究中相關問題對 13

19 照 比較 五 地區 童謠徵集 踏勘以馬祖四鄉五島各村鎮居民為採集對象 採集自民國初年至 今 曾流傳於當地的閩東母語童謠 不包含少數的國語童謠 及閩東傳統民謠中 的盤詩 民歌 哭調 俗諺 俚語等 採集後使童謠原音文字化 保留真實原音 將童謠採集過程詳細記錄 依採 集資料研判 歸納 整理為有系統的參考資料 14

20 第貳章 馬祖的自然環境與歷史發展 馬祖列島 位於台灣海峽的西北西方約一百海哩處 在放大的台灣地圖中 其常被放置在一個次要的補充框格裡 人們口中的 離島組合 相較於金門 澎湖兩個外島 馬祖可謂 台澎金馬 的真正邊陲 這都與其獨特的地理位置 族群組成 文化發展 歷史沿革有著深厚緊密的關連 本章就馬祖列島自然環境 地理位置與歷史發展做為章節論述主軸 探究其社會背景 族群結構 文化組成 作為分析馬祖童謠歷史起源 發展 環境背景的影響因素 第一節 馬祖的地理位置與人口 一 自然環境與人口統計 馬祖 福建省東側閩江口外馬祖列島的一個總稱 列島極東邊為北竿島 峭頭礁東岸 極西邊為南竿島津沙西岸 極北為東引島北岸 極南為東莒島林拗 礁南岸22 西邊距離福建省的長樂 連江縣約十海哩 北邊距離黃岐半島約三 四海哩 距離台灣約一一四海哩 列島中的高登島 與對岸福建省僅相距九二五 ０公尺 馬祖列島地處福建閩江口外 為台灣海峽海運要衝 列島地質由礁嶼 組成 星羅棋布 扼閩江出口上通上海 寧波 下達廈門 南洋之咽喉23 自 古即具戰略地位 也自此開展了馬祖島嶼傳奇而艱困的發展史程 馬祖列島共擁有 36 座島嶼 其中包括目前尚有軍民居住的南竿 北竿 高 登 亮島 東莒 西莒 東引 西引等八個島嶼 及二十八個無人礁島 海岸線 迤邐綿亙五十四浬 總面積為二十九 六平方公里 當地地質以花崗岩為主 大 部份的島嶼面積狹小 崎嶇不平 又沒有淡水 也無對外交通 故不適合人居住 在行政區域上隸屬於福建省連江縣 從行政區劃分上看 今日的馬祖計有南竿 北竿 莒光 東引四個鄉組成 鄉以下設若干村 以南竿島為地理行政中心 依 據九十二年連江縣政府戶政機關所提供的最新人口統計 林金炎 馬祖列島記 頁 262 連江縣文獻編委會 連江縣誌 第一冊卷二 土地誌 第三篇地理 頁 69 由連江縣民政局提供九十二年十一月馬祖地區人口統計資料 15

21 土地面積 村 里 數 區域別 人口數 單位 人 戶數 男 女 共計 南竿鄉 北竿鄉 莒光鄉 東引鄉 總計 29.6 資料來源 連江縣政府民政局 戶政機關所統計的人口資料中 我們得知馬祖目前設籍的總人口數 僅約八 千七百餘人 且以行政所在地的南竿鄉人口密度最高 因馬祖青壯年離鄉求學 工作的比例甚高 加上選舉幽靈人口的進駐 在非選舉或年假的平日 長期居住 於馬祖地區的人口 遠低於戶政機關所統計的八千七百餘人 16

22 馬祖地理位置略圖 17

23 馬祖各島地圖 南竿島 北竿島 北竿島 18

24 東引島 東莒 西莒島 莒光島 19

25 二 馬祖的地形與聚落發展 馬祖列島的地形 是大陸東南海岸地形的延續 其型態為 陡峭的岩壁 搭配曲折的海岸線25 海岸礁石密佈 濱海懸崖隨處可見 僅北竿的 里 沙灘 東莒福正沙灘 及東莒島的科蹄沃 南竿水試所旁的礫灘 為列島少見 的沙灘與礫灘地26 島上地形皆為低矮丘陵 山巒起伏 除南竿之山隴 北 竿之 里 莒光之田沃三處較平坦外 其餘皆為陡峰峭壁 以南竿雲臺山 248 公尺 牛角嶺 北竿 壁山 290 公尺 群峰峻絕險阻 可謂 地無三里平 也由於岩質堅硬 島上原多為裸露的花岡岩塊 化學風化不易 因此馬祖地區 幾乎沒有較為完整的土壤化育可供耕植 四季東北與西南季風的吹拂 雨水 海浪侵蝕 雖然 機械風化旺盛 造成零星較薄的土壤層 但坡急土薄27 水土保持不易 加上山澗水流淺短 影響海島農作物的生長發育 致使居民發 展不易 造就海島人民堅毅刻苦的性格 馬祖村落集中於沃口附近 乃因早期居民以海上漁撈為主 陸上農業為輔的 生活形態 聚落集中在海岸澳口 依山而築 選擇鄰近天然海灣的小山凹 所謂 一村一澳口 以防風與漁業操作便利作為居住考量 傳統聚落建築物的相互 距離極為緊密 可因此獲得較高的防風與防衛性 馬祖傳統民居 沿襲閩東 濱 海 建築形式 又因應地勢起伏發展 形成錯落有致的海濱山城聚落 張宏憲建 築師曾考察馬祖傳統石屋建築後 於九十二年七月出版的 建築師雜誌 中發表 馬祖聚落保存與城鄉社區永續發展 28一文 文中提及 馬祖的民居 雖原則法式上與閩東 濱海 建築係出同一源流 但因地形 條件影響 不同於原鄉長樂 連江一帶的院落群組 反倒更近似黃岐 定 海一帶濱海聚落 推斷這與因地制宜 就地取材 形成區域特色建築有關 張宏憲建築師不僅為馬祖傳統建築特色做了說明 其建築起源的推論 亦為馬祖 氏族根源做了最佳說明 陳志覃 台灣建築 馬祖閩東建築之無名特質 頁 13 黃瑜齡 馬祖列島植物地理之研究 台大植物學碩論 頁 5 連江縣政府 連江縣誌 土地誌 地理篇 三 頁 71 張宏憲 建築師雜誌 馬祖聚落保存與城鄉社區永續發展 頁

26 馬祖傳統建築群間 以高低曲折的石砌佈道相接 建築的外牆為就地取 材 規則或不規則的花崗石塊 以人力鑿砌而成29 這與大自然構成渾然一體 的群聚整體 與群眾的生活型態 海島氣候 人文背景息息相關 又因馬祖歷經 四十餘年的戰地洗禮 石屋的外牆遍處可見 反共抗俄 的政治精神標語 傾圮 的石屋 朽壞破損的泥塑標語 都驗證馬祖走過一段不凡的歷史 目前馬祖地區 上保有閩東傳統石屋 最為完整的為目前僅七戶居民居住的北竿芹壁村 該村落 儼然如一座蘊含傳奇歷史的文化寶庫 三 馬祖的氣候與原生物種 一個地方的地質 地形 氣候 生物遷徙過程 人文等因素 都是構成當地 獨特地域性風貌的基本要件 馬祖列島緊依中國大陸 面臨東海 在這種海洋與 陸地的相對位置影響 故其與台灣同位於亞熱帶季風區內 所處緯度約在北緯二 十六度左右 較台灣島略高 加上島嶼四面環海 雖多丘陵卻無高山得以屏障 受海洋季風影響巨大 四季分明 冬季東北季風長驅直入 氣候嚴寒 冬季一月 平均低溫為八 九度 夏季西南季風吹拂 夏季八月平均溫度為二十七度 四季 平均溫皆低於台灣島 馬祖列島地處海峽中界 又為東亞候鳥遷徙必經路線 過去雖為海峽往來漁 民暫棲休憩的場所 亦吸引候島在島嶼過境 度冬或繁殖 加上馬祖無人礁島眾 多 鳥類棲息不受干擾 每年在列島棲息的候鳥 為數眾多 民國八十五年七月 起 連江縣農業改良場與中華民國野鳥學會合作 正式在馬祖地區從事野鳥調查 研究 八十九年六月在北竿中島 發現被世界鳥類紅皮書 列為瀕臨滅絕的黑嘴 端鳳頭燕鷗 這是世界第一筆 也是唯一一筆該鳥在世界上繁殖的紀錄 彌足而 珍貴 總計近年累計調查結果顯示 馬祖地區的鳥類計有二十目五十四科二百五 十九種30 並以遷徙性候鳥為主要族群 馬祖列島在地理位置上 位於中國大陸的東方 台灣的西北方以及日本的西 南方 因為這樣的特殊位置加上過往物種中繼站等因素 造就了馬祖原生物種左 陳智仁 馬祖芹壁聚落之形成與空間特質研究 台灣工業技術學院碩論 頁 19 連江縣農業改良場 馬祖的野鳥 頁 13 21

27 右逢源的特性 介於中國大陸與台灣間的亞熱帶氣候區 四季分明 加上海島的 隔離機制 使得馬祖的原生物種 豐沛而未受環境的開發而影響 破壞 現任台 灣大學植物系郭城孟教授 曾分析馬祖被紀錄的一百一十六科五百種維管束植 物 具有特殊的地理分佈意涵 一 未見於台灣 卻產於中國大陸的種類 二 台灣較少見的植物種類 三 分佈狀況不詳31 這些特殊而深具生物地理意義的物相分佈 提供了馬祖與大陸 台灣雖長期 分隔 卻仍能就物種的相似性探討其生態關連性外 也證實馬祖因氣候 地形所 所衍生的獨有物種風貌 四 馬祖的經濟型態 馬祖的經濟活動因漁業而起 漁業不僅是馬祖經濟活動的重心 也是馬祖人 生活的型態與方式 而馬祖 更因為漁業的蕭條沒落 而面臨轉型的困境 福建省沿岸海域為東海與南海的過渡區域 受台灣暖流 黑潮支流 閩浙 沿岸水流 與南海水流的交錯影響 使得福建海域位居暖寒流南北交會之衝 形 32 成多種經濟性魚類繁殖 迴遊 越冬的必經場所 馬祖列島位於世界著名三 大漁場 舟山群島的的西南端 緊鄰福建省閩江口 連江口與羅源灣 此處蘊 含閩江河水注入的大量無機鹽類 有機物質 因而造就馬祖列島海域水質肥沃 富有豐饒的漁藏 為拖網 刺網 定置網 延繩釣 棘手釣的重要漁場33 供 給馬祖居民數百年來的生養孕育 根據連江縣主計處統計 馬祖地區在一九五０年代 從事海上漁撈作業或相 關工作的職業人口 佔全數的 60 以上 近鄰沃口的村落中 又高達 90 為直 接從事漁業生產 可知漁業是馬祖的主要經濟命脈 但從馬祖歷年人口走勢圖34發 郭城孟 共賞美麗新世界 馬祖自然人文之美 馬祖的植物生態景觀 頁 31 王金利 第一屆馬祖列島開發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馬祖的漁業 頁 164 劭廣昭 共賞美麗新世界 馬祖自然人文之美 馬祖的魚類資源及其永續利用 頁 47 見本論文 頁

28 現 在六０年代末期與七０年代初期 馬祖人口大量出走遷徙至台灣島 且其中 多為從事漁撈業的家庭 從事漁業工作人口逐年下降 直至一九七三年 僅剩 22 推究其主要原因 除了國軍進駐列島 給島嶼民眾帶來極大商機 致使居 民紛紛轉而從事軍中民生 娛樂消費性的高收入行業有關外 也因 漁業資源枯 竭35 而 看天吃飯 的海上工作 風險大實質利益較低有關 六０年代亦正 值台灣中小企業 家庭工廠人工需求旺盛 馬祖地區人口管制 遷徙條件放寬 致吸引鄉民來台發展 其中更多集中於桃園縣 八德 中壢 內壢 大溪等地 將近三萬人約佔旅台鄉親的三分之二36 一九四九年至今的五十餘年中 馬祖的經濟體系幾乎完全依賴駐軍消費 而駐軍的逐年撤離 也使得馬祖傳統的經濟體制 也面臨分崩離析的困境 馬祖在一九九二年十一月解除戰地政務 一九九三年解除戒嚴 開放出入境 管制 一九九七年被評選為第六處國家風景區 一九九九年被劃分為國家第十二 處野生動物保護區 馬祖自此揭開其神秘的面紗 馬祖的開發從閉鎖裡走向開 放 馬祖過去鮮為人知的自然生態 閩東特有人文風情 閒人勿入的軍事機密據 點 都將呈獻世人眼前 馬祖的民生與經濟 社會與文化 也走向一個充滿變數 與改革的未來 第二節 馬祖的歷史與其文化根源 根據統計 馬祖魚類的產量由民國五十年代每年近二千噸 到民國六十年的一千七百噸 民 國七十年代一千三百噸 到八十年代的數百噸 迄今幾乎呈停頓狀態 到一九九八年統計實際 作業漁民僅剩六十餘位 劉增泉 馬祖宗族發展 頁 83 23

29 在台灣早期的移民過程中 澎湖與金門是福建移民史上兩個重要的據點 因 其與閩南籍的台灣人同文同種 在追溯其祖先的遷播歷史時 自然有相對程度的 關連 而位於閩江口外的馬祖先民 其族群背景 文化特質不同於漳州 泉州 潮州的閩南籍與客家籍 乃屬於福建省武夷山以北 以福州為發展中心的閩北 籍 長久以來 地區政府尚未有系統的進行口述歷史的資料整理 台灣學術界對 於馬祖的歷史發展與相關研究 則有如鳳毛麟角 而其中有關馬祖先民的起源 尤其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本論文就零星資料蒐集 及前人先賢資料提供 耆老的 訪談 將馬祖歷史發展的追溯與考察 分別以考古學上的馬祖 典籍上的馬祖 與民國近代史的馬祖 作為階段發展之論述 一 考古學上的馬祖 關於 馬祖 的先民起源 連江縣誌 三 人民誌 曾提及 馬祖列島孤懸閩江口 居民自福建沿海遷來 始於宋 歷經元 明 清 民國朝代更替 人口繁衍生息 頁 141 而土地誌中記載 元朝世祖至元浙沿海漁民 始發現列島有天然港灣 可資避風取用淡水 遂利用為漁船停泊休憩之所 明朝太祖洪武元年 西元一三六八年 以後 始有漁民陸續遷居群島 自成村落37 一般史冊記載 馬祖有居民活動最早起源於宋 距今約一千餘年 有村落聚 集則約末為元朝 西元一二七七至一三六七 年間 然而 從地下出土的文物 卻證明瞭馬祖在更早的宋朝之前 即有人群在此活動的跡象 而非過去所謂 因 海上漁獵或海盜械鬥而短暫停留38 一九七五年的 馬祖日報 記載 東莒福正村 掘獲古錢一批 已送交連江縣警察局 古錢上面的字跡 如 開元通寶 大觀通寶 太平通寶 等 清晰可見 警察局 37 連江縣文獻編委會 連江縣誌 三 土地誌 史略篇 頁 詳見陳春梅 戰地政務實驗時期馬祖地方教育發展之研究 頁 13 24

30 接獲這批古錢後 即按照規定報請政委會處理 近期內送往台灣 交由指 定單位保管 地下出土的古錢 證明瞭在宋朝更早的唐朝盛世 馬祖列島就有人跡 而二 ００一年的七月 中研院考古學者在馬祖列島 發現六千年前屬新石器時代的史 前遺址 科蹄灣遺址 更是大力推翻了過去典籍記載 馬祖先民始於宋或元 明朝代 以及馬祖民眾談馬祖歷史 都以明朝萬曆年間漢人史為依據的說法 中研院歷史語言所考古組一行人 在劉益昌帶隊下 在馬祖工作半年 考 古隊在馬祖列島發現三處史前遺址 分別是東莒島的 科蹄灣遺址 北竿鄉的 塘岐遺址 南竿鄉 福沃遺址 依照出土文物判斷 為漢文化尚未進入以 前的文物 應屬於福建省原住民 越人 的遺跡 同年十一月三日 中國時報 報導中研院考古組主任劉益昌 在馬祖的考古發現 從 科蹄灣遺址 出土文物來看 大約有三層文化 可將人類在馬祖活動 的歷史 分成幾個時期 遺跡的最下層 約六千年前是新石器時代 馬祖 已有人類長期定居 可從大量的貝殼遺跡中得知 第二層文化約在四千 年到四千五百年之前 雖然發現更多文物 但是在第一層到第二層的一千 多年間 遺址尚未被挖掘 所以無法證實當時馬祖是否有人類活動 第三 層 則是宋 元以後 漢文化所遺留下來的大批活動遺跡 再則是清朝初 年之後 從福建沿海來的大批移民 這批移民就是馬祖現今居民的祖先39 這項考古研究 將馬祖的歷史往前推進了四 五千年 亦即馬祖在距今六千 年前就有人跡 尤其 考古隊將這次在馬祖的考古發現 與大陸福州附近考古做 對照 可說完全一樣 馬祖的第一層遺址 與大陸的 曇石山文化下層 六千 年前的類型相同 第二層遺址與 曇石山文化上層 四千五百年到四千年的類型 相同 比對之下 的確少了中間的 曇石山文化 當初陪劉益昌遍訪馬祖各地 現今任教於地區中學的的王花 老師 則認為 39 詳見 馬祖發現六千年前科蹄灣遺址 中時晚報 中華民國九十年十一月三日 第三版 25

31 東莒島 科蹄灣遺址 應該是閩越族文化圈的一支 其類型源自閩侯 曇 石山遺址 這支史前人類是否隨洋流 從福建平 潭到東莒過漁獵或採集 生活 猶待更多考古資料搜尋40 過去數十年 因為軍事戰略地區的考量 學術界而未能對馬祖列島的歷史考 古做研究 這項國內學術界第一次進入馬祖的考古研究 不僅讓東莒島的 科蹄 灣遺址 北竿鄉的 塘岐遺址 南竿鄉 福沃遺址 成為台灣近年考古學 上的最重大發現 也讓馬祖長期妾身未明的歷史根源 做了最精確的考證 二 文獻上的馬祖 馬祖列島孤懸福建閩江外海 因山巒起伏 港沃天成 具有可供船隻避風 休憩與魚獲豐厚的優渥條件 百年來 馬祖列島被稱作 寇島盜鄉 馬祖人被 認為是 海盜子孫 事實上有其地緣的關係 近代中國時局動盪頻繁 海上漁 鹽稠密 豐富的海洋資源 成為人民不斷向外耕海拓殖的動機 且大陸福建省地 勢多丘陵 東部沿海少見平原 耕地少謀生不易 馬祖列島就成大陸閩 浙一帶 漁民船隻停泊 休憩與捕撈魚獲的中繼站 因各島嶼港沃具船隻進出之便 福建 沿海居民陸續移住 漸成聚落 關於馬祖的歷史 少有文獻記載 亦缺旁徵博引 筆者僅能參照目前馬祖地 區所出版的方志 零星文獻史冊記載馬祖列島 各朝代發展 作概略性介紹 一 唐宋史事 唐開元二十一年 西元七三三年 設立軍事長官經略使 從福州 建州各取 一字 名為 福建 這是歷史上第一次福建名稱的出現41 乾符五年 西元八 七八年 黃巢舉兵進入福州 造成唐王朝分裂成五代十國 連江縣誌 記載 王審知由河南率十八姓隨員攻入福州為開閩王 其與隨員子孫繁衍後 陸續移居 馬祖 王審知死後 閩北 閩東百姓都建祠紀念這位福建漢人的拓荒領袖 尊奉 馬祖發現史前文物 改寫歷史 中國時報 中華民國九十年十一月四日 20 版 林金炎 馬祖列島續篇 頁 16 26

32 為 白馬尊王 目前在南竿的山隴村 北竿的 里村 都可見供奉 白馬尊王 的廟宇 而馬祖列島為近世的名稱 歷史上稱該地為上下竿塘或南北竿塘 即今日的 南竿 北竿 亦稱作官塘 吳潼 關於 馬祖 一名 連江縣誌 載明 馬祖島原名南竿塘 而列島以 馬祖 為名 係始於宋代 相傳宋時 福建省興化府莆田縣湄州島東螺村漁民林願六女默娘 因乃父捕魚罹 難 遂投海尋父 卒負父屍漂至南竿塘 鄉民感其孝行足式 厚葬而立 廟奉祀 尊之為 媽祖 並以之為列島名 民間為避諱而改稱 馬祖 42 然陳春梅於其碩士論文中就其歷史考據觀點認為 現存資料 海圖 甚至 連清同治八年 西元一八六九年 閩浙總督曉諭碑文 軍未見 馬祖 之名 直至清末 馬祖之名尚未演繹成形 不見官書記載 更遑論宋代43 二 元明史事 近世考究馬祖歷史的學者專家 多從明朝萬曆四十五年間 西元一六一七 年 東湧偵倭官遭挾持 沈有容擒倭後 鑄刻的東莒島 大埔石刻 談起 一 九九六年六月 近世史學家許雪姬教授 解讀南竿鄉仁愛村的大王宮碑文 林自 才喜時中統鈔二十貫 研判元朝應有人群在馬祖列島出沒 因為 碑文中的 中 統鈔 是在元世祖時代所使用的貨幣 發行於元世祖中統元年 西元一二六０ 年 至一二八七年停止發售44 該貨幣真正通行到中國大陸南方的時間 在 西元 1280 年到 1286 年間 中統鈔出現在當時的上竿塘 今南竿 由此研判當 時的馬祖島有人居住 自是無疑 明朝弘治四年 西元一四九一年 黃仲昭所撰 八閩通志 地理 山川 卷四中記載 連江縣誌 土地誌 史略篇 三 頁 71 陳春梅 戰地政務實驗時期馬祖地方教育發展之研究 頁 15 劉家國 邱新福 東引鄉誌 頁 12 27

33 上竿塘山在大海中風巒屈曲 上有竹扈 湖尾等六澳 下竿塘山突出海洋 中 與上竿塘並峙 中有白沙 鏡睦等七澳 洪武二十年 以防倭 故盡 徙其民附城 頁 80 由上所述 距今六百年前的上竿塘 今南竿島 有六澳口 下竿塘 今北竿 有七個澳口 在明初時已有十三個小聚落 推斷這批居民應是最早有史書記載的 移民 他們大多是宋元各朝逐漸遷居而來的 因明初時防止倭患 而被逼迫遷回 內陸 在明洪武之後 斷斷續續有居民從內陸遷移 但明嘉靖 萬曆年間 海防日 弛 馬祖列島倭患 海盜猖獗 使列島先民的辛苦拓墾又成廢墟 明成祖永樂年 間 承平之世 委命鄭和下西洋宣揚國威 其中長樂籍居民隨船遠赴南洋者眾 回航後在沿海島嶼定居 隨後兩 三百年倭患橫行 來自日本則為倭寇 來自內 地為海盜 萬曆三十二年 西元一六０四年 十月沈有容退紅毛番韋麻郎 紅毛夷 紅 毛番指的是荷蘭人 韋麻郎是荷蘭東印度公司首位使者45 西莒島 青番村 是福州語 生番 的意思 意謂陌生的番人 就馬祖發展史的意義來說 該地名 因何而來 始於何時亟待考證 沿海島嶼受倭患侵擾的另一事證 是萬曆四十五 年 西元一六一七年 五月十五日 沈有容東沙 東莒島 英勇擒倭 事成後由 當時閩人董應舉刻石為銘 以彰其功 記載於東莒島上的大埔石刻 全文如下 萬曆彊梧大荒落 地臘後挾日 宣州沈君有容獲生倭六十九名於東沙之 山不傷一卒 閩人董應舉題此 該文譯為 萬曆四十五年五月十五日 宣州沈君有容 俘虜倭寇六十九名於東沙之 山 不傷一卒 閩人董應舉題此 45 林金炎 馬祖列島紀續篇 頁

34 該石刻見證了明末東莒島己有民眾居住 官員治理的實例 以及東南沿海倭 患不止 致使民不聊生 朝廷派駐重兵防範的歷史 三 清代史事 在地圖上尋找 馬祖是塊長期被忽略的零星島嶼 然而 在清代史冊卻對該 地記載頻繁 尤其對 上 下竿塘 的地形 與相對位置做了頗多敘述 分別節 錄如下 福建通志 山川 卷五 南竿塘在五虎門東大海中 與連江北竿塘對峙 峰巒屈曲 有竹扈 湖 尾等六澳 頁 260 福建通志 各省衝要 福州府閩縣 卷八十六 南竿塘衝要海汛在五虎東大海中 與連江北竿塘對峙 設煙墩瞭望 頁 1718 福建通志 各省衝要 閩縣 卷八十六 洋中有日嶼月嶼 白沙等島 又有白犬東沙衝要海汛 屬長福營右軍 分防 頁 1719 福州府志 海防 卷十三 南北竿塘縣東北大海中 距八十餘裏衝要海汛 南竿塘屬閩縣 北竿塘 屬連江 北竿塘設煙墩瞭望 有八使澳 下目 白沙 鏡港七澳 中有 進嶼門 明初徙其民於內地 後弛禁耕漁稠密 國初 清初 海氛未靖 復內徙 頁 319 清史稿 地理志 卷七十 29

35 福州府 道光二十三年與英訂五口通商之一 租界在閩江北岸 曰南 台 連江 在府東北約百里 自羅源挹南為北茭 其南北竿塘山 與閩縣南竿塘直指連江口 長樂 在府東南約百里 其外東沙 白犬 南為磁澳 頁 285 粵閩巡視記略 卷五 東沙 白犬二山相連在磁澳 正東北望竿塘 南望東庠 東沙 磁澳 在焦山石梁巡檢司之外亦作慈澳 新圖作滋澳 原設防船十二隻 以 備東沙 白犬外洋之盜 頁 36 綜觀馬祖列島的歷史發展 經營開發 與福建特別是閩東地區的社會經濟狀 況緊密相連 同時受到歷代封建王朝海防 海禁政策制約 呈現時斷時續 波浪 式發展趨勢46 清朝政府初期 為了要徹底消滅抗清的鄭氏勢力 實施斷絕鄭氏物資後援的 遷界禁海政策 封鎖沿海貿易的出口 阻絕了海上商業活動的進行 順治十八年 西元一六六一年 發佈遷界令 將閩海離島居民遷入內地 離海三十裏的村莊田宅都予以焚棄 撤回汛兵 在內地畫界築堡防禦 以斷絕閩 海離島以物資接濟鄭氏的抗清力量47 康熙二十年 總督姚啟聖上疏 才准原移民回復沿海故土 離島居民才得以 重新往來貿易 康熙二十二年 鄭克塽降歸 清朝收歸了台海版圖 海島的生機 重現 清道光二十年 西元一八四０年 鴉片戰爭爆發 馬祖列島宣佈戒嚴 清 政府失敗後 門戶大開 福州亦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 閩東沿海打開了世界貿易 之門 因此在閩江口羅列島嶼設置燈塔 以利貿易通商 包括東莒紅毛城燈塔 46 張書才著 第一屆馬祖列島開發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馬祖列島開發史略 頁 270 林金炎 馬祖列島記 頁

36 1872 年建 由英人建造 目前名列國家三級古蹟 東引島的東湧燈塔 清 光緒五年 西元一九０四年英人建造 此時的竿塘 南北竿 白犬 東西莒 洋面再掀土洋特產交易情形 海上繁榮盛極一時 甲午年間 西元一八九四年 清日海戰 沿海又多了日寇侵擾 在地理上 馬祖位於台灣海峽西北西方 面臨連江口與羅源灣 自民初以來因地理戰略位置 險要 飽歷滄桑海盜猖獗 劫掠頻繁 歷經戚家軍驅倭 明末鄭氏北伐 清季五 口通商乃至中法馬江之戰 及至抗日戰爭國府南遷 又成反共前哨 明清兩代因倭患 海賊橫行 而有海禁 內徙政策 而自明朝戚繼光 沈有 容 明末清初鄭成功 以至鴉片戰爭 中法福州戰役 八年抗日戰爭 都讓孤懸 海上的馬祖列島無法倖免 總之 馬祖列島先住民或拓殖或遷播 總在倭患 海 禁 寇禍 戒嚴 遷界 解嚴中過著緊張不安的悲情歲月 說馬祖的歷史宛如一 部福建沿海動亂史亦不為過 四 民國史上的馬祖 馬祖列島這片海島處女地 長期以來 禁者自禁 來者自來 他不斷的提供 閩江沿海飢民的出路 當內地無田可耕 無食可覓 各世代的移民從內地移居馬 祖 討海墾荒 尋求溫飽 在民國初年 福建內地經濟貧乏 人民生活困頓 閩東沿海 少有平原 故 僻居馬祖人口大增 這群移民即為現在居民的祖先 他們開闢山林 播種耕地 有的往返海上 從內陸運輸物資進行貿易 有的砌石築屋 落地生根在當地漸成 聚落 連江縣誌 記載 民國肇始 福建省政府於南竿本島設鹽務機構 計畫開發漁業 增加稅收48 一九三四年於南竿設聯保辦公處 將馬祖民眾編組保用 開馬祖戶政之濫觴 連江縣文獻編委會 連江縣誌 經濟志 漁業篇 四 頁 462 連江縣文獻編委會 連江縣誌 人民誌 人口篇 一 頁

37 期間 來自海上的械鬥不斷 居民自組自衛軍與自治行政單位 以保衛身家 安全 在此同時 來自內陸因民生困苦的移民不斷湧入 一九三七年中日戰爭初起 列島物價暴漲 閩江口的貿易進出因此中斷 一九四五年 抗戰勝利 海盜或為日寇消滅 或為政府安撫 海境遂安 漁 業漸告復甦 因此 內地民眾遷徙往來不間斷 一九四五年至一九四九年間是馬 祖的黃金時期 華洋商賈絡繹不絕 一九四九年 國共戰後 隸屬於台灣警備司令部的 馬祖守備區指揮部 在 南竿成立 馬祖 二字首見於公文書 由戰地政務接管 配合海軍巡防部 共 同護衛竿塘島與洋面的安全 列嶼居民以為太平盛世即將到來的美夢落空 悲情 的島嶼民眾 被迫接受繼續延燒的無情戰火 一九五０年十二月十五日 馬祖行政公署 成立 馬祖 一名正式取代 南竿塘成為新地名 馬祖列島也成為轄區諸島的通稱50 一九五六年 列島實驗 戰地政務 成為戒嚴特區 由軍方派遣縣政首長 其間徹底實行 黨 政 軍一元化 的統治 對民眾進行 管教養衛 的社會管 理 軍政時期 在物資貧困 運輸不便下 致力開發各項社會建設 包括道路規 劃 村落開發 以及透過農復會 中華民國救災總會等單位進行社會救濟51 並 運用當地仕紳的在群眾中的影響力 表揚敬軍楷模 灌輸愛國愛軍的思想 公眾 建築多見戰地精神標語 讓民眾共體時艱 軍民一家 以求穩定社會秩序 三十 六年的戰地政務時期 雖屬政治上過渡期的管理 卻讓馬祖從 前線 演變為 戰 地 從 反共跳板 到 台澎屏障 從號召 反共義士來歸 的廣播點52 到 遣返大陸偷渡客 的中繼站 馬祖歷經變形的社會發展 也蘊養了現今馬祖 地區濃厚的戰地氣息 與民眾政治上的偏好 及與台灣島迥異的家國思想53 50 陳春梅 戰地政務實驗時期馬祖地方教育發展之研究 頁 43 如上 頁 戰地政務時期 設置軍方管轄的廣播站 海漂空漂站 每日定期播送號召反共義民來歸的演 講內容 宣傳台灣島嶼富庶景象的政治文宣 53 馬祖歷年選舉結果 國親政黨大多具壓倒性的勝利 馬祖居民對台灣島爭吵的沸沸揚揚本土意 識 亦相當薄弱 51 32

38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 戰地政務結束時期 還民自治 一九九四年五月 馬祖 開放戒嚴 開放出入境管制 逐漸褪去 戰地 外衣 綜上記述 我們得知 馬祖的歷史是一本軍事戰爭史略 從明清的剿擾紛爭 到民國的動盪不安 馬祖的居民在軍火戰爭洗禮中求生存 造就不凡的堅毅與剽 悍性格 自戰地政務解除 馬祖自治權還歸於民 自此進入一個嶄新紀元 在門 戶大開後的十年 重新檢視馬祖的發展與其文化變遷 成為一項深具意義的歷史 里程碑 33

39 第三節 馬祖的文化溯源與氏族組成 欲深入探究馬祖童謠的核心價值 必先瞭解馬祖列嶼的文化溯源 氏族組 成 及其在與根源母體隔絕後 自行衍生的社會習性 方能對馬祖童謠的內在意 涵有所解析 一 馬祖列島的文化溯源 在中國悠久歷史與廣大疆域中 各地域文化既呈現一個傳統的整體精神 卻 也呈現一個紛雜的變異 馬祖 是一個典型的移民社會 而移民的活動 勢必伴 隨著文化的傳播 馬祖的移民型態 是貧民百姓為逃避天災人禍 欲找尋新生存 空間 而引發的自發性移民 此類移民顯得零星 渙散 缺乏組織54 遷移 組成份子 多為下層階級的勞苦大眾 文化程度偏低 加上馬祖列島在先民未進 駐前 原為無人荒島 並無其他族群的異質文化存在 致使在文化傳承中 頑強 的保留了祖籍地的傳統 聚族而居的結果 與島嶼的隔離機制 也使得在新文化 未來到之前 擁有純粹而封閉的自體文化 馬祖列嶼文化的主體 乃根源於中華 傳統文化 傳承自閩東母體文化的基質 而後自身在東南沿海延伸 發展 一 民間信仰 馬祖的早期移民 多來自下階層的勞苦民眾 他們的文化程度偏低 在俗文 化的領域 具有強烈的傳承性與排他性 群體的生活模式 族群結構 神祇信仰 飲食 建築 乃至社會型態 人際互動都沿襲自舊社會 即使橫越過海峽幾百哩 傳統文化中敬鬼神 重人倫 崇尚禮義道德的觀念 依舊深植人心 這可由馬祖 地區神祇信仰 類似於閩東沿海可得證 以海為生的驚濤裂岸中 飽受風濤險惡 為求一路平安惟賴媽祖長祐 披荊斬棘以啟山林中 大小瘟疫不斷 瘟神信仰賜 與樂生力量 而 馬祖列島的五帝信仰55承襲閩東系統56 不同於閩南王爺系統 的瘟神 先民在新空間裡拓墾 也將故里的神像分身與香火 帶到新土地上 初 期臨時蓋草庵安奉 直至魚穫豐收 修葺寺廟以謝神明 在無行政制度的初民社 會裡 寺廟具有扮演著居民社交 教化 規範制約的重要角色 馬祖的歲時祭典 方寶川 第一屆馬祖列島開發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馬祖民間信仰源流 頁 248 福州人崇拜 五帝 認為五帝是兇神 始足以驅鬼 傳說 五帝 是三國蜀漢的 關張劉 趙馬 以上轉引自李如龍 福建方言 228 頁 王花 馬祖地區廟宇調查與研究 馬祖列島瘟神信仰探源 頁

40 與中華文化大抵相同 但各村落廟宇的迎神祭典 元宵廟會 卻緊繫散居各地的 鄉民 人神結合於實際生活之中 這是馬祖的神祇信奉最為特殊之處 馬祖目前 的二十二個村落 廟宇多達五十座 這與其社會形成背景 遷播過程有著密不可 分的影響 二 語言系統 現今馬祖居民 多屬籍長樂 連江 羅源等縣的後裔 馬祖地區通行的方 言 受到移民祖籍影響 以閩東的福州語系57為主 居民多數操長樂口音的福 州話 閩東方言以閩江下游 福州 十邑 的話為主體 十邑 之中 福州 市區 閩侯縣 長樂縣 連江縣 這個三角地帶的人口最為密集 交通便易 方 言口音接近 在閩東地區最具有代表性58 福州方言特點鮮明 與古音對應整 齊 自有一套規律的聲母變化與聲韻規則 陳列福州語聲韻調系統如下59 一 聲母 包括零聲母共 15 個 表 1-1 聲母表 雙唇音 p 邊巴班 p`波怕潘 m 蒙馬民 舌尖中音 t 低打單 t`他貪聽 n 日拿難 舌尖前音 ts 曾查真 ts`出柴 s 時三新 舌根音 k 求家甘 k`氣坑欽 ŋ 語芽眼 零聲母 Ø 鶯也畫迂 l 柳拉蘭 h 喜哈漢 二 聲調 單字調共 7 個 表 1-2 聲調表 調類 調值 例字 陰平 44 媽豬姑班燈音公鐘箱恩 按福州語通行區域 包括有今之福州市 林森縣 連江縣 長樂縣 福清線 平潭縣 閩清縣 永泰縣 古田縣 屏南縣 羅源縣 寧德縣 霞浦縣 福安縣 壽寧縣 福鼎縣等地 以上資 料轉引自 連江縣誌 第一冊 卷三人民志 語言篇 頁 198 而馬祖先民多移民自連江 長 樂 羅源等縣 馬祖居民使用福州音系無庸置疑 58 李如龍 福建方言 頁 轉引自李如龍.梁玉璋 福州方言志 頁

41 陽平 53 麻除糊坪填仁群從常行 上聲 31 馬女鼓板等永滾腫想影 陰去 213 罵著故柄鎮印貢眾醬映 陽去 242 賣箸舊病定孕頌上是韻 陰入 23 甲竹穀百的一屋足雪惡 陽入 5 脈軸掘拔直入勿熟石學 三 韻母 不包括 m n 共 46 個 表 1-3 單韻母 韻母表 a a 嘉蝦罷 ε a 街排細 ɶ ɔ 初驢鑢 o ɔ 歌可抱 i εi 之喜氣 u ou 孤苦務 y Øy 須餘遇 複韻母 ia ia 遮寫夜 ie iε 雞紫鼓 iu ieu 秋求 笑 ua ua 花掛話 uo u 過課誤 yo ɔ 橋裔銳 ai ai 開再災 au au 郊包豆 εu au 溝鄒構 Øu ɔy 催螺醉 uai uai 歪乖 ui uoi 杯梅 怪 鼻音尾韻母 歲 aŋ a ŋ 山甘 i ŋ εi ŋ 賓 u ŋ ou ŋ 春 淡 金任 雲風 y ŋ Ø y ŋ 銀 ia ŋ ia ŋ 聲 ie ŋ ie ŋ 天 凶頌 命 炎漸 ua ŋ ua ŋ 歡 uo ŋ u ɔ ŋ yo ŋ y ɔ ŋ 官患 光常亮 香強建 εiŋ a i ŋ 燈 ouŋ ɔu ŋ 寸 Ø yŋ ɔyŋ 東 填殿 塞音尾韻母 桶洞 aʔ aʔ 盒雜伯 Øʔ ɶʔ 拋 eʔ εʔ 訥 oʔ ɔʔ 薄樂閣 iʔ εiʔ 及力 uʔ ouʔ 勿僕 乙 哭 36

42 yʔ Øyʔ 育肉 iaʔ iaʔ 揭壁 ieʔ iεʔ 熱協 粥 獺 只 uaʔ uaʔ 活末 uoʔ uɔʔ 越玉 yoʔ yɔʔ 躍虐 闊 燭 歇 εiʔ aiʔ 十澤 ouʔ ɔuʔ 鐸奪 Øyʔ ɔyʔ 或讀 德 骨 北 除塞音尾韻外 各韻母的第一個例字是 戚林八音 的字母 戚林八音 是福州方言的代表韻書 為閩北 閩東地區學習地方方言的語 言寶典 該書將福州語定為十五個聲母 三十六個韻母 八個聲調 而上表的福 州聲韻系統 將 戚林八音 中的陽上聲 歸入陽去 陰去聲中 並將該書未收 錄的入聲韻母採錄 使之成為更為完整的聲韻調系統 為現今閩東學習地方語言 必備的工具書 閩東方言中大量的文化詞語 代表的是閩江口的文明 閩江口與海水在福 州 馬尾交會 數千年來 在閩江沿岸一直盛行著吃河鮮 海鮮的習慣 福州語 彙中的 囝 油 是一般民眾日常食用的普遍食物 而貝類中的 蛤 淡菜 魚獲中的 黃魚 馬 鯧 是當地盛產的海鮮 上述例 舉的家常菜類 皆可在馬祖的一般家庭餐桌上見到 而地方流傳的童謠中亦可見 到被運用的影子 馬祖被當地民眾稱之為 閩江口的一串珍珠 而從閩江口衍 生出的生活習慣 飲食習性 族群性格 自然延伸至馬祖列嶼 地域方言與文化 的相融合 究因於族群背景 移民所帶來的語言和文化的融合 語言的共性 背 後說明了文化相通的事實 二 馬祖列島的氏族組成 民國七十六年連江縣政府出版的 連江縣誌 中載明 明洪武年間 因懼民從盜曾下詔令民內遷 唯因馬祖漁產豐富 福建省長 樂縣嶺南 鶴上 文石 曹厝 硫峰 厚福等鄉漁民 又重遷至此從事海 上漁業 成為馬祖初期居民 37

43 民國三十八年 共軍佔據大陸 平潭 福清 長樂 霞浦一帶青年 先後 來到馬祖 參加高登 莒光遊擊工作 除民國四十二年隨軍移駐金門外 其餘多於此落籍 成為馬祖後期居民60 林金炎於所著 馬祖列島記續篇 中提及 審視近代發展史 與馬祖有關的移民潮 可分三期進駐 第一期應追溯在 明末清初 尤以嘉慶年間 竿塘洋面和白犬洋面賊類肅清後 一些以討海 為生的漁家子弟 陸續移駐 其次是民初海洪災害後 遷駐者眾 第三次 是抗日後期至大陸撤守 居民大量移入61 現今馬祖居民 多屬籍長樂 連江 羅源等縣 其中祖籍福建長樂縣者 約佔地區總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五以上 祖籍連江縣約佔百分之十五左右 以津沙 村最多 其餘零星散居各島 如羅源 霞浦 福清及其他沿海各縣 並包含極少 數閩南移民遷居來此 總計不及百分之十62 這與沿海移居先民有不可分割的 地域關連 由地緣關係來看 上述縣市為閩東沿海最靠近馬祖列島的區域 馬祖 先民尤以連江縣的黃岐鎮 定海 長樂縣的梅花鎮居多 其遷播移居有地利之便 形成馬祖列島移民的最主要組成群體 馬祖聚落的分佈 發展 各聚落的建築形式 往往與各族群遷移的時間點 產業活動 漁場所在地緊密相連 馬祖居民的姓氏共有九十七姓 其中以陳姓 最多 其次為林 王 曹 劉等姓63 馬祖村落常以某 同性家族聚居的現象64 此一族群型態組構了馬祖的二十二個自然村 初期馬祖先民的移墾 遷播 落地 生根 多以宗姓氏族為群體基礎 在移居過程中 因共同抵禦天災人禍 充分發 揮了宗族相互團結 制約的集體精神 移民者在新土地上 以血緣關係群居 同 一祖籍的血緣關係 結成地緣性的群體社會以相互照應 他們既是經濟生產的共 同體 也是聚落共同的防禦組織 這是馬祖早期移民社會的典型 而宗親氏族內 60 連江縣文獻編委會 連江縣誌 一 人民誌 人口篇 頁 190 林金炎 馬祖列島記續篇 頁 林金炎 馬祖列島記 頁 劉增泉 馬祖宗族發展 頁 如 北竿芹壁村 南竿介壽村和仁愛村 皆為陳姓宗族聚落 北竿 里 白沙 午沙村落 以 王姓宗族聚居 61 38

44 在的凝聚力 距離漁場的遠近 又和宗族是否能繁衍壯大 有著緊密關係65 而 宗族形成的道德箝制力量 致使馬祖傳統社會具有濃厚崇敬尊長 注重輩份的風 氣 65 夏鑄九 鄧宗德 第一屆馬祖列島開發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馬祖地區空間歷史社會的 轉變與挑戰 頁

45 第四節 小結 馬祖列島的歷史發展 經濟開發 奠基於閩江沿海的政局變化 社會經濟情 況 有著時續時斷波浪起伏的牽動 歷經各朝代海禁 海防的政策 馬祖列嶼的 開發 總有著披荊斬棘 初露曙光 隨之廢棄 週而復始的顛簸歷程 艱困的生 存空間 貧瘠的自然環境 依舊吸引馬祖祖先冒險渡海而來 在飽歷滄桑 海盜 橫行劫掠頻頻 戰禍不斷下 塑造了馬祖地區與眾不同的閩東文化保留區 戰地 風情與外界深感陌生的異族文化 馬祖走過混沌模糊的地理疆域 走過被操弄的變形社會結構 在無解的歷史 紛亂中 孕育了獨特的文化形貌 馬祖童謠亦在族群遷徙 社會變動中 隨之而 生 隨之改變 隨之走入歷史洪流 成為後世追尋前朝文化的重要遺址 40

46 第參章 馬祖童謠的沿革與踏勘 初民文化的發展 語言先於文字 人的情感發生動盪起伏 我口吟我心 唱誦歌謠是人類的本能 而童謠是先民群眾的口頭創作 是先於文字之前人類最 初始的文藝創作 儘管其形成來自民眾的生活經驗寫照 源於對自然的詠歎或抒 懷 然而 其產生的過程 形成元素與童謠的型態卻受到經濟背景 社會生活等 因素制約 後人亦可透過童謠這一語言文化的窗口 窺探先民的墾荒奮鬥史 生 活的變遷 本章試就馬祖童謠的起源 產生背景 發展與採集作論述 第一節 馬祖童謠產生背景原因探究 每一種文化 語言 社會生活型態形成 都有其特殊的社會 歷史背景 正 如黃得時先生所說 歌謠是民眾最純真的呼聲 也是日常生活最坦白的寫照 透過歌謠 不 66 但可以察知某一民族的民族性 同時還可瞭解某一民族的生活形態 研究童謠的沿革 首先需瞭解住民的由來與變遷 馬祖的先民來自於福建閩 東沿海 馬祖的母體文化根植於閩東地區 在先民從福建沿海來到馬祖開疆闢 土 生根落葉 也將故鄉的禮俗 語言 生活方式帶到這片未開發的蠻荒處女地 馬祖童謠的起源 來自福建閩東地區 自當毫無疑問 閩東歌謠追隨先人腳步 橫越暗潮洶湧的海峽 陪伴先民在篳路藍縷開墾山林 海上奮鬥的過程中 將人 與大自然 人與人的微妙互動 以及心中所憂愁的 歡樂的 寄情於一首首意境 雋永的歌謠 只是童謠的傳承 經過口口傳唱 代代相傳 作者早已不可考 經 過住民的遷移 生活變動 童謠傳唱的原版本 往往再被重新詮釋 一首作品 有了不同世代 不同居民 不同的吟誦風格 這種在地生長的童謠 更顯出吾土 吾謠的獨特情感 筆者曾進入福建省福州市 蒐集由福建閩東沿海當地民間文學 集成編委會 所輯成的童謠採錄 與筆者在馬祖各島嶼採集的童謠 兩相對照 亦發現童謠內容有極多重疊的現象 但根源童謠經過海島生活洗刷 歲月更迭 留存於馬祖在地的童謠 卻衍生出自有的特有風貌 66 黃得時 台灣文獻 台灣歌謠與家庭生活 第六卷第一期 一九五二年五月 頁 31 41

47 本節就馬祖童謠的誕生 分作傳承原鄉傳統童謠 改編原首或萌芽自列島各 地的童謠 時代背景的塑造等方面來探究 一 傳承自閩東原鄉傳統童謠 馬祖是一個閩東群體的移民社會 原鄉的風俗 宗教信仰 建築形式 飲食 習慣皆承襲自閩東文化 在移墾過程中 因工作 因生活而隨心所唱誦的原鄉歌 謠 自然也在新土地上傳播 我們比較閩東地區 在未切斷兩峽自由往來時期所 收錄的童謠 可以發現兩地童謠內容 形式 與透露的兩地居民習俗信仰 社會 結構 有著彼此互為傳承的淵源 例一 流傳於福建長樂的童謠 蜀粒手指 67 蜀粒手指金藍藍 作儂媳婦盡艱難 蜀把韭菜三般煮 復撈復煮復作青 鼎復懸 竈復懸 鍋缽圓破兩片 姑啊姑 莫共爹娘講 等哥回轉買缽還 嫂啊嫂 依嫂講話真稀奇 若 家賄是哥其 汝是池邊鯽魚囝 清水流盪 遛時 例二 採集自馬祖各島嶼的 蜀粒手指 蜀粒手指金藍藍 作儂媳婦盡艱難 蜀撚韭菜三般煮 復撈復煮復作青 鼎復懸 竈復懸 鍋缽圓破兩片 姑啊姑 莫共爹娘講 等哥回轉買缽還 依嫂講話真稀奇 若 家賄是哥其 汝是池邊鯽魚囝 清水流盪 遛時 這兩首童謠 起興皆為 蜀粒手指 童謠中新嫁娘眼看手中所戴閃耀金光 的戒指 口中吟唸身為媳婦處境艱難 也苦惱家中無食材可供烹煮 一捻韭菜就 67 江鼎伊 我與童謠的過去與未來 中國地方歌謠集成 舒蘭編 頁一八四 作者文中提及 一九一七年客居福建長樂 由李恭學傳授的童謠 42

48 要做三種料理 卻因尚年幼體型嬌小 不慎將鍋鼎打破 慌張請求小姑莫向公婆 告狀 兩首童謠 不僅內容 形式相當 童謠裡所描繪的婦女家庭地位也顯見一 斑 例二 流傳於福州的 排排坐 68 排排坐 老鼠咬布袋 排排睏 老鼠咬門閂 排排倒 老鼠咬鞋栳 排排走 老鼠咬畚斗 流傳於馬祖的 排排坐 排排坐 老鼠咬布袋 排排睏 老鼠咬門閂 排排倒 老鼠咬鞋栳 排排走 老鼠咬畚斗 這兩首 排排坐 句式 內容完全相同 福建省民間文學編委會 為所收錄的此 首童謠註解 此歌簡短易唱 主要為三 四歲和學說話的兒童教唱69 而據提供童謠予筆者的六十歲黃老太太表示 這首童謠是兒時群體遊戲時 玩伴們手搭肩一邊搖擺一邊吟誦 黃老太太是在地生長的馬祖人 上首童謠由長 輩所傳授 由此推斷 該首童謠在馬祖流傳至少超過六十年 從以上兩個例證 可輕易判別馬祖與閩東沿海兩地 彼此在文化上的臍帶關係 顯現淵源自大陸福 建閩東地區的原鄉童謠 經過移民方式傳承的軌跡 二 改編原首或萌芽自列島各地的童謠 傳承自原鄉的閩東童謠 居民在新生活天地裡 受到自然環境 生活形態的 改變 逐漸在童謠詞句 吟唸音韻上發生變化 因為民間文學的變異性 實用性 轉引自魏應騏編 福州歌謠甲集 中山大學民俗論叢 頁 30 福建省民間文學之集成編委會 中國歌謠集成 福建卷 福州市鼓樓區 頁

49 與即興隨唱的特質 流傳自閩東地區的馬祖童謠 逐漸脫離原鄉童謠的常軌 發 展出具有本土特色的風貌 例一 流傳於福州的 連江竹 70 連江竹 連江貓 連江竹 蜀頭貓 蜀下貓頭兩下耳 蜀下貓尾四下肢 連江竹 連江貓 連江竹 蜀頭貓 兩下貓頭四下耳 兩下貓尾八下肢 流傳於馬祖的 連江竹 南竿竹 北竿貓 兩竿竹 蜀頭貓 蜀節貓頭兩節耳 蜀條貓尾四節腳 南竿竹 北竿貓 兩竿竹竹兩頭貓 兩節貓頭四節耳 兩條貓尾八節腳 這是一首兒童算數童謠 童謠中一頭貓有兩隻耳 四隻腿 兩頭貓有四隻耳 八隻腿 照此推算下去 流傳於福州的 連江竹 內容中的地名是原鄉連江縣 而馬祖地區流傳的 連江竹 則將詞中地名改為當地的南竿 北竿 由此可知 在流傳過程中 被有意或無意的改變了 兩首童謠雖然句式相當 意思也相同 但詞句略有更改 如福州的 竹 在馬祖被唱成 竹竹 福州的 蜀下貓頭 在馬祖成了 蜀節貓頭 可知大人在教唱或兒童自己吟唸時 因對在地居住的 名稱較為熟悉 地名的轉換是可以理解的 而內容 詞句的更動 則為吟唸時的 樂趣所致 又馬祖四面環海 海島生活 漁業生產情景自然入歌 如筆者採集到的 蜀 碟橄欖 屬碟橄欖蜀碟香 茉莉贏過椰蘭香 蟛海贏過金錢蟹 刺贏過馬鮫鯧 長長白白是帶魚 金金谷是鰻魚 胡鰍鉤針提嘟跳 跳遘船頭是鐵魚 鐵魚好吃骨復 墨魚搵醋單身哥 蜀碟橄欖 是閩東童謠常見的起興 七字句的形式也是原鄉童謠的範式 但筆 70 轉引自魏應騏編 福州歌謠甲集 中山大學民俗論叢 頁 44 44

50 者參考大陸地區彙整的福州童謠 並無上首童謠的相近內容 可知該首童謠創新 於馬祖當地 居民將生活所見的魚產 描繪其特徵 比較口感 食用方式 隨口 入歌 造成馬祖特有的原生童謠 三 時代背景的塑造 馬祖童謠創作的活動舞臺是寬闊的海洋 蓊鬱的山林與動亂不安的政治背 景 自然界的魚蟲鳥獸 給予大眾創編童謠無限的取材 困頓貧苦的漁家生活給 成人無限感慨 亦抒懷於詩歌中 藉由兒童傳唱而留存 因為 作品可以反映時 代 時代背景也影響文學作品 兩者互為因果 相輔相成71 欲探究馬祖童謠 的產生背景 時代背景是影響童謠形成風貌的關鍵 以下將馬祖近世時代背景舉 數例說明 一 生活貧困物資匱乏 馬祖列嶼先民渡海而來 初期列島一片荒蕪 童山濯濯 靠著移海居民披荊 斬棘 將蕞爾荒島逐漸拓墾 然而 內在因土地貧瘠 氣候嚴寒等自然環境先天 不佳 外在有海上倭禍不斷侵擾影響下 馬祖列島始終物產欠缺 民眾生活困苦 即使在國軍進駐後 也因地處邊陲 交通不便 各項建設有鞭長莫及之嘆 在北 竿橋仔村的黃老先生 曾提供如下童謠 蜀條船囝 蜀條船囝 長啊長 蜀槍拍過就兩斷 船尾掏轉來燒火啊 鐵釘拾著 換糖 童謠歌詞裡說到 一艘漁船被槍火襲擊 船身斷裂 散落四處的船身 船板 吸引孩童搶拾 拿回家當作柴火 船上的一根根鐵釘 也被拔下換取糖果 根據 筆者就教於耆老 兒時生活情景 他們描述當時生活的貧困 一家人常常無法溫 飽 孩童在七 八歲稍微懂事的年齡 就需學習分擔家務 男童多至岸邊協助拖 曳漁網 女童除家事外 亦常至礁岩 礫石灘採拾海螺 貝類海產 利用竹刀採 71 劉大傑 中國文學發展史 頁 28 45

51 集海菜 藤壺等海產 以販賣貼補家用或為餐桌增添菜餚 海上作業靠天吃飯 捕撈魚獲時有時無 加上土地貧瘠不利耕植 這樣民生困苦的生活景致深深影響 孩童 除了造就堅毅而獨立的人格特質外 因有感於生活貧困 而隨口吟誦的童 謠也就此產生 二 民風閉塞保守 閩東風教禮俗 大多承襲中國傳統漢族社會的型態 馬祖地處邊陲 因島嶼 與外來文化隔離的機制影響 與外來文化少有接觸 因而社會封閉而民風純樸 形成一個自有自足 閉塞保守的社會型態 馬祖地區在民智未開時期 群眾大多 未受教育 加上勤於工作 人際圈狹小且封閉 因為社會存在的高道德標準 對 言行不符合眾人道德規範的人來說 嚴苛的責難 是比形式上的懲戒要更嚴重 例如 傳統社會對女性的要求遠高於男性 童謠裡出現責難 訕笑婦女怠惰 不 盡孝道的詞句 大多粗俗且不堪 例如下兩首 新人真作佳 與 真鳥囝 即 是最佳例證 過去以如此口耳相傳的嘲諷形式 往往讓受訕笑的婦女在群體中無 立足之地 新人真作佳 新人真作佳 面 兩塊疤 拉屎滂滂叫 拉尿吱吱花 逢事都 做 儷想轉外家 真鳥囝 真鳥囝 啄野花 討 媳婦沒當家 三餐食飯無洗碗 蜀日到暗不在家 這號諸娘若有救 後門鐵樹也開花 而眾人對情感的表露 含蓄 內斂 亦在童謠蜻蜓點水式的表達上顯現 如 真鳥囝 46

52 真鳥囝 泊燈籠 對面伊嫂做媒人 想要拖伊牽紅線 復驚伊 肯 我面 會紅 而 指腹為婚 男子理當有三妻四妾 的社會現象 從 連江縣誌 中 收錄的童謠可證實 初一到十五 你有我也有 若是生男女 二隻做一孵 若是同生男 同殿 72 為臣子 若是同生女 兩女共事一夫主 童謠中兩女共同懷孕 兩人為未出世的孩子決定將來 驗證了早期父母為 天 可為子女決定一切的權威 也透露兩女可共事一夫的社會價值觀 這樣的童 謠內容 由現今時代觀點來解讀 或許覺得不可思議與無法理解 但童謠投射了 當時社會型態與群眾思想 未經開化的馬祖先民 因其環境閉鎖 外來文化刺激 低落 所以社會的開發遠落後於台灣島 一般指腹為婚的意義 多為增進兩家情 誼 且若社經背景相當 符合眾人對姻緣門當戶對的要求 遂極力促成兒女親事 由探究馬祖童謠的內容 可為早期社會保守閉塞的風氣 找到解答 三 動亂不安械鬥不斷 馬祖列島先住民或拓殖或遷播 總在倭患 海禁 寇禍 戒嚴 遷界 解嚴 中過著緊張不安的悲情歲月 馬祖的歷史宛如一部福建沿海動亂史 筆者在南竿 曾拜訪一位七十五歲的劉老太太 他清晰述及一九三０年初 他幼時上山撿柴遇日軍襲擊民眾的情景 多位長輩 亦曾提供有關民初海盜蔡牽 的海上風雲 而馬祖傳統的閩東石屋 窗戶狹小的特徵 除了因為海島冬季嚴寒 據說也為了預防竊盜與海賊 即使在筆者兒時 亦曾在狹小密閉的防空洞中 被 大人抱著躲避空襲警報 目前馬祖各地隨處可見的防空洞 見證了居民在動亂不 安的政經局勢下求生存的歷史 這樣的時代背景在童謠上的顯現 除了記述海盜 藏寶所在地的內容 芹囝芹連連 七缸八缽九排連 大水 著 小水 鼎墘 底儂得的 快活千萬年 72 連江縣文獻委員會 連江縣誌 一 人民誌 語言篇 頁

53 還有關於政治局勢上的現況也被童謠收錄 例如下首採集不完全的童謠 一其蜀字像扁擔 中國總理孫中山 蔣介石也作委員長 來講新生活給汝聽 童謠將孫中山與蔣介石兩人入歌 雖然耆老遺忘內容的後段 但後人亦可推 敲民初政經不安的亂象 對民眾的生活與童謠發展的影響 但若以童謠流傳整體 現況來講 類似這樣訴說社會現象 政局情勢的政治讖謠 傳承的普遍性不高 唯有以孩童為童謠主體 內容涉及遊戲 故事 飲食生活 民俗禮教等 兒童的 接受度較高 願意將其視為一種遊戲的 娛樂的為之傳誦 48

54 第二節 閩東童謠在馬祖的發展 馬祖社會的發展富變動與傳奇性 馬祖童謠的發展 自然隨社會環境變動 而有不同的型態的存在方式 童謠見證了歷史 反映了社會的發展與變遷 馬祖 因地理位置特殊 長期處於政治動盪不安中 筆者以政治上的轉捩 做為童謠分 期的時間紀元 將童謠的發展分為三階段 一 民智未開無政府狀態 一九四九年以前 馬祖在過去是福建沿海漁民往返休憩的小島 因列島沿岸漁產豐碩 先民或 因生計或因躲避政治上的動亂 遷徙至馬祖 落地生根自成村落 將母體文化遷 徙至此 在兩岸海上航線未封鎖前 人民往返頻繁 或從商或漁業打撈 曾繁榮 一時似海上樂園 至今馬祖各沿岸村落 尚有前人所建造具閩東風情的古厝 有 關海上喋血 海盜傳奇的故事 亦在馬祖耆老口中流傳 早年馬祖童山濯濯尚未 開發 先民生活簡單 且民智未開 因缺乏娛樂 無水電供應 入夜之後因排遣 寂寞 或思鄉情緒湧起 聚集述說鄉愁而將家鄉謠諺傳唱 在故鄉習得的歌謠 就在這種群眾相互的情緒感染下 隨之傳播 童謠 自古以來就被視為民間啟蒙 教材的最重要體例 童謠伴隨成人育養幼兒 與孩童的互動中 隨口傳授 亦在 潛移默化中發揮其教化功能 馬祖最早期的童謠 可說是大陸閩東地區的翻版 學得母體童謠的兒童 在遊戲 工作中 逐漸融入馬祖當地自然環境 文化物產 或自創 改編習得童謠 馬祖童謠遂在移民的後代口中自成一格 在筆者訪問的耆老中 除了極少數的男性 因當時家庭經濟許可 由家長集 體向內地延聘塾師來島嶼施教 曾進入私塾就讀 或集體聘請識字文人教授古詩 詞 而受過短期教育外 其餘幾乎都不識字 綜合田野踏勘耆老描述當時生活情 景 民國初年的生活困苦 無論男女孩童都需要協助家務 男孩在八 九歲稍具 體力的年齡 就需要幫忙拖曳魚穫 到了十三 四歲 在家中男性長輩的指導下 就漸漸隨船出航學習海上漁撈 女孩七 八歲上山撿柴 水井打水是平常家務 十來歲 一般家庭的女孩通常都需到海崖邊撿拾海螺 海菜 或在海崖壁敲取牡 蠣 到市集販賣貼補家用 在傍晚 入夜後的閒暇時餘 聽老人家在廣場 或家 門口吟唱歌詩 豐富的童謠就在此耳濡目染下學習 49

55 過去兒童群體聚集遊玩於山林田野 一切童玩 童謠就在自然而然的情境下 創編 筆者曾於北竿橋仔村訪問到數位耆老 提及早年有幼童在山間放牧羊群 在放牧的時候隨口吟唱 或相互競賽吟唸童謠 造成了童謠的自編 自創的風潮 在這樣與世隔絕的純淨環境中 童謠的創編乃屬渾然天成 此時期的馬祖童 謠 逐漸走出閩東母體童謠的規律範式 許多豐富而深具有馬祖海島自然 人文 色彩 或兒童於遊戲 工作中突發奇想 因應當時機緣隨口而出的童謠 就在此 時期自然產生 在筆者踏勘的馬祖各列島 所發現的一個共同情況是 生命裡蘊 含豐富 綺麗童謠的耆老年齡 集中在七十歲以上 推演出他們童年的年代 約 莫是一九二０到一九四０年間 在此時期 馬祖仍處於蠻荒未開發的原始區 外 來文明或教育並未在此地存在 童謠的發展屬於因地 因時 因人而生 童謠的 存在 也屬於民俗文化中的 活體 狀態 馬祖現今流傳或被保存下來的童謠 多來自這個階段 我們深信在馬祖更早 的世代 勢必曾流傳更多精彩 更為豐富的民間童謠 遺憾的是 民間或政府在 過去並未進行有計畫性的踏勘 採錄工程 這些初民文化的發展結晶體 也隨著 一代一代的耆老走入歷史 也將永無法挖掘使其重見天日 二 戰地政務時期 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九二年 一九四九年 國民政府因政治因素進駐馬祖 兩岸海上航線封鎖 許多大陸 人民無法返鄉 亦有許多馬祖居民滯留大陸 自此 始有政府編制 但因戰地時 期情況特殊 政治情勢緊張 也因政治 地理因素 使交通不便與外界隔絕 馬 祖列島成為一個封閉保守 文化刺激低落的邊陲地區 但也因此發展成富有戰地 氣息的文化特質 此時戰地歌謠因應而生 成為馬祖歌謠發展的一個特殊現象 在此時期因為政府有計畫的管教養衛 教化民眾 始有國民教育的推展 民眾逐 漸脫離文盲 亦開口說國語 目前馬祖居民中 在一九四九年時正值學齡期 或 之後出生的民眾 大多至少受過國小教育 目前他們的年齡大約為四十五至五十 五歲 筆者訪問的此世代的長輩 發現他們大多能吟唸數首童謠 但地區在一九 六八年推行九年國教 並推行禁止說母語的政策 雖使馬祖列島逐漸脫離蠻荒 常民社會文明始開化 傳統歌謠卻因此逐漸消失 筆者另將此時期的童謠發展分 成三部分介紹 50

56 一 兒童口中的童謠 現今馬祖五十歲至六十歲的民眾 約莫是一九四０ 一九五０年代出生 筆 者發現他們所能記憶的童謠數量 相較於七十歲以上耆老 有明顯減少的跡象 筆者從多位長輩口中得知 在他們童年的時代依然生活困苦 少人有閒情逸致吟 唱童謠 但生活相較於上一個世代卻略有改善 且在他們童年時期 皆受過國民 教育洗禮 開口學習說國語 年紀稍長幾歲的鄉親 也都上過政府所設置的民眾 教育班 自此時期的民眾開始接受國語教育 加上當時政府半鼓勵半強制的說國 語 上民教班政策 生逢此時的民眾 逐漸脫離文盲 亦有多數學童受到 講方 言 用肥皂洗嘴巴 的懲罰 曾讓筆者感到疑惑的是 當他們聽到筆者播放耆老 的吟唸童謠 多人表示兒時曾聽過 但不是那樣熟悉 也較無法像上一個世代一 樣 自然的隨口吟唸 筆者推斷 處於此一世代的兒童 即使幼時曾聽長輩吟唸 童謠 但在生活環境逐漸改變 和接受國語教育影響 童謠 對他們而言 並 不如上一個世代一般 是生活中的重心 也失去 活體 傳播的現象 童謠在此 世代也就逐漸散落 二 文獻中的童謠 一九四九年以前的列島居民苦勞於生計 力圖溫飽 且多為草莽平民並不識 字 自然無暇從事藝文活動 雖然在討海維生之餘 偶有漁歌民謠流傳 但乏人 採集整理 所以關於民謠 童謠並未見到較具參考的紀錄 一九四九年後國軍進 駐 無論軍民均為離鄉背井 或許因為鄉愁 或許因為政績考量 自始方有文藝 記載 除此之外所謂的 戰地文學 因時興起 不論是歌頌戰地風光 思鄉情愁 或隨機吟唱 創編 都豐厚了這個時期島嶼的藝文風氣 考察這些戰地情歌 詩 篇的作者 或為軍旅從戎之士 或散見各報刊不知作者為誰 連江縣誌 曾收 錄南竿民眾自編的反共歌謠 毛澤東沒心肝 賣國賊是漢奸 自己沒力量 俄國靠後山 金門攻不破 欲 想打南竿 指揮官下令 大砲搬上山 準備打勝仗 百姓 使驚 中國有福 氣 到底能平安 反共天下平 軍民齊齊安 抓住毛澤東 剝皮取心肝 恢 復新中國 萬裏江山 轉引自 連江縣誌 第一冊卷三 人民誌 語言篇所載 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三日金門砲戰 值馬祖列島戒嚴時期 南竿民眾陳爾祥等自編歌謠 51

57 筆者在福州市所查訪的童謠資料中 亦見到對岸以歌謠唱誦方式 以其暗喻 蔣中正的落敗與海外佔據一隅 判斷皆為成人吟唱的政治讖謠 並非兒童所能體 悟理解 亦非兒童所創編 而藝文資料中所收錄的數首戰地文學詩篇 也但因脫 離本論文論述範圍 故皆不加以贅述 一九八七年七月出版的 連江縣誌 其中收錄的十八首童謠 是馬祖地區 最早可供參照的童謠紀錄 也是政府碩果僅存的童謠收錄 為此時期的馬祖童謠 徵集留下珍貴資料 三 發展中的童謠 在馬祖軍政時期 所成立的軍中藝文工作隊 本其目的在於訓練一批具藝文 專才的軍人 在特殊節慶進行藝文表演 或勞軍 在一九九一年初 擔任文化工 作隊隊長的郭啟祥 除創作 馬祖風情畫 的交響曲 並以組曲方式創編了 馬 祖姑娘 馬祖兒郎 連江夜曲 馬祖情歌 一系列的音樂創作 而在馬祖 高中教師翁玉峰的建議與共同討論下 將 馬祖姑娘 冬至 兩首以馬祖地方 語言吟唸的歌謠譜曲 其中 冬至 就成為馬祖童謠中 第一首譜曲可供吟唱的 童謠74 至今 這首 冬至 成為馬祖地區兒童耳熟能詳 繼續唱誦的節慶童謠 且曲謠節奏明快 受到民眾喜愛 郭啟祥譜曲的功勞深受肯定 在此時期屬於新編的童謠數量較少 多為改編自原首而內容詞句略有變動 如 節氣歌 正月新媳婦真透腳 二月親母請親家 三月清明寒食節 四月和尚頭炙 疤 五月五江中滑龍船 六月六犬囝著洗湯 七月七夕牛郎會織女 八 月十五月團圓 九月九矮囝去登高 十月十要唱國慶歌 十一月著趕緊 討老馬 那 討 十二月會寒死你單身哥 依據長者推論童謠中的 十月十要唱國慶歌 應非童謠原句 馬祖居民自一九四 九年後 始有 國慶 的概念 過去軍管時期每逢國慶 需家家懸掛國旗於門外 加上 十月十要唱國慶歌 不符其他句的音韻 由此判斷上首童謠應為此階段民 眾所改編 自有其論證 74 見附錄四 52

58 三 社會進步繁榮 鄉土文化散落期 一九九二年至今 一九八一年後 台馬交通逐漸便利 大批居民為求生計舉家遷徙到台灣 往 返間不同文化漸漸融入地區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戰地政務解除 一九九三年二月 臺馬空中交通啟航 自此門戶大開 馬祖接受外來文化衝擊 戰地色彩逐漸淡化 傳統閩東文化受到刺激漸漸稀釋 馬祖社會生活逐漸進步 民眾文化水平提昇 傳統童謠逐漸消失沒落 而以另一種形式存在於馬祖地區 一九八一年後的馬祖經濟發展 呈現兩條迥然不同的趨勢 其中一條是傳統 海上漁業 受到沿海魚穫逐年減少 影響生計 列島各沿海漁村居民 遂逐年移 居至台灣島求發展 造成列島人口的大量銳減 與發展的困境 另外一條是各島 嶼的中心聚落 因為居民從事駐軍生意 商家財源不斷 造就了另一個富裕的奇 蹟 一九八七年 據國稅局駐馬代表統計 馬祖居民的富裕程度 可在整個台 灣首屈一指75 巨變的列島發展 逐漸脫離戰地悲情色彩 民眾在經濟情況轉佳 與島嶼交 通走出封閉 不便 民眾往返台馬的次數逐漸頻繁下 將外來資源 文化帶入島 嶼 觀光列線的開發 也造就另一波島嶼的經濟生命 再加上中央政府對馬祖長 期的特別補助 馬祖各方面的改變一日千里 自然包括社會型態的轉型 與傳統 文化受到的劇烈撞擊 馬祖童謠的現階段發展 幸而在一批有志的藝文工作者手中 呈現出另一番 活潑風貌 一九九六年 由地區教師 青年 有志民眾 鄉土藝文愛好者 共同 組成的自發性團體 雲台樂府 將傳統音樂賦予新生命 在定期抽空練習 演出 下 許多被年長鄉親遺忘 或青年人聞所未聞的民謠 戲曲 當然亦包括童謠 就此以更嶄新的風貌呈現於民眾眼前 一九九七年 配合地區婦女節的藝文表演 當時服務於南竿中正國中小的陳 慧美老師 為傳統童謠 月光光 76作曲 曲目節奏明快 融合詞句排比連鎖的 特質 又因該首童謠背景為婚宴 吟唱起來富有節慶的歡樂氣氛外 也將童謠提 75 劉增泉 第一屆馬祖列島發展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馬祖的危機與轉機 頁 見附錄四 53

59 及的一道道喜宴 利用樂音的層起跌宕 創造了層層升高的氣氛 這首作曲童謠 也就成為馬祖童謠中 在地人作曲創編的第一首 而經過筆者的踏勘與對馬祖各級學校的訪問 其中大多學校都配合鄉土母語 教材 進行童謠的教學 部分幼稚園更是以童謠作為鄉土母語的教學樣本 二００一年 由地區教師組成的鄉土母語編委小組 編撰母語課程 其中於 每課課文後收錄童謠賞析與教唱 籌編母語教材的中正國中小 於近兩年夏初的 音樂季中 都曾將童謠改編音樂劇 或委請該校音樂教師與馬祖高中翁玉峰老 師 為原本吟唸的童謠 跋落浦 比月 譜上新曲77 可供唱誦 因為這些人 的努力 讓新世代的兒童重新迎接文化遺產的生命洗禮 也讓馬祖童謠有了繼續 傳承的空間與可能 綜觀馬祖發展史 各階段改變轉折明顯 且不同於以往 我們亦可將其看做 是一部童謠生命史 馬祖列島歷史演繹 曲折富傳奇性 一如在樸拙的原民社會 中出生的馬祖童謠 在時代的巨輪滾滾下 不斷衍生出新的面貌 後人追溯馬祖 歷史演變 探索童謠的流變 正如一部珍貴且血淚交織的動人詩篇 77 見附錄四 54

60 第三節 馬祖童謠的踏勘 楊麗祝於 歌謠與生活 中提及歌謠採集的功用與價值 歌謠是古代文化的遺留 對音樂 文學語言 社會學界 都有研究的價值 何況其中大眾的心理呈現 生活風貌的紀錄 是歷史重建的重要依據 這 樣的文化資源 自不乏採集者 頁 35 就音樂界來說 各個族群最原始的民族樂音 都來自於傳統的民間詩歌 後 世音樂創作者 屢屢於傳統歌謠中找尋創新的靈感 對文學界來說 後世文學家 在民間歌謠裡 找尋情感抒發針砭世事的文字 文人以為歌謠真摯情切 用字雖 簡卻直指人心 將其採集入詩入文 以求平實創作 社會學家 則在探民隱正風 俗 以下就童謠踏勘過程 整理 以及踏勘現象的呈現 作為章節論述主軸 一 馬祖童謠田野踏勘的過程 筆者自二００一年九月起 利用課餘 假日 採居家抽樣拜訪 訪問各年齡 層的長輩 並以生長的北竿鄉橋仔村做為採集始點 各島嶼 鄉鎮做為童謠踏勘 的定點 自童謠採錄之始 筆者即不斷與耆老討論 童謠 的定義與範圍 許多 耆老對筆者欲採錄的 兒時所吟唸歌謠 有不同的定義 筆者採集之初 並不 限定謠諺的內容 故一開始並沒有嚴格限定採集範圍 許多老人家熱心吟唱福州 戲曲 福州盤詩78 俗諺 但因田野採集限於時機 人力 難免有遺珠之憾 在採集中途即發現錄音內容太過龐雜 再回過頭重新思考 所欲採集童謠的定義 為 十二歲以前所吟誦具聲調韻律的兒童歌謠 故筆者僅就 幼童時期吟唸的童 謠 作調查採集 雖然在採集過程中 有許多歌謠饒富地方特色 但因其屬於民 歌範圍 不在本論文討論之列 且限於時間與預定效率 故在中後期的採集中一 一去除 留待日後地方有志之士 得以就馬祖歌謠進行採集研究 田野採集常常是耗時卻一無所獲的 筆者花了許多時間與老人家們對談 閒 聊 長輩常常在訪問中 失去焦點流入閒話家常 卻也在這樣的機會裡和他們建 78 類似一種歌謠競唱 不同於富有韻律節奏的童謠 在競唱過程中 主題可能不斷轉換 句式較 童謠長 55

61 立情感 有時與長輩訪問許久 也不見其吟唸童謠 有可供錄音的機會 只能藉 由一而再的拜訪 邀請有意願的長輩聚集 並緊捉住長輩群聚的機會 在耆老彼 此相互激盪下 收錄逐漸失傳的馬祖童謠 這一百五十三首的童謠 就在筆者在各島嶼奔波 遍尋地方耆老的情況下 辛苦累積 採集過程屢有鮮趣 如在四色排桌上 在田野間 在賣烙餅的小販前 耆老對受訪有不同的反應 有人欣然相迎 有人靦靦婉拒 旁觀耆老多以好奇 愉悅的心情來接受訪問 筆者多次發現耆老在吟唸童謠時 流露回憶兒時生活的 動人情景 或許辛酸 或許無憂無慮 而也因為這樣的訪問機緣 讓聚集的耆老 與研究者 在共同參與深掘文化遺產的過程中 給了曾經留存的童謠 一個重新 的歷史定位 與賦予傳承新生命的機會 二 田野踏勘的整理 童謠踏勘 訪問過後 筆者彙整自各地方收錄的錄音訪問帶 包括委託友人 協助錄製 及筆者自身前往訪問者 並從錄音儀器中剪輯童謠原音 去除其重疊 部分 錄製成童謠的聲音檔案 童謠俗文字使用上的難題 委請主編 福州語音 字典 的福建師大梁玉璋教授 將童謠原音譯成文字 以利論文寫作 童謠形成 背景 內涵的瞭解 就以收錄的童謠原音 再度請教地方耆老 以期能將採錄童 謠做最深入的分析與探究 此項馬祖童謠踏勘計畫 於二００一年九月至二００三年四月 共歷時一年 六個月 筆者走訪了馬祖四個鄉鎮五個島嶼 南竿 北竿 東引 東莒 西莒 訪問馬祖鄉親約莫兩百餘人 共收錄到一百五十三首 完整或僅兩三句殘缺不成 首的當地童謠79 在這些筆者走訪的鄉鎮中 採集到的童謠因各島嶼 鄉鎮而略 有不同 這與各島嶼過去生活機制獨立 文化背景 生活模式雖然大抵相同 卻 互不受影響各自有發展空間有關 其中尤其以東引樂華村 東莒島大坪村所收錄 的童謠最具特色 與其他各村鎮差異較大 以下就童謠採集區域所需時間 被訪問者的年齡 男女統計及各島收錄的童 謠數目 整理如下 採集訪問稿 則收錄於附件 79 見附錄 56

62 一 筆者往訪各島嶼村鎮的所需交通時間表 島嶼名稱 所需船程 機車車程時間 南竿鄉 自居住地北竿乘船十五分鐘 再乘車抵達各村鎮 共計約二 十至三十分鐘 北竿鄉 自居住地北竿抵達各村鎮約五至十五分鐘 東引鄉 自居住地北竿乘船兩小時 再乘車抵達各村鎮 共計約兩小 時二十分鐘 西莒島 自居住地北竿乘船四十分鐘 再乘車抵達各村鎮 共計約一 小時 東莒島 自居住地北竿乘船五十分鐘 再乘車抵達各村鎮 共計約一 小時至一小時十分鐘 二 馬祖童謠踏勘被訪問者的年齡分佈總表 南竿 北竿 東引 莒光 合計 50 歲以下 歲 歲 歲 歲 合計 單位 人 57

63 一 南竿鄉被訪問者的年齡分佈圖 南竿 南竿 歲以下 50 59歲 60 69歲 70 79歲 80 89歲 合計 二 北竿鄉被訪問者的年齡分佈圖 北竿 北竿 歲以下 50 59歲 60 69歲 70 79歲 80 89歲 58 合計

64 三 東引鄉被訪問者的年齡分佈圖 東引 東引 歲以下 50 59歲 60 69歲 70 79歲 80 89歲 合計 四 莒光鄉被訪問者的年齡分佈圖 莒光 莒光 50歲以下 50 59歲 60 69歲 70 79歲 80 89歲 59 合計

65 三 論文童謠收錄數目年齡分佈總表 南竿 北竿 東引 莒光 合計 50 歲以下 歲 歲 歲 歲 合計 所標童謠數目為未經去除各島重疊部分 以原始採錄為主 單位 首 一 南竿鄉童謠收錄數目年齡分佈圖 南竿 南竿 歲以下 50 59歲 60 69歲 70 79歲 80 89歲 60 合計

66 二 北竿鄉童謠收錄數目年齡分佈圖 北竿 北竿 歲以下 50 59歲 60 69歲 70 79歲 80 89歲 合計 三 東引鄉童謠收錄數目年齡分佈圖 東引 東引 歲以下 50 59歲 60 69歲 70 79歲 80 89歲 61 合計

67 四 莒光鄉童謠收錄數目年齡分佈圖 莒光 莒光 歲以下 50 59歲 60 69歲 70 79歲 80 89歲 合計 三 馬祖童謠踏勘的綜合分析 綜合田野採集結果 與筆者實地踏勘所發現現象 整理如下 一 聚落不集中所造成的採集影響 馬祖地區為列島型態 往來交通不便 筆者常常在跑了一趟偏遠離島採集 後 卻在回來聽錄音時 發現欲再詳問童謠語意 或錄音不夠清楚的問題 卻必 須考量當時實際狀況 例如 部分高齡長輩無法在電話中溝通訪問 無法如南 北竿島一樣 可以在一天往返即時請教 筆者必須在隔週的假日再次拜訪 在各 離島的交通往返 除了增加交通花費 也降低了調查的工作效率 因而筆者所居 住佔地利之便的北竿 調查訪問最是徹底 同一位老人家可能被我訪問兩三次以 上 在被訪問之前他有足夠的時間 思考如何回答筆者提出的問題 訪問最能達 到詳盡完整的目標 但以南竿 莒光 東引島為例 有時訪問是隨機在田野間 耆老聚集的活動中心 下一次訪問不見得是同一批人馬 迫於時間因素 耆老們 在一時間往往很難回想 距離他們年代遙遠的童謠 往往採集到的是散落 零星 的歌謠 在北竿以外的離島花費的時間 並沒有那麼充裕 相對影響了採集成果 62

68 二 人口結構所造成的影響 馬祖目前的人口結構 存在著一個特殊現象 許多設籍在馬祖的居民 長期 並不居住於馬祖 例如 許多青壯年設籍馬祖 長期卻在台灣島就讀或工作 許 多長輩雖然亦設籍馬祖 長期居住在台灣 唯待地區有節慶活動 廟宇祈福 選 舉方才返鄉 短期停留隨即離開 而馬祖因選舉而產生的幽靈人口問題 長期以 來亦未見改善 所以即使設籍人數有八千七百餘人 卻唯有年節方能見到人聲鼎 沸的盛況 人口隨時節變動 造成抽樣調查的不確定性 馬祖居民最重視的年節 活動 元宵繞境 許多旅居台灣島的鄉民紛紛回鄉參與 造成元宵節期間 各島 嶼人數暴增至平日的二至三倍 筆者往往僅能捉住短暫的難得時刻 拜訪年節才 在地區的長輩 又因列島型態的聚落不集中現象 同一段時間裡無法各方奔波 亦形成採集 訪問的一些難度 這些長期不在地區的長輩 在訪問過後筆者即使 有疑難 也因交通因素無法達到重建現場的狀況 在去除這些不確定因素後 筆 者只能盡力就馬祖地區現期長期居住人數 以人數比例平均各島訪問人數 以降 低採集訪問的誤差 三 被訪問者的生長背景 與所收錄童謠類型相關性 筆者在進行童謠的調查訪問中 發現被訪問者的生長背景 形成其對童謠踏 勘中被訪問的態度 對童謠的熟悉度 與童謠內容直接影響 各島試舉例一人如 下 以記述被訪問人的生長背景與呈現出的訪問現象 紀錄被訪問人的年齡 以 被訪問者當時年齡為準 63

69 例一 年齡 五十一歲 教育程度 高中畢業 北 陳先生於民國四十年初在北竿鄉芹壁村度過童年 當時 竿 馬祖人口中的海盜已被殲滅 國民軍剛退守數年 他在芹壁 鄉 童 村與許多被迫移居馬祖的榮民比鄰而居 民國四 五十年代 陳 年 馬祖人民生活困苦沒有用電 日落以後無法工作 也因為無 先 生 聊寂寞 晚餐過後在各村落的廣場 常常聚集很多自大陸移 生 長 居的軍民講古 這些榮民漸漸將自己的故鄉的文化 謠諺 背 童謠 遊戲融入當地人的生活中 陳先生也因此自他們口中 景 習得豐富的曲謠 陳先生談到 國小時期和上國中之後 孩 子吟唱的曲謠有相當明顯的不同 國小時唱的就是我所謂的 童謠 之後學習的就是如 盤詩 哭調 筆者共訪問陳天歲先生兩次 在初次一個小時的談話 裡 筆者驚異他記憶的鮮明 和所知曲謠的豐富 陳先生目 受 前於在地區國中教授鄉土課程 自己蒐集了許多相關資料 訪 書籍 他比對大陸出版的童謠和小時記憶中吟唱 發現福建 情 人民出版社出版 目前地區母語研究小組 在參考使用的陳 景 澤平福州童謠 有許多只是節錄某一首童謠的頭尾部分做為 簡 代表 中間有諸多遺漏 陳先生認為馬祖童謠從大陸流傳過 述 來 即使因為時空差距 大陸應該還是能找到較為完整的版 本 第二次的訪問中 陳先生已將手邊現有的童謠資料做過 整理 並將就其本身的理解 為童謠釋意並寫出文字 在錄 音過程中 陳先生流利的唸誦馬祖童謠 謎語與俗諺 共有 二十七首 這是筆者在北竿鄉一個人所收錄最多的童謠數目 64

70 特 在筆者訪問的對象中 六十歲以下鄉親尚能吟唸的童謠 殊 數目 與六十歲以上相較 有明顯減少的趨勢 唯獨北竿鄉 發 的陳天歲先生 吟唸的童謠數目 卻僅次於東莒島七十六歲 現 的曹林恰金女士 對照陳先生的生長背景 與他對童謠的熟 悉 我們發現生長環境與背景 確成為學習語言的最重要因 素 例二 東 年齡 引 教育程度 依序為七十二歲 五十八歲 五十四歲 二十八歲 依序為 不識字 識字未受教育 識字未受教育 高中 鄉 童 五十八歲林丕建先生告訴筆者 他出生於東引 過去父 林 年 親往來於海峽兩岸從事貿易 卻在一九四九年兩岸封鎖後 家 生 他們家人被滯留大陸 一九九五年他們方才從大陸再回到東 長 引生活 所以 他們的童年以及其所造就的文化背景 是東 包 背 引與長樂縣梅花鎮共同賜與 因為此特殊生長環境 林家人 括 景 所唸誦的童謠內容 迥異於筆者在其他村落採集 嶽 受 筆者在林家的採集非常順利且成果豐碩 林丕健五十四 母 訪 歲的妻子林千金 為筆者吟唸了許多首在其他島嶼未曾見聞 情 的童謠 饒富趣味且深具地方色彩 林丕健七十二歲的岳母 女 景 林木金女士 雖然害羞靦靦 但在聚集的熱鬧氛圍下 也吟 婿 簡 誦數首內容較長的童謠 林丕健二十八歲的兒子 吟唸了一 述 首馬祖地區常聽到的 指螺謠 內容與其他島嶼流傳的略有 女 不同 65

71 兒 特 東引島的林家人 可說是筆者訪問的人中 最為特殊的 殊 一戶人家 這不同世代的祖孫三人 吟誦的童謠內容大不相 孫 發 同 加上筆者曾進入福州地區 對該地童謠概況略作瞭解 子 現 將其二者融而為一 亦可將其呈現結果 作為推斷大陸地區 四 童謠發展的小縮影 林家三個世代中 陳木金女士的童謠內 人 容多樣 歌詞寓意較為深遠 內容接近筆者在馬祖地區採集 的高齡婦女 林千金的童謠大多俏皮 逗趣 簡短 較具改 編的味道 在大陸就讀專科的林國興 僅吟誦一首較為人所 知的童謠 就其祖孫三人對童謠的瞭解度 以及海峽對岸目 前的走向現代化 傳統的戲曲歌謠也走向台灣逐漸沒落的同 一情景 例三 年齡 東 教育程度 七十六歲 不識字 莒 童 童年時期為馬祖二 三０年代 時值中日抗戰 沿海日 島 年 軍 海寇進犯 列島物資匱乏 百廢待舉 民眾生活貧困 曹 生 不論男女 皆須協助家中生產 曹老太太 自懂事起就和同 女 長 伴一起到海灘撿拾海螺 挖掘牡蠣等生鮮 以貼補家用 在 士 背 工作 閒暇時刻 與同伴相互學習 創編吟唸童謠 景 66

72 曹女士因健康因素 無法接受較長時間的訪問 亦排斥 與陌生人交談 筆者取得曹女士的童謠曲目 為曹女士的外 孫女先行為曹女士訪問錄音 筆者先自行聆聽 記錄其中的 童謠內容 並將疑問部分記下 遇恰當時機經曹女士的外孫 受 女引見之後 筆者再進行實地的採集 訪 在訪問過程中 曹林恰金女士五十六歲的女兒在一旁陪 情 伴 當曹女士的神態較為疲倦 或錄音效果不佳 就由其女 景 兒代為唸誦 筆者曾就教曹女士的女兒 兩代之間 吟唸童 簡 謠最大的不同在哪裡 他談到 母親的時代 童謠融入童年 述 生活 工作 遊戲時扮演一個重要角色 母親幼時不論在沙 灘撿拾海螺 岩壁中挖掘牡蠣 同伴間會以唸誦童謠 盤詩 競賽 相互學習謠諺 作為排解寂寥 增進工作樂趣的一種 方式 母親是相近年齡的玩伴中 學習力 記憶力最佳的 常常都是他先習得童謠 或改編童謠後 再傳授給同伴 母 親記憶力的驚人 連他都自嘆弗如 許多童謠即使兒時母親 曾教他唸過 現在他早已不記得 但母親卻依舊記憶鮮明 而他自己 雖然在童年時從母親那裡習得許多童謠 但學齡 期進入民教班就讀 開口說國語 認字 童謠對他來說 只 是一種附加的學習經驗 在日常生活中不如母親那樣具有實 用價值 所以即使他的年紀較輕 童謠在他生命中的烙印 也不如母親那樣深刻 到了筆者的朋友這個世代 連馬祖母 語都沒法說得清楚 童謠裡蘊含的深厚意義與歌詞的微妙 都尚須反覆詢問 更別說向下傳承了 67

73 曹女士吟唸的童謠 與其他島嶼的童謠內容兩相比對 許多內容前所未見 範圍也更為寬廣 列島交通在過去並不 發達 許多長輩童年時期從未離開生長的島嶼 東莒鄉大坪 特 村的童謠內容 與其他各個島嶼有明顯的不同 推斷當初傳 殊 承的前代祖先 與其他島嶼的來源略有不同外 這些從原籍 發 祖先傳授下來的童謠 經過幼童的創編 改造 遂有了與其 現 他村落不同的風貌 席間 曹女士 曹女士的女兒 筆者的朋友 一個家庭 三個世代齊聚一堂 但三人對童謠卻有不同的體認與瞭解 馬祖童謠在他們的生命中 各自有了不同的烙痕 深淺不一 卻也為童謠的更迭作了最佳見證 例四 南 年齡 四十五歲 教育程度 高中畢業 竿 童 民國四十八年次的林玉娟女士 兒時因父親為知識份子 鄉 年 擔任學校校長 祖母吟唸曲謠豐富多樣 據林玉娟小姐述說 林 生 兒時家人常有南胡演奏 戲曲演唱 在家學淵源的耳濡目染 女 長 下 造就了她所對馬祖謠諺的敏銳與瞭解 士 背 景 林女士目前與一群傳唱家鄉戲曲的同好 組成雲台樂府 受 民間團體 定期練習 表演 並成為目前馬祖鄉土謠諺傳承 訪 的重要人物 情 林女士二０００年曾為當時的屏師張屏生教授 唸誦二 景 十八首馬祖童謠 作為其論文 馬祖連江縣閩東話語音和詞 簡 彙 的研究材料 林女士生長的南竿津沙村是馬祖連江縣口 述 音的代表 目前馬祖鄉親的腔調多為長樂腔調 唯有熟悉閩 東母語的長輩 較能分辨津沙村連江腔調的不同 68

74 南竿的林玉娟女士是採集訪問對象中 吟唸曲目最多 特 但年紀卻最輕的一位 殊 發 現 四 被訪問者的態度 在被訪問人的態度上 亦有年齡上的區別 與筆者處於相同世代的青年人 往往對童謠感到遙遠與陌生 甚或有朋友感到那是 遠古 時代老人家的產物 對此研究的價值和意義認同度不高 亦常拒絕作為筆者訪問的樣本資料 除了少 數工作於教育界 目前正在教授鄉土母語的年輕教師外 服務於其他性質的工 作 對傳統母語童謠更是感到陌生 這一世代的被訪問者中 傳統童謠中的遊戲 歌謠 催眠曲 漁歌幾乎無人聽過 所能吟唸的幾乎都是 冬節 雨囝 這兩 首較為人知的童謠 五十歲到七十歲的訪問者 在被訪問的過程中較能融入與筆者的提問 和同 世代長輩對童謠的彼此討論 互動 亦是年輕一輩的被訪問者所未見的現象 在 被訪問的耆老中 筆者發現愈是年長的 態度反而愈是配合 亦更為主動 熱心 東引八十六歲的劉依祥老先生 風趣熱心 在吟唸童謠時童心未泯 時有笑聲傳 出 念到中斷疏漏的地方 偶爾抓抓腦袋 靦腆的笑著對筆者直說抱歉 亦熱心 的拉著筆者 介紹他所知能吟唸的長輩 八十五歲的陳瑞琛老先生 謙和博學 馬祖地區的地方鄉誌中 常能看到陳老先生發聲的影子 他曾多次主動找筆者 表示因為自己對鄉土文化的喜愛 希望能協助將童謠的內涵解釋的更為清晰 他 熱心的撥冗閒暇 協助筆者將聽不清楚的採集錄音 一首首耐心解釋字面的意思 或童謠背後的意涵 八十五歲高齡的他 深思好學 提攜後進不遺餘力 童謠採 集的最後整理階段 因其的鼎力協助 讓研究工作更為順利 在被訪問的高齡耆 老 即使本身對童謠所能記憶不多 亦多能盡力回想訪問稿中的提問 在述說這 些陳年往事時 筆者往往在他們眼中 看到因為這樣的採集與訪問 讓他們有了 一種回味童真的幸福滋味 在他們的笑聲與熱切中 我似乎看到他們對土地的深 深情感與緊密鍊結 在他們高度認同 珍惜自己文化的同時 對時代所造成無法 修補的文化鴻溝 亦流露出些許淡淡愁懷 69

75 五 被訪問者的性別與吟唸童謠內容的差異 筆者在調查採集馬祖地區童謠的過程中 發現男性長輩和女性長輩所吟唸的 童謠大異其趣 男性多遊戲歌 描繪俏皮逗趣捉狹的童趣 季節物產漁獲 生活歌 遊戲歌 童話詩歌 樣貌豐富 女性多述說出嫁情景 歌頌精於女紅的婦女 唱誦為人媳 婦 身為女子的幽怨佔了大部分 由童謠採集內容 作為社會男女分工的縮影 可見一斑 六 馬祖童謠受國語 閩南語兒歌影響的情形 踏勘採錄馬祖童謠的過程中 曾讓筆者感到疑惑的是 在國民軍管轄的近五 十年中 馬祖地區的人文風俗 幾乎並未受到外來文化的干擾 相互融合 其背 後原因何在 馬祖地區至今五十歲以上的區民 尚稱熟悉家鄉的傳統禮俗 為何 馬祖列島的居民 在與自身文化迥然相異的軍政管轄之下 始終能夠固守自己閩 東家鄉的傳統生命禮俗 並未受國民軍的閩南文化 或外省籍文化習俗的影響 而自成一個封閉的文化群體 而在此期間是否曾流傳過國語童謠或閩南童謠 這些都曾讓筆者感到困惑與不解 筆者曾就教於多位耆老 試圖解答這個現象 部分長輩認為軍政時期 軍方 統而不管 給予地區居民極大的生活彈性 除日常軍民的交流互通 軍方極 少涉入民眾的生活 文化領域 兩者可說是各自獨立 各自封閉的群體 一般民 眾 除生意商家與軍方因生意往來有所接觸外 其他並不受其接觸 影響 且軍 人中籍貫複雜 文化背景各異 對列島的文化禮俗 不易造成相互交流 融合 加上過去民眾因軍方管轄 而與軍方總有隔閡存在 民眾與軍方又需相互依靠 又亟欲劃清界線的微妙互動 造成對彼此的文化 風俗認同度低落的現象 而筆者找尋國語童謠或閩南語兒歌 在當地留下的影子 記憶中兒時亦曾在 同伴間流傳以國語唸誦的 三輪車 妹妹背著洋娃娃 與 阿兵哥 錢多多 兒歌 因其非使用閩東母語唸誦 並不收錄於論文中探討 只是這到底是受到學 校教育 媒體抑或軍方影響 無法判知 只是 國語兒歌的在地流傳 證明瞭不 同文化的相互交融 形成語言 生活的相互模仿 在任何地區亦然 只是程度深 淺的差別 70

76 第四節 小結 宋朝朱熹的 觀書有感 半畝方塘一鑒開 天光雲影共徘徊 問渠哪得清如許 為有源頭活水來 該首詩點明 欲保持方塘渠水的清澈持久 唯靠不斷湧出的活水 馬祖童謠隨世 代更叠 世人所得以看見的影像越見模糊 因童謠的活水 已不再自歷史的源頭 湧出 兒童歌謠是特殊世代 兒童衍生的時代產物 屬民俗文化的一環 而民俗 文化因其具有社會民眾實用性的特質 從民俗文化的產生與歷史來看 其存在的 形式是與實用價值聯繫在一起的 而風俗的 功能 是就成了消長的重要因素 一切存在的民俗文化 都因社會居民的需要而存在 一切消失的民俗文化 則因 為其功能的喪失 即使有心人士欲力挽狂瀾 亦無法阻止消長 更新的趨勢 童謠是特定時代人民的精神產物 生活體驗 這種口頭藝術的傳播與創造起 因於生活的需要與有感而發 在馬祖童謠歷史發展的初期 因其具有社會實用價 值 受到兒童的喜愛而樣貌豐富 變換出具有創意 隨人隨口不同的童謠內容 當馬祖社會自身的生活形態逐漸轉變 自然牽動了祖先遺留下來的風俗文化面 貌 馬祖目前有關生命禮俗 飲食習慣 人際互動 都跟隨歷史發展的腳步 逐 漸脫離原民社會中較封閉 儉樸與海島戰地的文化特質 亦在社會逐漸走向開化 中 融合外來族群的異文化 傳統社會中特有物產 食物的功能消失 這些物產 食物亦消失在群眾的生活中 童謠的功能 伴隨著社會型態的轉變 而演化了童 謠存在形式 當社會型態隨自然規律轉換 原始社會中的童謠 自然產生了不同 程度的形變 甚或走上消失的命運 馬祖歷史 文化起源的探究 馬祖童謠的徵集 正如鍾敬文曾評論的五四歌 謠運動 言簡意賅的指出 其中的精神 不只是民俗社會學的呈現 亦是一種 文化學的現象80 關於馬祖文化起源的探究 是一種文化尋根 自我歸屬的追 尋 讓追尋者明白 自己從何而來 將往何處去 80 鍾敬文 民俗文化學 梗概與興起 頁 5 71

77 筆者在童謠踏勘中 將耆老在各個島嶼 不同場景 一樣讓人心靈悸動的童 謠吟唸 歷史講述 拼構了一幅馬祖歷史演進的藍圖 在這張雖不完整 卻深具 歷史意義的記憶圖騰中 馬祖每一世代的居民 都佔有一塊自己的角落 因為各 個世代不同的變動 不同的生活形態 自有一番獨特的角色扮演功能 馬祖童謠 走過一片蠻荒 一片翠綠 亦在歷史洪流中掏洗 錘鍊 身為馬祖的子民 深切 期待有嶄新的不同面貌 重新展現 72

78 第肆章 馬祖童謠的內容 地方童謠保有豐富的地方文化特質 記錄了大眾的心聲 人生哲理與社會生 活 更完整的保存了當地風土民情 古樸方言 藝術特質的呈現 在於童謠中蘊 藏的民間智慧與文化樣貌 後人所見的馬祖童謠 經歷歲月的洗滌與更迭 蘊含 了族群在貧困生活 動盪不安的磨練下 所淬鍊出的獨特文學風貌 本章依序以 馬祖童謠的分類 童謠的主角 以及揉合社會發展過程 所自然摻雜的內容特色 作為童謠內容的深入探討 第一節 馬祖童謠的分類 馮輝嶽在 兒歌研究 中提到兒歌分類的目的 兒歌分類的目的 不外實用 欣賞 研究與整理 倘使不加以分類 光憑 兒歌的詞句 實在難以判別81 馬祖童謠的取材豐富多樣 筆者初步整理所踏勘徵集的馬祖童謠 發現內 容龐雜 形式多樣 常讓人有眼花撩亂之感 對童謠的深入探究 亦有不知從何 下手的困惑 而各家對童謠的分類各有定見 常以實質內容來分 在本論文中 筆者擷取各家分類的精神為經 以馬祖童謠自身實際特質為緯 擬以一百九十六 首馬祖童謠的功能與作用為分類準則 並參考陳正治於 中國兒歌研究 中 將 兒歌分做八大類 本論文依馬祖童謠中母歌的特質 將催眠歌改做撫兒歌 另取 生活歌 遊戲歌 故事歌 逗趣歌 抒情歌 知識歌 勸勉歌等類別 以蒐集的 童謠文獻與實地採集現況歸納整理後 作內容的深入分析 81 馮輝嶽 兒歌研究 頁 76 73

79 一百九十六首的馬祖童謠經分類後 各類別比例如下表 撫兒歌 生活歌 遊戲歌 逗趣歌 故事歌 抒情歌 知識歌 勸勉歌 童謠數量 統計 共 首 各類數量 11 2 百分比 一 撫兒歌 周作人在 兒歌之研究 中 順兒童自然發展之序 將兒歌分為 二 母歌 兒未能言 母與兒戲 歌以侑之 二 兒戲 兒歌自戲自 歌之詞 然兒童聞母歌而識之 亦自歌之82 依照周作人的童謠觀點 母歌是最早發生的童謠 且在此時兒童是被動的接 受者 筆者在馬祖列島各地 亦採集到數首婦女哄抱孩子的撫兒童謠 其特點在 於 這種歌以聲音為主 故音韻簡短 且吟唸者為母親 主要在安撫幼兒情緒或 做簡單的碰觸動作 本論文不取 催眠歌 而取 撫兒歌 之名 乃因採錄到的 育兒童謠並非全為催眠曲 其中亦包含非幼兒主動吟唸的弄兒之歌 撫兒歌在馬 祖童謠中的比例雖然不高僅四首 佔全數的 2 但就童謠字詞來看 卻情意深 長 流露出母親對稚童的深深愛憐 以下依照幼童成長階段作介紹 例一 催眠曲 臒臒嘟 乖乖嚕 愛睏嘟 眠眠嚕 賊公賊婆汝快走 眠公眠婆汝快來 讓奴囡囝好睏眠 睏遘一鼓到天明 譯 乖 乖 乖 我兒快快睡 賊公賊婆快離開 別擾亂我兒 司管睡眠的眠公眠婆 快來護佑 我兒 讓我兒乖乖睡去 一覺好眠到天明 82 轉引朱自清 中國歌謠 頁

80 例二 育兒歌 觸觸觸觸 飛 觸觸觸觸 飛 譯 母親將幼兒的食指兩指相對 口中唸 觸 時 將幼兒手指相碰點 唸 飛 時將兩指分離 例三 大人背小孩 背啊背 背去乞道代 道代也 要 背回自家值 譯 背啊背 背去給道士 道士也不要 背回家自己要 成人一邊背著幼兒 一邊口中吟唸如上 童謠 邁 音同馬祖母語 背 音又近似 賣 音 所以有 背去給道士 亦有 賣給道士 的意涵 童謠中 成人一邊背著幼兒 一邊哄弄 為親子增進無限樂趣 例四 比月 月大奴細 囡囝 八字 莫割兒囝耳 兒囝耳好 犬 貓 囝耳去半長 譯 月兒圓滿 我兒小小不知世事 莫將我兒耳割去 願我兒耳完整無缺 如果要割 就割貓狗 的耳朵吧 催眠曲 簡短詞句中 流露出父母哄弄幼兒的無限愛憐 育兒歌 與其 他各地區育兒歌有異曲同工之妙 皆利用稚童手眼 聲音的配合運動 來訓練孩 子肢體的協調 大人背小孩 和 比月 這兩首童謠 藉由長輩背著幼童又哄 又騙的互動 增進親子間的親暱 比月 就透露了初民社會 對未知自然現象 的猜疑 誤以為用手指過月亮 耳朵就會被割傷的普遍恐懼心理 父母將幼兒懷 抱膝上 一邊吟唸童謠一邊代孩童向月神祈福避禍 也藉此教育兒童 用手指著 他人是不尊重的行為 二 生活歌 平民文學取材自民眾的生活 人民生活的景況 群眾思想都可自遺留下來的 童謠中窺見一二 筆者在各島嶼聆聽許多耆老吟唸兒時習得的童謠 與他們討論 過內容後 發現有許多童謠取自生活中的情景 或事件 經筆者整理 發現共有 75

81 六十八首童謠取材自生活經驗 生活事件或婚喪慶典 佔全數的三成四 為馬祖 童謠中比例最高的類別 以下就採集馬祖童謠中 屬於居民生活所衍生的童謠 舉例如下 一 家庭生活 在馬祖童謠中 取材自家庭生活的題材並不多 或許因為初民社會風氣保 守 家中情景少有人開口談論 反多將周遭環境物件或群眾的遭遇入歌 以下數 首輕描淡寫家庭生活的童謠 或可窺見兒童在家庭中生活景象 例一 月光光 月光光 照廳中 吼姑來食酒 吼媽來抱孫 掏帖請依舅 九碗十六缸 上首童謠是描寫家庭宴客情景 推斷是家中有男娃出生 喜氣洋洋宴請賓 客 中國社會認為娘家的舅舅是備份極高的長輩 娘家也因出嫁女兒生男娃 受 到豐盛菜餚的款待 內容中的 缸 指大碗公 九碗十六缸 形容菜色眾多擺 滿宴席 例二 真鳥囝 真鳥囝 啄 槽 三歲囡囝會唱歌 是罷奶教奴唱 是奴腹 通通歌 童謠中的三歲孩童誇耀自身自學能力佳 腹有詩歌不經人教導 這首童謠目 前依舊流傳於當地 最主要是句式簡單 易學易懂 例三 真鳥囝 真鳥囝 啄番錢 依哥轉厝十六年 船頭載白米 船尾載銀錢 當中起大厝 快活千萬年 76

82 馬祖傳統社會居民多從事海上撈捕漁業 工作辛勞且風險大 人民多期盼能 從海上創造富裕 富貴子孫 童謠中的 依哥 為家中兄長 離家十六年後衣錦 返鄉 兄長在海上奮鬥十六年 創造了船頭載滿白米 船尾載滿銀錢 返鄉建造 大厝的富裕 歌詞中的美好 為每個漁家子弟的夢想 童謠以孩童角度 期待兄 長出海能收穫滿載 實現讓全家人富裕生活的夢想 也道出馬祖社會以海為田 在波濤洶湧裡耕耘奮鬥的海上艱辛 例四 轉外家 回娘家 新 婿 高帽顛倒戴 點心 記食 丈奶 記拜 譯 新女婿回娘家 帽子顛倒戴 點心忘了吃 也忘了向岳父母行禮問候 過去馬祖社會普遍存在早婚的現象 新女婿 尚年幼不懂事理 以致歸寧回 娘家 因舉止不合眾人標準 而被人嘻笑 也名為 轉外家 的另一首童謠 紅雞冠 白雞 依姑今旦轉外家 掏椅給姑坐 椅仔拍 沒腳腳 煮飯乞姑食 米缸無米乾巴巴 買魚乞姑食 魚著江中拍水花 燒菜給姑食 水缸莫水 雞給姑食 雞著後門啄菜花 童謠中回娘家的小姑 在娘家受到兄嫂難堪的對待 假意拿椅子給小姑坐 卻發現椅子的卡榫破損 要準備煮飯給小姑吃 卻發現米缸剛好沒米 要買魚給 小姑吃 魚還在江中打水花 要燒菜給小姑吃 卻發現水缸沒水 說要殺雞宴請 小姑 雞卻還在後門啄食菜花 這首童謠句式整齊 節奏明快 雖然吟唸起來饒 富趣味 童謠背後卻隱藏了出嫁女兒不受娘家歡迎的無奈 以下列舉的兩首童謠 則是記錄了兒童生活中所發生的趣事 例五 真鳥囝 述說主角期盼參加喜宴 梳妝打扮了半日 卻發現自己不在受邀之列 徒空歡喜 77

83 一場 例六 真鳥囝 則是一個孩童好不容易得來一塊餅 興高采烈和弟弟一 同分享 誰知上手的餅卻被雞給啄食 氣急敗壞搔頭搔臉挖屁股 例五 真鳥囝 真鳥囝 啄瓦翼 隔壁依婆做生日 有請伊 無請奴 害奴梳妝梳半日 例六 真鳥囝 真鳥囝 啄磨穿 蜀份餅 共弟分 乞雞啄去 挖頭挖面挖股川 二 社會生活 童謠是兒童眼見口誦的成品 社會生活的童謠或多或少反映了生活現況 與 民眾思想 蜀條船囝 則是記錄了馬祖戰地生活的過往 詞句中一條漁船被槍 火打斷 漂流上岸的木造船身被拾回當柴火 木板上脫落的鐵釘 被孩童撿拾後 去商店裡換糖 滿足貧困生活下渴求零食的慾望 這首童謠由北竿樸實漁村的黃 老先生提供 也為對岸福州前所未見的取材內容 所謂 歌謠是一面平民生活的 鏡子 由此可見一斑 例一 蜀條船囝 蜀條船囝 長啊長 蜀槍拍過就兩斷 船尾掏轉來燒火啊 鐵釘拾著 換糖 下面例二 例三兩首 真鳥囝 與 冬節歌 中所述 依哥有老嬤 老婆 依弟單身哥 的不平心態相似 例二 真鳥囝 說到 對面小妹是我有婚約的美 嬌娘 娶親的京鼓花轎早已下定 無奈沒錢可娶她過門 例三的 真鳥囝 暗喻 78

84 社會貧富不均 有人家產萬貫連討老婆 有人卻貧困的連成親的願望都無法實 現 童謠中的孩童 似乎因此心態無法平衡 負面的詛咒那些讓人眼紅的富人 以平衡這世間的不公平 過去馬祖婚禮女方有收有高額聘金的習慣 造成許多男 子已達適婚年齡 卻無法籌措聘禮的窘境 童謠對照出民眾生活貧困的景況 並 呈現社會普遍存在童養媳的原因 例二 真鳥囝 真鳥囝 飛過溪 對面伊妹是奴妻 京鼓花轎訂好了 是奴沒錢放 挨 譯 小小鳥兒飛過溪 溪流對面的年輕小妹是我的妻 迎娶花轎都已下定 是我沒錢苦苦等待 例三 真鳥囝 真鳥囝 啄瓦墘 奴哥無 三十年 看見街當 討姆 時常目滓掛目墘 其 無其無 其討 連細婆 卜伊今脯做大水 乞水逿去齊齊無 譯 真鳥囝 啄瓦墘 我哥沒有老婆已經三十年 看見街上有人在娶親 眼淚時常掛眼邊 有老 婆的有老婆 沒老婆的一個都沒有 有人甚至有老婆又娶細姨 希望今晚淹大水 讓這些人 被水沖走一個不留 例四的 真鳥囝 戲說高齡婆婆作媳婦 新郎雖然高齡八十一 卻能在新婚 一年半後懷孕生子的趣聞 馬祖早期家庭人丁旺盛 又未能有計畫實施家庭計 畫 加上早婚現象 家中舅舅 阿姨年齡尚幼於外甥的情形亦常多見 例四 真鳥囝 真鳥囝 啄椿臼 隔壁依婆作新婦 嫁得丈夫八十一 蜀年半載復蜀孵 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