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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伟桑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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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 2013 年 5 月頁曾國藩文章行氣論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蔡美惠提要曾國藩因本身學深識廣且發憤著述, 又因龐大幕府群策群力輔益之功, 故其文章學豐厚詳實, 堪稱近代文章學之大成而曾氏之文氣論, 主要以文章行氣說為主, 其說與桐城派戴名世方東樹文章氣脈說關係頗為密切, 曾氏之論對二者有推演補益的功效, 對歷代文氣論亦具有總結的作用且曾氏以行氣論文, 援用養生學理論, 以論文章寫作方法, 促進文章學與養生學之結合, 所論精采深微, 雖前有所承, 但仍有不少創發處, 是近代頗為特殊的理論本文分為六單元一前言, 說明曾氏文章行氣論之大略及其特殊性二文章行氣理論之淵源, 從理論之同質性與理論之傳衍性, 探討曾氏理論之由來三作家神氣之涵養, 依據道家補中益氣之說, 推演作家神氣修養之涵養論四文章行氣之方法, 依據道家行氣導引之說, 推演臨文構思的方法論五文章行氣論之啟示, 說明其理論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六結論, 探討其說之地位與價值關鍵詞 : 曾國藩近代文章學文章行氣論文氣論養生學現任國立臺北商業技術學院通識教育中心專任助理教授收稿日期 :101 年 12 月 30 日 ; 接受刊登日期 :102 年 4 月 27 日

之結合, 所論精采深微, 雖前有所承, 但仍有不少創發處, 是近代頗為特殊的理論本文分為六單元一前言, 說明曾氏文章行氣論之大略及其特殊性二文章行氣理論之淵源, 從理論之同質性與理論之傳衍性, 探討曾氏理論之由來三作家神

2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一前言曾國藩 ( ) 身居清代突遭劇變時期, 因以一介儒生, 經世致用, 扶顛救危, 以造中興並提倡古文辭, 陶鑄群英, 鼓動風氣, 提出義理考據辭章經濟之說, 擴大桐城派遺緒, 補救末流空疏文弊, 為近代重要人物曾氏之文章學理論, 包含文原論行氣論創作論體裁論及風格論, 對於文章學各範疇, 皆有深刻精微的探討但如此完整精微具體深刻之理論, 應非曾氏個人所能獨力完成, 推溯其形成之緣由, 應與其幕府密切相關曾氏幕府有天下第一智庫之稱, 組織嚴密, 人才眾多, 且帶有極為濃厚之學術氣息, 因此對於曾氏文章學之理論各端, 應有所影響就文章行氣論來說, 曾氏承孟子之說, 以為文章之寫作, 在於知言養氣, 而養氣更甚於知言, 提出古文之法, 全在氣字上用功夫 1 之說, 可知文章行氣說為曾氏文論的關鍵, 曾氏此說可謂歷代文氣說的總結, 雖前有所承, 但具有創新之處行氣一辭首見於左傳, 後來出現在中醫道家養生理論中, 曾氏將之推演於文學理論, 此為曾氏此說之特殊處綜理道家養生理論可大分為補中益氣與行氣導引二部分曾氏依前項之說, 推演作家神氣之涵養論曾氏所謂之氣, 指作家神氣, 亦即作家獨具的生命力, 作家應涵養神氣, 涵養之法主要在於平時如何養神益氣又依據後項之說, 推演文章行氣之方法論文體猶如人體, 文氣之運行, 猶如人氣之導引, 曾氏所謂文章行氣, 即指作者的神氣精神, 運行於文章段落文字, 使段落分明, 文字鮮活, 如此氣充而體盈, 文章自然充滿活潑的生命力, 得以體現作者的神氣曾氏此說, 將文體視為人體, 文體之行氣猶如人體之行氣, 故涵養作家的神氣, 即如養生之補中益氣 ; 調暢文章的行氣, 即如養生之行氣導引, 這是援身論文理論的運用, 也是體系完整具體精微的理論援身論文方法之使用, 始見於劉勰文心雕龍附會以情志為神明, 事義為骨髓, 辭采為肌膚, 宮商為聲氣之說 2 但真正運用此一理論, 以架構文論體系者, 在曾氏之前, 尚有戴名世精氣神之論與方東樹文章氣脈之說, 尤其方氏之論與曾氏所論多有相通之處, 曾氏此論應有得益於方氏之處 1 2 清曾國藩 : 曾國藩全集日記 ( 長沙 : 岳麓書社,1995 年 2 月第 3 版 ), 頁 682 梁劉勰 : 文心雕龍附會第四十三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年 4 月 ), 頁 59 下

第一智庫之稱, 組織嚴密, 人才眾多, 且帶有極為濃厚之學術氣息, 因此對於曾氏文章學之理論各端, 應有所影響就文章行氣論來說, 曾氏承孟子之說, 以為文章之寫作, 在於知言養氣, 而養氣更甚於知言, 提出古文之法, 全在氣字上用功

3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大凡理論之傳衍, 多有路徑可供追索, 曾氏私淑姚鼐, 與方氏並無交集, 其中理論之傳衍, 則應有所媒介而考察曾氏幕僚, 不難發現此一理論傳衍, 與戴均衡方宗誠等人密切相關此二人深受曾氏賞識倚重, 且皆為方東樹重要弟子, 戴均衡方宗誠二者實為方曾二人穿針引線者, 亦是戴方二氏之論傳衍至曾氏的重要媒介可知曾氏文章學之所以豐厚詳實, 堪稱近代文章學之大成, 除曾氏本身學深識廣, 勤勉奮發外, 實有得力於其幕府輔益之處因此欲探求曾氏文章行氣論的內涵, 應由理論之淵源著手, 亦即追索曾氏之論與戴方二說之關係, 才能進一步體察其真相故本文試圖由曾氏此論淵源之探討著手, 釐清曾氏此論與戴名世方東樹二者理論之關係, 並試圖追蹤戴均衡方宗誠等幕僚對於此一理論媒介之作用, 進而依曾氏所論, 闡述此說的內涵, 並推演此說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二文章行氣理論之淵源曾氏行氣理論富厚深刻, 精密細微, 應非其一人毫無根據獨力創發而來, 故為探討曾氏文章行氣論之由來, 試從理論之同質性與理論之傳衍性二方面探索 ( 一 ) 由理論之同質性探索觀察曾氏有關氣的引用, 其中與文章有關者, 如神氣辭氣氣勢文氣等, 用法雖有不同, 但溯其淵源, 與歷來養氣理論, 有密切相關處, 試就曾氏文章行氣說之理論內容及理論體系二面向, 探索曾氏此論之淵源 1 從理論之內容而言追索曾氏文章行氣論之淵源, 除由文學理論著手外, 養生理論亦是重要根源, 其中莊子氣化論為先秦諸子言氣之最精者, 對養生理論影響亦極深厚, 其虛無清靜無為自化等主張, 亦多為後世養生理論所重視如人間世 : 若一志, 無聽之以耳, 而聽之以心 ; 無聽之以心, 而聽之以氣聽止於耳, 心止於符氣也者, 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 虛者, 心齊 ( 齋 ) 也 3 3 周莊周撰, 晉郭象注 : 莊子注人世間第四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年 4 月 ), 頁 24 上

幕府輔益之處因此欲探求曾氏文章行氣論的內涵, 應由理論之淵源著手, 亦即追索曾氏之論與戴方二說之關係, 才能進一步體察其真相故本文試圖由曾氏此論淵源之探討著手, 釐清曾氏此論與戴名世方東樹二者理論之關係, 並試圖追

4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莊子以為無聽之以耳, 而聽之以心 ; 無聽之以心, 而聽之以氣, 倘若能不囿於耳目之感官, 去除心意之糾擾, 而能符氣性之自得, 才能虛以待物, 是以唯有能虛其心, 才能使至道集於懷又如天道 : 夫虛靜恬淡寂漠無為者, 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 故帝王聖人修焉, 修則虛, 虛則實, 實則倫矣 ; 虛則靜, 靜則動, 動則得矣 ; 無為則俞俞, 俞俞者憂患不能處, 年壽長矣夫虛靜恬淡寂漠無為者, 萬物之本也 4 莊子以為虛靜恬淡寂漠無為者, 可謂萬物之本, 若能休慮息心, 才能與虛空合德, 與虛空合德, 才能會於真實之道, 符合真實之道, 也才能切合自然之理 ; 虛靜之理, 亦是如此, 理虛靜寂, 靜寂而能運轉, 也才能有所得有為易於耽於滯境, 塵累往往糾擾人心, 憂慮因而產生 ; 無為易於自得愉悅, 憂患亦不得侵擾, 而年壽可長, 可見虛靜恬淡寂漠無為之重要曾氏對於莊子甚為重視, 以為 : 思聖人有所言, 有所不言, 禮樂政刑仁義忠信, 其所言者也 ; 虛無清靜無為自化, 其所不言者也吾人當以不言者為體, 以所言者為用 ; 以不言者存諸心, 以所言者勉諸身 : 以莊子之道自怡, 以荀子之道自克, 其庶為聞道之君子乎? 5 曾氏以莊子之道為體, 以之自怡 ; 荀子之道為用, 以之自克, 如此儒道合參, 體用兼備, 身心並修, 既能怡情, 也可克禮, 然後可以成為文質彬彬的君子可知曾氏深深推崇莊子虛無清靜無為自化等主張, 並以之為體, 且存諸心, 曾氏實以莊子之道來修心養性, 可知莊子之論對曾氏有沾溉之處又追蹤曾氏之學習過程, 深受桐城派姚鼐影響, 曾氏自言國藩之粗解文章, 由姚先生啟之 6, 曾氏私淑姚鼐, 宗法桐城, 姚氏學說對於曾氏之影響, 應是不言可喻的姚氏論文, 以神理氣味格律聲色創作八字訣為要古文辭類纂序目 : 凡文之體類十三, 而所以為文者八 : 曰神理氣味格律聲色神理氣味者, 文之精也 ; 格律聲色者, 文之粗也然茍舍其粗, 則精者亦胡以寓焉? 學者之於古文, 必始遇其粗, 中而寓其精, 終則禦其精而遺其粗者周莊周撰, 晉郭象注 : 莊子注天道第十三, 頁 68 下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聖哲畫像記, 曾國藩全集詩文, 頁

能休慮息心, 才能與虛空合德, 與虛空合德, 才能會於真實之道, 符合真實之道, 也才能切合自然之理 ; 虛靜之理, 亦是如此, 理虛靜寂, 靜寂而能運轉, 也才能有所得有為易於耽於滯境, 塵累往往糾擾人心, 憂慮因而產生 ; 無為易於自得

5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有關此八字訣之意義, 神者神妙之謂, 理指事物之理, 氣者文氣, 味則有味, 格為章法, 律即戒律, 聲論聲音, 色言文采至於此八者之關係, 則神理氣味四者, 為文之精 ; 格律聲色四者, 為文之粗, 而精者所以依附粗者以顯, 捨其粗, 而精亦無由得出曾氏以為文章以行氣為主, 為文之精 ; 造句遣辭為文之粗, 此說與姚氏說法相當姚鼐於與陳碩士一文, 提出文章所以為美之道有六, 即命意立格行氣遣辭理充於中, 聲振於外, 六者缺一不可, 以為 : 夫文章一事, 而其所以為美之道非一端, 命意立格行氣遣辭理充於中, 聲振於外, 數者一有不足, 則文病矣作者每意專有索求, 而遺於所忽, 故雖有志於學, 而卒無以大過乎凡眾故必用功勤而用心精密, 兼收古人之具美, 融合於胸中, 無所凝滯, 則下筆時自無得此遺彼之病也 7 此列行氣一法, 在於命意立格與遣辭之間, 而使理充於中聲振於外的關鍵, 由此可知姚氏對於行氣之重視曾氏援引行氣以論文章, 應有得自姚氏啟發之處 2 從理論之體系而言曾氏文章行氣說, 運用援身論文之方法, 將文體視為人體, 文體之行氣猶如人體之行氣, 然而真正運用此一理論以架構文論體系者, 曾氏之前, 尚有戴名世與方東樹二家之說 (1) 戴名世精氣神之論戴名世 ( ), 字田有, 桐城人, 為清代桐城派奠基人之一生而才辨雋逸, 課徒自給, 後制舉業授知縣, 棄而離去, 自是往來燕趙齊魯河洛之間, 賣文為活喜讀史記, 考求前人奇節瑋行時以著文自抒湮鬱, 氣逸風發不可控御, 文章善於敘事康熙四十八年 (1709), 年五十七, 始中進士, 授編修之職又二年因南山集造禍, 下獄斬殺戴氏著作南山集, 原由門生尤雲鶚刻印, 然因集中有與餘生書, 稱明季三王年號, 又引及方孝標滇黔紀聞, 8 引發南山案道光二十一年 (1841), 後世戴均衡搜集遺篇, 編為戴南山先生全集十四卷, 光緒時始得刊行傳世戴氏援道家養生之徒, 從事神仙之術, 所謂精氣神以論文, 以為 : 7 8 清姚鼐撰 : 與陳碩士, 惜抱先生尺牘八卷 ( 上海 : 上海書店,1994 年 6 月 ), 卷 7, 頁 5-6 參考清史稿卷 484: 戴名世傳之說, 引自上海古籍出版社編 : 二十五史 ( 上海 : 古籍出版社,1986 年 )

不可, 以為 : 夫文章一事, 而其所以為美之道非一端, 命意立格行氣遣辭理充於中, 聲振於外, 數者一有不足, 則文病矣作者每意專有索求, 而遺於所忽, 故雖有志於學, 而卒無以大過乎凡眾故必用功勤而用心精密, 兼收古人之具美, 融合

6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余昔嘗讀道家之書矣! 凡養生之徒從事神仙之術, 滅慮絕欲, 吐納以為生, 咀嚼以為養, 蓋其說有三 : 曰精曰氣曰神此三者練之, 凝之, 而渾於一, 於是外形骸, 淩雲氣, 入水不濡, 入火不熱, 飄飄乎御風而行, 舉世而遠舉, 其言云爾余嘗欲學其術, 而不知所從, 乃竊以其述, 用之於文章夫神仙之事, 荒忽誕漫不可信, 得其術而以用之於文章, 亦足以脫塵埃而遊於物外矣! 9 戴氏借道家精氣神養生之道, 以論文章, 以為文章能達此三者凝一的地步, 則能臻於脫塵埃而遊於物外的效果其中所謂精, 即雅而清之意, 精與氣關係密切, 精為氣之根源, 化生形體之本, 且多與神連稱, 亦即奕奕神采的淵源, 所以精的義涵, 若以人而言, 當指精純無雜質的情志或思想, 人的情志思想, 倘能雅正恬淡, 不同流俗, 秉以為文, 則能氣盛, 而能糟粕煨燼, 塵垢渣滓, 與凡邪偽剽賊, 皆刊削而靡存 10 所謂氣者, 乃指由精所形成的真氣, 其氣浩大, 充塞萬有, 足以陰驅而潛率之, 出入於浩渺之區, 跌宕於杳靄之際, 動如風雨, 靜如山嶽, 無窮如天地, 不竭如江河, 傑然有以充塞乎兩間, 而蓋冒乎萬有 11, 文能得此氣, 自然能臻於高妙之境, 此高妙不可言, 故稱之曰神, 神雖無形跡可循, 但為文章所不可或缺, 文章必須有神, 才能稱為文章, 所以戴氏特別援引伯樂與九方臯論馬為例, 申敘神的重要 : 今夫語言文字, 文也, 而非所以文也 ; 行墨蹊徑, 文也, 而非所以文也文之為文, 必有出乎語言文字之外, 而居乎行墨蹊徑之先昔有千里馬牡而黃, 伯樂使九方臯視之, 九方臯曰 : 牡而驪伯樂曰 : 此真知馬者矣! 夫非有聲色臭味, 足以娛悅人之耳目口鼻, 而其致悠然以深, 油然以感, 尋之無端, 而出之無跡者, 吾不得而言之也夫為不可得而言, 此其所以為神也 12 大抵觀馬, 非只觀其外形, 當觀其精神, 文章亦是如此, 作文不能只賣弄文字聲色, 以愉悅人的耳目口鼻, 而應有一種悠然油然之精神存在且精為氣的根本, 神為氣的極致, 志精而氣盛, 氣盛而神至, 三者凝一, 文字始能脫塵出俗故文章之神氣與字句的關係, 一如人體之魂與魄, 其中無形者之謂魂, 即出之而不覺, 視之而無跡者, 實則指神氣 ; 而有形者之謂魄, 清戴名世撰 : 答伍張兩生書, 戴名世集 ( 北京 : 中華書局,1986 年 2 月 ), 卷 1, 頁 4 同註 9 同註 9 同註

竊以其述, 用之於文章夫神仙之事, 荒忽誕漫不可信, 得其術而以用之於文章, 亦足以脫塵埃而遊於物外矣!

7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實則指行墨字句魂魄相依, 若有魄無魂者, 天下之物皆僵且腐, 文章亦然, 徒有文字而無神氣, 則所言必僵硬腐臭, 所以文章生死之幾, 在於有魂無魂之間而已 13 曾氏行氣之說與道家養生之論相關, 而戴氏精氣神之說亦得利於此, 故戴氏之論與曾氏行氣說具有關聯 (2) 方東樹文章氣脈說方東樹 ( ), 字植之, 晚號儀衛老人, 生於乾隆三十七年 (1772), 為桐城派的重要人物因屢試不中, 五十歲以後不復應舉, 專事讀書, 乾隆五十八年 (1793) 至江寧鐘山書院, 受業於姚鼐, 道光年間先後主講於韶陽書院廬陽書院泖湖書院松滋書院, 晚年移任祁門東山書院主講, 咸豐元年 (1851) 卒於東山書院方氏精於朱子學, 為清中葉宋學大師, 所撰漢學商兌乃緣於漢學考證者, 著書以闢宋儒, 攻朱子為本, 方氏懼正道不行, 故效法孟子闢邪言, 放淫辭, 思有以彌縫其失而來, 剖析分明, 議論駿快, 予漢學相當打擊, 為清代學術史上極具關鍵之著作因處於鴉片戰爭前後, 受時運交移的刺激, 為了救亡圖存, 於是揭舉通經致用之主張, 欲發揚傳統, 興繼絕學, 以保存文化生機與民族精神為己任方氏文章氣脈之說, 乃援身論文方法的運用, 方氏大抵援中醫生理學理論, 架構其氣脈之說歸納方氏所論氣之義蘊, 大體有四 : 一指天地元氣, 即天地創生萬物之氣二指作家才氣, 即作家特殊之氣稟性情與生命力三指作品辭氣, 即作家之氣稟性情, 表現於作品的氣勢四指文章氣脈, 即文氣說之至精微者, 銜接神氣與章法的脈絡其中範圍甚為廣博, 浩渺如天地元氣, 精密若文章氣脈, 包容並蓄, 靡有不收然而此四者, 一以貫之, 則為浩然之氣, 亦即活潑的生命力此種活潑的生命力, 當其充塞於宇宙, 則稱天地元氣 ; 當其賦形於人體, 則稱作者才氣 ; 當其表現於作品, 則稱作品辭氣 ; 當其落實於章法, 則稱文章氣脈名稱雖有不同, 意義則相通貫 14 方氏以為詩文以氣脈為上, 對氣脈的重要與作用, 有明確解說 : 有章法無氣則成死形木偶, 有氣無章法則成粗俗莽夫大約詩文以氣脈為上氣所以行也, 脈綰章法而隱焉者也章法形骸也, 脈所以細束形骸者也, 章法在外可見, 脈不可見脈之精妙, 是為神至矣俗人先無句, 進次無章法, 進次無氣數百年不得一作者, 其在茲乎! 清戴名世撰 : 程偕柳稿序, 戴名世集, 卷 3, 頁蔡美惠 : 方東樹文章學研究 ( 臺北 :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研究所博士論文,2002 年 12 月 ), 頁清方東樹撰 : 昭昧詹言 ( 臺北 : 漢京文化,1985 年 9 月 ), 卷一, 則九二, 頁

書, 乾隆五十八年 (1793) 至江寧鐘山書院, 受業於姚鼐, 道光年間先後主講於韶陽書院廬陽書院泖湖書院松滋書院, 晚年移任祁門東山書院主講, 咸豐元年 (1851) 卒於東山書院方氏精於朱子學, 為清中葉宋學大師, 所撰漢學商兌乃緣

8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文體猶如人體, 皆全是氣所鼓蕩, 氣纔絕, 即腐敗臭惡不可近 16 所以文章不能無氣, 無氣則成死形木偶, 而此氣浩然, 充滿生命力, 否則即令讀書萬卷, 又深解古人文法, 而其氣懦弱, 其辭平緩無奇, 亦不能成就亙古莫及之佳文 17 且文章應具備神氣氣骨, 則須擁有作者面貌, 切不宜只於枝葉上粉飾, 否則文字成, 不見作者面目, 則其文可有可無 18 故文章應具作家之氣, 展現作家個人特有的生命力, 故謂詩文者, 生氣也, 若滿紙翦綵雕刻無生氣, 乃應試館閣體耳, 於作家無分 19 氣是文章的生命, 但氣甚為抽象, 難以捉摸, 如何將之落實於文章, 為文氣論最重要的任務方氏論作家才氣肇自人體血氣, 論文章氣脈亦取譬於人體, 就人體而言, 脈者乃氣所以行也, 具有行氣血的功效 ; 就文章而言, 文章氣脈亦具此種性質, 足以運行精氣詩文應具活潑的生命力, 擁有作者面貌, 但氣勢不得太放, 而入於粗獷, 否則形同粗俗莽夫, 不能稱為佳文, 方氏以為 : 詩文以豪宕奇偉有氣勢為上, 然又恐入於粗獷猛厲, 骨節粗硬故當深研詞理, 務極精純, 不得矜張, 妄使客氣, 庶不至氣骨粗浮而成傖俗 20 所謂詞理, 亦即章法, 即所謂倒折逆挽, 截止橫空, 斷續離合諸法 21, 文不能無氣, 但氣抽象不易表達, 故需賴章法架構文字來呈現能以章法為經, 務極精純, 文章乃能免於虛偽不實, 或氣骨粗浮, 而能自臻其勝方氏得益於人體生理之啟發, 援脈以為氣與法之連貫, 以為脈所以細束形骸者也, 氣脈實具有督勒章法的作用, 此為方氏文論中極重要的發現文章之極境, 乃在神至, 所謂神者, 乃氣之精 22, 文章必至於能神, 方能不朽, 且凡詩文書畫, 以精神為主, 精神者, 氣之華也 23 所以文章要能表現作家生命活力之精華, 才可稱為佳文懿構文章因字而生句, 積句而為章, 積章而成篇, 其字其句其法皆可得而見, 但字句章法, 只是文章之外表形骸, 文章若徒具形骸, 無有氣, 則如槁木死灰, 故文章應具備氣, 以展現生機, 更應具備脈, 以運行文氣及督勒章法氣脈不可見, 實則貫穿章法與神氣之脈絡, 而使辭氣流暢活脫, 又能展現作家生命活力之要法試觀人體血氣依循經脈以聯絡四肢形骸, 而展現生氣生機, 倘若脈絡平順, 行氣暢然, 自 16 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1, 則七一, 頁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1, 則二七, 頁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1, 則四, 頁 2 19 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1, 則七二, 頁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9, 則一五, 頁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9, 則一五, 頁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1, 則七二, 頁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1, 則九一, 頁

應試館閣體耳, 於作家無分 19 氣是文章的生命, 但氣甚為抽象, 難以捉摸, 如何將之落實於文章, 為文氣論最重要的任務方氏論作家才氣肇自人體血氣, 論文章氣脈亦取譬於人體, 就人體而言, 脈者乃氣所以行也, 具有行氣血的功效 ; 就

9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能表現人之奕奕精神, 文章也是如此此種以脈來補充氣之看法, 於桐城派之理論, 頗具建樹曾氏文章行氣說與方氏氣脈說多有相近之處, 如曾氏主張文章以行氣為主, 並提出為文全在氣盛, 氣盛全在段落清 24 等說法, 與方氏所謂氣脈與章法的聯繫之論, 頗為相當又如曾氏所謂氣力有餘於外者也, 否則氣不能舉其辭 25 之說, 與方氏特重陽剛之論相合又曾氏所論線索要如蛛絲馬跡, 絲不可過粗, 跡不可太密 26 之說, 與方氏所論文法貴斷語不接而意接 27 等主張互通, 故二者之論, 有相通處大體來說, 此一理論體系, 由戴名世開其端倪, 其援用道家養生之徒從事神仙之術, 所論精氣神三者論文, 以為文章能達精氣神三者凝合為一的地步, 則可臻於脫塵埃而遊於物外的效果之後, 方東樹援中醫生理學以論文氣, 提出恢弘精微的文章氣脈說, 將文章視為深具生命的有機體, 結合中醫生理養生理論, 使得抽象的文氣理論尋得具體精密之依據曾氏提出文章行氣說, 有不少說法與方氏之論相當, 其援養生學以論文章, 對於如何寫作文章所論頗為具體精密, 尤以文章行氣與想像靈感頗為相近, 對創作之運思, 想像之運作, 靈感之刺激, 具有啟示作用故此一文氣理論系統, 由戴名世肇端, 提出梗概 ; 方東樹文章氣脈說, 援中醫中理學以立其體幹 ; 曾氏文章行氣說, 援養生學以碩其枝葉, 三者相為傳衍增益, 而能成就完整精微具體深刻之文氣理論, 為傳統文氣說烙下完美句點, 以待來者體悟參酌可知曾氏之論雖非其獨創, 且多有來自幕僚之功, 但就傳統文章學來說, 仍有其重要的價值 ( 二 ) 由理論之傳遞性追蹤曾氏向來為爭議性頗大的人物, 功過榮辱, 各有所持然而曾氏之功過榮辱與其幕府關係密切, 可謂成也幕府, 敗也幕府誠如凌林煌先生於曾國藩幕府之歷史意義中所言 : 微曾幕, 則曾國藩終究非一頗為時人及後世爭議之歷史人物 ; 反之, 亦若是 28 大抵曾氏與其四九七位幕賓交相影響一方面, 曾氏深知身處板蕩不安之非常時代, 益以其對人才深刻之體認, 復以其駕乎天下之才識度量, 廣收慎 24 清曾國藩 : 曾文正公日記 ( 臺北 : 老古文化公司,1980 年 4 月 ), 下卷, 文藝, 辛亥七月, 頁同前註 26 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卷 1, 則八二, 頁凌林煌 : 曾國藩幕府之歷史意義, 湖南文獻第 24 卷第 3 期 (1996 年 7 月 ), 頁

論文法貴斷語不接而意接 27 等主張互通, 故二者之論, 有相通處大體來說, 此一理論體系, 由戴名世開其端倪, 其援用道家養生之徒從事神仙之術, 所論精氣神三者論文, 以為文章能達精氣神三者凝合為一的地步, 則可臻於脫塵埃而遊

10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用, 勤教嚴訓各地的傑出人才 ; 並虛以待己, 推功讓賢, 從善如流, 納言採諫, 因此能眾志成城, 建立豐碩大功 ; 曾幕亦多能藉此管道, 步入宦途, 成為同治中興將吏另一方面, 曾幕率多群策群力, 分工合作, 各盡其才, 各獻所長, 輔弼翊贊曾氏, 或為之彌縫補闕, 或為之籌畫獻策, 或為之奔走効勞, 以完成其所肩負之艱鉅任務, 因而成就曾氏清代中興第一功臣的地位 ; 反之, 若干曾幕, 或攀貴逢迎, 或酷索民命, 也就促使曾氏成為眾矢之的, 所謂元凶民賊, 罪魁戎首, 千古罪人的罪名, 曾氏亦因此常悔嘆內慚神明, 外愧清議, 耿耿於懷, 而抱疚以終 29 曾氏的功業如此, 其實文章學也是如此曾氏幕府有天下第一智庫之稱, 且別於他人幕府, 曾氏幕府帶有極為濃厚的學術氣息依據凌林煌先生之統計, 在曾氏四九七位幕僚中, 出身科甲者, 進士七十三人, 舉人七十三名, 貢監生員一五四員, 計三人, 佔其總數之十分之六強 30 且曾氏日記中, 時有與其幕僚問學論道, 和詩酬文, 鑒賞品文之記載曾氏幕府中復有書局及書院之相關組織, 前者校刊群書, 後者作育英才文士如俞樾吳敏樹戴均衡方宗誠郭嵩燾李元度張裕釗王闓運黎庶昌劉壽曾薛福成吳汝綸李鴻章左宗棠容閎劉蓉羅汝懷丁壽昌史念祖吳大廷等七十餘人, 皆為當時不可多得的碩彥鴻儒 31 曾氏文章行氣說與戴名世方東樹之論關係頗為密切, 追索曾氏與戴方二家雖無交集, 且曾氏所論亦無言及二家理論之處, 然由其幕僚中則可尋得此一理論傳衍之線索, 其中尤以戴鈞衡方宗誠二人最為明顯戴方二者皆是方東樹弟子, 且深受曾氏重視, 曾氏私淑姚鼐, 宗法桐城, 戴方二人可謂穿針引線者戴均衡, 字存莊, 師事方東樹最久, 受古文法, 好學聰穎, 倜儻不群, 以詩文聞名於世, 受曾氏所器重所著書傳篆疑, 尤受曾氏賞識, 在軍中不時取閱戴均衡以繼承桐城派文統為己任, 熱衷鄉里文獻的搜集與整理, 積極宣揚桐城派文論曾與蘇惇元重訂望溪文集, 為其增補不少篇目又與方宗誠編選桐城文錄, 以擴大桐城文派的影響又編輯戴南山先生全集, 南山之說得賴以保存曾氏讚譽戴均衡事植之久, 尤精力過絕人, 自以為守其邑先正之法, 襢之後進, 義無所讓也 32 可見戴氏能傳承桐城之學, 守先正之法, 以提拔後進為職志, 而曾氏所得方東樹之學, 甚而推及戴名世之學, 應是不言可喻的同註 28 凌林煌 : 曾國藩幕府成員之量化分析, 思與言第 33 卷第 4 期 (1995 年 12 月 ), 頁同註曾國藩全集詩文, 頁

凶民賊, 罪魁戎首, 千古罪人的罪名, 曾氏亦因此常悔嘆內慚神明, 外愧清議, 耿耿於懷, 而抱疚以終 29 曾氏的功業如此, 其實文章學也是如此曾氏幕府有天下第一智庫之稱, 且別於他人幕府, 曾氏幕府帶有極為濃厚的學術氣息依據凌林

11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方宗誠, 字存之, 號柏堂, 師事方東樹長達十二年, 是方氏從弟, 也是師徒嘗任曾氏李鴻章幕下, 方東樹著作得以刊行, 多賴曾李出資相助崇宋學, 著俟命論, 以探天時人事, 揭舉本綱常明正道當世用等修身要法所論為當世所重視, 一時名流賢傑, 都慕名往遊論文主張義理考證詞章經濟四者並重, 對方東樹學說的推演保存與刊布, 貢獻匪淺, 方東樹的名聲本不出鄉里, 賴其發揚, 而能聲名大著, 學說足以傳世, 故方東樹學術之傳衍歸功於方宗誠, 其對曾氏學說之影響亦是不言可喻的曾氏初解文章, 由姚鼐啟之, 當時姚鼐已逝, 曾氏與方東樹二弟子戴鈞衡方宗誠往來密切, 所承姚鼐之學, 至於方東樹戴名世學說, 亦由二人媒介且曾氏力助方東樹戴名世文集出刊, 由此可知其當有承自方戴二家之處徐文博先生以為 : 論桐城派古文及其理論的發展, 植之 ( 方東樹 ) 的名字則應並列在姚鼐與曾國藩之間 33, 可見方氏實為桐城三祖與湘鄉曾氏銜接的關鍵梁啟超先生於儒家哲學中提出 : 曾文正很尊敬他 ( 方東樹 ), 為他刻文集, 曾一面提倡桐城文學, 一面研究宋學, 有聖哲畫像記, 自伏羲文王周公孔子起, 一直傳到姚姬傳止, 姚為方的先生, 因尊敬方, 才尊敬姚曾派其朋友門下, 靠儒學作根柢, 居然能作出如許的功業, 人格亦極偉大, 在學術界很增光彩 34 梁氏所論, 雖涉浮誇, 但也非空穴來風, 曾氏學說與方東樹之論, 實有淵源可循又方氏以中醫生理學架構文章氣脈之說, 曾氏以養生學衍成文章行氣之論, 但二者皆以人體喻文體, 雖詮釋立場有別, 但在養氣與行氣之理念, 則多有相通處, 由此可知曾氏行氣論當有得益於方氏之處三作家神氣之涵養此一文氣理論體系, 由戴名世開端, 援用道家養生之徒從事神仙之術以論文章 ; 方東樹文章氣脈說, 援用中醫生理學以論文氣 ; 曾氏提出文章行氣說, 援養生之學以論文章追蹤行氣一辭, 雖見於左傳昭公九年膳宰屠蒯對晉侯之言 : 味以行氣, 氣以實志, 後為道家養生之論廣為使用 35 曾氏極重視養徐文博 : 方東樹古文理論芻議, 安徽省社科院文學所安慶師範學院中文系淮北煤炭師範學院中文系編 : 桐城派研究論文選 ( 合肥 : 黃山書社,1986 年 11 月 ), 頁 259 梁啟超 : 儒家哲學 ( 臺北 : 臺灣中華書局,1969 年 ), 頁 69 張靜二 : 曾國藩的文學理論從養氣到行氣, 漢學研究第 9 卷第 2 期 (1991 年 12 月 ), 頁

衍歸功於方宗誠, 其對曾氏學說之影響亦是不言可喻的曾氏初解文章, 由姚鼐啟之, 當時姚鼐已逝, 曾氏與方東樹二弟子戴鈞衡方宗誠往來密切, 所承姚鼐之學, 至於方東樹戴名世學說, 亦由二人媒介且曾氏力助方東樹戴名世文集出刊,

12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生, 曾經強調 : 以好學為第一義, 而養生亦不宜置之第二 36 曾氏學淵智深, 資深居安, 對於養生之學頗有研究, 於日記家書中屢屢提及, 可見曾氏文章行氣說, 應有受其道家養生論沾溉之處綜觀道家養生學可大分為補中益氣與行氣導引二部分, 此處先就補中益氣來說, 曾氏依此以推演其作家神氣之涵養論 ( 一 ) 理論之依據曾氏作家神氣之涵養論, 主要是依據道家補中益氣養生之說而來有關道家補中益氣之論頗為豐富深厚, 此處僅就其中與曾氏文章行氣論相關者說明 1 修性保神神即所謂精神或神氣, 亦即人的生命活力, 就人的生理來說, 人體生命活動之維持, 全賴臟腑的功能活動保養臟腑, 使精氣得以充足, 精神足以飽滿保養臟腑的方法, 應從生活上下功夫, 如能法於陰陽, 和於術數, 飲食有節, 起居有常, 不妄作勞, 故能形與神俱, 而盡終其天年 37 又因五臟各有其性質與作用, 所司之情志亦有所差別, 所謂天有四時五行, 以生長收藏, 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臟化五氣, 以生喜怒悲憂恐故五臟與五志相應, 肝在志為怒, 心在志為喜, 脾在志為思, 肺在志為憂, 腎在志為恐 38, 情志過當, 則傷於臟腑五臟與五常之相應, 則為肝在德為仁, 心在德為禮, 脾在德為信, 肺在德為義, 腎在德為智, 慎行五常, 以培養臟腑故能修養仁禮信義智五常, 則能培養肝心脾肺腎, 防止怒喜思憂恐溢量所造成的傷害曾氏於養生要言一文, 以五臟配五常, 以論述修性養神變化氣質的涵養方法, 39 使氣生發收斂有節, 猶如人體之呼吸吐納機能正常, 而能展現無限生機, 此論與道家修性保神之養生之術桴鼓相當 2 虛靜養心心主神志, 所謂神志, 乃指人的精神意識思維等活動, 心的活動, 不啻人體生理功能的重要組成, 且影響人身整體生理功能的協調平衡人體神志的活動, 本屬大腦的功能, 故稱腦為精明之府, 但大腦的生理活動, 有賴五臟的作用 ; 五臟的功能, 統歸於心, 心為五臟六腑的大主, 其總統魂魄, 並該 36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馬烈光張新渝主編 : 上古天真論篇第一, 黃帝內經素問 ( 新竹 : 凡異出版社, 2010 年 2 月 ), 頁 2 38 同前註, 陰陽應象大論篇第五, 頁 63 頁致溫弟沅弟,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

曾氏文章行氣論相關者說明 1 修性保神神即所謂精神或神氣, 亦即人的生命活力, 就人的生理來說, 人體生命活動之維持, 全賴臟腑的功能活動保養臟腑, 使精氣得以充足, 精神足以飽滿保養臟腑的方法, 應從生活上下功夫, 如能法於陰

13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意志, 故憂動於心則肺應, 思動於心則脾應, 怒動於心則肝應, 恐動於心則腎應, 此五志唯心所使, 所以情志所傷, 雖五臟各有所屬, 然求其所由, 無不從心而發, 40 所以人之情志應清虛靜泰, 中和中節, 神方能固故善養生者, 清虛靜泰, 少私寡欲, 外物以累心不存, 神氣以醇白獨著曠然無憂患, 寂然無思慮又守之以一, 養之以和, 和理日濟, 同乎大順 41, 養生之道, 以清心為要曾氏提出君逸臣勞 42 四字作為養生要法, 所謂君逸, 即指虛靜養心, 又有所謂寡言寡視寡欲之說, 43 凡此說法, 亦與道家虛靜養心之養生方法相通 3 節宣養氣嵇康提出 : 誠知性命之理, 因輔養以通也而世人不察, 惟五榖是見, 聲色是躭, 目惑玄黃, 耳務淫哇滋味煎其府藏, 醴醪鬻其腸胃, 香芳腐其骨髓, 喜怒悖其正氣, 思慮銷其精神, 哀樂殃其平粹夫以蕞爾之軀, 攻之者非一塗 ; 易竭之身, 而外內受敵身非木石, 其能久乎? 44 強調節宣養氣對於人體與生命之重要葛洪也認為養生以不傷為本, 亦即不以自伐之意, 如沈醉嘔吐, 傷也 ; 飽食即臥, 傷也 ; 跳走喘乏, 傷也 ; 歡呼哭泣, 傷也 ; 陰陽不交, 傷也積傷至盡則早亡, 早亡非道也故善養生者, 節宣勞逸有與奪之要 45, 否則勞神傷命, 為不善養生的緣故曾氏提出詩文無取乎強索之說, 揭舉鬆字訣等論 46, 與道家節宣養氣之說, 亦甚相合 4 運動養生孫思邈以為 : 養性之道, 常欲小勞, 但莫大疲, 及強所不能堪耳且流水不腐, 戶樞不蠹, 以其運動故也 47 可知動足以淬礪精神, 磨鍊志氣, 以綻放生機, 不動則腐死況且養生非一朝一夕之事, 必經長久不懈之內修外養, 才有所得葛洪所謂 : 彼莫不負笈隨師, 積其功勤, 蒙霜冒險, 櫛風沐雨, 而躬親 40 彭蔚安 : 陰陽五行, 中國醫學入門 ( 臺北 : 立得出版社,2003 年 11 月 ), 第一章, 頁魏嵇康撰 : 養生論, 嵇中散集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1 年 9 月 ),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魏嵇康撰 : 養生論, 嵇中散集, 頁晉葛洪撰 : 極言, 抱朴子內篇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1 年 9 月 ),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唐孫思邈撰 : 道林養性, 備急千金要方養性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4 年 11 月 ), 卷 81, 頁

即指虛靜養心, 又有所謂寡言寡視寡欲之說, 43 凡此說法, 亦與道家虛靜養心之養生方法相通 3 節宣養氣嵇康提出 : 誠知性命之理, 因輔養以通也而世人不察, 惟五榖是見, 聲色是躭, 目惑玄黃, 耳務淫哇滋味煎其府藏, 醴醪鬻其腸胃,

14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灑掃, 契闊勞藝, 始見之以信行, 終被試以危困, 性篤行貞, 心無怨貳, 乃得升堂以入於室 48 大抵而言, 養生的歷程, 須有志發憤為之, 有師輔教導督策, 誠敬專一, 以積其功勤, 並持之有恆, 才有所得, 故勞動養勤, 亦是養生要道曾氏所謂臣勞, 即鍛鍊行動舉止, 以淬礪精神又所謂精神愈用則愈出等說, 與道家運動養生之論, 亦有相通之處 ( 二 ) 理論之內涵有關曾氏作家神氣之涵養論, 試由氣之意義與涵養二方面說明 1 氣之意義曾氏以為人秉天地元氣而生, 作家神氣即天地元氣作用於人身, 形成人先天的氣質, 再加上後天氣度培養, 於是形成作家特有的精神神氣, 亦即作家獨具的生命力, 故作家神氣實涵蓋先天之才與後天之識就先天之才而言所謂才乃指氣質資質天資之義, 其秉於天生曾氏強調 : 文章之成否, 學問居其三, 天質居其七, 秉質之清濁厚薄, 亦命也前世好文之士, 不可億計, 成者百一, 傳者千一, 彼各有命焉 49 蓋文章是否有成, 命居其七, 非人力所可以獨力完成, 秉質之清濁厚薄, 亦有所命定此論與曹丕文以氣為主, 氣之清濁有體, 不可力強而致 50, 看法有相似處不惟個人秉質有清濁厚薄之不同, 個人文章之能否傳世, 事功是否有成, 甚至斯文之興衰, 道之能否昌明, 皆有命存乎其間但先天才氣, 雖有命定, 仍可由學而變化氣質, 曾氏提出 : 人之氣質, 由於天生, 本難改變, 惟讀書則可以變化氣質 51 又以為 : 天下凡物, 加倍磨治, 皆能變換本質, 別生精采, 何況人之於學, 但能日新又新, 百倍其功, 一何患不變化氣質, 超凡入聖? 52 曾氏提出讀書積理, 修身養性, 以變化氣質, 此與養生理論修性養神有相通之處至於後天氣度, 如胸襟廣狹器識深淺, 則可由學養而成黃仙嶠前輩詩序提出 : 古之君子所以自拔於人人者, 豈有他哉? 亦其器識有不可量度而已矣試之以富貴貧賤, 而漫焉不加喜戚 ; 臨之以大憂大辱, 而不易其常, 器之謂也智足以析天下之微芒, 明足以破一隅之固, 識之謂也而施諸事 48 晉葛洪撰 : 極言, 抱朴子內篇, 頁復劉蓉, 曾國藩全集書信, 頁魏曹丕, 典論論文引自梁蕭統編, 唐李善等六臣註 : 增補六臣註文選 ( 臺北 : 華正書局,1985 年 9 月 ), 卷 52, 頁 965 上 51 諭紀澤紀鴻,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

地元氣而生, 作家神氣即天地元氣作用於人身, 形成人先天的氣質, 再加上後天氣度培養, 於是形成作家特有的精神神氣, 亦即作家獨具的生命力, 故作家神氣實涵蓋先天之才與後天之識就先天之才而言所謂才乃指氣質資質天資之義,

15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業有不逮, 君子不深譏焉器識之不及, 而求小成於事業, 末矣! 事業之不及, 而求有當於語言文字, 抑又末矣! 53 曾氏所謂器之意涵, 即富貴不淫, 貧賤不移, 威武不屈, 雖有大憂大辱, 皆能不易其常, 能豁然大度所謂識者, 即有充足智慧, 以分析天下至微 ; 有犀利識見, 以破除偏失差誤胸襟豁達光明, 器量弘大, 識見深遠, 而能成就不朽之文曾氏文章行氣說, 所論氣的意涵, 乃指作者的精神神氣作者的精神神氣, 行之於文章, 於是形成獨具作者生命力的作品, 以展現作者風格人各具精神神氣, 文章亦應各具風格, 否則千篇一律, 無以成文, 曾氏以為 : 古文一事, 寸心頗有一定之風格 54, 作古文辭, 亦自有體勢, 否則載沈載浮, 終無所成矣 55 即強調文章需具備作者獨有之氣 2 氣之涵養養生之法, 主要在補中益氣, 以改變體質, 健全身體, 使精神奕奕, 活力充沛, 試以修性養神積學養識虛靜養心與勞動養身等四項加以說明 (1) 修性養神曾氏於養生要言一文, 以五臟配五常, 以論述修性養神, 變化氣質的涵養方法, 以為 : 一陽初動處, 萬物始生時不藏怒焉, 不宿怨焉右仁所以養肝也內有整齊思慮, 外而靜慎威儀泰而不驕, 威而不猛右禮所以養心也飲食有節, 起居有常做事有恆, 容止有定右信所以養脾也擴然而大公, 物來而順應裁之吾心而安, 揆之天理而順右義所以養肺也心欲其定, 氣欲其定, 神欲其定, 體欲其定右智所以養腎也 56 蓋人體生命活動的維持, 全賴臟腑的功能活動, 因此五臟的活動與生命之活力息息相關, 故能善養五常, 而能生養五氣, 則能養五臟是以能善養仁之常, 能不藏怒不宿怨, 即能養溫厚活潑的生之氣, 而善養生之氣即能養肝 ; 能善養禮之常, 能泰而不驕, 威而不猛, 即能養清和平泰的長之氣, 而善養長之氣即能養心 ; 能善養信之常, 能做事有恆, 容止有定, 即能養恆毅變通的化之氣, 而善養化之氣即能養脾 ; 能善養義之常, 能擴然而大公, 物來而順應, 即能養包容 53 黃仙嶠前輩詩序, 曾國藩全集詩文,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致溫弟沅弟,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

文章行氣說, 所論氣的意涵, 乃指作者的精神神氣作者的精神神氣, 行之於文章, 於是形成獨具作者生命力的作品, 以展現作者風格人各具精神神氣, 文章亦應各具風格, 否則千篇一律, 無以成文, 曾氏以為 : 古文一事, 寸心頗有一定之風

16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收斂的收之氣, 能善養收之氣即能養肺 ; 能善養智之常, 能心欲其定, 氣欲其定, 神欲其定, 體欲其定, 即能養堅定涵藏的藏之氣, 而善養藏之氣即能養腎人生以五常, 與天之五氣相應, 能修仁禮信義智五常, 則能涵養生長化收藏五氣, 使氣生發收斂有節, 猶如人體之呼吸吐納機能正常, 而能展現無限生機 (2) 積學養識先天資質, 可經由學養而變化 ; 後天氣度, 更有賴於孕育涵養, 涵養首在積學養識曾氏以為 : 凡作詩文, 有情極真摯, 不得不一傾吐之時然必須平日積理既富, 不假思索, 左右逢原, 其所言之理, 足以達其胸中至真至正之情, 作文時無鐫刻字句之苦, 文成後無鬱塞不吐之情, 皆平日讀書積理之功也 57 若平日積理既富, 即可不假思索, 左右逢原, 使所言之理與胸中至真至正之情相稱, 臻於情理並重, 自能達作文時無鐫刻字句之苦, 文成後無鬱塞不吐之情的境地曾氏又說 : 若平日醞釀不深, 則雖有真情欲吐, 而理不足以達之, 不得不臨時尋思義理 ; 義理非一時所可取辦, 則不得不求工於字句 ; 至於雕飾字句, 則巧言取悅, 作偽日拙, 所謂修詞立誠者, 蕩然失其本旨矣可知欲使情理並重, 則應積理適情, 使真情激發時, 能與蘊積之理相稱, 則無賴雕修字句, 更毋庸巧言取悅, 文章自然天成, 故曾氏提出 : 真情激發之時, 則必視胸中義理何如, 如取如攜, 傾而出之可也不然, 則須臨時取辦, 則不如不作, 作則必巧偽媚人矣 58 胸無積理, 反以文字巧飾, 為文如此, 則不如不作, 可知讀書積理之重要 (3) 虛靜養心作者獨有的生命力, 呈現於作品中, 則可形成獨具作者特色的辭氣, 亦即不同於他人面目, 獨具自我風格的作品欲鍛鍊獨具個人生命力的作品, 須先涵養作者神氣精神曾氏移養生之說以論養氣, 故其所謂養生之道, 亦即養氣之法曾氏總括養生之道, 以君逸臣勞四字為要 59 所謂君逸, 其中君指心, 心主神志, 為五臟之首, 為行氣的關鍵, 逸者清和虛靜之意, 君逸亦即清和其心, 以制其樞紐故虛靜養心, 求心之虛靜清和, 不為外物所累, 以養其陰氣曾氏又提出三寡養心之說, 三寡者, 寡言養氣, 寡視養神, 57 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

吐之時然必須平日積理既富, 不假思索, 左右逢原, 其所言之理, 足以達其胸中至真至正之情, 作文時無鐫刻字句之苦, 文成後無鬱塞不吐之情, 皆平日讀書積理之功也 57 若平日積理既富, 即可不假思索, 左右逢原, 使所言之理與胸中至

17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寡欲養精 60 大抵人體的活動有賴於精氣神之作用, 寡慾寡言寡視, 則有利於涵養人之精氣神, 以免於為文傷命故清心以省思慮, 除煩惱為要, 亦即減少思慮, 去除煩惱, 以保養精神養生之道包含消極保養與積極調養就養心而言, 能得保養愛惜, 才能進一步調養故應少惱怒, 又要能知節嗇, 使性情清和中節曾氏揭示古人以懲忿窒欲為養生要訣, 懲忿即所謂戒惱怒, 窒欲即是知節嗇 61 此為養生之法, 也是為文養氣的方略 (4) 勞動養身曾氏所謂臣勞, 即鍛鍊行動舉止, 以淬礪精神, 砥礪陽氣所謂精神愈用則愈出 ; 陽氣愈則提愈盛, 每日作事愈多, 則夜間愈睏愈快活若存一愛惜精神的意思, 將前將卻, 奄奄無氣, 決難成事 62 能勤勉勞動, 使血氣順暢流通, 避免窒塞不通, 以勞動調和氣血, 疏筋活骨勤勉勞動, 而能砥礪陽氣, 使穩健強毅, 自強不息, 而能持久有恆, 首尾不懈, 得有恆之要旨所謂 : 凡人作一事, 便須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 首尾不懈不可見異思遷, 做這樣想那樣, 作這山望那山人而無恆, 終身一無所成 63 曾氏論治學修身, 皆重視有恆, 恆毅不息, 即為強毅, 與剛愎之義雖相似, 實有天壤之別曾氏以為 : 自勝之謂強, 曰強制, 曰強恕, 曰強為善, 皆自勝之意也如不慣早起, 而強之未明即起 ; 不慣莊敬, 而強之坐尸立齋 ; 不慣勞苦, 而強之與士卒同甘苦, 強之勤勞不倦, 是即強也 ; 不慣有恆, 而強之貞恆, 即毅也舍此而求以客氣勝人, 是剛愎而已矣 64 若能自律自強, 以至於持之以恆, 有始有終, 即為強毅, 若不能反求諸己, 一味求勝於人, 則成剛愎自用, 故可知人之氣當強毅, 以砥礪活活潑潑的陽氣, 避免一蹶不振, 或奄奄一息故所謂養氣, 可藉修性以養神, 積學以養識, 以穩固根本 ; 更應虛靜守心, 以涵養其陰氣 ; 勞動養身, 以提振其陽氣, 一陰一陽, 相互調養, 使其性中正清和, 而不萎靡衰頹 ; 使其氣恢弘強毅, 而不僨張暴亂, 而能允執厥中, 此為涵養神氣的標的 60 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諭紀澤紀鴻,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致沅弟書,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致沅弟書,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致沅弟書,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

動養身曾氏所謂臣勞, 即鍛鍊行動舉止, 以淬礪精神, 砥礪陽氣所謂精神愈用則愈出 ; 陽氣愈則提愈盛, 每日作事愈多, 則夜間愈睏愈快活若存一愛惜精神的意思, 將前將卻, 奄奄無氣, 決難成事 62 能勤勉勞動, 使血氣順暢流通, 避免窒

18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四文章行氣之方法曾氏依據道家行氣導引之說, 以推演其臨文構思之論 ( 一 ) 理論之依據有關道家行氣導引之說, 試由氣之導引體健氣勻神形相親數端說明 1 行氣導引行氣導引之意義, 在於運行氣脈大抵而言, 氣血行於脈, 脈是人體運行氣血的通路, 其作用乃在行氣血, 濡筋骨, 利關節 65, 其內屬臟腑, 外絡枝節, 通裡達表, 聯繫全身, 以維持人體正常的功能, 人體之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五官九竅皮肉筋骨等, 皆須氣血之濡養與經絡之聯繫, 才能發揮其各自的功能, 並能互相協調, 而成一有機的整體, 展現人的生命力但氣血運行於脈, 須經由肺, 肺為體內外氣體交換的場所, 透過肺之吐故納新, 促進氣之生成與升降出入等活動, 使呼吸得以均勻和暢, 以傳佈血氣, 輸送營養, 調節津液, 而維持生命活動所謂行氣, 即藉由肺的呼吸活動, 腎的納氣功能, 使氣血順暢運行於脈的方法其意涵與導引相近, 即葛洪所謂吐故納新者, 因氣以長氣 66, 亦即道家藉以養生的吐納之術或修養內丹的工夫, 其目的在治百病, 卻瘟疫, 以求得延年度世曾氏提出純以神行, 大氣鼓蕩, 脈絡周通, 潛心內轉之論, 67 以說明行氣之法, 與道家氣之導引之論, 亦有相通之處曾氏行氣說得益於養生之學, 援取養生以論為文, 闡述為文活潑具生命力的方法, 使其論更廣闊, 更活潑, 更具體 2 氣勻體健行氣導引之作用, 在於求得氣勻體健就人之生理而言, 氣血為維持人體生命最重要的物質, 其循行經脈, 周流不息, 以抵禦外邪, 保護機體, 以維持生存 ; 且二者皆為神志活動的主要物質, 氣血虛虧, 精神必衰, 情志亦將浮蕩難存氣血關係密切, 血之運行, 須賴氣之推動 ; 氣之作用, 須靠血之運載, 所以僅有血, 無氣以推動, 則血凝而不行 ; 徒有氣, 無血之乘載, 氣則無所依附而渙散, 所以說氣為血帥, 血為氣母, 氣行則血行, 氣滯則血滯 68, 氣血共同維 65 啟業書局編 : 新編中醫學概要 ( 臺北 : 啟業書局,1979 年 3 月 ), 頁晉葛洪 : 極言, 抱朴子內篇, 頁致諸弟,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彭蔚安 : 陰陽五行, 中國醫學入門, 頁

能發揮其各自的功能, 並能互相協調, 而成一有機的整體, 展現人的生命力但氣血運行於脈, 須經由肺, 肺為體內外氣體交換的場所, 透過肺之吐故納新, 促進氣之生成與升降出入等活動, 使呼吸得以均勻和暢, 以傳佈血氣, 輸送營養, 調

19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繫人體生命的活動, 而此生命活動的表現, 則稱為神, 故神為氣之精, 得神者昌, 失神者亡神為人的生命活力, 氣為推動此活力的動能若奔馳而喘逆, 或欬或滿, 用力沒體, 汲汲短乏者, 氣損之候也 ; 面無色光, 皮膚枯腊, 唇焦脉白, 腠理萎瘁者, 血减之證也二證既衰於外, 則靈根亦凋於中 69, 如此血減氣衰, 難於長命, 故人欲長生, 有賴氣血充盈, 體氣和平 70, 亦即氣血和勻, 身體健康曾氏以為用心太過, 有損於血, 而氣不能運化, 並強調作文寫字二者均以神完氣足為最難 71, 即依據此一道理闡發 3 神形相親行氣導引之目的, 在於求得神形相親養生一詞根據王更生先生之考證, 始見於道書中的南華真經和呂氏春秋. 貴生 72 養生之學, 其性質類似現今之預防醫學, 所謂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 不治已亂治未亂, 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藥之, 亂已成而後治之, 譬猶渴而穿井, 鬥而鑄錐, 不亦晚乎 73 養生之學乃在討論防病於未然, 並用以延年益壽的方法至於養生之要方, 在於神形得以相親人的生命可大分為神與形, 神指人之精神神氣精氣, 至於思想觀念意識等 ; 形指有形之身體骨骸筋骨四肢, 至於血液津液脈絡等而神與形相依, 二者必相親, 表裡俱濟, 始能得其生命且人的生命有限, 當善於愛惜保養, 不應以為一怒不足以侵性, 一哀不足以傷身, 輕而肆之, 所謂形恃神以立, 神須形以存, 悟生理之易失, 知一過之害生 74 可知治身養性, 務謹其細不可以小益為不平而不修, 不可以小損為無傷而不防, 凡聚小所以就大, 積一所以至億也若能愛於微, 成之於著, 則幾乎知道矣 75 養生則當由細微處做起, 防微杜漸, 綢繆於未然曾氏相當重視養生, 強調神完意適, 形體康健, 並注意生活起居飲食睡眠情緒等細節, 與道書此說有相通處 ( 二 ) 理論之內涵 1 行氣之意義 69 晉葛洪撰 : 極言, 抱朴子內篇, 頁魏嵇康撰 : 養生論, 嵇中散集,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王更生 : 劉勰文心雕龍養氣論與道教, 文心雕龍管窺 ( 臺北 : 文史哲出版社,2007 年 5 月 ), 頁黃帝內經素問四氣調神大論篇第二, 頁魏嵇康撰 : 養生論, 嵇中散集, 頁晉葛洪撰 : 極言, 抱朴子內篇, 頁

化, 並強調作文寫字二者均以神完氣足為最難 71, 即依據此一道理闡發 3 神形相親行氣導引之目的, 在於求得神形相親養生一詞根據王更生先生之考證, 始見於道書中的南華真經和呂氏春秋.

20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行氣一詞, 原見於養生之學, 曾氏援以論文章, 人具獨特的精神神氣, 此氣若運行於段落, 可使脈絡周通, 展現文字生機, 使文章形成具有作者生命力的有機體曾氏以為天下萬事萬理皆出於乾坤二卦, 並以作字加以論之, 作字之理如此, 行文之道亦是, 乾坤二卦, 實亦可援引以說明文章神氣與形質的關聯曾氏提出 : 天下萬事萬理皆出於乾坤二卦即以作字論之 : 純以神行, 大氣鼓蕩, 脈絡周通, 潛心內轉, 此乾道也 ; 結構精巧, 向背有法, 修短合度, 此坤道也凡乾以神氣言, 凡坤以形質言禮樂不可斯須去身, 即此道也樂本於乾, 禮本於坤作字而優游自得真力彌滿者, 即樂之意也絲絲入扣轉折合法, 即禮之意也 76 大抵而言, 文章可分為神氣與形質兩部分所謂神氣, 符合乾道, 亦即行氣, 純以神行, 大氣鼓蕩, 脈絡周通, 潛心內轉, 能將神氣運行於形質, 則文字可得優游自得真力彌滿之佳境, 可知文章行氣, 是文章的精神, 為文之精所謂形質, 符合坤道, 亦即布局, 結構精巧, 向背有法, 修短合度, 能布局結構, 編派字句, 以成篇章, 則可使文字絲絲入扣轉折合法, 可知文章的形質, 指文章的布局章法, 為文之粗文章神氣與形質配合, 以精馭粗, 形神並合, 始成文章以下試由純以神行大氣鼓蕩脈絡周通潛心內轉四端, 闡述氣之運行 (1) 純以神行文章之精神神氣, 一如人體人體之呼吸吐納, 本之於肺與腎之作用, 肺為氣體交流之處, 腎具納氣之功, 而呼吸吐納亦受心之督策, 而使血氣能順暢行於脈絡之中, 以周遍全身, 而維持人之生命活力文章之行氣亦是如此文章行氣, 亦受心之督策, 心主神志, 故行氣為神志之作用, 純以神行, 強調文章當呈現作者之精神神氣, 能展現作者獨特之風格否則, 一如鸚鵡, 學人說話, 而終不離禽鳥可知純以神行, 闡釋文章獨具個人風格之重要 (2) 大氣鼓蕩人之身體及天地萬物, 皆為氣之鼓蕩, 氣昌而神旺, 氣衰而神痿, 氣息停止, 生命即告結束, 人體如此, 文章亦如此作者精神神氣之運行, 有賴氣之鼓蕩, 所以氣宜貫注, 才能舉其體, 否則精神萎靡, 氣頹勢喪, 文章隨而奄奄一息故文章欲求神氣之順暢運行, 須先求氣之鼓蕩理與氣之關係, 猶如人體之血與氣, 氣必充盈貫注, 才能挾理以行, 否則氣已衰頹, 一味說理, 雖筆筆合法, 文章亦將重滯不起曾氏提出 : 76 致諸弟,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

度, 此坤道也凡乾以神氣言, 凡坤以形質言禮樂不可斯須去身, 即此道也樂本於乾, 禮本於坤作字而優游自得真力彌滿者, 即樂之意也絲絲入扣轉折合法, 即禮之意也 76 大抵而言, 文章可分為神氣與形質兩部分所謂神氣, 符合乾道, 亦即

21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文家之有氣勢, 亦猶書家之有黃山谷趙松雪輩, 淩空而行, 不必盡合於理法, 但求氣之昌耳故南宋以後文人好言義理者, 氣皆不盛大抵凡事皆宜以氣為主, 氣能挾理以行, 而後雖言理而不厭 ; 否則氣既衰苶, 說理雖精, 未有不可厭者猶之作字者, 氣不貫注, 雖筆筆有法, 不足觀也 77 尤其雄偉鉅作, 更是如此, 須賴大氣之鼓蕩, 所謂奇辭大句, 須得瑰瑋飛騰之氣驅之以行, 凡堆重處皆化為空虛, 乃能為大篇, 所謂氣力有餘于文之外也 ; 否則氣不能舉其體矣 78 (3) 脈絡周通大抵人體氣血運行於脈絡, 而能周遍全身, 氣血之運行與脈絡關係密切文章亦然, 文章因字而生句, 積句而為章, 積章而成篇, 其字其句其法, 皆可得而見, 但字句章法, 只是文章之外表形骸, 文章若徒具形骸, 不足稱文, 所以文章宜具備作者之精神神氣, 以展現生機, 更須具備脈絡, 以運行精氣, 並布局組織, 督勒章法, 架構事類, 編派文字文章脈絡不可見, 實則貫穿布局章法與精神神氣之無形管道, 而使辭氣流暢活脫, 又能展現作家生命力的要素猶如人的氣血, 行於脈絡之中, 環轉周身, 無一處不到, 亦無一息之止, 而能行動健捷 ; 故能行氣於脈絡, 文章布局, 自然變化自得 ; 作者情志思想, 自然神往氣來 (4) 潛心內轉人體以大腦控制調節氣之運行, 使氣血周行全身, 而不暴亂, 人體如此, 文章亦是如此所謂潛心內轉, 即以神志調節運轉精神神氣, 使氣行順暢, 而不暴亂神志清明, 文氣順暢 ; 神志委靡, 文氣亦衰, 能清明神志, 使辭氣流暢活脫, 即能展現作家之生命力, 符合孟子所謂持其志毋暴其氣之意曾氏又提出氣盛全在段落清的說法, 亦即行氣與章法關係密切, 段落清晰, 脈絡順暢, 自然行氣順暢故氣行段落, 由章法之安排, 脈絡之連貫來闡釋行氣的方法, 猶如養生運氣導引的路徑, 使行氣之說, 更為具體, 更有跡可循 2 行氣之方法董崇選先生在文學創作的理論與教學中提及, 文學創作具有獨一性原創性完整性聯貫性內部邏輯與外部邏輯等特質, 其中內部邏輯, 是構成聯貫性, 促使作品保持完整而不至於瓦解的主力, 懂 77 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曾文正公日記, 下卷, 文藝, 辛亥七月, 頁

22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得讓同屬與異類聯貫在一起, 顯露出一種單純或複雜的有機結構, 便是懂得創作的內部邏輯 79 曾氏所論脈絡周通, 潛心內轉, 為文章行氣重要方法, 以氣行脈絡來說明文章運思的過程, 就創作而言, 即是一種內部邏輯的運作過程, 以達成文章的聯貫性, 進而組織成外在邏輯, 形成完整的文章故曾氏所謂行氣, 應用於創作, 乃指臨文操翰之時, 作者精神作用於布局文字的過程, 與劉勰所謂神思, 現今所謂想像靈感之意, 有相通處, 亦即創作時, 如何產生想像或把握靈感, 使一己的情思或意念, 得以活潑展現的方法有關想像靈感之平日培養與臨文構思之運用, 早在劉勰文心雕龍. 神思篇即已提及 : 陶鈞文思, 貴在虛靜, 疏瀹五藏, 澡雪精神積學以儲寶, 酌理以富才, 研閱以窮照, 馴致以繹辭然後使玄解之宰, 尋聲律而定墨, 獨照之匠, 闚意象而運斤此蓋馭文之首術, 謀篇之大端 80 能虛靜自守, 才能清和其心, 調暢其氣, 如此再輔以積學酌理研閱馴致之術, 自能保養精神培養才氣而曾氏行氣說, 對於歷代文氣之論多有所繼承, 可謂傳統文氣論之總結, 又援取道家養生法以論文章, 對於文章創作, 頗有超越前賢之處行氣導引, 乃吐故納新, 因氣以長氣, 亦即道家藉以養生的吐納之術或修養道內丹的工夫曾氏將其運用於文章寫作之上, 即欲經由作者精神神氣之運行導引, 使神完氣暢, 脈絡周通, 潛心內轉, 而作用於文字, 使文字彌滿作者獨特的精神, 又能頓挫轉折合法的寫作方法此一為文構思之法, 與現今所謂想像靈感之意, 有相通處 ; 又能與傳統文章學聯繫, 對於文學創作, 在臨文構思, 想像靈感之運用, 具有參酌之作用綜理其方法約有數端 (1) 節宣適會曾氏以為文章之本質, 乃在情與理, 而情與理的呈現, 應自積久勃發而來, 若強為堆砌文字或巧言取悅, 則難有成所謂 : 古之善為詩古文者, 其功夫皆在詩古文之外若尋行數墨以求之索之, 愈迫則去之愈遠矣 81 故可知詩文以積久勃發為佳, 無取乎強索, 乃思之不得, 百事俱廢, 是所謂溺心者也 82 為文不俟乎摹擬, 不取乎強索, 一以積久勃發為佳, 臨文之時, 當破除禁令, 一以 79 董崇選 : 文學創作的要義與特質, 文學創作的理論與教學 ( 臺北 : 書林出版有限公司,1997 年 10 月 ), 頁梁劉勰 : 文心雕龍神思第二十六, 頁 39 下 81 雜著格言四幅書贈李芋仙, 曾國藩全集詩文,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

23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調暢為主 ; 亦當掃蕩一副舊習, 赤地新立, 而能創造情理相稱的佳文故臨文寫作之時, 應將所有禁令舊習全都放下, 能清和其心, 調暢其氣, 才能有得倘若殫精極思, 仍不稱意, 則應放鬆精神, 節宣適會, 候得機先曾氏曾論作人之道, 以為近日之失, 由於心太弦緊, 無舒和之意, 以後作人, 當得一鬆字訣 83, 作人如此, 作文亦復如此, 心太弦緊, 無舒和之意, 必有所失, 作文亦當得鬆字意味, 此與劉勰文心雕龍. 養氣說 : 吐納文藝, 務在節宣, 清和其心, 調暢其氣, 繁而即捨, 勿使壅滯的意涵, 有相通之處又曾氏自言寫作經驗, 以為 : 古文一事, 平日自覺頗有心得, 而握管之時, 不克殫精極思, 作成總不稱意安得屏去萬事, 酣睡旬日, 神完意適, 然後作文一首, 以攄胸中奇氣 84 可知創作與精神神氣相關, 能放鬆精神, 使能神完意適, 使心清和, 使氣調暢, 則有利於為文行氣, 才得以一攄胸中奇氣此為臨文構思的要訣, 與劉勰文心雕龍. 養氣所說 : 常弄閑於才峰, 賈餘於文勇的意涵, 強調節宣適會, 候得機先, 有桴鼓相通之處 (2) 涵泳體察若能涵泳體察, 揣摩情境, 有益於臨文構思行氣導引欲求氣之運行得宜, 往往採以觀想之方, 揣摩氣的運行, 以利於氣的導引, 將其引用於文章寫作, 則有賴涵泳體察, 揣摩有得, 以製造情境或凝聚情思曾氏言及涵泳體察的功效, 家訓有言 : 愛人不親章, 往年讀之, 不甚親切, 近歲閱歷日久, 乃知治人不治者, 智不足也此切己體察之一端也至於涵泳之意, 涵者, 如春雨之潤花, 如清渠之溉稻泳者, 如魚之游水, 人之濯足善讀書者, 須視書如水, 而視此心如花如稻如魚如濯足, 則涵泳二字, 庶可得之於意言之表 85 可知切己體察, 即將書中之言, 反求諸己, 使書與閱歷相印證 ; 所謂虛心涵泳, 即將一己之心, 浸溉於書, 使元宰與書融而為一 86 曾氏此處乃就讀書而言, 然治學之方與創作之法, 本有相通之處, 故此說亦可用於文章寫作當臨文操筆之時, 醞釀文思, 可由虛心涵泳, 切己體察著手切己體察, 即將閱讀或閱歷所得, 反覆思索, 相互印證, 以明究己心之主張或思緒 ; 所謂虛心涵泳, 即將一己之心, 浸溉於文字, 使人之精神與文字融而為一臨文之際, 能切己體察, 則超然象外, 有利於構思 ; 虛心涵泳, 則得其環中, 有益於行氣, 如此揣摩有得, 易於製造情境, 烘染情緒, 進而凝聚神思 83 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諭紀澤,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莊雅州 : 文學創作論, 曾國藩文學理論述評 ( 臺北 : 臺灣師範大學國文所碩士論文, 1973 年 6 月 ), 頁

24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 (3) 善用文法曾氏援養生學為依據, 提出文章行氣之論, 使氣行順暢, 而不暴亂, 以展現作家精神故行氣與脈絡相關, 脈絡之安排與布局段落相關, 以氣行段落, 由章法之安排, 脈絡之連貫, 以闡釋行氣的方法, 猶如養生運氣導引之路徑, 故欲行氣於段落, 使脈絡周通, 則應在文法上下功夫, 能夠知言, 熟練作文方法技巧, 為文之時, 對於靈感之感應意象之掌握, 以及情境之製造, 都能更得心應手, 尤其布局之安排, 與脈絡相關, 為推演行氣重要的管道曾氏以為 : 為文全在氣盛, 欲氣盛全在段落清每段分束之際, 似斷不斷, 似咽非咽, 似吞非吞, 似吐非吐, 古人無限妙處難於領取每段張起之處, 似承非承, 似提非提, 似突非突, 似紓非紓, 古人無限妙用, 亦難領取 87 蓋文章段落與脈絡互為表裡, 段落之分束, 有斷咽吞吐之不同 ; 段落之張起, 有承提突紓的差異, 而行氣其間, 則產生頓挫跌宕等變化, 而文章自然活潑, 具生命力, 而能展現作者獨特體勢, 呈現鮮活風格故曾氏特別強調謀篇布局之重要, 以為 : 古文之道, 謀篇布勢是一段最大工夫書經左傳, 每一篇空處較多, 實處較少 ; 旁面較多, 正面較少精神注於眉宇目光, 不可周身皆眉, 到處皆目也線索要如蛛絲馬跡, 絲不可過粗, 跡不可太密也 88 為文謀篇, 在下筆之初, 應先審定主旨, 然後立意取材, 架構布局, 當先則先, 當後則後, 當分則分, 當合則合, 務期首尾一貫, 通篇相附而會於一, 這是謀篇布局的基本原則提煉意旨, 必先確定文章綱領且意旨綱領既已立定, 貫徹到底, 不可見異思遷, 必使脈絡相連, 文章才能突顯主題, 表現生機, 可知文章精神注於眉宇目光, 不可周身皆眉, 到處皆目也至於文章之線索要如蛛絲馬跡, 絲不可過粗, 跡不可太密亦即文章之脈絡, 當求似接非接, 似斷非斷, 以求關鍵完密, 脈絡周通, 而又能涵藏守氣, 避免氣太張狂, 而致暴亂無當或僨強拂戾 (4) 聲音證入聲音與氣之運行關係密切, 故桐城派特別重視聲音, 精誦為桐城派習文之妙法劉大櫆論文偶記以為 : 凡行文之多寡短長抑揚高下, 無一定之律, 而有一定之妙, 可以意會, 而不可以言傳, 學者求神氣而得之於音節, 求音節 87 曾文正公日記, 下卷, 文藝, 辛亥七月,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

25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而得之於字句, 則思過半矣 89 神氣與音節密切相關, 欲探尋神氣, 必由音節著手, 音節為氣脈之表徵, 此聲氣相通之理, 所以欲得文章之精神, 當由聲音證入, 此亦姚鼐所謂急讀以求其體勢, 緩讀以求其神味得彼之長, 悟我之短, 自有進也 90 曾氏相當重視聲音及誦讀的功效, 以為 : 古人文章, 所以與天地不敝者, 實賴氣以昌之, 聲以永之, 故讀書不能求聲氣二者之間, 徒糟魄耳 91 曾氏強調聲音與行氣為文章精髓, 讀書不能求聲氣, 所得不過糟魄, 此乃就讀書而言, 用之於臨文寫作之時, 亦是如此欲行氣於文章, 使活脫之氣, 藉由布局段落之安排, 驅遣文字以運行, 則亦可援用朗誦之法, 所謂非高聲朗誦, 則不能得其雄偉之概 ; 非密詠恬吟, 則不能探其深遠之韻 92, 能高聲朗誦, 情緒慷慨高亢, 則易於引發雄偉之氣概 ; 能密詠恬吟, 情感綿密悠長, 則易於抒發深遠之韻味故由聲音證入, 不僅可用於讀書, 亦可用於引發氣概, 凝聚情思, 有利於行氣, 曾氏即特別強調聲音與情思之作用, 以為 : 溫韓文柳州羅池廟碑, 覺情韻不匱, 聲音鏗鏘, 乃文章中第一妙境情以生文, 文亦以生情 ; 文以引聲, 聲亦足以引文循環互發, 油然不能自已, 庶漸漸可入佳境 93 為文構思, 情文相生, 所謂情以生文, 文亦以生情, 即說明創作時, 文思泉湧之狀況, 而能輔以聲音, 文以引聲, 聲亦足以引文, 以引發飄渺文思, 如此循環互發, 油然不能自已, 而能文思暢達, 展現活潑生氣五文章行氣理論之啟示曾氏有關文章行氣說之淵源, 主要來自桐城戴名世方東樹諸家之說而來 ; 並援道家養生理論, 架構其文章行氣之說曾氏此說豐富深厚, 包含浩瀚, 譽為歷代文氣說總結, 當非溢美, 其中不論氣的涵養或行氣方法, 多有可供參酌之處, 尤其在想像靈感方面之闡發, 深具啟示 89 清劉大櫆 : 論文偶記 ( 北京 : 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 年 5 月 ), 第二九節, 頁 8 90 清姚鼐 : 與陳碩士, 惜抱先生尺牘八卷 ( 上海 : 上海書店,1994 年 6 月 ), 卷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諭紀澤, 曾國藩全集家書, 頁曾國藩全集日記, 頁

26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 ( 一 ) 就作者神氣之涵養而言曾氏所謂之氣, 係指作家神氣, 而作家神氣需賴平日涵養之功夫, 曾氏援用道家補中益氣之說, 推演其涵養論, 補中則在修性養神, 以改變先天氣質 ; 積學養識, 以培養後天之氣度, 以達才學識揉合為一之效益益氣, 則在虛靜養心, 以滋養陰氣 ; 勞動養生, 以鍛鍊陽氣, 陰陽互長, 使氣脈條暢此說多有值得深思之處諸如修性養神方面, 曾氏以為修養仁禮信義智五常, 以涵養生長化收藏五氣, 使氣生發收斂有節, 猶如人體之呼吸吐納機能正常, 而能展現無限生機如積學養識方面, 曾氏以為先天資質, 可經由學養而變化 ; 後天氣度, 更有賴於孕育涵養, 涵養首在積學養識胸無積理, 反以文字巧飾, 為文則將失真成偽, 為文如此, 做人何嘗不是? 如虛靜養心方面, 曾氏以為虛靜養心, 求心之虛靜清和, 不為外物所累, 以養其陰氣亦有所謂寡言寡視寡欲等三寡之說, 與戒惱怒窒欲等理論, 此為作文養氣的方略, 也是養生之良策如勞動養身方面, 曾氏以為精神愈用則愈出, 勤勉勞動, 而能砥礪陽氣, 使穩健強毅, 自強不息, 而能持久有恆, 首尾不懈, 得有恆之要旨凡此種種, 是養生良策, 也是作文要法作品既為作者精神與生命之展現, 淬礪精神, 豐富生命, 是作品精妙的重要因素, 是以除了才性外, 能不斷增加見識的視野, 拓展思考的空間, 開闊知性的素養, 自得一番開闊景象尤其現代科學昌明, 資訊爆炸, 知識學養已為創作不可或缺的營養 ; 加以交通發達, 國際情勢多變, 語文的溝通, 不只是思考的模式, 更肩負時代運轉的關鍵居於此一大時代, 創作不只是情感的抒發, 更應重視才學識之錘鍊, 使作品能兼具感性之美, 與學識知性之富, 以避免流於輕薄浮宕, 而能展現更豐富更具深度的生命力 ( 二 ) 就文章構思之運作而言文體既如人體, 則當神形相合, 脈絡貫注但所謂形神相合, 斷非指一定之格式, 為文若千篇一律, 套用公式, 實不足為文, 是以形神相合, 乃欲求運用合宜之內容與形式, 以生動展現作者之精神特色, 文章欲求形神相合, 文章行氣為其關鍵曾氏援用道家行氣導引之說, 推演其聞張行氣之方法論, 所謂文章行氣, 乃指作者的神氣精神, 運行於文章段落文字, 使段落分明, 文字鮮活, 如此氣充而體盈, 文章自然得以展現活潑的生命力, 故文章行氣, 即為文構思, 亦即所謂想像靈感, 曾氏所論方法, 實有值得參酌之處

27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諸如節宣適會方面, 曾氏提出自然成文之說, 以為臨文之際, 應放下禁令, 擺脫舊習, 以清和其心, 調暢其氣 ; 且揭示鬆字訣, 能放鬆精神, 候得機先, 才能想像自如, 進而捕捉靈感在涵泳體察方面, 曾氏以為臨文之際, 能切己體察, 則能超然象外, 有利於構思 ; 能虛心涵泳, 則能得其環中, 有益於行氣, 如此揣摩有得, 易於製造情境, 烘染情緒, 進而凝聚神思此法猶如禪宗之坐禪觀想, 對於想像之運作與靈感之應用, 深具作用在善用文法方面, 曾氏以為行氣與脈絡相關, 脈絡之安排與布局段落相關, 因此欲行氣於段落, 使脈絡周通, 則應在文法上下功夫, 能熟練作文方法技巧, 為文之時, 對於靈感之感應意象之掌握, 以及情境之製造, 都能更得心應手在聲音證入方面, 曾氏提出為文構思, 情文相生, 臨文之際, 若能輔以聲音, 則易於引發飄渺文思, 如此循環互發, 油然自如, 而能文思暢達, 展現活潑生氣大抵文章應想得到, 才可能寫得到 ; 想得好, 才可能寫得好, 因此如何醞釀靈感, 引發想像, 或且捕捉靈感, 運行脈絡, 以落實於結構布局, 這是為文構思過程, 此即曾氏所謂文章行氣之意涵朱光潛文藝心理學想像與靈感即稱 : 想像就是在心眼中見到一種意象, 意象是所知覺的事物在心中所印的影子而創造的想像, 包含理智的情感的潛意識的三成分 94 顏元叔譯西洋文學批評史載有泰勒對想像的界說 : 一個人將感官印象, 化為觀念的能力, 和他的想像力是成正比的 ; 想像力把感官印象, 變成影像, 存於腦海一個人的幻想, 與他的喚起聯貫或聯想內存影像的能力成正比, 並使這些影像結合, 而代表出乎事物之表的理想 95 且想像與幻想有所不同, 想像, 是描繪的心智能力 ; 幻想, 是激發與結合的心智能力想像, 形成於耐心的觀察 ; 幻想, 形成於心智場景變化之自由活動想像力越是精確, 畫家或詩人的描繪或描寫, 更為貼切, 而不需寫繪的對象蒞臨面前為範本幻想越是多采多姿, 則幻想所產生的裝飾, 也就更為獨創與突出 96 想像與形象影像或意象關係密切, 想像著重於形象思維, 亦即創作時影像或意象之創造或湧現, 可見想像對於創作之重要靈感與想像關聯密切, 靈感在創作時, 雖似不自覺的湧現, 但仍有賴平日的涵養王元化以為, 靈感就它自然而然地湧現在作家筆下的那一剎那來說, 是不自覺的, 但它存在於作家的經驗中累積在作家的記憶倉庫裡, 而不是作家記憶或經驗之外的財富靈感雖似不自覺湧現, 但卻是作家在生活實踐中長朱光潛 : 文藝心理學想像與靈感 ( 臺北 ; 臺灣開明書店,1958 年 2 月 ), 頁 197 顏元叔譯, 衛姆塞特布魯克斯合著 : 西洋文學批評史 ( 臺北 ; 志文出版社,1972 年 1 月 ), 頁 355 同前註

28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期積累的結果 97 沈謙則認為 : 想像與神思是相通的, 靈感則是神思和想像的產物, 靈感具有特如其來不由自主突如其去等特性, 更強調靈感是神思的好朋友, 孟不離焦, 焦不離孟, 形影相隨只要能運用神思, 發揮想像, 就能掌握住靈感, 不愁他不會接踵而來並強調神思想像靈感是三兄弟, 他們經常集體行動, 有時候甚至化為一體, 文學創作, 非得仰仗他們不可 98 闡釋精闢, 頗有助於對神思想像靈感三者之認識與掌握清末吳曾祺於涵芬樓文談提出適機一題, 以為創作之要法, 適機之內涵與神思想像靈感相通, 與曾氏行氣相關, 可作為曾氏文章行氣說之補充適機一題開篇即提出 : 行文有機, 機之來, 如木之生春, 水之赴壑, 皆有自然而然之妙所謂機者, 天機之意, 指文思之用, 為文構思, 至為神妙, 忽焉而來, 如木之生春水之赴壑, 勃然而生, 汩汩而出, 當此之時, 若能及時應之, 則立地成文, 自有一番境界倘若文思阻塞, 即令搜索枯腸, 亦徒勞無功, 所謂 : 每見今人作文, 神氣沮喪, 情緒不屬, 而姑以成篇為事, 搔頭抓耳, 塵垢滿爪, 久而得一語, 又久而得一語, 枝枝節節, 脈絡不通, 縱使格律極諧, 采色兼備, 而形質塊然, 生意已盡, 尚何文之可言? 可知為文構思為臨文首要, 缺乎此, 即拔本塞流, 無以為文但文思之獲得, 非可勉強所致, 其飄忽不定, 近於佛家之參禪理, 道家之養元神, 使人無可著力處 99 而機貴乎適, 重乎養, 如人之機運, 貴在及時應合, 但機運之獲得, 往往得力於平日之涵養化育, 涵養之法, 則應先養神氣, 正情志, 以疏通關鍵吳氏之論文思, 偏重文思之自然性與神妙性, 對於文思之闡釋頗為深刻想像靈感在創作時, 雖似不自覺的湧現, 但仍有賴平日的涵養, 至於培養方法, 曾氏所提節宣適會以捕捉靈感, 涵泳體察以醞釀靈感, 善用文法以運行脈絡, 聲音證入以引發想像, 凡此種種, 亦有可供參酌之處六結論曾氏一因本身學深識廣發奮著述, 又因龐大幕府群策群力輔益之功, 故其文章學豐厚詳實, 堪稱近代文章學之大成而曾氏之文章行氣理論, 主要承繼於桐城派戴名世方東樹文章氣脈說, 且援取道家養生學以論文章寫作方法, 王元化 : 王元化文學評論選 ( 長沙 : 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 年 ), 頁 66 沈謙 : 文學概論 ( 臺北 : 五南出版社,2002 年 3 月 ), 頁清吳曾祺撰 : 涵芬樓文談適機 ( 臺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66 年 11 月 ), 頁

29 曾國藩文章行氣論及其在散文創作上的啟示促進文章學與養生學之結合, 所論精采深微, 雖前有所承, 但仍有不少創發處, 是近代頗為特殊的理論曾氏之論, 所謂之氣, 乃指作者之神氣精神, 此氣秉之於先天氣資與後天氣度, 因致學修身而養成, 故所謂作者之神氣, 亦即指作者獨具之生命活力當此氣作用於作品, 形成文章辭氣, 展現作者獨具之風格體勢此種神氣, 運行於文章, 可使脈絡周通, 潛心內轉, 而達到神至之標的, 至於氣之涵養與氣之運行, 乃依據道家養生方法而闡發, 可知曾氏文章行氣說理論之依據, 乃為養生之學依據養生理論, 養生著重補中益氣的功夫, 所以穩固根本, 條暢精氣補中在修性養神, 積學養識, 以改變先天氣質, 培養後天之氣度, 達固本的作用益氣, 則在鍛鍊其氣, 使氣脈條暢, 至於其功夫, 在於以靜守其心, 以動礪其氣, 能清和其心, 條暢其氣, 精氣才能充盈, 而有助於行氣至於行氣導引, 乃以吐故納新的呼吸法, 以氣長氣如將行氣理論應用於創作, 所謂文章行氣, 即是臨文構思的方法, 亦即所謂神思想像靈感的運用, 總其方法, 大抵可由節宣適會涵泳體察善用文法, 與聲音證入各方面著手可知曾氏之論, 實有效應用養生學而來, 其說結合文章學與養生學, 對於文章寫作, 有關構思之方法脈絡之掌握布局之組織與段落之安排各方面, 具有相當啟示綜理曾氏文章行氣之說, 擷取歷代文氣說之菁華, 結合道家養生學之精神, 加以一己之深思體悟而來此說採援身論文理論的運用, 可增益理論的之周密性與連貫性, 有益於實用, 與其義理考據辭章經濟並重的文學思想相應文章行氣, 主在討論臨文構思的方法曾氏文章行氣之說, 本屬養氣論之範疇, 但因此說又涉及臨文構思脈絡布局段落等問題, 因此亦屬創作論的範疇, 此說貫穿曾氏養氣理論與創作理論, 使理論更能具體精微, 能收篤實深微的效果氣之理論是中國文章學理論重要的議題, 也是中國文論最大的特色, 歷來論文者對於氣多有所闡述, 曾氏文章行氣之說, 銜接養氣論與創作論兩大範疇, 在養氣論方面, 可以增進養氣論之具體化強化進德修業涵養精神與創作之間的關係, 更有助於平日閱讀以增進創作之功效在創作論方面, 文章行氣說, 對於臨文寫作構思布局的方法, 包含脈絡安排布局組織段落銜接等篇法章法問題, 提供文章結構學理論之參酌, 對於寫作理論之推闡, 實有其價值且曾氏文章行氣論, 包涵浩瀚, 淵深富厚, 在今日西洋文化瀰漫之際, 曾氏此說不僅可以提供文學創作與教學之參酌, 也有助於對於傳統理論之研究, 同時, 因曾氏之論涉及傳統學術中, 有關文章學中醫學養生學文學史學哲學各端, 更可作為學習或研究傳統學術之參酌

30 東吳中文學報第二十五期引用書目一傳統文獻周莊周撰, 晉郭象注 : 莊子注,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年 4 月魏嵇康 : 養生論, 嵇中散集,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1 年 9 月晉葛洪 : 極言, 抱朴子內篇,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1 年 9 月梁劉勰 : 文心雕龍,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年 4 月 ) 梁蕭統編, 唐李善等六臣註 : 增補六臣註文選, 臺北 : 華正書局, 1985 年 9 月唐孫思邈 : 備急千金要方養性,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84 年 11 月清戴名世 : 戴名世集, 北京 : 中華書局,1986 年 2 月清劉大櫆撰, 吳孟復標點 : 劉大櫆集,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年 12 月清劉大櫆 : 論文偶記, 北京 : 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 年 5 月 ) 清姚鼐撰, 劉季高整理標校 : 惜抱軒詩文集,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2 年 11 月清姚鼐撰 : 惜抱先生尺牘八卷, 陳用光編輯 : 叢書集成續編第 130 冊, 上海 : 上海書店據海源閣叢書本影印,1994 年 6 月清方東樹 : 昭昧詹言, 臺北 : 漢京文化事業公司,1985 年 9 月清曾國藩 : 曾文正公全集, 臺北 : 世界書局,1965 年 3 月清曾國藩撰, 清李鴻章編輯校刊 : 曾文正公全集, 沈雲龍主編 : 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續輯第一輯影印湖南長沙傳忠書局木刻本初版, 臺北 : 文海出版社,1974 年 2 月清曾國藩 : 廣注經史百家雜鈔, 宋晶如章榮注釋李宗侗主編中國學術名著第七輯, 臺北 : 世界書局,1982 年 7 月清曾國藩 : 曾國藩全集, 唐浩明編輯點校整理本, 長沙 : 岳麓書社, 1995 年 2 月第 3 版清曾國藩 : 曾文正公日記, 臺北 : 老古文化事業公司,1992 年 4 月清吳曾祺 : 涵芬樓文談, 臺北 : 台灣商務印書館,1966 年 11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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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 3 學分課程, 及兩門跨領域課程共 6 學分以上課程學生在修課前, 必須填寫課程修課認定表, 經班主任或指導教授簽名後始認定此課程學分 ) 10. 本規章未盡事宜, 悉依學位

所 3 學分課程, 及兩門跨領域課程共 6 學分以上課程學生在修課前, 必須填寫課程修課認定表, 經班主任或指導教授簽名後始認定此課程學分 ) 10. 本規章未盡事宜, 悉依學位 95 年訂定 96 年 11 月修正 97 年 10 月修正 100 年 2 月修正 101 年 4 月修正 102 年 1 月修正 103 年 4 月修正 103 學年度入學新生適用, 舊生可比照適用 1. 研究生須於入學後第二學期開學前選定指導教授, 經課程委員會認定後方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