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緒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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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南華大學 生死學系哲學與生命教育碩士班 碩士論文 雲棲祩宏淨土思想研究 真理觀與實踐論 研究生 : 陳皆興 指導教授 : 黃國清副教授 中華民國 年 5 月 2 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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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摘 要 蓮池大師是淨土十三祖之一 其思想繼承淨土宗而來 所揭示的理論不可忽 視 故本研究就蓮池大師的時代背景 生涯 以及思想 做一全面性的探討 本 研究主要從真理觀與實踐論兩方面著手 在淨土真理觀部份 包括 阿彌陀經疏 鈔 之撰寫動機及註解方法 蓮池大師理解唯心淨土的方式 阿彌陀經疏鈔 中華嚴宗與淨土宗的融合等部分 而淨土實踐論部分 則包括 念佛 的殊勝 意義 淨土行法體系 蓮池大師主張之念佛法等 相關研究結論則摘錄如後 第一 蓮池大師以淨土法門為主 冬季坐禪 平時兼講經論 他的律學著作 有 沙彌要略 具戒便蒙 和 戒疏發隱 又制定 雲棲共住規約 以規範 僧侶 他更竭力倡導戒殺放生 修訂 水陸儀軌 施食儀軌 和 朝暮二時課 誦 的佛事儀式 為修學佛教者提供了理論與實踐的對象 可知大師自明末以來 至今 在教界中的地位至大至深 而其影響更為深遠深刻 第二 在淨土思想方面 蓮池大師一生行持兼重禪 教 律 而以淨土為依 歸 他的淨土思想體現在 阿彌陀經疏鈔 中 而以 執持名號 一心不亂 為 中心 因為佛具有無量德 四字名號 足以該之 彌陀即是全體一心 心包眾德 常樂我淨 本覺始覺 真如佛性 菩提涅槃 百千萬名 皆融攝於此 阿彌陀佛 四字名號當中 只要一心執持 則四諦六度 乃至八萬四千恆沙微塵一切法門 皆融攝於此 第三 蓮池大師試圖會通 阿彌陀經 與 華嚴經 歸納出二經中十個相 同處 用以佐證 華嚴經 全圓 阿彌陀經 分圓之判教 大師普勸眾生一心 執持 成就念佛三昧 事持稱名 理持參究 老實念佛至事一心得定心 至理一 心得明心 見自性法身阿彌陀佛 同證常寂光淨土 因為大師精進不懈的人格特 質 和因應時代所產生的使命感 不論是在當時或後世都有極高的評價 關鍵字 雲棲祩宏 蓮池大師 淨土思想 真理觀 實踐論 I

4 目 摘 錄 要...I 目 錄... II 第一章 緒論... 1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目的... 1 第二節 文獻探討... 6 第三節 研究方法與步驟 第四節 論文架構 第二章 雲棲祩宏的學思歷程與佛教貢獻 第一節 前期生涯活動 第二節 出家後的思想轉折 第三節 蓮池大師對佛教的貢獻 第三章 明代淨土學發展 第一節 中國淨土學的源起與發展 第二節 明代佛教的政治與文化環境 第三節 明代淨土佛教文化環境 第四章 雲棲祩宏的淨土真理觀 第一節 阿彌陀經疏鈔 之撰寫動機及註解方法 第二節 蓮池大師理解唯心淨土的方式 第三節 阿彌陀經疏鈔 中華嚴宗與淨土宗的融合 第五章 雲棲祩宏的淨土實踐論 第一節 念佛 的殊勝意義 第二節 淨土行法體系 第三節 蓮池大師主張之念佛法 第六章 結論 參考文獻 II

5 第一章 緒論 本章作為正式進入研究的前置作業 主要討論本研究的研究動機與目的 研 究方法與步驟 問題意識的提出 以及前人研究的基礎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目的 蓮池大師所論述的淨土教法與行持 涵蓋了今日淨土法門的大部分教義 經 由他援引華嚴宗的學說 得以擴大圓融 而 以淨土為主體 進而融合其他佛教 思想 則是相當有創造性的意義 而蓮池大師的淨土法門之內涵 除以華嚴義學 為依歸外 亦弘闡戒律 提倡放生 從著述 梵網經心地品菩薩戒義疏發隱 及 放生儀 戒殺放生文 等著作可窺知 蓮池大師的理論內容是結合淨土宗 華 嚴宗等學派的義學 戒律及天台宗 禪宗等三派學說 可見蓮池大師試圖融會台 賢兩家的教義 讓淨土宗的思想精華得以發揚光大 而此法門既可說服一般老百 姓 也令知識分子欣然接受 明代帝王對此相當推崇 至今仍然被世人重視 一 研究動機之一 雲棲祩宏的淨土思想在明代至清代影響廣泛 明代萬曆年間 年 是佛教的復興期 當中最受人矚目的高僧有 四位 是為明末四大師 即 雲棲祩宏 年 紫柏真可 年 憨山德清 年 蕅益智旭 年 此時期的佛教在這 四位高僧的努力之下 呈現一片復興的氣象 1他們共同的特點 都主張禪 淨 雙修 以及禪 教 律並重 對佛教各宗採取調和的態度 晚明的佛教思想 為 了避免因為分裂而削弱了力量 各宗派都主張加強佛教內部的團結 也倡導儒 釋 道三教合一 2明末四大師中 雲棲祩宏出生最早 壽命最長 他雖然會與 權貴來往 但他的目的是將佛法不分貴賤的弘揚出去 不只是升斗小民可以信仰 1 2 林子青 明代佛教 佛教史略與宗派 台北 木鐸出版社 1988 年 頁 121 嚴北溟 中國佛教哲學簡史 台北 木鐸出版社 1988 年 頁 216 1

6 佛法 就連富貴之家也可以皈依佛門 這就是所謂的 天下名公 巨卿 長者 居士 洎諸善善信 無論百千萬人 均 傾心事師 雲棲祩宏 3 因為他謹 守當朝法律 沒有捲入政治事件當中 也避免陷入牢獄之災 故能保有 此青山 白雲 依然無恙 而流風餘韻 身后猶存 的風範 4 其餘如憨山德清和紫柏真 可都曾在萬曆年間先後入獄 紫柏真可甚至冤死於獄中5 而雲棲祩宏對政治的 態度則保守許多 所以能免於牢獄之災和殺身之禍 雲棲祩宏圓寂後 被淨土宗 推崇為第八代祖師 清朝多位帝王如清聖祖在康熙 28 年 1689 年 慕名雲棲 祩宏而親自拜訪雲棲寺 據載 當時的情形是 見衣桁皆破衲 几皿皆麤舊 便知僧皆苦修 非世法圖名聞利養者 6寺僧告訴清聖祖 雲棲寺仍保持淨土 專修的方式 不募緣 種植植物自給自足 遵從守戒放生之家風 這樣的理念受 到康熙皇帝高度肯定 其後 清高宗於乾隆 16 年 1751 年 22 年 1757 年 27 年 1762 年 30 年 1765 年 四次造訪雲棲寺 7清世宗雍正 13 年 1735 年 追贈雲棲祩宏為 淨妙真修禪師 並御製像贊 8仁宗嘉慶 17 年 1812 年 雲棲寺遭火災 仁宗嘉慶 18 年 1813 年 特地撥款給寺方 並諭令眾人 集資募緣重修 9相較於其他名僧 朝廷對待雲棲祩宏 這都是少有的尊榮 可 知雲棲祩宏在融會佛教淨土宗與華嚴宗方面實在功不可沒 而兩個宗派在他的努 力下 也更貼近中國 他如何融合華嚴與淨土 是本論文欲令探究的 此外 雲棲祩宏是淨土十三祖之一 所謂的 淨土十三祖 是由佛門的後 人所推舉出來的 推舉的標準是根據每個高僧修持的成就及弘揚淨土宗的貢獻 這是因為淨土名宗 定祖 是約定俗成的 並沒有傳承制度 也沒有譜系 也不 需要像禪宗一般以心印心的認可 因此念佛的人可以同時接受其他宗派的思想 3 明 釋廣潤 雲棲本師行傳 蓮池大師全集 台北 佛陀教育基金會 2009 年 頁 同上 頁 周齊 明代佛教與政治文化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5 年 頁 釋成傑 等圓恭紀 雲棲紀事 蓮池大師全集 第四冊 頁 同上 頁 同上 頁 同上 頁

7 其他宗派中人也可以念佛求往生 因此, 在南宋以前, 沒有人想過為淨土宗立祖 10 直到南宋, 宗曉 ( 年 ) 首先提出以慧遠為首, 善導 法照 少康 省常及宗頤六位高僧為蓮社六祖 後來, 志磐 ( 年 ) 在 佛祖統紀 中, 提出慧遠 善導 承遠 法照 少康 延壽 省常為蓮社七祖, 和宗曉所立的六祖, 內容略有出入 清代佛教則依據志磐所列, 並推明代的蓮池為八祖, 蕅益為九祖 民國的印光再推舉截流為十祖, 省庵為十一祖, 徹悟為十二祖 印光大師往生後, 四眾弟子公推印光為十三祖 譜系排列如下 : 1. 初祖 : 廬山東林慧遠 ( ), 東晉僧 2. 二祖 : 長安光明善導 ( ), 唐代僧 3. 三祖 : 南嶽般舟承遠 ( ), 唐代僧 4. 四祖 : 五台竹林法照 ( ), 唐代僧 5. 五祖 : 新定烏龍少康 (?-805), 唐代僧 6. 六祖 : 杭州永明延壽 ( ), 唐末五代僧 7. 七祖 : 杭州昭慶省常 ( ), 宋代淨土宗僧 8. 八祖 : 杭州雲棲蓮池 ( ), 明代僧 9. 九祖 : 北天目靈峰蕅益 ( ), 明代僧 10. 十祖 : 虞山普仁截流 ( ), 清代僧 11. 十一祖 : 杭州梵天省庵 ( ), 清代僧 12. 十二祖 : 紅螺資福徹悟 ( ), 清代僧 13 十三祖 : 蘇州靈巖印光 ( ), 當代僧 在淨土思想的整體中, 蓮池大師繼承淨土宗而來, 所揭示的理論不可忽視, 10 編輯組 : 你不可不知 - 淨宗十三祖, 香光莊嚴 第 102 期 ( 嘉義 : 香光莊嚴雜誌社,2010 年 ), 頁

8 雲棲祩宏淨土思想的重要影響也是本文希望借由其著作加以探討的 此為本文的 研究價值 二 研究動機之二 彌陀疏鈔 融合華嚴宗與淨土宗的淨土思想 蓮池大師的 彌陀疏鈔 援用了澄觀 華嚴疏鈔 註釋的形式 亦即澄觀 用 疏 與 隨疏演義鈔 來註解八十 華嚴經 蓮池大師也是用這樣的方法 來作 疏 與 鈔 而且也採用了十門釋經的方式 不過這種做法 在宗密註 釋 圓覺經 時就已經使用了 宋代長水子叡註釋 楞嚴經 也使用這樣的方法 所以蓮池大師的註經方法是有前例可循的 但有別於其他人 蓮池大師是將淨土 法門提升到華嚴圓教的層次上 使淨土法門也具有華嚴宗圓融無礙的特色 所以 宗密與長水的註經 僅僅限於一部佛經的影響力 但是蓮池大師的註經方法 卻 涵蓋了淨土法門 因此他的著作有助於淨土宗的推展 使淨土法門具有會通各大 宗派的普遍性 也藉由淨土法門實踐的普及性來使其註釋得以普遍弘傳 這是在 中國佛教史的理論發展過程中前所未有的發展 也是淨土法門進一步的開拓 從 經典互相詮釋的可能性來說 以華嚴教義來註解其他經典 雖然都有可能成功 如宗密或長水互相詮釋 但是以華嚴宗的教義來與實踐法門結合 蓮池大師可以 說是少有的成功範例 蓮池大師將華嚴宗與淨土宗互相融合的主要理論 是依據宗密 圓覺疏鈔 所說的 華嚴圓教與 圓覺經 的互攝關係為 彼全攝此 此分攝彼 謂圓教也 11 蓮池大師 彌陀疏鈔 卷一說 阿彌陀經 此經攝於頓教 少分屬圓 12 而解釋說 分屬圓教者 圓之為義 謂四法界中 前三通於諸教 後一獨擅乎圓 今此經者 圓全攝此 此分攝圓 得圓少分 分屬圓故 並以十義說明 而後 說 圓教全攝此經 此經分攝圓教 以少分義故 名分圓也 13 也就是將 彌 陀經 提升到分圓的地位 而與華嚴圓教會通 這樣的詮釋方法因為有華嚴義作 11 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略疏 CBETA,T39, n1795, p.0526b16 阿彌陀經疏鈔 CBETA, X22, n0424, p.0613c01 13 阿彌陀經疏鈔 CBETA, X22, n0424, p.0614b

9 為後盾 所以能展開新的義理層次 蓮池大師在註釋 彌陀經 時 以澄觀 華嚴疏鈔 為依歸 引起了當時李 通玄 華嚴經合論 的擁護者曹魯川嚴厲的批評 曹魯川致書蓮池大師兩度論義 其來函與回信皆收在 雲棲遺稿 卷一 蓮池大師在第一部書中提到 例如 不 肖雖崇尚淨土 而實則崇尚華嚴不異於居士 疏鈔 中特謂華嚴圓極 彌陀 經 得圓少分 是華嚴之眷屬流類 非並也 說華嚴則該淨土 說淨土亦通華 嚴 今人但知華嚴廣於極樂 而不知彌陀即是遮那也 又來諭清涼不會華 嚴義旨 而裂全經為四分以屬四法 夫信 解 行 證雖貫徹全經 而經文從始 至終亦有自然之次第 非清涼強為割截也 其貫徹也 所謂圓融 其次第也 所 謂行布 即行布而圓融 四分何害 使無行布 圓融何物 必去行布而圓融 則 不圓融矣 方山之論 自是千古雄談 而論有論體 疏有疏體 統明大義 則 方山專美於前 極深探頤 窮微盡玄 則方山得清涼而始為大備 豈獨方山 即 杜順而至賢首諸祖 亦復得清涼而大備 豈獨華嚴諸祖 即三藏十二部百家論疏 亦復得清涼而大備 蓮池大師在第二部書中也提到 來諭謂清涼擇焉而未精 愚意不知清涼擇華嚴未精耶 抑亦居士擇清涼未精耶 行願以一品而攝八十 卷之全經 自古及今 誰敢議其不了義者 居士獨尚華嚴而非行願 行願不了義 則華嚴亦不了義矣 居士尚華嚴而力詆淨土 老朽業淨土而極贊華嚴 14由 此可見 蓮池大師的立場是依 普賢行願品 導歸極樂而歸華嚴於淨土 並以澄 觀的華嚴詮釋為標準 嚴厲地批判了當時以李通玄 合論 為究竟的禪門之徒 準此 可以知道蓮池大師在會通淨土與華嚴二宗上 的確有其創見與影響 力 本論文基於蓮池大師在會通佛教教義的地位作為研究動機 希望能進一步就 他的影響力進行研究 並且將蓮池大師對於淨土宗的理解以及淨土宗在蓮池大師 的註解下呈現怎樣的面貌進行一番梳理 總結上述 本論文認為雲棲祩宏雖然是淨土十三祖之一 但是在南宋之前 佛教的宗派是沒有任何法統思想的 也就是說 宗派彼此之間的區別並不明顯 14 雲棲大師遺稿 CBETA, J33, nb277, p. 0118b29~ 0120b23 5

10 念佛者可能會受到多種宗派的影響 直到淨土宗派成立後才確認有此傳承的法 統 蓮池大師師承淨土宗 其思想理論對後世的影響不可輕視 故為了要有系統 化的瞭解 需從明代淨土學的發展脈絡及雲棲祩宏如何師承淨土學的歷程來加以 瞭解 故本文的研究目的之一為 從蓮池大師個人學思歷程及明代淨土學發展脈 絡出發 對蓮池大師的淨土思想進行更全面性的瞭解 再者 雲棲祩宏大師對 華嚴經 進行疏鈔註釋的成果即是 阿彌陀經疏鈔 雖然所採用的註解是沿用澄觀其 疏 與 隨疏演義鈔 的方式 但以往淨土先 賢註釋淨土諸經 只限於淨土思想 因此蓮池大師融通華嚴與淨土的註釋方式是 相當獨特的15 故 阿彌陀經疏鈔 具有獨特的歷史定位 不僅如此 蓮池大師 除重視與華嚴真理觀的融會之外 亦十分重視日常的實踐 故本文的研究目的之 二為 瞭解 阿彌陀經疏鈔 在蓮池大師的真理觀及歸納在生活實踐的思維 第二節 文獻探討 一 淨土宗的歷史 有關淨土宗的歷史 主要有 一 忽滑谷快天 年 中國禪學思想史 16 這本書中對於雲棲祩宏在明代當時的佛教地位有所評論 忽滑谷快天專精於 研究中國禪學史 他基於禪學發展的立場看待明代禪學的發展 將元末到清乾隆 元年間四百五十多年的歷史視為 禪道衰落 的年代 忽滑谷快天認為 禪學與 儒 釋的融合和禪學與淨土的混合都代表禪道的衰落 他看待雲棲祩宏的學問時 有以下判斷 1 太過迷信 忽滑谷認為 雲棲相信鬼神實在 天部存在與閻王 傳說 並存有放生可治疾病的觀念 與世間的凡夫俗子沒有不同 2 所提倡的 15 王美雪云 因而自祩宏開始出現華嚴彌陀淨土合修論 王美雪 探討淨土經典的諸面 相 新竹 玄奘大學宗教研究所碩士論文 2011 年 頁 忽滑谷快天 中國禪學思想史 台北 大千出版社 2003 年 6

11 念佛法非真修行 雲棲祩宏認為念佛具有萬行 念佛可以和神明溝通 並且可以 概括各種宗教 因為雲棲祩宏的推廣 使明末念佛的風氣相當興盛 此時信佛法 不修淨土的人很少 但這樣的念佛只是風潮 無法獲得內心的修行 3 欣求極 樂與唯心淨土之說相互矛盾 忽滑谷先生說 自性彌陀 唯心淨土 何更欣他 之西方 何更蓮開見佛 是六祖慧能之見地也 他認為 阿彌陀經注疏 雖然 具有調和禪 淨的特色 但又同時急於厭婆娑 欣淨土 而以為純禪行者應有優 劣的差別 忽滑谷先生的研究成果影響早期日本學者對明末佛教的評價 他站在 禪學應具純粹性 的立場 批評明末二教過於混亂的思潮 也因此 他對雲棲 祩宏 禪淨合流 淨土念佛 的思想評價並不高 17 二 印順法師 淨土與禪 18 印順法師 淨土與禪 中對雲棲祩宏 禪淨合流 的思想脈絡採取較為客觀 理性的分析 他認為雲棲 理一心 的概念是為了調和淨土與禪的歧異而提出的 理論 事實上 禪 淨各有特色 例如淨土法門應當是在定心有所成就 進一步 於定中起觀後 自然會超脫名相 遠離一切遍計執而現證法性 而禪宗強調心外 無物 頓息一切分別的體證方法 這兩者本來各有特色 不一定要在 一心 上 圓融會通 雲棲祩宏的說法是順著淨土宗的教義加以發揮的結果 三 釋聖嚴 明末佛教研究 19 在第二章 明末的淨土教人物及其特色 介紹了明末宏揚淨土教的人士的著 述 文獻 立場和當時對淨土教持反對論者 從這一部分的論述 可以清楚的看 出雲棲祩宏對於淨土宗在明末的立場與貢獻 四 陳揚炯 中國淨土宗通史 20 全書分為八個章節 對中國淨土宗史進行概略式解說 始自淨土宗淵源 終 於日本淨土教 書中都有論及 尤其中國佛教重要淨土祖師的生平與思想 多在 17 李雅雯 雲棲祩宏護生思想 普化 與 實踐 的呈現脈絡 (台南 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系 碩博士班碩士論文 2002 年)頁 印順法師 淨土與禪 台北 正聞出版社 1992 年 19 釋聖嚴 明末佛教研究 台北 東初出版社 1992 年 2 月 20 陳揚炯 中國淨土宗通史 江蘇 古籍出版社 2001 年 1 月 7

12 淨土三大系統的脈絡中完成極具架構的論述 是掌握淨土諸祖思想與淨土思想史 的重要參考書籍 在明代淨土影響部份 其在第七章 淨土宗的衰落 的第二節 明代淨土獨 盛 中提到 明代已是淨土宗的天下 而禪宗雖仍有影響力 但已逐漸衰落 依 附在淨土宗中 在此章節中先針對禪宗衰落的原因作詳細說明 認為主因是僧風 的腐敗 並詳細說明當時一些極端思想如地獄思想等 當然還有德寶大師的念佛 當話頭及慧經大師的念佛法要 除此之外 也列舉了多位禪宗人士對淨土宗的看 法 或持肯定或持否定 皆有詳論 值得一觀 另外 在蓮池大師影響的部份 其在第七章 淨土宗的衰落 的第二節中之 蓮宗八祖 對雲棲祩宏的生平 唯心淨土 念佛具萬行 報應信仰等有詳細的說明 五 望月信亨 中國淨土教理史 21 本書原為日本學者望月信亨於大正大學講課之筆記 後整理出書 由智海法 師譯為中文 其書旨在以中國淨土宗教義發展為主要架構 並對淨土宗在中國佛 教的發展 流傳有深入的探討 望月信亨此書除蒐羅了淨土宗豐富的史料之外 對於淨土教義敘述 更有前後脈絡之清楚分析 全書按照淨土宗祖師的朝代 依 序由極樂淨土思想傳入中國開始 一直記錄到清朝為止 共計三十九章 是淨土 研究相當重要的參考書目 在明代淨土影響部份 其在第三十四章 明代天台諸 家之淨土宣揚 提到佛教因為受到宋 元以來的餘風影響 禪宗最為昌盛 天台 則為次之 而淨土則介於此二宗之間 也普遍流行於民間 呈現相當的盛況 到 了嘉靖 萬曆以後 淨土信仰更加興盛 主要是受到雲棲祩宏之道力感化影響所 致 因為此時代之著作深受永明以來禪 淨雙修主張的影響 或集錄唐 宋諸家 之語要 或賦詩表述願生淨土的情感 多半沒有太大的創見 唯在祩宏倡禪淨同 歸論 智旭力主三學一源論 企圖將禪與淨土 天台與念佛予以融合 形成佛教 界的主要思潮 成為當代重大特色 而在蓮池大師影響部份 其在第三十六章 雲 棲祩宏之禪淨同歸論 對祩宏以 阿彌陀經 的一心不亂之說 分為理 事 並 21 望月信亨著 釋印海譯 中國淨土教理史 台北 華宇出版社 1984 年 8

13 以 理一心 為達摩直指之禪 而主倡禪 淨二宗同歸之論 認為是為祩宏的創 意 但對祩宏企望將禪 淨一元化的論旨 卻又覺得是多所附會 二 蓮池大師及其思想 有關蓮池大師及其思想的研究 主要有 一 荒木見悟 雲棲祩宏の研究 22 由於日本佛教一向強調純粹性 因此將明代諸宗融合的傾向視為佛教界奇怪 的現象 早期日本學界對雲棲祩宏的評價大多是 禪與念佛淨土融合的宗教墮落 形態 和 禪淨一致論恐怕是禪與念佛的皮相融合 等批評性的負面判斷 但荒 木見悟在 雲棲祩宏の研究 中推翻忽滑谷先生等人的研究成果 並站在客觀的 角度重新檢視中國佛教的發展脈絡與價值 進一步認同中國佛教發展到後期 諸 派融合的情況乃是中國佛教的必然發展 而非異常的狀況 並且從更多元的角度 來重新評價雲棲祩宏的歷史價值 荒木先生所做的結論是 以雲棲祩宏在當時的 影響力來看 若是像以往的研究 忽略雲棲祩宏的重要性 將無法客觀的陳述近 代佛教發展的軌跡 雲棲祩宏の研究 中對祩宏禪學思想的敘述基本上肯定其 禪 淨融合的實用性 荒木先生並指出 雲棲以理一心 事一心來解釋一心不亂 的意義 是迴避了淨土與禪的衝突 使淨土與禪可以同時修行 也因此 荒木見 悟不但肯定雲棲祩宏在宗教思想與實踐上的價值 更將 禪淨合一 理解為積極 入世 自立的宗教思想 二 釋聖嚴 蓮池大師的淨土思想 23 聖嚴法師 蓮池大師的淨土思想 中也肯定雲棲祩宏是從永明延壽以來主張 禪 淨兼修的理路中的集大成者 他以禪理來解釋淨土法門的論點 對中國近世 淨土思想具有極大影響力 聖嚴法師在論文中並指出 雲棲祩宏禪淨同歸的思想 內容是以自性彌陀建立唯心淨土的依據 強調 心 佛及眾生 是三無差別 的 觀念 以念佛即是念心 心意念時是專注自己的心 並以 念有 念無 兩個 荒木見悟 雲棲祩宏研究 東京 大藏出版祩式會社 1985 年 張曼濤主編 淨土宗史論 台北 大乘文化出版社 1978 年 9

14 階段去除禪學與淨土修行之間的矛盾 聖嚴法師認為, 雲棲祩宏所提出的禪淨合流, 第一個階段是除了能念的我心之外, 並不存在一個為我所念的佛在 ; 除了所念的佛外, 我的心中也沒有一個能念的佛存在, 唯心念之 第二個階段是達到有無盡泯, 唯與清淨理體契合的境界 ; 並用這樣的境界統一淨土念佛的最終結果與禪修的頓見目標, 而雲棲祩宏的這套思想便成為提倡淨土實修, 並泯除禪宗弊病的有效方式 ( 三 ) 劉紅梅 蓮池大師思想研究 24 此研究第一章 生平踐履 述及大師入道與求道之歷程 第二章 蓮池大師的淨土思想, 述大師以戒律為根本, 修三福乃增長智慧 淨業之助行, 亦明末佛教復興之焦點, 與提倡持名念佛是 契應時機 累生之機之故 及禪淨融通之思想 第三章 對水陸儀軌和放生活動的規範, 述大師不唯在禪淨之論上對後世影響甚鉅外, 在水路儀軌 放生儀軌等之佛教儀禮, 亦有極大之貢獻, 成為 歷來佛教儀禮的集大成者, 為現代中國佛教的儀禮奠定了基礎 第四章 蓮池大師與明末居士佛教, 此章述其門下居土成就, 以嚴敏瑯 虞淳熙 莊廣還 陶望齡 黃輝等為代表, 余七屯居士群體, 秉大師之教, 取得成就 ; 其對門下居士修行之指導, 主要以福慧雙修 塵勞佛事 淨土為歸為主 第五章 三教會通思想, 主要述大師儒 佛 道等三教合一之態度, 即主張三教一家 三教同源, 但以佛教為本位, 判儒道二教, 雖有悟處, 仍在凡夫位 ( 四 ) 陳穎蓁 蓮池大師淨土思想研究 25 研究中提到, 蓮池大師之思想兼重禪 淨 教 律等層面, 而以淨土為主要依歸 在淨土思想的見解部份, 其主要說明具有融會事理 指歸唯心之 阿彌陀經疏鈔, 並提到蓮池大師不但為淨土義理的闡發者, 更是一位實踐者 該研究以明末佛教為背景, 並 阿彌陀經疏鈔 為主要中心, 從華嚴及淨土的會通 唯心淨土與西方淨土的調和 會通禪淨以及淨土實踐四方面, 來探究蓮池大師之淨 24 劉紅梅 : 蓮池大師思想研究 ( 成都 : 四川大學道教與宗教文化研究所博士論文,2004 年 ) 25 陳穎蓁 : 蓮池大師淨土思想研究 ( 高雄 : 國立中山大學中國語文學系研究所碩士論文, 2005 年 ) 10

15 土思想 本研究與陳穎蓁之研究的相同之處在於以 阿彌陀經疏鈔 為主要切入點, 但陳穎蓁之研究對於蓮池大師的背景著墨過多, 對於實踐層面的篇幅著墨較少, 是其不足之處 而本研究對於大師在實踐面上的成就, 有專章說明, 對於整個淨土思想的啟發應能更為完整 ( 五 ) 釋見曄 晚明佛教發展之研究 -- 以晚明四大師為中心 26 研究中以雲棲 憨山 紫柏 智旭為中心, 證明晚明佛教是一種 復興的發展趨勢, 並論晚明佛教的復興內涵 在雲棲的研究內容中, 以雲棲之出家動機 行事風格來分析雲棲屬於明末佛教 穩健派 之代表, 在宗教發展上傾向遠離社會 叢林清修, 以 靜 默 晦 的態度建立修行方法與教團組織 整體而言, 此研究一方面分析大師個人的思想與行事風格 ; 另一方面則從社會情境與歷史外緣因素等議題, 以及大師所建立的叢林制度與社會應對的態度, 來突顯雲棲穩健改革的宗教取向, 以回應 晚明佛教發展 之論文主題 就研究成果而言, 在雲棲生平成就 思想評定上並無獨特見解, 但分析雲棲山寺制度上 傾向內規 ) 以證明雲棲的內斂 穩健風格的處理方式, 則是相常特殊的論點 ( 六 ) 王煜 明末淨土宗蓮池大師雲棲祩宏之佛化儒道及其逼近耆那教與反駁天主教 27 就篇名而言, 所欲表達的主題有四 : 即雲棲祩宏淨土宗的思想來源 三教合一的融合 印度耆那教的戒殺思想, 與反駁天主教的批評 作者認為雲棲祩宏以淨土宗為依歸, 重視提倡戒殺, 他調和儒佛之仁愛慈悲近似耆那教, 耆那教不殺害戒條屬正面消極地對萬物的仁慈 並指出儒學是典型的人類中心主義, 視人格為最高價值, 倫理和政治是人格的表現, 非人的事物, 皆為成就人格的工具 儒家強調仁愛的差別性, 由親近至疏遠, 這種遠近關係的維繫來自禮法規範, 所以雲棲祩宏認為儒家的禮法可輔助佛門清規之不足, 另一方面, 他相信佛教對生前 26 釋見曄 : 明末佛教發展之研究: 以晚明四位大師為中心 ( 嘉義 : 國立中正大學歷史研究所博士論文,1986 年 ) 27 王煜撰 : 明末淨土宗蓮池大師雲棲祩宏之佛化儒道及其逼近耆那教與反駁天主教, 新亞書院學術年刊 第 19 期 ( 香港 : 香港新亞書院,1977 年 ) 頁

16 死後業識果報的信仰可補足儒學之避談超現實世界 作者的見解頗為獨到 但對 儒 佛兩者架構連結之間的共同基礎較少著墨 七 王錫賢 雲棲祩宏的菩薩戒思想探究 28 本研究主題在於探討雲棲祩宏的菩薩戒思想 研究分成兩部分來探討祩宏如 何以菩薩戒思想來振興佛教 其一 是探討祩宏如何利用菩薩戒來改善當時佛教 的亂象 解決叢林所面臨倫理崩潰的問題 禪門修行的問題 和改變淨土宗的體 質 使之有別於當時政府所取締的祕密宗教 其二 是探討祩宏如何從菩薩戒中 關懷眾生的思想岀發 而提倡各種救度眾生的事業 此研究對於祩宏的菩薩戒思 想中大乘菩薩利益眾生的精神 有更深入之見解 八 李雅雯 雲棲祩宏護生思想 普化 與 實踐 的呈現脈絡 29 本研究針對雲棲祩宏之護生思想提出見解 因為其護生思想得以涵蓋大部份 的護生議題 又因為特殊性可呈現豐富的理論 故選擇雲棲祩宏為代表人物 藉 由對其護生思想的歸納與分析 整理出佛教護生宣傳者的理論內容 李雅雯從雲 棲祩宏的宗教思想 時代背景出發 瞭解雲棲的護生理念的背景 明白雲棲當時 所面臨的問題 及其態度 做法 進而歸納出雲棲護生思想之核心理念 九 許杏惠 從 往生集 探究蓮池大師的淨土思想 30 本研究以蓮池大師之 往生集 為主軸 與唐代 往生西方淨土瑞應傳 北宋 淨土往生傳 南宋 佛祖統紀 淨土立教志 三本書作一比較 藉以凸 顯蓮池大師編纂之要因 及對當代淨土信仰的影響 進而集中討論 往生集 一 書之贊文 並根據贊文的討論來呈現蓮池大師的淨土思想 又 往生集 內容多 記錄往生實例 輔以蓮池大師另一作 阿彌陀經疏鈔 用以補足該書未論及之 實踐修持方法 足見蓮池大師之淨土思想與實踐修持兼具之平實作風 使得淨土 28 王錫賢 雲棲祩宏的菩薩戒思想探究 臺南 國立臺南大學國語文學系國語文教學碩士 班碩士論文 2008 年 29 李雅雯 雲棲祩宏護生思想 普化 與 實踐 的呈現脈絡 台南 成功大學中國文學 系碩士班碩士論文 2002 年 30 許杏惠 從 往生集 探究蓮池大師的淨土思想 雲林 雲林科技大學漢學資料整理研 究所碩士班碩士論文 2010 年 12

17 法門在明代末年受到廣大的歡迎 並影響了往後淨土宗的發展 三 明代佛教文化 因蕅益智旭大師的思想及生平年代與蓮池大師較為接近 故納入說明 有關 此部份的研究 主要有 一 李秀文 蕅益智旭儒佛會通思想研究 31 本研究認為蕅益智旭大師其融通儒佛的初衷 是以儒學視為佛學入門之徑 以 心性 為基礎 此心性則為 介爾現前一念 為萬法之起源 內容共分五章 以蕅益智旭大師對儒佛態度的轉變為主要線索 對其 論語點睛 儒佛會通思想 之發展 旨趣和內涵及其個人與明末佛教復興關係進行一探討 與本研究主題接 近者為第四章探討其儒佛會通思想的價值與影響 並藉由儒佛會通的生命哲學 將其運用在生命教育教學之可行性與成效性 可知其中心思想為 禪者佛心 教 者佛語 律者佛身 密者佛意 淨者佛土 若能識取自心 佛祖之道盡矣 32 二 賴國誠 蕅益智旭以佛解儒研究 以 四書蕅益解 及 周易禪解 為中心 33 本研究認為蕅益智旭大師為佛教高僧 一生以弘法利生為目標 佛法為其思 想核心 故觀其著作多以佛法為範疇 雖然涉及儒學 亦指歸佛法 其在註疏儒 典方面 如 四書蕅益解 及 周易禪解 其內容是則以佛解儒 以誘導學者 入佛為目標 蕅益大師一生弘揚天台教義 其學思的準則 以天台 唯識為鎖鑰 遍開諸佛奧義 為其重要進路 本研究主要在了解蕅益大師如何以其佛學思想體 系 來完成 四書蕅益解 及 周易禪解 的註疏 進而探討其以佛解儒之思想 架構 是否具備佛學思想體系之主軸 31 李秀文 蕅益智旭儒佛會通思想研究 臺北 臺北市立教育大學中國語文學系碩士班碩 士論文 2008 年 32 同上註 頁 賴國誠 蕅益智旭以佛解儒研究 以 四書蕅益解 及 周易禪解 為中心 臺中 明 道大學國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2008 年 13

18 ( 三 ) 余沛翃 蕅益智旭 佛說阿彌陀經要解 之研究 34 本研究認為蕅益智旭大師採取智顗 ( ) 對淨土之分類, 認為極樂淨土有四 : 凡聖同居土 方便有餘土 實報無障礙土 常寂光土 他並推崇凡聖同居淨土, 認為此土是最為殊勝的, 主要原因在於執持名號眾生依阿彌陀佛願力, 未斷見思惑便可出娑婆穢土, 生凡聖同居淨土, 於彼土證得其餘三土 最後, 晚明的參究念佛禪盛行, 與智旭同時代之雲棲祩宏希望藉由參究念佛達到攝禪歸淨 祩宏從三方面會通禪淨 : 第一, 參究念佛是淨土行門之一 第二, 念佛 參禪實無優劣之分 第三, 參禪不礙念佛 智旭則認為念佛不需參究, 反映的正是消禪歸淨的走向 而蕅益智旭反對參究念佛的原因有三 : 第一, 持名已具多善根福德, 因此念佛人不必參禪 ; 第二, 參究念佛易與禪宗混淆, 所以不適合作為淨土正行 ; 第三, 參究念佛實是疊床架屋 這些論題在本研究中皆有所探究 ( 四 ) 釋延明 蕅益智旭的菩薩戒思想之研究 35 本研究認為蕅益智旭大師主張禪教律融合的修行方式, 認為佛法猶如帝網明珠, 法法相融, 皆不出三無漏學的範疇 ; 若能顯發三學之用, 即能了知全性起修, 全修在性的宗趣 對教理與實踐有深刻體認的智旭, 推崇 梵網經 為戒乘的源頭, 強調菩薩所持的開遮持犯及重視慧觀的心地法門皆蘊含於戒乘的範圍內 ; 也兼具了事修與理觀, 性修不二的宗旨 而蕅益智旭的菩薩戒思想在於對 梵網經 的解疏方式, 結合 菩薩戒本經 的重輕戒相 ; 依條文秩序進行解釋和分析 除對戒相作逐條釋義外, 更賦予三聚淨戒相關意義與作用 其強調 梵網經 的深奧義理, 可透過天台的理觀事修 教觀雙運的理論模式, 貫徹於諸重輕事戒與理觀心地的實踐義涵 故蕅益智旭大師主張以究竟圓滿的圓教義為理論基礎, 結合別教漸次的修證方式, 融會圓別二教的理論和實踐優點, 以相輔相成的獨特修證方式, 貫徹於 梵網經 的義理和實踐思想上 34 余沛翃 : 蕅益智旭 佛說阿彌陀經要解 之研究 ( 屏東 : 國立屏東教育大學中國語文學系碩士班碩士論文,2011 年 ) 35 釋延明 : 蕅益智旭的菩薩戒思想之研究 ( 嘉義 : 南華大學宗教學研究所碩士論文,2012 年 ) 14

19 ( 五 ) 郭麗娟 佛說阿彌陀經疏鈔 一心不亂 之研究 36 本研究針對祩宏的思想研究進行了與先前學者不一樣之研究, 因為多數學者都較傾向祩宏有禪 淨 華嚴之思想體系, 但本研究作者卻認為, 在明朝時因為各宗並立, 祩宏為因應時代潮流, 以注疏 佛說阿彌陀經 而作 佛說阿彌陀經疏鈔, 其具有掌握 一心不亂 之精神 37, 並表現出理事雙修, 闡述諸宗融合的涵義 ( 六 ) 江采臻 從佛教護生觀點談動物解放 38 本研究主要以佛教護生觀點, 嘗試將護生觀點分兩個面向處理, 一方面是消極的不傷害生命, 另外則是積極的保護及拯救生命 首先, 從佛教護生思想的經典中, 探討護生的基本觀點與重要性 佛教基於緣起論, 以及自利利他的觀念, 以眾生平等的思想, 說明實踐護生的利益以及圓滿的目標為何, 並論及佛教中屬於殺生的種類及應得的果報 並提出目前台灣對動物處理現況與現代護生實踐的實例, 以培養平等和尊重的心念行為, 對待其他動物的生命與福祉 一般而言, 中 日學者對雲棲祩宏禪淨合流的觀念大多以 一心 作為切入點去理解 ; 印順法師 望月信亨先生的 中國淨土教理史 39 都認為 理一心 是雲棲祩宏融合禪 淨的重要觀念 針對理一心的分析, 聖嚴法師也提到這是屬於永明延壽以來的佛教思潮, 但是將淨土攝入頓教 將一心不亂以事 理分析, 以 理一心 通於禪宗, 並直指於禪宗等觀念, 則是雲棲祩宏自己的創見, 並以此肯定雲棲在禪 淨融合上的思想特色與價值 總結以上, 本研究認為以往對於雲棲祩宏的研究多集中在淨土與禪宗的會通上, 對於雲棲祩宏個人生平 淨土思想 阿彌陀經疏鈔 等並未有創新獨特的見解 本論文之研究取向, 則是試圖融合這些範疇, 進而歸納提出整合性的看法 36 郭麗娟 : 佛說阿彌陀經疏鈔 一心不亂 之研究, 中華佛學研究 第 3 期 (1999 年 3 月 ) 37 同上註, 頁 江采臻 : 從佛教護生觀點談動物解放 ( 苗栗 : 玄奘大學宗教學系碩士班碩士論文,2002 年 ) 39 望月信亨著, 釋印海譯 : 中國淨土教理史 ( 台北 : 華宇出版社,1993 年 ) 15

20 本文旨在闡發雲棲祩宏的淨土思想 從雲棲祩宏的生平談起 旨在了解他對 於佛教淨土與禪宗的興趣從何時開始 再從外圍的時代環境探討 也就是當代的 佛門風氣 在確實探討淨土宗思想之後 再將雲棲祩宏所著的 彌陀疏鈔 與原 始的淨土宗思想互相比較 試圖找出當中的異同 第三節 研究方法與步驟 本研究方法是採取哲學研究法和文獻研究法兩項 由於思想的內涵必須從文 獻裡探討 所以這兩種研究法是不能分開的 所謂哲學研究法 是哲學探討所採用的方法 一般而言 哲學探討與合理的 分析極為相似 較依賴於形式邏輯與語意的推敲 本研究的哲學研究法屬於實踐哲學的一部份 在中國哲學的知識系統中 中 國哲學之特質十分偏重實踐哲學 而實踐哲學的內涵 即是學派理論之提出與建 立 是以理想人生圖像為目標 從而提出追求此理想的作法 甚至進行實踐而有 實踐之記錄 中國哲學理論的內部結構及思辨流程基本上是圍繞著價值理想的實 踐而發展 而本研究的討論亦為實踐哲學之一環 如把哲學看成與自身密切相關 的學問 那麼其所使用的哲學方法約有四個步驟40 一 站在哲學之外 從歷史的發展探究哲學的內涵 釐清前人思想的進程 探究古聖先賢在面對問題時 如何獲得答案 並如何依照這些答案生活 得到什 麼樣的成果 二 進入哲學的問題之中看哲學 即把哲學的內在涵義 以專題方式 如 知識論 形上學 倫理學或價值哲學等 分專題加以研究 三 在探討哲學的問題後 自己要能瞭解其內涵 不可深陷在哲學的問題中 四 若遇到他人遭遇同樣的哲學問題 要導引他人不要深陷在哲學問題的困 境中 並能解決問題 40 黃國彥 教育大辭書 台北 國家教育研究院 2000 年 12 月 16

21 以下說明本研究對此四個步驟的實踐方式 : 一 本研究從淨土學歷史發展的脈絡, 探討其中心思想的內涵, 將前人淨土思想的發展進程, 做整體性的回顧, 以瞭解在這些古聖先賢在面對當時的社會問題時, 其獲得答案的方式, 並依照這些答案來得到以淨土思想向佛之成果 二 進入淨土思想哲學的議題之中看 阿彌陀經疏鈔, 即以 阿彌陀經疏鈔 為專題, 研究其淨土思想哲學 三 在深入探討 阿彌陀經疏鈔 專題後, 跳出雲棲祩宏個人的淨土思想哲學 四 最後導引他人不要侷限在 阿彌陀經疏鈔 的內涵中, 而帶領眾人從研究主題中走出來 本文藉由對雲棲祩宏淨土思想的解釋, 企圖認識 阿彌陀經疏鈔 如何融合華嚴宗與淨土宗的淨土思想, 並帶著這樣的理想, 展開對生活中的具體實踐, 此乃本文主要採取的哲學研究路徑 有關淨土念佛的實踐思想的內容, 本文擬採取哲學研究法的詮釋技巧, 並強調此概念蘊藏著 內外合一 的人生義理, 藉此開拓我們對雲棲祩宏淨土思想實證本體的認識深度 另外, 文獻研究法主要是根據一定的研究目的或議題, 透過文獻的調查來獲取資料, 進而全面且正確地了解掌握欲探討的問題 文獻研究法已能廣泛用於各種學科研究 其主要優點有 : 1. 能具體明白研究問題的歷史和現狀, 協助釐定研究議題 2. 能對研究對象之一般印象來探討, 有益於吾人的觀察及見解 3. 能針對現實資料進行比較 4. 有助於了解探討議題之全貌 吳汝鈞在 佛學研究方法論 41 一書中, 泛覽華文研究中各種佛學研究方法, 並做系統性的歸納, 並加以舉例對應 其最後歸納出最佳的佛學研究方法即是 哲 41 吳汝鈞 : 佛學研究方法論 ( 台北:台灣學生書局,1996 年, 增訂版 ) 17

22 學與文獻學雙軌並進的佛學研究 42故本研究嘗試以此為進路 結合哲學及文 獻研究法 期能做出較全面而有效的研究 本研究主要是以文獻研究法來解讀與 雲棲祩宏的淨土思想相關的古代文化佛教術語 如在蓮池大師的相關經典中參雜 許多古代文化之佛教術語 造成現代人對此理解一定程度的障礙 故可利用文獻 研究法來解釋這些難懂的佛教術語 並以條列式的方式讓讀者一目了然 第四節 論文架構 本文的研究架構如下 本文第一章為 緒論 該章分為研究動機與目的 文獻探討 研究方法與 步驟 論文架構等章節 指出本文是以哲學研究與文獻分析法探討雲棲祩宏的淨 土思想 並針對 阿彌陀經疏鈔 進行深入探討 同時提出本文的觀點做為研究 上的立論基礎點 第二章為 雲棲祩宏的學思歷程與佛教貢獻 該章分為前期生涯活動 出 家後的思想轉折及蓮池大師對佛教的貢獻等章節 此章重點在於探討雲棲祩宏的 思想背景和對佛教的具體貢獻 主要是從雲棲祩宏個人生平的角度檢視與探討淨 土思想的發展及其貢獻 第三章為 明代淨土學發展 該章分為中國淨土學的源起與發展 明代佛 教的政治與文化環境 明代淨土佛教文化環境等章節 此章節為回顧明代淨土學 發展史 而佛教的政治與文化環境如何對雲棲祩宏的淨土思想產生影響 此為整 篇非常重要的核心內涵 第四章為 雲棲祩宏的淨土真理觀 本章分為 阿彌陀經疏鈔 之撰寫動 機及註解方法 蓮池大師如何理解唯心淨土 阿彌陀經疏鈔 融合華嚴宗與淨 土宗等章節 本章主要探討 阿彌陀經疏鈔 中淨土真理思想的內涵 也探討唯 42 見吳汝鈞 佛學研究方法論 上冊 頁 9 18

23 心淨土的部份, 以落實其在思想上的貫徹 第五章為 雲棲祩宏的淨土實踐論, 本章分為 念佛 的殊勝意義 淨土行法體系 蓮池大師主張之念佛法等章節, 本章主要探討淨土 佛號 妙義的內涵及系統行法, 也探討念佛法如何具體進行 第六章則是 結論, 本章就本研究結果予以總結說明 19

24 第二章 雲棲祩宏的學思歷程與佛教貢獻 第一節 前期生涯活動 一 早年生涯 雲棲祩宏是浙江仁和縣人 父親是沈德鑑 l 母親是周氏 在雲棲祩宏出生前 仁和縣發生嚴重的火災 千餘戶遭焚燬 根據史料 記載 這一場大火使得沈家 屋宇資具 悉煨盡 無孑 唯基地僅存 1幸虧沈 德鑑與其兄沈月巖共都在京師經商 家境不虞匱乏 沈德鑑於是 傾貲營搆一新 重垣石門 堅固周密 蓋懲於火也 2新居重建落成之後 沈德鑑便將其母金 氏與兄沈月巖接進正樓居住 而沈德鑑一家則住在偏房 雲棲祩宏此時才出生 在沈氏家族中 除了祩宏的祖父沈智曾經因為被朝廷授與 冠帶 的頭銜 進而 任官之外 其餘長輩都沒有參加科舉考試的記錄與成果 而在 明史 中對冠帶 身分是這樣的描述 其累試不第 年逾五十 願告退閒者 給與冠帶 仍復其 身 3可見沈智其實並沒有在科舉考試與官場上有所表現 從雲棲祩宏高祖以 來 數代都沒有參加科舉考試的記錄來看 沈氏家族並不是擅長科舉的傳統士人 家庭 即便家中並不以當官顯貴 但從祩宏說 先府君雖不仕 而博聞強記 善真 草書 旁涉陰陽醫卜 諸牌官方技 靡不通曉 4來看 沈家傳至德鑑時依然以 士人自稱 再加上德鑑兄弟早期的從商經歷 可以推測沈家應是明代士人從商風 氣大盛下的家族之一 另外 雲棲祩宏以 傾貲營搆 說他的父親重建祖厝 雖 然不是金碧輝煌 但也相當體面 可見並非貧困之家 所以 雲棲祩宏得以 七 1 山房雜錄 先考妣遺行記 CBETA, J33, nb277, p.0099a18 同上註 3 張廷玉 明史 北京 中華書局 1974 頁 山房雜錄 先考妣遺行記 CBETA, J33, nb277, p.0099a

25 歲入小學 日事數行墨 聯對學書 九歲漸通經義 5 由此可知他的家境是 小康的 而這也是雲棲祩宏前半生可以專心學業的原因之一 也因為如此 祩宏 出家以前的生活 幾乎與入仕息息相關 他的學習經驗離不開傳統儒家教育 雲 棲祩宏回憶父親 平生教不孝習學甚殷 6 也曾經寫下 早結仙遊出世塵 又 從庭訓入黌門 7的詩句 可見在他的進仕之路中 來自父親的鞭策與期待是非 常多的 在他早年的人際關係中 影響他最大的人 應該是父親沈德鑑 由於父 親中年得子 所以對祩宏寵愛有加 在祩宏的回憶中 常常提起父親的教誨 祩 宏形容他的父親 居常以諺語中格言訓不孝於兒童 如戒自足 曰 學到老不 會到老 崇寬大 曰 忍難 忍事 恕不明人 教斂戢 曰 帶一官字者 慎勿為 不孝信受奉行至於今日 知其所不足 力行慈忍 不敢親近王臣 雖佛制 亦庭訓也 8此文撰於祩宏七十三歲時 雖然已經是童稚時期的事情 了 但祩宏仍銘記在心 可見其父對祩宏影響之深遠 在父親的支持下 祩宏在十六歲時發憤念書 也因為他的用功 終於在十七 歲時考中生員 沈德鑑在這段期間也贊助祩宏族兄沈淮應試 此後沈淮更錄取了 進士 得以到朝廷任官 成就非凡 然而祩宏取生員後 在仕途上一直未能有所 突破 對早期熱中於功名的他相當挫折 即使後來出家之後 祩宏在詞章文學等 作品中 仍然對於寫作體裁與應舉觀念有所著墨 可見對於當時並無其他外務的 祩宏來說 在科舉上尋求突破以達成其父沈德鑑的殷切期盼 應該為其早期生涯 的首要任務 祩宏努力達成父親對他的期許 除了表達孝道以外 祩宏與父親的良好關係 也是他願意盡力投入科舉讓父親感到光榮的原因之一 祩宏十六歲時閉關念書 父親知道他相當辛苦 寫信給他 信中說 功名富貴亦有天命 不可太執 9 祩宏讀完之後 不孝捧讀流涕 報書曰 兒負重行遠 誠萬不及人 至於殫精 山房雜錄 自傷不孝文 CBETA, J33, nb277, p.0100a08 山房雜錄 先考妣遺行記 CBETA, J33, nb277, p.0099a18 山房雜錄 興浦菴夜話用前韻寄王泗源 CBETA, J33, nb277, p. 0112a23 山房雜錄 先考妣遺行記 CBETA, J33, nb277, p.0099a18 同上註 21

26 文事殊不困 幸大人無慮 10父子情深 可見於一斑 除了德鑑對於祩宏的 疼愛外 兩人並沒有因為科舉考試而有所爭執 可能也與德鑑正直樸實的個性有 關 沈德鑑雖然殷切期盼祩宏應舉 卻也並非為了求官發財來講求門面的人 沈 淮任官後曾向德鑑建議 援恩例授德鑑冠帶 一如其先祖沈智一樣 但德鑑拒絕 了 除了自己不願意不勞而獲以外 德鑑對於祩宏應舉的態度更是有守有為 進 取成敗一任其自致 不行賄 不寄託貴族 不投禮有司之門牆 11從祩宏的敘 述中可以得知 父親對個人求取功名致富的念頭並不甚強烈 而這種淡泊之心也 直接影響了祩宏的人生態度 種下他日後進入佛門的遠因 總而言之 德鑑對於 功名致富雖然並未汲汲求取 但仍舊希望祩宏得以循 科舉 入仕 任官 的正 統道路來求取功名 所以 在祩宏的求學過程 來自家中的期許自是一大動力 對他來說 舉業求學不僅是追求個人成就的方式 同時更是展現孝道的途徑 祩宏在兒童時期曾自許三十 四十歲時應在功名上有所成就 但在父親過世 之後 原先用來激勵自己在科舉上所有表現的念頭改變了 看見人世無常的祩宏 更在意把握機會力行孝道 而不僅是刻苦求學而已 在此之前 祩宏將求學進仕 視為最直接的孝順方式 但在此之後則有所省思 比起繼續參加科舉求取功名 不如把握時間孝順母親 隔年母親過世 祩宏確定了出家的決心 在回憶往事的 書信中 祩宏更直接認為赴科舉等同於孝順父親 並表示 先父母過世 我方 敢出家 先母在 即舉業可拾 家不可出也 12足以看出祩宏的早年歷程中 父親對他仕途的殷切期待 以及孝道在祩宏心中所扮演的重要地位 直到其父過 世後 學 與 孝 的分野在祩宏心中漸漸清晰 祩宏一心向佛的願望在其父 過世後愈加明顯 而在母親過世後 他終於放棄科舉 尋求自我生命解脫之路 二 傾心佛門之開端 婚後 雲棲祩宏對於佛教的興趣似乎較為明顯 嘉靖三十三年 雲棲祩宏時 10 同上註 同上註 12 遺稿 答洪大慈居士 CBETA, J33, nb277, p.0145a

27 年二十 與同鄉張氏結婚 張家世居仁和 祩宏回憶岳父張峰泉 說他 簡直樸 茂 以古德重鄉閭間 13雖然岳父在鄉里中並非顯貴 但久居此地 仍然累積 一定聲望 張氏為家中的三女 生於嘉靖十五年 比祩宏小一歲 張氏年十三 母親凌氏過世 此後她便 代總家政 練事體如成人 內外斬斬 14 開始女代 母職的生活 也因為張氏表現出的幹練與穩重 父親特別喜歡她 在雲棲祩宏回 憶他的岳父時 就寫下了這段記錄 特鍾愛之 曰 是女德性 才識 俱不尋 常 吾必以配奇俊 15可見祩宏也以妻子為榮 兩人結婚後五年 其子沈祖 植出生 但旋即夭折 四年後張氏亦病歿 年僅二十八歲 兩人結褵前後約九年 此時祩宏二十九歲 父親與妻子的先後過世 似乎使得他性格中的出世傾向變得 更加強烈 因此 當張氏過世後 祩宏本來不打算續絃 他說 時予年二十九 喪偶 不欲續 而一子殤亡 奉母命再娶 議婚者以庵主言 予喜道合 即毅然 諾之 16可知祩宏答應與湯氏再婚的原因 其一為奉母命 其二是因為他與湯 氏彼此都是同道中人 但是 兩人的夫妻之緣只有一年多 在嘉靖四十四年祩宏 母親過世後 他就開始著手準備剃度出家 祩宏早年的兩段婚姻生活 與祩宏得以浸淫釋典有重要的影響 由祩宏的自 述來看 可知他的婚姻與佛教參與的關係 居士 筆者祩宏自稱 少褊介 頗恣無明 碩人善為周旋 大能當居士意 亦復觀居士顏色 時進錐剳 有韋絃之功 居士素懶 擯世事 不以過眼 碩人乃身任勞瘁 無細大 百不以擾居士 居士遂以四大輕安 門生故舊 宴作清談 參請熏修 隨心自在 不識有人間內顧之慮 居士平居禮佛 碩人躬製幢幡 拾匱資為供養具百 不吝 居士平居齋食 碩人每膳必留 心蔬品 口不及自奉 居士平居愛購內典 有特置者 不俟居士知 買而 山房雜錄 張內人誌銘 CBETA, J33, nb277, p. 0100b01 同上註 同上註 庵主太素師 CBETA, J33, nb277, p. 0192a13 23

28 進之曰 知君所重者此也 嗚呼 是居士不可無碩人也 17 由上文可知祩宏對張氏的回憶有兩大部分 其一為對祩宏在家生活的直接協 助 其二則提供了祩宏得以投入宗教活動的客觀環境 第一點 祩宏感念張氏的 善體人意 同時又能 觀居士顏色 此外 從 時進錐剳 有韋絃之功 一語 可知張氏並非唯唯諾諾的人 而是能夠對祩宏作出建議 雖然祩宏在文中提及 此時家務是由張氏負責 但當時沈德鑑與周氏皆健在 而且祩宏婚後也沒有搬出 原本的房子 可見主要的家庭事務應仍然是德鑑所掌握 有關生活起居的家庭事 務才由張氏負責 對於祩宏的居家生活來說 張氏的責任與影響力可見一斑 因 此祩宏才能 不識有人間內顧之慮 張氏的直接協助不僅於此 雖然祩宏家境小康 但仍有金錢周轉不靈的時 候 他說 至於用值空匱 則脫簪珥解衣 無幾微見言面 而出納盈縮 勢得 自繇 未嘗畔居士私毫髮於母黨 尤為人所難者 18可知張氏掌管祩宏家用財 務 逢急用之時更直接自掏腰包 沒有收藏私用 獨厚自己的狀況 而祩宏有此 賢內助可代為分擔家務 則有更多時間投入當時尚在進行的科舉考試 或是宗教 事務上 事實上 祩宏在家的佛教居士生活之所以能夠實現 多得益於張氏的悉 心照顧 不論茹素 收購經典 皆幫助祩宏達成出世的心願 雖然祩宏與張氏之感情很好 但夫妻相處難免有所爭端 從兩人的爭端可推 想 祩宏在出家前的處世性格與宗教情懷 祩宏自述 居士欲忘情順逆 照了諸幻 行忍辱行 而碩人妍媸白黑 據理折衷 不 能無不平之氣 居士欲勤行慈忍 刊落繩矩 而碩人家法嚴明 罕有所假 借 以故寬急相形 人多慍之者 居士每不滿焉 今乃知其為居士任怨也 山房雜錄 張內人誌銘 CBETA, J33, nb277, p. 0100b01 同上註 24

29 怨歸己 恩歸居士 碩人雖道眼未明 可謂家之賢妻也 19 祩宏此時已有佛教居士之風 其溫和忍讓與張氏實事求是的的性格有所衝 突 可從兩人對處理家務上的意見分歧看出端倪 祩宏在文章說 因欲行慈忍 所以在家中許多規範的維持上 以和為貴是他的原則 不喜歡事事嚴格要求 但 張氏對此 意見住往相左 其原因除了祩宏所謂 家法嚴明 之外 若考慮到張 氏年僅十四即總理家事 相較於祩宏自幼的任真隨性 張氏在管理家務的經驗上 自然較為老道 加上張氏的性格使然 因此處事較嚴格 也較少彈性 職此之故 張氏的行事作風易讓他人心生不滿 甚至祩宏自己有時候也會因此不悅 即便如 此 祩宏仍以賢妻稱之 並感謝他為自己任勞任怨的苦心 由此可知 祩宏之所 以能在居家生活中醉心於佛典 一意修行 張氏主掌家務 令祩宏不致有後顧之 憂 其功勞甚大 張氏雖然能夠尊重並支持祩宏的宗教興趣 但顯然並不樂見祩宏直接參與佛 事 在這樣的情況下 兩人勢必產生衝突與折衷 以祩宏自己所舉出的兩個例子 而言 祩宏若 欲忘情順逆 照了諸幻 行忍辱行 20 張氏則以理折衝 使得 祩宏無法順遂己意 雖然祩宏對張氏多有讚賞 亦有一分敬重 但仍難免 不能 無不平之氣 21 由此可知 一名佛教居士如果要進一步發展 從事宗教事務 家庭的牽絆往往是最先出現的阻力 而祩宏在家中成員都健在的狀況下 自然沒 能一意擺脫俗務出家 如祩宏這樣的人 在地方上已略有聲名 社會關係圓融的 士人家庭 來自家族的約束力量似乎更強 祩宏二十九歲時 張氏病故 祩宏奉 母命續弦 其自道 庵主姓湯氏 父小江公 母朱氏 年十四 為母發心持血盆齋三載 時予 同上註 同上註 同上註 25

30 年二十九喪偶 不欲續 而一子殤亡 奉母命再娶 議婚者以庵主言 予 喜道合 即毅然諾之 逾年而先母見背 安厝以竟 遂奮志出家 22 兩人婚後的情感狀況祩宏自己並未留下太多記錄 但從其自述 奉母命再娶 以及德清言 然意不欲成夫婦禮 兩者觀之 他這段婚姻並不以圓滿人間情愛為 出發點 而可能只是為順母意而已 此外 祩宏與湯氏之夫妻關係維持不長 也 許都是兩人相處狀況 因此並未曾留下太多記錄 湯氏與祩宏婚後一年多 祩宏的母親過世 出家的阻力於是減弱 此時影響 他出家的關鍵事件也與湯氏有關 嘉靖乙丑除日 師命湯點茶 捧至案 盞裂 師笑曰 因緣無不散之理 23在母喪的第一個除夕 湯氏奉茶 端至案前 茶杯碎裂 祩宏因家人接連逝世 本已有出家之心 因此立刻有所感悟 便開始 著手準備剃度出家 決定之後 湯氏竟成助力 祩宏敘述其過程言 予昔將出家 具放辭學道 伯兄三洲公密止其啟 庵主謂予 此事我知 之 不以告 後將以我為不賢婦 悞君事也 予感泣 一夕剃染 諸昆 弟親友留予者 激庵主先導 而從臾之 庵主答曰 我熟聞渠稱 生死 事大 乃故為沮撓可乎 願諸公勿復言 後予得疾白下 垂斃 庵主 聞之 急禮斗為祐 伯母倪恭人謂諸婦女曰 汝曹見聞否 彼丈夫棄之 出家 不懷冤恨而反祈禳 希有也 願汝曹效之 嗟乎 予得慷慨出家 而無復顧慮者 庵主解脫力也 24 在祩宏準備出家時 最大的阻力仍然來自於家庭 由於祩宏已具功名 在出 家之前必須先向學道取消自己的生員身分 族兄沈淮即截留此信 要讓祩宏回心 轉意 在祩宏的求道經歷中 來自家庭的反對始終是很難解決的問題 而依附祩 庵主太素師 CBETA, J33, nb277, p. 0192a13 憨山老人夢遊集 CBETA, X73, n1456, p.0655c06 庵主太素師 CBETA, J33, nb277, p. 0192a29 26

31 宏生活的妻子湯氏 在此時所表現的態度便格外重要 在面對族兄與丈夫意見相 左時 湯氏雖未阻止沈淮偷偷攔截他的信 卻私下告訴祩宏這件事 祩宏感激 遂於是夕剃髮 而從 諸昆弟親友留予者 激庵主先導 而從臾之 的情況來看 出家雖然是家族的事 但最重要的發言者仍然是家庭內部的直接成員 而湯氏 我 熟聞渠稱生死事大 乃故為沮撓可乎 願諸公勿復言 的態度 就成為祩宏得以 順利出家的最大助力 他說 予得慷慨出家而無復顧慮者 庵主解脫力也 在祩宏決定出家後 撰寫了一篇長詩以明志 君不見 東家婦 健如虎 腹孕常將年月數 昨宵猶自倚門閭 今朝命已 歸黃土 又不見 西家子 猛如龍 黃昏飽飯睡正濃 遊魂一去不復返 五更命已屬閻翁 目前人 尚如此 遠地他方哪可指 閒將親友細推尋 年去月來多少死 若還要得人身復 東海撈鍼慢打挨 我作歌 真苦 切 眼中滴滴流鮮血 一世交情數句言 從與不從君自決 25 本詩通篇強調者生命的瞬息萬變與不可靠 祩宏筆下 閒將親細尋 年去月 來多少死 的景況 正是讓他下定決心 脫離塵世之苦的近因 而祩宏此語也並 不誇張 若從祩宏二十四歲喪子那年開始 二十六歲喪父 二十八歲亡妻 三十 歲喪母 正是這樣常常面對生死離別 使祩宏發出 我作歌 真苦切 眼中滴滴 留鮮血 一世交情數句言 從與不從君自決 26之語 可見祩宏撰寫這篇文章時 的堅定決心 對他來說 塵世間可掛念的人紛紛離世 正好反映了生而為人的無 常與短暫 眼前的科舉 事業到頭來終究如同幻夢一場 若能趁此機會遠離塵世 參禪求道 才可免除來生來世永無止盡的輪迴 自二十歲與張氏結婚後 祩宏對於佛教的熱心與參與程度便明顯提升 祩宏 回憶婚前的青少年生活時 時常提及許多佛教以外的宗教活動 但在回憶兩人八 山房雜錄 出家別室人湯 CBETA, J33, nb277, p. 0115b19 同上註 27

32 年的婚姻生活時 祩宏印象最深刻的卻是張氏操持家務 料理蔬食 代購內典等 宗教事務 固然祩宏對於佛教的興趣並不是來自於與張氏的婚姻 但張氏在祩宏 出世思想漸趨確定的過程中 表現出相當配合以及開明的態度 間接使祩宏的出 世之路更為平穩 這也是使他進入佛門 潛心佛理的主要原因 與湯氏的婚姻關 係雖然時間不長 但是湯氏的出現是在祩宏即將出家之時 假如湯氏以沈家無後 之名加以規勸 再加上沈淮為主的沈氏宗親從旁支持 相信即便雙親已故 祩宏 亦很難拋下一切世俗的要求而率性出家 此時 湯氏的支持便顯得十分重要 不 但認同祩宏的出家之舉 更主動勸說沈氏族親不要再阻止 綜觀祩宏的婚姻生活 可看出祩宏走向出家之路時 身旁兩位女性先後提供 莫大的協助與貢獻 若是沒有這兩段婚姻 他也許無法在平凡的生活中解脫 祩 宏日後成為大僧 兩位妻子的貢獻是非常大的 此外 在其母周氏晚年病重之時 尚需袾宏苦勸念佛 周氏方入佛室念佛不 輟 周氏 年七十二得疾 不孝勸念佛 初諉不能 後入佛室 大喜讚嘆 繇 是高聲念佛不輟 27若其母平素即篤信佛教 必不致有此表現 可見袾宏在家 的學佛興趣並不來自於原生家庭 而主要仰賴兩任妻子的支持 第二節 出家後的思想轉折 一 京師行腳時期 雲棲祩宏對於行腳過程中的啟蒙者 記錄最多的 是笑巖德寶與遍融真圓 在雲棲祩宏行經五臺 伏牛山以後 來到北京 他回憶當時的情況 說 予游京師 參遍融 笑巖二師 次年二師俱示寂 融師一味實心實行 無著 述傳世 巖師隱柳巷 罕接見人 有 笑巖集 四卷 今撮其少分云 山房雜錄 先考妣遺行記 CBETA, J33, nb277, p.0099a18 皇明名僧輯略 CBETA, X84, n1581, p0375a05 28

33 從他的敘述中 可以知道當他前往京師的時候正好是遍融 笑巖兩位大師圓 寂的前一年 在他的行程中 京師之行已經是旅程的中後半段 也可以從此推測 他入京時間大約在開始行腳的兩 三年後 雲棲祩宏的行腳記載中 很少詳細說 明他得自各方禪師的啟發 卻特別突出在京師停留時期的相關見聞 可知京師停 留時間雖短 但這段時間內的啟發對他而言卻是很重要的 在他的回憶中提到 予入京師 與同行二十餘輩 詣辯融師參禮請益 融教以無貪利 無求名 無攀援貴要之門 唯一心辦道 既出 數年少笑曰 吾以為有異聞 惡用 是寬泛語為 予謂 不然 此老可敬處正在此耳 渠縱吶言 豈不能掇 拾先德問答機緣一二 以遮門蓋戶 而不爾者 其所言是其所實踐 舉自行 以教人 正真實禪和 不可輕也 29 觀察雲棲祩宏日後入山的舉止和發言 對於遍融禪師此言的同感可以說相當 深刻 數年之後 已經成為雲棲教團領袖的雲棲祩宏更以此為例訓誡寺眾 他說 我出家後 到處參訪 時辯融大師 門庭大振 予自京師叩之 膝行再請 師曰 你可守本分 不要去貪名利 不要去攀緣 只要因果分明 一心念 佛 予受教而退 時同行者大笑 謂 這幾句話 那個說不出 千里遠 來 只道有甚高妙處 原來不值半文錢 予曰 這個好處 我們渴仰金 慕 遠來到此 他卻不說玄說妙 凌駕我們 只老老實實 把自家體認過 切近精實的工夫 叮嚀開示 故此是他好處 我今猶著實遵守 不曾放失 竹窗二筆 辯融 CBETA, J33, nb277, p. 0047a17 遺稿 警眾八條 CBETA, J33, nb277, p. 0151c10 29

34 這兩段文字 實際上說的是同一件事 因為目的不同 前文工整雅緻 但說 教意味濃厚 對於行腳實況的描寫較不明顯 而後文平實生動 不僅可略見雲棲 祩宏平日說法之樣貌 同時更可從祩宏的轉述中 看到他雲遊時期 身邊同修者 的一般態度與期待 文中同行者聞遍融之言 便直接譏諷 謂這幾句話 那個 說不出 千里遠來 只道有甚高妙處 原來不值半文錢 可見當日行腳僧參訪 名山古剎 多半是為了聽聞奇談高論 務實守拙的修行方式並不獲青睞 由此可 以推測 當時無實修者 可能便喜掇拾古人一二妙言妙語 故作玄虛以譁眾取寵 因此祩宏感嘆此風氣 並以此為戒 古尊宿作家相見 其問答機緣 或無義無味 或可驚可疑 或如罵如謔 而皆自真參實悟中來 莫不水乳投 函蓋合 無一字一句浪施也 後人無 知效嚬 則口業不小 祇愁不悟 今不如緘口結舌 但向本參上著力 不愁悟後無語 31 因此 祩宏反駁眾人 指遍融不信口玄談 而是誠懇地交代自身經驗 突顯 遍融教導的重要性在於能夠照著自己的體悟腳踏實地的實行 而這樣的宗風也得 到祩宏的繼承 除了遍融初次見面時的開示以外 遍融節儉且重視實作的風格也 很吸引祩宏 他回憶 京畿老遍融師嘗言 沐浴水澄之 可以漬米炊飯 或曰戲言也 或曰有 激之言也 予以為不然 蓋實語耳 嗟乎 餓鬼之鄉 積劫不聞水名 為僧者 今處清溪流泉之所 茶湯灌浣 事事如意 更復一月八浴猶以為少 一月十五浴猶以為少 何不知慚愧 乃至於是 竹窗隨筆 宗門問答 CBETA, J33, nb277, p. 0030c28 竹窗三筆 浴水 CBETA, J33, nb277, p. 0057b29 30

35 從遍融禪師所說的 沐浴水澄之 可以漬米炊飯 可知祩宏並未將他視為 公案的機鋒 而是遍融批評僧人時弊所說的話 相對於其他修行者 或曰戲言也 或曰有激之言也 可見當時在祩宏的同學中 仍然以好談機鋒玄理的修行者為 多 而祩宏和這類僧人不同 他承襲的是遍融教法的具體與務實 祩宏在日後居 山修行 其下徒眾日增 在生活瑣事中也表現出這種將佛法融入生活 重視細節 善於反省的風格 祩宏也反對寺院內磨豆漿製成豆腐後 將豆渣棄置的行為 他 說 暴殄天物者必有禍生 輕賤五穀者多遭雷擊 狗彘同人飲食 孟氏繇之痛 心 酒肉侈作池林 商王於是失國 且古人尚咽糟糠 今此腐渣 美非糠 比 大士猶餐草果 今此腐渣 甘豈草倫 奈何放縱驕奢 類富家之敗子 昏迷顛倒 似襁褓之嬰兒 先須封磨以示懲 後必碎鍋而永禁 33 祩宏此時貴為雲棲僧團之首 竟然如此介意製腐棄置的豆渣 認為此等行為 放縱驕奢 昏迷顛倒 除了反應出繼承遍融務實的觀念之外 同時也可以 看到祩宏認為僧人身分應具備高道德標準 而從祩宏日後對於遍融的懷念來看 遍融禪師的指導方式 顯然被祩宏所景仰推崇 雖然如此 遍融在京師交遊甚廣 頗具盛名 日後甚至因此捲入朝廷政爭而短暫入獄 他的處世風格對於家學遠官 的雲棲祩宏來說 恐怕也不是最理想的修行方式 也許因為如此 祩宏雖對遍融 頗為推崇 卻也未曾長期待在他的身邊 祩宏停留在北京的時期 除了遍融外 也師從於笑巖德寶門下 相較於祩宏 對於遍融禪師的諸多記錄 關於笑巖的直接記述則並不多 在祩宏所編的 皇明 名僧輯錄 曾節錄笑巖的語錄 但並未詳述在他門下修行的心得 由於 皇明名 僧輯錄 是祩宏節選明代以來著名禪師的語錄 因此沒有著作傳世的遍融真圓便 未名列其中 但並不表示祩宏對兩人的評價有高下之分 祩宏之所以對笑巖較少 33 遺稿 棄腐渣責詞 CBETA, J33, nb277, p. 0152c02 31

36 記錄與心得 除了祩宏身體狀況不佳 在笑巖身邊學習的過程中曾經因為罹病而 南返 因此減少接受笑巖指導的機會 除此之外 從祩宏日後的修行態度來看 他對於笑巖教法的接受程度可能不高 總之 祩宏回憶中少有笑巖的相關敘述 而笑巖德寶的語錄中重視 棒喝截流34 及 機鋒轉語35 的傳統禪門風範 祩 宏也並未承襲 笑巖對祩宏在 宗風36 方面的影響 就沒有遍融那麼明確 因 此 祩宏對笑巖修行方式的態度 在這裡透過介紹笑巖教團其中一個重要案例 藉此了解笑巖對於祩宏求法過程的影響 以觀察祩宏在這個時期修行務實的定 向 同時分析祩宏此時期的人際關係在日後是否有所持續 祩宏在笑巖德寶門下學習的這段時間中 結識了當時也在笑巖門下學習的龍 池幻有 祩宏在晚年回憶與幻有的同門情誼時是這樣說的 余昔參笑巖和尚於京師 幻有兄侍焉 無何 予以病附餉舶南還 而幻有兄 侍和尚最久 已而遍歷諸方 歸老於龍池 37 可見幻有比祩宏早入笑巖門下 出家時間也較長 幻有進入笑巖門下後 隨 即遇到與笑巖的機鋒問答 謁笑巖寶禪師 傾心具述所以 寶陰異之 忽趯出隻履 變色厲聲曰 向 者裡速道一句 師愕然無對 寶公便起 師俛首而退 中夜徬徨 公晨 出 見師猶立簷下 師回顧公 顏如稿木 驀喚師 公翹足作修羅障日月 勢 師豁然 深達堂奧矣 棒喝即為禪宗主要及常用的截流方式 其作用是對思維進行強暴式的壓迫 禪門有種話語 稱為機鋒轉語 主要是為考驗學者的見解和成就 其為一種問答辯論的說話 方式 有時以鄉村俚語俗話或說些風馬牛不相干之言語來表達 亦會棒打者大喝一聲 但表達的 言語行動 都具深切涵義 並非毫無根據胡鬧 36 禪宗會稱宗師家宗乘舉揚的風儀稱為 宗風 即家風 禪風等之意 37 山房雜錄 幻有禪師閒談晚話二編序 CBETA, J33, nb277, p. 0093a21 38 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 龍池幻有傳禪師 CBETA, X79, n1562, p.0647b

37 這裡記載幻有與笑巖的初次交鋒 笑巖突如其來的機鋒讓剛入師門的幻有 不知所措 但幻有並不因此喪氣 反而苦思而 中夜徬徨 猶立簷下 徹夜 未眠亦一無所獲 翌日 在笑巖 翹足作修羅障日月勢 的姿態下 使得幻有 豁 然 並 深達堂奧矣 從對新進僧人兩次機鋒的測試來看 笑巖的指導方式顯 然以此為主 而幻有對此頗有慧根 故能在笑巖的啟發中豁然開朗 然從祩宏對 於遍融真圓初次見面時的高評價來看 笑巖的指導方式可能並不那麼適合祩宏 但根器上的不同並未影響祩宏與幻有的交情 雖然祩宏年事較長 但在輩份 上 幻有可說是祩宏的前輩 兩人晚年時仍有書信往來 且幻有出版 閒談晚話 二編 時更請當時在東南極富盛名的祩宏作序 可見兩人的同門之情非常深厚 在祩宏與幻有往來的書信當中 可看出祩宏對於這位昔日同窗的大力推崇 憶與吾兄參笑巖和尚於京師柳巷 三十年於茲矣 而兄配單傳之印 倡導東 南 廢朽臥疾深林 如在井底 遙聞雷霆之聲而已 慚愧慚愧 39 幻有來信欲請祩宏撰字 而祩宏當時回憶與幻有的同門往事 排除自謙自 嘆之語外 可說相當肯定幻有在弘道傳法上的成就 雖然如此 但祩宏並未爽快 的直接答應為其作序 而有以下的自謙之詞 老病殘軀 終日床席 忽承談話遠遺 強力略展一二 爽豁鄙懷 惜困甚 未能卒業 久禁筆硯 序引不能奉命 但佛燈久晦 幾欲熄滅 而吾兄以振 起先宗為己任 弟何敢辭 今實病劇 姑遲遲云爾 40 幻有 閒談晚話二編 刊刻於萬曆四十年 1612 年 此時離祩宏圓寂僅三 年 信中 老病殘軀 終日床席 之語應是事實 但是祩宏在萬曆二十五年時 l 遺稿 答龍池一心禪師 CBETA, J33, nb277, p. 0116c03 遺稿 答龍池一心禪師 CBETA, J33, nb277, p. 0116c09 33

38 597 年 即曾以身體不適為由寫了 老病謝客帖 並且自稱 閉戶病僧 或許 可以推測 不喜歡與人交往應酬應該是祩宏待人處事的一貫風格 為人寫序對於 祩宏來說 也許與僧人的修行本份沒什麼相關 所以祩宏並未立刻就答應幻有的 邀請 但在文中 佛燈久晦 幾欲熄滅 以及 吾兄以振起先宗為己任 弟何敢 辭 這兩段話 其實也表示祩宏已經接受了 從結果來看 祩宏為幻有所撰寫的 序文中 以 巖師往矣 門庭有人 予何幸樂觀其盛 41作結 也可見祩宏對幻 有相知珍重之情 可知在行腳時期 祩宏結識的朋友 並未因為行腳結束而中斷 二 返回杭州 此後 祩宏體質孱弱 在京師時期罹患重病 結束了在京師的學習 隨後 祩宏順路搭乘糧船一路南下 欲返回杭州 沿途在山東東昌 今山東省聊城市 的謝居士家中借宿 並完成了一首禪偈 日後憨山德清替祩宏撰寫塔銘時 將本 塔銘作為其悟道偈 使得本偈成為祩宏出家早期 對宗教體悟的重要代表 二十年前事可疑 三千里外遇何奇 焚香擲戟渾如夢 魔佛空爭是與非 42 謝居士是何人 今已不可考 在祩宏的其他書信與作品中亦沒有提及此人 也許兩人之緣僅有南返途中借宿的這段時間 在此偈中 描寫祩宏展開行腳時的 概況 對於祩宏而言 這段行腳旅程中參訪者多為禪宗名門 而共學者亦以此為 目標 從上文祩宏對於禪門問答與機鋒交錯不甚積極的態度來看 顯然他對這種 修行方式並不能完全認同 從這點來推想 焚香 的目的是親近佛法 並欲折 衝外道 但時過境遷 亦如鏡花水月不復存在 對於力圖勘破生死的修行者而言 這終究不是最重要的任務 因此有了 魔佛空爭是與非 的結論 此詩除了抒發 祩宏行腳過程中的感想外 似乎亦暗含對當時佛教風氣的冷靜觀察 禪偈本來是 個人體悟的表現 自然難以細緻考證 故在此僅將此偈當作其行腳生涯的小結 山房雜錄 幻有禪師閒談晚話二編序 CBETA, J33, nb277, p. 0093a21 山房雜錄 宿東昌謝居士家有感 CBETA, J33, nb277, p. 0113a24 34

39 而其日後長達數十年的駐錫雲棲 以及與其行腳生活所學截然不同的淨土修行法 門 皆可從此偈中看出端倪 關於袾宏在行腳中的日常狀況記載不多 僅有引發其感想者有所記錄 在此 略舉一例 予昔在鍊磨場中 時方丈謂眾云 中元日當作盂蘭盆齋 予以為設供 也 俄而無設 唯念佛三日而已 又聞昔有院主為官司所勾攝 堂中第一 座集眾救護 眾以為持誦也 亦高聲念佛而已 此二事 迥出常情 有大 人作略 真可師法 43 文中可見袾宏在行腳時期從事宗教活動的一般情況 從其聞 作盂蘭盆齋 則 以為設供也 可見其在他處自然曾經見聞乃至於從事過這類法會 但此法 會並無鋪張供奉 僅念佛而已 是以令袾宏日後回憶時仍感 迥出常情 有大人 作略 真可師法 而袾宏務實不喜鋪張的性格 以及對於淨土念佛的主張 在 行腳時期便已悄然形成 祩宏在京師求法的過程裡 表現出性喜實修 不好空談的態度 也確立了往 後四十餘年安坐山林的宗教基礎 他對笑巖 遍融法門的不同態度 可以推測祩 宏對於傳統禪門修行的方式並未完全接受 同時也另闢蹊徑 不再受限於傳統禪 宗大僧的修行法門與認識 轉而尋找自己能夠接受的修行方式 而過東昌時所寫 的偈文 一方面表現出對過往人生與行腳過程的反省 也總結了自身的修行經 驗 以及滯京時期的宗教體認 其中又以對淨土宗的體會最深刻 淨土宗以專修往生西方阿彌陀佛淨土而得名 主要的經典為 佛說無量壽 經 佛說觀無量壽經 和 佛說阿彌陀經 等三經 其修行法門可歸納為信 43 竹窗隨筆 念佛不專一 CBETA, J33, nb277, p. 0038b15 35

40 願 行三資糧 行 法一門包括四種念佛法門44 其中尤以仗佛願力接引往生 稱為 易行道 的 持名念佛 法門 最受廣大群眾的喜愛 可謂 三根普被 45 易修易持 中國最早弘揚彌陀淨土的是被尊稱為中國淨土宗初祖的東晉廬山慧遠法 師 慧遠的念佛是以 觀想念佛 為主的念佛三昧 其在 念佛三昧詩集序 中 說 夫稱三昧者何 專思寂想之謂也 思專則志一不分 想寂則氣虛神朗 氣虛 則志恬其照 神朗則無幽不徹 斯二乃是自然之玄符 會一而致用也.. 又諸三昧 其名甚重 功高易進 念佛為先 46 慧遠大師肯定念佛亦可得定 並以念佛為諸三昧中最易得力者 對於阿彌陀 佛名號的作用 從北魏曇鸞 無量壽經優婆提舍願生偈註 及 往生論 等教旨 可以看出 其強調唯有稱念彌陀一佛名號 才屬易行道 且仗彌陀本願力 方能 往生淨土 往生後 即得不退轉地 繼承曇鸞的淨土系統者 是唐代的道綽 他 在寺中見到曇鸞碑文 心有所感 遂專修淨土 日誦佛號七萬遍 著 安樂集 道綽繼承曇鸞的主張 強調依佛的願力 可得往生淨土 又倡導名號度生 若一 生作惡 臨命終時 稱佛名號 十念相續 一切諸障自然消除 決定往生 第三節 蓮池大師對佛教的貢獻 蓮池大師與淨土相關的著作 有 阿彌陀經疏鈔 阿彌陀經疏鈔事義 阿彌陀經疏鈔問辯 阿彌陀經疏鈔續問答 答淨土四十八問 及 淨土疑 44 唐代宗密的 華嚴經行願品別行疏鈔 中列舉念佛四種方法 即實相念佛 觀像念佛 觀想 念佛和持名念佛 見 華嚴經普賢行願品別行疏鈔 CBETA, X05, n0229, p.0281a 三根即眾生的根性不同 可以歸納為上 中 下三種 上根是大乘根性 中根是圓覺的根性 下根是聲聞的根性 46 廣弘明集 念佛三昧詩集序 CBETA, T52, n2103, p.0351b11 36

41 辯 和 往生集 其中 阿彌陀經疏鈔 一書 可說是他淨土思想的主要代表 作品 明人周之夔在 重刻 西方合論 序 中說 古今聖賢 讚淨土 教念佛 如 隋 天台 智顗 十疑論 宋 永明 延壽 萬善同歸 元 天如 惟則 或問 宋 龍舒 淨土文 諸書已詳 而義類散見 卷帙分函 至大明雲棲大師 彌陀疏鈔 為集大成 47對於蓮池大師在淨土宗的貢獻可謂 相當推崇 而關於大師一生的行持 則可從他的著作中予以觀察 48據陶望齡 杭州雲 樓禪院法堂記 中所說 大師之教 革偽正訛 貴繩簡 黜戲論 一歸於真履 底於妙悟 謂綱紀 道俗者 莫大於行 是故有 緇門崇行 之錄 覆護群動者 莫尚乎慈 是故有 戒殺放生 之文 嚴淨尸羅 兼資物我者 莫廣於 梵網 是 故 戒疏發隱 之義 頓超直指剋證靡濫者 莫要於禪 是故有 禪關策 進 之篇 於後 後世為大津梁 於諸方便中出勝方便 普被群機 橫絕 三界者 莫徑於淨土 是故有 阿彌陀經疏鈔 之作 嘗稱曰 阿伽已 疾 如意雨寶 總群塗而一貫者 其惟持名一心乎 49 由此可歸納出大師一生所欲革興 闡發和實踐的目標有三 第一 重視戒律 提 倡戒殺放生 第二 弘揚三根普被 利鈍全收的淨土法門 第三 力主參究念佛 主張兼修禪淨 貢獻之一為義理的闡揚者及實踐者 大師不僅是義理的闡揚者 同時也是 實踐者 所以他不僅以著作彰顯其 並且重視行持 據 雲棲紀事 記載 清聖 47 西方合論 重刻西方合論序 CBETA, T47, n1976, p.0385a10 釋聖嚴 明末佛教研究 中提到 雲棲一生 可以從他的著述而判明 共有三大事業 1. 提倡律儀生活 所以他有菩薩戒 具戒 尼戒 沙彌戒的著述 2.弘揚淨土法門 所以他有 彌 陀疏鈔 等七種關於淨土的著述 3.正視禪法的功能及其實力 所以他有 禪關策進 的編集 他是以戒律生活維修行的基礎 以禪法為修行生活的功能 以淨土為修行生活得指歸 見釋聖嚴 明末佛教研究 台北 東初出版社 1992 年 頁 杭州雲棲禪院法堂記 CBETA, J33, nb277, p. 0179b

42 祖於康熙二十八年二月駕幸雲棲寺時 問寺僧 自開創以來 守何宗派 寺 僧回答說 師訓專修淨土 晝夜六時 持名念佛 惟以守戒放生為事 又問 僧眾幾何 僧奏云 合寺僧行約三百餘 從不募緣 亦不種植自給 懍遵 叢席規約 大眾粒米同餐 50大師一生行持 以 持名念佛 專修淨土 戒殺 放生 為務 這是他為了挽救頹弊的末法眾生 所散發出的強烈責任感與使命感 貢獻之二為建立戒律制度 對於晚明佛教叢林的混亂現象 蓮池大師認為其 最大的流弊 乃在於戒律的鬆弛 且當時佛教戒律龐雜不明 原因之二則是 政 府政策失當 導致僧眾暴增 僧侶品德良莠不齊 而蓮池大師本身持戒謹嚴 所 以面對叢林的頹廢現象 乃由振興頹綱 建立戒律制度做起 憨山德清說 師悲末法教網滅裂 禪道不明 眾生業深垢重 戒為基本 基不立 定 慧何依 予即願振頹綱 因令眾半月半月誦 梵網戒經 及比丘諸 戒品 繇是遠近皆歸 其設清規益嚴肅 眾有通堂 若精進 若老病 若十方 各別有堂 百執事各有寮 一一具鎖鑰 故閉以時 各有警策語 依期宣說 夜有巡警 擊板念佛 聲傳山谷 即倦者 眼不安 寢不夢 布薩羯磨 舉功過 行賞罰 以進退人 凜若冰霜 威如斧鉞 此中 無一敢諍而故犯者 雖非盡百丈規繩 而適時梂弊 古今叢林 未有如今 日之清肅者 具如僧規約 及諸警語 赫如也 51 人人持戒 佛教必然興盛 因此大師以精嚴律制為第一行 為了扭轉佛教發 展的頹敗趨勢 規範僧侶活動 讓僧侶因遵守戒律 以達身心清淨輕安 於是完 成了 沙彌要略 具戒使蒙 和 梵網經心地品菩薩戒義疏發隱 略稱 菩 薩戒疏發隱 或 戒疏發隱 等的制定 大師認為 菩薩戒 是很重要的戒律 有止惡行善的功用 他說 聖駕幸寺恭紀 CBETA, J33, nb277, p. 0175b22 憨山老人夢遊集 雲棲蓮池宏大師塔銘 CBETA, X73, n1456, p.0656a05 38

43 善功廣大 創其首事為難 惡魔熾盛 破其先銳為難 此心地戒 非善非 惡 而實以行善止惡為用 52 祩宏貢獻之三為建立以 孝 為戒行根本的基礎 透過對戒律的行持 讓身 口 意達到清明光潔 自然惡念不起 這是修行的首要法門 也是佛門弟子自我 檢視的最好方法 大師又認為 孝 是戒行的根本 他說 戒雖萬行 以孝為宗 但能孝順 自然梵行具足 戒之得名 良以此耳 孝順非特名戒 名制止 亦名三藏諸教 一切法門 攝無不盡 十六 觀經 曰不殺 曰十善 曰眾戒 曰威儀 而戒無弗備矣 是故戒不離 孝 是故念佛修淨土者 不順父母 不名念佛 不順師長 不名念 佛 不順三寶 不名念佛 大哉孝也 豈獨名戒而已哉 53 依大師之言 孝 含攝一切法門 只要具備孝行 則具一切善行即可往生淨土 為了落實戒律的施行 大師首先在座下的 雲棲禪院 制定 雲棲共住規約 規範他們 使其知其行為 身心亦能自在輕鬆 俾能讓僧眾安心 制定 雲棲共 住規約 的本意 乃專為 與眾真實進修 其內容主要是針對雲棲寺和上方 長壽兩處放生池的管理而制定 在規定的事項中 最重要的是 戒殺放生的提倡 和念佛法門的修持 不僅能培養慈悲為懷的菩薩精神 也是止惡行善的開端 而 念佛法門 乃大師畢生的志業 他再三諄切囑咐大眾 只宜安分守己 老實念 佛 毋得自玷清規 54 其 規約 共分上集 下集 別集和附集 上集分別如下 大堂 一般活動在大堂舉行 修行則以淨土三經為主 西堂 本堂惟客蒙 梵網菩薩戒經義疏發隱 梵網經心地品菩薩戒義疏發隱 CBETA, X38, n0679, p.0135b17 佛說盂蘭盆經疏 CBETA, T39, n1792, p.0505b16 雲棲共住規約 再囑 CBETA, J33, nb277, p. 0174b08 39

44 各種事宜如大堂規式 律堂 講說佛教戒律的場所法堂 講經說法的地方 主講 淨土經 次及 法華 楞嚴 等經 老堂 年滿七十歲以上的僧人居住的地方 病堂 安置生病僧人之處 各房 一般僧人居住地之規範 下院 放生池與雲棲 寺山林附近的規約 下集分別是 直院事宜 額定人數 節省財費 出應期會 暫到客眾 外住法眷 十方雲 水 眾事雜式等八種處理各方事務的規條事宜 別集和附集則詳記十種僧約 修身十事和各種堂銘 警策 以及各種儀式 分述如下 十種僧約包括 敦尚戒德約 安貧樂道約 省緣務本約 奉公守正約 柔和 忍辱約 威儀整肅約 勤修行業約 直心處眾約 安分小心約 隨順規制約等 修身十事包括 不欺心 不貪財 不使奸 不用謀 不惹禍 不侈費 不近女 不外騖 不避懶 不失時等 堂銘 乃是惕勵弟子戒慎恐憫 認真修行 唯道是 念的警示銘語 大多為反映雲棲特色者 如 東銘 一瓦一椽 一粥一飯 檀 信脂膏 行人血汗 爾戒不持 爾事不辦 可懼可憂 可嗟可歎 西銘 一時 一日 一月一年 流光易度 幻形匪堅 凡心未盡 聖果未圓 可驚可怖 可悲 可憐 55警策 是警示人們人命呼吸間 時間過隙 如少水魚 應及時念佛 大師發願振興頹綱 組織僧團 設立清規安頓僧眾 僧眾因而知所行止 對 僧團的影響與道風的規範極大 另外 大師對於戒殺放生等善行的推動 更是不 遺餘力 一時聲名遠播 故天下名公巨卿 碩德名流 長者居士 諸善信眾 莫 不傾心事師 奉師一言為蓍龜 激揚心要 助轉法輪 影響所及 無慮千萬 故 雲棲寺的規模不斷擴大 成為遠近馳名的大寺院 這也是大師在晚明佛教界的一 大貢獻 55 雲棲共住規約 堂銘 CBETA, J33, nb277, p. 0163c21 40

45 聖嚴法師在介紹明末佛教時 指出 明末佛教 在中國近代的佛教思想史上 有其重要的地位 上承宋 元 下啟清 民 由宗派分張 而既為全面的統一 不僅對內主張 性相融會 禪教合一 以及禪淨律密的不可分割 也對教外的儒道二教 採取融通 的疏導態度 諸家所傳的佛教本出同源 漸漸流布而開出大小 性相 顯 密 禪淨 宗教的局面 到了明末的諸大師 都有敞開胸襟 容受一切佛 法 等視各宗各派的偉大心量 是故明末諸大師在這一方面的努力 確有先驅思想的功勞 56 可知 明末佛門雖然有其衰敗的一面 但也有傑出的僧人致力於改革 如 憨山德清 楚石梵琦 空谷景隆 楚山紹琦 古音淨琴 無明慧經等 對於宗教 融合做出具體貢獻 讓佛門走出一片新天地 諸宗融合 三教合一 是明末佛教 的大事 也因此使得宗門 教下 淨上各宗 放射光芒萬丈的異彩 56 釋聖嚴 明末佛教研究 頁 2 41

46 第三章 明代淨土學發展 明朝很多皇帝信奉佛教 對於佛教的維護與賞賜也不少 使得佛寺與僧人的 數量大量增加 照理來說 此時佛教應該要呈現欣欣向榮的景象 但實際上整體 僧眾的素質卻沒有跟著提升 教內的問題更是層出不窮 反而處處透露衰敗的景 象 可見從國家到社會以致於佛門每個環節都出了不少問題 本章從明代佛門風 氣敗壞的問題談起 來看雲棲祩宏當時的宗教環境 及淨土學如何在此時蓬勃發 展 第一節 中國淨土學的源起與發展 一 淨土法門創宗的歷史 淨土思想的起源最早來自於印度 約於東漢時期 就有淨土類經典開始傳入 中國 支婁迦識所譯之 無量清淨平等覺經 及 般舟三昧經 即是漢文中最初 的淨土類經典 其後分別又有竺法護譯 彌勒菩薩所問經 佛說彌勒下生經 等彌勒淨土之經典 及支謙所譯 大阿彌陀經 和畺良耶舍所譯 觀無量壽經 等淨土類經典 當這些經典被譯成漢文之後 中國即出現了許多淨土信仰的行 者 這些行者大致可分為求生彌勒淨土及求生彌陀淨土兩大不同的類別 彌勒淨 土的信仰是由道安所創立 曾於北魏時期風行一時 直至梁齊年間還時有所聞 但此信仰盛行不久即告衰退 而彌陀淨土信仰的形成 一般認為應是始於東晉慧 遠 慧遠於東晉太元十五年 390 年 在廬山的東林寺創建蓮社 亦稱白蓮社 當時參加的僧人 居士多達一百二十三人 他們大部分在阿彌陀佛像前 建齋立 誓 專修念佛三昧 期願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後來 又有曇鸞於中國北方專修淨 業 創立難行道及易行道之說 主張以彌陀如來本願力為根本 慧遠與曇鸞於是 42

47 在無形中為淨土宗奠定基礎 曇鸞以後又有道綽 曾講 觀無量壽經 近二百餘 遍 每日口稱彌陀聖號數萬遍 並著有 安樂集 二卷 另立聖道門及淨土門之 說 認為只有淨土門是當時眾生唯一的出離之路 後來善導前往玄中寺聽道綽講說淨土要旨後 入長安 在光明 慈恩等寺弘 揚淨土教義 繼承道綽的道統 著 觀無量壽經疏 亦即 四帖疏 才正式 創立淨土宗 修嚴法師所著的 中國淨土宗的祖師傳記之研究 一書中提及 在中國弘佈的淨土教 雖創傳自後漢末葉 由月氏來華的僧人支婁迦讖等 所譯出的淨土教典 經三國 兩晉的長時間流傳 漸受到國人的信仰 然 卻要到東晉末年 由於廬山東林慧遠大師 年 的提倡結社念佛 始真正得以發揚 而展開了新頁 經北魏的曇鸞之歸心淨土 並致力於彌 陀淨土教義的闡發宣揚與專修念佛 此一法門開始光大 延至隋唐的道 綽 善導 先後繼起宏揚 彌陀淨土的教義與宗旨始充分的顯發出來 奠 定了此後不拔的塞石 歷久而彌見盛行 1 上文已說明淨土法門創宗的歷史 可知淨土宗原先草創於後漢末年 經三 國 兩晉等朝代長時間的流傳 一直到東晉末年由廬山慧遠提倡結社念佛 才真 正為淨土宗打開新的局面 其後有北魏的曇鸞致力於彌陀淨土教義的闡揚 隋唐 時期有道綽 善導 先後繼起宏揚 充分顯發出淨土宗的教義及其宗旨 二 唐代時期 如見杭法師在 曇鸞大師往生行因思想之探討 一文所言 淨土思想於後漢靈帝光和二年 A.D.179 傳至中國 後經姚秦 西晉諸 1 釋修嚴 中國淨土宗的祖師傳記之研究 基隆 摩訶菩提協會 1984 年 頁

48 位譯經大師的譯經成就 淨土思想才藉由經典之讀誦而弘傳開來 中國最 初發願求生西方者是西晉之闕公則 後又有慧遠大師 A.D 於 廬山般若台精舍彌陀像前 與同道一百二十三人供齋發願 結社念佛 共 期生西 劉宋以後 無量壽經 之講說風行 彌陀佛像也相繼造立 且 經過北朝曇鸞大師 A.D 唐朝道綽大師 A.D 和善導 大師 A.D 之倡導 淨土信仰才漸次宏揚傳播開來 2 淨土宗在唐代時已有慧遠 曇鸞兩位淨土大師大力弘揚淨土法門 當時的淨 土宗應是相當盛行 而即便信行在年少便已出家 但當時的淨土宗正處於曇鸞入 滅後約十多年的光景 其徒眾及信眾 為數應當不算太少 道綽 善導為後世淨土宗之真正創始人 若以較信行晚生二十二年的道綽 出家後仍能大弘淨土法門的狀況推算 應從慧遠在元興元年 402 年 創立白蓮 社 到道綽十四歲 576 年 出家約近一百七十四年間 淨土法門都普遍為隋 唐兩代民眾所信仰 乃至於到信行圓寂後才出生的善導 年 再使淨土 法門進入另一層次的開展3 從道綽 善導開始 淨土法門的主要修持方式由觀 想念佛過渡到持名念佛 此後一千多年 弘揚淨土的高僧大德 都未違背此宗旨 淨土法門已形成隋唐當世代擁有廣大信眾的宗派之一 道綽為活動在南北朝末年到唐朝初年間之僧人 其安居在汶水石壁玄中寺 時 在寺中的和尚碑上體會到其一生重要的領悟 也立定決心要繼承曇鸞的念佛 法門 因此開始專修持名念佛 每日念佛達七萬遍 並經常奉勸他人念阿彌陀佛 聖號 並以麻 豆等物統計數量 積豆至百萬斛 4道綽共計為信眾開講 觀 無量壽經 達二百遍以上 主張無論是出家人或凡夫俗人 都要持續抱持念佛之 心 而道綽弟子善導大師 亦從 觀無量壽經 頓悟 讚嘆曰 此真入佛之津 2 釋見杭 曇鸞大師往生行因思想之探討 大專學生佛學論文集 台北 華嚴蓮社 2004 年 第 14 集 頁 姚瀛艇 宋代文化史 台北 知書房出版集團 1995 年 頁 同上註 頁

49 要 修餘行業迂僻難成 惟此法門速超生死 5善導大師後進入長安 書寫 阿 彌陀經 達十餘萬卷 並繪三百多幅極樂淨土變相圖壁畫 後在光明寺 慈恩寺 等地廣傳淨土思想 讓信眾興起念佛求生西方之心 大師三十年如一日 共有 觀 無量壽佛經疏 又稱 觀經四帖疏 淨土法事贊 依觀經等明般舟三昧行 道往生贊 等傳於後世 善導大師認為 末法眾生 神識飛揚 心粗境細 觀 難成就 即持名念佛修行較觀想念佛更容易成就 6在道綽 善導等大師的推動 下 淨土修行就能以更簡易 更貼近社會底層階級的外貌深入民眾心中 故在中 唐時期 淨土宗已廣泛流傳於民間 7 在善導大師之後 淨土宗即分成三個派別 8一般普遍將繼承慧遠大師遺風 且注重解釋悟道的修行者 稱為 慧遠流 其特色是專精於對義理的理解 而 一心專念佛名以求往生的修行者 則稱 少康流 其主要專精於信願 所謂 少 康 是指有 後善導 之稱的少康大師 大師承襲善導持名念佛之法 其弘法的 方式是以實信打動信眾 在 慧遠流 和 少康流 之間 則又有所謂的 慈愍 流 其不但重視念佛也不荒廢禪法 為二者之折衷 整體來說 慧遠流會吸引 的是上流人士 而慈愍流則是吸引中流階層 少康流所吸引的則為下層的廣大民 眾 故淨土宗的主流一直是少康流 9故可知唐代淨土宗有三大系統 其一 慧 遠派 以 觀想 念佛為主 其二 善導派 以曇鸞 道綽 善導大師為尊 主 張 口說念佛 因修法容易 極受一般大眾的歡迎 其三 慈愍派 以慧日提 倡禪 淨雙修 念佛往生為主 淨土聖賢錄 善導 CBETA, X78, n1549, p.0237c18 印光法師 增廣文鈔 復吳希真居士書一 念佛一法 約有四種 所謂持名 觀像 觀想 實相 就四法中 唯持名一法 攝機最普 下手最易 不致或起魔事 如欲作觀 必須熟讀 觀 經 深知 是心作佛 是心是佛 及心淨佛現 境非外來 唯心所現 不生取著 既不取 著 則境益深妙 心益精一 能如是 則觀想之益 殊非小小 如觀境不熟 理路不清 以躁 妄心 急欲境現 此則全體是妄 與佛與心皆不相應 即伏魔胎 因茲妄欲見境 心益躁妄 必致惹起多生怨家 現作境界 既最初因地不真 何能知其魔業所現 遂大生歡喜 情不自安 則魔即附體 喪心病狂 縱令活佛現身救度 亦末如之何矣 須自量根性 勿唯圖高勝 以致 求益反損也 善導和尚云 末法眾生 神識飛揚 心粗境細 觀難成就 是以大聖悲憐 特 勸專持名號 以稱名易故 相續即生 誠恐或有不善用心 致入魔境也 姚瀛艇 宋代文化史 台北 知書房出版集團 1995 年 頁 152 任繼愈 佛敎大辭典 南京 江蘇古籍出版社 2002 年 頁 1301 李淼 中國淨土宗大全 長春 長春出版社 1996 年 頁

50 在唐代 淨土法門亦出現相當多知名的僧人 承遠大師求法於慧日慈愍 一 生以苦修行 粗衣敝食 弘傳淨法 不留餘力 被尊為淨土第三祖 法照大師則 是創造五會念佛知法門 利用念佛音聲的緩急次序 高低聲變化亦表達念佛輕安 及急切的情感 被後世尊為淨土第四祖 三 宋代時期 在兩宋時期 淨土信仰相當盛行 對 華嚴經 的淨土思想尤有進一步的探 討 省常大師有鑒於當時學人在信願行三門中忽視行門之現實 以 華嚴經 淨 行品 作為號召10 刺血和墨寫經11 並立下發願文12 結社念佛13 以弘揚淨土 信仰 後被追認為淨土第七祖 義和大師則注重從 華嚴經 本身的經文出發 揭示經文中淨土信仰的內涵 並撰述 華嚴念佛三昧無盡燈 就是為浩瀚如海 的華嚴經論搜集所有能搜集到的圓融念佛法門 自宋代時期開始 淨土思想是以結社的思想潮流得以迅速在民間團播 這些 眾多的社團名目相當繁雜 惟仍以稱名念佛為基本的活動內容 參加者包括僧人 及居士 而居士則涵蓋官僚士大夫 也包括平民百姓 而這些結社活動 對居士 佛教有廣泛發展之趨勢 如在宋高宗年間 王日休則以居士身份大力倡導淨土法 教 其著 龍舒淨土文 重視世間之疾苦及崇尚信仰主義之理念 勸人實修淨業 往生西方 自王公士大夫 下至屠丐僮奴皂隸優妓之屬 咸以淨土法門勸引皈 依 14王日休亦參考漢 魏 吳 趙宋等先朝各版本 無量壽經 彙整 大 阿彌陀經 一時形成潮流 陳堅 無明即法性 天台宗止觀思想硏究 新北 法鼓文化 2005 年 頁 457 省常曾自刺指血 和墨書寫 華嚴經 淨行品 每書一字 必躬身三拜三圍繞 並三稱佛 名 寫成後 時任翰林學士的蘇易簡作序 刊板印行千冊 分施千人 12 省常在發願文中寫道 我與八十比丘 一千大眾 始從今日 發菩提心 窮未來際 行菩 薩行願 盡此報已 生安養國 指西方極樂世界 頓入法界 華嚴修行境界 13 姚瀛艇 宋代文化史 台北 知書房出版集團 1995 年 頁 弘學 淨土探微 成都 巴蜀書社 1999 年 頁 該書被蓮池大師著文批評 並列出不當原由 如 從漢本佛經修證軌範論其不由梵出而實為 依漢臆造 又例如 從佛教理論正謬清辨論其三輩九品所列大誤 等等 認定其對淨土宗信徒 有害 並且認為其不足以作為淨土信徒學習其教義之用 蓮池主張尊崇原譯本佛經 但蕅益大師 則對王龍舒有贊成的觀點 他在 閱藏知津 認為 宋國學進士王日休 取前四經刪補訂正 析 為五十六分 惜其未見寶積一譯 然心甚勤苦 故舉世多流通之 11 46

51 天台宗部份 一直到宋朝時 多位後學高僧 如四明知禮 慈雲遵式等對宣 揚淨土是盡心盡力 其確立台淨合流的傳統 天台宗逐漸被淨土宗所吸納 16四 明知禮提出淨土誦佛的重要性及約心觀佛之說 並認為 萬法原本具備於心 離 心無別物 因此觀想佛 不過是假託觀想而觀自己的心 主要在於明心的本性 所提倡的是在心上 約心 觀佛 心與佛都兼顧到 不能過於偏向一方 其弟子 神照本如還想要進行淨土行儀 效法慧遠 結白蓮社共修念佛之道 知禮大師的 法曾孫 天台重鎮延慶寺住持明智中立大師 行業淳實 人所信服 能以誠心修 淨土觀 在元符年間協助門人介然法師於延慶寺西隅建 十六觀堂 外列三聖 之像 內為禪觀之所 修習觀想之道 此觀堂後來演化為今日的寧波觀宗講寺 17 慈雲遵式有 晨暮十念法 傳世18 要求 晨暮必須專心念佛 盡一氣為一念 如是十氣 名為十念 隨氣長短 不限佛數 唯長唯久 氣極為度 盡此一生 不得一日暫廢 19在多位高僧的帶領下 天台宗人陸續投身至淨土法門 逐漸 形成 教歸天台 行歸淨土 的信仰格局 20 在五代宋朝初期法眼宗禪師永明延壽則以 萬善同歸集 三卷傳於世間 認 為修行得道可從不同的管道覺悟21 故不能過於執著單一法門 進而否定排斥其 他法門 其說法被後世引申 認為禪與淨土應有互相扶助之關係 自力與他力相 結合 禪定結合念佛方則為最好最圓滿之修行方法 稱為 禪淨一致 22為明 確地表達此理念 相傳永明延壽大師著作 念佛四料簡偈 23廣為流傳 但此文 16 智者大師 淨土十疑論 第八疑 上古相傳判 十念成就 作別時意者 此定不可 何以得知 攝論 云 由唯發願 故全無有行 雜集論 云 若願生安樂國土即得往生 若聞無垢佛名即得阿耨菩提 者 並是別時之因 全無有行 若將臨終無間十念 猛利善行是別 時意者 幾許誤哉 願諸行者深思此理 自牢其心 莫信異見 自墜陷也 17 姚瀛艇 宋代文化史 頁 同上 頁 樂邦文集 卷四 晨暮十念法 晨暮必須專心念佛 盡一氣為一念 如是十氣 名為十 念 隨氣長短 不限佛數 唯長唯久 氣極為度 20 郭朋 中國佛教思想史 福州 福建人民出版社 1995 年 頁 永明延壽 萬善同歸集 眾生種種因緣 得度不同 有禪定而得度者 有持戒說法得度 者 有光明觸身得度者 譬如城有多門 入處各別 至處不異 22 蔡日新 禪悅人生 台北 知書房出版集團 2001 年 頁 永明延壽 念佛四料簡偈 有禪無淨土 十人九蹉路 陰境若現前 瞥爾隨他去 無禪 有淨土 萬修萬人去 但得見彌陀 何愁不開悟 有禪有淨土 猶如帶角虎 現世為人師 來生 作佛祖 47

52 獻史上首次出現是在元朝天如惟則撰寫 淨土或問 故真實性相當可疑 它開 始轉向以淨土為主軸之修行方式 此與 禪淨雙修 模式已有不同 而到了南宋 禪淨結合已成為禪宗內部之必然趨勢 曹洞宗長蘆清了以 往生集 傳為後世 雲門宗契嵩 夜分誦觀音名號 滿十萬聲則就寢 24 雲門文偃的四世法孫儀懷 作 勸修淨土說 其中更主張 淨土兼修不礙禪 25 故宋代淨土法門 形成一種台淨融合 律淨合一 禪淨雙修的局面 如禪宗 中法眼宗的永明延壽 見當時禪家執理迷事 教家執事迷理 乃主張事理雙修 禪淨一致 而圓澄義和則倡融通華嚴與念佛法門 元代承宋傳統 禪僧多兼修淨 土 如中峰明本禪師 天如惟則禪師 楚石梵琦禪師等皆是 四 明代時期 從宋元以來 淨土法門已漸漸形成佛教諸宗共同的信仰 並得以廣傳民間 形成 家家阿彌陀 戶戶觀世音 之民眾信仰格局 26明初梵琦 大佑 道衍 慧日 普智 妙葉等高僧皆有弘揚淨土之著作 當時佛教界對淨土念佛法門有兩 種不同的看法 一種念佛 其建立在禪宗心性論上的 參究念佛 思想 並效仿 禪宗 看話頭 之參究工夫 意圖領悟 念佛者是誰 此問題所涵蓋之旨趣 為 一種融會貫通唯心淨土思想的禪法 另一則是不經過他人的傳授 通過誦持佛 號 與佛感應 直接尋求靠著阿彌陀佛接引而往生淨土之修行 27 明朝中期 自宣宗至穆宗百餘年間 佛教中衰 28但至神宗萬曆時期 名僧 輩出 復興氣象應運而生 淨土宗成為諸宗學者的共同信仰中心 而宣揚淨土思 想貢獻最大 成就最高 影響最深的 是明末四大高僧 紫柏真可 雲棲祩宏 24 林間錄 卷上 夜分誦觀音名號 滿十萬聲則就寢 其苦硬清約之風足以追配鐘山僧遠 佛祖統紀 卷二十七 勸修淨土說 蓮池勝友待多時 收拾身心好歸去 目想心存望聖 儀 直須念念勿生疑 它年淨土花開處 記取娑婆念佛時 26 釋果燈 明末淸初律宗千華派之興起 新北 法鼓文化 2004 年 頁 雲棲祩宏在評價明初念佛思想時曾說 國朝洪 武 永 樂 間 有空谷 天奇 毒峰三 大老 其論念佛 天 毒二師俱教人看念佛是誰 唯空谷謂 只直念去 亦有悟門 此二 各隨機宜 皆是也 而空谷言直念亦可 不曰參究為非也 28 釋融熙 評袁中郎的佛學思想 現代佛教學術期刊 15 冊 台北 大乘文化 1977 年 頁

53 憨山德清與蕅益智旭四人 此四位大師都有宣揚淨土法門之事蹟 且其淨土觀和 具體修行方式 亦具有個人特色 紫柏真可和憨山德清都倡導禪淨雙修法門 前 者重視禪悟 後者則偏向淨業 雲棲祩宏攝禪歸淨 靈峰智旭消禪歸淨 雖有差 別 但都以淨土修行聞名 被尊為淨土宗的八祖和九祖 除雲棲祩宏 蓮池大師 外 其餘說明如後 紫柏真可大師是禪宗僧人 當禪門凋敝的時候 立志復興禪宗 並極力倡導 文字般若 融通儒釋道等各宗學說 他認為參禪得悟雖然困難 但修成淨土亦並 不容易 故對 以為念佛求生淨土易而不難 比這參禪看教 唯此著子最為穩妥 持反對的看法 29紫柏真可大師主張 若不明瞭佛性 不除身心執障 則修淨土 也很難成就 而破除身心之執 就必須專心念佛 而不是單憑散心 30因此推崇 威猛的念佛法 不僅醒時念 夢中亦不能斷 不僅夢中不斷 即便是在大昏睡中 也不可稍有間斷 31紫柏大師之念佛可視為是禪修的一種法門 而他的 如眾生 能善用其心 孰非無量壽覺 娑婆孰非蓮花淨土 32亦透露出唯心淨土的精神 憨山德清大師亦是禪僧 但其佛教修持則是始於參禪 終於念佛 其所持主 張也同樣是唯心淨土的觀點 但為避免如紫柏真可大師過於 執理迷事 走向 虛無 也不排斥引入西方淨土成為修行的方向 憨山德清大師始終認為西方淨土 29 紫柏尊者全集 法語 CBETA, X73, n1452, p.0172a15 以為念佛求生淨土 易而不難 比之參禪看教 惟此著子最為穩當 我且問你 淨土染心人生耶 淨心人生耶 半淨半染人生耶 若染心人可生淨土 則名實相乖 因果背離 若半染半淨生淨土者 吾聞古德有言 若人臨終之 際 有芥子許情識念娑婆世 斷不能生淨土 若全淨心人生者 心既全淨 何往而非淨土 焉用 淨土為 如果以為念佛一著子 能勝參禪看教 豈非大錯 30 紫柏尊者全集 法語 CBETA, X73, n1452, p.0210a19 念佛法門 最為簡便 但如今念 佛之人 都無定志 所以千百人念佛 無有一兩人成就者 這一句佛 一句菩薩 一切天 一切 人 若生西方者 莫不因此這一句阿彌陀佛而度苦海 然念佛心真不真 勘驗關頭 直在歡喜煩 惱兩處取證 其真假之心歷然可辨 大抵真心念佛人 於懼喜煩惱中 必然念念不間斷 是以煩 惱也動他不得 歡喜也動他不得 歡喜煩惱既不能動 死生境上自然不驚怖 今人念佛 些小喜 怒到前 阿彌陀佛便撇在腦後了 如何能得念佛靈驗?若依我念佛 果能於憎愛關頭 不昧此句 阿彌陀佛 而現在日用 不得受用 臨終不得生西方 我舌根必然破爛 你若不依我法 則念佛 無有靈驗 過在汝 與我無干 31 此種念佛法 聖嚴法師並不贊同 他認為 一味緊迫 使得夢中念佛 可能不是淨境 而是 由於神經過度緊張 所發生的虛幻夢想 如果體力心力都正常 加上生活在全部的修行狀態中 類此的逼迫念佛 也近似於參話頭的初步功效了 32 紫柏老人集 跋東坡阿彌陀佛頌 CBETA, X73, n1452, p.0277c08 圓覺在眾生 即名倒 想 如眾生能善用其心 孰非無量壽覺 娑婆孰非蓮花淨土 必曰外眾生而得佛 外娑婆而生淨 土 此為鈍根聊設化城爾 49

54 的實有 且引入般若是空觀的理論 認為佛體如空 自心空淨 心與佛本體一如 故能冥一 從而把念佛願力歸於自身 不失禪門弟子本色 德清對明末禪門的墮 落風氣是相當不滿的 認為對於參禪者 心地不淨是最大之障礙 而 非念佛無 以淨自心 念佛可使人心更清淨 一心不亂則自然能悟 33憨山德清大師要求 參禪之人必需將 阿彌陀佛 做為話頭 念佛審實公案者 單提一聲阿彌陀佛 作話頭 就於提處即下疑情 審問者念佛的是誰 再提再審 審之又審 見者念 佛的畢竟是誰 34亦即 參究念佛 晚年閉關念佛 晝夜念佛六萬聲 則是 禪僧中相當少見 然探討原本用意 也是想讓禪淨彼此之間相互為用並以互補為 善 其與紫柏真可的差異 在於真可認為在參禪淨心之後 才可念佛 但德清則 認為應以念佛淨心作為參禪的先前步驟 蕅益智旭 靈峰智旭 大師則是提倡三學一源論 他認為禪 教 律三學應 該相互為用 不應過於劃清界線 不但提出 儒釋同歸 且註解四書 周易 35 但是最終的志趣還是在淨土法門 智旭深深受到天台宗學說的影響 以一念統攝 教禪各家 其最終則歸於念佛的當下之念 不但將諸宗歸入淨土36 並試圖論證 諸宗源出自於淨土 37蕅益大師的中心思想就是念佛三昧論 基於 心佛眾生 三無差別 的理念 主張一切佛法 無不歸於念佛三昧38 廬山慧遠念阿彌陀佛 的果報莊嚴 念的是他佛 西天二十八祖 天台智者觀心修禪 念的是自性佛 永明延壽及楚石梵琦等所倡導的念佛法門 用觀諸佛果位的依正莊嚴 以顯人心 內的理體智慧 悟到心佛眾生三無差別 叫做雙念自他佛 其要點在於通過觀已 33 參見洪文亮 念佛法門與參禪心要(二) 十方 地 10 卷第 2 期 香港 佛教導航 2009 年 34 憨山老人夢遊集 示念佛參禪切要 CBETA, X73, n1456, p. 0520a08 念佛審實公案者 單提一聲阿彌陀佛作話頭 就於提處 即下疑情 審問者念佛的是誰 再提再審 審之又審 見 者念佛的畢竟是誰 如此定話頭 一切妄想雜念當下頓斷 如斬亂絲 更不容起 起處即消 唯 有一念 歷歷孤明 如白日當空 妄念不生 昏迷自退 寂寂惺惺 永嘉大師云 寂寂惺惺是 寂寂無記非 惺惺寂寂是 惺惺亂想非 謂寂寂不落昏沉無記 惺惺不落妄想 惺寂雙流 沉 浮兩舍 35 參見劉紅梅 明末四大師禪淨觀比較 以蓮池祩宏為中心 法源 第 24 期 北京 中國佛學院 2006 年 36 王路平 大乘佛學與終極關懷 成都 巴蜀書社 2001 年 頁 靈峰智旭 刻淨土仟序 若律 若教 若禪 無不從淨土法門流出 無不歸還淨土法門 38 賴永海 中國佛性論 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8 年 頁

55 成就的諸佛 來促使自己內心之佛的顯現 智旭亦極力提倡持名一法 讚揚阿彌 陀佛信仰 認為要修淨土或者追求現世幸福 都應至心供養持頌地藏名號 才能 切實滅除罪報 39 第二節 明代佛教的政治與文化環境 明初朝廷的宗教政策對於佛教尚稱友善 不但設置僧官來管理僧眾 對於僧 人的利益也有所維護 然而 隨著時代的轉變 對於佛教有利的政策並沒有繼續 延續下去 到了明末 朝廷不但對於僧人不像往日一般的管理 並且視僧人為生 財的對象加以敲詐 湛然圓澄對此感慨萬分 將當時所見的問題寫成 慨古錄 而本節也以 慨古錄 為主 再搭配其他的文獻 來探討佛門因為政府的政策不 當而產生的問題 一 官方對佛教的管制 慨古錄 記載 太祖將禪教瑜伽開為二門 禪門受戒為度 應門納牒為 度 自嘉靖間迄今五十年不開戒壇 而禪家者流無可憑據 散漫四方 致使玉石 同焚 金鍮莫辯 40這件事的原因 在 釋教部彙考 卷六中有較清楚的敘述 嘉靖四十五年詔禁僧尼戒壇 按明會典 訪帑重治 按明通紀 嘉靖 四十五年九月 詔令順天府按官嚴禁僧尼戒壇說法 仍令廠衛巡城御史 通查勘京城內外僧寺 如仍有受戒寄寓者 收捕下獄 四方遊僧並聽所在 有司遞回原籍 當是時 白蓮教盛行 御史鮑承蔭以妖 盜本為一途 恐 39 他在編選 淨土十要 時特地不選流行的智顗 觀經疏 和四明知禮 妙宗鈔 以及祩宏的 彌陀疏鈔 因為前兩者依 觀無量壽經 疏解 後者主張參究念佛 都是他所不贊成的 40 慨古錄 CBETA, X65, n1285, p.0369a08 51

56 投邪鼓眾釀成大患 遂令禁之 41 早在洪武年間所頒布的 大明律 中 禮律一 祭祀 禁止師巫邪術 就 已經嚴厲禁止這些秘密宗教了 凡師巫假降邪神 書符咒水 扶鸞禱聖 自號端公 太保 師婆 及妄稱 彌勒佛 白蓮社 明尊教 白雲宗等會 一應左道亂正之術 或隱藏圖像 燒香集眾 夜聚曉散 佯修善事 扇惑人民 為首者絞 為從者 各杖一 百 流三千里 42 兩者對照之下 嘉靖年間的禁令似乎是多餘的 再仔細觀察 卻可以發現洪 武時的禁令是想以酷刑來達到威嚇的效果 然而事實證明洪武年間的禁令對於秘 密宗教的壯大根本起不了遏止的作用 也因為如此 在嘉靖年間只好再頒布另一 波禁令 這一波的重點不在於酷刑威嚇 而是要斷絕任何秘密宗教聚眾集會的可 能 如此一來 就連佛教的講經開壇都一併被禁止了 這件事對佛教的傷害很大 就僧人的修行而言 不受戒就無戒可守 最後就會導致僧人的行為放蕩 毫無戒 律可言 而從僧人的養成過程來看 佛門之中本來就有 五夏以前 專精戒律 五夏以後 聽教參禪 的做法 政府禁止開壇授戒講經 那麼僧人從小就無法學 習戒律 也就讓僧人的養成從小就中斷 如此一來 更是不利佛門人才的培養 而沒有人才的佛教自然就日益沒落了 一 官方禁止講經論 使得正當佛法難以傳佈 當時因為祕密宗教作亂 而佛教反其受罪 在 慨古錄 中 指出 (古今圖書集成)釋教部彙考 CBETA, X77, n1521, p.0059c19 懷效峰點校 大明律 瀋陽 遼寧出版社 1990 年 頁 87 52

57 今之叢林 眾滿百餘輒稱紅蓮白蓮之流 一例禁之 致使吾教之衰 莫可 振救 夫紅蓮白蓮之教 本皆俗人 於沙門何預 其所有書籍多暗昧之言 不可與人知者 釋氏之典則皆前代聖王 選人翻譯 敕賜入藏 沙門講演 必登堂昇座 四眾同聞 與彼夜聚曉散 私相傳習者 迥然不同 而皆同 類禁絕 豈不悲夫 43 因為祕密宗邪教的傳播隱密難防 所以政府只好一律禁止所有大型的集會 這其 實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但是這也說明了朝廷根本無力禁止宗教的活動 而且祕 密宗教大都夜聚曉散 朝廷很難抓到 所以禁講經論的結果 不但禁止不了祕密 宗教的傳播 反而因為壓制正統佛教的佛理講演 而製造出讓這些祕密宗教廣泛 傳播教義的絕佳機會 而讓佛教對外傳播的發展受到嚴重的限制 此外 慨古錄 也提到另一種弊端 今也槩禁講演 無名之徒 常道有所不聞 更不以佛法訓導之 不知 置此輩於何處耶 夫如此之流既不知儒禮 又不請佛法 無鄉山可戀 無 妻子可牽 倘有不軌之徒一呼而應 其依附如鷹犬 狂悖如狼虎 不知此 時 將何法以收之 44 佛門中那些別有居心而納銀為僧之徒 因為無法常常聽聞佛法 而在缺少佛 法引導的情況之下 無法陶冶心性 反而容易受到有心人士的利用 日後各地的 祕密宗教聚眾起義的事件頻傳 更是證明圓澄的擔憂是先見之明 二 官方管理失職 古人說 上有所好 下必甚焉 既然君王可以將僧人視為生財的工具 地方官員也如法炮製 所以 慨古錄 中提到 慨古錄 CBETA, X65, n1285, p.0368a05 同上註 p.0368b06 53

58 太祖於試度之外立例 納度上銀五兩 則終身免其差役 超然閒散 官府 待以賓禮 今則不然 納度之後 有田當差 有人當丁 迎官接府 祈晴 請雨 集儀拜牌 過於亭長 夫欲遠累出家 而不知反增其累也 且俗人 當里長 子姓百十 皆止一戶 更無二役 僧家則不然 毋論一人二人 以及千百 皆要人人上納 似又不如俗人之安者也 又俗人納農民者 則 以優免 終則就仕成家 而不知僧者何所圖 而上銀納光頭役使耶 若遲 緩不納 則星牌火急催迸 過於他役 45 由此可知 明太祖對於僧人的優待是有的 但是到了圓澄的時代就已經幾乎取消 這些優待措施了 僧人納度之後 還是會受到政府的兵役徵召 地方官員也將僧 人視為免費的人力資源 不考慮僧人的修行生活應有的作息而任意調度 難怪圓 澄會感嘆了 官員不但壓榨僧人 對於寺產與僧人的人身 人格也未善盡保護責任 僧人 被壓榨久了也會反彈 所以 慨古錄 提到當時官方要用度牒籌餉 卻被人所拒 絕 慨古錄 指出 這是當代的僧人所受到的待遇 與在明太祖時代所受到的 待遇有明顯不同的情形 明太祖時的情形是 高皇帝於各寺院賜有頞 即額 曰 三千五千 少至三五百 僧無乏食 之憂 凡僧內牒已 終身優免 官府待為上賓 一切關津 無容阻滯 如 俗人謳辱者 輕則笞罰 重則斬手 所有田產 法不許賣 法不許買 與 者受者各罪 用強侵佔者流 一如 欽錄 所載 人所以樂為內度者 蓋 為有利故也 同上註 p.0373b01 同上註 p.0375a03 54

59 由上述引文可知 明太祖時的僧人衣食無憂 且在獲度牒之後 更有終身優免的 待遇 而那時的地方官員對待僧人也相當友善 不但所到之處的關津都通行無 礙 若是受到民間人士謳辱 民間人士就會受到處罰 甚至在明成祖時還親自下 詔保護行腳僧 永樂五年二月初六 著落禮部知道 新出榜曉諭 該行腳僧道 持齋受戒 恁他結壇說法 47由此可知 在當時地方官員也都站在保護僧人的 立場來行事 此外 在保護僧人的地產方面 當時的法律也規定 僧人的田產不 會遭到盜賣或私佔 若有人使用強佔的方式 也都會受到處罰 但是 圓澄時代的僧人 就不再受到官方妥善的保護與各種的優待了 慨 古錄 指出 田產為勢豪所佔 而官府不之究 僧為俗人所辱 而官府不之護 產罄寺 廢 募緣度日 將何內牒 倘有俗置新產 有田當役 有人當丁 原同百 姓 何更要內牒耶 況乎內牒之後 祈晴請雨 集儀拜牌 迎官接府 反 增其累 如點名不到 則罰同有祿 列二七祖 若為俗人所辱 不若豬狗 曾何云有祿人員 法不應辱 何所異於俗人 丁役之外 更要內牒耶 高 皇帝之 欽錄 猶在 高皇帝之聖旨絕不之行 既無利於僧 而僧不肯內 牒者 毋怪其然也 48 從這段引文來看 圓澄所提到的僧人 就是那些私自剃度而沒有度牒的僧 人 也就是說 當時為了躲避政府對僧人的掠奪而私自剃度已經是很常見的事 情 就連圓澄這樣的禪師都不覺得有何不妥 這都是因為正式剃度 接受官方度 牒的僧人 不但沒有什麼特別的福利可得 反而惹上大量的雜務 也難怪官方想 賣度牒 讓私自剃度的僧人就地合法 卻沒有人想要花錢購買 畢竟 名字不在 官方的名冊上 就可以免除許多的官方雜務 若是名字被登錄在官方的名冊上 釋鑑稽古略續集 CBETA, T49, n2038, p.0941c23 慨古錄 CBETA, X65, n1285, p. 0375a08 55

60 反而增添許多麻煩 二 僧團素質低落 一 政府廢除考試制度 僧人素質下降 慨古錄 記載 先代之度僧 必由考試 中試者與之給牒披剃 今時度僧 立例上銀 致使無名之流 得以潛之 然則此之流類 滿於天下 49 明朝首開此例的是明憲宗 僧門的考試制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主要是因為當時 氣候異常造成許多地區嚴重水患 政府急需要金錢來救災和賑濟災民 在 釋教 部彙考 中也提到 憲宗成化二年三月 命禮部給度牒 鬻僧以賑濟饑民 50 然而開此例之後 反而暗示了日後的皇帝有這麼一條生財之道 於是 日後的和 尚只要付錢就會有度牒了 此後 進京考試之後再請牒的這一套程序也被廢除 如此一來 僧人的素質失去把關的機制 影響更大的是 那些因為捐錢給朝廷而 得以出家的俗人 數量相當多 根據任繼愈研究 明代宗景泰年間 成化十二 年 1476 年 實僧十萬 二十二年 1486 年 度僧二十萬 51如此多人出家 為僧 素質又沒有把關 造成整個佛教僧團的素質嚴重低落 到了萬曆年間 情 況更為嚴重 謝肇淛的研究指出 古者生齒不繁 故一夫百畝民無遊食 今之 人視三代當多十數倍 故遊食者眾 姑勿論其他 如京師閹豎 宮女 娼妓 僧 道合之已不啻十萬人矣 52從他的研究中可以知道 在這個時候 僧道的地位 已經與宦官 妓女之流相當 都是不事生產的遊食之徒 可見當時的僧人因為素 質差而導致社會地位嚴重低落 已讓當時的文人感到不齒 49 同上註 p.0368a24 (古今圖書集成)釋教部彙考 CBETA, X77, n1521, p. 0056a23 51 杜繼文 任繼愈編著 佛教史 明朝佛教 台北 曉園出版社 1995 年 頁 明 謝肇淛 筆記小說大觀 五雜葅 第八編 台北 新興出版社 1976 年 頁

61 二 僧官制度受制於士人 僧侶無法自主選出合適的僧官和住持 明初 政府確實落實僧事僧管 給予僧眾相當的自治權 只可惜僧人不自愛 在明英宗景泰五年 1454 時 居然在度牒考試中舞弊 而且被查獲 在 明英 宗實錄 中紀載 景奉五年七月辛亥 治僧錄司有善世南浦等納賄度僧之罪 53 天順元年二月己亥 僧錄司右闡教道堅 嘗因故太監陳祥奏請建大隆福寺 且假祈禳入內殿誦徑 費府庫財 上命斬之 己而刑科覆奏命宥死發充鐵嶺衛軍 54 以致於後來朝廷只好遣給事中 御史 禮部官員各一 會同考試 自此僧官就 失去了自治權 所以 慨古錄 說 太祖制僧錄司官八員 曰左右善世 左右闈教 左右覺義 左右紀錄 乃 至僧綱 僧會 非洞明道學 德性可推者 莫勘此職 奈何至柔之教 受 制於儒者之門 致使真正高賢 蔑槐如芥棄而勿顧 不肖之徒或上銀 請納 或托囑人情 曾何知節義廉恥 乞尾哀憐 教顰模範 又何賞請宗 律教乘 55 此事可以從兩個層面來看 其一 以儒者來治理僧事 當然比較不會替僧人 著想 也比較容易受賄 而任用不適任的僧官與住持 其二 中國人重視人情 明知此人不適合擔任僧官或是住持 卻因為與他交情好 於是讓此人擔任僧官或 是住持 以致有心人士會運用種種舞弊手段來達到目的 所以 就算由僧人來管 僧事 情況也未必會有改善 否則 當初佛門也不會失去自治權 這樣的問題就 算是在現代的佛教界 也是棘手的問題 綜上所述 明朝政府所施行不利於佛教的政策 從其產生的原因來看 可分 成三大類 其一 為了懲罰祕密宗教使得佛教連帶受害 其二 政府把僧人當成 53 明 陳文 明英宗實錄 卷 243 台北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據北平圖書館校印紅 格鈔本微捲影印 1962 年 頁 同上註 頁 同上註 p.0368c02 57

62 生財的工具 一開始或許只是權宜之計 後來卻演變成常態壓榨僧人 其三 僧 官與住持的選拔受制於士人 容易產生賄選的情形 由此可知 明末的朝廷對於 僧人的態度不再像明初那般友善 並且視僧人為生財工具 在此情況之下 政府 的佛教政策是否得宜 為政者也就不再關心了 三 官方對佛教的態度及對淨土佛教的影響 一 官方對佛教的態度 明初的中國佛教 僧材凋零 教勢頹靡 亟需加以整頓 為此 明太祖於洪 武二十四年 1391 年 特別頒布 申明佛教榜冊 為此下達命令言 今天下之僧 多與俗混淆 尤不如俗者甚多 是等其教而敗其行 理當清 其事而成其宗 令一出 禪者禪 講者講 瑜伽者瑜伽 各承宗派 集眾 為寺 有妻室 願還俗者 聽 願棄離者 聽 56 可知明太祖將佛教寺院分為禪 講 教三類57 使三者各有所司 禪寺主禪 修 教寺主瑜珈 講寺主講演經教 其原因為當時叢林過於腐敗墮落 嚴重的甚 至混在民間 蓄養妻子 因此 才由朝廷下達禁令 把僧俗嚴格地加以區分 積 極取締僧侶蓄妻的歪風 要求僧侶必須具備基本之專業能力 此外 明初 各處 僧寺多隱逃軍逃囚 58 明太祖將佛教分為禪 講 教三類 亦有整頓治安之用 意 然而明太祖對佛教所採取締政策的態度 並未發揮效果 明代佛教從宣宗宣 德帝 年 到穆宗隆慶帝 年 經歷了百餘年間的中明時 代 據陳垣 釋氏疑年錄 卷十說 蓋自宣德以後 隆慶以前 百餘年間 佛 教式微已極 萬曆以來 宗風稍振 59可見這段是明朝佛教的黑暗期 也是禪 釋鑑稽古略續集 CBETA, T49, n2038, p. 0936a19 參見 金陵梵剎志 欽錄集 CBETA, B29, n016, p.00056b09 參見同上註 p.0063b16 陳援庵 釋氏疑年錄 台北 廣文書局 1975 卷 10 頁

63 僧專辦葬儀有關的瑜伽教僧為中心的時期 是佛教史上極其衰微的時代 60 明代對佛教的態度 一向是採取比較積極管制的作法 但因對佛教的體認不 夠 宗教管理的結果 往往演變成解決問題的方法並不合適 反而使問題越來越 複雜 直至不可收拾 在此部份 首先表現在政府對佛寺性質的規劃 進而影響 到律學的弘揚和傳戒的活動 有關佛寺性質的區別 到了明初 明太祖於洪武三 年 1370 年 召集各地僧耆長老 針對佛教界原來的生態 將寺院分為禪寺 講寺和專門應付經懺的教寺等三類 並沒有 依律而住 的 六和僧 61 明初雖還有傳戒 但沒有律寺和專為弘律的僧才 各方禪林競相傳戒 流弊 所至 演為濫傳戒法 至此律宗典型盡失 雖名存而實亡 而傳戒師資之素質 更是良莠不齊 據永覺元賢所述 有明一代最有名的北京潭柘寺戒壇 北戒壇 和杭州的昭慶寺戒壇 南戒壇 雖號稱為當時南北兩大戒壇 然其流弊卻教身 為佛弟子者恥為言說62 終至遭受官方的干涉 而於嘉靖四十五年 1566 年 詔 禁僧尼開戒壇傳戒 63這一干涉 使得傳戒的活動全面停擺 出家僧侶無戒可受 戒律儀軌湮廢殆盡 叢林全然喪失自我約束的能力 漢月法藏 年 在 弘戒法儀 序 裡 提到明政府禁止傳戒後 導致佛教叢林失控的情形 自禁之後 老師宿德終其身焉 卷懷不講 萬曆以來 後講知識自不受戒 不見壇儀授法 通謂戒不應自授 須候國家開禁 郊遂置律藏於無用之地 但習講經以展胸臆 俾後生晚學沿襲輕華 公行犯戒 既不知心地 甚至 60 釋聖嚴 明末中國佛教之研究 新北 法鼓文化 2009 年 頁 依律制而住的和合僧 釋尊曾提到他的綱領 就是六和敬 六和中 見和同解 戒和 同行 利和同均 是和合的本質 意和同悅 身和同住 語和無諍 是和合 的表現 62 永覺元賢在其著作 續囈言 中 曾就當時佛教持戒或受戒的頹形情形評論 律學自靈芝 照之後 鮮見其人 至於後代稱律師者 名尚不識 況其義乎 至於潭柘 昭慶二戒壇 其流弊 有不忍言者 若不奉明旨禁之 後來不知成何景象也 萬曆末年 得自說戒 正與佛意合 然鹵 莽甚矣 今日欲起律宗之廢者 非再來人 必不能也 悲乎 轉引自南京大學陳永革的博士論 文 晚明佛學的復興與困境 之第四章 戒體與心地 明末戒律復及其倫理詮釋 頁 參見 明會典 CBETA, B17, n0092, p. 0651a09 據弘贊之 弘戒法儀 卷下曾談論及明政 府禁開戒壇的原因 因北戒壇 即潭柘寺 有宦官增設妓女為禿兵 了心一葭 猥褻熏炙 致 壞佛體 且復靡費國帑 故有禁開戒壇之論 弘戒法儀 CBETA, X60, n1126, p.0612a

64 謗及參禪 返非正法 肆行邪說 禪宗正法欲滅 循流既久 致令四民之 外無賴之徒 以出家無防制 遂以剃頭為藏垢容惡之府 64 這種情形一直維持到明末萬曆年間 年 如馨律師於南京靈谷寺 重 興南山規制 才使開壇傳戒的活動獲得官方的同意 再度步上正軌 另一個重要的議題 是有關僧侶身分之取得問題 明初以來 為限制出家的 人數 僧道度牒是免費發給的 但考試限制很嚴 私度僧因而激增 可見政府並 未嚴格地貫徹政策 更不好的是 以度牒制度來限制出家人數的宗教政策 在朝 廷財政窮困之時 很快就變了質 往往以出售度牒作為補貼財政的手段 完全不 考慮叢林的容納量 成了宗教管理的最大弊端 據 大明會典 一 四卷所載 代宗景泰二年 1451 年 明政府為救濟四川 貴州飢荒 採納朝臣建議 實行 收費發牒制度 凡僧道納米五石者 給與度牒 使得出家人數大為增加 從此產 生了賣度牒的流弊 憲宗成化二年 1466 年 淮揚地方大飢 政府又用同樣的 手法來賑濟 成化八年 1472 年 淮揚巡撫張鵬請給僧道空名度牒一萬道 以 買米濟荒 雖一度遭到反對 但到了次年 戶部卻更大手筆發給空名度牒十萬道 以賑濟山東 65如此一來 有牒僧道既大量增加 寺觀自然隨之而暴增 據成化 二十一年 1485 年 統計 在成化十七年 1481 年 以前 京城內外的官立寺 觀 多至六百三十九所 後來繼續增建 以致西山等處 相望不絕 自古佛寺之 多 未有過於此時者 而僧尼的人數 到了成化年間 已達五十來萬人 明世宗 嘉靖 年 以後 據 大明會典 卷一 四記載 則成了非買不給的 累贅制度 若不納銀 便不得成為僧尼 萬曆以後 僧尼人數 也是有增無減 而納費發牒之舉 則一直繼續到明末為止 64 弘戒法儀 CBETA, X60, n1126, p. 0612b01 參見 明實錄憲宗實錄 卷 104 頁 2031 卷 259 頁 4367 卷 269 頁 4547 等 多處記載 明朝基於財政上的需要 採開放方式 大量頒發空名度牒來換取米糧和銀兩 65 60

65 ( 二 ) 對整體佛教的影響由於朝廷對宗教的政策失當, 大量賣出度牒的結果, 使得僧侶人口和寺院的興建激增, 而其中的關鍵原因, 則牽涉到出家享有免雜派和差役的優免, 而且假如是欽賜的寺田, 不但田產廣大, 連稅糧也全免了 66 這使得各方的投機者, 以高價買到度牒成為僧人之後, 便可躲避雜派和差役, 成了隱身山林, 遠離官吏管轄的不順之民 ; 或者以宗教之名, 行斂財之實, 招搖撞騙, 圖謀信徒的布施供養, 造成偽濫僧橫行, 不僅為佛教界招致墮落的風氣, 並以此逃避兵役, 間接弱化了國家的軍事力量, 也影響國家的財源收入和治安等問題 67 明朝神宗萬曆年間進士謝肇淛對當時佛教的豪奢靡爛評道 : 今之釋教, 殆遍天下, 琳宇梵宮, 盛於黌舍, 諷誦咒唄, 囂於絃歌 68 謝肇淛的抨擊, 正是大量出售度牒之後, 投機者從中獲利的結果, 加上遊食者無限度地增加, 耕作者日益減少, 從儒家官僚的角度來看, 無異是國家社會的毒瘤, 所以排佛的主張也就難免一再地於朝廷的議論中出現, 使佛教成為眾矢之的 此外, 僧侶的總人數超過國家所能容納的範圍, 也釀成類似元朝末期白蓮教匪的重大事件, 如洪武十九年 (1386 年 ) 的彭玉林 正德七年 (1512 年 ) 起於河南的白蓮賊趙景隆, 以及正德十一年 (1516 年 ) 普法惡的彌勒出世事件等, 層出不窮的教匪事件, 為社會帶來動亂並付出龐大的社會成本 69, 因此屢有朝臣上奏文整肅佛教及禁止寺院之新建, 如 : 左鼎 馬文升 王倫等人之奏請淘汰僧道 ; 英宗景泰五年 (1454 年 ) 二月, 林聰等人上書陳述政弊八事, 奏請淘汰僧道, 禁止齋醮 ; 同年五月, 鍾同等人上奏, 請禁僧道之蠹害生民 ; 同年十二月, 雲南的一位驛丞上書該地佛教盛行, 煽誘庶民, 乃以度僧過多, 故請下令還俗歸農等 從這些意見的持續出現, 不難了解當時的佛教教團已形成了國家行政上的 66 洪武二十七年規定 : 僧人不許克當差役 同年又規定: 欽賜田地, 稅糧全免 常住田地, 雖有稅糧, 仍免雜派 參見 金陵梵剎志 欽錄集,CBETA, B29, n016, p. 0065b10 67 明史 卷一七七 年富傳 ( 台北 : 鼎文書局,1971) 記載 : 軍民之家, 規免稅徭, 冒僧道者累萬 頁 4703 通常實際數目比記載數目較多, 可見冒牌僧道之浮濫, 已至數以萬計 68 見 明 謝肇淛 : 筆記小說大觀, 五雜葅 第八編( 台北 : 新興出版社,1976 年 ), 頁 參藤堂恭俊 儉入良道合著 : 中國佛教史 下冊( 台北 : 華宇出版社,1988 年 ),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