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作 品 人 物 久 遠 寺 涼 子 之 分 析 第 一 節 久 遠 寺 涼 子 之 角 色 久 遠 寺 涼 子, 作 品 中 年 齡 28 歲, 自 幼 身 體 狀 況 欠 佳 極 少 出 門, 也 因 此 少 與 外 人 有 所 來 往 交 際, 但 是 在 姑 獲 鳥 之 夏 當 中 可 以 說 是 展 開 整 個 故 事 的 關 鍵 人 物 之 一 為 了 尋 找 失 蹤 多 時 的 久 遠 寺 牧 朗 涼 子 的 妹 妹 久 遠 寺 梗 子 的 先 生, 也 是 關 口 巽 的 舊 識, 她 隻 身 來 到 榎 木 津 禮 二 郎 所 創 設 的 玫 瑰 十 字 偵 探 社, 在 那 兒 她 與 另 一 位 關 鍵 人 物 關 口 巽 的 相 遇 不 僅 僅 使 整 個 故 事 進 入 正 題, 更 使 得 事 件 本 身 變 得 更 為 錯 綜 複 雜 詭 譎 多 變 而 難 以 解 決 如 山 梨 縣 女 子 短 期 大 學 教 授 高 遠 弘 美 所 述, 京 極 夏 彥 作 品 中 的 遣 辭 用 字, 不 只 其 聲 音 以 及 意 思 發 揮 作 用, 乃 至 於 其 詞 句 給 予 讀 者 的 視 覺 想 像 也 相 當 強 烈 38 例 如 京 極 夏 彥 透 過 關 口 巽 這 個 作 中 人 物 對 於 涼 子 第 一 次 登 場 時 所 做 的 描 述 : 那 是 個 纖 細 美 麗 的 女 子 一 身 有 如 喪 服 般 黑 紫 色 的 小 紋 和 服, 白 色 的 洋 傘 宛 如 相 紙 上 沖 洗 出 來 的 黑 白 美 女 彷 彿 稍 碰 即 斷 的 纖 細 頸 部, 與 京 都 人 偶 般 的 秀 麗 臉 龐, 纖 纖 細 眉 不 知 是 不 搽 脂 粉, 還 是 身 穿 黑 衣 之 故, 她 的 臉 一 點 也 不 像 活 人 所 有, 沒 錯 就 像 屍 體 一 樣 蒼 白 39 在 這 一 段 描 述 之 中, 除 了 出 現 關 口 巽 對 於 涼 子 這 位 初 次 見 面 的 女 性 的 矛 盾 情 感 即 黑 色 與 白 色 的 顯 著 對 立 以 及 稍 碰 即 斷 的 纖 細 頸 部 與 秀 麗 臉 龐, 纖 纖 細 眉 的 顯 著 對 比 之 外, 也 出 現 了 如 前 所 述 及 般, 京 極 夏 彥 在 描 繪 人 事 物 時 所 使 用 的 給 予 讀 者 們 強 烈 視 覺 印 象 的 方 法 同 一 段 描 述 中 所 出 現 的 兩 次 黑 白 色 彩 的 對 38 高 遠 弘 美 著, 死 の 系 譜 みどりなす 長 き 黒 髪 の 女 たち, 京 極 夏 彦 の 世 界 収 録, 株 式 會 社 青 弓 社,1999 年,p.155 39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104; 原 文 : 線 の 細 い 美 しい 女 だった 喪 服 と 見 紛 うばかりの 黒 紫 の 小 紋 白 い 日 傘 印 画 紙 に 焼 き 付 けられてしまったような 無 色 彩 の 女 今 にも 折 れてしまいそうな 細 い 頸 と 京 雛 のような 顔 立 ち 細 い 眉 紅 を 注 していない 所 為 か それとも 着 衣 の 黒 が 映 えているからなのか まるで 生 者 ではないような そう 屍 体 のような 青 白 い 顔,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122 20
立, 強 化 了 讀 者 在 閱 讀 時 的 想 像, 凝 視 書 本 的 同 時, 彷 彿 書 本 中 真 的 走 出 了 一 位 身 上 只 有 黑 白 兩 色 的 女 性 之 後, 關 口 巽 榎 木 津 禮 二 郎 以 及 中 禪 寺 敦 子 一 行 三 人, 為 釐 清 久 遠 寺 牧 朗 失 蹤 之 謎 與 圍 繞 著 久 遠 寺 一 家 的 種 種 負 面 的 世 井 傳 聞 而 造 訪 久 遠 寺 醫 院 時, 涼 子 於 大 門 玄 關 迎 接 眾 人 的 場 景 : 久 遠 寺 涼 子 將 略 捲 的 頭 髮 在 後 面 綁 成 一 束, 穿 著 白 色 薄 襯 衫 與 純 黑 色 的 窄 裙 現 身 明 明 與 昨 日 出 門 的 打 扮 毫 不 相 同, 卻 給 我 完 全 一 樣 的 印 象 像 是 只 有 黑 白 兩 色 的 只 存 在 於 相 片 中 的 時 間 停 止 了 的 女 人 40 在 此, 京 極 夏 彥 又 再 一 次 使 用 對 比 強 烈 的 黑 白 兩 色 來 強 調 涼 子 的 形 象, 如 此 一 來 讀 者 的 腦 海 裡 已 經 深 深 地 烙 印 下 一 個 視 覺 印 象 黑 與 白 即 等 於 涼 子 而 在 上 面 的 敘 述 當 中, 除 了 能 理 解 京 極 夏 彥 如 畫 家 般 定 義 涼 子 這 個 角 色 的 色 彩 之 外, 我 們 還 能 夠 簡 單 地 閱 讀 出 來 涼 子 是 一 位 體 態 纖 細 甚 至 過 於 瘦 弱 有 著 人 偶 般 精 緻 美 麗 臉 龐 的 美 女 且 稍 微 帶 點 病 態 甚 至 關 口 巽 又 再 一 次 描 述 道 : 不 管 是 緊 緻 的 肌 膚 還 是 帶 點 困 惑 的 表 情, 都 給 人 一 種 彷 彿 蘊 含 了 危 險 緊 張 感 的 美 麗 印 象 如 果 她 天 真 地 笑 了, 或 許 還 是 一 樣 美 麗 吧, 但 這 種 如 履 薄 冰 般 的 美 感 卻 會 因 此 失 去 平 衡 而 消 失 得 無 影 無 蹤 41 也 或 許 正 如 中 禪 寺 秋 彥 即 京 極 堂 所 言, 是 因 為 關 口 巽 對 於 涼 子 抱 持 著 特 殊 的 情 感, 因 而 在 思 考 談 論 到 涼 子 時, 關 口 巽 往 往 用 一 種 充 滿 著 抽 象 文 學 般 的 描 寫 方 式 來 形 容 涼 子 中 禪 寺 秋 彥 巧 妙 地 用 一 種 獨 特 且 精 準 的 比 喻 來 打 趣 關 口 巽 的 這 40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156; 原 文 : 久 遠 寺 涼 子 は 軽 くウエイブのか かった 髪 を 後 ろでひとつに 束 ね 薄 手 の 白 いブラウスに 真 っ 黒 なタイトスカートを 穿 いていた いでたちはま るで 違 うのに 私 はやはり 同 じ 印 象 を 持 った モノクロオムの 写 真 の 中 の 時 間 の 止 まった 女,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198 41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106; 原 文 : 間 近 で 見 ると 久 遠 寺 涼 子 は 一 層 可 憐 だった 肌 理 の 細 かい 皮 膚 も 少 し 困 ったような 表 情 も まるでこうでなくてはいけないような 危 ない 緊 張 感 を 孕 んで 彼 女 の 美 しさを 支 えていた もしも 彼 女 が 屈 託 なく 笑 ったとして それはそれで 彼 女 の 美 しさ 自 体 に 変 わりはないのであろうが この 危 なげな 美 しさはバランスを 失 い どこかに 消 えてしまうことだろ う,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124 21
樣 一 種 描 述 方 式 甚 至 像 是 在 朗 讀 差 勁 的 情 書 一 樣 令 聽 的 人 都 覺 得 害 臊 42 因 此 關 口 巽 的 言 論 真 實 性 可 能 有 待 保 留, 不 過 榎 木 津 家 禮 二 郎 家 中, 性 格 善 良 但 有 點 喜 愛 湊 熱 鬧 類 似 管 家 角 色 的 安 和 寅 吉 在 涼 子 離 開 玫 瑰 十 字 偵 探 社 不 久 即 向 關 口 巽 說 道 : 安 和 寅 吉 : 哎 呀, 第 一 次 看 見 這 麼 美 麗 的 人 啊, 我 原 本 以 為 自 己 已 經 看 慣 美 人 了 呢, 像 舊 書 商 先 生 的 夫 人 或 先 生 您 的 夫 人 也 都 很 美 關 口 巽 : 這 種 場 合 沒 必 要 拍 馬 屁 吧, 京 極 堂 家 的 夫 人 姑 且 不 論, 我 家 那 個 哪 能 相 提 並 論 啊 安 和 寅 吉 : 這 不 是 拍 馬 屁 喔, 不 過 剛 剛 那 位 女 士 的 美 又 有 點 不 太 一 樣, 有 點 像 是 不 屬 於 這 世 間 的 美 這 麼 炎 熱 的 天 氣 裡 穿 著 和 服, 卻 完 全 不 留 一 滴 汗, 難 道 說 光 靠 教 養 就 能 止 汗 嗎? 43 以 及 初 次 與 涼 子 見 面 的 中 禪 寺 敦 子 也 說 道 : 好 美 麗 的 女 士 啊, 難 怪 老 師 會 想 用 文 學 詞 藻 來 形 容 44 所 以 不 僅 僅 是 本 身 就 對 涼 子 抱 持 著 特 殊 情 感 的 關 口 巽 認 為 涼 子 是 位 美 女, 安 和 寅 吉 與 中 禪 寺 敦 子 這 兩 位 初 次 與 涼 子 見 面 且 本 來 就 沒 有 對 涼 子 有 任 何 既 定 既 有 的 固 定 觀 念 的 人, 也 同 樣 認 同 涼 子 的 美 只 不 過 涼 子 的 美, 經 由 種 種 的 描 述, 我 們 可 以 認 為 那 似 乎 就 像 安 和 寅 吉 所 說 : 不 屬 於 這 世 間 的 美 ; 說 的 誇 張 一 點, 那 42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119; 原 文 : 下 手 な 恋 文 の 朗 読 みたいで 聴 いていて 恥 ずかしくなったからさ,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146 43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115; 原 文 : いやあ あんな 綺 麗 な 人 は 始 めて 見 ましたよ 私 ゃ 美 人 は 見 慣 れてるつもりなんですが 古 本 屋 の 先 生 の 奥 方 や いや 先 生 の 奥 さんだって 相 当 な 別 嬪 ですからね こんなときに 世 辞 を 言 うことはない 京 極 堂 の 細 君 はともかく うちの 奴 を 引 き 合 いに 出 すことはないだろ う いいえ お 世 辞 じゃないですよう でもいまのご 婦 人 はちょっと 種 類 は 別 だ この 世 の 人 じゃないみたいで したよ このクソ 暑 いのに 和 服 なぞ 着 込 んで 汗 ひとつかいてないし 身 嗜 みてえやつは 汗 まで 引 っ 込 めるも んですかい?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139 44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158; 原 文 : 綺 麗 な 方 ですのね 先 生 が 文 学 的 表 現 をする 訳 が 解 りました,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200 22
種 美 似 乎 不 應 為 人 類 所 擁 有 所 以 可 以 推 斷, 京 極 夏 彥 打 從 一 開 始 就 給 予 涼 子 兩 種 身 分, 一 種 是 正 常 生 活 在 人 世 間 人 類 的 身 分 ; 而 令 一 種 則 是 活 在 虛 無 飄 渺 的 另 一 個 虛 幻 且 黑 白 的 世 界 非 人 類 的 身 分, 說 得 露 骨 明 白 一 點, 即 為 了 符 合 書 名 姑 獲 鳥 之 夏, 京 極 夏 彥 一 開 始 就 要 給 予 閱 讀 仔 細 思 考 細 膩 的 讀 者 們 一 種 形 象 久 遠 寺 涼 子 是 不 存 在 於 這 世 界 上 的 妖 怪 姑 獲 鳥 23
第 二 節 久 遠 寺 涼 子 的 三 我 表 現 隨 著 故 事 進 入 尾 聲, 所 有 迷 團 經 由 京 極 堂 之 手 一 一 被 解 開, 讀 者 們 也 了 解 到 久 遠 寺 涼 子 為 事 件 本 質 上 的 殺 人 兇 手 且 擁 有 三 種 人 格, 第 一 種 人 格 為 涼 子 本 來 的 最 初 的 週 遭 環 境 一 切 正 常 下 的 人 格 也 就 是 涼 子 ; 第 二 種 為 心 智 完 全 處 於 動 物 本 能 之 支 配 下, 四 處 尋 找 嬰 孩 並 將 之 擄 走 的 野 獸 般 的 京 子 ; 最 後 一 種 則 是 京 子 為 求 獲 得 施 加 痛 苦 者 的 認 同 而 從 痛 苦 中 解 脫, 只 好 令 自 己 產 生 出 一 種 與 施 加 痛 苦 者 相 同 的 人 格 即 久 遠 寺 家 族 的 母 親 至 於 涼 子 以 外 的 另 兩 種 人 格 究 竟 是 如 何 產 生 的 呢? 我 們 將 一 步 一 步 地 就 其 內 容 詳 加 討 論 佛 洛 伊 德 曾 論 述 : 性 倒 錯 者 的 性 對 象 雖 然 頗 有 別 常 人, 在 其 他 各 方 面 看 來 大 體 而 言 卻 還 算 得 上 是 一 羣 相 當 正 常 的 人 ; 那 些 選 擇 未 成 熟 者 小 孩 為 其 性 對 象 的 人 就 不 然 了, 這 種 情 形 顯 然 是 一 種 罕 見 的 變 態 戀 童 症 純 粹 只 能 以 小 孩 為 其 性 對 象 的 情 形 並 不 尋 常 孩 童 之 所 以 受 摧 殘, 多 半 因 為 與 之 接 近 的 人 是 個 意 志 薄 弱 的 性 無 能 者, 或 者 那 個 人 獸 性 大 發 在 當 時 不 能 自 制 一 時 找 不 到 適 當 對 象 45, 而 久 遠 寺 涼 子 小 時 候 的 主 治 醫 師 菅 野 博 行, 正 是 屬 於 上 述 的 這 種 人 菅 野 博 行 曾 向 久 遠 寺 嘉 親 涼 子 梗 子 的 父 親, 久 遠 寺 醫 院 的 院 長 詢 問 過 有 關 久 遠 寺 一 家 自 古 遺 留 下 來 的 古 老 書 籍, 並 時 常 出 入 屯 放 那 些 古 老 書 籍 的 書 庫, 在 那 兒 菅 野 博 行 找 到 了 一 種 使 用 曼 陀 羅 製 成 春 藥 的 方 法, 且 殘 酷 無 恥 地 將 它 使 用 在 自 己 的 病 人 且 是 一 個 經 常 出 現 在 身 旁 的 一 位 病 人 涼 子 的 身 上 而 服 下 曼 陀 羅 所 製 成 春 藥 後, 會 暫 時 性 的 失 去 記 憶 且 容 易 呈 現 一 種 如 同 神 明 附 體 般 類 似 台 灣 民 間 信 仰 中 的 乩 童 起 乩 恍 神 的 狀 態, 且 使 用 在 本 來 就 容 易 產 生 恍 神 狀 態 的 涼 子 身 上 更 是 能 夠 產 生 其 效 果 在 釐 清 事 件 遺 留 下 來 的 問 題 與 疑 點 的 過 程 中, 掌 握 主 要 推 理 關 鍵 的 京 極 堂 說 道 : 一 般 說 來, 幼 年 時 期 受 到 性 虐 待 的 話, 通 常 會 對 後 來 的 人 格 造 成 巨 大 陰 影 但 是 涼 子 女 士 的 情 況 似 乎 不 太 一 樣, 她 在 平 時 的 人 格 完 全 沒 有 受 過 這 類 虐 待 她 只 有 在 接 近 俗 稱 神 明 附 體 的 狀 態 時, 亦 即 心 智 失 喪 之 中 才 受 過 性 虐 待 空 虛 的 容 器 中 45 佛 洛 伊 德 著, 林 克 明 譯, 性 學 三 論 愛 情 心 理 學,1971 年,p28 24
蓄 積 了 性 偏 差 行 為 的 經 驗, 不 久 空 虛 被 填 滿 了 終 於 形 成 了 第 二 人 格 46 這 與 佛 洛 伊 德 所 論 述 的 觀 點 由 於 不 同 的 認 同 作 用 被 抵 抗 所 相 互 隔 斷, 可 能 引 起 自 我 的 分 裂 ; 或 許 所 謂 多 重 人 格 multiple-personality 這 種 情 況 的 秘 密 就 是 各 種 認 同 作 用 輪 流 佔 有 意 識 47 事 實 上 有 著 轉 化 性 的 相 同 ; 正 常 狀 況 下 的 涼 子 的 意 識, 因 為 曼 陀 羅 所 製 成 的 春 藥 的 影 響 被 壓 抑 在 意 識 之 後, 剩 下 的 就 是 那 喪 失 正 常 意 識 的 空 虛 的 容 器, 因 此 我 們 可 以 了 解 到 佛 洛 伊 德 所 論 述 的 抵 抗, 也 就 是 那 神 明 附 體 的 狀 態, 這 一 種 心 智 喪 失 意 識 恍 神 的 狀 態 將 一 個 人 的 正 常 意 識 剝 離 他 的 身 體, 將 一 個 人 變 成 一 個 正 常 的 意 識 與 另 一 個 失 去 正 常 意 識 的 空 殼 但 是 涼 子 那 失 去 正 常 意 識 的 空 殼 卻 出 人 意 表 地 產 生 了 認 同 作 用, 她 認 同 她 現 在 所 處 的 環 境 她 認 同 她 所 遭 遇 的 種 種 在 正 常 人 的 眼 中 屬 於 令 人 髮 指 社 會 所 鄙 視 唾 棄 的 對 待 ; 這 好 似 著 名 的 斯 德 哥 爾 摩 症 候 群 stockholm syndrome 受 害 者 對 加 害 者 產 生 莫 名 的 情 感, 甚 至 認 同 加 害 者 所 做 的 種 種 不 當 的 行 為 ; 結 果, 這 種 認 同 作 用 加 上 因 曼 陀 羅 的 作 用 而 帶 來 的 神 明 附 體 的 狀 態 的 抵 抗 進 而 誕 生 了 京 子 這 一 個 在 常 人 眼 中 不 正 常 的 人 格 當 然, 京 子 此 一 身 分 並 非 憑 空 產 生, 正 是 久 遠 寺 牧 朗 的 長 期 誤 會, 將 原 本 因 當 交 給 久 遠 寺 梗 子 的 情 書 上 的 名 字 寫 成 了 京 子 日 文 讀 音 與 梗 子 同 為 kyouko, 而 關 口 巽 又 誤 將 這 封 情 書 交 給 當 時 正 處 於 恍 神 狀 態 中 的 涼 子, 之 後 就 如 同 京 極 堂 所 分 析 般 : 收 下 情 書 的 她 看 到 了 上 頭 的 名 字 寫 著 京 子 原 本 處 於 混 沌 狀 態 的 人 格, 在 那 瞬 間 形 成 了 具 體 的 形 式 沒 錯, 我 就 是 久 遠 寺 京 子 啊 少 女 如 此 認 為 在 這 瞬 間 京 子 誕 生 了 收 下 情 書 的, 與 藤 牧 即 久 遠 寺 牧 朗 談 過 奔 放 不 羈 的 戀 愛 的, 最 後 懷 孕 了 的, 都 是 這 位 第 二 個 涼 子, 不, 自 稱 久 遠 寺 京 子 的 另 一 人 格 少 女 48, 結 果 此 一 雙 重 誤 會 成 了 人 格 形 成 的 催 化 劑, 讓 原 本 空 虛 的 容 器 46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404; 原 文 : 幼 少 期 の 性 的 虐 待 はその 後 の 人 格 形 成 に 大 きな 影 を 落 とすといわれる しかし 涼 子 さんの 場 合 は 少 し 違 った 彼 女 は 通 常 の 人 格 でいるときは 何 らそういった 虐 待 を 受 けていなっかたのです 彼 女 は 俗 にいう 神 憑 りに 近 い 状 態 のとき つまり 心 神 喪 失 中 に 性 的 虐 待 を 受 けた ウロ つまり 空 っぽの 器 には 倒 錯 した 経 験 が 蓄 積 されていった そのうち 空 虚 は いっぱいにみたされて 遂 に 第 二 の 人 格 を 形 成 してしまったのです,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73 47 佛 洛 伊 德 著, 楊 歆 剛 譯, 自 我 與 本 我, 超 越 快 樂 原 則 收 錄, 米 娜 貝 爾 出 版 公 司,2000 年,p.227 48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405; 原 文 : 恋 文 を 受 け 取 った 彼 女 はそこ 25
有 了 合 適 的 理 由 登 上 意 識 的 舞 台 而 涼 子 身 上 的 第 三 種 人 格 母 親 的 形 成 過 程, 又 是 另 外 一 番 曲 折 令 人 哀 嘆 的 故 事 由 於 涼 子 與 久 遠 寺 牧 朗 的 私 下 密 會 涼 子 與 久 遠 寺 牧 朗 密 會 時 的 人 格 皆 為 京 子 此 一 人 格, 因 此, 正 常 狀 態 下 的 涼 子 完 全 沒 有 與 久 遠 寺 牧 朗 密 會 的 記 憶, 導 致 涼 子 有 了 身 孕, 而 後 涼 子 與 家 人 經 過 一 番 爭 吵 掙 扎, 堅 持 要 生 下 這 個 不 知 道 父 親 是 誰 的 孩 子, 涼 子 的 父 母 禁 不 住 她 頑 強 抵 抗, 最 後 也 只 好 妥 協 讓 步 但 是 久 遠 寺 一 家 的 女 性 本 來 就 具 有 容 易 生 下 先 天 欠 缺 腦 部 與 頭 蓋 骨 的 蛙 臉 無 頭 兒 的 體 質, 而 涼 子 更 是 具 有 較 多 的 這 種 遺 傳 基 因, 結 果 涼 子 果 然 生 下 了 無 頭 兒, 涼 子 的 母 親 久 遠 寺 菊 乃 也 依 照 久 遠 寺 一 家 代 代 相 傳 的 規 矩 用 一 顆 禁 忌 的 石 頭 將 無 頭 嬰 兒 活 活 地 打 死 親 眼 目 睹 自 己 的 孩 子 被 活 活 打 死 的 涼 子, 儘 管 剛 剛 生 產 結 束 身 體 依 然 相 當 虛 弱, 但 是 在 失 去 自 己 孩 子 的 打 擊 之 下, 心 智 退 行 至 動 物 一 般 四 處 尋 找 嬰 孩 並 且 擄 走 作 為 涼 子 母 親 的 久 遠 寺 菊 乃 當 然 不 能 放 縱 女 兒 做 如 此 荒 唐 之 事, 於 是 與 久 遠 寺 嘉 親 一 同 將 已 經 喪 失 正 常 人 心 智 的 涼 子 綑 綁 在 病 床 上, 甚 至 殘 酷 地 將 涼 子 那 已 死 的 無 頭 兒 浸 泡 在 福 馬 林 的 罐 中 置 放 在 枕 頭 旁 邊, 以 表 示 為 一 種 懲 罰 久 遠 寺 菊 乃 在 接 連 三 天 三 夜 哭 鬧 不 停 的 涼 子 身 旁, 持 續 不 斷 地 向 涼 子 勸 戒 譴 責 她 的 行 為 ; 而 過 了 十 多 天 之 後, 涼 子 就 像 突 然 找 回 人 類 的 理 智 一 般 回 復 了 正 常, 其 母 親 久 遠 寺 菊 乃 此 後 也 就 安 心 了 但 事 實 上 久 遠 寺 涼 子 並 非 回 復 了 正 常, 不, 正 確 來 說 她 的 的 確 確 回 復 了 正 常, 但 卻 是 另 外 一 種 層 面 的 正 常 如 同 京 極 堂 所 言 : 略 持 續 一 星 期 以 上 的 拷 問 恰 似 實 施 絕 食 修 行 的 僧 侶 一 般, 對 精 神, 不, 對 腦 產 生 了 影 響 她 思 考 著 要 如 何 脫 離 這 種 痛 苦, 她 的 腦 為 了 拯 救 她 的 心, 逐 創 造 出 了 第 三 人 格 49 ; 在 此 過 程 之 中, 涼 子 事 實 上 是 心 智 退 行 至 動 物 般 的 京 子 的 身 上 對 於 其 母 親 久 遠 寺 菊 乃 的 種 種 教 誨 勸 戒 的 に 京 子 という 名 前 を 確 認 した そしてそれまで 混 沌 としていた 何 かが そこにひとつの 結 実 を 見 た そう か 私 は 久 遠 寺 京 子 だったのだ とね その 瞬 間 京 子 が 生 まれたのです 恋 文 を 受 け 取 ったのも 藤 牧 と 奔 放 な 恋 愛 を 重 ねたのも その 結 果 妊 娠 したのも 凡 て 第 二 の 涼 子 さん いや 久 遠 寺 京 子 という 別 の 人 格 の 女 だったのです,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73 49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407; 原 文 : ( 略 ) 一 週 間 以 上 に 亘 る 拷 問 は 恰 も 断 食 行 を 行 う 修 行 僧 のように 精 神 いや 脳 に 影 響 を 与 えた この 苦 境 を 脱 出 するにはどうしたらいいか 彼 女 の 脳 は 彼 女 の 心 を 救 うべく 遂 に 第 三 の 人 格 を 作 り 出 してしまったのだ,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78 26
言 行 產 生 常 人 難 以 想 像 的 抵 抗, 抵 抗 之 強 大 乃 至 於 久 遠 寺 涼 子 的 意 識 再 次 被 剝 離 開 來, 剩 下 一 個 空 蕩 蕩 軀 體, 在 那 兒 認 同 作 用 再 次 起 了 作 用 假 如 一 個 男 孩 使 自 己 認 同 父 親, 他 就 想 像 父 親 一 樣 當 然, 在 此 涼 子 的 認 同 對 象 是 其 母 親 久 遠 寺 菊 乃 50 京 極 堂 繼 續 說 明 道 : 帶 給 她 比 死 亡 還 痛 苦 的 拷 問 的, 是 您, 夫 人 即 久 遠 寺 菊 乃 要 打 破 這 種 狀 況, 就 只 有 成 為 您 所 期 望 的 人 格, 最 快 的 方 法 便 是 成 為 您 第 三 個 人 格 就 是 久 遠 寺 菊 乃, 您 自 己 不 對 是 您 背 後 的 母 親, 以 及 祖 母, 不, 是 無 數 代 繼 承 了 詛 咒 至 今 的 久 遠 寺 的 母 親 們 她 所 該 為 的, 正 是 完 美 無 缺 的 久 遠 寺 之 母 於 是 就 這 樣, 久 遠 寺 家 的 詛 咒 終 於 在 妳 女 兒 的 身 上 獲 得 完 成 51 認 同 作 用 認 同 了 涼 子 的 母 親 久 遠 寺 菊 乃, 亦 即 認 同 了 久 遠 寺 家 的 母 親 自 古 以 來 代 代 相 傳 的 封 建 閉 鎖 的 傳 統 而 身 為 久 遠 寺 家 的 母 親 這 個 人 格 之 下, 應 當 做 的 就 是 維 護 以 及 遵 守 自 古 相 傳 的 規 範 即 略 母 親 殺 死 孩 子, 將 之 浸 在 福 馬 林 裡, 然 後 湮 滅 證 據, 處 理 善 後, 亦 即, 讓 被 擄 走 的 產 婦 服 下 曼 陀 羅, 使 他 們 陷 入 幻 覺 狀 態, 令 事 件 隱 匿 於 黑 暗 之 中 略 為 了 保 全 久 遠 寺 家 的 面 子 52, 而 對 於 這 項 認 同 作 用 所 產 生 的 第 三 種 人 格 的 了 解 也 解 釋 了 整 個 事 件 當 中 最 後 一 項 疑 點 ; 久 遠 寺 梗 子 在 與 久 遠 寺 牧 朗 的 爭 吵 之 中 誤 刺 傷 了 牧 朗, 被 刺 傷 滿 身 是 血 的 牧 朗 逃 進 書 庫 並 反 鎖, 誰 知 道 在 那 裡 等 著 他 的 是 身 穿 和 服 的 涼 子 此 時 的 人 格 還 是 京 子, 可 能 是 因 為 出 血 過 多 而 意 識 不 清 的 牧 朗 看 見 穿 著 打 扮 極 似 於 自 己 母 親 的 涼 子, 隨 即 朝 著 涼 子 說 出 那 禁 忌 的 關 鍵 語 母 親 就 如 同 誤 交 到 涼 子 手 上 的 信 上 所 誤 寫 的 名 字 京 子 一 般, 母 親 這 詞 彙 成 了 一 種 催 化 劑, 促 使 當 時 50 佛 洛 伊 德 著, 汪 鳳 炎 郭 本 禹 等 譯, 精 神 分 析 新 論, 精 神 分 析 新 論 收 錄,2000 年,p.99 51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408; 原 文 : 死 に 勝 る 拷 問 を 彼 女 に 齎 したの は 奥 様 あなたなのです その 状 況 を 打 開 するには あなたの 望 む 人 間 になるよりない 一 番 手 っ 取 り 早 い のはあなたになることだ 第 三 の 人 格 とは 久 遠 寺 菊 乃 あなた 自 身 だ いや あなたの 後 ろいるあなたの 母 そして 祖 母 いいえ 何 代 にも 亘 って 呪 いを 受 け 継 いで 来 た 凡 ての 久 遠 寺 の 母 達 だった 完 全 無 欠 な 久 遠 寺 の 母 こそ 彼 女 のなるべき 唯 一 の 姿 だったのです そして 久 遠 寺 家 の 呪 いはあなたの 娘 で 遂 に 成 就 したの です,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79 52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411; 原 文 : ( 略 ) 母 は 子 供 を 殺 し ホル マリンに 漬 けて それから 証 拠 を 隠 滅 し 事 後 処 理 をする つまり 攫 った 子 供 を 産 んだ 女 性 にダチュラを 投 与 して 譫 妄 状 態 に 仕 立 て 事 件 を 闇 から 闇 に 葬 り 去 る 工 作 を 施 す ( 略 ) 久 遠 寺 家 の 体 面 を 保 つために,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84 27
京 子 的 人 格 轉 變 為 母 親 的 人 格 這 句 話 成 了 啟 動 機 關, 涼 子 女 士 京 子 變 成 母 親 在 母 親 的 眼 裡, 牧 朗 只 是 個 巨 大 的 嬰 兒 所 以 才 會 一 如 往 常 以 時 頭 打 死 他, 並 在 他 身 上 灑 上 福 馬 林, 殺 死 嬰 兒 之 後, 母 親 接 著 該 做 什 麼? 當 然 是 要 督 促 行 為 不 當 的 女 兒 反 省 所 以 母 親 才 會 讓 生 下 巨 大 嬰 兒 的 女 兒 梗 子 接 受 夫 人 您 過 去 也 做 過 的 懲 罰 亦 即, 如 同 過 去 涼 子 女 士 被 人 如 此 對 待 一 般, 把 床 搬 進 那 個 房 間 裡, 讓 梗 子 與 屍 體 共 處 一 室 53, 母 親 的 人 格 認 同 於 過 去 久 遠 寺 家 之 母 親 的 所 作 所 為, 並 堅 定 地 認 為 應 當 守 護 過 去 的 傳 統, 因 此 也 重 複 了 同 樣 的 行 為 在 悲 慘 的 牧 朗 與 可 憐 的 梗 子 身 上, 最 後, 可 以 說 由 涼 子 一 手 展 開 的 悲 劇, 也 由 涼 子 之 手 劃 下 令 人 不 勝 唏 噓 的 句 點 至 於 為 什 麼 筆 者 要 如 此 花 費 諸 多 筆 墨 在 描 述 涼 子 的 人 格 形 成 與 人 格 特 點 上 呢? 原 因 就 在 於 京 極 夏 彥 所 給 予 久 遠 寺 涼 子 京 子 母 親 這 三 種 人 格 的 設 定, 相 當 近 似 於 佛 洛 伊 德 的 三 我 理 論 即 本 我 id 自 我 ego 以 及 超 我 superego 但 是 在 進 入 三 我 理 論 之 前, 我 們 必 須 先 了 解 精 神 分 析 學 中 的 核 心 概 念 之 一 有 關 於 意 識 的 基 本 理 論 與 觀 念 佛 氏 認 為 人 類 的 心 理 結 構 可 以 分 為 三 個 層 級 潛 意 識 unconscious 前 意 識 preconscious 以 及 意 識 conscious, 而 人 類 的 意 識 整 體 類 似 一 座 漂 浮 於 海 上 的 冰 山 一 般, 浮 出 海 面 的 部 分 是 我 們 能 夠 親 眼 看 見 親 身 感 覺 與 體 驗 的 各 種 意 識 活 動 的 領 域, 藏 匿 於 海 面 底 下 的 部 分 則 是 自 己 又 或 是 他 人 皆 難 以 窺 探 的 難 以 察 覺 的 潛 意 識 所 在 地 根 據 高 宣 揚 所 述 : 在 佛 洛 伊 德 看 來, 在 任 何 時 候, 只 要 能 引 起 注 意 的 事 物, 都 是 有 意 識 的 ; 而 一 切 引 不 起 注 意, 但 又 可 以 有 意 地 被 回 憶 起 的 事 物, 就 是 前 意 識 的 ; 至 於 潛 意 識 的, 是 指 不 可 能 被 有 意 地 回 憶 起 的 因 素 略 由 此 可 見, 佛 洛 伊 德 所 說 的 意 識 包 括 了 一 切 不 屬 於 前 意 識 和 潛 意 識 的 心 理 現 象 和 活 動, 因 而, 它 包 括 了 感 覺 知 覺 表 象 情 感 思 維 等 等 換 句 話 說, 人 類 自 己 察 覺 53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412; 原 文 : そして 赤 ん 坊 を 殺 した 後 次 に 母 は 何 をするべきか 勿 論 そんな 不 埒 な 行 いをした 娘 に 反 省 を 促 さ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だから 母 は 大 きな 子 供 を 生 んだ 娘 梗 子 さんに 奥 様 したのと 同 じお 仕 置 きをしたのです つまり 涼 子 さんがそうされたよ うに あの 部 屋 にベッドを 運 び 込 んで 死 骸 と 一 緒 に 彼 女 を 寝 かせたのです,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87 28
到 或 體 驗 到 的 一 切 心 理 因 素, 都 屬 於 意 識 的 領 域 所 謂 前 意 識 是 在 意 識 近 旁 的 心 理 活 動 它 雖 然 並 未 在 意 識 中 呈 現 出 來, 但 它 有 可 能 進 入 意 識 領 域 佛 洛 伊 德 把 一 切 曾 經 是 屬 於 意 識 的 觀 念 思 想 感 覺 情 感, 而 如 今 不 存 在 於 意 識 領 域 內 的 那 些 心 理 因 素, 都 稱 為 前 意 識 因 為 它 們 曾 經 是 意 識, 如 今 又 位 於 意 識 的 近 旁, 所 以, 前 意 識 可 以 較 容 易 地 進 入 意 識 領 域 根 據 佛 洛 伊 德 的 觀 點, 屬 於 前 意 識 的 心 理 活 動, 有 回 憶 等 例 如 我 們 可 以 把 自 己 意 識 到 的 事 情 儲 存 在 前 意 識 中, 然 後, 在 一 定 條 件 下, 又 可 以 很 容 易 地 回 憶 起 來 所 以, 前 意 識 是 目 前 已 退 居 意 識 的 幕 後, 但 又 可 以 容 易 地 被 召 喚 到 意 識 的 領 域 中 來 的 那 些 心 理 因 素 54 所 謂 潛 意 識 就 是 在 意 識 和 前 意 識 背 後 更 深 的 領 域 內 的 心 理 因 素 佛 洛 伊 德 認 為, 這 種 潛 意 識 就 是 人 類 心 理 最 原 始 最 基 本 的 因 素 它 深 藏 於 人 的 心 理 的 內 層, 如 火 山 內 的 熾 熱 的 岩 漿 一 樣, 高 度 活 躍, 具 有 無 窮 的 生 命 力, 為 人 類 精 神 活 動 提 供 了 取 之 不 盡 用 之 不 竭 的 能 源 略 由 此 可 見, 潛 意 識 是 任 何 一 種 意 識 的 最 初 的 胚 芽 和 種 子 它 的 意 義 更 豐 富 更 活 躍 更 生 動 更 有 生 命 力 佛 洛 伊 德 甚 至 說, 一 切 心 理 現 象, 無 非 就 是 潛 意 識 的 發 展 和 延 伸, 也 就 是 潛 意 識 的 表 現 就 此 而 言 潛 意 識 實 在 是 心 理 活 動 的 真 正 本 質 略 換 句 話 說, 潛 意 識 是 未 被 改 造 或 加 工 的 各 種 心 理 活 動 的 原 材 料, 它 與 人 的 意 識 所 遵 循 的 基 本 理 智 標 準 道 德 標 準 好 壞 標 準 利 害 標 準 根 本 無 關 所 以, 如 果 用 更 為 通 俗 的 詞 句 來 表 達 的 話, 潛 意 識 是 一 種 本 能 性 的 衝 動, 它 導 源 於 人 的 以 大 腦 為 中 心 的 神 經 系 統 的 生 理 機 制, 它 不 以 人 的 意 識 為 轉 移 地 時 刻 發 生 作 用, 時 刻 以 其 自 身 的 內 在 規 律 活 動 著 55, 所 以 意 識 指 的 是 心 智 正 常 且 成 熟 的 人 們 在 日 常 生 活 當 中 所 進 行 的 一 切 能 夠 被 感 覺 感 知 接 收 的 動 作, 而 那 些 需 要 回 憶 才 能 被 喚 起 的 人 事 物 則 是 徘 徊 於 意 識 與 潛 意 識 之 間 的 前 意 識, 最 後, 深 埋 於 意 識 的 最 下 層 存 放 著 一 切 人 類 最 原 始 的 最 本 能 的 最 不 具 任 何 規 則 性 的 思 考 與 想 法 就 是 所 謂 的 潛 意 識 且 佛 氏 認 為 透 過 以 下 六 種 途 徑 即 可 證 實 潛 意 識 的 存 在 : 56 54 55 56 高 宣 揚 著, 佛 洛 伊 德 主 義, 遠 流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3 年,p.54 高 宣 揚 著, 佛 洛 伊 德 主 義, 遠 流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3 年,p.57 高 宣 揚 著, 佛 洛 伊 德 主 義, 遠 流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3 年,p.61-68 29
1. 探 索 與 分 析 兒 童 時 期 的 記 憶 潛 意 識 為 最 原 始 且 最 低 級 的 心 理 因 素, 因 此 也 是 人 類 心 理 發 展 過 程 中 最 早 出 現 的 要 素 幼 兒 啼 哭 吸 吮 抓 握 等 被 稱 為 本 能 的 動 作, 事 實 上 就 是 潛 意 識 的 表 徵 此 一 系 列 幼 兒 時 期 的 本 能 反 應 隨 著 意 識 的 增 長 與 茁 壯, 絕 大 多 數 在 成 人 之 後 皆 被 排 出 在 外, 唯 有 一 小 部 分 被 埋 藏 在 潛 意 識 的 底 層, 若 沒 有 精 神 分 析 的 方 法 的 輔 佐 難 以 得 知 2. 通 過 催 眠 法 能 夠 引 導 出 部 分 潛 意 識 的 要 素 催 眠 時, 被 催 眠 者 進 入 無 意 識 的 狀 態, 在 他 的 心 理 深 層 的 潛 意 識 受 到 一 定 的 刺 激 後, 將 會 被 誘 導 出 來, 且 潛 意 識 能 夠 在 意 識 界 中 尋 找 到 一 個 真 空 走 廊, 可 以 不 受 意 識 的 左 右, 自 由 自 在 毫 無 拘 束 地 經 由 真 空 走 廊 發 洩 其 潛 意 識 3. 發 生 在 日 常 生 活 當 中 各 種 失 誤 動 作, 例 如 口 誤 筆 誤 以 及 遺 忘 等 等 的 無 意 識 的 錯 誤 往 往 都 是 潛 意 識 的 表 現 佛 氏 認 為 種 種 的 失 誤 或 是 遺 忘 的 發 生, 通 常 都 伴 隨 著 潛 意 識 當 中 某 一 段 不 愉 快 或 是 令 人 反 感 的 經 驗, 因 此 人 們 才 會 在 無 意 識 的 情 況 之 下, 藉 由 潛 意 識 的 幫 助, 使 自 己 毫 無 干 涉 且 毫 無 感 覺 地 產 生 出 失 誤 與 遺 忘 等 動 作 4. 任 何 一 個 一 時 之 間 得 不 到 解 答 的 問 題, 在 擱 置 一 段 時 間 之 後 往 往 答 案 會 自 然 而 然 地 浮 現 於 腦 中 結 果 顯 示 意 識 無 法 回 答 問 題 時, 雖 然 人 們 認 為 自 己 已 經 停 止 思 索 這 個 問 題 的 答 案, 但 是 該 問 題 卻 在 無 意 識 之 間 傳 達 到 了 處 於 意 識 深 處 的 潛 意 識 之 中, 而 潛 意 識 也 善 盡 職 責 地 為 該 問 題 提 供 充 分 的 解 答, 在 將 答 案 傳 達 回 意 識 之 中, 最 後, 人 們 往 往 突 然 地 想 起 了 答 案 5. 潛 意 識 經 常 表 現 在 創 作 者 們 的 靈 感 上 有 許 許 多 多 的 作 家 畫 家 以 及 藝 術 家 們, 即 便 經 過 長 期 的 深 思 熟 慮 也 難 以 提 筆 創 作 但 是 也 往 往 在 一 眨 眼 或 是 一 夜 之 間 靈 感 突 然 如 同 洪 水 一 般 湧 入 腦 海, 例 如 英 國 詩 人 柯 勒 利 茲 Sammel Coleridge, 1772-1834 的 詩 作 忽 必 烈 汗 Kubla Khan 以 及 義 大 利 小 提 琴 家 帕 格 尼 尼 Niccol ò Paganini, 1782-1840 的 作 品 魔 鬼 的 顫 音, 據 說 都 是 睡 夢 中 的 創 作, 於 睡 醒 之 後 再 紀 錄 下 來 的 作 品 6. 夢 的 存 在 也 是 一 種 潛 意 識 的 象 徵 人 們 的 夢 境 往 往 暴 露 出 幼 兒 時 期 的 30
本 能 願 望, 但 是 在 成 人 之 後 這 些 不 堪 入 目 的 願 望 接 受 到 意 識 的 壓 抑 而 沉 沒 於 潛 意 識 的 大 海 當 中, 唯 有 在 夜 晚 睡 眠 之 時, 由 於 意 識 的 警 戒 較 白 天 鬆 懈, 才 得 以 一 舉 躍 入 夢 境 當 中 以 各 種 奇 異 古 怪 的 樣 式 呈 現 而 與 這 三 種 意 識 階 層 相 互 輝 映 的, 就 是 佛 氏 所 謂 的 三 我 理 論 : 心 靈 三 我 中 的 原 我 即 本 我, 完 全 屬 於 潛 意 識 的 範 圍, 它 是 原 慾 libido, 或 譯 為 力 比 多 的 貯 存 所, 它 的 功 能 在 於 滿 足 基 本 的 生 命 原 則, 依 快 樂 原 則 the pleasure principle 來 滿 足 本 能 的 需 要 它 像 是 一 團 巨 大 而 無 形 的 火 球 一 股 盲 目 的 推 動 力 量, 它 沒 有 意 義 或 類 似 理 性 的 力 量, 不 知 價 值, 不 明 善 惡, 不 懂 道 德, 像 心 中 的 惡 魔, 只 關 心 如 何 來 滿 足 本 能 的 需 要 ; 自 我 一 部 分 屬 於 意 識 範 圍, 一 部 分 屬 於 潛 意 識 範 圍, 但 它 通 常 被 認 為 是 意 識 之 心 它 是 內 在 世 界 與 外 在 世 界 之 間 的 仲 裁, 依 現 實 原 則 the reality principle 來 節 制 原 我 的 本 能 衝 動 超 我 則 一 部 分 屬 於 意 識, 而 大 部 分 卻 屬 於 潛 意 識 範 圍, 它 是 一 切 道 德 自 制 的 代 表, 止 於 至 善 的 擁 護 者, 簡 而 言 之, 它 相 當 於 人 類 生 活 中 所 謂 高 尚 的 東 西 它 像 一 位 檢 查 官, 依 道 德 原 則 the morality principle 來 維 護 良 知 與 自 尊, 它 可 直 接 透 過 自 我, 抑 制 或 禁 止 原 我 的 衝 動, 將 不 受 社 會 歡 迎 的 本 能 需 求, 予 以 阻 斷 或 推 回 潛 意 識 裏 57, 其 中 原 慾 在 精 神 分 析 學 當 中 表 示 為 一 種 在 數 量 上 可 變, 而 在 現 實 又 不 可 測 的 能 量 quantitatively changeable and not at present measurable energy of the sexual instinct, 在 正 常 情 況 下 它 釋 放 於 外 在 的 對 象 它 包 含 一 切 同 廣 泛 意 義 的 愛 相 關 聯 的 衝 動 它 的 主 要 成 分 是 性 愛, 而 達 到 愛 的 結 合 是 它 的 目 標 但 是 它 也 包 含 有 對 自 身 的 愛 自 戀, 對 雙 親 孩 童 親 友 以 及 具 體 物 體 的 愛, 甚 至 還 包 含 對 抽 象 觀 念 的 獻 身 精 神 58, 那 麼 我 們 就 可 以 很 容 易 地 辨 識 出 來 京 子 即 等 於 本 我, 在 京 子 的 內 心 當 中, 對 小 孩 的 渴 望 就 是 她 那 無 可 替 代 的 本 能 的 需 要, 在 此 我 們 可 以 定 義 對 於 京 子 來 說 對 小 孩 的 渴 望 即 等 於 她 的 原 慾 能 量 被 他 人 奪 去 自 己 孩 子 的 生 命, 而 導 致 無 法 滿 足 原 慾 能 57 58 王 溢 嘉 著, 精 神 分 析 與 文 學, 野 鹅 出 版 社,1989 年,p.37 高 宣 揚 著, 佛 洛 伊 德 主 義, 遠 流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3 年,p.273 31
量 的 京 子 無 法 抑 制 她 那 股 在 內 心 中 奔 騰 四 射 的 對 孩 子 渴 望 的 念 頭, 進 而 完 全 地 喪 失 正 常 人 的 理 智, 任 憑 她 那 銳 不 可 擋 的 慾 念 所 驅 使, 導 致 她 在 醫 院 之 中 像 野 獸 一 般 依 照 快 樂 原 則 熱 切 地 尋 找 嬰 孩 即 便 那 嬰 孩 並 非 自 己 所 生 對 於 京 子 來 說, 擁 有 一 個 小 孩 這 件 事 就 是 至 高 無 上 的 快 樂, 略 到 了 第 四 天, 我 即 久 遠 寺 菊 乃 大 聲 對 涼 子 當 時 的 人 格 為 京 子 說 願 意 讓 她 生 下 孩 子 涼 子 出 來 時 憔 悴 得 跟 現 在 的 梗 子 差 不 多, 但 卻 像 個 孩 子 一 樣 興 奮 得 不 得 了, 之 前 如 野 獸 般 的 凶 暴 彷 彿 假 的 一 樣 59, 從 這 段 敘 述 之 中 我 們 即 可 很 容 易 地 想 像 出 當 時 的 京 子 必 定 就 像 孩 童 終 於 得 到 自 己 夢 寐 以 求 的 玩 具 一 般 的 快 樂 即 等 於 滿 足 了 原 慾 能 量 一 樣 它 是 無 理 性 的, 即 所 謂 非 邏 輯 性 : 它 根 本 不 考 慮 現 實 的 客 觀 條 件 的 限 制, 根 本 不 顧 及 客 觀 世 界 及 人 的 存 在 本 身 的 規 律 性, 一 味 地 要 求 無 條 件 的 滿 足 60, 京 子 四 處 擄 走 他 人 嬰 孩 以 做 為 自 己 失 去 小 孩 的 補 償, 即 等 於 她 無 視 一 個 人 絕 對 沒 有 任 何 權 力 奪 走 非 自 己 所 親 生 的 他 人 的 嬰 孩 這 項 現 實 的 客 觀 條 件 ; 它 是 非 道 德 的 為 了 滿 足 它 的 要 求, 根 本 不 顧 及 社 會 的 是 與 非 的 標 準 61, 京 子 這 個 憑 藉 著 野 獸 本 能 行 事 的 人 格, 豈 只 不 顧 及 社 會 的 是 與 非, 她 甚 至 不 會 考 慮 不 會 像 一 般 人 正 常 人 去 憐 憫 去 感 同 身 受, 那 些 被 她 擄 去 孩 子 的 父 母 有 多 麼 著 急 他 們 失 蹤 的 孩 子, 因 為, 通 常 一 般 的 正 常 人 若 有 過 失 去 至 愛 的 孩 子 的 經 驗, 那 麼 他 應 當 能 理 解 那 失 去 的 痛 苦, 而 盡 可 能 避 免 這 類 事 情 再 次 發 生 無 論 是 在 自 己 還 是 在 他 人 的 身 上 ; 所 以 從 各 種 角 度 歸 納 起 來, 京 極 夏 彥 筆 下 的 久 遠 寺 涼 子 的 京 子 這 個 人 格, 正 是 佛 洛 伊 德 的 三 我 理 論 當 中 的 本 我 的 完 整 再 現 既 然 有 了 京 子 即 等 於 本 我 這 個 概 念 的 應 用, 京 極 夏 彥 當 然 不 會 錯 失 另 外 一 個 佛 洛 伊 德 三 我 理 論 的 應 用 即 母 親 等 同 於 超 我 王 溢 嘉 曾 舉 出 一 個 很 有 意 思 的 比 喻 方 式 : 吳 承 恩 所 著 西 遊 記, 在 我 國 是 一 本 膾 炙 人 口 的 小 59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393; 原 文 : ( 略 )そして 四 日 目 に 産 ませ てやることを 大 声 で 涼 子 に 告 げたのです 出 て 来 た 涼 子 は 丁 度 今 の 梗 子 のように 窶 れていましたが 子 供 のようにはしゃいで それまでの 獣 のような 凶 暴 性 は 嘘 のようでした,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56 60 高 宣 揚 著, 佛 洛 伊 德 主 義, 遠 流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3 年,p.116 61 同 注 釋 21 32
說, 書 中 的 唐 三 藏, 即 代 表 依 道 德 原 則 而 行 事 的 超 我, 孫 悟 空 即 代 表 依 現 實 原 則 而 行 事 的 自 我, 猪 八 戒 即 代 表 依 快 樂 原 則 而 行 事 的 原 我 即 本 我 62, 西 遊 記 這 本 家 喻 戶 曉 的 作 品 透 過 多 采 多 姿 的 管 道 例 如 最 基 本 的 小 說 形 式, 進 而 拓 展 至 漫 畫 動 畫 等 等 形 式, 以 各 式 各 樣 的 姿 態 呈 現 在 大 眾 眼 前, 因 此 想 必 所 有 華 語 地 區 的 人 們 都 或 多 或 少 地 間 接 又 或 是 直 接 地 知 道 這 部 作 品 其 中, 猪 八 戒 這 個 角 色 成 天 胡 作 非 為 惹 事 生 非, 甚 至 可 以 說 是 成 事 不 足 敗 事 有 餘, 容 易 受 美 食 與 美 色 誘 惑 的 他, 完 全 就 是 一 個 典 型 的 受 快 樂 原 則 所 驅 使 的 本 我 的 再 現, 這 不 正 與 京 子 相 同 嗎? 雖 然 一 個 是 膚 淺 地 追 尋 那 一 時 的 口 腹 之 慾 以 及 本 我 當 中 的 原 慾 的 躁 動 所 引 發 的 性 慾, 而 另 一 個 則 是 盲 目 地 毫 無 理 智 地 追 尋 擁 有 孩 子 的 慾 望, 但 是 這 兩 者 類 型 與 目 標 皆 不 相 同 的 慾 望 卻 都 是 能 夠 滿 足 本 我 的 快 樂, 因 此 我 們 可 以 站 在 本 我 依 照 快 樂 原 則 行 事 的 觀 點 上, 合 理 地 推 斷 出 京 子 等 於 猪 八 戒 亦 等 同 於 本 我 的 這 樣 的 理 論 而 唐 三 藏 等 於 超 我 更 是 一 個 極 容 易 明 瞭 的 例 子, 超 我, 顧 名 思 義 就 是 超 越 本 我 在 這 裡 確 切 的 意 思 是 : 超 越 個 人 的 原 始 胚 胎 超 越 肉 體 形 骸 超 越 本 體 離 開 軀 體 的 本 能 追 求 靈 魂 的 淨 化 超 我 就 是 在 文 明 的 洗 滌 中 脫 胎 換 骨, 就 是 向 道 德 的 信 條 頂 禮 膜 拜 63, 唐 三 藏 在 佛 教 教 義 的 洗 滌 之 下 脫 胎 換 骨, 不 受 俗 世 一 切 紛 紛 擾 擾 的 影 響 更 不 受 俗 世 種 種 慾 望 以 及 人 類 自 身 的 七 情 六 慾 的 勾 引 與 侵 襲, 在 他 的 意 識 之 中 唯 有 天 竺 取 經 這 個 崇 高 的 目 標 ; 甚 至 在 中 國 四 大 奇 書 當 中 最 具 知 名 度 的 金 瓶 梅 當 中, 也 有 這 麼 一 位 具 有 超 我 特 質 的 人 物 存 在, 而 且, 作 者 在 渲 染 西 門 慶 和 妻 妾 丫 環 們 的 淫 慾 生 活 的 同 時, 也 描 繪 了 一 個 面 對 本 我 的 進 攻 毫 不 動 搖 立 志 為 兄 報 仇 的 形 象, 他 就 是 潘 金 蓮 的 小 叔 子 武 松 略 在 他 的 身 上 閃 爍 著 超 我 戰 勝 本 我 的 靈 光, 這 與 西 門 慶 適 成 鮮 明 的 對 照 64, 在 此 我 們 也 可 窺 見 三 我 理 論 在 文 學 上 的 適 用 性 但 是 一 個 唐 三 藏 所 擁 有 的 天 竺 取 經 這 個 充 滿 著 理 想 與 抱 負 的 超 我, 怎 能 與 毫 無 人 性 地 將 剛 出 生 的 嬰 兒 活 活 打 死 後, 將 之 泡 在 福 馬 林 罐 之 62 63 64 王 溢 嘉 著, 精 神 分 析 與 文 學, 野 鹅 出 版 社,1989 年,p.39 王 壘 著, 性 夢 佛 洛 依 德, 漢 揚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9 年,p.77 王 寧 著, 文 學 與 精 神 分 析 學 王 寧 文 化 學 術 批 評 文 選 之 3, 洪 葉 文 化 事 業 有 限 公 司,2003 年,p.145 33
中, 再 將 它 置 放 於 生 母 的 枕 邊 以 示 懲 罰 的 久 遠 寺 家 之 母 親 這 一 人 格 畫 上 等 號 呢? 這 豈 不 是 與 剛 剛 的 言 論 向 道 德 的 信 條 頂 禮 膜 拜 相 互 矛 盾 嗎? 沒 錯, 向 道 德 的 信 條 頂 禮 膜 拜 毫 無 疑 問 地 就 是 超 我 的 概 念 之 一, 但 是 我 們 要 深 入 地 了 解 一 個 完 整 的 超 我 概 念, 就 必 須 探 討 這 向 道 德 的 信 條 頂 禮 膜 拜 的 想 法 的 來 源 超 我, 具 體 來 說, 就 是 客 觀 規 律 和 社 會 道 德 規 範 的 人 格 化, 就 是 認 識 和 掌 握 了 客 觀 規 律 的 富 有 經 驗 的 年 長 者 在 人 心 內 部 的 投 射, 就 是 客 觀 權 威 的 內 部 化 他 們 是 客 觀 規 律 的 化 身, 是 真 理 的 化 身 因 此, 在 倫 理 學 上, 他 有 時 被 稱 作 良 心 65, 千 真 萬 確, 在 這 個 自 我 理 想 或 超 我 中, 我 們 確 有 那 種 更 高 級 性 質, 它 是 我 們 和 父 母 的 代 表, 當 我 們 還 是 小 孩 子 的 時 候, 就 知 道 這 些 更 高 級 性 質 了 我 們 既 羨 幕 這 些 高 級 性 質 又 害 怕 它 們 ; 後 來 我 們 把 它 們 纳 入 到 我 們 自 身 中 來 了 66, 後 來 由 超 我 負 擔 的 責 任, 一 開 始 是 由 外 部 力 量 或 父 母 權 威 來 執 行 的 父 母 以 是 愛 的 方 法 和 懲 罰 相 威 脅 的 方 式 支 配 著 兒 童, 其 中 懲 罰 意 味 著 兒 童 失 去 愛, 而 兒 童 為 其 自 身 利 益 考 慮, 必 然 害 怕 這 種 懲 罰 略 祇 是 到 後 來, 第 二 種 情 形 即 道 德 焦 慮 纔 會 逐 漸 發 展, 這 裏 外 部 的 限 制 內 化 了, 超 我 取 代 了 父 母 這 一 職 能, 並 採 取 一 種 方 式 此 方 式 與 以 前 父 母 對 兒 童 所 用 的 方 式 完 全 相 同 監 視 指 導 和 威 脅 自 我 結 果, 超 我 接 管 了 父 母 這 一 職 能 的 力 量 作 用 和 方 法, 但 它 不 僅 是 該 職 能 的 繼 承 人, 而 且 是 合 法 繼 承 者 略 超 我 好 像 已 做 出 片 面 的 選 擇, 祇 選 擇 了 父 母 的 嚴 格 與 嚴 厲 限 制 和 懲 罰 的 功 能, 而 好 像 並 未 繼 承 和 保 持 父 母 的 愛 和 關 心 67, 由 上 述 三 種 觀 點 我 們 可 以 了 解 到 向 道 德 的 信 條 頂 禮 膜 拜 這 個 觀 念 事 實 上 來 源 自 認 識 和 掌 握 了 客 觀 規 律 的 富 有 經 驗 的 年 長 者, 而 這 名 年 長 者 在 大 部 分 的 情 況 下, 經 常 就 是 時 時 陪 伴 在 我 們 身 邊 的 父 母, 父 母 經 常 耳 提 面 命 地 督 促 教 導 規 勸 孩 子 們 什 麼 事 能 做 什 麼 事 不 能 做 什 麼 是 善 而 什 麼 又 是 惡, 父 母 這 個 充 滿 人 生 經 驗 的 角 色 在 孩 子 心 目 中 儼 然 已 成 為 一 種 高 不 可 攀 具 有 至 高 無 上 的 權 威 性 65 高 宣 揚 著, 佛 洛 伊 德 主 義, 遠 流 出 版 事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3 年,p.120 66 佛 洛 伊 德 著, 楊 歆 剛 譯, 自 我 與 本 我, 超 越 快 樂 原 則 收 錄, 米 娜 貝 爾 出 版 公 司,2000 年,p232 67 佛 洛 伊 德 著, 汪 鳳 炎 郭 本 禹 等 譯, 精 神 分 析 新 論, 精 神 分 析 新 論 收 錄, 米 娜 貝 爾 出 版 公 司,2000 年, p.98 34
的 人 物, 因 此 孩 子 們 就 將 這 父 母 的 形 象 直 接 納 入 意 識 內 而 且 擺 在 超 我 的 王 位 之 上, 所 以 父 母 們 的 那 些 不 容 孩 子 們 質 疑 的 不 容 孩 子 們 有 任 何 辯 駁 空 間 的 種 種 言 行 舉 止, 化 為 向 道 德 的 信 條 頂 禮 膜 拜 的 此 一 觀 念 也 就 是 超 我 行 事 所 憑 藉 的 道 德 原 則 在 涼 子 的 案 例 當 中, 涼 子 所 認 同 的 其 母 親 久 遠 寺 菊 乃 的 殺 子 行 為 根 本 上 就 是 久 遠 寺 家 之 母 自 古 以 來 所 尊 崇 所 守 護 的 一 種 規 矩, 對 他 們 來 說 殺 子 行 為 因 為 無 頭 兒 對 他 們 來 說 是 受 到 青 蛙 詛 咒 的 嬰 兒 等 於 規 矩, 也 等 於 應 當 維 護 遵 守 的 一 種 變 相 變 質 的 道 德 原 則 京 極 堂 說 道 : 民 俗 社 會 中 的 畸 形 兒 或 障 礙 兒 有 時 會 被 當 作 召 福 之 子 受 到 歡 迎, 有 時 則 是 被 當 作 鬼 子 慘 遭 殺 害 久 遠 寺 家 的 情 形 是 後 者 久 遠 寺 家 每 當 生 下 無 頭 兒 便 將 之 埋 葬 於 黑 暗 之 中, 這 種 習 慣 代 代 相 傳 至 今 未 變, 連 綿 而 久 遠 但 我 們 卻 不 該 指 責 他 們, 因 為 這 在 民 俗 社 會 中 是 理 所 當 然 的 可 是, 今 日 並 不 同, 至 少 您 的 母 親 有 權 選 擇 不 接 受 規 矩, 而 您, 也 一 樣 68 所 以 殺 子 行 為 已 經 是 根 深 蒂 固 於 久 遠 寺 家 的 習 俗 規 矩, 甚 至 我 們 可 以 說 它 對 於 久 遠 寺 家 而 言, 是 一 種 具 有 崇 高 道 德 以 延 續 久 遠 寺 家 的 行 為 最 後, 遭 受 父 母 綑 綁 於 病 床 上 眼 睜 睜 看 著 死 去 的 孩 子 被 放 在 福 馬 林 罐 中 且 置 於 自 己 枕 邊 而 母 親 接 連 十 幾 天 對 著 自 己 講 述 如 教 科 書 一 般 的 督 導 勸 告 的 涼 子, 終 於 藉 由 認 同 作 用 接 受 了 母 親 的 觀 念, 也 接 受 了 在 久 遠 寺 菊 乃 身 後 的 歷 歷 代 代 的 久 遠 寺 之 母 的 觀 念 ; 涼 子 即 京 子, 她 將 這 一 被 久 遠 寺 家 自 古 以 來 守 護 遵 守 的 規 矩 也 就 是 道 德 原 則 納 入 意 識 中 進 而 誕 生 了 母 親 這 個 等 同 於 超 我 的 人 格 而 這 個 超 我 的 母 親 的 所 作 所 為, 例 如 : 用 石 頭 打 死 久 遠 寺 牧 朗 並 在 牧 朗 的 身 上 淋 上 福 馬 林 將 屍 體 擺 在 久 遠 寺 梗 子 的 身 旁 以 示 懲 罰 等 等, 再 再 驗 證 了 上 述 的 佛 洛 伊 德 的 觀 點 超 我 好 像 已 做 出 片 面 的 選 擇, 祇 選 擇 了 父 母 的 嚴 格 與 嚴 厲 限 制 和 懲 罰 的 功 能, 而 好 像 並 未 繼 承 和 保 持 父 母 的 愛 和 關 心, 或 許 過 去 的 久 遠 寺 家 之 母 做 出 68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384; 原 文 : 民 俗 社 会 における 畸 形 児 や 障 害 児 は あるときは 福 子 として 歓 待 され またあるときは 鬼 子 として 殺 された 久 遠 寺 家 の 場 合 は 後 者 だった 代 が 替 わる 度 に 生 まれて 来 る 無 頭 児 は 呪 いの 子 として 闇 に 葬 って 来 たのです 連 綿 と 長 きに 亘 って しかしそれに 就 いては 責 めることができない それは 過 去 の 民 俗 社 会 では 当 たり 前 のことだったか らです しかし 今 は 違 う 少 なくともあなたの 母 さんは しきたりに 従 うべきではなかった そして あなた も,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41 35
這 些 行 為 有 一 部 分 是 出 自 於 對 自 己 小 孩 的 關 愛, 但 是 在 涼 子 身 上 的 超 我 的 母 親 彷 彿 是 像 無 生 命 的 機 械 一 般 奉 命 執 行 那 個 規 矩 不 包 含 任 何 一 點 人 性 的 愛 以 及 憐 憫 的 關 心, 且 事 後 也 對 梗 子 採 取 類 似 監 視 指 導 和 威 脅 的 行 為 最 後, 涼 子 最 初 所 持 有 的 人 格 即 涼 子, 也 就 等 同 於 三 我 理 論 中 的 自 我 依 照 佛 洛 伊 德 的 論 點 : 人 倘 若 是 生 活 在 本 我 的 世 界 裏, 被 生 物 的 快 樂 所 充 斥, 社 會 恐 怕 充 滿 危 險 ; 人 倘 若 生 活 在 超 我 的 世 界 裏, 被 文 明 的 禁 忌 所 包 圍, 社 會 就 會 只 留 下 空 虛 所 以 應 該 有 一 種 東 西 能 使 兩 邊 的 需 要 都 得 到 滿 足, 使 這 不 快 樂 的 世 界 還 能 有 一 些 快 樂 這 個 任 務 就 被 交 給 了 自 我 自 我 是 本 我 和 超 我 的 調 和 劑 它 機 警 地 洞 察 本 我 的 衝 動 慾 望, 領 悟 超 我 的 要 求 它 要 在 現 實 中 敏 感 地 尋 求 一 種 途 徑, 藉 以 巧 妙 地 滿 足 本 我 的 慾 望, 又 貼 切 地 切 遵 守 超 我 的 規 則 一 方 面, 對 於 外 界 社 會, 自 我 感 知 各 種 刺 激, 將 經 驗 消 化 吸 收 儲 存, 並 選 擇 適 宜 的 生 存 情 境 另 一 方 面, 對 於 本 我, 自 我 調 控 它, 決 定 它 的 各 種 要 求 是 否 被 允 許 得 到 直 接 而 即 刻 的 滿 足 自 我 是 人 格 的 潤 滑 油 它 中 介 原 始 的 本 我 和 教 化 的 超 我, 調 和 兩 者 的 矛 盾, 緩 和 人 格 內 部 的 衝 突, 減 輕 心 理 負 擔 69, 這 就 好 比 上 述 所 提 及 的 猪 八 戒 之 於 本 我 唐 三 藏 之 於 超 我 孫 悟 空 之 於 自 我 ; 猪 八 戒 好 吃 懶 做 貪 圖 口 腹 之 慾 以 及 美 色, 任 憑 快 樂 原 則 的 驅 使 行 事, 要 想 靠 他 完 成 上 天 竺 取 經 這 個 重 責 大 任 簡 直 是 癡 人 說 夢 ; 唐 三 藏 雖 然 對 於 天 竺 取 經 這 個 終 極 目 標 有 著 超 乎 常 人 想 像 的 堅 定 無 法 動 搖 的 意 志, 但 是 他 聽 命 於 道 德 原 則, 往 往 以 慈 悲 之 心 以 及 以 德 報 怨 的 態 度 面 對 那 些 威 脅 他 的 生 命 阻 止 他 上 天 竺 取 經 的 妖 魔 鬼 怪, 在 他 的 意 識 之 中 並 沒 有 存 在 著 激 進 的 積 極 的 懲 奸 除 惡, 相 對 地 只 有 兼 愛 和 平 的 消 極 的 勸 善 隱 惡 的 觀 念, 但 是 他 殊 不 知 在 現 實 世 界 當 中, 確 實 存 在 著 至 奸 極 惡 是 永 遠 無 法 改 變 以 及 動 搖 的, 子 曰 : 唯 有 上 智 與 下 愚 不 移, 只 有 那 些 擁 有 至 高 無 上 的 智 慧 的 人 們 以 及 完 全 沒 有 受 過 任 何 教 育 的 洗 禮 的 愚 昧 的 人 們, 對 於 他 們 所 堅 持 的 事 物 永 遠 也 不 會 改 變 因 此, 若 沒 有 憑 藉 著 現 實 原 則 行 事 的 自 我 的 孫 悟 空, 不 用 說 那 個 腦 中 只 有 慾 望 的 本 我 的 猪 八 戒 了, 光 69 王 壘 著, 性 夢 佛 洛 依 德, 漢 揚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1999 年,p.79 36
憑 一 個 成 天 滿 口 放 下 屠 刀 立 地 成 佛 慈 悲 為 懷 的 佛 祖 會 拯 救 你 的 超 我 的 唐 三 藏, 能 夠 突 破 那 些 奸 詐 狡 猾 卑 鄙 無 恥 的 妖 魔 鬼 怪 魑 魅 魍 魎 的 威 脅 誘 惑 又 或 是 侵 襲 嗎? 自 我 是 人 格 的 潤 滑 油, 自 我 必 須 適 度 地 抑 制 誘 惑 是 釋 放 本 我 的 慾 望 也 必 須 抵 抗 又 或 是 闡 揚 超 我 的 道 德 感, 自 我 必 須 調 和 本 我 與 自 我, 就 好 像 天 主 教 教 義 當 中 的 三 位 一 體, 自 我 本 我 超 我 必 須 調 和 圓 融 以 及 中 庸, 一 個 人 才 能 夠 健 全 地 成 長 健 康 地 生 活 在 這 個 世 界 上 有 一 句 格 言 告 誡 我 們, 一 僕 不 能 同 時 侍 二 主 可 憐 的 自 我 處 境 甚 至 更 糟 : 它 侍 侯 三 個 嚴 厲 的 主 人, 而 且 要 盡 力 使 三 個 主 人 的 主 張 與 要 求 達 到 彼 此 和 諧 這 些 主 張 卻 總 是 背 道 而 馳, 且 總 是 互 不 相 容 因 而 自 我 經 常 不 能 完 成 任 務, 這 也 就 不 奇 怪 了 這 三 個 暴 君 是 : 外 部 世 界 超 我 和 本 我 當 我 們 認 識 到 自 我 在 努 力 同 時 滿 足 它 們 或 同 時 侍 侯 它 們 時, 我 們 就 不 會 對 這 個 自 我 人 格 並 看 作 分 離 的 結 構 而 感 到 任 何 遺 憾 自 我 覺 得 自 己 三 面 被 困, 受 到 三 種 危 險 的 威 脅 假 如 它 難 以 忍 受 其 壓 力, 就 會 產 生 焦 慮 由 於 自 我 起 源 於 知 覺 系 統 的 經 驗, 所 以 他 擔 任 著 表 達 外 部 世 界 需 要 的 職 責, 但 它 也 努 力 爭 取 成 為 本 我 的 一 個 忠 實 奴 僕, 保 持 與 伊 底 的 良 好 關 係, 把 自 己 作 為 對 象 推 薦 給 本 我, 並 把 它 的 力 比 多 吸 引 過 來 在 它 企 圖 調 節 本 我 和 現 實 的 過 程 中, 它 常 常 被 迫 用 自 己 的 前 意 識 的 文 裝 飾 作 用 來 遮 掩 本 我 的 潛 意 識 要 求, 掩 飾 本 我 與 現 實 的 衝 突, 並 且 即 使 在 本 我 仍 固 執 己 見 而 不 願 屈 服 時, 它 也 會 用 外 交 的 巧 妙 手 段 宣 稱 自 己 正 在 關 注 現 實 另 一 方 面, 自 我 所 採 取 的 每 一 步, 都 受 到 要 求 嚴 格 的 超 我 的 監 視 ; 超 我 絲 毫 不 考 慮 自 我 在 本 我 和 外 部 世 界 方 面 所 遭 遇 的 困 難, 為 自 我 的 行 為 規 定 了 明 確 的 準 則 ; 而 且 自 我 一 旦 不 服 從 這 些 準 則, 超 我 就 用 強 烈 的 自 卑 感 和 罪 疚 感 還 懲 罰 它 這 樣, 自 我 被 本 我 所 驅 使, 受 超 我 所 限 制, 為 現 實 所 排 斥, 為 完 成 其 經 濟 的 任 務 而 奮 鬥, 以 便 使 它 遭 受 到 的 種 種 力 量 和 影 響 達 到 和 諧 ; 我 們 能 理 解, 為 什 麼 我 們 常 忍 不 住 歎 息 : 生 活 不 容 易 啊! 如 果 自 我 被 迫 承 認 自 己 弱 小, 它 就 會 產 生 焦 慮 有 關 外 部 世 界 的 現 實 性 焦 慮 有 關 超 我 的 道 德 性 焦 慮 以 及 有 關 伊 底 中 激 情 力 量 的 神 經 性 焦 慮 70, 因 此 我 們 可 以 大 膽 地 推 斷 發 生 在 涼 子 身 上 的 70 佛 洛 伊 德 著, 汪 鳳 炎 郭 本 禹 譯, 精 神 分 析 新 論, 精 神 分 析 新 論 收 錄, 米 娜 貝 爾 出 版 公 司,2000 年,p.113 37
悲 劇, 就 是 自 我 本 我 超 我 即 等 於 涼 子 京 子 母 親 這 三 者 的 不 協 調, 涼 子 這 個 人 格 沒 辦 法 適 時 適 地 適 切 地 協 調 涼 子 與 母 親, 涼 子 沒 有 辦 法 與 京 子 以 及 母 親 溝 通, 又 或 是 至 少 製 造 一 個 能 讓 這 兩 個 不 停 衝 突 的 人 格 能 相 互 了 解 相 互 包 容, 所 以 最 後 的 結 局 就 是 : 涼 子 緊 抱 著 嬰 兒, 看 著 我 的 臉 原 本 束 起 的 頭 髮 散 落 缺 乏 血 色 的 蒼 白 臉 龐 上 沒 有 表 情 額 上 浮 現 靜 脈 白 色 襯 衫 被 雨 淋 濕 緊 貼 在 身 上, 清 楚 地 呈 現 出 身 體 的 曲 線 近 乎 半 裸 下 半 身 被 血 染 紅 美 麗 得, 令 人 顫 抖 這 是 不 屬 於 這 世 間 之 物 這 是, 姑 獲 鳥 略 姑 獲 鳥 變 成 了 產 女 略 啊 啊, 涼 子 似 乎 說 了 些 什 麼 接 著, 涼 子 緩 緩 地, 掉 入 無 底 深 淵 之 中 71 涼 子 的 悲 劇 就 這 樣 拉 下 了 謝 幕, 她 的 悽 涼 的 人 生 也 就 此 畫 上 了 休 止 符 若 說 涼 子 從 未 試 圖 協 調 過 京 子 與 母 親, 也 非 完 全 正 確, 她 確 實 嚐 試 要 協 調 這 兩 者, 只 不 過 她 並 非 親 身 實 行, 而 是 請 託 他 人 解 開 她 身 上 的 詛 咒 所 以 她 才 會 前 往 榎 木 津 禮 二 71 京 極 夏 彥 著, 林 哲 逸 譯, 姑 獲 鳥 之 夏, 獨 步 文 化,2007 年,p.420; 原 文 : 涼 子 は 赤 ん 坊 をぎゅうと 抱 きし めて 私 の 顔 を 見 た 束 ねていた 髪 は 解 け 血 の 気 のない 白 い 顔 には 表 情 がなかった 額 にはせい 脈 が 浮 き 出 ている 白 いブラウスは 雨 に 濡 れてびったりと 身 体 に 貼 り 付 いて 身 体 の 線 がはっきりと 解 る 殆 ど 半 裸 であ る 下 半 身 は 血 で 真 っ 赤 に 染 まっている ぞっとする 程 美 しかった これはこのよのものではない それは 姑 獲 鳥 だった ( 略 ) 姑 獲 鳥 はうぶめになった ( 略 )ああ 涼 子 が 何 かいっている そして 久 遠 寺 涼 子 は 奈 落 の 底 深 く ゆっくりと 落 下 していった, 出 自 文 庫 版 姑 獲 鳥 の 夏, 株 式 会 社 講 談 社,1998 年,p.599 38
郎 的 玫 瑰 十 字 偵 探 社, 在 那 兒 她 巧 遇 曾 與 她 京 子 有 過 一 段 緣 分 的 關 口 巽, 進 而 展 開 了 姑 獲 鳥 之 夏 的 故 事 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