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旨 趣 思 想 進 行 對 話 與 聯 繫 若 僅 就 讀 者 層 面 來 看, 閱 讀 所 代 表 的 意 涵 不 單 單 是 透 過 眼 睛 去 賞 讀 文 字 這 樣 的 歷 程 而 已, 它 其 實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楊 曉 菁 台 北 市 立 教 育 大 學 中 文 所 博 士 生 摘 要 閱 讀 是 近 年 來 蔚 然 成 風 的 熱 門 議 題, 從 心 理 語 言 學 角 度 而 言, 閱 讀 是 語 言 與 思 維 互 動 的 心 理 歷 程, 也 就 是 說 閱 讀 必 須 是 讀 者 與 作 者 之 間 的 交 流, 讀 者 理 解 文 章 時, 需 運 用 自 己 已 有 的 知 識 經 驗 與 感 情, 以 便 於 和 作 者 的 文 字 符 號 旨 趣 思 想 進 行 對 話 與 聯 繫 若 僅 就 讀 者 層 面 來 看, 閱 讀 所 代 表 的 意 涵 不 單 單 是 透 過 眼 睛 去 賞 讀 文 字 這 樣 的 歷 程 而 已, 它 其 實 涵 蓋 了 選 擇 讀 本 汲 取 知 識 理 解 閱 讀 及 思 考 評 斷 等 等 能 力 而 這 些 能 力 是 屬 於 每 個 人 都 該 學 習 並 擁 有 的 基 礎 能 力 在 諸 多 閱 讀 的 類 型 之 中, 主 題 閱 讀 是 透 過 同 一 主 題 不 同 文 本 的 對 照 閱 讀, 讓 學 生 透 過 分 析 比 較 歸 納 區 辨 等 方 式, 而 使 閱 讀 的 深 度 與 廣 度 同 時 加 強, 這 是 屬 於 較 高 層 次 的 閱 讀 單 一 文 本 的 閱 讀 時 與 作 者 生 平 事 件 及 寫 作 風 格 的 牽 繫 較 深, 因 為 明 瞭 作 者 的 歷 史 與 事 蹟, 所 以 對 文 本 內 容 與 思 想 旨 趣 的 理 解 更 為 透 徹, 但 是 這 屬 於 縱 向 的 加 深 如 果 我 們 期 待 閱 讀 廣 度 的 加 強, 或 是 思 辨 理 解 能 力 的 提 升 與 延 展, 透 過 同 主 題 異 文 本 的 主 題 閱 讀 是 必 要 的 方 式 而 主 題 閱 讀 在 中 學 課 程 中, 該 如 何 施 行? 施 行 的 效 果 如 何? 對 於 學 生 能 力 有 何 具 體 的 提 升? 都 是 此 次 論 文 研 究 的 主 要 方 向 關 鍵 詞 主 題 閱 讀, 散 文 教 學, 思 辨 探 索, 篇 章 結 構,PISA 閱 讀 素 養 一 前 言 閱 讀 是 近 幾 年 蔚 然 成 風 的 熱 門 議 題, 從 心 理 語 言 學 角 度 而 言, 閱 讀 是 語 言 與 思 維 互 動 的 心 理 歷 程, 也 就 是 說 閱 讀 必 須 是 讀 者 與 作 者 之 間 的 交 流, 讀 者 理 解 文 章 時, 需 運 用 自 己 已 有 的 知 識 經 驗 與 感 情, 以 便 於 和 作 者 的 文 字 符 號 215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旨 趣 思 想 進 行 對 話 與 聯 繫 若 僅 就 讀 者 層 面 來 看, 閱 讀 所 代 表 的 意 涵 不 單 單 是 透 過 眼 睛 去 賞 讀 文 字 這 樣 的 歷 程 而 已, 它 其 實 涵 蓋 了 選 擇 讀 本 汲 取 知 識 理 解 閱 讀 及 思 考 評 斷 等 等 能 力 而 這 些 能 力 是 屬 於 每 個 人 都 該 學 習 並 擁 有 的, 通 過 這 些 能 力 的 建 置, 對 於 個 人 在 學 習 及 行 事 的 成 效 上, 有 一 定 的 幫 助 李 家 同 教 授 曾 說, 他 在 教 育 現 場 上 發 現 部 分 學 生 數 學 算 不 來, 有 些 是 因 為 題 目 讀 不 懂, 所 以 閱 讀 能 力 的 教 學 絕 非 是 語 文 類 科 老 師 的 重 責 我 想, 這 也 是 近 年 來, 各 界 重 視 閱 讀 力 的 主 要 關 鍵 台 灣 PISA 1 國 家 研 究 中 心 針 對 閱 讀 素 養 所 提 出 的 定 義 : 所 謂 閱 讀 的 素 養 是 指, 產 生 閱 讀 行 為 的 各 種 情 境 情 境 架 構 概 括 為 : 個 人 教 育 職 業 公 眾 由 於 題 材 取 自 生 活 中 廣 泛 的 文 字 訊 息, 文 本 的 形 式 相 當 多 元, 如 : 散 文 敘 事 論 述 廣 告 文 宣 官 方 文 件 或 聲 明 故 事 寓 言 報 告 表 單 等 評 量 的 重 點 在 於 對 文 本 訊 息 的 擷 取 發 展 解 釋 省 思 與 評 鑑 文 本 內 容 形 式 與 特 色 從 上 述 的 論 述 中 我 們 發 現, 閱 讀 其 實 是 個 涵 蓋 多 元 文 類 多 重 文 本, 不 分 地 域 及 空 間 都 可 以 施 行 的 活 動 而 且, 它 所 培 養 的 是 一 種 理 解 思 辨 探 索 的 主 動 能 力, 這 樣 的 能 力 不 僅 適 用 於 知 識 學 習 上, 連 生 活 處 事 上 都 可 以 運 用 無 虞 但, 閱 讀 是 日 積 月 累 的, 並 非 一 蹴 可 幾, 因 此, 雖 然 深 知 閱 讀 的 重 要, 但 閱 讀 可 以 教 嗎? 教 學 現 場 如 何 教 閱 讀? 尤 其 在 國 文 這 個 學 門 中, 不 像 數 理 科 能 夠 有 確 切 的 公 式 與 規 律 以 進 行 教 學 所 以, 國 文 課 教 閱 讀, 若 僅 是 以 推 薦 書 目 提 供 書 單 等 傳 統 方 式, 效 果 可 能 有 限, 近 來 不 少 以 具 體 方 式 闡 述 閱 讀 原 理 或 方 式 1 PISA (the 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 國 際 學 生 能 力 評 量 計 劃, 為 OECD (Organis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經 濟 合 作 暨 發 展 組 織 自 1997 年 起 籌 劃, 此 跨 國 評 量 計 劃 從 終 身 學 習 的 面 向 來 看 待 教 育 的 真 諦 ; 包 含 正 式 與 非 正 式 的 環 境, 諸 如 正 規 課 程, 課 外 社 團, 家 庭 環 境, 學 校 氣 氛 等 自 2000 年 正 式 推 出 PISA 評 量 內 容 涵 蓋 閱 讀, 數 學 和 科 學 三 個 領 域 的 素 養 程 度 革 新 的 素 養 概 念 結 合 終 身 學 習 的 理 念, 以 成 人 生 活 所 需 的 重 要 知 能 為 主 軸, 藉 由 三 年 一 次 的 國 際 評 量, 提 供 給 各 國 教 育 體 系 有 關 的 省 思 以 及 國 際 間 不 同 教 育 系 統 效 能 評 量 與 監 督 的 參 酌 216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的 文 本, 提 出 一 些 如 : 畫 線 摘 要 偵 錯 推 論 問 答 結 構 自 詢 等 方 法 而 其 中, 外 國 學 者 Mortimer J. Adler and Charles Van Doren 兩 人 合 作 的 如 何 閱 讀 一 本 書 2 (How to read a book) 更 是 許 多 研 究 閱 讀 方 法 或 教 育 理 論 者 必 讀 的 經 典, 書 中 簡 要 分 析 出 閱 讀 的 四 層 次, 我 覺 得 是 有 意 透 過 閱 讀 而 有 具 體 收 效 者 必 備 的 認 知 茲 將 書 中 的 四 層 次 稍 加 詮 釋 後 以 表 格 呈 現 如 下, 此 四 層 次 的 閱 讀, 正 意 味 著 由 淺 而 深 的 閱 讀 歷 程, 通 常 進 一 階 的 閱 讀 歷 程 可 以 含 納 前 一 階 的 狀 態, 也 就 是 說 進 入 主 題 閱 讀 的 階 段 時, 前 面 三 項 閱 讀 經 歷 已 包 含 於 其 中 本 次 論 文 主 要 是 就 主 題 閱 讀 進 行 設 計 作 者 理 論 實 際 內 涵 基 礎 閱 讀 白 紙 黑 字 的 認 字 階 段 (Beginning Reading) ( 閱 讀 在 心 理 學 上 的 意 義 ) 檢 視 閱 讀 有 系 統 的 略 讀 或 粗 讀 (Inspectional Reading) ( 從 章 節 目 次 寫 作 大 意 ) 分 析 閱 讀 讀 者 在 精 讀 過 程 中 提 出 疑 問 和 作 者 對 話 (Analytical Reading) ( 與 作 者 溝 通 判 斷 主 旨 評 價 賞 析 支 持 或 反 對 的 觀 點 推 論 提 問 ) 主 題 閱 讀 (Comparative or 主 題 式 的 文 章 進 行 異 同 比 較 Syntopical Reading) 其 次, 閱 讀 除 了 是 站 在 巨 人 肩 膀 上 遠 眺, 得 以 在 短 暫 時 間 內 汲 取 他 人 的 精 華 之 外, 閱 讀 也 是 寫 作 能 力 養 成 最 重 要 的 基 底 磚, 多 閱 讀 長 知 識, 自 然 有 較 多 的 材 料 可 以 在 寫 作 時 運 用 所 以, 閱 讀 與 寫 作 兩 者 之 間 實 有 密 不 可 分 的 關 係, 它 們 類 似 工 廠 裡 輸 入 與 產 出 的 鏈 結 關 係 根 據 上 述 Charles Van Doren 的 論 點, 筆 者 便 嘗 試 在 高 中 現 代 文 學 教 程 中 進 行 主 題 閱 讀 教 學 而 所 選 擇 的 文 章, 分 別 是 朱 自 清 背 影 史 鐵 生 秋 天 的 懷 念 ; 龍 應 台 目 送 等 三 篇 這 三 篇 同 樣 都 以 親 情 為 主 軸, 透 過 同 一 主 題 的 參 照 與 互 見, 以 進 行 深 度 的 分 析 思 辨 二 主 題 閱 讀 的 意 義 內 涵 及 操 作 ( 一 ) 主 題 閱 讀 的 意 義 與 內 涵 主 題 閱 讀 是 透 過 同 一 主 題 不 同 文 本 的 對 照 閱 讀, 讓 學 生 透 過 分 析 比 較 歸 納 區 辨 等 方 式, 而 讓 閱 讀 的 深 度 與 廣 度 同 時 加 強, 這 是 屬 於 較 高 層 次 的 閱 讀 進 行 單 一 文 本 的 閱 讀 時, 對 於 作 者 生 平 事 件 及 寫 作 風 格 的 牽 繫 比 較 深, 因 2 Mortimer J. Adler / Charles Van Doren, 如 何 閱 讀 一 本 書 (How to read a book), 郝 明 義 朱 衣 翻 譯, 台 灣 商 務 印 書 館,2003 年 217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為 明 瞭 作 者 的 歷 史 與 事 蹟, 對 文 本 內 容 與 思 想 旨 趣 的 理 解 能 更 為 透 徹, 但 是 這 屬 於 縱 向 的 加 深 如 果 我 們 期 待 閱 讀 廣 度 的 加 強, 或 是 思 辨 理 解 能 力 的 提 升 與 延 展, 透 過 同 主 題 異 文 本 的 閱 讀 是 必 要 的 方 式 之 一 對 於 年 齡 層 較 高 或 是 閱 讀 量 已 臻 至 某 種 境 界 的 讀 者 而 言, 主 題 閱 讀 不 啻 為 是 一 種 深 刻 而 精 細 的 閱 讀 歷 程 以 下 表 格 是 七 歲 到 十 八 歲 學 生 的 語 文 學 習 認 知 的 階 段 能 力 這 樣 的 能 力 分 野 有 助 於 教 學 時 的 目 標 設 定 及 教 材 選 擇 國 小 階 段 指 標 認 字 認 詞 記 憶 了 解 國 中 階 段 目 標 理 解 分 析 高 中 階 段 目 標 鑑 賞 評 論 演 繹 3 歸 納 就 上 述 歷 程 而 言, 高 中 生 已 經 有 基 礎 的 演 繹 及 歸 納 能 力, 可 以 進 行 深 度 的 主 題 閱 讀 教 學 4 ( 二 ) 主 題 閱 讀 的 操 作 就 實 際 閱 讀 的 歷 程 而 言, 一 般 說 來, 讀 者 會 有 兩 種 不 同 的 閱 讀 現 象, 其 一 是 直 接 歷 程, 是 讀 者 可 以 直 接 從 文 章 中 提 取 資 訊 的 事 實 層 次 ( 也 就 是 文 章 表 面 上 可 以 直 接 找 出 來 的 ) 其 二 是 解 釋 歷 程, 是 無 法 從 文 章 的 字 裡 行 間 中 直 接 抓 取 的 訊 息, 必 須 從 文 章 的 概 念 間 進 行 整 合 訊 息 詮 釋 概 念 假 設 推 論 等 過 程 才 能 完 成 的 而 主 題 閱 讀 既 然 已 跨 越 單 一 文 本 的 侷 限, 進 入 較 為 深 刻 的 思 辨 理 解, 因 此, 上 述 兩 種 閱 讀 的 歷 程 勢 必 包 含 於 其 中 而 一 篇 文 章 所 該 重 視 的 要 點 到 底 是 什 麼? 也 就 是 在 閱 讀 時, 到 底 該 讀 些 什 麼? 要 理 解 什 麼? 文 章 何 處 是 重 點? 是 內 容 旨 趣? 是 言 外 之 意? 是 寫 作 手 法? 是 象 徵 隱 喻? 還 是, 這 些 都 是 值 得 辨 析 的 議 題 就 一 般 認 知 而 言, 我 們 多 以 為 文 章 的 旨 趣 意 義 ( 內 容 層 面 ) 是 主 要 核 心, 而 外 在 形 式 ( 包 含 修 辭 技 巧 寫 作 手 法 等 ) 是 次 要 元 素 這 樣 的 認 知 在 創 作 時, 的 確 是 作 者 應 該 注 意 的 法 則, 因 為, 過 分 注 意 形 式 上 的 華 美, 容 易 讓 內 容 失 焦 但 是, 若 就 讀 者 的 角 度 而 言, 文 章 內 在 意 涵 與 外 在 表 現 形 式, 卻 是 閱 讀 文 章 或 文 本 時, 兩 道 必 須 等 量 齊 觀 的 路 徑 因 為 形 式 ( 篇 章 脈 絡 文 章 修 辭 ) 的 安 排 是 作 者 思 想 及 意 念 的 呈 現 方 式 所 以, 內 容 是 根 本, 形 式 則 是 讓 這 根 本 廣 為 人 知, 易 於 接 受 的 裝 修 功 夫, 兩 者 應 該 互 為 表 裡 劉 勰 在 文 心 雕 龍 情 采 篇 云 : 聖 賢 書 辭, 總 稱 文 章, 非 采 而 何? 夫 水 性 虛 而 淪 漪 結, 木 體 實 而 花 萼 振, 文 附 質 也 虎 豹 無 文, 則 鞟 同 犬 羊 ; 犀 兕 有 皮, 而 色 資 丹 漆, 質 待 文 也 若 乃 綜 述 性 靈, 敷 寫 器 象, 鏤 心 鳥 跡 之 中, 織 辭 魚 網 之 上, 其 為 彪 炳, 縟 3 4 演 繹 法 的 概 念, 是 從 整 體 的 概 念 出 發 來 建 立 獨 特 性, 也 就 是 把 普 遍 的 法 則 運 用 到 特 定 的 事 例 上 以 亞 里 斯 多 德 的 三 段 論 證 法 來 舉 例 說 明 : 大 前 提 : 闖 越 平 交 道 是 危 險 的 行 為 小 前 提 : 我 的 行 為 是 闖 越 平 交 道 結 論 : 我 的 行 為 是 危 險 的 行 為 歸 納 法 的 概 念 是 指 從 個 體 出 發, 透 過 對 每 個 個 體 進 行 一 系 列 特 定 的 觀 察 後, 發 展 出 一 種 達 到 一 般 性 的 模 式, 以 足 以 代 表 既 定 事 件 的 秩 序 定 律 218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采 名 矣! 上 述 文 句 說 明 了 文 與 質 的 配 合 是 成 就 一 篇 作 品 的 必 備 條 件 因 此, 在 進 行 主 題 閱 讀 之 前, 必 須 先 行 爬 梳 整 理 獨 立 文 本 的 內 容, 接 著 再 進 行 跨 文 本 的 對 望 根 據 如 何 閱 讀 一 本 書 的 作 者 所 言, 主 題 閱 讀 有 五 個 步 驟 : 一 找 到 相 關 的 章 節 二 帶 引 作 者 與 你 達 成 共 識 三 釐 清 問 題 四 界 定 主 要 及 次 要 的 議 題 五 分 析 討 論 但 是, 筆 者 以 為, 這 些 步 驟 又 與 文 章 的 文 體 及 內 容 有 關 連 性, 並 非 所 有 文 類 的 文 本 皆 需 要 經 歷 上 述 的 歷 程, 讀 者 可 以 自 行 伸 縮 三 主 題 閱 讀 教 學 法 之 教 學 實 例 主 題 閱 讀 的 教 學 在 高 中 課 程 中 施 行, 其 主 要 目 的 是 想 增 進 學 生 思 辨 及 探 索 的 能 力 此 次 所 擬 定 的 主 軸 在 親 情, 而 揀 擇 的 三 篇 文 章, 按 照 作 者 出 生 時 間 的 先 後, 依 序 是 朱 自 清 背 影 史 鐵 生 5 秋 天 的 懷 念 龍 應 台 目 送 這 三 文 雖 然 都 以 親 情 為 主 題, 但 是 在 立 意 取 材 寫 作 視 角 及 表 現 手 法 上 有 所 不 同, 這 是 因 為 作 者 企 圖 傳 達 的 訊 息 不 同 所 導 致 三 篇 文 章 的 共 相 親 情, 都 是 以 抒 發 父 母 與 子 女 間 的 情 感 為 核 心 所 寫 就 的 作 品 但 在 共 相 之 外, 它 們 有 其 各 自 獨 特 的 異 相, 在 共 相 與 異 相 之 間 的 思 辨 與 咀 嚼, 便 是 主 題 閱 讀 教 學 時 要 進 行 的 重 點 分 析 與 討 論 除 了 主 題 近 似 之 外, 三 文 在 文 體 上 都 是 記 敘 兼 抒 情 的 形 式, 但 是 記 敘 的 方 式 抒 情 的 技 巧 及 比 重 的 安 排 上 並 不 相 同 以 抒 情 而 言, 它 是 抒 發 作 者 主 觀 情 感 的 技 法, 一 般 可 以 分 成 直 接 抒 情 與 間 接 抒 情 兩 大 類 間 接 抒 情 又 可 以 分 為 因 事 緣 情 托 物 言 情 借 景 抒 情 三 種 而 此 次 三 篇 選 文, 針 對 情 感 的 處 理 方 式 多 採 用 間 接 抒 情 的 方 式, 較 為 含 蓄 委 婉 而 意 味 悠 長 如 背 影 一 文, 作 者 以 車 站 送 別 一 事 來 因 事 緣 情, 又 透 過 父 親 買 橘 子 的 場 面 以 借 景 抒 情, 後 再 以 橘 子 這 個 物 象 托 物 言 情, 這 都 是 抒 情 技 巧 的 極 致 發 揮 記 敘 與 抒 情 兩 種 文 體 常 常 都 是 彼 此 交 融 互 補 記 敘 過 於 平 淡, 沒 有 抒 情 為 輔, 則 欠 缺 情 韻 ; 抒 情 若 過 於 氾 濫 直 接, 失 去 記 敘 的 斧 正, 則 有 為 文 造 情 之 感 基 於 主 題 教 學 的 核 心 思 想 : 在 具 有 共 同 主 題 的 文 本 中 進 行 橫 向 連 結, 彼 此 觀 照, 並 匯 通 比 較 由 於 要 橫 向 聯 繫, 各 自 獨 立 文 本 的 閱 讀 與 爬 梳 必 須 有 共 同 的 基 準, 以 利 匯 通 及 觀 照 時, 能 有 相 同 的 立 基 點 所 以, 主 題 教 學 進 行 時, 三 篇 文 章 的 閱 讀 理 解 與 分 析 項 目 必 須 一 致, 循 此 脈 絡, 筆 者 建 立 出 三 個 主 題 閱 讀 時 的 觀 察 6 5 6 史 鐵 生 (1951 年 1 月 4 日 -2010 年 12 月 31 日 ), 中 國 當 代 作 家, 北 京 作 家 協 會 副 主 席 駐 會 作 家, 中 國 作 家 協 會 第 五 六 七 屆 全 國 委 員 會 委 員, 中 國 殘 疾 人 作 家 協 會 副 主 席 [1] 史 鐵 生 年 輕 時 就 雙 腿 癱 瘓, 後 又 患 上 尿 毒 症, 需 靠 透 析 維 持 生 命 自 稱 是 職 業 是 生 病, 業 餘 在 寫 作 張 會 恩 曾 祥 芹, 文 章 學 教 程 ( 上 海 : 上 海 教 育 出 版 社,1995 年 ), 頁 85 219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向 度 分 別 是 : 內 容 大 意 旨 趣 形 式 結 構 脈 絡 寫 作 手 法, 這 三 向 度 對 於 理 解 一 篇 文 章 的 內 緣 與 外 延 有 其 基 本 的 功 能 此 外, 進 行 分 析 討 論 之 前, 我 們 可 以 先 行 將 文 章 的 異 與 同 稍 行 爬 梳 整 理 以 明 其 眉 目, 俾 便 後 續 分 析 討 論 時 有 先 備 知 識 的 材 料 立 意 取 材 背 影 秋 天 的 懷 念 目 送 追 憶 一 段 平 實 卻 深 刻 的 父 子 之 情 追 憶 一 段 與 母 親 間 的 遺 憾 往 事 以 自 己 是 女 兒 也 是 母 親 的 雙 向 凝 視, 記 敘 親 情 的 情 貌 父 子 兩 人 浦 口 車 母 親 兩 度 邀 約 作 者 北 海 孩 子 漸 漸 成 長 及 父 親 老 站 分 別 的 情 形 賞 花 一 事, 未 能 成 行 去 病 故 這 兩 件 事 為 材 料 記 敘 方 式 現 在 過 去 現 在 ( 回 憶 ) 過 去 現 在 ( 回 憶 ) 作 者 與 兒 子 時 間 順 序 作 者 與 父 親 空 間 場 景 情 感 類 型 父 子 之 情 母 子 之 情 母 子 之 情 及 父 女 之 情 ( 一 ) 朱 自 清 背 影 (1898 1948) 1 內 容 大 意 旨 趣 親 情 是 難 以 割 裂 的 血 緣 關 係, 親 情 的 畫 面 與 場 景 通 常 是 家 常 的 平 凡 的, 是 廚 房 裡 辛 勤 烹 煮 的 母 親, 是 客 廳 中 無 奈 轉 動 著 遙 控 器 的 父 親, 所 以, 親 情 絕 非 海 枯 石 爛 拔 地 擎 天 的 磅 礡, 它 是 一 連 串 瑣 碎 的 細 節 所 拼 湊 出 實 心 的 堅 硬 的 牢 固 的 動 人 情 感 背 影 一 文 是 許 多 人 中 學 國 文 課 裡 關 於 親 情 書 寫 的 共 同 回 憶, 在 那 樣 保 守 的 年 代, 父 親 與 兒 子 兩 個 男 人 之 間 如 何 表 達 彼 此 的 情 感 與 關 懷? 朱 自 清 以 淺 淡 自 然 的 筆 觸 揮 灑 出 一 場 擲 地 有 聲 的 親 情 交 鋒 如 果 我 們 被 朱 自 清 的 背 影 打 動 過, 絕 非 只 為 了 那 個 逼 真 的 月 台 和 背 影, 而 是 他 召 喚 出 讀 者 的 某 些 經 驗 也 許 在 不 同 時 刻 不 同 形 式 或 不 同 場 景, 許 多 人 都 曾 經 殘 忍 的 嘲 笑 漠 視 父 母 之 愛, 但 未 能 如 朱 自 清 般 回 顧 凝 視, 並 提 煉 書 寫 這 記 憶 潛 藏 在 忙 亂 的 日 常 生 活 底 層, 是 一 道 幾 乎 看 不 見 的 傷 痕, 後 來 被 朱 自 清 用 他 的 經 驗 和 文 字 照 亮, 照 亮 了 我 們 未 曾 言 說 的 相 似 心 情 7 因 此, 背 影 不 只 是 朱 自 清 父 親 的 代 言, 也 是 我 們 許 許 多 多 為 人 子 女 在 驀 然 回 首 之 時, 重 新 翻 讀 省 視 屬 於 自 己 的 親 情 演 出 文 中 所 寫 的 是 朱 自 清 二 十 歲 ( 民 國 六 年 冬 天 的 事 ), 當 時 父 親 一 生 中 最 好 的 差 7 參 見 王 萬 儀, 現 代 白 話 文 寫 作 類 型 研 究, 清 華 大 學 中 文 研 究 所 博 士 論 文, 民 國 99 年 7 月, 頁 97-99 220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事 丟 了, 祖 母 去 世, 朱 自 清 從 北 平 到 徐 州, 和 父 親 一 起 回 揚 州 奔 喪 父 親 變 賣 田 地, 還 了 虧 空, 辦 完 喪 事, 要 前 往 南 京 謀 事 ; 朱 自 清 則 回 北 京 大 學 哲 學 系 唸 書, 父 子 倆 人 從 揚 州 同 行 至 浦 口 車 站 分 別 的 情 形 朱 自 清 藉 由 一 段 小 故 事 刻 劃 父 親 對 子 女 無 盡 的 愛 2 形 式 結 構 脈 絡 背 影 以 一 場 車 站 父 子 送 別 的 故 事 開 始, 作 者 描 寫 一 位 不 擅 於 言 詞 表 意 卻 滿 懷 情 感 的 父 親, 如 何 透 過 細 微 平 常 的 動 作 ( 囑 咐 門 房 關 照 穿 越 火 車 軌 道 買 橘 子 講 價 錢 ), 流 露 對 兒 子 的 關 懷 之 情 作 者 曾 說 自 己 寫 背 影 一 文 主 要 是 因 為 接 到 父 親 的 家 書 後, 往 日 與 父 親 聯 繫 的 情 景 一 一 進 逼 眼 前 因 此, 全 文 在 脈 絡 上 的 安 排 便 從 現 在 跌 進 回 憶 當 中, 最 後 又 拉 回 現 實 而 其 中 過 去 諸 多 回 憶 的 場 景 裡, 作 者 又 聚 焦 於 一 場 在 火 車 站 送 別 的 點 滴 時 間 安 排 : 今 --- 昔 --- 今 ( 鏡 框 式 ) 空 間 場 景 : 車 站 月 台 上 3 寫 作 手 法 1 全 文 以 第 一 人 稱 我 的 視 角 ( 朱 自 清 ) 來 書 寫 父 親, 作 者 在 表 達 上, 以 記 敘 描 寫 為 主, 對 話 為 輔, 即 使 在 文 中 偶 爾 出 現 對 話, 也 多 為 簡 短 的 句 子 整 篇 文 章 透 過 作 者 的 眼 載 錄 關 於 父 愛 的 幾 起 片 段 畫 面, 簡 單 平 實, 卻 因 為 與 閱 讀 者 的 生 命 經 驗 連 結 而 引 起 共 鳴, 我 們 可 以 藉 由 下 列 關 係 圖 來 表 示 父 子 兩 人 在 文 章 中 的 關 聯 性 本 文 的 重 點 父 愛, 作 者 是 如 何 展 現 父 愛 的 內 涵 呢? 主 要 是 透 過 兩 層 面 向 來 發 展, 其 一 是 呈 現 作 者 內 心 的 想 法 與 辯 證 過 程, 其 二 是 描 述 父 親 細 瑣 的 關 懷 動 作 循 此, 筆 者 嘗 試 將 文 章 的 內 容 尋 章 摘 句, 分 成 作 者 與 父 親 兩 個 部 分 加 以 剖 析 作 者 在 刻 畫 父 親 形 象 上 主 要 著 眼 於 動 作 作 者 對 於 自 己 的 敘 述 著 眼 於 對 於 父 愛 的 理 呈 現 樸 素 穿 著 解 及 懊 悔 課 文 摘 錄 與 分 析 ( 一 ) 過 鐵 道 時, 他 先 將 橘 子 散 放 在 地 上, 自 己 慢 慢 爬 下, 再 抱 起 橘 子 走 到 這 邊 時, 我 趕 緊 去 攙 他 他 和 我 走 到 車 上, 將 橘 他 囑 我 路 上 小 心, 夜 裏 要 警 醒 些, 不 要 受 涼, 又 囑 託 茶 房 好 好 照 應 我 我 心 裏 暗 笑 他 的 迂, 他 們 只 認 得 錢, 托 他 們 直 是 白 托! 221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課 文 摘 錄 與 分 析 ( 二 ) 子 一 股 腦 兒 放 在 我 的 皮 大 衣 上 於 是 撲 撲 衣 上 的 泥 土, 心 裏 很 輕 鬆 似 的, 過 一 會 說, 我 走 了, 到 那 邊 來 信! 我 望 著 他 走 出 去 他 走 了 幾 步, 回 過 頭 看 見 我, 說 : 進 去 吧, 裏 邊 沒 人 等 他 的 背 影 混 入 來 來 往 往 的 人 裏, 再 找 不 著 了, 我 便 進 來 坐 下, 我 的 眼 淚 又 來 了 ( 以 平 實 簡 單 的 動 作 表 達 父 親 對 兒 子 深 度 的 愛 ) 父 親 是 一 個 胖 子, 走 過 去 自 然 要 費 事 些 我 本 來 要 去 的, 他 不 肯, 只 好 讓 他 去 我 看 見 他 戴 著 黑 布 小 帽, 穿 著 黑 布 大 馬 褂, 深 青 布 棉 袍, 蹣 跚 地 走 到 鐵 道 邊, 慢 慢 探 身 下 去, 尚 不 大 難 可 是 他 穿 過 鐵 道, 要 爬 上 那 邊 月 台, 就 不 容 易 了 他 用 兩 手 攀 著 上 面, 兩 腳 再 向 上 縮 ; 他 肥 胖 的 身 子 向 左 微 傾, 顯 出 努 力 的 樣 子 這 時 我 看 見 他 的 背 影, 我 的 淚 很 快 地 流 下 來 了 ( 描 述 父 親 樸 拙 的 穿 著 一 如 天 下 其 他 的 父 親, 並 且 以 電 影 鏡 頭 的 運 鏡 方 式, 一 步 一 步 地 挪 移 切 換, 將 極 為 平 常 的 買 橘 子 一 事, 透 過 細 筆 描 摹, 進 逼 在 讀 者 眼 前, 讓 人 領 悟 父 愛 的 平 常 及 綿 密 ) 而 且 我 這 樣 大 年 紀 的 人, 難 道 還 不 能 料 理 自 己 麼? 唉, 我 現 在 想 想, 那 時 真 是 太 聰 明 了 ( 作 者 內 心 的 自 省 與 思 緒 的 辯 證, 顯 示 對 於 父 愛 的 了 解 及 接 受 ) 我 買 票, 他 忙 著 照 看 行 李 行 李 太 多 了, 得 向 腳 夫 行 些 小 費, 才 可 過 去, 他 便 又 忙 著 和 他 們 講 價 錢 我 那 時 真 是 聰 明 過 分, 總 覺 他 說 話 不 大 漂 亮, 非 自 己 插 嘴 不 可 但 他 終 於 講 定 了 價 錢, 就 送 我 上 車 ( 作 者 的 自 省 與 反 思 ) ( 二 ) 史 鐵 生 秋 天 的 懷 念 1 內 容 大 意 旨 趣 本 文 與 背 影 同 樣 屬 於 回 憶 性 質 的 文 章, 在 某 個 秋 天, 作 者 追 想 起 自 己 當 年 與 母 親 的 一 場 未 竟 之 夢 作 者 於 雙 腿 殘 廢 後, 性 情 暴 躁, 憤 世 嫉 俗, 母 親 一 直 無 怨 無 悔 地 照 顧 他, 並 且 小 心 翼 翼 地 忍 受 作 者 的 脾 氣, 甚 至 連 自 身 罹 患 重 病 都 渾 然 未 覺, 直 到 母 親 離 開 人 世 後, 作 者 才 深 刻 感 受 自 己 的 不 孝 及 母 親 那 無 限 的 愛 2 形 式 結 構 脈 絡 層 次 ( 一 ) 母 親 邀 請 作 者 去 賞 花 第 一 次 賞 花 作 者 的 反 應 : 暴 怒 式 的 拒 絕 母 親 的 反 應 : 母 親 悄 悄 地 出 去, 等 兒 子 平 靜 了 又 悄 悄 的 進 來 222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伏 筆 : 母 親 當 時 的 肝 病 已 經 很 嚴 重 了, 作 者 卻 沒 有 發 覺 層 次 ( 二 ) 母 親 邀 請 作 者 去 賞 花 第 二 次 賞 花 母 親 : 憔 悴 的 臉 上 現 出 央 求 的 神 色, 希 望 帶 兒 子 去 北 海 賞 花 作 者 : 答 應 母 親 的 要 求, 母 親 高 興 地 出 去 準 備 結 果 : 母 親 這 一 出 去 就 再 也 沒 回 來 了 層 次 ( 三 ) 結 局 : 母 親 離 開 人 間 a 母 親 這 一 出 去 竟 成 永 遠 的 訣 別, 昏 迷 前 掛 念 的 是 殘 廢 的 兒 子 與 未 成 年 的 女 兒 b 多 年 後, 又 是 秋 天, 作 者 的 妹 妹 推 他 去 北 海 賞 花, 他 完 全 明 白 當 年 母 親 的 心 意 3 寫 作 手 法 全 文 沒 有 太 多 情 緒 性 的 字 眼 怨 懟 責 怪 自 己 的 無 知 與 不 孝, 純 然 透 過 場 面 的 刻 畫 及 描 摹, 讓 讀 者 進 入 情 節 中 以 感 受 作 者 的 心 緒 而 遣 詞 用 字 上 的 到 位 是 本 文 的 一 大 特 點, 看 似 稀 鬆 平 常 的 瑣 事 記 敘, 卻 流 露 最 真 摯 深 刻 的 情 感 例 如 : 作 者 在 描 寫 母 親 的 動 作 時, 透 過 疊 字 詞, 將 媽 媽 平 凡 平 常 的 關 愛 描 摹 得 活 靈 活 現, 堪 稱 妙 絕 1 母 親 這 時 候 就 悄 悄 地 躲 出 去, 在 我 看 不 見 的 地 方 偷 偷 地 聽 我 的 動 靜 當 一 切 恢 復 沉 寂, 她 又 悄 悄 地 進 來, 眼 圈 紅 紅 的 2 母 親 撲 過 來 抓 住 我 的 手, 忍 住 哭 聲 說 : 咱 娘 兒 倆 在 一 塊 兒, 好 好 兒 活 好 好 兒 活 3 她 高 興 得 一 會 兒 坐 下, 一 會 兒 站 起 那 就 趕 緊 準 備 準 備 哎 呀, 煩 不 煩? 幾 步 路, 有 甚 麼 好 準 備 的! 她 也 笑 了, 坐 在 我 身 邊, 絮 絮 叨 叨 的 說 著 除 此 之 外, 在 其 他 情 節 安 排 上, 也 可 以 見 到 疊 字 詞 的 運 用, 如 : 我 沒 想 到 她 已 經 病 成 那 樣, 看 著 三 輪 車 遠 去, 也 絕 沒 有 想 到 竟 是 永 遠 永 遠 的 訣 別 白 色 的 花 高 潔, 紫 色 的 花 熱 烈 而 深 沉, 潑 潑 灑 灑, 在 秋 風 中 正 開 得 爛 漫 這 些 疊 字 詞 讓 文 章 有 著 和 藹 可 親 平 易 近 人 的 況 味 親 情 從 來 就 是 如 此 家 常 如 此 平 凡, 看 似 輕 盈, 卻 有 著 重 於 泰 山 的 份 量, 作 者 看 似 輕 描 淡 寫 信 筆 拈 來 的 寫 作 手 法, 卻 讓 整 篇 文 章 擲 地 有 聲 ( 三 ) 龍 應 台 目 送 1 內 容 大 意 旨 趣 作 者 安 排 兩 段 親 情 故 事, 一 段 是 身 為 母 親 的 她 伴 隨 兒 子 成 長 的 心 境 感 受 ; 另 223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一 段 是 身 為 女 兒 時, 與 父 親 相 處 的 點 滴 以 孩 子 漸 漸 成 長 及 父 親 老 去 病 故 這 兩 件 事 為 敘 述 主 軸, 然 後 透 過 眼 睛 不 斷 地 目 送, 卻 無 能 做 任 何 挽 留 而 產 生 淡 淡 的 哀 傷 並 流 露 深 沉 的 省 思 作 者 是 女 兒, 也 是 母 親, 一 個 人, 兩 種 身 分, 都 有 著 對 親 情 無 限 眷 戀 的 惆 悵 2 形 式 結 構 脈 絡 作 者 於 本 文 中 安 排 兩 條 主 軸 來 串 起 全 文, 其 一 是 自 己 與 兒 子, 其 二 是 自 己 與 父 親 而 在 這 兩 條 主 軸 的 銜 接 上, 作 者 運 用 段 落 的 重 複 來 過 渡 我 慢 慢 地 慢 慢 地 瞭 解 到, 所 謂 父 女 母 子 一 場, 只 不 過 意 味 著, 你 和 他 的 緣 分 就 是 今 生 今 世 不 斷 地 在 目 送 他 的 背 影 漸 行 漸 遠 你 站 立 在 小 路 的 這 一 端, 看 著 他 逐 漸 消 失 在 小 路 轉 彎 的 地 方, 而 且, 他 用 背 影 默 默 告 訴 你 : 不 必 追 1 關 於 兒 子 華 安 的 敘 述 方 式 : 依 時 間 順 序 為 主, 輔 以 場 景 之 變 化 a 就 讀 小 學 時, 兒 子 對 母 親 的 依 戀 b 十 六 歲, 兒 子 到 美 國 當 交 換 學 生 c 二 十 一 歲, 兒 子 就 讀 作 者 任 教 的 大 學 2 關 於 父 親 的 敘 述 方 式 : 透 過 空 間 場 景 的 變 化 a 父 親 載 送 作 者 至 任 教 大 學 報 到 b 作 者 在 醫 院 裡 看 望 病 中 的 父 親 c 火 葬 場 爐 門 前 的 最 後 一 次 目 送 3 寫 作 手 法 本 文 題 目 為 目 送, 所 以 作 者 在 選 取 材 料 時, 主 要 以 視 覺 現 象 為 描 述 重 點, 透 過 作 者 這 一 方 主 動 觀 察 者 的 眼 睛, 來 記 敘 被 觀 察 者 兒 子 與 父 親 的 種 種 動 作 舉 措 例 如 : 站 在 高 樓 目 送 在 車 站 候 車 的 兒 子 ; 站 在 火 葬 場 前, 目 送 父 親 的 棺 木 被 火 逐 漸 吞 噬 題 目 與 內 文 緊 緊 相 扣 合, 構 成 一 篇 組 織 脈 絡 與 內 容 旨 趣 結 合 緊 密 的 高 密 度 作 品 此 外, 全 文 以 記 敘 摹 寫 為 主 要 書 寫 手 法, 甚 少 透 過 純 粹 抒 情 來 書 寫 內 心 情 感, 這 也 是 一 種 寓 情 於 景 的 寫 作 方 式 例 如 : 他 在 長 長 的 行 列 裡, 等 候 護 照 檢 驗 ; 我 就 站 在 外 面, 用 眼 睛 跟 著 他 的 背 影 一 寸 一 寸 往 前 挪 終 於 輪 到 他, 在 海 關 窗 口 停 留 片 刻, 然 後 拿 回 護 照, 閃 入 一 扇 門, 倏 忽 不 見 我 一 直 在 等 候, 等 候 他 消 失 前 的 回 頭 一 瞥 但 是 他 沒 有, 一 次 都 沒 有 這 段 文 字 其 實 在 描 述 身 為 一 個 母 親 的 失 落 與 悵 然, 但 整 段 不 見 任 何 情 緒 性 的 文 字, 純 然 透 過 記 敘 與 摹 寫 來 寄 寓 她 的 情 感 記 敘 的 文 字 較 為 常 見, 如 : 華 安 上 小 學 第 一 天, 我 和 他 手 牽 著 手, 穿 過 好 幾 條 街, 到 維 多 利 亞 小 學 而 摹 寫 部 份, 如 : 九 月 初, 家 家 戶 戶 院 子 裡 的 蘋 果 和 梨 樹 都 綴 滿 了 拳 頭 大 小 的 果 子, 枝 枒 因 為 負 重 而 沈 沈 下 垂, 越 出 了 樹 籬, 勾 到 過 路 行 人 的 頭 髮 透 過 視 覺 來 摹 寫 果 子 豐 富 所 帶 來 的 沉 甸 甸 畫 面 224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 四 ) 思 辨 教 學 分 析 與 討 論 1 個 別 篇 背 影 問 題 思 辨 本 文 題 目 為 背 影, 請 你 統 整 一 下 背 影 一 詞 在 文 章 中 共 出 現 幾 次? 父 親 的 背 影 1 出 現 時, 作 者 所 呈 現 的 情 緒 或 動 作 是 什 麼 呢? 你 發 現 了 什 麼? 2 3 參 考 答 案 : 四 次, 第 一 次 是 介 紹 性 的 說 明, 其 餘 三 次 都 是 父 親 的 背 影 引 逗 作 者 的 情 緒 與 動 作, 後 三 次 的 背 影 出 現 時, 朱 自 清 都 偷 偷 留 下 了 感 動 的 淚 朱 自 清 背 影 一 文 透 過 父 親 的 背 影 來 記 敘 一 段 令 人 動 容 的 父 子 之 情, 請 問 你 想 到 以 那 些 物 件 來 象 徵 父 親 或 母 親, 寫 出 三 個, 並 稍 加 說 明 它 的 意 義 參 考 答 案 : 父 親 以 皮 鞋 答 答 的 聲 音 表 示 勞 碌 奔 波 的 辛 勞 母 親 炒 菜 鍋 每 天 不 停 地 翻 炒 出 一 盤 盤 香 氣 四 溢 的 菜 餚, 餵 養 著 張 大 嘴 的 孩 子 們 本 文 是 以 兒 子 的 視 角 來 看 待 父 親 而 寫 成 的, 父 親 的 形 象 便 是 通 過 作 者 的 妙 筆 來 呈 現, 若 嘗 試 將 作 者 父 親 的 形 象 爬 梳 成 以 下 樹 狀 圖 的 分 析 法, 請 問 在 下 列 表 格 的 空 白 處, 你 會 填 入 什 麼 答 案 呢? 秋 天 的 懷 念 問 題 思 辨 1 作 者 雙 腿 殘 廢 後, 脾 氣 變 得 暴 躁, 在 文 章 中 作 者 如 何 呈 現 自 己 如 不 定 時 炸 彈 的 情 緒 呢? 參 考 答 案 : 作 者 描 摹 自 己 在 平 和 優 美 的 場 景 或 氛 圍 中 會 忽 然 暴 怒, 例 如 : 望 著 望 著 天 上 北 歸 的 雁 陣, 我 會 突 然 把 面 前 的 玻 璃 砸 碎 ; 聽 著 聽 著 李 谷 一 甜 的 歌 聲, 我 會 猛 的 把 手 邊 的 東 西 摔 向 四 周 的 牆 壁 225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2 請 問 文 中 一 共 出 現 幾 次 悄 悄 地 一 詞? 各 是 在 什 麼 樣 的 情 況 下 出 現? 參 考 答 案 : 三 次 第 一 次 當 作 者 總 是 無 緣 無 故 暴 怒 時, 母 親 這 時 候 就 悄 悄 地 躲 出 去 第 二 次 當 作 者 情 緒 平 靜 時, 母 親 又 悄 悄 地 進 來 了 第 三 次 作 者 答 應 去 北 海 賞 花 時, 母 親 開 心 地 悄 悄 出 去 準 備 了 3 呈 上 題, 作 者 描 述 這 些 含 有 悄 悄 地 一 詞 的 句 子 有 何 用 意? 參 考 答 案 : 自 從 作 者 雙 腿 殘 廢 之 後, 脾 氣 異 常, 母 親 無 時 無 刻 不 細 心 呵 護, 包 含 作 者 的 情 緒 都 要 完 全 接 受, 因 此 以 悄 悄 地 一 詞 生 動 刻 畫 母 親 細 膩 而 關 愛 的 動 作 目 送 問 題 思 辨 請 你 找 出 貫 串 全 文 的 符 碼 是 哪 個 詞 語, 也 就 是 說 作 者 使 用 那 個 詞 語 來 跟 題 目 扣 合 呢? 錯 誤 參 考 答 案 : 背 影 本 文 題 為 目 送, 作 者 透 過 眼 睛 的 視 覺 摹 寫 來 刻 劃 目 送 父 親 與 兒 子 的 歷 程 與 感 受, 因 此 文 中 不 斷 出 現 背 影 一 詞, 背 影 是 觀 看 者 才 能 洞 悉 的, 當 事 人 並 不 能 察 覺, 觀 看 者 的 無 限 情 思 都 在 看 到 那 人 背 影 的 瞬 間 迸 發, 這 和 朱 自 清 的 背 影 有 著 異 曲 同 工 之 趣 請 問 以 下 這 段 文 字 在 文 中 出 現 兩 次 的 用 意 是 什 麼, 它 有 什 麼 作 用 呢? 錯 誤 我 慢 慢 地 慢 慢 地 了 解 到, 所 謂 父 女 母 子 一 場, 只 不 過 意 味 著, 你 和 他 的 緣 分 就 是 今 生 今 世 不 斷 地 在 目 送 他 的 背 影 漸 行 漸 遠 你 站 立 在 小 路 的 這 一 端, 看 著 他 逐 漸 消 失 在 小 路 轉 彎 的 地 方, 而 且, 他 用 背 影 默 默 告 訴 你 : 不 必 追 參 考 答 案 : 其 一 它 可 以 做 為 承 上 啟 下 的 過 渡 橋 段, 再 者 全 文 安 排 了 兩 條 主 線, 母 親 與 兒 子 及 父 親 與 女 兒, 在 每 一 條 主 線 結 束 時, 透 過 上 述 段 落 以 作 結, 亦 是 一 個 巧 妙 的 安 排 2 整 合 篇 綜 合 思 辨 比 較 1 王 國 維 曾 說 : 昔 人 論 詩 詞, 有 景 語 情 語 之 別, 不 知 一 切 景 語 皆 情 語 也 他 的 意 思 是 說 在 中 國 傳 統 詩 文 中, 雖 然 有 抒 情 及 敘 景 兩 種 分 野, 但 是 許 多 景 物 或 場 景 的 描 述, 其 實 已 經 有 了 作 者 情 感 的 投 射 了 所 以, 所 謂 的 情 語 景 語 之 別 可 以 一 言 以 蔽 之, 那 就 是 一 切 景 語 皆 情 語 請 就 三 篇 文 章 中 分 別 舉 出 蘊 含 情 語 的 景 語 參 考 答 案 a 又 是 秋 天, 妹 妹 推 我 去 北 海 看 了 菊 花 那 黃 色 的 花 淡 雅, 白 色 的 花 高 潔, 紫 色 的 花 熱 烈 而 深 沉, 潑 潑 灑 灑, 在 秋 風 中 正 開 得 爛 漫 b 博 士 學 位 讀 完 之 後, 我 回 台 灣 教 書 到 大 學 報 到 第 一 天, 父 親 用 他 那 輛 運 送 飼 料 的 廉 價 小 貨 車 長 途 送 我 到 了 我 才 發 覺, 他 沒 有 開 到 大 學 正 門 口, 而 是 停 在 側 門 的 窄 巷 邊 卸 下 行 李 之 後, 他 爬 回 車 內, 準 備 回 去, 明 明 啟 226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2 動 了 引 擎, 卻 又 搖 下 車 窗, 頭 伸 出 來 說 : 女 兒, 爸 爸 覺 得 很 對 不 起 你, 這 種 車 子 實 在 不 是 送 大 學 教 授 的 車 子 意 象 的 運 用, 在 詩 詞 韻 文 中 頗 為 普 遍, 意 象 一 詞, 簡 單 地 說 就 是 將 作 者 的 心 意 通 過 比 喻 象 徵 寄 託 等 手 法 寄 寓 在 客 觀 物 象 上 用 另 一 種 說 法 就 是 寓 意 於 象, 以 外 在 物 象 表 達 內 心 情 意 的 意 思 上 述 三 篇 文 章 中 的 作 者 皆 適 時 採 用 意 象 以 突 顯 文 意 如 : 背 影 中 的 橘 子, 是 溫 暖 父 愛 的 意 象 請 就 三 篇 文 章 中 找 出 使 用 意 象 的 部 分 參 考 答 案 : a 他 用 兩 手 攀 著 上 面, 兩 腳 再 向 上 縮 ; 他 肥 胖 的 身 子 向 左 微 傾, 顯 出 努 力 的 樣 子 ( 藉 由 刻 劃 父 親 攀 爬 月 台 的 辛 苦 寄 託 父 愛 的 深 刻 ) 背 影 b 母 親 喜 歡 花, 可 自 從 我 癱 瘓 以 後, 她 侍 弄 的 那 些 花 兒 都 死 了 ( 以 物 象 花 兒 死 了, 象 徵 母 親 因 為 忙 於 照 顧 作 者 而 疏 於 照 看 花 兒 ) 秋 天 的 懷 念 c 一 會 兒 公 車 來 了, 擋 住 了 他 的 身 影 車 子 開 走, 一 條 空 蕩 蕩 的 街, 只 立 著 一 只 郵 筒 ( 物 象 郵 筒 的 象 徵 意 義 是 什 麼?) d 我 看 著 他 的 小 貨 車 小 心 地 倒 車, 然 後 噗 噗 駛 出 巷 口, 留 下 一 團 黑 煙 直 到 車 子 轉 彎 看 不 見, 我 還 站 在 那 裡, 一 口 皮 箱 旁 ( 物 象 皮 箱 的 象 徵 意 義 是 什 麼?) 3 請 問 閱 讀 完 這 三 篇 親 情 文 章 後, 你 最 喜 歡 的 是 哪 一 篇? 原 因 是? 因 為 它 的 寫 作 方 式 特 殊 獨 到? 因 為 它 的 故 事 內 容 引 起 共 鳴? 還 是, 請 說 出 原 因 4 主 題 閱 讀 後 的 實 作 能 力 寫 作 實 驗 室 步 驟 一 : 寫 作 前, 請 先 整 理 思 緒, 想 一 想, 如 果 你 要 寫 一 篇 與 親 情 有 關 的 文 章, 你 想 寫 誰? 為 什 麼? 8 ( 審 題 立 意 ) 步 驟 二 : 當 你 選 定 了 要 描 寫 的 主 體 之 後, 請 你 想 一 想, 你 要 怎 麼 取 材 ( 如 何 選 擇 適 合 的 題 材 )? a 曾 經 有 什 麼 事 件, 是 關 於 你 和 他 的, 而 讓 你 難 忘 的? b 曾 經 有 什 麼 物 件, 是 關 於 你 和 他 的, 每 每 看 見 就 睹 物 情 深 或 興 起 情 感? c 曾 經 有 什 麼 空 間 或 場 景, 具 有 某 種 意 義, 讓 你 刻 骨 銘 心? 步 驟 三 : 謀 篇 布 局 8 關 於 審 題 立 意 的 思 考 方 向, 可 以 參 見 楊 鴻 銘, 作 文 思 考 訓 練 的 方 法 以 八 十 二 年 大 學 聯 考 作 文 橋 為 例, 中 國 語 文, 第 八 期,1993 年 ( 台 北 : 中 國 語 文 月 刊 社 ), 頁 28 30 227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畫 個 心 智 圖 或 樹 狀 圖, 稍 微 安 排 一 下 你 的 文 章 段 落 配 置, 就 像 房 子 的 設 計 圖 一 樣, 餐 廳 廚 房 要 在 那 兒? 書 房 臥 室 又 要 在 那 裡 呢? 如 此, 比 較 能 掌 握 全 文 的 發 展 步 驟 四 : 行 文 書 寫 遣 詞 用 字 四 省 思 與 檢 討 此 次 進 行 的 主 題 閱 讀 教 學, 有 兩 重 目 標 其 一 是 開 拓 出 白 話 文 教 學 的 新 視 野, 其 二 是 提 升 並 響 應 閱 讀 力 為 主 軸 的 教 學 模 式 在 經 歷 許 多 單 一 文 本 的 閱 讀 之 後, 以 橫 向 開 發 為 理 念 的 主 題 式 閱 讀, 它 的 學 習 重 點 不 再 停 留 於 字 詞 意 義 的 瞭 解 段 落 如 何 銜 接 以 成 篇 章 等 等, 更 重 要 的 是 針 對 不 同 文 本 進 行 思 索 與 探 問, 以 區 辨 出 它 們 在 同 一 概 念 中 所 發 展 出 不 同 面 相 的 企 圖 與 想 法 主 題 式 閱 讀 提 供 學 生 擴 展 自 己 的 見 識 與 視 野, 並 藉 由 比 較 與 分 析, 訓 練 思 辨 提 問 及 探 索 的 能 力 而 親 情 的 主 題 在 漸 漸 成 長 的 孩 子 的 世 界 裡, 似 乎 容 易 被 友 情 愛 情 所 替 代, 慢 慢 不 被 重 視 了 所 以, 此 次 親 情 主 題 的 教 學 也 可 視 為 一 種 生 命 教 育 課 程, 它 召 喚 了 孩 子 對 於 親 情 的 再 度 凝 視 及 關 注 除 了 閱 讀 思 辨 能 力 的 提 升 之 外, 三 篇 文 章 在 篇 章 結 構 的 安 排 上, 脈 絡 清 晰 而 銜 接 流 暢, 呈 現 出 作 者 的 思 緒 條 理 分 明, 且 能 清 楚 完 整 表 意 這 對 於 學 生 在 寫 作 上 的 學 習 是 極 其 重 要 日 常 批 閱 學 生 作 文 時, 常 常 遇 到 的 現 象 是 : 辭 不 達 意, 語 言 邏 輯 不 清 楚, 想 說 的 話 跟 寫 出 來 的 文 字 無 法 密 合, 這 樣 的 情 形 不 只 造 成 文 句 邏 輯 產 生 謬 誤, 也 會 讓 文 章 的 段 落 安 排 沒 有 脈 絡 可 循 透 過 閱 讀 教 學 其 實 也 是 幫 助 學 生 把 流 動 的 凌 亂 思 緒 進 行 釐 清 與 整 理 創 作 從 仿 效 入 手 並 非 壞 事 一 樁, 許 多 藝 術 文 學 大 師 不 諱 言 自 己 學 習 歷 程 中, 總 有 一 個 典 範 導 師, 從 模 仿 而 後 脫 胎 創 造 出 屬 於 自 己 的 風 格, 這 是 閱 讀 教 學 的 另 一 目 標 寫 作 能 力 的 培 養 基 於 預 先 期 待 的 教 學 理 想, 因 此, 在 進 行 三 篇 獨 立 文 本 的 各 自 閱 讀 指 導 時, 形 式 上 的 篇 章 結 構 是 教 學 的 向 度 之 一, 希 望 幫 助 學 生 透 過 有 系 統 的 架 構 與 脈 絡 建 立 學 會 爬 梳 整 裡 流 動 的 跳 躍 的 多 元 的 思 考 這 樣 的 教 學 設 計 概 念 與 近 年 來 極 為 風 行 的 心 智 圖 9 有 異 曲 同 工 之 妙 因 此, 透 過 獨 立 文 本 的 縱 向 閱 讀 及 主 題 文 本 的 橫 向 連 結, 此 二 者 彼 此 交 合 出 一 個 完 善 而 豐 沛 的 閱 讀 座 標, 是 主 題 閱 讀 所 期 許 的 終 極 目 標 五 結 語 閱 讀 是 一 席 獨 享 的 華 美 盛 宴, 酸 甜 苦 辣 的 各 種 滋 味, 全 由 你 細 細 品 嚐! 它 是 9 又 稱 腦 圖 思 維 地 圖, 它 是 利 用 圖 像 的 顯 像 方 式 來 協 助 思 考 的 一 種 工 具, 思 緒 是 多 元 且 跳 躍 的, 透 過 圖 像 的 方 式 可 以 將 抽 象 具 體 化 並 主 題 聚 焦 清 楚 228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一 趟 最 精 省 的 豐 沛 旅 程, 因 為 讀 者 能 夠 在 最 短 的 時 間 內, 穿 越 時 空, 汲 取 他 人 智 慧 精 華, 所 以 閱 讀 的 確 等 於 悅 讀 但, 如 果 你 希 望 透 過 閱 讀 而 培 養 能 力 ( 閱 讀 力 是 各 學 科 皆 該 擁 有 的 基 礎 能 力 ), 例 如 : 思 辨 探 索 分 析 組 織 歸 納 等 等, 那 麼 有 方 法 有 策 略 有 步 驟 的 閱 讀 教 學 是 必 須 的 就 學 生 的 認 知 學 習 歷 程 而 言, 高 中 階 段 學 生 已 可 以 進 行 分 析 閱 讀 主 題 閱 讀 10 分 析 閱 讀 是 一 種 單 一 文 本 的 精 讀 過 程, 是 讀 者 與 作 者 溝 通 判 斷 主 旨 評 價 賞 析 對 內 容 提 出 支 持 或 反 對 的 觀 點 推 論 提 問 而 主 題 閱 讀 則 是 在 分 析 閱 讀 的 基 礎 上 進 行 橫 向 的 開 展, 從 多 文 本 的 閱 讀 中 發 展 異 同 的 思 辨 與 評 論 這 樣 的 訓 練 所 培 養 出 的 是 帶 得 走 並 用 得 到 的 真 正 能 力, 也 是 可 以 運 用 在 不 同 學 門 的 基 礎 能 力 11 根 據 台 灣 參 加 2006 年 PISA 的 結 果 報 告 顯 示, 我 國 學 生 的 數 學 素 養 表 現 亮 麗 引 人 注 目 科 學 素 養 方 面, 解 釋 科 學 現 象 能 力 表 現 較 佳, 形 成 科 學 議 題 及 科 學 舉 證 能 力 則 有 待 加 強, 閱 讀 素 養 方 面, 學 生 針 對 閱 讀 內 容 進 行 反 思 和 評 鑑 的 能 力 較 弱, 還 有 很 大 的 進 步 空 間 根 據 以 上 的 論 述, 我 們 知 道 閱 讀 能 力 的 貧 弱 是 目 前 台 灣 學 生 一 個 較 為 普 遍 的 現 象 閱 讀 量 的 不 足 閱 讀 品 質 的 停 滯 閱 讀 教 學 未 能 落 實 閱 讀 方 法 及 策 略 的 不 明 確 等 等, 都 可 能 是 造 成 學 生 閱 讀 素 養 不 足 的 原 因 如 果 能 從 教 育 場 所 中 協 助 進 行 學 生 閱 讀 能 力 的 質 量 提 升, 不 啻 為 閱 讀 教 學 的 新 契 機 六 參 考 文 獻 ( 一 ) 周 漢 光 (1998) 閱 讀 與 寫 作 教 學 香 港 :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出 版 社 ( 二 ) 賴 蘭 香 (2001) 中 文 傳 意 寫 作 篇 香 港 : 香 港 城 市 大 學 出 版 社 ( 三 ) Mortimer J. Adler / Charles Van Doren 合 著 (2003) 郝 明 義 朱 衣 翻 譯 如 何 閱 讀 一 本 書 (How to read a book) 台 北 市 : 台 灣 商 務 印 書 館 ( 四 ) 王 文 科 (2006) 課 程 與 教 學 理 論 台 北 市 : 五 南 出 版 社 ( 五 ) 孫 劍 秋 (2009) 閱 讀 教 學 理 論 與 實 務 台 北 市 : 五 南 出 版 社 ( 六 )L W Anderson 等 編 著 (2009) 學 習 教 學 和 評 估 的 分 類 學 布 盧 姆 教 育 目 標 分 類 學 修 訂 版 上 海 : 華 東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 ( 七 ) 陳 滿 銘 (2011) 篇 章 意 象 學 台 北 : 萬 卷 樓 出 版 社 ( 八 ) 曾 佩 芬 (2008), 閱 讀 理 解 能 力 對 學 科 能 力 測 驗 國 文 非 選 擇 題 作 答 之 影 響, 考 試 學 刊, 第 五 期,(2008 年 8 月 ), 頁 53-87 ( 九 ) 洪 月 女 (2010), 以 goodmen 的 閱 讀 理 論 探 討 中 英 文 閱 讀 之 異 同, 新 竹 教 育 大 學 人 文 社 會 學 報, 三 卷 一 期, 頁 87-114 ( 十 ) 許 智 香 (2011), 經 典 閱 讀 教 學 的 歷 程 分 析, 慈 濟 大 學 教 育 研 究 學 刊, 第 七 10 11 同 註 解 2, 並 參 見 前 言 之 所 述 分 析 閱 讀 主 題 閱 讀 的 簡 要 內 涵 及 意 義 參 見 台 灣 參 加 PISA2006 成 果 報 告 主 編 : 林 煥 祥, 執 筆 : 林 煥 祥 劉 聖 忠 林 素 微 李 暉, 見 http://pisa.nutn.edu.tw/download/2006pisa/2006pisa.pdf 229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期, 頁 201-239 附 錄 ( 一 ) 朱 自 清 背 影 我 與 父 親 不 相 見 已 有 二 年 餘 了, 我 最 不 能 忘 記 的 是 他 的 背 影 那 年 冬 天, 祖 母 死 了, 父 親 的 差 使 也 交 卸 了, 正 是 禍 不 單 行 的 日 子, 我 從 北 京 到 徐 州, 打 算 跟 著 父 親 奔 喪 回 家 到 徐 州 見 著 父 親, 看 見 滿 院 狼 籍 的 東 西, 又 想 起 祖 母, 不 禁 簌 簌 地 流 下 眼 淚 父 親 說, 事 已 如 此, 不 必 難 過, 好 在 天 無 絕 人 之 路! 回 家 變 賣 典 質, 父 親 還 了 虧 空 ; 又 借 錢 辦 了 喪 事 這 些 日 子, 家 中 光 景 很 是 慘 淡, 一 半 為 了 喪 事, 一 半 為 了 父 親 賦 閒 喪 事 完 畢, 父 親 要 到 南 京 謀 事, 我 也 要 回 到 北 京 唸 書, 我 們 便 同 行 到 南 京 時, 有 朋 友 約 去 遊 逛, 勾 留 了 一 日 ; 第 二 日 上 午 便 須 渡 江 到 浦 口, 下 午 上 車 北 去 父 親 因 為 事 忙, 本 已 說 定 不 送 我, 叫 旅 館 裏 一 個 熟 識 的 茶 房 陪 我 同 去 他 再 三 囑 咐 茶 房, 甚 是 仔 細 但 他 終 於 不 放 心, 怕 茶 房 不 妥 貼 ; 頗 躊 躇 了 一 會 其 實 我 那 年 已 二 十 歲, 北 京 已 來 往 過 兩 三 次, 是 沒 有 甚 麼 要 緊 的 了 他 躊 躇 了 一 會, 終 於 決 定 還 是 自 己 送 我 去 我 兩 三 回 勸 他 不 必 去, 他 只 說 : 不 要 緊, 他 們 去 不 好! 我 們 過 了 江, 進 了 車 站 我 買 票, 他 忙 著 照 看 行 李 行 李 太 多 了, 得 向 腳 夫 行 些 小 費, 才 可 過 去, 他 便 又 忙 著 和 他 們 講 價 錢 我 那 時 真 是 聰 明 過 分, 總 覺 他 說 話 不 大 漂 亮, 非 自 己 插 嘴 不 可 但 他 終 於 講 定 了 價 錢, 就 送 我 上 車 他 給 我 揀 定 了 靠 車 門 的 一 張 椅 子, 我 將 他 給 我 做 的 紫 毛 大 衣 鋪 好 坐 位 他 囑 我 路 上 小 心, 夜 裏 要 警 醒 些, 不 要 受 涼, 又 囑 託 茶 房 好 好 照 應 我 我 心 裏 暗 笑 他 的 迂, 他 們 只 認 得 錢, 托 他 們 直 是 白 托! 而 且 我 這 樣 大 年 紀 的 人, 難 道 還 不 能 料 理 自 己 麼? 唉, 我 現 在 想 想, 那 時 真 是 太 聰 明 了 我 說 道 : 爸 爸, 你 走 吧 他 往 車 外 看 了 看, 說 : 我 買 幾 個 橘 子 去 你 就 在 此 地, 不 要 走 動 我 看 那 邊 月 台 的 柵 欄 外 有 幾 個 賣 東 西 的 等 著 顧 客 走 到 那 邊 月 台, 須 穿 過 鐵 道, 須 跳 下 去 又 爬 上 去 父 親 是 一 個 胖 子, 走 過 去 自 然 要 費 事 些 我 本 來 要 去 的, 他 不 肯, 只 好 讓 他 去 我 看 見 他 戴 著 黑 布 小 帽, 穿 著 黑 布 大 馬 褂, 深 青 布 棉 袍, 蹣 跚 地 走 到 鐵 道 邊, 慢 慢 探 身 下 去, 尚 不 大 難 可 是 他 穿 過 鐵 道, 要 爬 上 那 邊 月 台, 就 不 容 易 了 他 用 兩 手 攀 著 上 面, 兩 腳 再 向 上 縮 ; 他 肥 胖 的 身 子 向 左 微 傾, 顯 出 努 力 的 樣 子 這 時 我 看 見 他 的 背 影, 我 的 淚 很 快 地 流 下 來 了 我 趕 緊 拭 乾 了 淚, 怕 他 看 見, 也 怕 別 人 看 見 我 再 向 外 看 時, 他 已 抱 了 朱 紅 的 桔 子 往 回 走 了 過 鐵 道 時, 他 先 將 橘 子 散 放 在 地 上, 自 己 慢 慢 爬 下, 再 抱 起 橘 子 走 到 這 邊 時, 我 趕 緊 去 攙 他 他 和 我 走 到 車 上, 將 橘 子 一 股 腦 兒 放 在 我 的 皮 大 衣 上 於 是 撲 撲 衣 上 的 泥 土, 心 裏 很 輕 鬆 似 的, 過 一 會 說, 我 走 了, 到 那 邊 來 信! 我 望 著 他 走 出 去 他 走 了 幾 步, 回 過 頭 看 見 我, 說 : 進 去 吧, 裏 邊 沒 人 等 他 的 背 影 混 入 來 來 往 往 的 人 裏, 再 找 不 著 了, 我 便 進 來 坐 下, 我 的 230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眼 淚 又 來 了 近 幾 年 來, 父 親 和 我 都 是 東 奔 西 走, 家 中 光 景 是 一 日 不 如 一 日 他 少 年 出 外 謀 生, 獨 立 支 持, 做 了 許 多 大 事 哪 知 老 境 卻 如 此 頹 唐! 他 觸 目 傷 懷, 自 然 情 不 能 自 已 情 鬱 於 中, 自 然 要 發 之 於 外, 家 庭 瑣 屑 便 往 往 觸 他 之 怒 他 待 我 漸 漸 不 同 往 日 但 最 近 兩 年 不 見, 他 終 於 忘 卻 我 的 不 好, 只 是 惦 記 著 我, 惦 記 著 我 的 兒 子 我 北 來 後, 他 寫 了 一 封 信 給 我, 信 中 說 道, 我 身 體 平 安, 惟 膀 子 疼 痛 利 害, 舉 箸 提 筆, 諸 多 不 便, 大 約 大 去 之 期 不 遠 矣 我 讀 到 此 處, 在 晶 瑩 的 淚 光 中, 又 看 見 那 肥 胖 的 青 布 棉 袍, 黑 布 馬 褂 的 背 影 唉! 我 不 知 何 時 再 能 與 他 相 見! 1925 年 10 月 在 北 京 附 錄 ( 二 ) 史 鐵 生 秋 天 的 懷 念 雙 腿 癱 瘓 以 後, 我 的 脾 氣 變 得 暴 怒 無 常 望 著 望 著 天 上 北 歸 的 雁 陣, 我 會 突 然 把 面 前 的 玻 璃 砸 碎 ; 聽 著 聽 著 李 谷 一 甜 美 的 歌 聲, 我 會 猛 的 把 手 邊 的 東 西 摔 向 四 周 的 牆 壁 母 親 這 時 候 就 悄 悄 地 躲 出 去, 在 我 看 不 見 的 地 方 偷 偷 地 聽 我 的 動 靜 當 一 切 恢 復 沉 寂, 她 又 悄 悄 地 進 來, 眼 圈 紅 紅 的, 看 著 我 聽 說 北 海 的 花 兒 都 開 了, 我 推 著 你 去 走 走 她 總 是 這 麼 說 母 親 喜 歡 花, 可 自 從 我 癱 瘓 以 後, 她 侍 弄 的 那 些 花 兒 都 死 了 不, 我 不 去! 我 狠 命 的 捶 打 這 兩 條 可 恨 的 腿, 喊 著 : 我 活 著 有 甚 麼 勁! 母 親 撲 過 來 抓 住 我 的 手, 忍 住 哭 聲 說 : 咱 娘 兒 倆 在 一 塊 兒, 好 好 兒 活 好 好 兒 活 可 我 一 直 都 不 知 道, 她 的 病 已 經 到 了 那 步 田 地 後 來 妹 妹 告 訴 我, 母 親 常 常 肝 疼 得 整 宿 翻 來 覆 去 睡 不 著 覺 那 天, 我 又 獨 自 坐 在 屋 裏, 看 著 窗 外 的 樹 葉 唰 唰 啦 啦 的 飄 落 母 親 進 來 了, 擋 在 窗 前, 北 海 的 菊 花 開 了, 我 推 你 去 看 看 吧 她 憔 悴 的 臉 上 現 出 央 求 的 神 色 甚 麼 時 候? 你 要 是 願 意, 就 明 天? 她 說 我 的 回 答 已 經 讓 她 喜 出 望 外 了 好 吧, 就 明 天 我 說 她 高 興 得 一 會 兒 坐 下, 一 會 兒 站 起 那 就 趕 緊 準 備 準 備 哎 呀, 煩 不 煩? 幾 步 路, 有 甚 麼 好 準 備 的! 她 也 笑 了, 坐 在 我 身 邊, 絮 絮 叨 叨 的 說 著 : 看 完 菊 花, 咱 們 就 去 仿 膳, 你 小 時 候 最 愛 吃 那 兒 的 豌 豆 黃 兒, 還 記 得 那 回 我 帶 你 去 北 海 嗎? 你 偏 說 那 楊 樹 花 是 毛 毛 蟲, 跑 著, 一 腳 踩 扁 一 個 她 忽 然 不 說 了 對 於 跑 和 踩 一 類 的 字 眼 兒, 她 比 我 還 敏 感 她 又 悄 悄 地 出 去 了 她 出 去 了, 就 再 也 沒 有 回 來 鄰 居 們 把 她 抬 上 車 的 時 候, 她 還 在 大 口 大 口 地 吐 著 鮮 血, 我 沒 想 到 她 已 經 病 成 那 樣, 看 著 三 輪 車 遠 去, 也 絕 沒 有 想 到 竟 是 永 遠 永 遠 的 訣 別 鄰 居 的 小 伙 子 背 著 我 去 看 她 的 時 候, 她 正 艱 難 地 呼 吸 著 別 人 告 訴 我, 她 昏 迷 前 的 最 後 一 句 話 是 : 我 那 個 有 病 的 兒 子 和 我 那 個 還 未 成 年 的 女 兒 又 是 秋 天, 妹 妹 推 我 去 北 海 看 了 菊 花 那 黃 色 的 花 淡 雅, 白 色 的 花 高 潔, 紫 231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色 的 花 熱 烈 而 深 沉, 潑 潑 灑 灑, 在 秋 風 中 正 開 得 爛 漫 我 懂 得 母 親 沒 有 說 完 的 話, 妹 妹 也 懂 我 倆 在 一 塊 兒, 要 好 好 兒 活 附 錄 ( 三 ) 目 送 龍 應 台 華 安 上 小 學 第 一 天, 我 和 他 手 牽 著 手, 穿 過 好 幾 條 街, 到 維 多 利 亞 小 學 九 月 初, 家 家 戶 戶 院 子 裡 的 蘋 果 和 梨 樹 都 綴 滿 了 拳 頭 大 小 的 果 子, 枝 枒 因 為 負 重 而 沈 沈 下 垂, 越 出 了 樹 籬, 勾 到 過 路 行 人 的 頭 髮 很 多 很 多 的 孩 子, 在 操 場 上 等 候 上 課 的 第 一 聲 鈴 響 小 小 的 手, 圈 在 爸 爸 的 媽 媽 的 手 心 裡, 怯 怯 的 眼 神, 打 量 著 周 遭 他 們 是 幼 稚 園 的 畢 業 生, 但 是 他 們 還 不 知 道 一 個 定 律 : 一 件 事 情 的 結 束, 永 遠 是 另 一 件 事 情 的 開 啟 鈴 聲 一 響, 頓 時 人 影 錯 雜, 奔 往 不 同 方 向, 但 是 在 那 麼 多 穿 梭 紛 亂 的 人 群 裡, 我 無 比 清 楚 地 看 著 自 己 孩 子 的 背 影 就 好 像 在 一 百 個 嬰 兒 同 時 哭 聲 大 作 時, 你 仍 舊 能 夠 準 確 聽 出 自 己 那 一 個 的 位 置 華 安 背 著 一 個 五 顏 六 色 的 書 包 往 前 走, 但 是 他 不 斷 地 回 頭 ; 好 像 穿 越 一 條 無 邊 無 際 的 時 空 長 河, 他 的 視 線 和 我 凝 望 的 眼 光 隔 空 交 會 我 看 著 他 瘦 小 的 背 影 消 失 在 門 裡 十 六 歲, 他 到 美 國 作 交 換 生 一 年 我 送 他 到 機 場 告 別 時, 照 例 擁 抱, 我 的 頭 只 能 貼 到 他 的 胸 口, 好 像 抱 住 了 長 頸 鹿 的 腳 他 很 明 顯 地 在 勉 強 忍 受 母 親 的 深 情 他 在 長 長 的 行 列 裡, 等 候 護 照 檢 驗 ; 我 就 站 在 外 面, 用 眼 睛 跟 著 他 的 背 影 一 寸 一 寸 往 前 挪 終 於 輪 到 他, 在 海 關 窗 口 停 留 片 刻, 然 後 拿 回 護 照, 閃 入 一 扇 門, 倏 忽 不 見 我 一 直 在 等 候, 等 候 他 消 失 前 的 回 頭 一 瞥 但 是 他 沒 有, 一 次 都 沒 有 現 在 他 二 十 一 歲, 上 的 大 學, 正 好 是 我 教 課 的 大 學 但 即 使 是 同 路, 他 也 不 願 搭 我 的 車 即 使 同 車, 他 戴 上 耳 機 只 有 一 個 人 能 聽 的 音 樂, 是 一 扇 緊 閉 的 門 有 時 他 在 對 街 等 候 公 車, 我 從 高 樓 的 窗 口 往 下 看 : 一 個 高 高 瘦 瘦 的 青 年, 眼 睛 望 向 灰 色 的 海 ; 我 只 能 想 像, 他 的 內 在 世 界 和 我 的 一 樣 波 濤 深 邃, 但 是, 我 進 不 去 一 會 兒 公 車 來 了, 擋 住 了 他 的 身 影 車 子 開 走, 一 條 空 蕩 蕩 的 街, 只 立 著 一 只 郵 筒 我 慢 慢 地 慢 慢 地 瞭 解 到, 所 謂 父 女 母 子 一 場, 只 不 過 意 味 著, 你 和 他 的 緣 分 就 是 今 生 今 世 不 斷 地 在 目 送 他 的 背 影 漸 行 漸 遠 你 站 立 在 小 路 的 這 一 端, 看 著 他 逐 漸 消 失 在 小 路 轉 彎 的 地 方, 而 且, 他 用 背 影 默 默 告 訴 你 : 不 必 追 我 慢 慢 地 慢 慢 地 意 識 到, 我 的 落 寞, 彷 彿 和 另 一 個 背 影 有 關 博 士 學 位 讀 完 之 後, 我 回 台 灣 教 書 到 大 學 報 到 第 一 天, 父 親 用 他 那 輛 運 送 飼 料 的 廉 價 小 貨 車 長 途 送 我 到 了 我 才 發 覺, 他 沒 有 開 到 大 學 正 門 口, 而 是 停 在 側 門 的 窄 巷 邊 卸 下 行 李 之 後, 他 爬 回 車 內, 準 備 回 去, 明 明 啟 動 了 引 擎, 卻 又 搖 下 車 窗, 頭 伸 出 來 說 : 女 兒, 爸 爸 覺 得 很 對 不 起 你, 這 種 車 子 實 在 不 是 送 大 232

第 一 屆 語 文 教 育 暨 第 七 屆 辭 章 章 法 學 學 術 研 討 會 2012 年 12 月 1 日 學 教 授 的 車 子 我 看 著 他 的 小 貨 車 小 心 地 倒 車, 然 後 噗 噗 駛 出 巷 口, 留 下 一 團 黑 煙 直 到 車 子 轉 彎 看 不 見, 我 還 站 在 那 裡, 一 口 皮 箱 旁 每 個 禮 拜 到 醫 院 去 看 他, 是 十 幾 年 後 的 時 光 了 推 著 他 的 輪 椅 散 步, 他 的 頭 低 垂 到 胸 口 有 一 次, 發 現 排 泄 物 淋 滿 了 他 的 褲 腿, 我 蹲 下 來 用 自 己 的 手 帕 幫 他 擦 拭, 裙 子 也 沾 上 了 糞 便, 但 是 我 必 須 就 這 樣 趕 回 台 北 上 班 護 士 接 過 他 的 輪 椅, 我 拎 起 皮 包, 看 著 輪 椅 的 背 影, 在 自 動 玻 璃 門 前 稍 停, 然 後 沒 入 門 後 我 總 是 在 暮 色 沉 沉 中 奔 向 機 場 火 葬 場 的 爐 門 前, 棺 木 是 一 只 巨 大 而 沈 重 的 抽 屜, 緩 緩 往 前 滑 行 沒 有 想 到 可 以 站 得 那 麼 近, 距 離 爐 門 也 不 過 五 公 尺 雨 絲 被 風 吹 斜, 飄 進 長 廊 內 我 掠 開 雨 濕 了 前 額 的 頭 髮, 深 深 深 深 地 凝 望, 希 望 記 得 這 最 後 一 次 的 目 送 我 慢 慢 地 慢 慢 地 了 解 到, 所 謂 父 女 母 子 一 場, 只 不 過 意 味 著, 你 和 他 的 緣 分 就 是 今 生 今 世 不 斷 地 在 目 送 他 的 背 影 漸 行 漸 遠 你 站 立 在 小 路 的 這 一 端, 看 著 他 逐 漸 消 失 在 小 路 轉 彎 的 地 方, 而 且, 他 用 背 影 默 默 告 訴 你 : 不 必 追 233

主 題 閱 讀 應 用 於 高 中 散 文 教 學 之 試 探 以 親 情 散 文 為 例 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