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两党对社会主义理论认识与实践上的一些差异 67 中越两党对社会主义理论认识与实践上的一些差异 在实行改革之前, 中国和越南都实行苏联模式的计划经济体制, 之后, 两国分别在 20 世纪 70 年代末和 80 年代中期先后开始了渐进式的社会主义改革 两国的改革在很多方面都有一定的相似性, 与此同时, 中越两党在一些重要的理论认识和实践上也是有差异的 一 对社会主义和社会主义本质的认识 992 年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对社会主义本质作了概括 : 社会主义本质, 是解放生产力, 发展生产力, 消灭剥削, 消除两极分化, 最终达到共同富裕 这就是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本质最简明的概括 越南理论界一直在探索 什么是社会主义, 对社会主义的特征在不同时期有不同表述, 但是没有就社会主义的本质给出明确的答案 一些学者认为, 社会主义最重要 最基本的性质特征就是比资本主义具有更高发展阶段 具有许多优越性的品质, 如更加富 邓小平文选 第 3 卷, 人民出版社, 993, 第 373 页
68 越南政治经济与中越关系前沿 裕 更加公平 人民更加幸福 胡志明说, 社会主义首先要使人民摆脱贫穷, 使每个人都有工作, 保证他们的温饱和幸福生活, 总之, 社会主义就是要实现民富国强 2 99 年越共七大通过的 越南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国家建设纲领 指出社会主义有六大特征 : 劳动人民当家作主 ; 2 有一个以现代生产力和主要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高度发达的经济 ; 3 有浓厚民族色彩的先进文化 ; 4 把人们从压迫 剥削和不公中解放出来, 各尽所能, 按劳分配, 享有温饱 自由 幸福的生活, 享有个人全面自由发展的条件 ; 5 国内各民族平等 团结, 相互帮助, 共同发展 ; 6 同世界各国人民保持友好合作关系 3 2006 年召开的越共十大对上述特征作了进一步补充, 提出了越南社会主义的八个特征 : 是一个民富 国强 社会公平 民主 文明的社会 ; 人民当家作主 ; 有建立在以现代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为基础的高度发达的经济 ; 有浓厚民族特色的先进文化 ; 人们从被压迫 不公中解放出来, 人人都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 全面发展 ; 是越南各族人民都平等 团结 相互帮助 共同进步 ; 有在党的领导下, 属于人民 来自人民 为了人民的社会主义法权国家 ; 同世界各国发展友好合作关系 4 越共十一大通过的 越南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国家建设纲领 (20 年增补 ) 对上述观点进行了一些改动, 完整的表述为 : 我国人民正在建设的社会主义社会是 : 民富 国强 民主 公平 文明 ; 人民当家作主 ; 有以现代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应的进步的生产关系为基础的高度发达的经济 ; 有浓郁民族特色的先进文化 ; 人们的生活温饱 2 3 4 越 黎友层 : 关于社会主义的本质, 载李慎明主编 社会主义 : 理论与实践,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 第 55 页 转引自 越 黎友层 关于社会主义的本质, 载李慎明主编 社会主义 : 理论与实践,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 第 53 页 越南共产党 : 革新时期党的大会文件 ( 第六 七 八 九次大会 ), 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 2005, 第 35 ~ 38 页 越南共产党 : 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 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 2006, 第 68 页
中越两党对社会主义理论认识与实践上的一些差异 69 自由 幸福, 同时具备了全面发展的条件 ; 全体越南各民族平等 团结 互相尊重 互相帮助 共同发展 ; 建立了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的属于人民 来自人民和为了人民的社会主义法权国家 ; 与世界各国人民建立了友好与合作关系的社会 可见, 越南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的认识在不同时期是有变化的 二 对本国发展目标和发展阶段的定位 在发展目标上, 中越两国都是要把本国建成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国家 但对当前的发展阶段, 两国的认识是有所不同的 20 世纪 90 年代, 邓小平同志提出, 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 还需要很长的历史阶段, 需要我们几代人 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艰苦不懈地努力奋斗 2 中国共产党十七大报告再次明确当前中国依旧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并阐述了当前阶段的特征 越共六大最早提出了越南处于社会主义的过渡时期, 越共十一大仍然强调了这个观点 越共认为, 向社会主义过渡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目前正由过渡时期的 初期阶段 向工业化现代化阶段转变 越南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国家建设纲领 (20 年增补 ) 继承了 99 年纲领对越南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定位, 并且进一步明确了它的内容 目标和方向 修订后的纲领指出 : 这是一个深刻而彻底的革命过程, 一个为了使社会生活各个方面发生质的变化 而在旧的事物和新生事物之间发生复杂斗争的过程, 它必将经历一个有很多发展阶段 多种经济和社会组织形式交叉并存的长期的过渡时期 我国结束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总体目标是 : 基本建成社 2 越南共产党 : 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 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 20, 第 70 页 邓小平文选 第 3 卷, 人民出版社, 993, 第 379 ~ 380 页
70 越南政治经济与中越关系前沿 会主义经济基础和与之相符的政治 思想和文化等上层建筑, 为我国成为一个日益繁荣和幸福的社会主义国家奠定基础 把发展阶段定位在 社会主义过渡时期 并提出建设 社会主义定向的市场经济, 为越南当前采用一些非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提供了法理空间 越共认为, 要学会使用资本主义的形式和方法, 通过国家资本主义的形式来利用资本主义经济成分, 以建设社会主义 通过国家资本主义走向社会主义, 这不仅符合越南 过渡时期 的实际, 而且符合列宁关于正确对待和利用国家资本主义的思想 2 三 对党的指导思想的认识 中国共产党十六大通过的党章对党的指导思想作了明确规定 : 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 毛泽东思想 邓小平理论和 三个代表 重要思想作为自己的行动指南 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 在新的发展阶段继续全面建设小康社会 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必须坚持以邓小平理论和 三个代表 重要思想为指导, 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 3 99 年 6 月, 越共七大第一次正式提出了 胡志明思想, 并指出, 胡志明思想与马列主义是越南共产党和越南社会主义建设的指导思想 2006 年越共十大修改的新党章中规定 : 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和胡志明思想作为思想基础和行动指南 4 20 年越共十一大通过了修订后的党章明确 : 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和胡志明思 2 3 4 越南共产党 : 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 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 20, 第 70 页 越南共产党 : 革新时期党的大会文件 ( 第六 七 八 九次大会 ), 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 2005, 第 644 页 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 人民出版社, 2007, 第 页 越南共产党 : 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 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 2006, 第 260 页
中越两党对社会主义理论认识与实践上的一些差异 7 想作为思想基础和行动指南, 要发挥民族的美好传统, 吸收人类智慧的精华, 把握客观规律 时代趋势和国家的实践, 提出正确的 符合人民意愿的政治纲领和革命路线 可见, 中越两党都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本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作为党的指导思想 然而, 越南共产党没有像中国共产党一样, 根据不同时代的领导集体对本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作出新的补充 对此, 越南学者有不同的看法 一些学者认为马列主义胡志明思想博大精深 高瞻远瞩, 内容涵盖了普遍的规律, 在越南并没有过时, 已经足以用于指导越南当前的实践 ( 例如列宁关于过渡时期和新经济政策的理论就对越南当前的实践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 一些学者则认为, 越南当今领导人的思想理论水平和威信还不足以与胡志明相提并论 另一个不同之处是, 尽管中国和越南都把马列主义定为党的指导思想, 但是与中国相比, 越南更加强调列宁主义 原因主要有两个 : 第一, 胡志明最早是从列宁关于被殖民国家如何获得解放和建立社会主义的思想中得到启示, 找到越南作为一个殖民地国家如何走向社会主义革命道路的 锦囊法宝 十月革命胜利后, 920 年列宁发表了 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 ( 为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草拟的 ) 胡志明根据列宁的思想总结出, 越南的革命道路就是爱国主义与工人运动紧密相结合 民族独立与社会主义相结合的道路 2 正是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 越南获得了民族独立和解放, 并建立了社会主义国家 第二, 目前越南把本国的发展阶段定位为社会主义过渡时期, 因此, 列宁关于如何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理论对越南的社会主义定向的革新更加具有针对性, 尤其是列宁的新经济政策的理论与实践, 对越南有很强的现实指导意义 2 越南共产党 : 越南共产党章程, 20 年 月 9 日通过, 越南共产党电子报网站, 20 年 3 月 4 日 越 阮明哲 : 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与越南革命, 越南 共产 杂志 2007 年第 20 期
72 越南政治经济与中越关系前沿 四 对共产党的性质和目标的表述 中国共产党新党章指出, 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 同时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 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 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 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 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 越共十大通过的新党章把原来的提法 越南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 是越南工人阶级 劳动人民和民族利益的忠实代表 修改为 : 越南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 同时是劳动人民和越南民族的先锋队 ; 忠实地代表了工人阶级 劳动人民和民族的利益 2 党的目标是把越南建设成为独立 民主 富强 社会公平 文明, 不再有人剥削人的社会, 成功实现社会主义并最终实现共产主义 越共十一大继承十大的主要观点, 只是在关于入党介绍和党内纪律处分权限等方面作出了一些调整 五 党的执政方式的差异 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唯一的执政党 中国实行的是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 各民主党派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是参政党 越南实行的是一党制, 目前全国只有越南共产党一个政党存在 越南过去也曾有过两个民主党派, 即越南民主党和越南社会党 前者是民族资产阶级政党, 成立于 944 年 ; 后者是越南知识分子的政党, 成立于 946 年 从 20 世纪 40 年代末到 988 2 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 人民出版社, 2007, 第 57 页 越南共产党 : 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 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 2006, 第 52 页
中越两党对社会主义理论认识与实践上的一些差异 73 年, 两党以参加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组织的形式, 参与国家 社会事务的管理 80 年代中后期, 苏联和东欧国家推行 政治多元化 和 多党制 的潮流波及越南, 越共领导人为防止事态进一步发展而解散了民主党派 越南民主党和越南社会党分别在 988 年 0 月召开大会, 发表通告正式宣布结束活动 越南共产党自此成为越南唯一的政党 目前参与议政和监督的团体有越南祖国统一阵线 工会 共青团 妇联 农民联合会与退伍军人联合会等群众团体, 其中以越南祖国统一阵线为主要代表 越南共产党越来越重视发挥祖国统一阵线在汇集民意和社会辩论方面的作用 中越两党对国家的领导方式的表述是有所差异的 中国共产党对国家的领导主要是政治 思想和组织的领导 主要体现在 : 第一, 组织和领导国家的立法和执法活动 ; 第二, 加强对人民军队的领导 ; 第三, 领导和管理干部工作 ; 第四, 组织和动员社会 ; 第五, 重视思想政治工作 越南共产党提出, 要按照 党领导 国家管理 人民作主 的思想改革党的领导, 明确提出党政分开 党对国家的领导主要是路线方针和政策的指导 领导方式是 : 党通过路线 观点 决议对国家实行领导 ; 把党的路线 方针 政策经过法定程序变成国家的政策 法令和法律, 通过国家机关具体组织实施 ; 通过宣传 说服 动员 组织检查工作落实党的领导 ; 通过推荐德才兼备的优秀党员担任国家机关和人民团体的领导工作, 带领人民群众实现党的路线 方针和政策 党不能包办 代替政府进行领导, 而且要在国家和社会管理中, 充分发挥政府部门的主动性和创造性 为了贯彻党的思想路线, 越南重视党的思想宣传组织和队伍的建设, 发挥越共中央思想文化宣传部以及各省地方组织的作用, 设立专职的宣讲团, 并根据形势需要增加临时宣讲员, 不断发展壮大宣讲队伍 20 年新的党章指出 : 党以民主集中制作为基本组织原则 越南共产党是执政党, 是社会和国家的领导 ; 党领导政治系统, 同时是这个系统的组成部分 ; 党与人民群众紧密联系,
74 越南政治经济与中越关系前沿 接受人民的监督, 在宪法和法律的框架内活动 越南政治改革的目标是, 建成在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法权国家 因此, 要调整好党和法律的关系, 党必须在宪法和法律框架下进行指导 六 党内选举方式的差异 中国共产党的各级代表大会的代表和委员会的选举采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产生 各地方会议代表的名额和产生办法, 由召集代表会议的委员会决定 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的名额和选举办法, 由中央委员会决定 目前, 党的代表大会代表的选举, 采用差额选举办法, 省级的差额比例已达到 26. 4%, 而中国共产党十七大代表选举的差额比例一般都超过了 5% 中国共产党十七大报告提出, 要改革党内选举制度, 改进候选人提名制度和选举方式 推广基层党组织领导班子成员由党员和群众公开推荐与上级党组织推荐相结合的办法, 逐步扩大基层党组织领导班子直接选举范围, 探索扩大党内基层民主多种实现形式 公开选拔 竞争上岗 民主推荐 民主测评等也已成为中国共产党选拔任用干部的重要方式之一 越共党内各级领导职务都采用无记名投票方式选举产生, 候选人名单由各级党代会讨论并表决通过, 代表有权对候选人进行评价 质询, 候选人必须获得半数以上票数才能当选 中央委员会在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通过差额选举产生, 省委书记和省级领导干部的产生必须采用差额选举方式, 且差额比例大, 越共十一大的差额比例超过了 25% 第十届越共中央总书记是通过党内民主测评产生的, 尽管形式上没有实行差额表决, 但是此举引起了国内外高度的关注 在加强党内民主建设方面, 除了采取领导职务差额选举制 集体领导制 党务和干部信息公开制以外, 还从 2002 年开始 越南共产党 : 越南共产党章程, 20 年 月 9 日通过, 越南共产党电子报 网站, 20 年 3 月 4 日
中越两党对社会主义理论认识与实践上的一些差异 75 实行了质询制, 即在党代会上, 任何一位中央委员都可以对包括总书记 政治局委员和书记处书记在内的其他委员提出质询, 或者对政治局 书记处 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集体提出质询, 被质询者必须作出回答 越共十一大扩大了直选范围并提高了差额比例, 有 0 个省 ( 直辖市 ) 通过直选产生了党委委员和书记, 还有 200 多个县 400 多个基层党组织的领导人由党员直接选举产生 越共十一大中央委员会的差额比例达到 25%, 候补委员差额比例达 44% 七 对政治体制改革的认识 中越两国的社会主义体制改革经过二三十年的实践, 在经济上已经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就 当前已经进入了改革的攻坚阶段, 尤其是政治体制改革需要稳步推进 在中国共产党十六大 积极稳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 的基础上, 中国共产党十七大报告提出要 深化政治体制改革 越南不采用 政治体制改革 的说法, 而是强调要推行 行政改革 或者 政治系统改革 [ 英文用 constitution ( 意为建制 规则 ) 而非 system ( 制度 )] 对此越南学者和官员的解释为 : 我们要改变的是行政机构以及一些具体的政策措施, 而不是制度, 我们的政治系统改革不是要改变社会主义的性质, 而是要改变那些阻碍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建立的因素, 目的是使社会主义制度更好 更快地建成 对于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 当前已有不少学者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 对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的目标 路径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 也有学者对体制 制度的概念提出不同意见 ; 有学者认为我们要改变的是社会主义的 具体制度 而非 根本制度, 但是在 具体制度 根本制度 以及 基本原则 等问题上又产生了分歧 总之, 概念模糊, 意见莫衷一是 政治体制改革由此成为一
76 越南政治经济与中越关系前沿 个敏感话题, 这就为所谓的民主人士和传媒提供了对我国政治体制改革进行歪曲引导和宣传的空间, 忽视行政改革而强调了对政治制度的根本改革 我们有必要对此问题进行进一步的明确, 提出让广大百姓而不仅仅是学术精英能够理解和掌握的关于我国社会主义政治体制改革的具体内涵 方式和目标, 并进行知识普及 这有利于化解人们对西方政治观念的 普世价值 的误解, 确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正确观念 近年来, 俄罗斯提出了 主权民主 思想, 并明确阐述了其内涵, 越南则坚持行政改革和 政治系统 革新的提法 俄 越两国的做法, 值得我们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