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找 燃 灯 者 向 芬 (2016 年 第 2 期 多 友 4 月 5 日 至 5 月 4 日 ) 你 是 多 友 吗? 2014 年 11 月, 新 闻 史 学 会 年 会 在 暨 南 大 学 召 开, 川 流 不 息 间 看 到 张 红 军 老 师 和 陈 先 红 老 师 亲 切 交 谈, 我 在 旁 停 驻 片 刻, 陈 老 师 突 然 问 我 : 你 是 多 友 吗? 我 一 脸 茫 然, 他 们 相 视 一 笑, 辨 识 了 我 的 身 份 我 回 头 问 绍 根, 他 简 单 介 绍, 我 才 算 略 知 一 二 年 会 上, 李 金 铨 老 师 在 台 上 主 旨 发 言, 我 坐 在 台 下 高 山 仰 止 自 此 以 后, 便 留 意 到 身 边 处 处 是 多 友, 小 兵 彦 武 吴 麟 当 然 还 有 同 事 姜 飞 雷 霞 2015 年 9 月, 我 邀 请 小 兵 参 加 新 闻 史 青 年 学 术 论 坛, 他 从 上 海 给 我 带 了 牛 津 版 燃 灯 者, 我 将 其 与 大 陆 版 对 比 着 看, 并 和 他 讨 论 赵 越 胜 与 辅 成 先 生 的 忘 年 之 交, 我 说 : 我 也 要 找 到 自 己 的 燃 灯 者 小 兵 回 道 : 李 老 师 或 许 就 是 哦 待 到 新 一 届 召 唤 多 友, 我 迅 速 发 出 申 请, 静 候 佳 音 2015 年 10 月 27 日 收 到 李 老 师 给 我 的 入 选 好 消 息 顿 时, 多 友 名 号 加 持 于 我,2015 年 12 月 5 日 2016 年 4 月 2 日 两 次 以 准 多 友 的 身 份 参 加 多 友 们 主 办 的 学 术 会 议, 融 入 到 心 仪 已 久 的 学 术 共 同 体 中, 心 无 芥 蒂 畅 意 直 言 互 相 砥 砺 精 进 学 术, 同 时 感 受 多 友 间 温 暖 切 近 亲 密 无 间 的 情 谊 后 来 每 每 回 想 暖 男 张 红 军 老 师 和 教 母 陈 先 红 老 师 的 一 问 一 笑, 我 也 俨 然 心 领 神 会 一 树 一 树 的 花 开 在 港 一 月, 日 程 满 满, 于 是 时 常 抽 空 做 些 记 录, 承 载 人 间 四 月 天 2016 年 4 月 5 日 ( 星 期 二 ) 从 北 京 出 发 一 路 都 很 顺 利, 不 过 从 过 安 检 到 登 机 口 足 足 走 了 一 个 小 时 抵 达 香 港 等 了 很 久 的 行 李, 我 在 机 场 吃 完 午 餐 都 近 一 点 了, 刚 放 下 碗 筷, 机 场 广 播 发 出 警 报, 嘈 杂 声 中 一 遍 粤 语 一 遍 英 语 再 到 国 语 才 恍 惚 听 清 是 火 警, 让 人 们 尽 快 找 出 口 疏 散, 机 场 略 微 有 些 紧 张 气 氛, 我 刚 好 坐 在 出 口 不 远 处, 拉 上 行 李 就 往 外 走, 坐 上 出 租 车 时 看 见 消 防 车 呼 啸 而 过 香 港 的 车 开 得 风 驰 电 掣, 似 乎 没 有 限 速 一 说, 效 率 优 先 吧, 就 像 过 马 路 时 那 急 促 的 铛 铛 声 出 租 车 到 九 龙 塘 附 近, 我 首 先 看 到 了 城 市 大 学 的 大 楼, 接 着 是 邵
逸 夫 媒 体 创 意 中 心, 心 下 记 住 大 致 方 位 ( 抵 达 日 和 离 开 日, 从 房 间 看 出 去 近 处 的 豪 宅 和 远 处 的 邵 逸 夫 创 意 媒 体 中 心 ) 住 处 在 城 市 大 学 附 近 的 海 棠 路 海 棠 轩, 是 一 个 基 督 教 青 年 会 的 旅 店 旁 边 还 有 牡 丹 路 紫 藤 路 玫 瑰 路, 都 是 花 名, 我 喜 欢 周 围 大 都 是 五 六 层 高 的 房 子, 看 样 子 是 中 产 以 上 的 人 居 住 的, 闹 中 取 静, 典 雅 安 逸 的 社 区 走 一 程 就 是 和 基 督 教 新 教 等 相 关 的 学 校 机 构 或 是 教 堂, 宗 教 处 处 渗 透 到 世 俗 生 活 中 旅 店 白 天 时 常 在 装 修, 有 些 噪 音, 下 午 和 同 期 多 友 王 蔚 刘 斌 张 杰 一 起 出 去 探 探 路 很 奇 怪, 这 样 集 中 居 住 的 社 区, 却 鲜 见 餐 厅 水 果 店 便 利 店 等, 倒 是 有 很 多 公 共 的 运 动 场, 还 有 一 个 花 墟 公 园, 我 笑 说 : 都 没 有 吃 的 喝 的, 运 动 完 是 得 发 虚 ( 粤 语 的 发 虚 与 花 墟 同 音 ) ( 补 记 : 后 来 发 现 四 个 探 路 者 第 一 天 就 完 全 走 错 了 方 向 ) 2016 年 4 月 6 日 ( 星 期 三 ) 今 天 主 要 是 参 观 媒 体 与 传 播 系, 他 们 演 播 室 制 作 间 的 硬 件 设 施 相 当 精 良, 同 时 聘 用 了 好 些 来 自 内 地 的 老 师 香 港 昼 夜 温 差 大, 感 觉 时 间 过 得 好 慢, 忙 了 一 上 午 一 看 表 才 11 点 早 上 6 点 过 些 就 醒 来 了, 不 爱 犯 困 下 午 走 到 了 城 大 后 面 的 南 山 邨, 公 屋 社 区 充 满 尘 世 的 烟 火 气, 从 阳 台 晾 晒 的 衣 服 楼 下 各 种 弱 势 群 体 的 宗 教 互 助 会 地 面 湿 漉 漉 的 陈 旧 菜 市 场, 底 层 民 众 的 局 促 与 清 苦 一 览 无 余, 而 这 些 和 那 典 雅 安 逸 的 中 高 档 社 区 仅 一 街 之 隔
( 南 山 村 捡 木 棉 花 的 老 太 太 和 跑 步 的 年 轻 人 ) 城 大 校 园 主 楼 的 确 就 那 么 几 栋, 不 过 彼 此 相 连 倒 也 便 捷 一 天 到 晚 就 是 走 啊 走, 从 住 处 走 到 系 里 将 近 半 小 时 还 好 空 气 湿 润, 阳 光 明 媚, 温 度 适 宜, 嗓 子 的 毛 病 好 像 缓 解 很 多 慢 慢 融 入 到 一 座 城 市, 去 感 受 他 的 脉 搏 和 心 跳 2016 年 4 月 9 日 ( 星 期 六 ) 4 月 7 日, 欢 迎 晚 宴 来 了 三 位 以 前 曾 供 职 央 视 的 人, 梁 励 敏 老 师 李 宇 宏 老 师 在 城 大 教 书, 还 有 一 位 年 轻 有 为 的 纪 录 片 青 年 导 演 范 立 新 晚 宴 上 总 结 了 几 个 关 键 词 新 闻 史 北 师 大 湖 北 人 李 金 铨 老 师 总 是 能 让 在 坐 的 每 一 位 都 感 觉 舒 服 自 在, 这 也 是 一 种 修 炼, 不 急 不 躁 不 偏 不 倚 不 傲 慢 不 逢 迎 城 大 周 围 都 熟 稔 起 来, 在 一 个 角 落 看 见 六 四 女 神 的 雕 塑, 雕 塑 下 胡 乱 堆 着 一 些 布, 旁 边 放 着 取 阅 架, 遮 住 了 雕 塑 下 方 的 部 分 字 样, 看 样 子 平 时 女 神 都 是 靠 边 站 的, 需 要 的 时 候 才 会 被 抬 出 来 放 到 舞 台 中 央 周 南 教 授 的 讲 座 说 自 己 是 精 神 上 的 中 国 人 黄 河 是 我 们 的 根 月 是 故 乡 明, 所 以 他 的 研 究 道 路 历 经 了 美 国 式 验 证 式 比 较 式 到 中 国 式 他 是 西 化 的 市 场 营 销 专 业, 现 在 却 以 老 子 的 道 德 经 来 作 为 阐 释 的 基 础, 虽 然 这 方 面 我 觉 得 有 些 玄, 但 他 破 除 美 国 神 话 回 归 自 我 的 一 面 倒 是 令 人 印 象 深 刻, 用 他 的 话 说 是 从 仰 望 明 月 到 面 对 镜 子 他 还 哼 唱 了 故 乡 的 云, 或 许 类 似 这 样 的 漂 泊 者 总 有 丝 丝 故 国 情 怀 的, 正 如 李 零 在 一 次 访 谈 中 谈 及 八 九 十 年 代 时 所 说 的 那 些 内 容
昨 天 下 午 是 与 李 金 铨 老 师 启 发 式 的 对 谈, 他 谈 到 : 由 经 验 到 理 论 犹 如 从 牛 顿 的 苹 果 到 地 心 引 力 ; 阅 读 绕 不 过 去 历 久 弥 新 的 经 典, 寻 找 自 己 的 宗 师 ; 经 历 从 实 证 研 究 到 现 象 学 的 转 变, 关 注 因 果 关 系 和 意 义 的 足 够 性 ; 传 播 学 领 域 的 开 山 学 者 彼 时 各 占 山 头, 如 同 崇 山 峻 岭, 后 继 学 者 渐 渐 化 约 为 丘 陵 起 伏 ; 方 法 论 很 重 要, 举 例 式 论 述 一 定 有 问 题 2016 年 4 月 11 日 ( 星 期 一 ) 昨 天 一 大 早 出 门 遇 到 暴 雨 如 注, 但 是 约 定 好 了 时 间 不 便 更 改, 走 在 雨 里, 裤 脚 鞋 面 都 湿 透 了, 进 到 室 内 和 地 铁 又 是 浸 入 骨 髓 的 冷 气 本 来 打 算 爬 山, 下 雨 的 缘 故 改 去 尖 东 喝 早 茶, 与 师 母 城 大 前 校 长 张 信 钢 教 授 及 太 太 ( 以 前 是 图 书 馆 馆 长, 桐 城 大 家 族 的 后 代, 伯 父 是 周 至 柔 将 军 ) 张 隆 溪 教 授 的 太 太 唐 老 师 一 起 品 茶 赋 诗 张 校 长 别 出 心 裁, 对 照 着 甘 肃 地 图 给 大 家 导 读 李 白 的 关 山 月, 张 校 长 曾 以 长 风 几 万 里, 吹 度 玉 门 关 为 标 题 撰 文, 想 来 这 首 古 乐 府 是 他 的 最 爱 之 一 念 到 戍 客 望 边 色, 思 归 多 苦 颜, 校 长 相 应 提 到 了 春 日 凝 妆 上 翠 楼 悔 教 夫 婿 觅 封 侯, 边 塞 客 与 思 妇 心, 唯 有 诗 歌 吟 诵 才 别 有 意 蕴 香 港 近 日 阵 雨, 如 诗 般 苍 茫 云 海 间, 时 而 山 清 水 秀, 时 而 云 山 雾 罩, 烟 雨 空 濛
傍 晚 去 旺 角 逛 书 店, 在 夸 张 的 喧 闹 俗 世 中, 隐 匿 着 数 家 有 品 质 的 小 书 店, 序 言 田 园 乐 文 这 几 家 都 不 错, 刚 进 楼 找 序 言 时, 被 走 道 花 花 绿 绿 的 广 告 张 贴 给 吓 到, 小 电 梯 上 都 贴 满 了, 电 梯 上 行 到 达 楼 层 时 会 突 然 一 震, 走 出 门 又 是 满 眼 杂 陈 的 广 告 和 宣 传 册, 但 一 走 进 书 店 这 世 界 就 突 然 安 静 下 来, 看 完 书 到 楼 下 又 会 被 旺 角 街 头 的 过 度 喧 嚣 硬 生 生 拉 入 另 一 个 世 界 就 这 样 隔 一 段 走 几 步, 上 几 层 楼 换 一 家 书 店 直 到 筋 疲 力 尽, 不 堪 重 负 ( 书 斋 的 寂 静 与 尘 世 的 喧 嚣 ) 傍 晚, 经 过 又 一 村 的 社 区, 楼 门 大 厅 透 出 温 暖 的 光 亮, 在 绿 树 的 影 映 下, 在 这 个 雨 后 有 些 微 凉 的 夜 晚, 让 人 特 别 有 家 的 感 觉 和 想 象 一 树 繁 花, 白 花 粉 蕊, 飘 洒 一 地 2016 年 4 月 12 日 ( 星 期 二 ) 渠 敬 东 老 师 谈 方 法 的 文 章 近 日 热 议, 今 天 李 老 师 课 上, 也 谈 到 同 样 的 问 题 和 观 点, 传 播 学 研 究 变 成 变 项 分 析 的 技 术 活, 方 法 求 精, 视 野 偏 狭, 缺 乏 共 同 的 目
的 和 关 怀, 学 术 巴 尔 干 半 岛 化 学 术 研 究 成 为 学 院 内 部 的 嬉 戏, 丧 失 公 共 性 他 提 出 联 系 个 人 经 验 和 社 会 结 构, 以 历 史 与 全 球 视 野 为 坐 标, 并 一 再 推 崇 米 尔 斯 的 社 会 学 的 想 象 力, 他 说 学 术 新 人 最 好 找 到 一 位 自 己 欣 赏 认 同 的 学 者 去 研 读 和 模 仿, 我 心 里 一 闪 而 过 王 汎 森 萨 义 德 的 名 字 2016 年 4 月 16 日 ( 星 期 六 ) 昨 天 去 了 香 港 大 公 报, 参 观 报 史 馆 资 料 中 心 和 旗 下 的 国 际 传 媒 学 院, 大 公 文 汇 也 合 并 成 传 媒 集 团 了 言 谈 间 纸 媒 生 存 不 易 时 有 流 露, 对 于 港 人 人 心 的 涣 散 也 不 无 担 忧 报 社 下 设 的 传 媒 学 院 做 了 一 些 政 府 企 业 和 媒 体 的 培 训, 希 望 打 开 另 一 番 局 面 ( 已 经 掉 渣 的 大 公 报 旧 报 纸 ) 看 见 报 史 馆 中 有 黄 永 玉 的 介 绍, 他 1948 年 在 大 公 报 做 美 术 编 辑, 因 为
刚 好 之 前 在 看 老 人 家 的 自 传 体 小 说 无 愁 河 上 的 浪 荡 汉 子, 加 上 他 也 是 土 家 族, 心 里 自 然 贴 近 自 传 小 说 中 可 爱 的 狗 狗 长 大 成 了 大 人 物 大 师, 所 以 他 傲 视 群 雄 地 叼 着 烟 斗 的 照 片 俨 然 成 了 报 社 的 金 字 招 牌 这 次 报 社 接 待 活 动 的 名 牌 是 用 他 的 荷 花 画 设 计 的, 因 为 喜 欢, 保 留 下 来 活 动 结 束 都 三 点 多 了, 之 后 和 伙 伴 们 去 铜 锣 湾 附 近 逛 了 很 久, 铜 锣 湾 书 店 的 门 仍 上 着 锁 ( 我 们 都 是 土 家 人 ) 今 天 上 午 和 港 大 一 位 朋 友 约 着 见 面, 她 带 我 们 参 观 港 大, 港 大 历 史 悠 久, 校 园 里 总 能 看 到 时 光 的 痕 迹 港 大 朋 友 谈 到 大 陆 和 香 港 研 究 生 比 例 对 半, 平 时 都 是 截 然 分 开 地 学 习 和 交 往, 鲜 有 交 集, 即 使 相 互 交 谈 也 是 用 英 文 雨 伞 运 动 期 间 有 来 自 大 陆 的 学 生 表 态 理 解 和 支 持 港 生 的 言 行, 却 反 遭 港 生 质 疑 和 排 斥 港 大 依 山 而 建, 回 廊 连 接, 蒙 蒙 细 雨, 游 兴 盎 然 下 午 去 了 香 港 历 史 博 物 馆, 走 走 停 停 看 看, 从 小 渔 村 到 通 商 口 岸 直 至 沦 为 殖 民 地 再 到 回 归 祖 国, 方 寸 之 地 浓 缩 历 史 变 迁, 特 别 是 这 片 土 地 上 的 人 们 经 历 了 那 么 多 悲 欢 离 合 苦 难 艰 辛 最 后 的 一 段 影 片 是 回 顾 香 港 故 事, 落 脚 到 回 归 后 明 天 会 更 好 的 主 题 参 观 过 程 中 有 好 几 拨 小 学 生 参 观, 我 在 想 这 对 他 们 的 身 份 认 同 和 国 家 想 象 是 有 一 定 影 响 的, 虽 然 他 们 看 起 来 那 么 懵 懂 天 真 离 开 祖 国 他 们 是 谁? 从 哪 里 来 呢?
( 两 队 人 马 在 博 物 馆 大 厅 相 逢 ) 短 短 几 日, 觉 得 香 港 市 民 化 的 餐 饮 业 从 业 人 员 往 往 较 为 冷 漠 慵 懒, 没 有 服 务 意 识 和 职 业 素 养, 因 此 给 人 传 递 出 生 活 无 望 的 灰 暗 感 但 是 想 到 一 衣 带 水 血 浓 于 水 的 骨 肉 亲 情, 却 又 不 忍 无 视 和 斥 责 或 许, 他 们 的 生 活 本 就 如 此, 多 年 来 工 资 水 平 停 滞 不 前, 内 地 发 展 却 日 新 月 异, 他 们 看 不 到 也 得 不 到 喜 悦 和 希 望, 享 受 不 到 回 归 的 红 利 晚 上 有 葛 兆 光 教 授 来 港 举 行 的 教 师 内 部 小 型 研 讨 会, 形 式 和 言 谈 都 很 随 意 活 动 最 后 有 一 个 签 到 环 节, 我 看 见 上 面 居 然 有 李 欧 梵 先 生 的 签 名, 经 人 一 指 认 都 难 以 对 上 号 了, 昔 日 英 才 垂 垂 老 矣 电 梯 口, 我 们 和 他 说 话, 下 楼 一 起 照 了 合 影, 他 一 个 人 准 备 坐 小 巴 回 家, 我 和 宪 阁 王 蔚 李 莉 雀 跃 地 陪 他 走 去 车 站 他 说 以 后 仍 然 准 备 长 住 香 港, 但 言 谈 间 我 总 觉 得 他 有 些 孤 清 寂 寞, 或 许 总 以 为 名 家 似 乎 时 刻 是 被 前 呼 后 拥 的 与 老 先 生 告 别, 我 们 几 个 欢 喜 地 往 回 走, 心 想 说 不 定 这 几 个 追 星 族 也 是 老 先 生 今 晚 心 里 的 一 丝 温 暖 2016 年 4 月 17 日 ( 星 期 天 ) 今 天 去 了 长 州, 坐 船 从 中 环 出 发 快 一 个 小 时 才 到, 上 岸 时 码 头 人 潮 汹 涌, 商 家 林 立, 不 免 有 些 失 望 码 头 的 海 鲜 大 餐 也 乏 善 可 陈, 午 后 天 晴, 气 温 骤 升, 晒 得 我 晕 头 转 向 在 一 家 甜 品 店 喝 了 柠 檬 茶 才 算 缓 过 神 来, 悻 悻 地 继 续 往 山 上 爬, 向 海 盗 张 保 仔 的 洞 穴 进 发 翻 过 山, 看 见 了 清 澈 蔚 蓝 的 大 海, 顿 时 神 清 气 爽 精
神 百 倍, 一 路 不 停 的 喊 : 李 莉 不 来 太 可 惜 了 沿 着 海 岸 徐 行, 脱 了 鞋 踩 水, 还 有 幸 遇 到 鱼 儿 在 浮 光 跃 金 的 海 面 五 连 跳 一 碧 万 顷, 鱼 翔 浅 底, 沙 鸥 翔 集, 江 山 如 此 多 娇 ( 李 莉 不 来 太 可 惜 了! ) 近 七 点 回 到 市 内 去 了 一 家 据 说 远 近 闻 名 的 牛 腩 面 晚 餐, 慕 名 而 来 的 食 客 在 街 面 排 了 好 长 的 队, 期 望 过 高, 反 觉 一 般 晚 上 去 香 港 大 会 堂 听 了 一 场 中 乐 会 ( 香 港 的 说 法 ), 曲 目 我 不 是 很 喜 欢, 有 点 龙 凤 呈 祥 欢 庆 锣 鼓 的 风 格 我 欣 赏 那 种 激 发 情 感 共 鸣 和 画 面 想 象 的 音 乐, 猛 然 一 下 锣 鼓 喧 天, 我 一 激 灵 就 出 戏 了, 情 绪 总 是 被 撕 裂 开 去 主 持 串 场 更 是 出 现 极 度 怪 异, 中 英 粤 交 叉 着 说 ( 并 不 是 三 语 互 译, 而 是 顺 延 着 往 下 说 ), 本 地 人 可 能 觉 得 自 然 不 过, 我 却 觉 得 满 场 飞 花, 常 常 不 知 所 云 2016 年 4 月 22 日 ( 星 期 五 ) 这 两 天 听 课 闲 逛 聚 餐 19 日, 我 们 一 起 请 李 老 师 和 师 母 到 小 八 郑 雯 的 豪 宅 一 聚, 我 主 厨, 荣 获 厨 神 封 号 小 工 齐 辉 相 当 给 力, 但 明 显 对 大 厨 自 吹 自 擂 的 自 信 将 信 将 疑, 不 停 地 问 东 问 西, 我 只 好 野 蛮 地 与 他 约 定 不 该 问 的 不 问, 让 做 啥 做 啥! 但 直 到 最 后 一 刻, 他 还 忍 不 住 问 这 问 那, 我 大 厨 权 威 消 失 殆 尽, 唯 有 泪 千 行, 悲 叹 同 是 操 心 的 命 啊 我 准 备 好 主 菜 水 果 沙 拉, 王 蔚 烤 了 香 甜 的 红 薯, 师 母 带 来 惊 艳 的 蛋 糕, 餐 后 还 有 哈 根 达 斯 冰 淇 淋 甜 点 席 间 我 们 用 一 次 性 杯 子 喝 红 酒 被 远 在 上 海 的 资 产 阶 级 刘 鹏 所 耻 笑, 大 主 编 就 是 火 眼 金 睛!
李 老 师 给 我 们 谈 起 曾 与 之 过 从 甚 密 的 美 国 传 播 学 前 辈, 一 些 日 常 生 活 行 止 的 闲 话 几 乎 让 我 顿 时 产 生 拉 近 与 那 些 奠 基 人 距 离 的 错 觉 抽 时 间 去 了 九 龙 寨 城 公 园, 只 有 野 蛮 生 长 底 层 抗 争 鱼 龙 混 杂 的 零 星 印 迹 我 们 晚 餐 连 吃 了 两 家 李 老 师 介 绍 的 毗 邻 的 餐 厅 泰 餐 和 开 封 包 子, 也 是 创 纪 录 了 返 程 的 路 上 在 一 栋 旧 楼 上 赫 然 发 现 三 层 窗 台 下 毛 泽 东 思 想 万 岁 的 旧 迹, 红 底 金 字, 九 龙 寨 城 曾 是 底 层 人 民 的 聚 居 区, 标 语 的 出 现 似 乎 宣 示 着 存 在 的 合 理 今 晚 月 亮 很 圆, 香 港 的 天 空 窄 窄 的 低 低 的, 让 我 突 然 想 念 已 然 夏 日 的 北 方 和 空 阔 天 空
2016 年 4 月 23 日 ( 星 期 六 ) 昨 天 上 午 去 中 大, 天 人 合 一 设 计 精 妙, 一 池 清 水, 两 树 环 抱, 海 天 清 远 但 据 说 合 一 亭 的 设 计 者 因 考 核 没 过, 非 升 即 走, 离 开 中 大, 不 过 其 妙 心 景 致 却 永 远 静 静 驻 留 山 顶 韬 文 老 师 接 待 我 们 一 行, 还 有 一 位 是 07 年 我 在 政 大 访 学 时 任 院 长 的 罗 文 辉 老 师, 以 及 黄 懿 慧 老 师 时 光 荏 苒, 这 些 前 辈 总 能 人 未 老, 青 山 在 喜 欢 新 亚 书 院 院 歌 中 的 山 严 严, 海 深 深, 地 博 厚, 天 高 明, 人 之 尊, 心 之 灵 顺 道 参 观 了 中 国 研 究 服 务 中 心, 一 位 来 自 东 北 的 副 主 任 高 崎 博 士 介 绍 了 中 心 情 况, 他 1988 年 即 来 香 港, 言 辞 间 充 满 对 中 心 工 作 的 热 情 和 爱 好,1963 年 中 心 建 立 之 时 主 要 功 能 就 是 文 化 冷 战 的 堡 垒, 所 以 他 叙 述 之 间 我 时 时 联 想 到 文 化 冷 战 随 着 情 势 的 变 化 和 技 术 的 发 展, 中 心 的 地 位 和 作 用 发 生 根 本 性 改 变, 但 如 做 当 代 中 国 研 究 此 处 的 确 是 便 利 之 所, 也 是 一 方 清 幽 之 地
2016 年 4 月 25 日 ( 星 期 一 ) 昨 天 的 爬 山 计 划 又 泡 汤 了, 我 们 只 好 都 怪 罪 雨 神 宪 阁, 禁 止 他 再 对 天 气 评 头 论 足 连 续 三 周 行 山 未 能 成 行, 李 老 师 说 我 们 要 活 捉 气 象 员 坐 双 层 巴 士 去 西 贡 码 头 吃 海 鲜, 途 径 狮 子 山, 巴 士 司 机 开 车 速 度 飞 快, 道 路 狭 窄, 突 降 暴 雨, 雨 雾 升 腾, 有 坐 云 霄 飞 车 的 感 觉, 还 好 安 然 无 恙 李 老 师 和 师 母 健 步 如 飞, 走 在 他 们 后 面 感 受 满 满 的 正 能 量 师 母 悉 心 安 排, 照 顾 大 家 西 贡 海 鲜 赏 心 悦 目 物 美 价 廉, 大 名 鼎 鼎 的 张 经 理 服 务 热 情, 一 改 我 们 在 长 洲 对 香 港 海 鲜 的 恶 劣 观 感 坐 在 海 边 大 排 档 看 着 游 船 汽 艇 帆 船, 一 会 儿 在 水 帘 洞 里 面 就 餐, 雨 雾 笼 罩 ; 一 会 儿 又 出 太 阳, 远 山 如 黛, 倒 也 别 有 一 番 风 情 之 后 随 大 家 去 了 黄 大 仙 庙, 后 面 的 庭 院 别 有 洞 天, 绿 砖 红 柱 闲 坐 竹 林 不 过 满 院 子 插 满 了 共 建 和 谐 的 旗 帜 标 语, 破 坏 了 古 朴 的 园 林 情 致, 有 些 煞 风 景 小 长 江, 你 看 什 么 看? 非 礼 勿 视 O( _ )O 2016 年 4 月 27 日 ( 星 期 三 ) 下 午 参 观 郎 世 宁 的 画 展, 清 柔 雅 致 交 光 互 影, 是 我 中 意 的 风 格, 特 别 是 花
鸟 山 水, 糅 合 中 西 画 法 透 视 的 层 次 感 光 线 阴 影 的 引 入 色 彩 晕 染 的 层 叠 这 次 画 展 是 台 北 故 宫 博 物 院 主 办, 用 了 新 媒 体 手 段 使 得 花 鸟 跃 然 屏 上, 骏 马 奔 腾 圆 明 园 西 洋 楼 也 是 郎 世 宁 设 计, 纪 录 片 中 还 原 的 园 林, 亭 台 楼 阁 美 轮 美 奂, 回 京 再 去 圆 明 园 逛 逛, 虽 然 断 壁 残 垣, 但 感 受 或 许 会 有 不 同 ( 画 展 上 超 有 喜 感 的 萌 狮 子 ) 2016 年 4 月 29 日 ( 星 期 五 ) 晚 上 回 请 城 大 老 师, 最 近 本 期 多 友 嗜 酒 本 性 开 始 显 露, 我 似 乎 也 能 喝 些 红 酒 了, 可 能 是 南 方 潮 湿, 需 要 活 血 通 络, 虽 然 还 是 一 脸 绯 红, 但 至 少 没 有 头 昏 目 眩 心 跳 了 不 过, 李 老 师 明 察 秋 毫, 定 位 我 喝 酒 是 不 行 的, 本 届 酒 神 也 当 推 宪 阁 了 和 李 老 师 分 开 的 时 候, 他 牵 起 师 母 的 手 徐 徐 而 去, 昏 黄 路 灯 下, 弯 弯 山 路 上, 那 对 背 影 欢 欣 甜 蜜 恩 爱 默 契
2016 年 5 月 1 日 ( 星 期 天 ) 昨 天 去 了 大 屿 山 观 大 佛 大 澳 渔 村 逛 传 说 中 的 东 方 威 尼 斯, 东 逛 西 逛 一 整 天, 回 到 房 间 精 疲 力 竭, 这 也 是 一 月 来 的 常 态 在 中 环 坐 天 星 小 轮 去 离 岛 前, 在 一 家 茶 餐 厅 吃 饭, 不 一 会 儿 安 排 了 一 位 老 爷 爷 在 我 们 对 面, 他 看 我 和 王 蔚 来 自 内 地, 便 开 始 找 我 们 聊 天, 他 介 绍 自 己 是 孔 教 学 院 院 长, 同 行 王 蔚 很 有 好 奇 心 地 问 他 问 题, 过 去 从 商 经 历 啊 怎 么 捐 钱 传 播 孔 教 啊 都 在 哪 里 讲 授 啊 和 孔 子 学 院 又 没 啥 关 系 啊 等 等 我 礼 貌 性 的 回 应, 因 为 老 人 的 国 语 实 在 很 难 懂, 组 织 语 言 回 答 问 题 于 他 而 言 似 乎 也 是 竭 尽 全 力 了 同 时 我 也 不 免 心 想 他 去 全 国 那 么 多 地 方 布 道 如 何 顺 畅 交 流? 会 不 会 是 沽 名 钓 誉 之 人 或 是 以 此 牟 利 之 人? 总 之 也 是 不 要 和 陌 生 人 说 话 之 类 的 警 戒 心 理 八 十 三 岁 老 爷 爷 很 热 情, 不 一 会 儿 他 太 太 和 女 儿 来 接 他 老 爷 爷 起 身 买 单, 执 意 要 帮 我 们 结 账, 素 昧 平 生 实 在 不 好 意 思, 于 是 一 再 言 谢, 留 下 老 爷 爷 的 联 系 方 式 回 来 一 查, 还 真 是 各 种 机 构 的 负 责 人, 名 头 和 荣 誉 一 大 堆 人 生 际 遇, 多 有 意 思, 同 桌 共 餐, 萍 水 相 逢, 擦 肩 而 过 今 天 买 了 很 多 红 酒, 聚 完 餐 在 楼 下 露 天 咖 啡 厅 和 多 友 们 喝 酒 闲 聊, 细 雨 微 风, 难 得 一 次 畅 聊 我 们 在 楼 下 等 候 两 拨 陪 家 属 出 去 暴 走 的 李 莉 和 齐 辉, 晚 十 点 多 善 解 人 意 的 齐 太 太 背 着 大 背 包, 领 着 大 男 孩 齐 辉 幸 福 抵 达 ; 十 一 点 李 莉 夫 妇 姗 姗 来 迟, 人 困 马 乏 明 天, 我 们 的 老 大 刘 斌 就 要 先 行 回 京, 离 情 别 绪 飘 散 开 来 但 同 时, 因 为 难 以 抑 制 的 欢 声 笑 语, 不 得 不 一 再 互 相 提 醒 声 音 小 些, 以 免 扰 邻 2016 年 5 月 2 日 ( 星 期 一 ) 大 家 欢 蹦 乱 跳 去 了 石 澳 行 山, 在 龙 脊 山 里 走 了 三 个 小 时, 李 师 和 师 母 仍 然 斗 志 昂 扬 意 气 风 发, 我 有 些 蔫 蔫 的 了, 不 如 师 就 是 不 如 师 路 上 和 李 师 聊 到 了 余 也 鲁 先 生 和 李 瞻 先 生, 很 多 意 外 的 发 现 知 人 论 世, 纷 繁 复 杂 想 起 之 前 李 老 师 所 说 的 甘 老 余 纪 忠 先 生, 均 提 供 了 另 一 个 面 向 的 叙 述
龙 脊 山 路 整 体 较 为 平 缓, 雨 后 地 面 有 些 湿 滑, 行 至 山 顶 云 雾 缭 绕, 仿 如 云 中 漫 步, 海 风 迎 面 吹 来 拨 开 云 雾 又 带 来 云 雾, 想 起 诗 中 所 言 云 中 的 神 啊, 雾 中 的 仙 是 梦 境, 是 仙 境? 下 山 时 有 些 雨 点 落 在 脸 上, 身 旁 偶 尔 会 有 一 簇 簇 竹 叶, 伴 着 穿 林 打 叶 声, 吟 啸 且 徐 行 中 午 在 石 澳 街 边 吃 泰 餐, 体 力 恢 复, 随 后 和 王 蔚 张 杰 宪 阁 去 了 海 滩, 听 惊 涛 拍 岸 看 海 水 明 澈, 爬 上 龟 山 小 岛, 凭 海 临 风, 眺 望 南 海, 关 山 万 千 重 异 代 可 同 调 临 行 前 一 天, 我 和 宪 阁 作 为 李 老 师 本 期 的 亲 炙 弟 子, 赴 约 聆 听 教 诲 原 以 为 就 是 简 单 餐 叙, 结 果 我 们 进 行 了 长 达 五 个 多 小 时 的 畅 谈 李 老 师 不 厌 其 烦 地 回 答 了 我 自 始 至 终 一 遍 遍 追 问 的 关 涉 左 右 的 问 题 对 于 我 请 教 的 未 来 计 划 着 手 的 冷 战 时 期 两 岸 文 宣 的 研 究, 李 老 师 并 没 有 过 多 言 及 细 节, 而 是 从 书 包 里 拿 出 余 英 时 先 生 的 著 作 中 国 近 代 宗 教 伦 理 与 商 人 精 神, 这 让 我 想 起 李 老 师 课 上 所
说 寻 找 自 己 的 学 术 宗 师, 沉 下 心 去 阅 读 领 会 模 仿, 直 至 开 悟 接 过 书 的 瞬 间, 感 受 到 老 师 殷 殷 的 默 默 的 期 许 ( 我 在 心 底 是 这 么 理 解 的 ) 翻 开 书 页, 随 处 可 见 老 师 的 读 书 笔 记, 纵 笔 所 至 恣 意 挥 洒, 我 斗 胆 借 书 回 京 复 印, 籍 此 留 下 老 师 灵 光 一 闪 的 妙 思, 也 把 点 点 滴 滴 的 学 术 墨 宝 收 入 囊 中 燃 灯 者 是 片 语 可 开 悟 人 的 觉 者, 李 老 师 无 疑 就 是 这 样 身 体 力 行 的 燃 灯 者, 他 垂 范 青 年, 帮 我 们 拂 去 蒙 昧 晦 暗 驱 散 虚 骄 盲 目 当 我 们 各 自 离 师 自 立, 即 使 踯 躅 暗 夜 也 能 看 见 一 缕 光 亮 总 在 为 我 们 守 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