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東正教聖人及其聖像在民間生活中的職掌 郭昕宜 摘要 東正教雖是一神信仰, 但是在民間生活中, 俄羅斯人在不同的工作領域中或遇上疑難雜症時, 卻不一定向耶穌基督禱告, 而是求助於聖母 使徒及教會冊封的聖人 例如 : 漁夫的守護神是使徒聖彼得 ; 養蜂人家膜拜聖佐西馬 (Св. Зосима) 和聖薩瓦提 (Св. Савватий); 家畜生產要向聖弗拉西 (св. Власий) 聖像禱告 ; 種植亞麻要向聖葉連娜 (св. Елена) 祈求豐收 ; 眼疾 難產或酒醉宿醉都要向不同的聖母聖像祈禱等等 聖人的功能與職掌如同多神教般在民間信仰中被仔細地劃分, 顯現出宗教觀以實用價值為出發點 本文將探討俄國東正教敬拜聖人的現象 探究其歷史淵源 整理聖人的職掌分類, 並試圖找出聖人成為某特定領域保護者的緣由, 以了解俄羅斯人的宗教心理, 找尋其中的矛盾與衝突 關鍵詞 : 聖人 民間東正教 雙重信仰 聖像 聖者傳 聖人專職 本文 2014 年 1 月 27 日到稿,2014 年 4 月 28 日審查通過 作者係淡江大學俄國語文學系助理教授 75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The Role of the Orthodox Saints and Their Icons in Russian Folk Life Hsin-yi Kuo Abstract The Orthodox Christianity is a Monotheistic Religion, but in everyday life the Russian people engaged in different areas of work or in case of incurable diseases do not necessarily pray to Jesus Christ, but resort to the Virgin Mary, apostles and saints canonized by the church. For example: the patron saint of fishermen is St. Peter the Apostle; beekeepers pray to St. Zosima and St. Savvaty; in case of eye disease, dystocia or hangover Russian will seek help from the different kind of icon of the Virgin Mary. This article explores the role of the Orthodox Saints in Russian folk life and the reason why certain Saints became protectors of a particular occupation in the folk belief. The author attempts to define contradictions and conflicts in Russian's religious psychology. Keywords: Saints, Folk Orthodoxy, Dvoeverie, Icons, Hagiography, The role of saints Received: January 27, 2014; Accepted: April 28, 2014. Assistant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Russia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Tamkang University. 76
東正教乃俄羅斯帝國時期之國教, 在歷經七十餘年倡導無神論的蘇聯解體之後, 至今仍有超過七成的俄羅斯人宣稱自己是東正教信徒, 並且有逐年增加的趨勢 1 俄羅斯國家與社會投注越來越多的關注與人力 物力在東正教的節日與建設上, 營造出濃厚而蓬勃的宗教氣氛以及與宗教活動密不可分的生活型態 然而在這樣的表象底下, 若從正統基督教的教規和儀禮來檢視俄國東正教徒的宗教生活形式, 會發現其與基督教信仰的中心教條 一神論 頗有出入, 許多信徒過分依賴與誇大聖人 (saint, святой) 的某項專職功能, 把他們當成神一樣崇拜, 或者只向聖人禱告, 不再與神交流 所謂 一神論 (Monotheism) 指的是奉崇獨一無二的真神, 強調神的唯一性 基督教徒認為耶穌基督是宇宙萬物的造物主, 運用權能主宰世界 而基督教的聖人指的是一些已經死去而與上帝同在的人, 他們在世時過著聖潔的生活, 有高尚的德性, 死後經得教會的審核與同意, 被尊崇為聖人, 此過程稱為封聖 宣聖或封諡 (канонизация), 源自於拉丁的 Canonisatio, 在早期希臘教會尚未將這個專有名詞引進時, 則使用 納入聖人之列 的詞組來代表這個儀式 東正教的神學中承認敬拜聖人, 2 允許向聖人像禱告, 但 並不是把他們等同於神, 而把他們視為是神的忠誠僕人和朋友, 頌揚他們在神恩的幫助下實踐的功勳與事蹟, 因此聖人所有的榮耀都要歸功於神的偉大, 他們在世間以自己的生命呈現給神 每年追憶聖人, 全體在以他們為名的教堂中慶祝 3 此外, 聖人是在天堂幫信徒說情的人 (ходатай), 對聖人及其聖像的態度應是 敬禮 (почитание, veneration), 而不是如同對耶穌基督的 膜拜 崇拜 (поклонение, adoration) 1 根據 全俄民意研究中心 (ВЦИОМ)2010 年 3 月 30 日公布之數據, 有 75% 的俄羅斯人認為自己是東正教徒 http://wciom.ru/index.php?id=268&uid=13365 (доступ 2012.3.15.) 根據 2013 年 1 月份俄羅斯社會學科學院的調查, 這個數據提高為 79% http://www.rg.ru/2013/01/15/sociologia.html (доступ 2013.5.14.) 2 早在四世紀開始, 基督教世界就公開且隆重地進行敬禮聖人的儀式, 在岡格拉會議 (The Synod of Gangra, 西元 340 年 ) 和老底嘉會議 (Лаодикиский собор, 西元 364 年 ) 兩次地方主教會議中獲得宗教法源的基礎, 同時, 許多教父也開始發表了自己對於敬拜聖人的言論 : 厄弗冷 (Ефрем Сирин, 306-373) 偉大的瓦西里( 又譯該薩利亞的巴西流 Василий Великий, 330-379) 尼薩的格里戈里 ( 又譯尼撒的貴格利 Григорий Нисский, 335-395) 神學家格里戈里(Григорий Богослов, 329-389) 金口約翰 (Иоанн Златоуст, 347-407) 等等, 之後在迦太基會議 (Карфагенский,397 年 ) 以及第七次大公會議 ( 第二次尼西亞大公會議, 西元 787 年 ) 中也獲得合法性 參考 Христианство. 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 словарь. Т. 2. М.: Большая Российск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 1995. с. 527-528. 3 Послание восточных патриархов о православной вере; ответ на вопрос 3-й. 轉引自 Христианство. 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 словарь. Т. 2. М.: Большая Российск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 1995. с. 527. 77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在天主教的教義中, 強調 諸聖相通 (communion of Saints) 的觀念, 與東正教的概念相似, 即主張教會中的每一位成員都是聖人, 在信望愛的基礎上, 共享神聖事務與神恩, 彼此互通援助 相互分享, 以求與基督共融 信徒們除了自己跟上帝禱告之外, 也請聖人 代禱, 並認為這是天主無限慈愛的表示, 無減天主的權威 天主教肯定人與天主間只有基督唯一中保 ( 提摩太前書 2:5-6), 但認為人與基督間卻有多個中保, 而他們就是聖人聖女, 向他們祈求非指他們施恩給人, 而是轉求, 是另一種禱告方式 因此在天主教的聖人 職務名單, 比東正教更多 更詳細, 在不同事務上向不同聖人禱告的傳統也比俄國更為久遠而較少爭議 然而基督新教教派絕大部分則對此不予認同 因此我們無法將這樣的宗教行為視為是泛基督教世界中的共同現象, 只能肯定東正教與天主教在此教義上的雷同 一 當代俄國東正教徒之宗教行為 多數俄國東正教信徒在不同的生活領域中遭受困難或身體上罹患疾病時, 會向特定聖人及其聖像禱告, 而不是直接求助於耶穌基督 例如 : 漁夫出航前都會向聖彼得的聖像禱告, 以期望能滿載而歸, 因為漁夫的守護神是使徒彼得 ; 養蜂人家膜拜聖佐西馬 (Св. Зосима) 和聖薩瓦提 (Св. Савватий) 的聖像 ; 家畜生產時要向聖弗拉西 (св. Власий) 聖像禱告 ; 種植亞麻要向聖葉連娜 (св. Елена) 祈求豐收 ; 眼疾 難產或酒醉宿醉則會向不同的聖母聖像祈禱等等 在宗教實務中這種如同萬神殿般每位聖人 各有專精, 而信徒們 各圖所需 的情況, 是俄國東正教十分重要的外顯現象, 4 聖人與聖像的功能與職能被過分強調, 信徒們如同崇拜偶像般的對聖像膜拜, 若有神蹟顯現則眾人趨之若鶩, 若沒有 達成任務 則束之高閣或將之倒置的懲罰 這是否是宗教觀庸俗化和物質化的產物, 反映了東正教徒與聖人之間的關係建立在功利主義之上? 俄國藝術評論家拉札列夫 (В.Н. Лазарев) 在二十世紀中葉觀察諾夫哥羅德城 (Новгород) 聖像題材時指出, 最常入畫的這些聖人正深刻反映了人民的需求與品味 : 在諾夫哥羅德最 4 其他具體的現象還包括對於聖地 聖水 聖骸 神蹟聖像的高度崇拜 78
受歡迎的聖人是先知伊利亞 (св. Илья) 聖吉歐爾吉(св. Георгий) 聖弗拉西(св. Власий) 聖弗洛爾與拉夫爾 (св. Флор и Лавр) 聖尼古拉(св. Николай Чудотворец) 聖帕拉斯克娃 (св. Параскева) 和聖阿納斯塔西婭 (св. Анастасия) 他們是農民的守護神, 是農民需求與悲傷的禱告者 <...> 大概沒有一個地方像諾夫哥羅德這樣, 如此鮮明地將聖像情節與真實生活所關切的問題作如此緊密地連結 <...> 諾夫哥羅德聖人像的形制顯示出諾城的宗教藝術與現實生活是如此緊密地纏繞在一起 所有這些聖人的形象都會喚起過去親近的一切, 以及所有動人 在意的事情 這些聖人不是體現在形而上的抽象理解中, 他們也不是以深奧的經院哲學中死板 內容貧乏的寓意來表現, 而是農民最迫切所需的鮮活象徵 當看到聖弗拉西, 他想起自己唯一的那頭駿馬 ; 當向聖帕拉斯克娃禱告時, 想起即將到來的市集日 ; 當看著聖伊利亞嚴峻的臉龐時, 他想起焦渴的大地急需雨水的滋潤 ; 當站在尼古拉的聖像前, 他尋求能夠免於祝融之災 這些聖人像是農民的友人與親人, 在他的眼前充斥的不是抽象的聖人, 而是具體的生活內容, 因此農民能夠如此熱愛這些聖像, 因為聖像對他而言就是一篇寫滿過往經歷與深刻感觸的詩意故事 5 在民間, 聖母及其聖像尤其受歡迎, 因此有人稱俄國的東正教是 聖母的基督教 而非耶穌的基督教, 6 民間詩歌中有眾多歌頌聖母的主題, 而耶穌基督卻鮮少出現, 可能也由於其功能太廣泛, 反而不一定在特定某項需求時, 成為求助的對象 7 聖尼古拉 (св. Николай Чудотворец) 是俄國民間也是最受歡迎的聖人, 在每一個東正教徒的家庭中 小農村禮拜堂或是在大教堂中都供奉著他的聖像 在俄羅斯的城市裡, 尼古拉教堂無處不在, 其受歡迎的程度可見一斑 在民間觀念裡甚至認為所謂的 三位一體 是指三位神祇, 分別是耶穌 聖母與尼古拉, 可以直接稱尼古拉為神 (На поле Никола общий бог) 8 東正教的信徒最崇尚他的和善 堅毅 果斷的性格, 以及他幫助受冤枉者 罪人和被驅趕者的善行 也因此人民對他的祈求, 是瑣碎而生活化的, 例如要求保護水源 讓船隻平安渡過暴風雨 避免染疾 冤獄平反等等 農村中的信仰模式如此, 現代化的大都會亦然 教堂或書報攤隨處可見各種 聖人 - 專 5 Лазарев В.Н. Русская иконопись от истоков до начала XVI века. М.: Искусство, 2000. C. 55, 57-58. 6 Христианство и язычество http://www.daonev.com/osnovi_bitiya/osn_religii/hristianstvo/pravos/stati/ st3.htm (доступ 2012.12.5.) 7 Юдин А. Русская народная духовная культура. М.: Высшая школа, 1999. C. 120-121. 8 Юдин А. Там же. С. 121-122. 79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業 的指南, 為信徒讀者提供 需求 - 祈禱文 的索引 9 甚至出現了 尋找愛貓 聖像 保護愛車 聖像 防盜 聖像 解酒 聖像 戒菸 聖像, 或質疑斯摩連斯克聖母像 (Смоленская икона Борородицы) 在莫斯科省靈驗與否等等, 10 再再顯示俄國東正教徒迷信的心態及在紙上杜撰奇蹟的信仰變體 東正教教會的立場在此宗教行為中則是採取順應民意的態度, 基於聖經上不反對敬拜聖人的前提, 教會並不反對聖人擁有個別的專業與職掌, 甚至以聖者傳記為基礎, 主動提出新的 專業名單, 例如在 2000 年莫斯科暨全俄羅斯宗主教阿列克謝二世就倡議由使徒馬太作為俄羅斯稅務官 海關和會計師的保護者, 理由是馬太在撰寫福音書之前即從事收稅的工作 ; 11 2007 年時, 東正教會大輔祭庫拉耶夫 (Андрей Кураев) 提議, 由福音書作者約翰或聖費奧方 (Феофан Затворник) 擔任俄國網路的庇護者 ( 與羅馬天主教所主張的網路庇護者聖伊西多爾 св. Исидор 不同 ) 12 俄國媒體指出, 越來越多行業與組織在教會的背書下獲得專屬的守護神, 教會加入聖人 私有化 的潮流 : 俄國奧林匹克代表隊獲得聖喬治 (св. Георгий Победоносец) 的加持, 期許擁有屠龍的膽識 ; 政壇上的女士們獲得了 等同使徒的女大公奧莉加 (св. равноапостольная княгиня Ольга) 的保護 ; 還有官員或權力中心份子, 如前身為 KGB 的俄羅斯聯邦安全局 (ФСБ) 有 聖大公亞歷山大 - 涅夫斯基 (благоверный князь Александр Невский) 擔保, 俄聯邦內務部隊的菁英戰士們有 等同使徒的聖大公弗拉基米爾 (святой равноапостольный князь Владимир) 做後盾, 除此之外海軍 空軍 陸軍也都無後顧之憂 而俄國東正教教會與這些權力核心單位的合作方式, 則是教會提供各方面精神與道德的支援與協助, 而這些機構則從國庫裡播款贊助教會 13 不少學者對此提出解釋, 認為這樣的現象其來有自, 俄國東正教的宗教生活形式受到文 9 例如 1879 大司祭波波夫 (протоиерей Евгений Попов) 撰寫了 在不同疾病及需求時擁有特殊恩典的聖人 («Святые, имеющие особенную благодать в разных болезнях и других нуждах») 到 2008 年仍有再版, 反映了它的需求沒有因為時代的變遷而被淘汰 10 Бугаева И.В. Агионимы в православной среде Структурно-семантический анализ. М.: ФГОУ ВПО РГАУ МСХА им. К.А. Тимирязева, 2007, С.74. 11 У налоговиков появился свой небесный покровитель. LENTA.RU: из жизни. http://lenta.ru/oddly/ 2000/11/28/matthew/ (доступ 2012.5.6.) 12 Святитель Феофан Затворник может стать покровителем Рунета. Новости NEWSru.com http://www. newsru.com/arch/religy/01oct2004/orthorunet.html (доступ 2012.1.12.) 13 Силовики, чиновники и бизнесмены все чаще берут в покровители святых. NEWSru.com: Религия и общество http://www.newsru.com/religy/06apr2007/newiz.html 2007.4.7. (доступ 2012.3.17.) 80
化 社會 歷史 政治 經濟的影響, 在宗教實務 思想與社會行為方面有其內部的邏輯與 特殊性 以下, 筆者欲探討俄羅斯人信仰的淵源, 繼而找出與當代宗教行為之間的連結 二 歷史淵源及雙重信仰學說 回溯十世紀的基輔羅斯時代, 俄羅斯人信仰多神教, 習慣在各項事務上祈求超自然力量 的幫助, 從個人健康 家庭和睦 牲畜平安 作物豐收到城邦強盛, 都要不斷地禱告, 只是 分別求助於不同的神靈 西元 988 年弗拉基米爾大公 (кн. Владимир) 強制命令全國改信希 臘拜占庭基督教, 民眾在表面上似乎接受了這個由上而下並非自發性的宗教, 但對其本質卻 不明瞭, 而且社會上不同的階層對基督教有著不同層次的理解 多神教的宗教儀式被保留在 偏遠地區 鄉村以及婦女的日常活動中, 長時間抵制基督教化, 導致古俄羅斯直到十二世紀 才全部受洗完成, 多神教在這場信仰之爭中雖讓出主要地位, 卻一如往常的占據低階神祇以 及民間生活的日常活動層面, 成功的與基督教共存, 與之分享影響力, 兩者日積月累逐漸匯 流成一個統一的世界觀 他們並非蓄意過著非基督教式的生活, 而是對於基督教的不了 解... 他們自認為是虔誠的信徒, 但是卻不知道他們的生活非常 多神教... 多神教的力量 存在於普羅大眾的無知之中 14 這起因於斯拉夫多神教的特殊性, 為高階的神祇數量少, 而低階的靈 ( 即妖魔鬼怪 ) 為數眾多, 這些魔鬼的行徑讓人又愛又怕, 斯拉夫人戰戰兢兢地 祈求他們的幫助且又害怕討好不夠而遭受逞罰, 基督教傳入後, 斯拉夫人以這種心態處之, 對於其善惡對立的觀念, 以及對聖人 聖像 十字架 聖骸等物的崇拜, 一點也不陌生 新 受洗入教的羅斯人對於去教堂做禮拜, 並不感到困難, 甚至還覺得新鮮好奇 但是, 在做完 禮拜之後, 他們馬上 走向湖邊 河邊 井邊, 走向樹林 聖石 在那裏依照傳統的規矩進 行頂禮膜拜 15 直到現代, 即便農村房舍中設置的 美麗的角落 (Красный угол) 16 安 14 Гальковский Н.М. Борьба христианства с остатками язычества в Древней Руси. Том 1. Харьков: Епархиальная типография, 1916. С.142. 15 季特林諾夫, 俄羅斯教會史講演錄 聖彼得堡,1913, 俄文版, 第 570 頁 轉引自 俄國宗教史, 上卷, 樂峰主編, 北京 :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415 頁 16 美麗的角落 (Красный угол 俄文直譯 : 紅色的角落 古斯拉夫文 : 紅色的, 意思是 美麗的 )- 傳統俄羅斯人將木屋中的東方角落布置許多聖像, 打造成如同教堂的聖像壁 (иконостас), 供全家 81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置了多幅的基督教聖人像, 如同是把教堂裡的聖像壁 (иконостас) 搬回家裡敬拜, 但是家神 祖靈神 ( 羅德 Род 與羅仁妮采 Роженица) 在家中被重視的程度, 卻絲毫沒有被削減 17 就在這種早期信仰的影響下, 俄國民眾的潛意識中存在著天界中集體合作的觀念, 即上帝把力量賜與每位聖人, 使其具有特定的執掌 管轄具體的事情 最初是聖經裡的聖人, 然後也接納拜占庭傳來的聖人, 接著出現了俄羅斯本土的聖人, 聖人數目越來越多, 其功能被劃分的越來越細微, 最後只有在特定的時候 特定的事務上, 才會向某個聖像禱告 近代, 有部分學者將 雙重信仰 (двоеверие 或稱為 兩種信仰並存 ) 模式用來界說多神教是俄國東正教的一部份, 認為基督教只是表象儀式, 內在精神卻是多神信仰, 18 他們認為大部分的俄羅斯人在受洗後其宗教生活只有部分轉向基督教, 其餘的部分和前幾世紀以來的模式相同, 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雙重信仰 一詞最早是指基輔羅斯時代部分東斯拉夫部落尚未基督教化, 使得國家內出現兩種宗教信仰的情勢 ; 或者在十八世紀以前也有作家用來指稱企圖分裂基督教統一的邪教 古次科 (В. Г. Гуцко) 就認為, 從接受基督教開始, 俄國社會的整個精神生活就分裂成兩個平行文化發展的層面 19 雖然 雙重 一詞強調了兩種宗教的衝突性, 但烏斯邊斯基 (Б.А. Успенский) 和洛特曼 (Ю.М.Лотман) 從語言學的角度解釋則緩和許多, 他認為 雙重信仰 就如同是語言情境裡的雙語制 : 基督教與多神教的行為在功能上互補的布局方式, 就像是教會斯拉夫語和俄語的使用, 在某些場合必須使用教會斯拉夫語, 某些場合則使用俄語 ; 有時民眾需要潔淨之處 ( 基督教 ), 有時需要不潔淨的行為 ( 多神教 ), 這個模式是普遍而通俗易懂的 譬如說, 在俄國民眾觀念裡可以清楚劃分出潔淨的空間 ( 教堂 美麗的角落 ) 和不潔淨的空間 ( 澡堂 穀倉 磨坊 鐵匠鋪 十字路口 ); 以及潔淨的時間 ( 復活節 聖誕節 ) 和不潔淨的時間 ( 聖誕節節期 伊凡 庫帕拉 禱告之用 客人來訪時, 禮貌上也應先向美麗角落的聖像脫帽致意 17 關於古代俄羅斯社會多神信仰的主要神祇與結構可參考 : 趙竹成, 由多神到一神- 古代俄羅斯社會宗教信仰轉換的分析, 俄語學報, 第三期, 民 88 年 5 月, 頁 319-321 18 Levin E. Dvoeverit and Popular Religion. Seeking God: The Recovery of Religious Identity in Orthodox Russia, Ukraine and Georgia. / Ed.by S.K. DeKalb: Nor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 1991. 俄文版 И. Левин Двоеверие и народная религия в истории России. М.: Индрик, 2000. С. 13-14. 19 Гуцко В. Г. Древнерусская культура на пороге второго тысячелетия. Исследования по древней и новой литературе. Л., 1987. С. 303-309. 轉引自 В.М. Живов Двоеверие и особый характер русской культурной истории. Philologia slavica: К 70-летию академика Н.И. Толстого. М.: Наука, 1993. С.50. 82
節前夕 ), 20 兩者互補沒有衝突 除此之外, 雙重 一詞也有負面字的色彩, 切爾涅佐夫 (А.В.Чернецов) 指出 學界並不完全公認 雙重信仰 這個專有名字, 因為許多研究者公正地提出, 雖然組成元素來自於完全不同的源頭, 但相應的現象表現出來的是合為一體的 完整的世界觀 而在學界的文章中使用雙重信仰行得通且合理的原因, 只是因為它曾出現在中世紀作家的文獻當中 實際上在神職人員回答民眾告解懺悔的問題當中, 雙重信仰 的罪孽與 缺乏信仰 和 迷信 並列首位 21 1998 年民俗學家托爾斯泰 (Н.И. Толстой) 在觀察古俄間文化中古希臘的遺跡時, 又提出了 三重信仰 (троеверие) 的專有名詞來釐清斯拉夫整體文化中所融合的異質源頭, 他指出除了希臘拜占庭正統的基督教教條與經典 斯拉夫多神教之外, 還有來自希臘拜占庭的非基督教 (ахристианство) 信仰, 例如, 在希臘化時代晚期, 在拜占庭地區出現的聖愚 (юродство) 四處走唱的百戲藝人文化(скоморошество) 聖誕節前夕的頌歌儀式(коляда) 和狂歡節節期的現象等, 之後就在俄羅斯發展起來 以聖愚為例, 原本出現在敘利亞城郊, 爾後在城市間散播開來 傳到羅斯後, 在十六世紀達到巔峰, 成為基督教靈修的表率 22 這說明了即使在拜占庭這個東方基督教的核心, 多神信仰還是從小亞細亞和巴爾幹領土蔓延過來 托爾斯泰指出, 隨著拜占廷基督教而來的多神教特點進入了斯拉夫多神教的特點之後, 形成了一體的 經本土同化之後的結構 23 因此俄國的東正教承襲了多神教神祇功能 傳說 禁忌, 習慣了凡事向各種神祇禱告的農民, 開始在多神教高階神祇與基督教聖人名字與形象之間找尋繼承的關係 例如多神教牲畜之神維列斯 (Велес) 與基督教聖人瓦西里 (Василий) 名字上的相近 ; 或是先知伊利亞具有羅斯時代雷神 - 佩倫的原型, 兩者因為都是司掌雨水和土地肥沃之神而有了高度的聯繫, 甚至有 基督教能夠戰勝佩倫, 都是靠伊利亞取代了他 的說法 24 伊利亞的聖像上常見的 20 Успенский Б.А., Лотман Ю.М. Роль дуальных моделей в динамике рус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до конца XVIII века). Б.А. Успенский, Избранные труды. Семиотика истории. Семиотика культуры. Том 1. 2-е изд., испр. и доп. М.: Школа «Языки рус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1996. С. 345-346, 365-366. 21 Николаева Т. В., Чернецов А.В. Древнерусские амулеты-змеевики. М.: Наука, 1991. С.3. 22 Толстой Н.И. Избранные труды. Т. 2. М.: Языки рус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1998. С.430. 23 Толстой Н. И., Толстая С. М. К реконструкции древнеславянской духовной культуры (лингвоэтнографический аспект). Славянское языкознание. VIII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й съезд славистов. М., 1978. С. 366-368. 24 Федоров Н. Ф. Философия общего дела. Т. 1. Верный, 1906. С. 347; ср. об Илье: Там же. С. 699. 轉 83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閃電 馬車輪 戰馬, 都繼承了印歐民族雷神以及斯拉夫雷神特有的標誌物 從外型而論, 伊利亞保留自佩倫的長鬍鬚形象, 在農村儀式歌謠中成為被歌頌的對象, 農人們在麥穀收割後把麥梗綑成一束 ( 稱為 борода), 象徵給伊利亞作鬍子 (Илье пророку бородка; Оставлять Илье на бороду; Вот, тебе, Илья, борода, рости овес на прок, корми доброго коня), 祈求來年麥子能豐收 於是伊利亞成為北方城市, 例如諾夫哥羅德城等地最受歡迎的聖人之一, 每當耕種時祈求雨水滋潤或讓房舍遠離祝融之災, 都要向先知伊利亞禱告 25 此外, 聖母 聖帕拉斯克娃 - 星期五的 (Параскева-Пятница) 和聖阿納斯塔西婭 (Анастасия) 則可找到多神教女神瑪寇什 (Мокошь) 26 的身影 接下來, 筆者想要探討聖人在民間生活中究竟能發揮什麼功能? 聖人又是如何被賦與這樣的專業職能? 三 聖人職掌分類 東正教聖人在民間扮演著宗教英雄以及文化英雄的角色, 其執掌的項目分工精細, 有時候好幾個聖人負責一項功能, 有時一位聖者具有好幾種力量 27 在民間習俗中, 不論是舊約裡的先知 新約裡的使徒, 亦或是耶穌基督之後的聖人, 其在歷史中的時間點與封聖的過程都成為次要, 民眾只在乎他們在凡間俗世中的事蹟, 只見證發生在身邊具體的 在地的事件, 在天堂 神界的領域則很少被提及 俄文中幾個近義詞 покровитель, патрон, заступник, благодетель 都代表了保護者 庇護者, 成為聖人的代名詞 德國的基督教藝術專家漢斯 貝爾廷 (Hans Belting) 在觀察六世紀的基督教教堂及地 引自 Вяч.Вс. Иванов Мотивы восточнославянского язычества и их трансформации в русских иконах. Избранные труды по семиотике и истории культуры. Т. 4 М.: Языки славянских культур, 2007. С. 396-397. 25 Лазарев В. Н. Русская иконопись от истоков до начала XVI века. С. 55 26 弗拉基米爾大公時代多神教的女性神祇, 在基督教傳入後, 民間仍長時間的膜拜瑪寇什 在俄國北方瑪寇什的偶像是一個大頭 細長手臂的女人, 在夜間紡織 27 Айдачич Д. О специализации святых в фольклоре православных славян. http://www.rastko.rs/rastkoru/delo/10030 (доступ 2012.3.5.). 84
下洞穴壁畫時即發現, 聖人的形象旁開始出現某些達官顯貴的人物, 顯示出聖人成為特定人物的庇護神, 畫面上的聖人已不需再為自己禱告, 轉而幫助這些特定人物代禱, 他稱之為具有 還願 (ex-voto, or votive) 功能的聖人 28 依照民眾求助目的的不同, 可約略將聖人的職掌分為職業守護神 動物保護者 治病者和急難和困境的救助者等四類, 29 由以下的名單可以看出斯拉夫人承襲了拉丁和希臘教會敬拜聖人的儀禮和功能, 並以自己斯拉夫本土聖人的名單, 擴大了基督教聖人萬神殿的規模, 但是必須強調的是, 俄國人日常生活中所仰賴的聖人, 多數來自希臘與近東地區, 一輩子從來沒有踏上俄國的土地, 相對於本土聖人的數量, 在生活職掌上卻是屈指可數 ( 一 ) 身分與職業守護神 : 職業名聖人備註 大公 國家領導人 漁夫 軍人 種亞麻 種小黃瓜 聖亞歷山大 涅夫斯基 (св. Александр Невский) 使徒彼德 (апостол Пётр) 聖吉歐爾吉 (Св. Георгий) 聖葉連娜 (Св. Елена) 聖法拉列 (Св. Фалалей) 十三世紀對抗西北邊條頓軍團戰功彪炳的大公, 無論戰績或與蒙古人的斡旋能力都受到肯定 靠河或靠海的捕魚人家在聖彼德日 ( 舊曆 6 月 29 日 ) 會特別向聖彼德像禱告, 祈求捕魚順利 收獲滿滿 有些地方會在這天到教堂裡, 蒐集擺在彼德聖像前的蠟燭 生前是軍人, 勇猛屠惡龍的形象鮮明 民間把她稱為 長辮子 (длинные косы) 菜園的守護者 民間把他叫做法拉列 - 黃瓜先生 (Фалалей-огуречрик), 認為在他的紀念日 - 六月二日之前夏天不會來, 而在此日之後冬天就遠去 第一個栽植入土的黃瓜要獻給法拉列, 這樣將會有豐收 商人 聖帕拉斯克娃 - 星期五的 (Параскева Пятница) 俄國古代只有星期五才有市集 木匠 建築 聖尼古拉 農事的各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求助者 : 播種 28 Hans Belting. Likeness and Presence: a history of the image before the era of art. Translated by Edmund Jephcott.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 p. 82. 29 內容主要參考 :Молитв на все случаи жизни. Сост. С.В. Дубровская. М.: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Мир книги, 2010.; Как обращаться к святым заступникам. Церковный календарь до 2018 года. Молитвы, обряды, праздники и традиции по церковному Православному календарю. Сост. О.Лоза. М.: АСТ, 2009.; Исцеляющая сила православных икон. Отец Вадим. М. АСТ, 2005. 85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師 旅者 農民 商人鐵匠 印刷業文字工作者書法家 醫生 聖像畫師 學生 礦工 海關 收稅者 會計師 牧羊人 司機 駕駛 交通警察 (св. Николай Чудотворец) 聖科斯馬及聖達米安 (Косма и Дамиан) 聖潘捷列伊蒙 (св. Пантелеимон) 福音書作者路加 (Евангелист Лука) 羅馬的殉道者聖塔吉安娜 (Татьяна Римская, ученица) 偉大殉道者瓦爾瓦拉 (Варвара великомученица) 福音書作者馬太 (Евангелист Матфей) 聖斯比里敦 (Спиридон Тримифунтский) 聖赫里斯托福爾 (Святой Христофор) 期間 保護作物 久雨 / 乾旱 收成等等 兩位聖人生前雖然是醫生, 但在東斯拉夫人的觀念裡, 兩人也自己鑄鐵, 因此成為鐵匠的保護者, 在聖人紀念日這天鐵工廠會停止工作一天 但亦有鐵匠一詞 (кузнец) 與聖人名字的諧音相似而產生聯想的可能性 至於書籍製造業對於兩位聖人的敬拜則是源自希臘時代的傳統 生前為醫術精湛的醫生 聖母曾顯靈指導路加畫聖母像 莫斯科大學成立於 1 月 23 日, 此日為聖體吉安娜的紀念日, 因此被視為是莫大的保護神, 之後成為所有學生的庇護者 瓦爾瓦拉是三世紀羅馬時代的殉教徒, 根據聖者傳的描述, 她在死前受到異教徒的殘酷折磨, 最後被斬首後丟入採石場, 後來被認定為礦工以及意外死亡者的保護者 2000 年莫斯科暨全俄羅斯宗主教阿列克謝二世倡議聖斯比里敦從小就是個牧羊人, 之後成為主教 據說赫里斯托福爾隱居在溪邊, 平日協助旅人渡河, 但有一回在幫助一名小孩時, 卻差點因其無比沉重而差點溺斃, 事後小孩子澄清他是耶穌基督, 指出赫里斯托福爾揹負的是全世界及其救主 ( 二 ) 動物保護者 家禽 家畜乃俄國廣大農村人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員, 不管是生財之道或是食物來 源, 農家裡各種動物的肥壯與否 產能大小與健康繁衍都需要聖人特別眷顧 動物聖人備註 家畜 聖弗拉西 (св. Власий) 在牛棚或家禽的柵欄內掛上聖瓦西里的聖像, 在家畜生產的時候特別要向這個聖像 86
禱告 馬蜜蜂山羊雞鵝 雁 聖弗洛爾和聖拉夫爾 (Флор и Лавр, 或合稱 Флоры) 聖佐西馬和聖薩瓦季 (Зосима и Савватий) 克薩里的聖麻芒特 (Мамант Кесарийский) 聖科斯馬及聖達米安 (Косма и Дамиан) 殉道者聖尼基塔 (мученик Никита) 聖人的紀念日稱為 馬節, 馬匹在這一天不需要勞動 在馬槽裡會掛聖人像, 因為古俄羅斯人認為馬自己會跟上帝禱告 兩人將養蜂事業從埃及傳入俄羅斯 ( 並傳入索洛偉次群島 Соловецкие острова) 根據傳說, 聖麻芒特在沙漠中修行時, 野生的山羊特別喜歡親近他 他將牠們的乳汁做成乳酪, 作為餬口的食物並且賣乳酪為生 兩位聖人被視為是雞的守護神, 在他們的紀念日 (11 月 14 日 ) 當天, 養雞人家會帶著以燕麥與大麥餵養的雞隻去聖人的教堂旁做禱告, 之後把雞隻贈送給親友或地主貴族作為禮物, 據說這種雞所生的蛋具有治病的功效 聖人的紀念日 (9 月 28 日 ) 正是秋天雁鳥飛往南方, 而家中宰殺鵝作為菜餚的時節 ( 三 ) 治病者 十八 十九世紀在俄國廣為流傳 治病聖像 (икона-целебник), 人民認為不同的聖人擁有治癒某種特定疾病的能力, 這種能力乃上帝賜予, 向這些聖人像禱告, 則可透過聖人們的力量作為媒介, 讓願望更有力 更快速地傳達上去, 並可迅速獲得回應與解決 因此, 在十九世紀時出現了將六 七十位聖人同時畫在一幅聖像上的情況, 主要的目的是在每位聖人形像的下方寫上他們專精的致病項目 ( 見附圖 ), 在這種表現天界 醫療支援團隊 的聖像前禱告, 好似任何疑難病痛都能獲得拯救 東正教認為只要透過正統的 虔誠的 有效的禱告, 聖物自會顯現神蹟, 而且不只是聖像, 聖人不朽的骨骸 頭髮或指甲都具有醫治病痛甚至起死回生的神力 87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教會反對民間以多神教的法術來治病或驅魔視為異教徒的行徑, 但實際上, 在鄉間亦有不少治療各種疾病的宗教活動是由神職人員主持或參與, 利用聖像 念咒語畫十字或以特別的彌撒為信徒治療, 與多神教的法術大同小異 30 以下是疾病與求助聖像的對照, 其中可以看到為數眾多的聖母聖像, 31 足見其在俄羅斯民間信仰中鞏固的地位, 也顯示信徒們重視她在凡間的慈母形象, 大過她在天界的崇高身分 疾病求助聖像俄文名稱 喀山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Казанская" 眼疾 諾夫哥羅德的聖僧尼基塔 Святитель Никита Новгородский 盲人復明 莫斯科的聖僧阿列克謝 Святитель Алексий Московский 喀山的聖僧古里 Святитель Гурий Казанский 頭痛 施洗者約翰 Иоанн Предтеча 喉嚨疾病 所有哀慟者的喜悅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Всех скорбящих радость" 牙痛 佩爾加緬的神職殉道者聖安季帕 Священномученик Антипа Пергамский 胸部疾病 羅斯托夫的聖僧狄米特里 Святитель Дмитрий Ростовский 疝氣 偉大殉道者聖阿爾捷米 Великомученик Артемий 內臟疾病 薩羅夫的聖修士謝拉非姆 Преподобный Серафим Саровский 手疾殘臂 三手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Троеручица" 身體虛弱 所有哀慟者的喜悅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Всех скорбящих радость" 神鍾愛的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Боголюбская" 避免霍亂或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Споручница 罪人的保護者 聖母像瘟疫 грешных" 費奧多吉耶夫斯卡雅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Феодотьевская" 30 Арнаутова Ю. Е. Чудесные исцеления святыми и народная религиозность в средние века. Одиссей. Человек в истории. М., 1995. С. 151. 31 所有聖像中, 只有耶穌 聖母和三位一體這三種主題具有多種形制, 其中又以聖母聖像的形制最多, 在東正教月曆中大約有 260 種不同名稱的聖母像 88
斯摩連斯克- 諾夫哥羅德的 ( 賀烈爾 )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Смоленская Новгородская" ("Холерная") 沙皇村的 預示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Знамение" Царскосельская 嬰兒生病 季賀文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Тихвинская" 孩童生病 治病者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Целительница" 身體孱弱 罪人的擔保者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Споручница грешных" 酒醉宿醉 飲不盡的杯子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Неупиваемая чаша"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順風耳 聖母像 "Скоропослушница" 一切病痛 治病者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Целительница" 聖潘捷列伊蒙 св. Пантелеимон 癌症 全權女王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Всецарице" 思維爾的聖修士亞歷山大 Преподобный Александр Свирский 癱瘓殉道者葉夫多基婭 Мученица Евдокия 麻痺同名守護天使 Ангел-хранитель 哀悼悲痛 聖母像 所有哀慟者的喜悅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Всех скорбящих радость" 聖母像 埋葬我的哀傷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Утоли моя печали" ( 四 ) 急難與困境的救助者 信徒認為聖人不只是個人的守護神, 更是家庭幸福的幕後推手 因此舉凡家庭成員身體 健康 勞動 收成 財富或遠離災禍都需要聖人的保護與關照 89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困境聖像俄文名稱 難產 費奧多羅夫 聖母像 幫助生產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Феодоровска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Помогательница женам чады рождати"; "Помощь в родах" 求健康的孩子 道成肉身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Слово плоть бысть" 求子斯維爾的聖修士亞歷山大 Преподобный Александр Свирский 母奶不足 哺乳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Млекопитательница" 嚴寒暴風雨烏斯秋克的聖布羅叩比 Прокопий Устюжский 失火 燒不毀的荊棘 聖母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Неопалимая Купина" 遇海上風暴或洪水 學校課業落後 囚犯 犯法 失業 求職 溺水拯救者 ( 連科夫的 )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Спасительница 聖母像 утопающих" (Леньковская) 聖阿札里亞 聖阿納尼亞 聖米賽爾三位少年像 拉多涅日的聖謝爾吉 聖費奧多西 增長智慧 聖像 穆洛姆 聖母像 阿陀斯聖山的聖彼德 神接納的聖西彌翁 彼德堡的聖可謝尼婭 отроки: Азария, Анания, Мисаил, Сергий Радонежский Феодосий Черниговоский Икона "Прибавление ума" Муромская икона Божией Матери Петр Афонский Симеон Богоприимец Ксения Петребургский 思鄉 思親聖約翰 - 住棚屋者 Иоанн Кущник 溺水 聖尼古拉 聖母像 溺水者的拯救者 св. Николай Чудотворец Пресвятая Богородица, икона "Спасительница утопащих" 這個名單還因地域的不同可以無限的擴充, 此外, 在信仰東正教的國家中, 聖人的功能 也不一定完全相同 例如烏克蘭人認為蜜蜂的守護者是聖哈拉蘭皮 (св. Харалампий) 和聖 阿列克謝 (св Алексий); 俄國人則是聖佐西馬和薩瓦季 ; 塞爾維亞人敬拜聖君士坦丁和母 90
親葉連娜, 以及聖普羅科皮 (св. Прокопий); 保加利亞人的養蜂人家卻是敬拜聖阿法納西 (св. Афанасий) 及聖哈拉蘭皮 (св. Харалампий) 32 除了上述四種聖人的功能職掌之外, 實際上還有主宰天候氣象的聖人, 進而衍伸出影響農務勞動和飲食菜餚的聖人, 但在俄國寬廣的疆域 多民族以及氣候的多樣性條件下, 這些功能更具有地域性而暫時排除在上述的表格之中 必須重申, 聖人的功能職掌因地域的不同參雜了民族性和地方宗教等元素 四 成為守護神之緣由 筆者將聖人成為某種領域守護神的緣由歸納成以下幾種可能性 : 第一類, 即在這位聖人的聖者傳裡和傳說中提及這個專業領域, 這種來源比較有宗教基礎 例如 : 佐西馬和薩瓦提會成為養蜂人的保護者, 根據傳說, 他們是將養蜂事業從埃及傳入俄羅斯的推手 蜜蜂在俄國被視為是 潔淨的昆蟲 (чистый насекомый), 因為蜜蜂不止為俄羅斯人提供重要 營養的食材 - 蜂蜜, 還提供製作教堂蠟燭所用的蜂蜡, 所以蜜蜂被視為聖潔的, 既為人類工作, 也為上帝效勞 此外, 例如聖潘捷列伊蒙 (св. Пантелеимон) 生前是位醫生, 因此有病痛時自然會向他求助 ; 以屠龍故事出名的受難者聖吉歐爾吉 (св. Георгий), 是軍人或戰爭時的保護者 另外, 一些聖母像的名稱就已經說明了祂能提供的幫助, 例如 : 罪人的擔保者 ("Споручница грешных") 安慰不幸與哀慟 )("В скорбях и печалях утешение") 第二種可能性乃依照某一小段生平事蹟 類推 例如施洗者約翰被希律王砍頭而死, 信徒們因而相信, 聖約翰既經歷了斬首之痛, 必定可以解除任何頭部的疾病與問題 教會月曆中將 8 月 29 日的節日定名為 先知約翰砍頭日 (Усекновение главы Пророка, Предтечи и Крестителя Господня Иоанна), 在民間衍伸出一連串與此事件相關的禁忌, 例如在這天除了吃齋之外, 還不能使用任何尖銳的物品, 如刀子等等 禁止食用任何會聯想到血的具有紅色汁液的食物, 如西瓜 禁止食用任何會聯想到頭的圓形食物, 如高麗菜 蘋果 洋蔥 32 Айдачич Д. О специализации святых в фольклоре православных славян. http://www.rastko.rs/ rastko-ru/delo/10030 (доступ 2012.3.5.). 91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馬鈴薯 禁止以盤子盛裝食物, 以免聯想到盛著約翰首級的盤子 禁止喝醉作樂與跳舞, 以避免聯想到希律王在歌舞聲中允諾了女兒沙樂美的荒唐要求 33 若觸犯了這些禁忌, 聖約翰將會讓穀物收成欠佳或讓信徒身體不適 這反映出民間對於聖像上手持頭顱的約翰留下深刻的視覺印象, 再加上月曆上此節日的驚悚名字, 在生活習慣中自我創造了諸多的限制 民俗語言學家托爾斯泰 (Н.И. Толстой) 指出所謂 民間辭源學 (Народная этимология) 對於斯拉夫民族傳統禮俗的形成與運作有著深遠的影響 有別於正統的辭源學, 民間的系統往往參考方言 傳說 穿鑿附會的迷信或外來語, 創造出新字 新概念 新生活方式或新的禁忌 簡言之, 淺層的從聖人名字本身在語言中的聯想, 到神話詩歌 儀式歌謠的深層結構, 都可以找到源自聖人或其節日的軌跡 依照托爾斯泰的理論, 筆者歸納的第三種途徑, 乃依照聖人名字的 諧音類推 例如考生會向先知瑙姆 (Наум) 禱告, 祈求他能帶來智慧 (ум) 另外, 還有因聖人名字與穀物名發音相近, 使得這位聖人成為農人種植此項穀物的守護者, 殉道者葉夫謝維 (Евсевий) 是燕麥 (овес) 的守護者, 或是在殉道者馬卡偉耶夫 (Маккавеев) 的節日祈求能夠保護罌粟花 (мак) 的種子 又如在俄國北方的卡列里亞共和國 (Карелия) 敬拜聖達里婭 (св. Дарья), 並為她取了綽號 - 乳牛達里婭 (Дарья-Корова), 這是由於達里婭的名字 Дарья, 容易讓人聯想到 дар( 禮物 賞賜 ) 或動詞 дать( 給 ), 農家在擠牛乳時會向聖達里婭禱告, 期望可以賞賜豐沛的乳汁 34 依照這個模式, 民間也會自創 假想聖人 (фантомные святые, квазисвятые), 但以玩笑性質居多, 例如在民間敘述中提到, 有人在森林裡迷了路, 突然出現聖特羅皮寧 (св. Тропинин) 指引回家的正途 實際上在東正教聖人的名單之中並未納入這樣的聖人, 這個名字來自於 тропа( 人或牲畜踩出的小徑 ) тропинка/тропина( 小路 小道 ) 的啟發與聯想 35 第四種方式則是聖人的紀念日引發的聯想, 即民間月曆中每個日子以某位聖人名字取代, 這個聖人在民間觀念裡其宗教意義逐漸被淡忘, 而與某氣候現象 農業活動 勞動生活 33 Синявский А. Д. Иван-дурак: Очерк народной веры. М.: Аграф, 2001. С. 237-238. 34 Славянские древности: Этнолингвистический словарь. в 5-ти томах, под общей ред. Н. И. Толстого. Т. 4: М.: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е отношения, 2009. С.590. 35 Мороз А. Квазисвятые в традиционной культуре. Мудрость праведность святость в славянской и еврейской культурной традиции. С. 197. 92
緊密相關 例如, 聖人康斯坦丁 (св.константин) 是西元 4 世紀的希臘國王, 他和母親葉連娜 (Св. Елена) 定立基督教為國教 在民間對於葉連娜的名字比較熟悉, 並把她加上俄羅斯的調性 Елена 這個字與俄文的 亞麻 лен 很相近, 因此第一層關係是名字的 諧音類推 在古代俄羅斯鄉村的紡織業中, 亞麻佔了重要的角色, 幾乎所有的衣服質料都是亞麻, 通常種麻的勞動是由婦女擔綱, 收成後女人則在家裡製作麻料的衣服 兩位聖人的節日 5 月 21 日又剛好是亞麻播種的時間, 更加深了民眾在農業現象上與聖人的相關性 因此聖葉連娜成為亞麻的保護者, 成為亞麻的擬人化象徵, 婦女在播種時向聖葉連娜禱告 當初因為名字的諧音而產生聯想的起源已經模糊了, 但是敬拜聖葉連娜的習俗卻仍流傳著 第五種途徑乃外來聖人名的辭源 (этимология) 指向某種事務進而產生聯想 例如, 聖西梅翁 (св. Симеон) 在月曆中的紀念日是 2 月 3 日及 9 月 1 日 此名字具有希臘文的辭源, 意思是 做標記 身上有疤痕, 因此以保加利亞為例, 當地人把他叫做 西梅翁 - 做標記者 (Симеон бележник забележник) 保加利亞人和希臘女人, 尤其是懷有身孕者, 在春天紀念這個聖人的時候不做任何女人的家務 : 裁縫 針織 編織, 也不用刀子切東西, 因為深信如果犯了這些禁忌, 生出來的小孩會被 做標記 而不健全 36 五 結語 俄國民間敬拜聖人的習俗結合了宗教與民俗範疇, 在基督教神學觀念中對於聖人代禱功能的合理框架之下, 經由非教會的途徑讓這些聖人擁有了某些特有的功能與職掌, 日積月類地在民間生活中發展出一套信仰模式 神話故事與生活指南 ( 禁忌 勞動休憩的準則 ) 農民運用自己的智慧, 在吸收聖經 使徒傳記 偽經等文學作品的情節與主題後, 成為腦海中對基督教世界觀的基本認知, 但在宗教實踐或生活層面上, 卻是由日常活動中遭遇的某個詞彙開始幻想 推測 詮釋, 以口頭方式流傳, 結果民間的這套闡述與教會的初衷相隔甚遠矣 即便如此, 這樣的故事在農民的理解當中並不是對聖人的褻瀆, 反而認為 官方 36 Попов Р. Народная этимология и культ святых. Язык культуры: семантика и грамматика. Москва, 2004, С. 132. 93
俄語學報第 24 期 民國 103 年 6 月 的 與 民間的 故事相互補充且彼此並不牴觸 在鄉間, 這些思想單純的農人們總是能清楚地拿捏自己對聖人的態度與關係 總而言之, 不論是教會主張的天界合作概念或是多神教的遺跡, 聖人的專業分工是俄國民間生活裡最鮮明的特色之一, 也是人民最喜愛和仰賴的信仰機制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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