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 中国知青在缅甸 格学岩草等著 1
这是一部纪实文学集了基本素材来自中外记者的采访 有关文献和作者的亲历 亲访二以第一章也是最有份量的一章作为本书的书名了缅甸的 金三角 地区是一个出毒品也出传奇故事的地方二曾经引起过人们的广泛关注 P 且不说这个地方如今如何 T 让我们把镜头转向 1969 年几对准 196 9 年的缅北 4 窥视一下这些正史未必载及的故事 在中国 文革 和缅甸国内战争的历史背景下几一些活生生的不同信仰不同年龄不同国度不同性别不同职业不同命运的人们 4 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人生的舞台生活着 战斗着 追求着 挣扎着 爱着 恨着 生着 死着 该书以生动细腻活泼大胆的笔触描写了本世纪后来半叶发生在与中国南疆紧密接壤的缅北丛林中的一幕幕交织着血与火 爱与恨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故事 0 情节曲折 y 内幕惊人一把历史与文学 传奇与现实很好地结合起来儿具有很强的文学性 知识性 参考性和可读性 Y 2
重申一下 P 这是纪实文学一有关中国知青在缅甸的 活动及对那个已经进入历史的较为敏感的缅共的叙述即不代表中国官方的观点 i 也不可作为历史苛求其准确严谨 I 3
目录 第一章 1969: 中国知青在缅甸那是一个崇尚英雄的时代 8 革命的激情使老年人也犯下年轻的错误 T 更何况他们 这些心怀世界勇于牺牲的世界革命中心的革命青年 生命往往无法预测儿当这几千名 20 岁上下的中国知青在浓黑的夜色中偷偷越过国境线 i 怀着崇高的理想奔向彼国枪声和树木一样密集的丛林时 8 一个个惨痛而悲壮的故事便拉开了序幕 第二章神秘的革命者 缅共钩沉 60 年代中期只缅共极为迅速地崛起 y 成为东南亚力量最强大的共产党之一 I 控制了北起西藏边界 1 南到泰国儿沿缅中边境线缅甸一侧纵深 20-200 公里个面积达几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域 P 党员和军队都分别超过 5 万人之多 4
第三章驻扎国外的唯一一支中国军队 : 国军残部孤军打红了眼 Y 拼了命地穷追猛打只在江口 I 他们用缴获来的一 五榴弹炮疯狂地向江中猛轰几两个多小时内将 400 多发炮弹全部打光 0 萨尔温江的江面上一片殷红口到处漂浮着破烂的布满弹洞和血渍的缅军军帽 衣衫一还有缅军的尸体 内脏几未沉的一些橡皮艇上还斜搭着缅军的残肢断臂 缅军 1000 余人只逃出 300 多人 1 其余全都葬尸萨尔温江 第四章天堂? 地狱? 外逃男女的命运她缓缓睁开眼二看见自己的干妈和穿得很少的 爷爷 红着脸象两只野兽那样又吼又叫 1 互相破口大骂 1 干妈骂 爷爷 : 你这个老流氓! 这辈子断子绝孙! 我最值钱的姑娘也叫你给糟蹋了 爷爷 骂干妈 : 骚! 贱货 叫什么! 没有我你还能到泰国? 没有我你能发大财? 竹楼的门洞开儿外面, 雨哗哗地下着 y 她突然感到一丝凉意只她摇摇头了用手臂支起身子 y 5
才猛地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8 而且躺在 爷爷 的床 上下身下那一抹殷红触目惊心 第五章国境线上的秘密武器通道目前已了解到通往金三角地区的秘密军火走私通道有三条 : 一条是从泰国北部的泰缅边境穿过丛林山区的马帮小道 T 通往缅甸几主要是掸邦反政府武装的驻扎地 ; 一条是取道印度输往缅甸乃至金三角一带 6 印缅之间 1000 余公里的国境线上到处密布着走私军火的网点 ; 另外一条是海路 1 缅甸南部面临安德曼海及滔滔无边的印度洋 i 来自美洲 欧洲及亚洲其他国家的各种型号的武器从海上流进缅甸 4 流进东南亚 从二战以来至今 1 流散该地的武器总件数以十万计几每一件武器上都铭刻着一个惊人的深埋历史夹缝的传奇 第六章兵乎? 匪乎? 桀骜不训的克钦独立军她狂呼着 : 不! 不! 但无济于事 I 那匪徒已将她抱起 y 走向人群外面 匪徒将她脱得赤身裸体个她 6
还在痛苦地挣扎 8 当匪徒扑到她身上时 8 她发出了一 声长长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匪徒志得意满无限惬意地从女人身上爬起来 8 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女人已成一具尸体 8 匪徒被吓了一跳几提裤子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了他不明白这女人怎么会猝然死去 y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疯狂纵欲的时候这女人死了没有个如果是的话 1 那他就是在奸尸了 4 本地的风俗告诉他 0 奸尸将会倒大霉二他开始后悔 i 悻悻而回 而篝火边此时他的同伙们正在加倍地野蛮与疯狂 第七章战地血泪谍中情战斗结束了 y 缅共武装力量彻底打败了拉莫团个占领了 黄金山口 只这时, 吴山突然发疯似的向拉莫的卧室冲去 0 卧室的门口横陈着两具尸体 P 那是他派去干掉拉莫的自己的部下乌松和吴浩 I 他们未能完成使命下死在拉莫的手里人门半掩着 i 推开门 y 只见拉莫赤裸的身躯横在屋子当中 8 子弹是从他的背后射入的 6 屋内靠里的床边儿斜倚着的是书玉的尸体人她头发 7
蓬乱口不甚整齐的衣服显然是匆忙穿上 1 书玉! 书 玉! 吴山声嘶力竭地叫着 6 扑了过去又可书玉再也听不 到他的声音了 T 一颗子弹穿过了她的太阳穴 y 手枪, 还 握在她的手中 8
第一章 1969: 中国知青在缅甸 那是一个崇尚英雄的时代 y 革命的激情使老人也犯下年轻的错误上更何况他们 这些心怀世界勇于牺牲的世界革命中心的革命青年 生命往往无法预测了当这几千名 20 岁上下的中国知青在浓黑的夜色中偷偷越过国境线 4 怀着崇高的理想奔向彼国枪声和树木一样密集的丛林时 P 一个个惨痛而悲壮的故事便拉开了序幕 战争就在身边 1 中国知青中涌动着革命的烈焰 夜色中 i 他们头顶星光 P 潜往战地 血污抹去 0 是她恋人的脸庞 他的梦中女神 4 不再纯真 缅共高级将领中的中国知青 活下来的 0 不同的结局 9
多余的话 中国知青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群体几动荡的年代把他们的青春一卷而去 0 留下的只是创伤 磨难 迷茫和痛苦的回忆 4 人生的苦难和挫折似乎过于偏爱他们了 i 他们的经历就是一部历史 0 当北大荒的知青从黑土地满身创痍地归来后 i 世人为之震惊 为之流泪个然而, 在遥远的云南边陲 6 中缅边境上只更有一群拥抱战神的孩子们被炽热的理想和信仰所驱使儿他们义无返顾地钻入密林 扑向战火下参加到缅共反政府的武装斗争中二他们是轰轰烈烈的 Y 没有任何一地的中国知青像他们那样拿起武器在枪林弹雨中成为真正的杀敌战士 T 然而他们又是默默无闻的 4 他们中的许多人已无踪可寻 6 死于何次战役的何时何地 8 或是流落何方已无人知晓 y 归来的人无言地回到内地 i 不愿向任何人谈起那段丛林中战斗的日子二我们直觉地感到那热带雨林中隐藏的是世人所无法想象的故事 T 它的惨烈悲壮足以吞没一代人的青春热血 10
口我们有义务把它揭示出来让人们看到这世界上曾发生 的我们不知到的一切儿 然而采访却是艰难的下我们来到当年知青驻扎的云 南边境某县二 20 多年的时光洗涤了一切关于旧日的痕 迹 P 边城的居民们大多在边境线上做着各种生意 8 漂 泊无定 6 难以说出 20 多年前的往事向 城外是一片农田一这就是当年军垦农场所在地几故 地重游了也许能够寻到一些线索吧! 果然 4 在附近山谷 的木屋里几我们遇到几位老人 1 不经意地问起关于农场 的事个老人们脸上忽然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y 我们讲 明了来意 8 沉默许久口一位老人用颤抖的手从床铺下取 出一张照片一 那是一张发黄的照片二上面写着 农场二连全 体战士留影 6 一九六八年 一陈年的旧照却无法掩盖年 轻人喷薄的青春活力一他们也就十八九岁吧了灿烂的笑 脸 P 清澈的眼睛上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激进热情 ; 破旧 的军装 4 胸前灿烂的毛主席像章只人手一册的红宝书 把我们拉回到那狂热的年代 6 11
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T 再度询问 4 才知道几位老人 是当年军垦农场的复员军人 Y 是他们迎来第一批中缅边 境的知青 Y 教他们干农活种甘蔗只又是他们在夜色中目 送知青们进入枪声隐隐的密林 0 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希 望 8 也是他们 1 把从前线抬回的已经死去的年轻人亲 手掩埋上 后山是一片荒地人不经老人指点 i 我们永远不会 想到这里埋的都是饮弹而亡的中国知青几当时许多人参 加了缅共的队伍 P 在边境线上作战上伤员经常抬到中国 医院进行救治一不少没救活被埋在这片荒地了个农场的 复员军人认得自己连里知青面孔 y 就把他们埋在一起 上然而却不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 6 于是这里都是一 些无碑的坟墓上 从老人们的回忆里下我们终于约略勾勒出中缅边境 上知青们的形象 6 从老人那里得到地址 y 我们又到四 川 北京 广东寻访当年参加过战斗后辗转回到内地的一些知青 Y 重诉往事对他们 12
焰 战争就在身边了中国知青中涌动着革命的烈 60 年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下世界大战的硝烟散去后只露出的并不是明净的天空 T 冷战的阴影笼罩着世界 T 而在东南亚的热带丛林里 1 战火弥漫 Y 作为东南亚一支实力较强的共产党力量 缅共下从 1948 年 3 月就转入地下 P 开始了和政府军长达数十年的武装斗争 8 枪声起伏在中缅边境彼侧丛林密布的克钦帮和单帮一带儿坚定的共产党人坚守着 赢得战争 Y 夺取政权 的信条 8 在北部和东北部的山区进行艰苦的游击战了但是由于双方力量的悬殊和国际反共气焰的日益嚣张 8 直到 1965 年了缅共的领导者们所期望的革命高潮依然迟迟未到 0 他们所控制的只是靠近中缅边境的约 1 万平方公里地区几是人烟稀少的克钦族 掸族聚居地 i 当这些瘦削疲惫的军人们透过热带雨林繁密枝叶间的空隙仰望太阳时 4 心中总渴望着轰轰烈烈的革命和胜利 1 就在和缅甸毗邻的中国国土上 8 正在进行的是另 13
外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二那是一个充满标语口号的红海 洋一在毛主席的号召下只成百万成千万的知识青年自发 地豪情万丈地涌向全国各地 8 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P 凝 聚着整整一代人悲欢血泪和青春的历史剧从此拉开序幕几而最感人至深也最鲜为人知的当属当时云南中缅边境的万名知青 6 他们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怀者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的热情越过边境 6 加入到缅共的反政府武装斗争中经过了真正的血与火的洗礼 4 把缅甸本已趋停滞的革命推向了高潮 1 他们用青春 8 用汗, 用泪下用血祭奠了那片万物滋生的肥沃土地 4 1967 年末 1 云南某县的军垦农场一反往日的平静与冷清儿常年往来与边境线上的边民惊诧地看到一辆辆军用卡车驶进农场 1 车上满载的是有着不同与他们健康肤体的白净脸庞和好奇眼睛的年轻人 8 他们就是第一批来到中缅边境的知识青年 8 从北京 P 从上海儿从成都 6 从革命已经如火如茶的内地大城市一路南行 0 这些不满 20 岁的年轻人越来越 14
兴奋 8 潮湿而泥泞的雨林一闷热得令人窒息的满是蚊虫 的浑浊空气了衣衫褴褛的贫苦边民 8 更坚定了他们和贫 下中农结合 0 把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二许多人在自己 的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地抄下毛主席语录 : 一不怕苦 6 二 不怕死 4 排除万难儿去争取胜利 6 尤其令人兴奋的是 在这里不时能听到边境那边传来的隆隆炮声只那是真正 的战争啊! 他们中的一些人参加过武斗 8 摸国枪了并常 以次自豪 0 更多的人对战争只是充满了一种遥远的憧 憬一他们从小就万分崇敬的那些先烈们的故事不都是发 生在战争年代吗? 面对敌人的严刑与刺刀大义凛然人最 后昂首走向刑场 y 每一次他们都会为之热血沸腾儿激 动不已 8 北京知青小雯在看完电影 卓娅 后个曾在自 己的日记本上写下这样的话 : 一个真正革命者的人格只 有在战火洗礼中了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才能最终实现 i 当在一次讨论中她用颤抖的声音读出了这句话后人 一时成为同学们相互传抄的警句人然而这些都还是在远 离战火的北京发生的几如今, 脚下的土地已是留有弹坑 痕迹的祖国边陲 6 而几十公里乃至几公里之外个天天重 15
复上演的正是为之激动为之流泪的战争影片的激烈镜头 P 到处充斥的是生与死的交替 P 有尸体上有鲜血 4 有枪声 4 他们所渴望的关于战争的一切奇迹般的推到他们面前 y 初到农场的那一夜个住在简陋的营房中 1 小雯和她的三个室友彻夜难眠 T 她们谈自己所崇拜的英雄人物 刘胡兰 董存瑞 黄继光 邱少云 卓娅 舒拉 6 她们甚至能一起背诵出那些感人的细节和广为流传的名言 4 她们竟相讲着那些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动人故事 P 在黑暗中悄悄流泪 6 风烟滚滚下唱英雄 0 四面群山侧耳听 不知是谁轻轻唱起来口于是一首接一首 4 从 解放区的天 到 南泥湾 下从 国际歌 到 东方红 I 直到嗓子都有些嘶哑了口最后她们都不说话了 4 但仍然睁大了眼睛儿凝神倾听窗外隐隐的炮声上怎么能睡得着呢? 崭新的火热的战斗生活就要开始了个那一夜二在军垦农场的几百个营房里 T 重复发生的都是同样的情景二几个月后口到 1968 年 1 一批又一批的知青又陆续 16
来到中缅边境沿线的各军垦农场 Y 共计一万人左右 0 在中国汹涌的上山下乡的大军中二他们的人数并不算多 1 然而正是他们演义了一个个可歌可泣 可悲可叹的战 争故事 8 这些知青的到来为多年在繁密丛林的遮蔽下变得异 常原始闭塞的土地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y 人群中开始流 传起昂扬的歌声和外界革命的新消息 y 白天他们从事 的是繁重的体力劳动 种甘蔗 I 亚热带炙人的烈日和成 群的毒蚊虫侵害了他们年轻的肤体 P 不少人中暑 病倒 y 但是没有什么可以摧毁他们的热情 y 在休息的间歇 和晚上 T 他们忙着画板报二写决心书 标语 大字报 0 然后分别贴到军垦农场的周围和附近村镇 y 某农场二连儿当时有一个很出名的宣传干事个是上 海知青 i 名叫阿文了他身材颀长瘦弱 I 文质彬彬了写 得一手好字 8 画也画的漂亮 P 负责连里的板报儿由于 处于边陲军事重地个国民党时有偷袭 8 而且以美国为首 的国际帝国主义的反共情绪也日益高涨一所以知青们对 战争异常敏感 i 经常进行备战的讨论和准备上板报通 17
常也是围绕这一题材只阿文的板报办的很出色 6 喜欢用 漫画的形式来表现 i 有一张当时很出名的漫画画的是 一个很威严很精神的红卫兵战士端着枪口押着一个大鼻 子的美国军官和一个獐头鼠目的国民党士兵口题目叫 边疆新战功 个它给许多知青留下了深刻印象儿以至 于多年以后 0 当这些不在年轻的知青们经历了一次次真 正的战争满身疮痍归来后 Y 回忆起那个红卫兵的形象仍 然自豪地说 : 那就是我们! 这一形象已成那个特殊时 代特殊地区的浪漫英雄主义的象征了 为了实现和贫下中农结合 8 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人许多知青分头深入农村上到边民的家里进行宣传活动 8 向他们分析美帝国主义的侵华企图和国民党的伺机反 共一要群众加强战争的警惕性和战备意识 i 然而他们 从边民那里听来的战争要比他们讲给边民的要多 4 中 缅边境上有不少边民常在边境线上奔波人有时还进入缅 东 缅北的山区只遭遇缅共和政府军的局部战争二因此 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真实情况要比知青们脑海中臆造的战争场面更为吸引人个更具传奇性和诱惑性 1 18
北京知青张明和他的几个老乡那一时期非常热衷 于 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上每次 受教育 回来 Y 总是 激动不已口谈到深夜 P 他们重温老乡讲给他们听的每一 个细节 8 然后想象着把自己放进去 : 暗无天日的丛林 P 带着腐叶气息的风中飘来一阵阵尸臭 8 一场残酷的战 役刚刚结束了自己和幸存的几个战士艰难跋涉 i 鲜血 在流淌只滴了一路 y 忽然政府军的制服在树叶间闪现 T 又是一场遭遇战个战友一个个到下 6 自己也打光了最 后一颗子弹 4 于是在乱枪声中 6 带着满身弹孔和喷涌 的粘稠血液几傲然微笑地倒在惊愕的敌人面前一然后, 在高喊一句代表毕生的理想和一生中最想说的话 : 共产 主义万岁! 我们的事业永存! 他们就这样讲着 4 设计着人就像他们以往会声会色地讲英雄的故事只 这次所不同的是主角是他们自己个通常他们越讲越兴奋 0 以致彻夜难免 6 每个人都庆幸自己插队到这里 I 能这 样地靠近战场 P 聆听炮声一另一个民族的共产党正在为 同一信仰浴血奋战 4 这和中国的经历是多么地相似! 那是一个崇尚英雄的时代只那是一个渴望战争的时 19
代 T 这些几乎和新中国同龄的年轻人曾为自己生不逢时 遗憾不已 P 轰轰烈烈的共产主义武装革命已成过去 120 世纪初上中国最早觉醒的革命者曾参与列宁领导 的十月革命 i 共同开创了社会主义的新纪元 8 接着他 们的祖辈 父辈跟着毛主席转战南北一经过 28 年艰苦卓 绝的斗争 T 建立起新中国 T 离他们最近的是抗没援朝 I 他们仍然无缘参加 i 只是回忆起小时侯和大人们一起 站在街头欢迎志愿军归来的情景 T 神往不已只 共产主 义 国际主义 成为他们心中最神圣的名词 6 当他们 在急切的盼望中终于长大 6 战火却早已熄灭 6 等待他们 的是别人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和平 0 当他们举起手庄 严宣誓 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分斗 时上心中却羞愧不已 I 时势造英雄 Y 而时势在哪里呢? 命运不可预测地把这些年轻的生命推到了中缅边境 下命运的转机就在眼前 I 像张明那样的知青很多 8 对革命憧憬的诉说和催人 泪下的肺腑之言总在暗夜的角落里相互交换年轻人的冲动和热情把亚热带郁闷的空气燃烧得更加炙烈 6 他们 20
仍然喜欢聆听远出的炮声 y 只是已不像刚来时因为新 奇而激动二他们对每一声枪炮都倾注了感情 6 希望那 是炸在敌人的阵地上上而共产党正在乘胜追击下每一 声枪炮都牵动了他们心灵深出维系着 信仰 的那根敏 感神经 y 那种信仰属于一个真正的革命者 I 一个真正 的共产主义者 一个解放全人类的共产党人! 暗夜里几 他们完全忘记一天劳动的身体疲惫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儿 跃跃欲试 1 冲动不已二期望着战火中的青春那一生命辉 煌时刻的到来 Y 许多年后 0 事情正如张明和他的同乡当初所设计 的情节那样发生了下所不同的是 0 没来得及喊任何的 口号 0 就永远淹没在沉沉的腐叶堆中儿尸骨无存下没有 任何的浪漫主义和英雄色彩 6 当然, 这是他们在冲动得 近乎白热地 20 岁所不曾预料的口 1969 年 8 缅共和政府军在中缅边境的昆农打了一 次著名的战役 8 历时 40 天 0 隆隆的炮声听得非常清晰 二甚至有些碎片和残渣飞到中国境内一这场发生在身边 的战争像一根导火索 i 点燃了知青群中闪闪烁烁的革 21
命火光 P 而最终使他们心中久已蕴育的热情爆发汇聚成 火海下 战役之初 4 边境地区就日益紧张上知青们深入村镇 也更为频繁 0 刚从边境上过来的边民带给他们最新的 战况口他们大略知道战斗打的很激烈下缅共伤亡惨重人 炮声也一阵紧似一阵个 接着人缅共的伤兵陆续从战场抬下来下被安置在中 国境内的医院里 4 中国本着人道主义和国际主义的原 则接收了这些伤兵口从军垦农场的墙外 y 白天黑夜 i 不时有抬着担架的零散队伍路过 6 有时是一辆辆载着 伤兵的破军用卡车 y 人声 车声一片嘈杂 6 夹杂着离的 很近的枪炮声 6 浓烈的战争气氛笼罩着紧张而激动的 知青们又 他们开始一个人口或者三五个一群的往医院跑 8 怀着一种即伤痛又崇敬的心情去看望那些伤兵 6 上海 知青阿媛是个娇小瘦弱的女孩子 I 从小就怕看到血 Y 心 爱的小兔死了都要伤心好几天口第一次和女伴到医院去 了刚到门口只一股浓烈的腐肉的臭味喷涌而出人她几乎 22
晕倒 y 进到病房只她看到的是怎么样的一副情景呀 : 简 陋 肮脏的床铺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伤兵 y 一个人两条腿 都被锯掉了下像个木桩一样挺在床上 8 另一个人胸腹 间缠了绷带 8 绷带沾满凝固的黑色血和黄色的脓又血还 在不断渗出来口他哀号着发出非人的声音了忽然扯住阿 媛的衣角 8 嘴里含混不清地喊 走廊跑过一群人 8 几 个穿着满是血污的白大褂的护士抬着一个担架往手术室跑了阿媛看到担架上是一团模糊的血肉下已辩不清眉目的脸上一颗眼珠沾满血丝拉在眼眶外 她再也忍不住 I 踉跄地奔到外面 i 她不停地呕吐 6 不停地留泪 1 一阵阵晕眩使她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 y 胃里再也吐不出什么了 Y 而眼泪仍然无休止的流淌人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了不是一直渴望火热的战斗生活吗? 也曾在日记本上写下那么多的豪言壮语 8 难道一触及真正的战争就胆怯了吗 / 胆小鬼! 她狠狠的骂自己 8 那个断了两条腿的战士也不过 20 岁几他能为自己的事业献身 I 自己竟没有勇气看一眼 1 可耻啊!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儿 23
从此 6 知青们经常一群一群地自觉到医院去照顾伤 兵上战争的残酷多少打消了一些她们的英雄之梦 y 但 是他们的热情又被崇高的人道主义和国际主义所激起 0 两星期后 1 阿媛已能熟练地为伤兵干许多事了个她吃 不下饭口仍然时常呕吐 4 变得又黑又瘦 I 但是她觉得很 充实很幸福下因为她终于投身于一项崇高的共产主义的 事业中了 4 这场战役带来的一切在男知中引起的骚动更 为强烈几伤痛 血腥 死亡那是真正的战争气息 0 有人 在为了共产主义的事业流血牺牲 i 战争在继续儿难道 作为一个革命者可以无动于衷吗? 深夜宿舍的长谈逐渐变成小型的聚会二大家强烈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宝贵的机会 8 几乎是第二次抗没援朝个不能再犹豫了 4 边境线上在流血下需要强大的社会主义中国的援助! 夜色中了他们头顶星光潜往战地 6 那夜北京知青张明和他同室的三个同乡在黑暗中越过边境线 i 消失在缅甸的丛林里下他们给场部留下一封信上是一封血书 P 血迹斑斑只洋洋洒洒 : 我们自愿到缅甸参战 0 为了共产主义事业 6 为了全人类的解放儿如 24
果我们牺牲了 0 请告诉我们的父母当以我们为自豪! 那 几乎是一个崇尚牺牲的时代 8 个人的价值只有在为事业 英勇献身的时刻才能体现下而多少知青二他们的生命只 为这一时刻而存在而燃烧二 场部没有公开这封信了但却不胫而走了 I 几乎所有 的人都议论三连失踪的那几个人二接着, 女兵连的北京 知青小雯也失踪了只她是一个人走的只这个性格坚强的 姑娘给她的室友留了一封信 : 我走了二也许再回不来了 1 但我绝不会后悔 1 别告诉我的父母 4 如果他们来信 6 你们就代我回信 I 好吗? 他们会伤心的 1 从此小雯 再也没有消息了口她的室友曾向前线下来的边民和缅共 打听 I 他们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1 这个女孩 i 遵照她 的嘱托 0 她的室友按时给她的父母写信 i 两位远在北 京的老人直到很多年后也不知到他们其实早已失去了女儿儿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1 生或者死 4 他们的案头永远摆着她 18 岁的照片 4 纯真美丽人几乎每夜都有人出走 T 单独行动的 T 三五成群的只留下信的几只字未留的 8 她们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25
在浓黑的夜色里 6 当时缅共在中缅边境建有不少根据 地 8 大的据点如棒赛 木苏 邦闪 孟果 6 果敢等了 都在中缅边境附近 1 这些出走的知青大多跟着熟悉地形 的边民和抬伤员的缅甸人顺利地找到了缅共的根据地几 并参加了他们的军队 1 开始战斗 y 而留在中国境内的知青们 i 根本无法按捺自己的 兴奋和激动下经常可以看到几个人的头凑在一起 8 聚 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人眼睛都闪闪发光 4 他们看的是前 线知青捎回来的字条儿熟悉的笔迹 亲切的口吻 : 今天 二我们又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 0 夺回了阵地 8 这 才是真正的生活 0 我们死而无悔! 敌人在我们的枪声 下逃跑了了我们是新世界的缔造者 8 明天的历史会记住 我们! 这些豪壮的语言竟出自几年来一起吃一起睡的战 友 I 神往, 羡慕 4 崇敬甚至嫉妒烧灼着他们 6 一批批又 一批批的人出走了 6 边境线上枪声依旧儿不时有伤员下 来二不时有知青上去 6 从 1969 年开始 i 几年间了参加 缅共的中国知青竟达云南军垦农场知青总数的三分之一! 26
几千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为缅共增添了新的血液 8 征战十几年疲惫不堪的缅甸军人也被他们强烈的革 命热情 坚贞的信仰和义无返顾的牺牲精神所感动 y 他 们的家在遥远的北京 上海 成都上这里只是亚热带一 片陌生的土地 i 一群族不同的人 P 但是这里有正义的 事业 I 有火热的斗争了在他们的心中 T 革命 战争 理 想 牺牲是永远联系在一起的个他们年轻的心还没来得 及受到任何的污染了唯有崇高的全人类的事业永存 0 由 于他们的出色表现 0 不少人在缅共中很快得到晋升 y 甚至有的知青最后进入了缅共的中央委员会只 而缅共也因知青的活力和勇猛增强了战斗力 P 知青 中大多数是高中生个知识程度比较高儿头脑清晰 8 颇 具有指挥才能了而且他们懂缅语 6 成为沟通中缅的桥 梁在以后的多次战役中 6 知青发挥了重要作用向 在世界纷争 4 充满了各种名义的革命的 60 年代 T 也许没有人知道或者记得异国的土地上还有这样一群浴血奋战的中国青年 0 但是不管后人如何评说 1 他们毕竟用纯真的热情把青春留在了那里 4 他们毕竟为成熟或 27
不成熟的理想奋斗了只他们把缅共的反政府武装斗争推 向了高潮! 血污抹去二是她恋人的脸庞 生命从来不可预测了当这几千名 20 岁的中国知识青年在浓黑的夜色里偷偷越过国境线了怀着崇高的理想本向枪声和树木一样密集的丛林时 6 一个个惨痛而悲壮的故事便拉开了序幕 Y 在缅共中 i 他们有的度过了两年儿有的五年 1 有的十年上甚至有的知道现在还留在解散后的愿缅共地方武装中了已是二十多年了 0 去时豪情万丈 y 热血沸腾一归来时满身创痍 6 欲说无语人失望 迷茫 伤痛 厌恶 痛恨 怀疑 带着种种极端的情绪 1 他们离开了那片土地 4 却无法摆脱关于热带雨林的记忆 T 那里埋葬了他们的青春口血泪 理想和爱情 I 在泥泞的腐叶堆中 P 甚至还埋下了许多年轻的躯体 P 他们永远也离不开那片土地了 Y 在年复一年罂粟花的迷香中 P 也许还会有沧桑的缅甸老兵忆起那些曾并肩作 28
战的中国青年的往事儿 凯莲 1969 年昆农战役期间参加了缅共 6 两年后一 个傍晚上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军垦农场 6 她的朋友和 同学们几乎不敢认她 T 那个有着花瓣一样的肌肤与一双 波光留澈的眼睛的川妹子不见了口面前是一个苍白 瘦 削 形如槁木的女人下她的眼神已不是痛苦 忧伤 I 而 是让人心碎又害怕的麻木 0 两年, 她老了十岁 6 她不 理任何人 I 几乎从不说话 1 她总是凝望受中一个锈迹斑 斑的子弹头 0 那是她唯一带回来的一样东西 P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口在农场营地后 面的树林中 0 哲明第一次握住她的手 0 他的手指冰冷 颤抖 6 他的脸苍白 0 那双黑眼睛发出的热烈的光让她 几乎喘不过气来 I 就那样紧紧握着 8 直到感到彼此的 冷汗二 我们一起走! 哲明轻轻地说上那正是昆农战役 最强烈的时候 6 接连不断运到中国境内的伤兵 8 近在咫 尺的炮声 6 使每个知青都沉浸在紧张而兴奋的战争气氛 中了接二连三地有人失踪 4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去了哪 里上那也是留下的人想去要去的地方 i 29
她默默地点头人她愿意被他宽大的手掌永远握着下 一起去到天涯海角上或者共沐血雨醒风只在那相互凝望 的一刹那间 0 她的思绪甚至飞越了数年 : 从成都开往昆 明的火车上 1 人群环绕中的他激昂地背诵高尔基的 海 燕 :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她用几乎崇拜的眼光 看着他下而他也发现了人群中那双纯净明澈的眼睛 T 在 毒日头底下收甘蔗几她直起酸痛的腰 4 忽然发现身后 归自己的那片地里的甘蔗已被齐齐地放倒 6 而他正站 起身来对她微笑 ; 于是有了那些短暂而美丽的黄昏 T 像 一首炮声间歇中的田园诗 P 卓娅 舒拉 保尔 在充 满憧憬的叹息中 6 他们渴望着英雄战火中的青春 8 他 们不曾说过一句有关爱情的话人那个时代了 爱情 似 乎总是和资产阶级的不健康情调联系在一起 0 是这些 自诩革命的青年耻于谈起的 6 然而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 爱情 T 他们分明强烈感觉到了那种深深的吸引和难以抑 制的激情向 在浓的化不开夜色里 Y 她感到幸福的战栗 4 我们 永远在一起 y 一起生 0 一起死! 她耳语般地说口在说 30
到 死 字的时候 0 她想到的却是战争胜利后 T 他们挂 着英雄的勋章与骄傲的微笑归来下他们还太年轻口不知 到死意味着什么口不知到为了那纯真的冲动他们将付出 怎样惨痛的代价 0 那夜几他们越过边境线了 真正的战争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而浪漫人他 们很快被分开了 6 哲明自愿到最艰苦的连队去作战人 凯莲则被留在后方的野战医院作护士 1 哲明高大魁伟 的身体套在略嫌瘦小的旧军装中显出局促 Y 他那样灿然 而又自信地一笑 Y 就转过身跟着一群缅人走了 y 凯莲 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笑 P 在医院工作了一个月后 I 凯莲明显憔悴了了虽然她 一百次地设想过那些残酷的景象 P 但是在真实的血肉与 残肢面前二她惊惧地说不出话来 4 那些伤兵也全然没 有她想象中应有的坚强 T 他们因疼痛发出碜人的嚎叫上 乱摔东西二用缅语恶毒地咒骂 1 整个医院嘈杂 肮脏 凌乱一臭气熏天只暗无天日 8 忙了一天后她常常是筋疲 力尽地倒在潮湿的床铺上 Y 这时她会想起哲明 : 他在哪 31
里? 他怎么样了? 哲明这时正蹲在更加潮湿的掩体里和几个缅甸老兵 一起抽一种自制的粗糙的纸烟 i 时时被呛的喘不过气 Y 凌乱地满是草灰的头发和胡子遮住了面孔 I 他骄傲于 自己不在年轻稚嫩 1 他自豪于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 士和革命者 6 那些征战数年的老兵惊诧地发现这个新 来的中国年轻人大起仗来简直不要命 P 就象是为了寻死 才来这儿的儿但他们喜欢他 Y 因为他使他们联想到自己 年轻的时候 8 同样的热情了勇敢, 充满理想和必胜的信 心人三个月后 T 哲明被提升为排长 Y 半年后升为连长 6 那些日子儿支撑着凯莲不倒下的唯一精神力量就是 哲明捎来的条子和口信儿每隔半个月或一个月 y 她就 能得到一点关于哲明的消息下通常是刚从前线下来的抬 伤兵的缅人带给她的 0 她的心跟随他到每一个地方一为 他的每一个胜利而喜悦 6 为他的每一次退败而担忧 0 她千百次抚摩那张破旧不堪的字条口那是哲明的笔记 : 我们就快胜利了 Y 我会回来 6 等我 那时 y 一切伤痛 死亡 刻骨铭心的思念都会结束 8 她只想作一个平凡而 32
幸福的女人下和所爱的人在一起人膝下儿女欢跳 夜 间甜蜜的梦总被夜间血淋林的事实打的粉碎一现实越来 越让人不能忍受 y 充斥每一天的就是无休止的死亡 死 亡 死亡个她的手接触过无数冰冷的尸体 P 她不在心悸 上只是感到阵阵的刺痛儿死者中有满身创伤的缅甸老兵 口还有年轻的中国人 i 同一个农场的熟面孔口却再也 不能睁开眼睛摇摇欲坠人 谈笑风生 4 一个人死掉就这样容易吗? 这样的死 有意义吗? 这个问题有时会悄然浮上心头 y 让她感到 阵阵恐惶 4 曾是那么坚定的 信仰 忽然变的摇摇欲坠 Y 那是多么漫长的两年 1 战事越来越不利 T 因知青的 加入而掀起的革命高潮被政府军猛烈的反扑压了下去 y 哲明的消息越来越少儿口气也越来越失望 8 胜利就在眼前的幻想像一个幼稚的梦 8 野战医院里充满了悲观厌战情绪上许多奄奄一息的伤兵衣不遮体二吃不饱 P 没有药品 1 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死去下凯莲心中一万次的呼唤 : 哲明 1 让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吧! 她那样强烈 33
地渴望哲明拥抱她 8 带着她逃离噩梦人 他们终于相见了口凯莲百万次地设想他们重逢的情 景 I 却仍没想到会是这样 : 当她给一个刚抬下来的重伤 员清理伤口 I 擦掉脸上的血迹和污垢时 6 面前出现的 正是那张日夜思念的脸 1 她的胸口受到猛烈的一击一心 脏也停止了跳动口那凌乱的长发 4 左颊上一道深阔的 丑陋的刀疤口胸腹一片血肉模糊二几根折断的肋骨刺出 皮肉 8 哲明! 她想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却无泪无声 Y 哲明被抬进手术室了儿凯莲在一旁机械地把刀递给 医生个 吧嗒 一棵带着血迹的弹头落在瓷盘里下她的 心里燃起一点希望又可是医生忽然停住了手 : 不必再做 下去了 T 医生冷冷地说 T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个凯莲一人呆呆站着只手里拿着 刀剪几一动不动 0 这只是一个梦吧? 凯莲忽然想 0 她走过去推着哲明只 一切都不曾有过 6 革命 出逃 战争 死亡人使劲伸一下腿就会从梦里醒来 P 然后发现 自己不过是在罂粟花丛里打了一个瞌睡 1 她的手触到 哲明的皮肤 4 像石像冰个噩梦到达了顶点也不会如此 34
真实二她止不住浑身颤抖 1 扑倒在哲明身上 y 两年前 上他只有一次握过她的手 0 而现在 P 她可以忘情地拥 抱他 吻他 P 他的殷红的血沾满她的手 她的脸 她的 全身 i 我们永远在一起个一起生口一起死口 哲明被埋在医院后面的坟场 0 几块砺石粗粗地堆起 几第二天人们发现坟上多了一束鲜红的风信子人而夜晚 T 人们纷纷传说看见一个幽灵般苍白的女人 1 凯莲行踪无定只一次有人看见她独自走进沼泽二泥 水没到脖颈也不回头向被救起来以后下她又好几次割破 静脉 4 都没死成 6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时一个生命死去 那么简单 y 有时却那么难个 她回到了军垦农场 i1979 年在知青返城的大潮中 她又回到了成都 i 邻里们经常议论这个孤僻古怪苍白 悒郁的女人个她至今没有结婚 0 他的梦中女神儿不再纯真 农场战士的集体合影中 1 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姑娘 35
只她梳着齐齐的短发二在微风中洒脱地飞扬着 6 明亮 的眼睛与甜美的笑餍使年轻而生动的画庞灿然生辉 1 宽 大破旧的军装也掩盖不了她那青春少女的身材 4 她是那 么出众 y 以至于我情不自禁地问 : 她现在在哪里? 然而回答是一片难堪的沉默 T 以后逐渐从农场老人的口中得知口她叫林一鸣 4 是 二连三班的团支部书记 I1968 年底和大批赴缅知青一 起越过了国境 0 从此再也没见过她口几年以后有消息传 来她因叛逃通敌被打死了 P 然而谁也没有见到她的尸体 y 以后再也无音讯人只剩下残存的记忆 : 她是一个非常 美丽勤奋 0 充满革命热情的姑娘人 我无迹可循 4 只好作罢人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 4 她的故事竟意外地得到了继 续口那是在北京口我们采访到一个当年的知青陈梁 0 他 显然很不愿意重提往事显出烦躁的情绪 4 于是我说出一 大串他所在连队知青的名字上其中就有林一鸣 8 他的神情忽然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人似乎某根脆弱 的神经被扯痛了 y 重新扯回到 20 年前那些梦一般的往 36
事里 i 他不愿回忆个可是又显然无法抗拒 Y 他终于说话了一而且滔滔不绝地近乎神经质 Y 完全 不容我插嘴一下面就是他所说的关于林一鸣的故事 : 一鸣是我这一生始终无法忘记的一个女人一当然 还有那个年代 8 那次战争和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Y 我经 常尝试着去遗忘 0 可是做不到二我已经有 20 年没有听 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了 0 想不到今天我仍然会这么控 制不住自己只 我和一鸣是一起从北京去云南的个那一年我 20 岁 口她 18 岁向她的个性非常要强 4 用那时的话来说了是 非常革命 0 她自愿要去最艰苦的云南下还动员我一起去 I 她当时那激动劲儿 8 说起 艰苦 革命 理想 这些词眼睛发亮了我完全被她的激情点燃了 Y 也完全被 她的美丽和风采吸引住了 6 于是我们一起写了血书 i 她用小刀狠狠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i 血一下 子涌了出来 y 我非常心疼地望着她 1 她对我坦然一笑 二显出一种为理想而牺牲的幸福上这种神情以后我曾多 次看到一永远也忘不了 4 37
到边境以后儿情形比我们想的要艰难的多口白天是 毒日头底下十个小时的农活儿口晚上还受热带雨林里毒 蚊子的侵袭 Y 有一次一鸣不知中了什么毒 1 全身都肿了 个我劝她歇一天别去干活了 y 她表现得非常突出上干 活不要命 1 对人又特别好 T 所以不久就当上了我们班上 的支部书记 1 后来就是那些躁动不安的夜晚二那时没人睡的着觉 只大家被集密的枪声刺激得极为兴奋 I 有人开始偷偷跑 了 4 留下纸条 留下话上滚烫的字句宣泄着年轻的理想 1 有一天 6 一鸣来找我 I 劈头就问 : 你想不想走? 我知道以她的个性她是早已决定了才来问我的下而我的 回答并不能影响她的决定儿我说 : 我们一起走吧只也好 有个照应人 她忽然兴奋地握住我的手 1 那是第一次我 们的手握在一起了虽然几年来我们的感情已经很深 0 可是在我心中她像一位圣洁的女神 0 无限美好纯净只 又是那个革命至上的年代上我们始终保持着一种柏拉图 式的苦恋 8 那夜她在月光下美的不可思议 P 在亚热带 丛林与枪声的背景下 8 她又像一位坚强的战神 0 这是 38
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呀! 我怦然心动 P 暗暗发誓永远不分 离个 我们就那样迈出了人生的重要一步了从此一生的命 运完全改变了 进入缅共后 I 我们很快就分开了儿当时跑出来的女 知青比较少了大多被分在后方医院护理伤员或搞后勤 I 而我们男知青直接编入连队 1 参加战斗了那么多知青 一下子跑来二情形很混乱 y 我们仓促分开后二彼此完 全音信不通 T 根本不知对方到了哪里 Y 虽然都在同一个 战区个有时就相隔几里地了可是见面的机会很少 P 那时 候仗打的很激烈了我第一次握住真枪经历枪林弹雨人又 新鲜又激动 Y 自豪得根本无法入睡 0 每逢这时我就想到 一鸣个我从没那样思念过她 6 渴慕过她口我想把内心 所有的思念和感情都倾诉给她 6 也许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人在我最想她的时候二她 忽然像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Y 那是我们分开一个 月之后 I 那几天没有战事个忽然有人叫我说营地后面有 个人找我只我诧异地走出去个觉得眼前一亮 Y 竟然是一 39
鸣 4 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缅族少女的衣服 P 脸很瘦儿眼 睛又黑又深 8 她似乎变了很多 T 但我说不出了只是觉 得她更美了一 我情不自禁地跑上去拥抱她二她瘦削的肩在我的臂 弯里柔弱地颤抖向我拉住她 I 许多话语无伦次地脱口而 出了我要把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告诉她 P 让她分享我成为 一个真正战士的自豪和光荣只她静静地听二静静地微笑 下眼里有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只可惜我当时毫无察觉口 过了很久我才记起问她 : 你现在好吗? 她不答却 说 : 陈梁 8 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0 忘了我吧 Y 我几 乎遭了当头一棒 P 完全呆住了 i 她不看我几只是自顾 自地说革命事业 T 当前, 考虑个人感情是不适当的口尤 其是战争时期 8 这种感情上的牵挂对两个人都没有好 处 4 不如分手的好 冷冰冰的语调说着一些陌生的话 了这怎么是我的一鸣呢? 我知道她的决定通常不可更改 上她的瘦弱单薄的身体里蕴藏着惊人的韧性 毅力和坚 定人为了她所钟情的革命事业 8 她可以牺牲一切 1 难 道包括初恋吗? 40
我无法理解 T 无法接受 0 我有点恨这个扼杀真情的 年代 I 恨这场摧毁爱情的战争 1 甚至恨她 P 她只是坦然 一笑一又是那种为理想而牺牲的幸福微笑了令我心痛的 微笑个 她说话很算数 8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只我曾多次在 后勤组和医院打听她 i 很奇怪没有任何人知道有关她 的消息几她就像融化在热带雨林的空气中了几渐渐地 8 我不再找她 Y 试图不去想她二她成了锁入我内心的 一处隐痛和青年时代最难忘的回忆 y 再见到她是三年以后 4 在一种我无论如何也预想不 到的情况下 Y 我们见面了下想起那时的情景一我就止不 住心理发抖人止不住想流泪上止不住 20 年来痛心疾首 的后悔又 那时侯我受了一点轻伤儿从前线上撤下来个住在那 边靠近附近的后方营地里下打了三年的仗个我已经是一 个老兵了 4 看惯了生生死死上信仰和理想已成模糊的概 念人不停息的战斗成了麻木的惯性下 70 年代初缅共已 经进入低潮 0 丛林冲弥漫的是悲观厌战的情绪 8 41
营地里还住着不少缅共的官员和将领 8 为了调节单 调无味的战争生活几他们找来文工团表演节目寻欢作乐 8 那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孩了来自印度 缅甸和中国 0 这 些文工团巡回在各营地之间 4 除了表演节目 Y 实际上 她们还担任类似 慰安妇 的职责只我对这类歌舞不感 兴趣 i 总觉得有点强作欢颜的味道只 可是口我怎么也想不到 0 在那些年轻姑娘中间个我 竟然看到了一鸣 6 她变了很多 I 当她站出来穿着一身红旗袍唱起 我 的祖国 时 y 我以下认出她来了那是一首我们一起唱过 无数遍极其钟爱的歌 i 我认得那嗓音和感情 6 她脸上 涂了很厚的脂粉 6 在灯光下看来只竟感觉凄艳 i 然而 她依然美丽 8 虽然脂粉仍遮不住脸上的倦意与憔悴又 泪水一下子涌上我的眼睛 4 我茫然不知所措上白知 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口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一只是觉 得自己当初似乎做错了很大一件事 4 可又不知是什么 儿看到那些很久没见过女人的士兵用野兽一样的眼光玩 味她 1 我简直要疯了上可是一鸣仍然在笑着 4 对所有 42
人 i 夜深了 4 疯狂的士兵们涌上台去上像抢猎物一样 抢夺那些柔弱的女孩 1 她们虽然已经习惯于这种情景 P 并不惊慌失措 T 只是麻木地等待 6 有军官来制止混乱 的士兵 6 然后他们自己把那些女孩带走了 i 一鸣瘦削 的肩被一只大手粗鲁地揽了过去 Y 我再也忍不住 0 用 尽全身力气喊了声 一鸣 6 她回过头来 i 那双又深 又黑的眼睛空空洞洞一好象根本没看见我 P 接着转过头 一靠在那人肩上只走进屋里下 灯光的瞬间口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下以前我也听 说过曾有一些美丽出众的女知青被送去文工团以抚慰丛林中太寂寞的男人 i 并对她们说这是革命事业要求她们作出的牺牲 0 可我决想不到这会落到一鸣头上 P 其实我本该想到的 4 她是那么光彩照人 0 那一瞬间几我忽然全明白了 y 我太了解一鸣的性格 4 三年前她要求我忘记她的时候了已经决定作出这种牺牲了 P 只是当时我并不明白 1 我以为她为了所谓革命牺牲掉的只是初恋 6 只是我 1 可现在我明白她牺牲掉的远比那些珍贵几那时 43
她只是一个 19 岁的少女啊! 她微笑的神情重显在我面前 只并且永远铭刻在我的生命中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二 一鸣她太傻了 0 太理想主义了 y 可那个时代我们谁不 是那样呢? 自那以后 I 我一直陷在一种深深的痛悔和自责之中 4 似乎是我把一鸣推到了这步境地上三年战争生活 4 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冲动的男孩子了 Y 理想 信仰不 再是那么简单的事 6 无休止的战争把人们抛入死亡与灾 难 I 我想退出这场战争口和一鸣在一起口从她空洞的眼 神里我看出了她的痛苦与失落 y 就在我准备去找她的时候只忽然传来惊人的消息 : 一鸣通敌叛逃了儿 据说 8 一次去往前线演出的途中二一鸣逃跑了 4 逃去的方向不是中国而是缅甸内地政府军控制区 6 又 说, 她已经被当即处决了个就草草埋在树林里 4 我惊愕得忘记了流泪 T 我知道以一鸣的超乎寻常的 忍耐与坚韧口如果不是难以忍受那种折磨和蹂躏 Y 她是 不会这么做的下我知道那些几年见不到女人的士兵的饥 44
渴的欲望二一鸣竟那样生活了三年口我根本无法想象 i 我的坚强 美丽的 女神 她在我心中依然更加冰清 玉洁个不可侵犯儿她决不会通敌叛逃的 P 这一点我坚信 0 她只是想到一个没人认得出她的陌生地方 8 永远抛开 丛林中这段恶梦 8 一鸣就这样失踪了 4 而我的思念仍在几不久我退出 了缅共 P 文革 以后回到了北京又 十几年过去人那些创伤和隐痛也渐渐平复了 6 可是 几年前的一件事让我很久不能平静几 那次是出差到中缅边境 4 然后过境参观了缅甸三 个城市只那段日子里 y 我感到我的心在不停地呼唤一 个人的名字个我似乎重新感怀 20 岁的日子和她芬芳的 饿呼吸儿不知是不是由于我思念过甚了我在街上碰到了 一鸣向 就像那次一样 4 我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了一个穿着 缅人服饰的女人 0 有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睛一我的心抑 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1 越过拥挤的人群想追上她儿一边呼 着她的名字 Y 可她毫无觉察口用缅语和身边背着小孩的 45
一个男人交谈着 8 在我绝望地停住脚步的时候了她忽 然回过头来 8 向着我的方向微笑了一下 y 就是那种我 永世难忘的笑容 4 至今我不知道那是假的还是真的 4 缅共高级将领中的中国知青 今天 I 中缅边境线上的战火已经停息 T 连绵不断的枪声和流血成为一个逐渐远去的记忆 T 在缅甸靠近中国国境的一片丛林里的开阔地上 I 曾经被炮火烧焦的土地重新萌芽了枝枝蔓蔓的荒草在地上匍匐延伸 y 星星点点野花遍布了经常会有缅甸的或是中国的小孩子到这儿玩 P 青蓝的天宇下响起的幼稚的童音与天真的笑声 4 会让曾经历过战乱的人感到战后的凄凉与和平的艰难上他们小小的赤脚踩过草丛中冰冷洁白的碎石个那些石头在艳绿的草中显得格外落寞口没人知道这些碎石拼接起来会是一个多么雄壮的墓碑 4 也没人知道这片荒草下掩埋的几根枯骨曾属于一个多么年轻而完美的躯体 4 这坟墓 6 这坟墓下的人了同一切战争的遗迹一样个 46
不管曾怎样轰轰烈烈上如今都不留一丝痕迹口而关于这 坟墓的故事呢 1 也许会在丛林中慢慢流传上直到无人 再忆起又 时光追溯到 1968 年人荒草, 坟墓与和平那时都不曾 有过了燃烧着的是战火 鲜血和炽热的理想 4 缅共 战区的军长惊异地发现在自己的军队中竟有这样一位出色的战士 6 他的眼前浮现一张年轻军人的脸 1 像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像 y 虽然被硝烟熏的漆黑 i 面颊上还带着数枝刮破的血迹 0 但那英挺的眉与明亮的眼睛仍然发出摄人的光彩口那是一次大的战役 0 缅共明显败退人政府军大规模的围剿呈扇面状扑向这块临近边境的根据地人在来势凶猛的火力围攻下 1 最后军部不得不迁移 1 兵败如山倒一几乎所有的通讯系统都被摧毁 y 一切盲目的指挥均不起作用 y 几千幸存的缅共士兵如一群惊弓之鸟在丛林中四散奔逃 6 而这位年迈的军长也在其中几回想起早年追随昂山将军南征北战 I 后来又经历无数次恶战 i 留下累累战绩与累累伤痕 0 难道今天就注定在这里要全军覆没吗? 一阵悲哀袭上心头 4 忽 47
然, 脚下一个踉跄了他栽倒在没膝的草丛里 6 滚热的液 体从大腿汩汩涌出几 当他醒来 i 发现自己伏在一个人肩上 8 如恶浪中 的小舟一样颠簸不已个他感到那人强健的肌肉 6 滚烫的 不断淌下的汗水和粗重的喘息向他略微一动 y 那人回 过头 6 年轻英俊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几乎使黑暗的 丛林让步几年轻人艰难地背着他 Y 一天一夜 4 在没有路 的密林里跋涉了冷枪不断地从身后 耳边擦过去二路上 不断有衣衫褴褛的士兵的僵硬的尸体 P 临近拂晓 i 他 们终于穿过密林 6 来到一片宿营地 Y 枪声渐渐远去 I 小股部队逐渐汇集儿 横七竖八躺倒的是筋疲力尽的士兵 I 军长倚在一个 庞大的树根上 0 没人知道他是军长一他也愧于承认 P 绝望的空气弥漫在人群里了大家知道不久敌人就会追上 来 6 发现这里 8 然后 有人开始咒骂 P 有个人粗鲁 地折断了枪下返身向林外敌人的方向走去 去死或是去 投敌? 人群骚动起来 6 军长支撑起身子 i 想大声呼喊 以制止一触即发的混乱局面二这种时候口也许只需一个 48
清醒而理智的人便能挽回许多不该发生的惨剧 0 这时 Y 一个灵活矫健的身影从人群中闪出来 1 拦 住了往外走的人儿军长发现他正是那个背了自己一天一 夜的年轻战士 Y 他的脸上看不到慌张与绝望只抿紧的嘴 角显出果断和坚强下那是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6 他用云南方言喊着 4 一边用手比划 0 他说 : 难道大家还 不明白 0 不管是留在这里还是往回走口都是死路一条 T 唯一的出路就是往前走 T 人群开始安静下来 Y 大家开始思考 0 是的, 以敌我 力量的悬殊 0 正面战斗已完全不可能 8 唯有突出敌人 的包围圈只才能保存住仅存的力量 I 敌人呈扇面包围 1 唯一的缺口就在前面 50 公里之外 8 就是缅共的另外一 个战区 1 一个稳固的根据地二一点希望开始在人们绝 望的心中升腾 1 大家顺着年轻军人手指的方向朝雾气 弥漫的黑暗的前方望去二然而蓦然间 0 袭来的却是更大 的绝望儿大家清楚地记得那里是一片沼泽 6 迷不可测 4 无路可循 8 敌人之所以没有包围那里是因为他们知 道没人能从那里过去 8 热带雨林中的沼泽通常意味着死 49
亡只 年轻的军人看到重新引起的骚动和惶恐 6 微微一笑 8 径直向前面走去 0 抛给人群一句话 : 不想等死的跟 我走! 他折下一根结实的树枝 i 随即走到军长身边只他 不知道这个受伤的老兵是谁 8 但他知道不能把他扔在这 里 8 救人须救到底又虽然他自己也不能预知沼泽地里 等他的是生是死 8 但既然生路已绝 8 为什么不试一试 呢? 古人云 : 置于死地而后生一 走吗? 他轻声问 0 军长点点头 4 眼里流露出的 是欣赏 敬佩和信任 T 他完全被这个年轻人身上真正的 军人气质吸引住了 8 情愿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于他 几年轻人背起军长下持着树枝人一步一步向沼泽迈进了 所有的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儿甚至连越来越近的 枪声都充耳不闻个他们猛地一陷 8 进入沼泽了 4 年轻 人用棍探着路 1 艰难但准确坚定地一步步走去个 一个人跟上去了几越来越多的人跟上去了 P 这些被 恐惧折磨的士兵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8 纷纷折下树枝 50
二小心翼翼地循着年轻军人探出的路 4 向沼泽的深出 走去 Y 这是一次有史可查的战斗 0 缅共遭到惨重失败 6 约有不到一千人从沼泽地里逃生 0 他们在一个年轻军人 的带领下 8 在沼泽地里走了一天一夜一终于到达了另 一战区 y 军长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年轻军人 4 不光是他救了 他的命 0 更重要的口在危急关头他表现出的出众的冷 静 理智与勇敢 T 正是一个真正的军事家应具有的能力 和品质儿他会成为一个将军的 6 军长只知道他是一个中国人几刚参加缅共不久一而 战友们都亲热地叫他 阿潮 几他急切地想知道他到底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6 经过辗转查询得到的结果令军长大吃一惊 Y 那是缅 共的秘密情报组织从中国境内弄来的一份档案 : 韩潮 i1950 年生 4 籍贯北京 4 在他父亲那一栏填写的竟赫然是当时绝大多数人熟知的一个高级将领的名字 Y 他是将军的儿子 0 51
在打仗的间歇 4 阿潮也时常会想起做将军的父亲 Y 他从小过的就是一个军人的生活 Y 严厉的父亲就像训练 士兵一样训练自己的儿子上但阿潮崇拜式地爱他的父亲 I 爱他笔挺的军装 Y 爱他英武的脸庞口爱他一枚枚的勋 章几他听过无数个父亲在解放战争和朝鲜战争中经历的 惊心动魄的故事下他还能背出全篇的 孙子兵法 人那 是父亲一句一句教他的 818 岁的时候 P 他自愿报名到 最艰苦的最危险的云南中缅边境插队 I 父亲没有送他到 火车站 Y 而是在家门口和他道别一那时他第一次发现父 亲竟然也苍老了二那白发和皱纹啊 4 怎么会是属于父亲 的呢? 他忽然想伏在父亲怀里大哭个父亲以少有的温情 轻抚他的头发 6 儿子和父亲几乎一样高 6 一样魁梧 0 最 后父亲对他说 : 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二按照你认为对的 去做吧儿只要努力奋斗过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只 他走了 6 始终牢记着父亲那句话口但那时他并不太 明白口后来他到了军垦农场口同一年 4 他越过国境 1 加入缅共向经历大大小小多次战役后 8 他才逐渐理解 父亲的话 0 父亲实际上在告诉他 信仰 是什么 1 在那 52
样一个混乱的充斥着各种革命的时代 T 每个人面临的选 择实在太多 8 稍有不慎便会一生痛悔个最起码也会枉 掷青春只父亲告诉他的是下用自己的头脑去判断对与错 y 不必计较得失也不必附庸他人人然后坚定地按照选 择的目标去努力 1 不要轻信也不要轻易放弃 6 信仰便是 做人的准则个 阿潮这样做了上命运把他带到中缅边境 I 带到战争 中 4 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只他的思想和他 18 岁 的年龄实在不相称 0 当绝大多数的知青都是被狂热的 冲动与幼稚的幻想驱使着加入战争时 P 他却清楚地知道 自己在做什么和将做什么 0 而且, 他真是一个天生的军 人 6 他有清醒的头脑 敏锐的判断力和无所畏惧的勇敢 y 但同时他又是非常善良的 8 这种品质曾被古人称为 夫人之仁 Y 他痛心于战争带来的无休止的伤亡 1 因为 他坚信战争不是目的 8 只是手段上是为了生上而不是为 了死下他以强烈的求生欲望帮助每一个受伤的和绝望的 人 4 他想起在沼泽地里的一天一夜 1 那是惊心动魄的 生死交织的时刻 6 下一步可能就是灭顶与死亡二他是那 53
样毫不犹豫地第一个走进沼泽 y 像一个神圣的殉难者 几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比那个时候更强烈地渴望生又为 了自己 I 也为了更多的人他别无选择 P 这一情节酷似高 尔基的名篇 燃烧的心 中的故事 0 英雄丹柯掏出自己 的心为绝望的人们照亮道路下走出沼泽 0 甘愿自己牺 牲 1 丹柯是阿潮最喜欢最崇敬的人物 1 那个时代年轻 人不可避免地崇尚英雄主义 i 阿潮像一颗明亮的星耀目地升起儿他的才智了他的 勇敢 0 他的卓越战绩 8 他的出身与来历一都是他带有 一种传奇色彩 i 缅共的高层领导非常看中这个出色的 中国年轻人上在不到五年时间里人他得到多次提升 6 最 后他担任了 战区的参谋长一成为缅共中最年轻的高级 将领之一 I 很多缅甸士兵 将领 y 很多缅共中的中国知青对阿 潮这个人印象很深 8 直到他作了军区参谋长一人们仍然 习惯于叫他 阿潮 一他看起来是那么年轻 0 才 20 岁出 头个然而许多老兵都非常尊敬他 4 爱戴他几他总是战 斗在最前线儿和士兵住在一起 T 和他们一样睡潮湿的土 54
炕 1 吃苦涩的野菜 y 打仗间歇的时候 4 他经常和大家 在一起聊天个老兵们说起自己家乡的故事人故去的亲人 儿爱过的姑娘 ; 他则忆起父亲的许多往事 6 通常是一起 开怀大笑之后 y 又一起留泪 0 这种时候人们几乎忘了 他是首长 y 完全当他是自己的兄弟朋友 1 而枪声一响 T 多愁善感 谈笑风生的他不见了 1 而代之一个雷厉风 行 刚毅果断的指挥员了每个士兵都知道他的军纪是最 严厉的因此他的军队也是最勇敢的 6 几年里他大大小小 指挥过许多次战役个几乎没有失败的记录 Y 70 年代中期只缅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又许多年 轻的中国知青们打了五六年的仗二看了太多的流血和死 亡 1 厌倦了人失望了只逐渐有人逃走 4 一次, 一男一女 两个中国知青被押进了参谋部上他们的罪名是 企图逃 叛 1 阿潮听完了他们声泪具下的解释 P 其实不听他也 猜得出二什么逃叛? 往哪儿逃叛? 他们只不过想回国罢 了 4 每个人的理想和承受力是不同的 4 如果没有坚定 的自己固有的信仰一仅凭一时的热血沸腾很难在这种艰 苦而遥遥无期的事业中坚持下来 P 他理解他们 i 每个 55
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自由 0 每个人都在寻求自己生 命的价值和意义 8 如果强留他们几只是把他们的恶梦 延长 Y 他们沮丧的表情和呆滞的眼神告诉他 他们初来 时所抱的理想早已破灭了 8 为不信任不值得的东西去奋 斗去死是一件痛苦和无意义的事个于是他说 : 你们走 吧! 回去以后好好过又 那一对知青惊呆了 6 他们原以 为自己要被枪毙的只他们连夜走了 P 后来辗转回到内地 只他们一直无法忘记那个恐怖的夜晚和那个年轻的中国 军官一 知青们一个个走了 T 那时侯缅共的组织已经很松散 i 不再管这些知青了又有些人甚至是阿潮劝他们走的 6 他不知到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个只是处于善良的本性 4 他不愿意看到他们在悲观和痛苦中浪费生命 T 也许 回去以后他们会开始崭新的更有意义的生活 4 但阿潮 自己却不会走几他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放弃 y 不管成 功与失败 P 奋斗的人生就是有意义的 I 阿潮坚信所从事 的是一项崇高的事业二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一 切 8 56
然而事实变的越来越无法挽回 Y 因为军饷发不下去 0 士兵甚至连吃的都得自己去找 1 战斗力不断削弱 0 而党内的某些高级将领却越来越腐化只不少人克扣军饷 几有人做黑市买卖个 阿潮曾被军官们称为 怪人 个因他从来没沾过一 个女人向他们不能理解他那样年轻了而生活又这样单调 I 他怎么会不需要女人几阿潮也曾想过 y 在某些寂寞 的没有战事的夜晚 I 也曾希望有女性温存的爱抚和慰籍 1 但他又总是微笑摇头 I 这是什么时候只竟然想这些? 爱情 妻子 1 那是胜利以后的事了 4 也许还很遥远呢只 他看重感情几他尊重任何一个女子几在那种环境中儿任 何一个意志薄弱的人都会把握不住自己个一次, 一个恶 作剧的军官把一个文工团的女演员带到阿潮的屋里一那 是一个很美丽的中国姑娘 0 她是从内地逃出国境的 8 但她绝没有想到那夜那个年轻英俊的军官没碰她一下 0 只是问她家在哪里 P 怎么出来的 8 叫什么名字人渐渐的 一她跟他说了很多二到缅甸以来 I 她从没跟一个人谈过 这么多心里话 i 最后他劝她不要在军队当文工团员了 57
1, 最好还是回国另寻出路 I 还给了她一些钱 1 并且抱 歉的说只自己钱也不多 i 后来她真的回国了 y 结婚生 子个她常常对丈夫说起那个不知到姓名的中国军官向 阿潮是那种自控能力极强的人 6 但有时候他发现 自己也在犹豫徘徊 I 甚至开始怀疑上七八年了只打过无 数次的仗 T 帮过无数的人 T 然而一切并未改变 6 甚至越 来越糟 1 周围是一片什么样的情景啊 : 士兵悲观厌战一 将领贪杯好色 T 阿潮悲哀地发现自己毕竟不是丹柯儿不 是救世主一个人的力量在一场战争中是多么渺小! 然而 放弃吗? 不 8 他仍然对未来寄予希望口任何事情都不会 一帆风顺 y 挫折在所难免个以后, 也许会有所改变 i 可是 1 不会有以后了 P 一切都结束得那么突然向一次行军途中二他带领一 个连到军部去 T 那时并无战事个天气晴和温暖 i 可是, 一颗子弹从阴暗的角落飞出来 6 打中了他的后脑一他来 不及叫出一声 Y 就沉重地倒在一片撒满野花的草地上 I 鲜血留过他苍白的面颊 i 点点滴滴洒在花丛中 8 那是 1975 年口他 25 岁 y 58
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那一枪是谁打的 Y 是政府军的刺 客? 是缅共中的叛徒?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只热带雨林中 有躲也躲不完的黑枪 y 前线浴血奋战八年上阿潮凭着 他的机智与运气 y 竟没负过一次伤只可这次二他却没 有躲过去口 于是在丛林的开阔地上 0 立起一块高高的墓碑二 那是一个盛大而隆重的葬礼只一个中国年轻人作为缅共 的高级将领 Y 以缅甸最隆重的方式安葬了向他脸上的神 情安详略微带着点惊愕 P 他的信仰 他的未竟的事业 P 他的纯洁的躯体和他未被任何肮脏玷污的高尚心灵终于被一堆黄土淹没又他的墓边开满了花一有人精心地护理 i 墓碑前也常有一束束鲜花儿他的士兵 i 他帮助过的人们经常来看他一许多年过去了下世界在急速地变化 61989 年缅共最终分裂解散儿叛变的士兵们怀着仇视一切的情绪口四处打击迫害原缅共领导人几他的墓被铲平了几他的碑被推倒了人 59
认识他的知青们都回城了下爱戴他的老兵有的死了 下有的回家乡了几他的墓前再也没有人来向 荒草长起来了 0 这片开阔地上已经没有任何标记 4 他的故事也将被人们逐渐遗忘 4 活下来的 T 不同的结局 在同缅甸仅一江之隔的 县一边民们经常在街上看到一个 30 多岁的男人 1 他有着不同于当地人的保养得很好的白净的皮肤 4 却操着同当地人一样地道的云南方言 6 有时他背着一个破旧的鹿皮旅行包整日在街上闲逛几微笑地同旁人打招呼 ; 有时候挽着一个年轻丰腴的漂亮女人同入同出 ; 还有的时候人他忽然几个月不见踪影了然后又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出现在人们面前 8 在这个汇集了三教九流黑道白道各类人物 6 明里暗里做着各种交易的边境小镇上 0 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 6 在做什么 P 他的凝固的笑容同他手上那枚厚重的纯金戒指一样 0 闪烁着诡秘的光 6 60
他确是一个生意人 6 人们也许想不到 1 他背的鹿 皮包里都是一叠一叠像书一样厚的印着四个人头的人民币几在背人的阴暗角落 4 会有早已约好的人等他 4 然后他掏出包里的钱个换成一捆一捆的卢比 1 有时接到七八十万的大宗生意 4 他一次就可以赚上七八万卢比 P 80 年代 T 许多中国人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6 手指掠过崭新的钞票一发出诱人的 沙沙 声 0 他的唇边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几他的精明的脑袋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境 i 但又时常诧异于命运的阴错阳差 I 枪声 革命 号角 宣誓似乎是很遥远的事了二那些所谓的战友或者至今仍沐血战场上或者正在辗转回城 6 衣食无着 8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当年那个白皙文弱的 小上海 在这个鲜为人知的地方一夜巨富几他也曾是那群热血沸腾的知青中的一个 8 他家在上海二父母大概希望独子出人头地只生当做人杰下所以取名为 杰 i 阿杰却偏偏生不逢时 Y 因父母是资本家 Y 他也连带遭殃只学校里没人理他个连红卫兵也没资格当几 五 七 指示后了知青上山下乡的大潮涌动上他痛 61
下决心个和家庭断绝了关系 6 自愿到条件最艰苦的云 南去插队 418 岁下已经饱受冷眼儿所以他比别人更清 楚地看到 : 政治生命就是人的一切个 农场的知青们对这个 小上海 并没有留下太深的 印象二他是那种绝不引人注目也绝不惹人讨厌的人几他 总是谦卑温和地对所有人笑儿从不与人争吵人干活也挺 卖劲 4 政治学习表决心的时候常常声泪俱下几有上海 的亲戚给他寄来东西上他总要把糖果和点心不厌其烦地 分送给连长 指导员和其他知青 y 可是评 优秀学员 模范战士 的时候从没他的份 6 他的一切恭顺和努力也 抵不住一句话 : 出身不好 Y 1970 年 6 阿杰离开农场参加了缅共了走之前他犹 豫很久二他不想否认自己怕死人可在日渐冷清的农场同 样没有出路上尤其是出身问题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了还是走吧 4 凭着自己的机灵个也许真能出人头地 0 衣锦还乡呢 T 政治与革命能在一夜之间把人打入地狱或 者捧上天堂 Y 他已不再单纯个 然而事实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Y 战争中的幸 62
运儿毕竟太少人尤其是在这样一场把人拖的筋疲力尽的 战争中只他在一个营部做秘书 I 一做就是十年 1 他依然挂着人人喜欢的谦恭的笑脸一当时缅共官兵 情绪很对立儿他处在夹缝中却游刃有余 P 面对情绪沮丧 的士兵 4 他不失时机地大加抚慰 T 深表同情 ; 和上司在 一起个则把他的克扣军饷 黑市买卖瞒得滴水不漏 P 他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未被提升上直到有一次 营长对别人泄露了秘密 : 我实在舍不得提升他个他走了 我就再找不到这么好的秘书了 Y 但有时候他又庆幸自己向虽然他没有值得炫耀的战 斗经历人但他也从没有死的危险二在战火侵袭不到的营 部里 1 他可以顿顿吃饱 P 还能吃到缅甸特产的大虾和 螃蟹 6 有干燥暖和的床一没有震耳的炮声惊醒好梦又可 是那些打了十几年仗的士兵呢? 吃的是树林中的野果和根茎 6 是蛇是蜥蜴和青蛙 6 他们衣不遮体像野兽一样整年奔逃在暗无天日的丛林里 1 睡在潮湿的泥坑中上身上长满绿苔 i 感染着热带雨林中各种可怕的恶疾 ; 他们死了 I 连墓碑也留不下 0 更留不下名字 Y 甚至找不到 63
尸骨 4 这就是革命吗? 这就是英雄吗? 当他激昂地对 那些满面愁苦的士兵宣扬着 事业 胜利 信仰 P 共产主义 时 y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相信了个也许从 来就没有信过只 机会终于来了个由于营长的信任 8 阿杰开始掌管 全营的伙食 I 他每月暗暗从中扣下一笔钱 6 士兵吃不 饱关他什么事? 仗打不赢又关他什么事? 他一向转的很快的脑袋在为自己设计前途又两年后的他聚敛了一小笔钱一 1980 年 I 他离开了缅共上对这个曾参予十年的组织毫无留恋人他孤身回到中国 Y 来到这个边境小镇 4 当时来往于边境的有许多中国和缅甸的商人 1 而边境上却没有任何官方的货币兑换机构 P 阿杰成了中国最早从事炒汇生意的人之一 8 他的生意如滚雪球般越做越大向几年之后口他早已不象当初那样在街上寻找愿意兑换人民币的缅商 I 他有自己豪华的办公室 P 而他的固定客户中不乏一些国际的走私和贩毒组织了他几乎已经喜欢上这块地方了 6 他没有家人没有 64
亲人二没有朋友 8 只有钱 0 这里盛产罪恶和享乐口没 有法律和道德人有枪 有钱就可以在东南亚贫瘠的土地 上建立王国 1 他频繁来往于中缅两国口他有一个中国 妻子一个缅甸妻子二所谓妻子下只不过是供一时欢娱的 女人 1 也许有时还可以缓解寂寞 4 他在缅甸的大城市曼 德勒置办地产 T 没有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财产 T 他的 妻 子们 也不例外只 他很少想到故乡下很少回忆往事 4 也很少憧憬将来 人他活得舒服而自在只这块盛开着邪恶之花的土地最适 合那些认为自己曾经有过诸如 信仰 理想 之类的 美好感情而最终什么都失去的人 8 有些人的依恋神经特别发达 1 他们容易陷在往事中 不能自拔 y 然而你把自己的一切 : 年轻的欢笑和泪水个 整个青春的热情儿刻骨铭心的初恋 1 最初的信仰和理 想 8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都留在一个地方了下你 能不留恋这块地方吗? 你能不醒时梦时牵挂它吗? 1988 年张明走下一辆风尘仆仆满身创痕的长途汽 车 1 又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口这是云南中缅边境的 65
一个小镇口三公里之外就是缅甸一条繁华的街市 1 熟 悉的街景 T 亚热带的情调 I 黎黑的面孔 8 他止不住怦怦 地地心跳 y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 20 年前人那时他们是唱 着歌上高喊着口号走过这条街的 0 街市过去几是一片开 阔的田地 6 这里曾长满齐刷刷的甘蔗 Y 甘蔗林后显出 一张张的笑脸 Y 穿着黄军装的 Y 扎着两根小辫子的 然而什么都没有了 T 一片荒草下 张明是 1968 年来到这里的北京知青了也是第一批 越过国境参加缅共的知青之一 P 没升官只没发财 i 也 没受大伤 0 谈不上什么轰轰烈烈的战绩 11977 年他离 开缅共回国口不久就回了北京 P 后来他找了一个妻子 1 有了个家庭 i 做着小笔生意又赚了点钱一没什么不 如意的几热带雨林的记忆即便是场长梦也该结束了吧? 不上远远没有 4 每夜他都从惊悸中醒来向有时梦见自己 扛着枪在没天没日的树林中走 Y 追踪着前面一个总也追 不上的少女飘逸的影子 ; 有时清清楚楚地在梦中看到一张张的脸 : 挂着笑的 4 含着泪的了带着血的 汗透重衣之后心里便空空的没有着落上总觉得什么东西丢在那 66
了 I 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0 要不为什么现在自己什么 都没有了呢? 舒适的卧室 4 身边的妻子 6 镜中惊慌苍 白的自己都变的那么不真实二唯有热带雨林中沙沙的叶 响和丝丝缕缕的日光真实地呈现眼前 6 他像疯了似的 Y 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儿他疯狂 地一次次从北京跑到云南 i 跑到中缅边境下开始是几 年一次只后来是一年两次 1 地方还是过去的地方二人却 已不是过去的人了 4 那些一起哭过笑过的知青死的死 y 走的走口再无消息 6 他知道他要找的永远也找不到 6 可仍然不停地寻找一仿佛生命就是为了回忆为了寻找 才存在的向 而这次他不准备再走了 0 人越走向衰老 P 便越想抓 住过去人他虽然才 40 多岁 0 却已无力承受这种回忆而 造成的精神压力只他知道自己早已离不开那里了 Y 那不 是热爱只不是牵恋 y 而是一种复杂得多的包容万千的 感情 4 正因为这样人才越难以摆脱人什么妻子 家庭 1 他抛下不管了 1 运货的卡车卖掉了口带着这么多年积蓄 的十万块钱 Y 他准备在中缅边境开一家公司 P 客死他乡 67
也无所谓 1 他的计划没能实现 01988 年正直全国合并裁减公 司 y 边境地带不允许开新的公司 8 他并没有特别沮丧 8 也许开公司本来就是个借口向他像一个流浪者 6 借 宿在熟人家里儿这儿住几天人那儿住几天了这些熟人大 多是当年插队时认识的老乡 1 还有就是军垦农场的复员 军人 6 一壶烧酒 T 一碟虾仁就能聊上一天 1 当然都是 十年二十年前的事人那些事为什么记得那样清楚啊! 彻 夜不眠的夜里设计着自己如何像一个英雄一样战死 ; 浓黑的夜色中 1 留下豪迈的血书和王阳 高强一起奔赴战场 ; 后来一起挨饿 受冻 0 又染上了败血症 Y 自己挺过来了 0 高强却再没能醒过来 ; 再后来爱上一个缅甸姑娘个不打仗的时候她总来连队找他 Y 她有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睛 ; 她死在他的臂弯里了 y 胸口汩汩地冒着血 往事如烟 i 不堪不忍却抑制不住地频频回首向酒已不能满足他所需要的麻醉和刺激了 1 边境线上是天堂也是地狱 P 只要有钱几就能得到一切 y 除了青春 ; 只要有钱就能躲开一切一除了往事 8 他开始挥霍 68
6 他住在最繁华的酒店 0 包的一辆吉普车每天兜风只 夜晚小镇上的街市出奇的繁华了灯红酒绿 8 映出许多浓 妆的媚笑的女人的脸个他夜夜出入于咖啡厅与酒吧 0 午 夜的豪赌中二把钱大把大把地抛出去个他不在乎输赢 i 只想在淋漓酣畅的快意中忘掉一切 4 堕落是不用学 的 6 一旦陷入一失足便再难全身而退口在兼营色情的咖 啡厅里几他沉迷于印度女郎那迷人的肉体二他有过各种 各样的女人个不同肤色不同种族不同的风情儿片刻饿欢 娱和满足之后他以为得到了幸福 8 但激情过后还是什 么都没有 i 他就不停地去找她们 T 不可避免地他找到最终的刺激和麻醉 吸毒 P 边境 上 20 块钱就可以卖到一克海洛因 4 那种忘乎一切的 飘逸和沉醉正是他想得到的几让一切都不再想起一过去 和未来 I 只让沉迷的现在永存 I 他吸食的量越来越大只 毒瘾一次比一次发作得更频繁 1 不到一年的时间二他的十万块钱就花的精光 6 在这 里 6 有钱就是上帝几没钱连街边的狗都不如 4 他开始 露宿街头 y 他不再回忆年轻时打仗的往事二只是偶然 69
想起北京的家和妻子 y 虽然没有温情只有吵声但毕竟 是家 8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0 他什么都不原去想儿只想 着如何去弄到一克海洛因以缓解难以忍受的毒瘾了他骨 瘦如柴 1 肮脏不堪 0 那些和他春风一度的女人早已不 认识他了只虽然他送过她们很多贵重的礼物 T 毒素已充 满了他的血液二已无药可救了也没有人会救他 420 年前的噩梦终于在这时找到了归宿又 他死了儿在夜晚的街头口僵直地倒毙在远远近近歌 女的调笑声中 i 当地人把他葬在公共坟场只胡乱地埋了下第二天儿 他的坟上一片狼籍 1 尸骨无存下贪心的贩毒者们剁走 了他的每一块骨头以提取深入骨髓的毒液 0 这是公元 1990 年只 20 年前他为自己设计的结 局终于如愿以偿了 : 倒在沉沉的腐叶堆中死去向只不过 没有任何的英雄主义与浪漫色彩 4 多余的话 70
采访结束了 y 我们也像经历了一场恶梦 i 从那个 席卷一切的狂热年代中 8 从丛林的黑枪与蚊蝇中 6 从 一代人绝望的爱情和理想中挣扎出来上喘息未定 Y 汗透 重衣只 这是一代人的噩梦 0 一代人的悲剧几他们的不幸在 于还没有真正建立起信仰和理想了就被那个畸形的时代 抛上抛下 Y 所有崇高美好的东西被打的粉碎 0 那一段经 历给他们造成的伤痕一辈子也无法愈合 0 就像那场灾难 浩劫给整个民族造成的创伤一样二永远隐隐作痛 Y 历史总是沉重 4 人类每走一步上似乎总会留下遗憾 和叹息 P 成为繁重的牵绊 8 成为横亘在人们心中的刺 二历史固然不容忘记 8 然而 20 年前那些让人悲感交 集的故事也该结束了 8 世界不再需要战争 y 关于流血 的往事便不再被忆起了也许只有亲身经历过那一切的人 仍然会在午夜梦回时心中止不住隐隐作痛 8 历史会告诉未来只在漫漫长路中如何求索二 71
第二章神秘的革命者 缅共钩沉 60 年代中期 4 缅共极为迅速地崛起 P 成为东南亚力量最强大的共产党之一人控制了北起西藏边界 Y 南到泰国二沿缅中边境线缅甸一侧纵深 20 200 公里 I 面积达几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域 4 党员和军队都分别超过 5 万人之多 从邦闪兵变说起 缅共的辉煌时代 盛极而衰 : 还说邦闪兵变 罪恶 民主与繁华 : 缅共消亡之后的邦闪 在中缅边境采访的日子里一从许多人的口中我们多次听到 缅共 这个词只可是每当深究细问 0 他们便小心又惶恐地避开了几人们不愿意谈及这个话题 Y 关于缅共 6 我们只能找到很少的一点书面资料 y 72
它成立于 1939 年人结束于 1989 年几然而这五十 年中所发生的有关这个庞大的神秘组织的故事二轰轰烈 烈的内战 8 骇人听闻的内部大清洗人突如其来的叛乱与 哗变 这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热带丛林的浓雾中而变得扑朔迷离下几代人生生死死 I 密林中枪声不断 6 缅共神秘的兴起与灭亡留在人们心中的是一个谜只然而对于曾在其中的人 6 它又是一段不愿触及的记忆只缅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缅共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一个偶然的机会口我结识了一个在中缅边境卖苦力的男子 4 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他有多大岁数 4 纵横的皱纹布满疤痕一使他看上去垂老而狰狞 T 然而他给人装货卸货时裸露的满身结实的肌肉似乎只能属于一个壮年汉子一他只在晚上有空下有时我们一起喝酒个那是边境上一个低级嘈杂的小酒馆 1 人声鼎沸 4 汇集了众多三教九流人物 T 他酒量并不大 0 只想用酒精来麻醉疲劳和空虚 0 有一次他忽然问我 : 你去过邦闪吗? 我摇 73
头而同时心头一颤 I 我知道邦闪一直是缅共的首都 1 你知道吗 / 我在那儿呆了 30 年 0 他借着醉意 0 就像密密的丛林中透近一道日光 8 幽暗的林中逐 渐光亮起来 P 关于那个神秘组织的面目在我眼前也逐渐 清晰起来人通过他和他的一些朋友一我了解到缅共许多 不为人知的事情二结合有限的一些资料二我把它们郑重 呈现给读者人 从邦闪兵变说起 他们回忆起的是那个死一般沉寂的黑夜 公元 1989 年 4 月 16 日深夜 1 地点是邦闪 缅共总部所在地只黑夜中传来一阵不为人知的声音 4 两千多人忽然包围了缅共司令部上警觉的士兵感觉不妙了刚要端起冲锋枪的时候了对方枪先响了人他应声倒地 4 随即枪声大作几叛乱发生了下掸邦高地的丛林里火光冲天一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 T 三天后人电波飞越密林与海洋个 74
向缅甸全民宣布着一个消息 : 我们希望和平 8 我们不 要战争下我们愿意放下武器与政府谈判 8 缅共的主要领 导人正在我们掌握之中了我们缺衣少食挨饿受冻 0 他 们却不闻不问 4 在这里花天酒地 哗变的军队叛乱 成功 I 已控制了电台 0 很快 8 舆论哗然二 共产主义在缅甸的结束! 缅 共领导人已被叛军抓获 0 其余领导人出逃国外 1 缅 甸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 各种各样的消息充斥世界 各大报纸 1 就这样了 缅共 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4 它曾轰轰烈 烈地存在过 6 然而在突然之间 6 它就消失了 Y 50 年下是一段风雨飘摇的艰难路程 缅共的成立极其初期的斗争里程 1939 年 8 月 15 日 1 雨季的一天 T 缅甸首都仰光靠 近闹市大街的一间屋子里 1 几十个人经过一番激烈争 论个表情严肃地举起右手又 75
这就是缅共的初始一就在那间小屋里了缅甸共产党 (Comunist Party of Burmar 简称 CPB) 宣告正式成立上 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个它走上了一条长达半个世纪 0 风风 雨雨 1 成功与失败并存的蜿蜒小路个 缅共成立后 4 选出它的首任总书记 缅甸民族独 立运动领袖 0 全缅学生联合会主席 8 年仅 24 岁的德钦 昂山下那时的缅共 1 是一个年轻热情只干劲十足的团体 个当时缅甸是英国的殖民地只缅共为了赢得独立而进行 了不懈的斗争 P 结果引起了殖民当局的疯狂搜捕口 1940 1941 年个大多数领导成员因反英而入狱上缅共 群龙无首口这是缅共成立后的第一次挫败个 1942 年 0 日本占领缅甸个作出亲善姿态 8 释放了 全部被捕人员儿由于这一原因一再加上国内亲日分子的 策划 1 德钦昂山一时未能识破日军的阴谋口而误与日本 合作 1 希望借次推翻英国的统治 0 他带领 30 名青年赴 日受训 ( 缅史称 三十志士 )P 以后又在日本协助下才 占领了缅甸全境口日军的狰狞面目也随之暴露出来 6 昂山幡然悔悟个意识到 联日抗英 是一段错误的弯路 76
几 1944 年 8 月 I 昂山联合共产党 人民革命党和国际 军口秘密组成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并亲任主席了展开 抗日活动 y1945 年 3 月 6 他以同盟领导人身份 0 指挥 全国抗日武装起义 1 配合盟军反攻部队消灭了日本占 领军 6 战后他又领导人民反对英国重新对缅甸进行统治 T 为赢得缅甸独立而斗争 Y 这就是缅共在抗日战争前后 的一段历史只 大乱当前 1 尚能团结一心 0 可危险一旦消失上缅 共内讧便纷然而起 11946 年 2 月召开党中央全会时儿由 于出现意见分歧 4 以德致梭为首的部分委员分裂出去 1 另组 缅甸红旗共产党 ( 后因坚持 左 倾路线而衰弱 下去 670 年代被政府军打败 )i 其余委员组成以德致 丹东为主席的新的党中央 ( 当时昂山为自由同盟领导人 01947 年被英国指派的歹徒暗杀 ) 几 1947 年 10 月因为自由同盟发生分歧口缅共被迫从中退出又 1948 年 1 月 4 日缅甸宣布独立口同年 3 月 i 缅共自由同盟政府宣布为非法组织了只好转入农村进行武装斗争上 77
就这样人缅共由一个抗日战争中的有功之臣 Y 瞩目 的联合执政党 0 变成了一个全国最大的反对党和 非法 组织 6 从而踏上了那条漫长的 危机四伏的丛林之路 8 缅共从未停止反政府的斗争又 1949 年的一天下仰光的大金塔迎来第一缕朝阳的 光辉下人们走上街头 4 忽然发现平日民愤极大的几个 政府官员死于十字路口 6 大街小巷是铺天盖地的传单 0 那是由缅共建立的人民民主阵线发出的 告人民书 0 上面写有 实行人民民主儿没收独占资本 ; 实行耕者 有其田 ; 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 ; 各少数民族一律平等 等要求上人们惊喜地看着 Y 如饥似渴地读着下人潮如海 1 挥之不去 4 议论纷纷人群情激昂上警察也无能为力 i 有些地方已发生暴力冲突 仰光大乱向缅共在全国其他地方也采取了类似行动 4 缅甸大乱! 当时执政的缅甸吴努政府大惊失色儿他们没想到一 78
向不屑一顾的缅共居然如此厉害了事已临头 P 怎么办? 围剿缅共! 于是 8 缅甸刚刚独立一年多的 1949 年儿政府军和 缅共的内战就爆发了二 武装到牙齿几全身上下都是美式装备 i 人数众多 的政府军开着飞机 8 驾着坦克只端着美式冲锋枪向仰光 以北的缅共控制区开火了! 此时的缅共上所拥有的只有 三八大盖 之类在抗 日战争中从日军手中夺来的一些轻武器 6 甚而还有猎 枪 火枪向缅共和政府军的人数对比也极悬殊只几乎为 1 :7 几而且大部分缅共成员未经正规训练 1 然而他们英勇地还击了又 轰炸机低低地在村庄上空盘旋儿不时丢下一两颗炸 弹或是飞来一串划破长空的子弹个军用卡车上的冲锋枪 和机关枪发狂似地吐出一串串火舌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 声使得整个大地似乎都颤抖了人而回答他们的只是一次 一发的几杆步枪二偶尔是轻机枪儿但那出奇的精确度却 不时引来几声惨叫上或是一架冒着黑烟的飞机从空中坠 79
落 6 政府军不敢再轻易冒进了 8 他们显然低估了缅共 的战斗力了然而缅共自己也付出了沉重代价兵不过 2000 口且多为老弱病残 6 更加之政府封锁 4 弹进粮绝 二 滔滔不绝的伊洛瓦底江穿林而过几浊浪排空 P 丛林 中的战士艰难地维持着生存 8 在敌人的包围中艰苦作 战 I 1949 年 10 月 1 日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0 执政党 为中国共产党 0 这一消息使正在绝望中挣扎的缅共极 大地增强了信心 4 共同的党 Y 共同的理想与信仰使缅共自然而然地把 希望的目光转向与之东北部接壤的红色中国二 缅甸东北部的掸邦只山高林密二地广人稀了政府军 力量薄弱个又毗邻中国云南 1 容易取得中国的国际援 助 1 再联想到当年毛泽东就是在偏僻的江西建立起第 一块根据地而终于解放全中国下缅共的领导人们倍受鼓 舞几 80
突围出去! 到东部去! 又是一场血雨醒风下 残存的一千多缅共部队历尽千心万苦 T 终于到达掸 邦地区 4 赶走了少量政府军 T 建立起以邦闪为总部的第 一块缅共根据地了 他们在等待盼望已久的国际援助了 然而没有 T 什么也没有 0 50 年代的缅甸吴努政府奉行的是一条中立政策几 既不讨好西方二也不得罪苏联几鉴于次了苏联和中国等 社会主义国家也不宜过问缅甸的内政 4 而且中国一直和 吴努政府保持友好关系人 1954 年周恩来还和吴努联合 发表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二对于缅共 4 中国爱莫能助了 怎么办? 自力更生上艰苦奋斗! 中国的革命史带给缅共很多有益的经验 1 于是艰难 的十年开始了 0 没有粮食 自己种! 81
没有弹药 自己造! 经费奇缺 1 缅共战士就到山里去砍伐柚木口运到 泰国去卖 8 柚木是一种珍贵的木材 1 靠它, 缅共才获得 一些必需的物资和药品 Y 中缅边境本是一片黄金之地几因为出产鸦片等毒品 i 做这种生意可以赚大钱 4 但是缅共作为一个革命党 几明令宣布在自己的控制区内禁毒 1 而且这一规定在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确实做到了 4 于是, 金三角 种植 了一百多年的鸦片那一段时期不见了 4 缅共的这一举动 T 受到国内及世界的赞扬 1 生产的同时 1 缅共并未忽略文化教育只缅共的领 导人认为一支素质不高 1 没有受过革命训练的军队是不 能打好仗二接管好政权的 4 于是山野里 4 平地上 i 劳 累了一天的战士回到营地时 4 文化教育课就开始了 8 最主要的是共产主义教育 6 马恩列斯毛的著作被奉为经 典又马克思的 资本论 和毛泽东的 游击战 被定为 课本 i 为了提高中央委员的素质上 50 年代中期缅共还 派出 143 名高级干部出国训练 6 回国后这些人大部分成 82
了缅共的主要高级骨干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又邦闪一片平静 8 在这期间下缅共举行了中央全会 1 制定了它的纲 领 8 确定党的最终目标是 要建立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社会 一全会还发表了 关于停止内战恢复国内和平的 声明 上 1956 1961 年 6 缅共多次致涵政府就恢复国内 和平问题举行谈判 6 一直未得到响应 I 一切呼吁都如同 石沉大海 0 毫无回音二 缅共只等待机会只 机会终于来了 4 缅共的辉煌时代 1962 年 3 月 4 仰光政变儿以吴奈温为首的军政府接管了政权 1 首都连续几天枪声不断上局势大乱 8 仰光学生对政局不满 4 纷纷上街游行只军政府下令开枪镇压 1 上百名学生血溅接头 0 83
于是 8 大规模的罢课 游行和逃亡开始了 460 年代 0 是一个 共产主义的革命热情高涨的年代 4 在热血沸腾的学 生们心中 I 邦闪无异于一块革命盛地 0 有着比磁石还强 的吸引力只对于政府的不满增强了他们对于革命的向往 8 同学的鲜血更坚定了他们出走的决心 P 而有关邦闪的 传闻和丛林中的战斗生活也强烈地吸引着这些年轻人又 从仰光 曼德勒 蒲甘几甚至东枝一一群群的学生 出走逃亡 Y 加入到 朝圣者 的行列 8 很多才上大学一 年级的学生义无返顾地放弃了学业口甚至没有告诉父母 6 这样一支年轻的队伍 4 带着火热的理想和信仰走上 了那条千心万苦的崎岖之路几他们忍受着热带雨林中暴 雨 蚊虫 瘟疫的侵袭了躲过政府军的搜捕一没有吃的 4 一路上只能吃到有限的一点浆果几有些人就永远留在 密林里了一然而, 也许是信念的支撑二也许因年轻而有 些异常蓬勃的生命力个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终于到达了心 中的圣地 闪邦 1 而且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4 成为 一名丛林中的缅共战士 y 84
60 年代 4 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年代向 缅甸国内人反对政府的斗争此彼起伏人大量的学 生 市民 农民 甚至还有政府军的士兵 0 源源流向缅 共控制区 1 国际上 0 东南亚一带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如火如茶 i 国内外形势为缅共提供了绝好的机会 8 他们组编起 从各地涌入的学生 P 建立了一个学生军团 6 这些投笔 从戎的书生们为缅共补充了大量的新鲜血液 T 带来了前 所未有的朝气和活力上他们的信仰是单纯而朴素的一同 时又是炽热和真诚的 4 来到邦闪 0 他们面对的一切都是 新鲜的 4 都是值得去维护去为之战斗的 y 他们中的许 多人日后成了缅共的骨干 6 缅共也逐渐得到了国际援助口武器 药品 军装 电台 弹药甚至粮食都开始从国外运进缅共控制区 P 缅 共振奋了 T 它第一次拥有了较为整齐的军装 Y 第一次拥 有了多种现代化武器口第一次拥有了较为充足的后勤供 应 0 时机到了上缅共开始主动出击! 85
跋涉过道道高山河流只穿越过一个个村庄 4 缅共的 火力在掸邦 Y 继而在更为广阔的土地上扬威 i 二 政府军败退了 y 越来越多的缅共根据地建立起来 60 年代中期 1 缅共极为迅速地崛起 6 它成为东南 亚力量最强大的共产党之一下控制了北起西藏边界 i 南到泰国 1 沿缅中边境一侧纵深 20 200 公里 I 面积达 几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区口全盛时期党员和军队都达到 5 万多人上邦闪作为其首都已是旧貌换新颜 8 第一次用 上了电台了并且还在山腰建了一个庞大的军火库 0 在邦 闪以北的丛林里缅共还设立了自己的 人民之声广播电 台 上用中波和短波两个不同的频率个以缅语和英语向 全国和全世界宣布自己的存在 I 不断进行共产主义宣传 0 缅共空前强大只 这时候儿内部大清洗开始了口 由于受中国 文化大革命 的影响 T 缅共中 左 倾思想占据统治地位只不但重新修改入党章程儿提出了 86
不少苛刻 甚至可笑的要求 1 入党人数大大减少 6 另一 方面 6 进行了大规模的内部甄别 8 弥漫邦闪的是紧张而冷酷的气氛 0 内部大清洗是从 中央委员开始的个真实或者并不真实的历史污点被翻出 来义正词严地质问人并且不容辩白 0 实际上在审讯之 前就已经确定了一切下一句话二一条意见都成为清查的 重要证据 6 甚至可以置人于死地 8 审判通常是秘密进行的 Y 没有法庭与法律 1 一经查 证 Y 随即判决 T 不少人就直接被拖出审讯室那间小屋 6 在屋后的树林里被就地枪决 Y 尸体被草草掩埋 1 经过大清洗 y 几百名资格最老的党员 T 包括相当 一部分中央委员二都被处决了 4 他们中有早先追随昂 山的将领 8 有千里跋涉的学生 T 有南征北战的功臣儿 他们躲过了多少年的枪林弹雨 i 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 竟一声不响地死于首都邦闪的树林里人而且背着 叛 徒 通敌 反党 的诸般罪名口经过清洗 4 中央认 为已达到了空前的团结 8 不再泥沙俱下 8 鱼目混珠 i 一批年轻军官登上了最高领导层 4 87
恐惧而阴沉的日子过去以后 1 缅共已作好了夺取全 国政权的准备 i 缅共已达到了辉煌的顶点 4 然而接下来的那场大战却粉碎了了而且永远粉碎了 缅共的梦想 I 1968 年夏了缅共出动主力直扑仰光 1 一路上 0 势如破竹二只要过了前面那座桥 1 就是 一马平川口不出几日 4 就可以直捣仰光了几轻率和兴 奋使官兵丧失了警惕下 那座桥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二有 一夫当关几万 夫莫开 之势人经过粗略的侦察口未发现异常情况上把 部队向桥头开拨个 就在这时 8 嗒嗒塔 机枪响了口火舌从桥头 旁的草丛和树林中冒出来 4 缅共战士应声倒地 i 中了政府军的埋伏只 随之是一场昏天黑地的大战! 政府军备而来下士气饱满 4 供应充足 y 有空军支 援和后备军补充上而缅共部队仓促应战措手不及 0 前 88
后被围被截断了退路和补给 0 战斗持续了近 40 天 4 正面战斗缅共很快溃败儿进入密林 Y 冲破包围上局 部遭遇上时有激战个 河水似乎都被鲜血染红了 i 河两岸抛下的是几千 具发出臭气的尸体 Y 缅共的命运已无法挽回 1 缅共部队被打散了 4 打跨了 1 打败了! 这一次战斗缅共元气大伤 P 从此再也无力挥师南下 6 从此以后 y 它不得不由咄咄逼人之势转入战略防御 8 辉煌的梦想不得不在瞬间结束了又 盛极而衰 : 还说邦闪突变 这以后的缅共 6 不可避免的开始走下坡路 0 在政府军一次次地围剿下 8 根据地被蚕食得越来越小口只能在丛林中艰难的作战 0 由于敌人的经济封锁和国际援助的断绝几军饷和粮食几乎都发不出了 4 衣不蔽体口 89
食不果腹 4 然而更严重的 0 是人们的信仰和理想在崩 塌 420 年前的 朝圣者 已不再年轻了 20 年的鲜血人 死亡 日复一日的失败和绝望使他们的信念动摇了口而 这时 4 缅共领导层逐渐腐化 4 禁毒的命令不再被遵守 I 贩毒 走私 贪污玷污着这个组织 8 各种矛盾在一分一 分地积累着几激化着儿 那个死一般沉寂的哗变之夜终于来了 那夜过后 了缅共土崩瓦解下从此成为历史名词 i 而这场哗变又 是怎样发生的呢? 那位在邦闪呆了近 30 年的知情人曾向我详细介绍 了这个神秘莫测的缅共首都下这个哗变发生地只 邦闪位于缅甸东北部的掸邦 6 隐藏在茂密的丛林之 中 T 离中缅边境不远 I 它实际上是在两山之间的一条山 谷之中个山高 800 米 y 遍生密林只放眼望去 0 满目苍 翠只两山之间相距两三公里 P 谷中一条小溪留过二谷外 有一小水电站下负责为邦闪供电 Y 山谷中房子不多 1 东西错落人缅共领导人大多不住房子了而是住在依山而 挖的山洞里 P 据说这么做是为了对付暗杀和防备空袭 90
1 山洞里还有缅共中央的许多机关 4 如令人生畏的缅 共中央保密局 T 只要被怀疑为叛徒或间谍 6 经保密局 调查审讯后就立即处死 y 此外 Y 拥有一百多张床位的缅共最大医院及缅共最 大军火库也都隐藏在这依山而建的外人难以觉察的丛林深处的山洞里 I 山谷中驻扎着一个团的兵力 y 另外在两个谷口各驻有一个加强营 1 这样在以邦闪为中心的方圆大约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就驻扎了大约两千多缅共精锐部队 i 看起来邦闪似乎固若金汤 y 坚不可摧 P 然而不可能的事偏偏发生了几 1989 年 3 月 14 日 y 前线一名指挥官致点电缅共中央 i 要求进入缅共最高领导层同时提出了其它一些要求 P 缅共中央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的非分之想 1 同时又对此无可奈何 6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实际上已是哗变的前兆 1 缅共分崩离析初露端倪 91
几 1989 年 4 月 16 日深夜 i 天气不好 8 落着小雨 Y 到处一片平静向由于实行宵禁人邦闪早已一片漆黑 4 绝大多数人已进入梦乡 6 谁也想不到将要发生的一切 向 夜幕中 62000 多黑压压的人影已兵分三路向总部 合围 4 两路从谷口进来 P 一路则翻山而入 8 这些都是缅共 768 团的民族战士 1 在团长的带领下 上他们摸黑连夜从几十里外赶来 1 一心想夺取邦闪总部 个重组政权 6 枪弹流串 T 手雷横飞又 邦闪从恶梦中惊醒 8 惊恐的人群不知所措 4 四散弃逃 4 几位领导人感到不妙 6 他们迅速召集家人儿忙从 一条小路逃生 0 其他领导人不明情况上尚指挥剩余的卫队负负隅顽 抗 6 由于毫无准备 0 不久就被缴械俘虏了口 东方出现了第一抹霞光 0 邦闪一片狼籍 y 夜里被 92
烧的房子还在冒着缕缕白烟 4768 团的士兵押着不少缅 共领导人从山洞里出来个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6 叛乱的官兵也没有想到胜利是这样轻而易举二他们 格外激动兴奋 T 想起二十几年浴血奋战却一无所有 8 每况愈下人不由得更加迁怒缅共领导人 i 人群骚动着 6 不少人扬言要把这些领导人一个个宰了口 团长制止住激愤的士兵下现在的首要任务 Y 是控制 住胜利果实向 一支几百人的队伍由副团长带领向邦闪以北的秘密 电台出发了 1 剩下的人由团长带领清扫战场 i 由于对 战争的仇恨 i 发狂的士兵们砸毁马恩列斯的画像上烧 毁所有的书籍一把中央机构的财物抢劫一空下 最大的收获是在半山腰获取的缅共军火库 一万多 支枪 P 几千吨弹药 4 大量的军需品 这些都是缅共几十 年积蓄起来的二现在全部落在叛军手里又 袭取电台的队伍也获得了成功了 于是 04 月 18 日晚 人民之声 广播电台向全世界 93
发表了如下声明 : 我们是 768 团的全体士兵们 0 经过长期痛苦的思 索儿终于认清了缅共的丑恶本质 i 我们在前线拼死拼 活了却仍然缺衣少食 1 没有粮食 4 没有军饷 什么都 没有口而他们 缅共的领导人们几却在这里花天酒地 4 对我们不闻不问口逼使我们铤而走险儿攻占了邦闪总部 8 现在, 除去几个逃到国外去的领导人几缅共其他领导 人和秘密电台已在我军掌握之中儿 我们希望和平 i 我们不要战争几我们愿意放下武 器与政府谈判儿达成协议之前 0 我们将成立一个过渡委 员会接管前缅共政权 y 它将是开明的 民主的 自由 的 I 这些消息被电波二被各种文字的铅字迅速传遍世界 舆论哗然二 西方自由世界随即表示支持和赞赏 8 形势在不可控制地急剧变化 6 邦闪 这个丛林中红 色首都逐渐被人们窥见了它的真实面目一哗变之后的骚 94
动 分裂 混乱 堕落在邦闪一幕一幕上演 Y 罪恶 民主与繁华 : 缅共消亡之后的邦闪 80 年代末儿缅甸一直政局动荡 I1988 年的仰光曾发生了两件大事 Y 而这两件事最终都和邦闪联系在一起一先是执政多年的军政府忽然作出民主姿态表示要进行大选只和平移交权力 Y 缅甸国内各党派喜出望外 8 纷纷组织人马参加大选 4 经过几个月的激烈角逐 I 终于选出国民议会政府 y 正当各党派要执掌政权时只军政府忽然声明 : 必须制定一部新宪法 i 其中一定要保证军人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 y 然后才能谈的上移交政权的问题 6 议员们得知此事大为发火 0 很明显民主不过是军政府玩的另一个花招 1 制定一部宪法不但需要很长时间 4 而且保证军队的政治地位将使议会沦为军政府的傀儡 1 议会当然拒绝几并置军政府于不顾 0 以民选政府的姿态一不但不移交政权 i 而且还颁布命令 I 军 95
政府恼羞成怒下出兵捣毁了国会上当场抓获一些议员二 其余的人只好作鸟兽散上四处避难 1 一场热热闹闹的 大选便夭折了 0 另一件事是 1988 年夏天仰光发生的学潮 P 起因很 简单几仰光科技大学的两个学生到郊区游玩上与当地一 个厂长的儿子发生口角口厂长的儿子拔出剑把一个学生 砍成重伤 8 第二天 8 几十名学生找到厂长评理口厂长 指挥工人把他们轰了出去人学生们愤怒了上将此事报告 警察局上谁知警察局竟说他们聚众闹事 1 当场扣留了学 生 6 导火线就此点燃 1 学生们多年来对军政府独裁专政 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I 第二天科大上千名学生走上街头游行示威二军政府 出兵镇压人当场死伤数十人 0 仰光震动口 学生们以泪洗面人义愤填膺 i 紧接着发起全市总 罢课只举行示威性的抬棺大游行 8 仰光街头万人空巷 4 96
随之而来的是更大规模的镇压一 1988 年 8 月 8 日下 仰光街头遍洒学生鲜血 1 几千人受伤 6 大批人失踪只 各大院校被暂时关闭 争取自由和民主的运动陷入低潮 0 林中迷雾使人们辨不清出路人就在这时只邦闪发生了哗变二缅共战士放下了武器 8 政府一时无力接管 I 而叛军内部又发生分裂下一两万人的部队分成四派 Y 各自为政人很快削弱了人 过渡委员会 的梦想成了泡影 0 邦闪变成了一个政治真空地带上被追捕四处政治避难的前国会议员们朝邦闪而去个大批的学生队伍也在向邦闪进发儿其轰轰烈烈之势有如 30 年前的 朝圣者口 所不同的是几那是为了追求民主和自由 8 各种政治势力也在纷纷向邦闪进发 6 反叛军来者不拒 4 很快 6 邦闪成为全国最大的反对党聚集中心 8 成分极为复杂 4 有国会议员儿仰光学生 8 克钦族独立军只前缅共人士和掸邦独立军等只总之五花八门 4 包罗万 97
象 i 这些人拼凑起来 y 组成 缅甸全国民主战线 只 一时声势颇大 4 过去那个简朴而封锁严密的红色首都再也无处可寻 I 沧桑巨变 I 今日的邦闪 1 允许各种思潮人各种政治流 派口各种合法的和非法的行为存在下假如你有机会到邦 闪一走 8 便会发现山谷中挂着各种挂着各种党派的旗帜 只随时会有人拦住你下宣传一翻自己的主张一然后提醒 你就要大选了个别忘了投 民主阵线 一票 这么多 人的经费从何而出呢? 曾经一度被禁的罂粟花又在山谷里遍野地开放了 6 那带着毒素的迷香在金三角弥漫着一 80 年代以后了缅共的国际援助几乎全部断绝人这 一带土地由于气候原因长不好粮食 y 而卖柚木又不是 长久之计 8 于是缅共期间 0 实际上已经开始种植鸦片 贩卖毒品了 6 缅共控制区无毒品的历史从此结束 T 财 政问题主要靠这项生意解决又 邦闪哗变之后几贩毒活动已由偷偷摸摸到明目张胆 1 进而肆无忌惮 i 军队公然进行贩毒 T 连往来于边境 98
的毒贩子也多了几分小心 8 不敢稍有冒犯几 此时的军队再也不是当年忠诚的共产主义信徒了 8 信仰消失了口理想破灭了 y 几十年的战争 P 失去了家 庭 P 中缅边境这片黄金之地 y 把人们一步步引向罪恶 与堕落 y 他们不再靠卖雅片赚几个小钱以填饱肚子上他们要 赚大钱人要发财二一座又一座海洛因加工厂在丛林中建 起来二毒品辗转到香港 美国 西欧 军队的营长成 了加工厂的董事长 1 士兵成了股东和工人 1 成吨的毒品 运往境外 i 换回难以记数的美钞 8 贫困多年的邦闪人 的腰包里也鼓了起来人那失去信仰而变得异常空虚的心 飘飘然了 邦闪 繁华 起来 6 就像闭塞多年而突然被五光十色的世界惊得目瞪口 呆了内地城市一样 0 邦闪匆忙地装饰起自己 4 带着爆 发户的恶俗 i 饥不择食 i 入夜的邦闪不再一片沉寂一各色的霓虹灯照亮了山 谷 8 妹妹你不要走 4 哥哥我心里好难受 缅语歌 99
唱着香港六七十年代流行的曲目一变幻的灯光闪动着一 夹杂着爵士鼓个架子鼓的疯狂节奏一一家新的卡拉 OK 厅开业了 i 各种各样不明身份的人聚集在歌厅 舞厅与 各种咖啡厅和餐厅里口他们喊叫着个不时吹着口哨起哄 8 经常发生斗殴儿邦闪夹杂着一片嘈杂与混乱 6 当歌舞和烈性酒不能让人们再度沉醉只电影院便提 供了另一种刺激一由于邦闪与香港黑社会联系颇多 6 所 以这里放映的多是香港的武打片 枪战片 I 其中不乏色 情之作的三级片二影院拥挤黑暗 6 空气污浊 1 不时发 出放荡的笑声和放肆的口哨声 8 赌场个 另外 0 最古老的两项职业也在这里兴起了下妓院和 会聚在这里的人大多数无家无室个漂泊无定 0 妓院 和赌场成为他们寻找一夜之欢的最佳场所 P 从印度 Y 从 菲律宾几从中国大陆贩卖来的少女在这里出卖着自己的 肉体和青春上迷离的红色灯光 0 远远近近的浓妆女子浪 声浪气的调笑成为邦闪街头一景只奢靡而淫荡的气象笼 罩这块昔日的 圣地 y 赌场里更是人声鼎沸 8 吃角子 100
的老虎每天笑嘻嘻地欢迎着新顾客的到来 4 几万 几十 万的赌注不再令人咋舌只人生的输赢不过就是那么一回 事 这就是邦闪 y1989 年军事哗变后的邦闪上开始被 霓虹灯所笼罩的邦闪 1 赌台上吆五喝六的邦闪几一个 失去了任何信仰的邦闪人正沿着它自己的轨道缓缓地向 前下向前 越来越多的人向邦闪汇集 1 为这里带来更多的繁杂 与热闹 4 更多的金钱与罪恶口而另外一些人 8 看到了 邦闪 30 年的沧桑巨变后 8 带着破碎的梦默默离开了那 里 y 去往泰国 y 回到内地 6 或是来到中缅边境 0 像抛 开恶梦一样抛开曾发生的一切 y 开始新的生活 8 可是 不行 P 就是在酒后 P 他们也无法忘记和他们一生紧密联 系的邦闪的一切了就是从他们那里上我才得以写出上面 的文字一然而对于缅共的漫长的 50 年这不过是十之一 二一 山河依旧口人事全非 6 1939 年成立的缅共已退出无情的历史舞台二它留 101
在人们心中的记忆也变得越来越淡 y 越来越模糊不清 y 但它毕竟存在过下曾经强大一时的缅共与它的共产 主义信仰一起走过清晨 T 走过黄昏了走过一年四季 6 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人只留下一串淡浅不一的足迹 今天 Y 我们再次掀起这段往事口并不想表现或证明 什么人只是希望了这个发生在遥远的热带丛林中的故事 能引起人们一缕淡淡的思索下 102
第三章驻扎国外的唯一一支中国部队 : 国军残部 孤军打红了眼 1 拼了命地穷追猛打二在江口 0 他们用缴获来的一 O 五榴弹炮疯狂地向江中猛轰 8 两个多小时内将 400 多发炮弹全部打光 6 萨尔温江的江面上一片殷红下到处漂浮着破烂的布满弹洞和血渍的缅军军帽 衣衫 Y 还有缅军的尸体 内脏几未沉的一些橡皮艇上还斜搭着缅军的残肢断臂 缅军 1000 余人只逃出 300 多人一其余全都葬尸萨尔温江 李国辉 : 初战缅北异域求生李弥 : 反攻云南血战缅军段希文 李文焕 : 流窜泰国为人枪手尚未结束的结局 我呆的时 1990 年 4 不记得是第几次到中缅边境了人这一次 103
间比较长 1 有几个月 4 我阅读了大量的资料 T 和 无数人交谈 I 想再了解一些过境华人和缅共中的中国知 青的情况人可是收效不大 P 有整整一个星期我呆坐在一 家破旅店暗湿的客房里无所事事个情绪低落了 主题的 不过在当时唯一令我不那么沮丧的是 I 在寻觅我的 过程中零零散散读到听到了许多旁的东西 关于国 民党残余部队 T 关于缅北各政治势力之间的明争暗 斗 在缅甸一位老华侨的书房里儿面对他多年来收集 到的关于国民党残部的图片 杂志二听着他的种种叙述 8 我几乎被迷住了个在我的一再要求下 i 一高级将领 的亲属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给我讲述他们的撕杀 在当时 4 这些故事只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1 调剂 了我的沮丧儿我不曾以为意口可是回到内地以后 4 在我 循着自己原定的主题整理有关资料的时候几那些 不相 干 的故事却在脑海里闪来闪去 4 干扰着我的思路向 终于我拿起笔 P 列出大纲二然后再去翻找资料 6 再去中缅边境 104
于是有了本章和 战地血泪谍中情 4 写完之后静心想一想 y 也许这些故事并非完全 不 相干 0 中缅边境附近是不可否认的多事之地 东南亚 的多事之地个这些故事也就不可否认地成了 多事 的 组成部分 4 与其它部分共同分担着这片土地上的血 泪 汗只 不想表白什么 8 只想讲述 在离我们不太遥远的地 方 1 生命曾以那样的方式存在过几也许仍以这种方式存 在着 6 血与火交织的故事 0 现在人们不是很爱听了 8 忘 却, 代表着时间的推进 T 说 深刻 些 P 它表明了时代 的变迁又 但是 y 国际新闻 中依然有枪声隐隐传来几现在 也许还不个是忘却的时候口 对我们即将讲述的这支部队有很多种叫法 : 蒋军残 部 复兴军 孤军 它的兴衰也涉及诸多环节人很多 故事 0 所以为方便阅读二我们姑且以几个重要人物为 线索 Y 分段叙述 i 105
李国辉 : 初战缅北异域求人生 黄昏枪声停了了阵地上一片静谧上夕阳的光波倾泻在国境线以东的中国勐宋的土地上 4 堑壕中 4 弹坑中升出冉冉的硝烟 T 透明得如同纱绢只裹着破烂的黄布军装的尸体在夕阳中灿烂生辉 I 一群群乌鸦迫不及待地从林中飞落 国民党七 O 九团团长李国辉手中有这样一封老百姓从解放军阵地送过来的信 : 蒋军官兵们个你们已经逃到中国的最后一个村寨了 Y 你们无地可逃了一解放军优待俘虏口给你们四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4 不要再执迷不悟儿短短的几行字 8 可是引起蒋军阵地上轻轻一阵骚动口最后一个村寨了逃, 逃向那儿! 让这些妇女孩子们怎么办呢? 副官邓克保颤声地说 : 团长 李国辉黯然地闭上了眼睛 6 纂紧了薄薄的信纸 y 106
撤!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几 1950 年 3 月 9 日 4 国民党的最后八百余人二从云 南 从位于西盟阿佤山与西双版纳傣族居住区之间的小坝子逃出了国境线人中国国民党的最后一支军队被赶出了国土几完全是慌不择路 i 他们没想到日后的艰辛险阻 8 所有的一切 8 他们所得到的片刻安宁都要用弟兄们的鲜血才能换来二李国辉团长在国军中没有后台口是在溃败中才被破格提为团长的儿从官方的军事情报和档案中看 Y 他们根本就不是蒋系的宠臣 0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Y 他们过去不是 4 将来也不是又或许是国军的宣传攻势太逼人 4 共产党成了 共产共妻 的怪物二他们这些带着眷属的军官不能不担心 4 总之 1 他们就这样逃了 T 没有投降个没有缴械下逃出共产党的控制范围 4 并不等于生 6 他们面临着更强大的敌人 : 自然 T 原始森林一根本没有敌人影子 6 没有共产党的人民 107
解放军 0 甚至连缅甸国防军的影子也不见 P 但到处是树儿遮天蔽日 6 没有向导几地下是一踩即 冒出腐水的枯枝败叶二敌人是蚂蝗 毒蚊 瘴气 野兽 i 他们在林中行军十二天几有的士兵竟然莫名其妙地 倒下去 I 同伴解开他们的衣服 0 才发现儿尸体已是干瘪 4 根本没有半点血色 6 几条蚂蝗如树枝的孤叶悬在身体 各部位上 俏无声息的死亡是最恐怖的只 瘴气二他们最无奈的敌人又常常整日地等待 I 要等 到雾气散去才敢继续行军 8 毒蚊传播着疟疾 Y 许多士兵 突然倒在地上一阵阵发抖二呻吟, 涕泪横流 疟疾发 作过后 T 又要继续行走 T 没有人为他流泪 i 重要的是 求生 6 凶猛的华南虎常常隐于林中个突如其来地捕捉一人 飞驰而去口搜索后得到的只是一堆白骨而已 8 然而, 虎 毕竟是兽 0 当地人才是可怕的只他们进入缅甸东部最封 闭落后的野卡山区二当地人曾经以弓驽射伤军中的四个 士兵儿而后, 他们只能在山崖上俯看四个可怜的士兵被 108
活活割宰的情形个 嚎叫声撕心裂肺 他们遇上了东南亚的雨季 曾经使英法美军闻风丧 胆的 天漏 一悲惨的状况足以令人心碎儿他们拄着树 枝从暴雨中走出来时 0 那惨相是无法描绘的一个个蓬头 垢面 0 女人 孩子们乞丐不如下他们的枪生满了锈 I 沾 满了红泥土 可是在这块土地上口有枪才有生命 4 4 月 20 日 8 他们走出了森林 T 撞到了缅甸东部大其 力市的一个村子 小孟棒 8 这些逃亡异国的残兵败将 二他们遇到了自己的军队! 在异国的土地上遇到自己的 军队! 接下来是欢呼二是雀跃只是拥抱个是好生的款待二 他们遇到的是国民党二十六军九十三师二七八团的 六百余人 1 同时天涯沦落人 P 副团长谭忠把李国辉迎进 他简陋的指挥部 8 自然是惺惺相惜 0 或许谭忠的命运更 惨儿二七八团的团长罗伯刚本是一同退入缅甸的一但是 他居然以弟兄们的 35 条枪换了金条上自己乘飞机遁往 台湾了 1 谭忠是个耿直的人 i 他没有如法炮制 4 而是 109
稳住了军心 Y 与士兵们同甘共苦人他要负责这六百多人 的命啊! 几天的休整 6 指挥部的小油灯一几夜也不熄儿 终于 4 两个军人想到了一处 立足金三角 8 不想 回台湾了 4 金三角地处四国交界地带 6 真谓狡兔三窟 之地人进可攻 8 退可守 6 几国的边境就是孤军的天然 屏障只而且这里山高林密 1 人烟稀少 I 大规模征剿施 展不开 1 又是利于游击战的地方上地方的散兵在他们 看来不足一惧 P 又何必去台湾上这里的地域范围要比台 湾大几倍 0 这么多的孤苦的士兵若到了台湾二挤在那达 官贵人多如牛毛的小岛上口又能如何呢? 一阵狂风吹过口森林中霎时宁静 6 他们没有想到未来口 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 1 日后的每一步 0 都要付出 更重的代价下那就是鲜血 死亡儿 跟向 安顿 6 当然是安顿下来了只但是他们还没有立稳脚 110
命运注定他们要孤军作战 Y 费九扭二虎之力修好了电台几他们立即与台湾联络 4 不久上司的回电来了 : 你部自谋出路了 李国辉沉默 6 谭忠沉默 I 全体官兵则愕然 Y 台湾不要他们了?! 六个字的回电也许决定了孤军将选择另一种未来个 也许 选择 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Y 他们无路可选向为了 生存而生存下去下一切都再简单不过 Y 面对这冷冰冰的回电 0 李国辉和谭忠更坚定了他们 在此地谋生求存的念头 Y 他们拉起了部队 Y 部队名曰 : 复兴部队一 并没有死心塌地为国民党反攻大陆的意图 Y 但或许 只有如此 0 他们才能广泛地招徕中缅边境及泰国境内 的华人 1 才能得到更多的 反共 人士的支持 ; 只有这 样 y 才能区别于边境上的草寇 ; 他们是 中国的军队 Y 是正规的军队! 111
李国辉首先就约法三章 1 要求士兵同当地民众搞 好关系下能够安稳下来 1 再求发展二这三章是人不得 强抢民众东西 ; 不得强奸妇女 ; 不得骚扰百姓个违者重 惩一李国辉是个有远见的人个他知道弹丸大的小孟棒养 不活 1500 多人的部队 i 一切都要靠自己给养 6 他把部 队分开 Y 一部分人开荒种地 Y 伐木造屋 ; 另一部分人投 入马帮运输 ; 另一部分进行艰苦的山地战训练 8 并招募 新兵 T 大约 300 多人的马帮队伍二所能做的事 0 只有运输 鸦片人他们别无选择 4 因为他知道只中国士兵受鸦片的 毒害太深太重下假如他的复兴部队 Y 再因此失去战斗力 I 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Y300 多人的马帮走上了马帮路口 不免同他们的同行发生冲突个他们的原则是 : 交近夺远 I 凡是在附近的大批马帮队伍 1 在路上相遇 1 总要让路 儿而且待之以礼二但凡是不知名的远方马帮队在路上相 撞以后 P 假如各起异心 8 那只有一拼死活 6 杀人夺货 当时有一支同样 300 多人的回族马帮尤为强大下小 行走于泰缅与中国云南之间只他们的武器似乎比孤军的 112
更先进 6 人马更膘悍 T 但是在一次争夺战中 6 他们败 了又 中国人的智慧 i 也是很简单的 P 几乎完全取自三 国演义中的故事几 孤军先抛下十几驮的鸦片在一条极窄的悬崖的山路 上 0 落慌而逃 8 回人马帮以为天外财路 0 但是孤军的 部队在崖对面的深草中做了埋伏只轻机枪管一显现 0300 多人的马帮全成了活靶 4 这些人都没有罪 1 但 他们注定要死 1 狭路相逢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口这一 次伏击口孤军几乎没有人员伤亡 y 却获得了 80 条枪下 大量的鸦片 6 及 60 多匹健壮的骡子了 面对残酷的现实 P 为了生存儿必须杀人 8 没有道 理可讲上远路的马帮朋友 y 失礼了 y 这支孤军 6 无论是二七八团 4 还是七 O 九团 0 都是国民党普通的步兵部队下没有经过特殊训练 P 但是 在这里儿没有山地战的经验 i 根本无法生存 1 缅军就 在几十里外的景栋驻扎 8 不可能没有耳闻 6 他们必须随 时做好准备 Y 李国辉请教了当地的一个土司下并聘用了 113
他的家兵教头 i 教他的这支孤军如何适应丛林作战 8 如何游击个如何找水 8 如何获取实物几如何识别方向 人如何逃亡 6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上各种的生存条件降到 了最低点 1 孤军官兵此时出奇地冷静 i 也出奇地团结了没有 内讧儿每天默默的劳作 训练人划的破破烂烂的军服却 衬着一张张铁青严肃的脸口也无须谁来反复地强调纪律 几谁都清楚只有纪律 P 才能让孤军生存 T 他们没有家乡个借住在别人的领土上个甚至没有打 招呼口随时都有被赶走的可能儿 虽然在夹缝中求生 6 他们却壮大了 6 原本 1500 人的队伍增至 3000 多人! 粟只 凭的是什么? 是春天烂漫于山野中的万花之王 : 罂 一块块 一片片于坝子间最浓最艳儿看到这美丽的 单枝顶头花开放 1 谁也没有想到它是为害世界的万毒之 王 y 没有别的生计 8 他们只能以此谋生 4 是谁在这撒下罂粟的种子呢? 114
是法国人下 法国人在 18 世纪后半期一出于同英国传鸦片入中 国一样的目的把鸦片传入了中南半岛 4 英国在 20 世纪 初期收拾了摊子几但法国人依然故我 8 坚持贩毒到底 i 反正吸毒的没有法国人 P 他们又在乎什么? 他们派 遣专家来到中南半岛北部一跟当地的土司相勾结 8 传授 当地人种植收割的知识 P 从此, 鸦片泛滥 8 源源外运下 新招罗的人儿成分极复杂 8 但多数还是中国人 T 其中一部分就是中国远征军留下的散兵 4 这些人 在 40 年代初被遗弃在这荒野之后二就失去了家 0 他们 没有编制只没有饷银 4 更没有亲人 0 所有的也许只有 手中的一条枪和被求生欲望麻木了的头脑只这里不是文 明世界一没有文明可言了能够生存下来的几就是真的勇 士 P 当年国民党第六军在中缅边境的东南驻扎长达四年 零七个月 I 撤退后儿遗留下的散兵 Y 或是伤兵 6 或是兵 痞 1 或是开小差的中下级军官上都成了职业强盗 i 在 复兴部队新扩编的几个独立支队中个有许多就是中国远 征军原班人马 T 其第一支队队长张伟成为原九十三师留 115
守处排长 6 私盗军火 1 拉起了私人武装上二支队队长 蒙保业为原九十三师二十七团机枪连连长 0 另有许多人归附了马帮 0 这些马帮多为当地人人适 于丛林活动 0 而且有大批健马带入部队下又为复兴军 注入了活力人 正当复兴部队兵强马壮之际 4 噩耗传来了 : 缅甸军 队正向大其力市集结下缅方不会容忍异国的武装在本土 上栖息的 6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 4 任何一个国家都会 拿出行动来 T 孤军上上下下一起震惊 1 尽管孤军的平时的训练 就是为了这一刻 T 可是这太快了上孤军还没有做好充分 的准备 P 他们的储备 弹药完全没有同堂堂正正的缅甸 国防军作战的能力个他们想起在中国大陆败退的惨状 T 他们不要打仗 1 李国辉下令调回所有的经商部队人静观其变 Y 果然一缅军派人送信 : 速派代表至大其力会晤 6 结果 1 很简单只尽管没带枪支去赴会的总部副官 邓克保和参谋长蒙振生一再声明复兴部队只是借地休整 116
Y 没有任何异图 I 但缅方却板起面孔 : 限十天内撤出缅 甸 0 李国辉知道一切都不可以避免 8 一面安排防务下一 面把眷属撤入泰国夜柿市 6 又同时召集当地华侨 Y 以 求资助 I 6 月 3 日 1 缅方又通知孤军方面要李国辉本人至缅 军军部一晤一 李国辉当然不会去 8 甚至连军官也没派一个 6 只 是请当地的两个支持孤军的华侨去大其力市 0 他们是 丁作诏和马鼎臣二两位代表刚到 6 即被逮捕了 而且缅方已派飞机在孤军驻地上空侦察口 6 月 16 日晨上缅军终于发动了进攻个 首先是孤军前哨发现缅军的行进了鸣枪后下双方开 始交火 0 孤军的火力的确够猛下他们抵住了缅军二个 团的进攻 8 丝毫没有退让只但是这场战争并不怎么激烈 0 军队指挥官似乎有些震惊 T 为什么缅军的进攻力是 如此之弱呢? 李国辉突然在一霎之间明白过来 0 但实际上已经 117
晚了 8 缅军攻占了孤军后防重镇孟果! 切断了他们退往 泰国的途径 0 他接到孟果来电同时口缅军的空军也开始 行动 0 在小孟棒上空一顿狂轰滥炸人而小孟棒方面缅军 也改变了温和的态度一举攻破工事儿孤军只有全线撤退 y 撤? 撤向哪? 当然是丛林 8 孤军受到的训练没有白费 I 这次进入丛林上要比上 次在丛林中亡命强的多的多几他们还有部分的粮食 8 有 泉水 4 李国辉深知部队的秉性 6 他强令部队不准出动 0 在孤军进入丛林的第八天 Y 全军上下开始沸腾 8 他们实 在受不住了 : 他们要夺回自己开垦的土地 0 月夜下的山崖了可以望见山下的小孟棒只那被缅军 炮火及空袭炸烂的村庄 4 走来走去的缅军哨兵及他们 的烟头一明一灭 P 静悄悄 Y 孤军上下的弟兄们心中压着 一种怒火几是非要发泄出来不可的个 正是李国辉深知这一点下所以他要一鼓作气 1 强令 不准行动 0 既是要孤军中憋出一股怒火 0 一种勇气人 118
整整 12 天一孤军兄弟们各个都没有话说二都只是 眼露凶光 i 仿佛是山林中失去人性的豹子下而此时缅 军防守也松懈了 P 时机到了! 6 月 28 日 4 孤军发动了反攻 1 当时港台各报都登出 了消息 Y 七 O 九团的两个营担任攻击孟果的任务 T 当夜十时发动了总攻一 李国辉对这个营的营长只说了一句 : 次此偷袭若败 0 全军上下死无葬身之地 1 绝望是力量! 求生也是力量! 400 名孤军兄弟在四个小时的偷袭战中儿只伤亡两 名 I 俘虏了 370 多名缅军 4 战斗过程无须多言上董亨恒 营长亲自干掉了镇口的卫兵后 0 冲进镇子几 200 多名缅 军在睡梦中被俘 6 孤军上上下下一片欢欣 1 此战非同小可人非但夺取了军事要塞孟果 8 而且鼓 舞了军队的士气 : 他们同缅国防军打了也能胜! 119
缅军上上下下震惊 T 重新调兵谴将上拟再次进攻 1 7 月 5 日缅军重新发动总攻二这次投入了 14000 多 兵力 P 配备了重炮等武器 4 空军也来助战人 最让孤军头痛的 0 就是这些重武器人四门八一重 炮和六挺三 O 轻机枪让孤军战士根本抬不起头个 7 月 7 日的中午 0 孤军已感不能支持 4 孟果早已失 守 4 孤军的弹药也只能支持到天亮只似乎到了死亡的边 缘 4 眼看着端着冲锋枪的缅军愈来愈近! 顶住! 李国辉只有这样一句个但他知道二没有弹 药下再强的勇士也只能做炮灰二 正当此时 8 华侨马守一托人捎句话 : 只要他们撑到 天亮人就会有支援人 果然天亮时 Y 有 4000 发子弹送来 6 但 4000 发子弹能撑多久呢? 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 组织敢死队 y 毁掉缅军的重武 器上险! 险极了! 简直如同老鼠给猫儿挂铃铛又 依旧是董亨恒的三营担任突袭 0 但不幸的是在半路遇雨 i 并且同缅军的一营遭遇 120
6 这一营缅军也是向孤军包抄的 1 两军猝遇个分外惨 烈 6 一场恶战 I 董亨恒死难! 三营连长以上军官无一生 还! 但儿毕竟是胜了儿而且夺取了四门重炮一六挺机枪 4 有了重武器 Y 就有了胜利 4 4 孤军以此为先锋迅速夺回孟果 8 并一举攻占大其力 缅军来了照会 P 答应孤军可于棉竟内滞留 y 但必 须撤离大其力及公路沿线下并要以华侨代表换回缅军俘 虏 8 孤军有了立足之地! 一切都是用血和生命换来的 4 孤军战胜的消息不胫而走 y 震动了整个东南亚人 驻曼谷仰光的国际记者更是不肯放过这个消息 4 大胆的 记者个有的驱车至大其力 1 要求采访复兴部队只他们 不明白何以一千多人的中国部队能够打败堂堂缅甸国防军呢? 但李国辉铁脸一板 0 拒绝任何记者采访拍照 Y 是 121
啊, 他能给记者看什么呢? 这还是一支部队吗? 弟兄们身患疟疾了而且没有医药 y 个个面黄肌瘦一衣不蔽体 6 整支部队中甚至没有一本读物 8 哪怕是一张报纸! 又有消息传来 y 华侨马守一专程派人传信 : 台湾原第八军军长李弥来了上李国辉怔住了 1 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了 李弥 : 反攻云南血战缅军 台湾来地李弥上不知是何等样人呢? 他 4 正是昔日李国辉部的顶头上司下第八军军长 8 黄埔军校第四期学员 1 在他的军旅生活中一完全是凭他本人的才干从下级军官爬上来的 4 他原本任职四川赖心辉部队 0 初为连长下后升任团长 T1936 年在熊式辉部队中任职口以强谏蒋介石 1 而深得蒋赏识 1 后来在武汉保卫战中 8 曾以缴日军枪支 346 支的战绩提升 i 而后一路顺风 6 直至第八军军长向据官方谍报部门资料看下李弥颇具指挥能力一部署 122
严密 4 慎重而不失大胆 0 擅长指挥师团作战向而且老奸 巨滑 11949 年 12 月个曾以诡计逃脱投诚部队卢汉滇军 的软禁口并且调兵反扑几若不是共产党陈庚的部队来的 快上卢汉也许只能在九泉之下骂李弥的奸诈了儿 孤军指挥部副官邓克保原为李弥贴身秘书 y 他带 领一营的兵力将李弥从泰缅边境接至孤军所在大其力一 李弥果然奸猾 Y 见到孤军的将士们下第一件事就是 泣不成声个顿时令全体官兵大为感动 6 翌日, 李弥又约 见连以上军官 i 以稳军心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孤军按缅方要求撤出大其力 1 选定 100 里外的孟撒为孤军总部 P 1951 年 2 月 20 日 1 李弥又来到孟撒一主要与下级 军官肯谈 T 他的举止使整个部队为之激动 I 振奋 统帅 1 2 月 29 日 4 台湾来电上宣布正式接纳孤军上由李弥 孤苦伶仃的孤军将士们欣喜若狂 : 他们有家了 8 然而 0 他们真的有家吗? 李国辉从决定留在金三角 的那一刻起 4 就对台湾失去了指望 8 这次台湾接纳孤 123
军 P 是一件好事吗? 下面更坏的结果 y 就是要弟兄们 为了 党国 的 光复大计 拼命了儿可这些部队在异 国人枪口下讨生存的时候 0 他们的上级怎么不见影子 呢? 唉 1 何必想那么多个走一步看一步吧向 预料 i 三月份 6 李弥这位军长发出了指令个果不出李国辉 先是部队改编只两个团改成两个师口并撤消 复兴 部队 的番号 6 更名为 云南反共救国军 二部队改编 i 新派了三位将军二分别担任九十三师 ( 原二七八团 ) 师长 8 新编二十六军军长 副军长 I 原二七八团长谭忠 I 是孤军兄弟们信赖的好汉 0 枪林弹雨中未曾离开过部 队口居然原职未动! 不光谭忠心冷 y 孤军兄弟们也个个心冷 1 人人想着他可以同李国辉平起平坐 6 谁想到来了 两个十里洋场的败将 0 又加上一个大陆新逃出来的弃 甲将军上谭忠居然原职未动 4 国民党的部队 4 到底是国民党的部队向 细查新来的将军历史 I 或许会发现一些倪端 ; 124
彭伟只原二十六军军长彭佐熙的侄子上彭佐熙与李 弥为老朋友 I 吕国铭一中国远征军九十三师师长 1 原李弥好友 1 或许李弥不放心这些效忠党国的浴血战士们下所以 才如此 y 但他没想到上这样做正是一种下策上 3 月 18 日下李弥又到孤军总部孟撒 P 这次的目的一很明确 y 反攻云南! 李国辉心中明白下以区区三千多人反攻大陆 8 岂 不玩笑一般? 但是他无权改变这种指令只只能尊令调兵 谴将下 李弥是这样计划的 : 兵分两路个呈南北两个梯队 i 向北进攻下北梯队为主攻 6 李国辉率领 4 悄悄离开孟 撒人南梯队为吕国辉率领一佯攻, 于 3 月 25 日誓师口大 张旗鼓 I 南梯队的任务就是吸引解放军的主力口使北梯 队能乘虚而入克城夺县 6 李弥甚至在总部的作战会议上声称北梯队会一举攻 下昆明口因为人民是站在他们一面的下 未免太幼稚了 0 开战后的情景足以让李弥知道自 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