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 立 台 東 大 學 兒 童 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 指 導 教 授 : 張 子 樟 先 生 貝 洛 童 話 中 的 禁 令 與 象 徵 研 究 生 : 季 雯 華 中 華 民 國 九 十 五 年 七 月
說 謝 謝 的 那 一 刻 民 國 88 年, 百 年 大 震 地 動 天 搖, 它 震 壞 了 我 的 家, 震 碎 了 我 平 靜 而 幸 福 的 生 活, 也 震 垮 了 父 親 一 向 還 算 硬 朗 的 身 體, 為 了 家 園 的 重 整, 父 親 因 過 於 勞 累 而 一 病 不 起, 終 於 不 敵 病 魔 的 折 磨 而 撒 手 人 寰, 從 小 與 父 親 相 依 為 命 的 我, 一 時 無 法 接 受 這 樣 的 打 擊, 整 個 人 頓 失 了 生 活 重 心, 空 蕩 蕩 的 家, 只 留 我 終 日 以 淚 洗 面! 這 樣 的 日 子 過 了 大 半 年, 渾 渾 噩 噩 的 把 自 己 關 在 家 裡, 斷 絕 了 一 切 社 交 生 活, 直 到 同 學 的 一 句 當 頭 棒 喝, 才 一 語 驚 醒 夢 中 人! 回 想 起 當 初 在 東 師 修 兒 文 時, 在 劉 鳳 芯 老 師 的 帶 領 下, 首 次 接 觸 兒 童 讀 物 的 我 才 發 現 了 它 的 美 它 的 好, 當 時 一 直 有 個 心 願 想 繼 續 朝 此 發 展, 只 因 當 時 的 我, 身 上 還 有 照 顧 父 親 陪 伴 父 親 這 甜 蜜 的 負 擔, 因 此, 並 未 能 立 即 朝 著 自 己 的 理 想 往 前 邁 進! 現 在 的 我, 一 人 吃 全 家 飽, 與 其 讓 孤 獨 一 直 陪 著 我, 倒 不 如 自 己 勇 敢 的 走 出 去, 追 尋 自 己 的 目 標, 希 望 能 實 現 當 初 未 完 的 夢, 若 真 有 靈, 相 信 在 天 上 的 父 母 也 會 為 我 感 到 高 興! 三 年 研 究 生 的 生 涯, 因 為 路 途 遙 遠, 南 投 台 東 的 奔 波, 讓 所 上 的 老 師 為 了 我 擔 了 不 少 心, 實 在 覺 得 很 對 不 起, 雯 華 在 此 一 併 致 謝, 感 恩 老 師 們 對 雯 華 的 關 愛 在 畢 業 前 夕, 心 中 對 張 子 樟 老 師 更 是 有 著 說 不 出 的 感 謝, 感 謝 張 老 師 苦 口 婆 心 的 教 導 ; 感 謝 張 老 師 不 厭 其 煩 的 叮 嚀, 讓 雯 華 能 一 圓 研 究 生 的 夢, 對 自 己 這 三 年 的 學 習 總 算 有 個 圓 滿 的 結 局, 謝 謝 您! 張 老 師! 您 對 雯 華 的 好, 雯 華 將 銘 記 在 心! 說 謝 謝 的 那 一 刻 是 令 人 感 動 的, 感 謝 父 母 在 天 之 靈 的 保 祐, 感 謝 一 路 陪 伴 的 師 長 同 學, 感 謝 口 考 委 員 杜 明 城 老 師 方 衛 平 老 師 的 指 導, 太 多 的 感 謝 無 以 言 喻, 只 能 說, 雯 華 不 會 忘 了 你 們 的! 雯 華 2006.07 于 東 大 兒 文 所
貝 洛 童 話 中 的 禁 令 與 象 徵 摘 要 童 話 與 我 們 的 生 活 是 息 息 相 關 的, 有 著 一 層 密 不 可 分 的 關 係, 而 禁 令 與 人 性 間 亦 有 著 矛 盾 與 複 雜 的 一 面, 有 待 我 們 進 一 步 去 破 譯 與 解 讀 本 論 文 即 以 貝 洛 童 話 作 為 研 究 的 對 象, 將 童 話 的 歷 程 看 作 是 典 型 的 人 類 發 展 歷 程, 透 過 對 文 本 的 研 究 分 析, 以 心 理 分 析 的 觀 點 切 入, 試 著 剖 析 貝 洛 童 話 中 與 禁 令 有 關 的 故 事 內 涵 與 潛 在 意 義, 並 從 故 事 中 關 於 人 性 的 探 討 與 試 驗 故 事 中 象 徵 的 意 涵 與 經 營 以 及 故 事 人 物 角 色 的 功 能 分 析 等 面 向, 做 出 分 析 與 討 論, 以 作 為 日 後 研 究 或 教 學 上 之 參 考 與 建 議 關 鍵 詞 : 貝 洛 童 話 ; 心 理 分 析 ; 禁 令 ; 人 性 ; 象 徵 ; 角 色 功 能
Abstract Fairy tales are considered to be closely related to our life and this relationship is both complicated and conflicted. In order to understand this relationship, we shall look further to analyze and interpret the relation between ban and human nature. This article will further analyze the Charles Perrault s Fairy Tales and will approach the story with psychological thinking in mind to determine the implicit and explicit meaning behind the story. As a result, this article will focus on the exploration and experimenting of human nature, the implication and administration of the story symbol,how the author develops the story, and the functional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s. Furthermore, this research can be easily used in the future and it also provides as reference for future teaching. Key Words:Charles Perrault s Fairy Tales, Psycho-analysis, ban,human nature,symbol
目 錄 第 壹 章 緒 論...1 第 一 節 魚 與 熊 掌 的 兩 難...1 第 二 節 研 究 內 容 與 目 的...3 第 三 節 研 究 方 法 與 流 程...4 第 貳 章 文 獻 探 討...7 第 一 節 禁 令 故 事 的 意 義 與 探 討...7 一 禁 令 故 事 的 定 義...7 二 禁 令 在 故 事 中 的 功 能 與 形 式...10 第 二 節 象 徵 的 意 義 與 象 徵 語 言 的 本 質...13 一 象 徵 的 定 義...13 二 作 家 文 學 夢...14 第 三 節 童 話 故 事 在 心 理 學 上 的 意 義...21 一 精 神 分 析 學 的 看 法...21 二 自 我 意 識 觀 點...22 三 心 靈 舞 台...22 四 童 年 的 踏 腳 石 23 第 參 章 禁 令 故 事 的 分 析 與 人 性 的 探 討...24 第 一 節 禁 令 故 事 的 分 類...24 一 禁 令 違 反 型...24 二 禁 令 執 行 型...26 三 禁 令 故 事 在 教 育 上 的 啟 示...28 第 二 節 禁 令 與 人 性...34 一 原 我 與 超 我 的 抗 衡...35
二 人 性 內 在 的 試 驗...37 三 含 有 警 示 或 教 訓 的 成 分...37 第 三 節 人 性 的 探 討...39 一 好 奇 心 的 誘 惑...39 二 人 性 貪 婪 的 一 面...41 三 貪 吃 的 後 果...43 第 四 節 小 結...45 第 肆 章 故 事 中 象 徵 的 意 涵...46 第 一 節 生 之 本 能 (life instinct) 性 的 象 徵...46 一 性 的 試 驗...47 二 親 吻 的 魔 法 象 徵...49 三 精 神 分 析 學 家 眼 中 的 小 紅 帽...52 第 二 節 死 之 象 徵 沉 默 寡 言...55 一 死 之 本 能 (death instinct) 的 內 涵...55 二 命 運 三 女 神...56 三 睡 美 人 中 的 死 亡 象 徵...57 第 三 節 貝 洛 童 話 中 的 血 腥 暴 力...59 一 野 蠻 時 期 的 遺 風...59 二 故 事 中 的 血 腥 暴 力...60 第 四 節 小 結...62 第 伍 章 故 事 人 物 角 色 的 功 能 分 析...63 第 一 節 巫 婆 角 色 的 分 析...63 一 巫 婆 的 社 會 歷 史 背 景...63 二 古 典 童 話 中 的 女 巫 形 象...64 三 心 理 層 面 的 巫 婆 角 色...66
四 故 事 中 巫 婆 與 後 母 角 色 的 分 析...68 五 巫 婆 角 色 的 反 思...71 第 二 節 老 么 角 色 的 分 析...72 一 老 么 角 色 的 分 析...72 二 老 么 角 色 的 反 思...74 第 三 節 其 它 角 色 的 分 析...76 一 女 性 形 象...76 二 男 性 形 象...80 第 四 節 小 結...84 第 陸 章 結 論...85 參 考 文 獻...94
第 壹 章 緒 論 第 一 節 魚 與 熊 掌 的 兩 難 從 我 們 呱 呱 落 地, 便 在 種 種 的 禁 令 下 生 活 在 家 有 家 規, 班 級 有 班 規, 學 校 有 校 規, 出 了 社 會 有 國 法, 由 此 可 知, 禁 令 與 我 們 的 生 活 是 息 息 相 關, 有 著 一 層 密 不 可 分 的 關 係, 值 得 我 們 去 探 討 與 研 究 若 從 積 極 正 面 的 角 度 來 看, 禁 令 的 產 生 可 以 維 繫 社 會 的 正 常 運 作, 提 供 我 們 一 個 可 供 依 循 和 遵 守 的 標 準, 在 某 個 程 度 上 來 說 應 該 要 存 在 的 但 是 如 果 換 個 角 度 想 想 看, 禁 令 與 人 性 似 乎 存 在 著 一 種 微 妙 的 拉 扯 關 係, 陳 儒 修 認 為 : 與 其 說 禁 令 的 產 生 是 為 了 規 範 人 類 的 行 為 或 慾 望, 不 如 說 是 禁 令 的 存 在 製 造 了 慾 望 禁 令 製 造 想 要 逾 越 的 機 會 與 慾 望, 或 者 說, 任 何 禁 令 都 期 待 著 被 違 犯 1 可 見 禁 令 與 人 性 間 有 著 矛 盾 與 複 雜 的 一 面, 有 待 我 們 去 破 譯 與 解 讀 聖 經 創 世 紀 中 記 載 : 上 帝 創 造 了 天 地 萬 物 後, 即 派 亞 當 和 夏 娃 看 守 在 東 方 的 伊 甸 園 伊 甸 園 裡 有 著 各 式 各 樣 的 花 草 樹 木, 並 有 結 實 纍 纍 的 各 種 果 實 上 帝 允 許 他 們 享 用 樹 上 的 果 實, 但 是 只 有 那 棵 善 惡 之 樹 的 果 實, 不 得 採 下, 否 則 將 有 不 幸 的 後 果 有 一 天, 上 帝 出 外 旅 行, 魔 鬼 化 身 的 蛇 出 現 在 夏 娃 面 前, 極 力 地 煽 動 夏 娃 摘 下 禁 果, 禁 不 住 好 奇 與 誘 惑 的 夏 娃 摘 下 了 禁 果, 並 與 亞 當 一 起 品 嚐 後 來 上 帝 回 來, 發 現 他 們 偷 吃 了 禁 果, 非 常 生 氣, 於 是 向 蛇 亞 當 夏 娃 下 了 詛 咒, 以 處 罰 他 們 違 反 禁 令 的 行 為, 這 就 是 上 帝 給 人 類 的 原 罪 2 從 故 事 中 不 難 看 出, 好 奇 擋 不 住 誘 惑 犯 錯 卻 推 諉 責 任, 是 人 類 難 以 克 服 的 弱 點, 愈 是 被 禁 止 的 事, 對 人 的 誘 惑 力 就 愈 大, 縱 使 明 明 知 道 會 有 不 幸 的 後 果, 卻 依 然 無 法 克 服 內 心 的 慾 望, 這 就 是 人 性 1 2 陳 儒 修, 女 兒 的 凝 視 : 電 影 中 的 父 女 情 結 ( 藝 術 學 報 第 64 期,1999), 頁 121-7 胡 慶 生, 聖 經 故 事 ( 台 北 縣 中 和 市 : 華 文 網,2001), 頁 24-7 -1-
對 於 人 性 的 探 討 與 刻 劃 一 直 都 是 文 學 討 論 的 重 點, 表 現 人 性 是 文 學 引 起 共 鳴 的 基 礎 偉 大 作 品 之 所 以 為 全 人 類 所 愛 好, 其 主 要 原 因 在 於 文 學 具 有 普 遍 人 性 此 種 特 性 在 兒 童 文 學 的 領 域 裡, 屬 於 這 方 面 題 材 的 描 寫 也 佔 了 相 當 大 的 一 部 分 而 貝 洛 以 法 蘭 西 院 士 的 身 分 大 力 提 倡 民 間 童 話, 使 得 原 本 位 居 文 學 弱 勢 的 童 話 文 學 也 就 此 走 向 文 學 沙 龍, 開 創 了 歷 史 上 兒 童 文 學 的 新 面 貌, 他 是 法 蘭 西 十 七 世 紀 最 偉 大 的 童 話 作 家, 同 時 也 是 歐 洲 乃 至 全 世 界 最 早 最 著 名 的 童 話 作 家 之 一, 甚 至 為 他 贏 得 了 法 國 兒 童 文 學 之 父 的 美 譽 3 貝 洛 創 作 童 話 的 成 就 斐 然, 彪 炳 千 古 的 德 國 童 話 作 家 格 林 兄 弟 與 丹 麥 童 話 作 家 安 徒 生, 都 比 貝 洛 還 要 晚 了 一 個 世 紀 之 久 貝 洛 童 話 堪 稱 歐 洲 童 話 的 始 祖, 小 紅 帽 睡 美 人 灰 姑 娘 這 些 家 喻 戶 曉 的 故 事 和 人 物, 曾 經 為 我 們 的 童 年 帶 來 了 許 多 的 歡 樂 和 幻 想, 它 在 兒 童 文 學 的 影 響 力 是 可 見 一 斑 的 因 此, 本 論 文 擬 以 貝 洛 童 話 中 與 禁 令 有 關 的 故 事 為 研 究 對 象, 透 過 對 文 本 的 研 究 分 析, 以 心 理 分 析 的 觀 點 切 入, 試 著 剖 析 貝 洛 童 話 故 事 的 內 涵 與 潛 在 意 義, 並 從 故 事 中 關 於 人 性 的 探 討 與 試 驗 故 事 中 象 徵 的 意 涵 與 經 營 以 及 故 事 人 物 角 色 的 功 能 分 析 等 面 向, 做 出 分 析 與 討 論, 以 作 為 日 後 研 究 或 教 學 上 之 參 考 與 建 議 3 夏 爾. 貝 洛 (Charles Perrault), 涂 頤 珊 編 著, 還 原 童 話 真 貌 的 貝 洛 民 間 故 事 集 ( 台 中 市 : 好 讀,2003), 頁 5-2-
第 二 節 研 究 內 容 與 目 的 貝 洛 童 話 目 前 在 國 內 翻 譯 的 版 本 很 多, 然 而, 在 眾 多 版 本 中, 本 論 文 將 採 用 好 讀 出 版 社 於 2003 年 所 出 版 的 還 原 童 話 真 相 的 貝 洛 民 間 故 事 集 為 主 要 研 究 版 本, 書 中 除 了 翻 譯 的 文 句 流 暢 易 讀 外, 並 附 有 精 美 的 插 圖, 所 以 本 論 文 將 以 此 版 本 為 主 要 的 研 究 文 本, 以 小 知 堂 的 佩 羅 童 話 和 志 文 出 版 社 的 貝 洛 民 間 故 事 為 輔, 以 求 更 完 整 掌 握 欲 研 究 的 材 料, 論 文 中 關 於 故 事 情 節 的 引 文, 若 非 特 別 註 明 版 本, 否 則 皆 以 此 本 為 主 本 論 文 欲 達 成 之 研 究 目 的 分 為 : 一 分 析 整 理 貝 洛 童 話 中 與 禁 令 有 關 的 故 事 與 內 容, 將 之 分 為 禁 令 違 反 型 與 禁 令 執 行 型 二 以 心 理 分 析 的 觀 點 出 發, 探 究 禁 令 故 事 隱 含 的 意 義 和 內 涵, 包 括 : ( 一 ) 剖 析 故 事 中 對 人 性 的 探 討 與 試 驗, 諸 如 : 好 奇 心 的 誘 惑 人 性 貪 婪 的 一 面 以 及 貪 吃 的 後 果 等 ( 二 ) 探 討 故 事 中 象 徵 的 意 涵 與 經 營, 從 佛 洛 依 德 的 生 之 本 能 與 死 之 本 能 出 發, 分 別 分 析 故 事 中 所 潛 藏 的 象 徵 意 義 ( 三 ) 分 析 故 事 中 的 人 物 角 色 功 能, 著 重 在 巫 婆 及 老 三 角 色 的 研 究 -3-
第 三 節 研 究 方 法 與 流 程 本 研 究 旨 在 進 行 貝 洛 童 話 中 有 關 禁 令 故 事 之 文 本 分 析 探 討, 因 此, 在 本 節 中 將 分 成 兩 小 部 分 來 說 明 本 論 文 的 研 究 方 法 以 及 實 施 的 步 驟 與 策 略 第 一 部 分 研 究 者 將 說 明 本 研 究 所 欲 採 取 的 研 究 方 法 第 二 部 分 則 詳 細 說 明 研 究 進 行 的 步 驟 與 流 程 一 研 究 方 法 ( 一 ) 文 獻 分 析 法 本 研 究 主 要 在 探 究 貝 洛 童 話 禁 令 故 事 文 本 中, 關 於 人 性 的 探 討 與 試 驗 故 事 中 象 徵 的 意 涵 與 經 營 以 及 故 事 人 物 角 色 的 功 能 分 析 等 面 向, 所 以 選 擇 以 心 理 分 析 的 方 法 來 詮 釋 禁 令 故 事 背 後 所 潛 藏 的 深 層 意 義 因 此, 在 進 行 文 本 的 分 析 與 研 究 前, 研 究 者 將 針 對 研 究 中 的 相 關 重 要 概 念, 如 禁 令 象 徵 童 話 在 心 理 學 上 的 意 義 等, 進 行 文 獻 的 探 討 與 釐 清, 以 建 立 本 研 究 於 分 析 詮 釋 時 的 立 論 基 礎 ( 二 ) 文 本 分 析 法 文 本 指 的 是 意 義 的 空 間 或 文 化 實 踐, 尤 其 是 寫 在 版 面 地 圖 繪 畫 景 物 和 社 會 機 制 上 面 的 文 字, 文 本 性 就 是 透 過 批 判 的 閱 讀 或 解 讀 方 式, 將 文 本 的 脈 絡 及 其 批 判 的 意 義 加 以 釋 放 因 此 透 過 文 本 的 分 析, 也 就 是 詮 釋 的 作 用, 文 本 發 展 成 為 是 一 個 未 來 的 歷 史 或 在 社 會 實 踐 上 形 成 其 文 本 的 歷 史 效 驗 (effects), 透 過 這 樣 的 方 式, 將 讀 者 帶 到 文 本 的 想 像 空 間, 透 過 論 述 的 實 踐 而 將 它 實 現, 並 -4-
伸 展 它 的 意 義, 這 即 是 文 本 性 4 本 研 究 僅 就 文 本 的 內 容 加 以 剖 析 闡 述, 以 心 理 分 析 的 思 想 理 論 作 為 分 析 立 論 的 基 礎, 將 焦 點 集 中 在 文 本 中 關 於 人 性 的 探 討 與 試 驗 故 事 中 象 徵 的 意 涵 與 經 營 以 及 故 事 人 物 角 色 的 功 能 分 析 三 個 面 向 上 而 在 進 行 文 本 的 詮 釋 與 分 析 時, 研 究 者 將 儘 量 維 持 客 觀 與 多 向 的 思 考, 儘 量 避 免 出 現 研 究 者 個 人 主 觀 的 認 定 與 詮 釋 二 研 究 流 程 ( 一 ) 相 關 概 念 之 釐 清 與 界 定 於 進 行 文 本 分 析 之 前, 研 究 者 將 先 針 對 本 研 究 的 相 關 概 念 或 名 詞 作 一 釐 清 與 界 定 首 先 研 究 者 將 針 對 禁 令 與 禁 令 故 事 作 一 界 定 與 探 討 最 後 則 是 釐 清 心 理 分 析 概 念 於 心 理 學 及 文 學 面 向 的 運 用 本 研 究 之 文 本 分 析 方 法 選 擇 以 心 理 分 析 的 角 度 切 入, 研 究 者 將 進 行 相 關 理 論 文 獻 之 蒐 集 與 細 讀, 以 便 掌 握 理 論 之 相 關 概 念 與 應 用 方 法, 但 因 心 理 分 析 理 論 應 用 的 層 面 很 廣 泛, 基 於 研 究 上 的 考 量, 僅 就 心 理 分 析 理 論 中 與 文 學 研 究 相 關 之 概 念, 以 及 本 研 究 所 涉 及 之 領 域 範 圍, 進 行 探 究 ( 二 ) 進 行 故 事 的 分 類 與 分 析 在 確 定 禁 令 故 事 的 定 義 後, 研 究 者 將 對 貝 洛 童 話 中 禁 令 故 事 加 以 整 理 與 分 類, 以 便 作 進 一 步 的 分 析 與 討 論 ( 三 ) 剖 析 禁 令 故 事 中 對 人 性 的 探 討 與 試 驗 4 廖 炳 惠 編 著, 關 鍵 詞 200 ( 台 北 市 : 麥 田,2003), 頁 257-5-
研 究 者 於 歸 納 整 理 出 與 禁 令 有 關 的 故 事 後, 再 詳 細 檢 視 這 些 故 事 中 有 關 人 性 的 描 述, 例 如 好 奇 心 的 誘 惑 貪 婪 的 人 性 等, 最 後 再 仔 細 的 剖 析 這 些 試 驗 背 後 所 隱 藏 的 意 義 與 對 人 性 的 看 法 ( 四 ) 檢 視 禁 令 故 事 中 象 徵 的 意 涵 研 究 者 於 研 讀 文 本 之 際, 將 針 對 故 事 中 人 物 事 件 場 景 顏 色 數 字 角 色 等 線 索, 一 一 予 以 篩 檢 紀 錄 與 整 理, 並 以 心 理 分 析 的 角 度 探 求 其 中 隱 含 的 象 徵 意 義 此 外, 亦 將 這 些 象 徵 的 意 涵 與 故 事 的 情 節 相 互 對 照, 以 檢 視 其 象 徵 事 物 的 安 排 與 文 本 情 節 脈 絡 的 關 聯 ( 五 ) 分 析 禁 令 故 事 中 角 色 的 功 能 本 研 究 將 分 析 的 重 點 設 定 在 巫 婆 及 老 么 兩 個 角 色 上, 因 為 他 們 在 禁 令 故 事 中 經 常 扮 演 關 鍵 的 角 色, 並 且 出 現 的 比 率 相 當 高, 值 得 作 為 分 析 的 對 象 因 此, 研 究 者 將 詳 細 檢 視 這 兩 個 角 色, 剖 析 其 在 禁 令 故 事 中 所 佔 的 地 位 和 所 代 表 的 意 義 其 餘 角 色 則 集 中 在 第 三 節 一 併 探 討 -6-
第 貳 章 文 獻 探 討 本 章 共 分 三 節, 首 先, 在 第 一 節 中, 將 探 討 禁 令 這 個 概 念 的 內 涵 及 定 義, 並 對 禁 令 故 事 作 一 個 清 楚 的 詮 釋 與 界 說, 以 提 供 文 本 分 析 時 的 立 論 基 礎 在 第 二 節 裡, 將 針 對 象 徵 這 個 概 念 在 文 學 應 用 上 的 意 涵 與 本 質 作 一 個 探 討, 並 從 精 神 分 析 的 角 度 來 剖 析 象 徵 的 本 質 與 在 文 學 中 運 用 的 情 形 第 三 節 則 對 童 話 的 意 義 做 一 探 討 第 一 節 禁 令 故 事 的 意 義 與 探 討 一 禁 令 故 事 的 定 義 ( 一 ) 禁 令 的 意 義 禁 令 這 個 詞 在 文 學 上 並 沒 有 一 個 明 確 的 說 法, 研 究 者 在 為 禁 令 下 定 義 時, 僅 能 就 字 義 上 的 意 義 來 嘗 試 界 說 禁 乃 是 禁 止 不 被 允 許 之 意 令 乃 是 命 令 或 指 示 因 此, 在 本 論 文 中, 研 究 者 將 禁 令 定 義 為 含 有 禁 止 不 被 允 許 的 命 令 或 指 示 在 分 析 比 較 各 種 類 似 的 說 法 後, 研 究 者 認 為 與 禁 令 涵 義 較 為 接 近 的 是 禁 忌 這 個 詞, 因 此, 我 們 不 妨 從 禁 忌 這 個 角 度 來 更 進 一 步 探 究 禁 令 的 涵 義 根 據 萬 建 中 的 說 法, 禁 忌 這 個 詞, 國 際 學 術 統 稱 為 塔 布, 它 源 自 於 太 平 洋 波 利 西 亞 群 島 上 的 土 語, 因 譯 為 Taboo 或 Tabu, 現 在 已 成 為 人 類 學 民 俗 學 通 用 的 詞 語 波 利 尼 西 亞 人 信 仰 和 崇 拜 一 種 被 稱 之 為 瑪 那 (Mana) 的 神 秘 力 量, 相 信 凡 是 具 有 瑪 那 的 人 或 物 都 是 危 險 的, 不 可 接 觸 否 則 必 將 遭 受 到 超 自 然 的 災 難 性 懲 罰, 輕 者 危 及 個 人, 重 則 禍 延 民 族 英 國 的 弗 雷 澤 在 其 著 名 的 金 枝 -7-
一 書 中 談 及 禁 忌 的 原 則 時 指 出 : 如 果 某 種 特 定 行 為 的 後 果 他 將 是 不 愉 快 和 危 險 的, 他 就 自 然 要 很 小 心 地 不 要 那 樣 行 動, 以 免 承 受 這 種 後 果 換 言 之, 他 不 去 做 那 類 根 據 他 對 因 果 關 係 的 錯 誤 理 解 而 錯 誤 地 相 信 會 帶 來 災 害 的 事 情 簡 言 之, 他 使 自 己 服 從 於 禁 忌 這 樣, 禁 忌 就 成 了 應 用 巫 術 中 的 消 極 應 用 積 極 的 巫 師 或 法 術 會 說 : 這 樣 做 就 會 發 生 什 麼 什 麼 ; 而 消 極 的 巫 術 或 禁 令 則 說 : 別 這 樣 做, 以 免 發 生 什 麼 什 麼 事 5 精 神 分 析 學 派 的 創 始 人 佛 洛 依 德 在 其 圖 騰 與 禁 令 一 書 中, 則 從 禁 忌 的 對 象 界 說 : 塔 布 (taboo) 一 詞 在 我 們 看 來, 有 著 兩 個 對 立 方 面 的 意 義 一 方 面, 它 指 神 聖 的 (sacred) 祭 獻 的 (consecrated); 另 一 方 面, 它 指 怪 秘 可 怕 的 (uncanny) 危 險 的 (dangerous) 受 禁 的 (forbidden) 和 不 潔 的 (unclean) 在 波 利 尼 西 亞 語 中, 塔 布 一 詞 的 反 義 詞 是 noa, 意 指 常 見 的 或 通 常 可 接 近 的 因 此, 塔 布 具 有 不 可 接 近 之 物 的 意 義, 這 主 要 體 現 在 各 種 禁 令 和 限 制 上 6 牛 津 現 代 高 級 英 漢 雙 解 辭 典 則 在 佛 氏 界 說 的 基 礎 上, 把 禁 忌 對 象 劃 分 為 事 物 和 事 情 兩 方 面 : 一 方 面 只 在 宗 教 或 者 生 活 習 慣 中 所 禁 止 的 不 能 接 觸 不 能 談 及 某 些 事 5 萬 建 中, 解 讀 禁 令 : 中 國 神 話 傳 說 和 故 事 中 的 禁 令 主 題 ( 北 京 : 商 務 印 書 館,2001), 頁 7 6 西 格 蒙 佛 洛 依 德 (Sigmund Freud) 著, 邵 迎 生 等 譯, 圖 騰 與 禁 令 (Toten and Taboo)( 中 和 市 : 知 書 房,2000), 頁 57-58 -8-
物 ; 另 一 方 面 指 大 家 同 意 不 提 及 不 做 的 某 種 事 情 無 論 禁 忌 為 何, 它 都 是 神 聖 的 重 要 的 有 價 值 的 有 力 量 的 危 險 的 不 可 觸 犯 的 為 猥 褻 的 不 言 直 說 的 7 歸 納 以 上 對 禁 忌 的 看 法, 我 們 可 以 發 現 它 包 含 了 幾 個 重 要 的 特 色 :1. 禁 忌 是 一 種 否 動 性 的 行 為 規 範 2. 禁 忌 代 表 危 險 的 3. 既 然 禁 忌 是 一 種 社 會 心 理 層 面 上 的 民 俗 信 仰, 那 麼 違 禁 所 造 成 的 不 幸 就 停 留 在 心 理 層 面 的, 或 者 說 是 精 神 的 4. 禁 忌 具 強 制 性 5. 禁 忌 的 處 罰 又 是 不 可 抗 拒 的 因 此, 我 們 可 以 概 括 的 說, 禁 忌 是 人 們 為 了 避 免 某 種 想 像 的 危 險 事 物 或 是 超 自 然 力 量 所 帶 來 的 災 禍, 而 對 某 些 人 事 物 或 行 為 等 的 自 我 限 制 與 迴 避 誠 如 李 緒 鑒 所 言, 從 許 多 禁 忌 事 例 中, 實 行 禁 忌 的 主 體 人 其 實 存 在 著 一 種 極 重 的 恐 怖 心 理, 對 那 些 他 們 誰 也 沒 見 過 沒 經 歷 過 的 根 本 不 存 在 的 超 自 然 力 量, 顯 得 十 分 敬 畏, 懼 怕 神 鬼 祖 靈 降 災 給 他 們, 懼 怕 惡 魔 瘟 神 來 困 擾 他 們 8 雖 然 這 些 特 色 這 富 含 了 宗 教 意 義 上 的 解 讀, 但 如 萬 建 中 所 言, 它 卻 是 禁 令 大 量 進 入 神 話 傳 說 和 民 間 故 事 中 的 一 個 重 要 內 在 基 因 9 因 此, 無 論 是 外 在 行 為 想 像 的 不 幸, 不 考 慮 違 禁 的 動 機 和 方 式 懲 罰 之 不 可 避 免 的 無 奈 等, 都 為 禁 忌 進 入 文 學, 敞 開 了 一 個 寬 闊 的 通 道, 為 禁 忌 主 題 的 構 造 騰 出 了 足 夠 的 空 間, 為 禁 忌 活 動 轉 換 為 文 學 話 語 提 供 了 極 大 便 利, 另 外, 它 也 昭 示 了 解 讀 破 譯 禁 忌 主 題 的 可 能 與 必 要 性 ( 二 ) 禁 令 故 事 的 界 定 在 本 論 文 中 所 欲 探 討 分 析 的 對 象 是 禁 令 故 事, 萬 建 中 根 據 普 羅 普 的 民 間 故 事 型 態 理 論 得 出 兩 條 界 定 禁 令 主 題 故 事 的 界 線 : 一 是 看 故 事 內 容 是 否 存 在 完 整 的 禁 令 情 節, 即 設 禁 違 禁 懲 罰 的 功 能 序 列 是 否 得 到 清 晰 的 表 述 另 一 條 則 是 7 8 9 同 註 5, 頁 8 李 緒 鑒, 禁 令 與 惰 性 ( 台 北 市 : 幼 獅,1995), 頁 23 同 註 5, 頁 8-9-
看 整 個 故 事 的 中 心 思 想 ( 非 情 節 ) 是 否 與 某 一 禁 令 風 俗 事 象 直 接 關 聯, 亦 即 故 事 中 的 任 何 情 節 並 未 試 圖 複 製 現 實 的 禁 令 事 象 或 對 某 一 禁 令 觀 念 進 行 演 繹, 倒 是 整 個 故 事 在 為 某 一 禁 令 事 象 的 緣 起 和 傳 播 作 詮 釋 前 者 稱 為 故 事 內 禁 令 的 主 題, 後 者 稱 為 故 事 外 禁 令 主 題 10 本 論 文 所 採 用 的 界 定 方 式 為 第 一 種, 也 就 是 故 事 內 禁 令 的 主 題 因 為 禁 令 除 了 有 禁 止 的 成 分 外, 還 包 括 命 令 或 指 示, 因 此, 所 謂 禁 令 故 事 乃 是 指 故 事 內 容 完 整 的 包 含 了 設 禁 違 禁 懲 罰 或 設 禁 執 行 的 情 節, 這 類 的 故 事 即 為 禁 令 故 事 二 禁 令 在 故 事 中 的 功 能 與 形 式 李 緒 鑒 在 談 及 禁 忌 在 文 學 作 品 的 反 映 時 指 出, 文 學 作 品 要 反 映 社 會 生 活 和 表 現 人 類 的 主 觀 世 界, 因 而 它 必 然 涉 及 到 存 在 於 社 會 生 活 中 的 民 俗, 其 中 便 包 括 了 禁 忌 民 俗 禁 忌 觀 念 等 11 在 此 同 時, 作 家 描 寫 了 某 些 民 間 禁 忌, 也 使 作 品 增 加 了 一 份 真 實 性 趣 味 性 和 生 動 性, 甚 至 對 突 出 作 品 人 物 的 性 格 表 現 作 品 的 主 題 和 作 者 的 思 想 傾 向, 都 能 有 所 作 用 因 此, 我 們 從 文 學 作 品 中 對 於 禁 忌 的 描 寫 與 看 法, 應 該 不 難 得 出 一 定 的 啟 示 俄 國 民 俗 學 家 弗 拉 迪 米 爾 普 羅 普 (Vladimir Jakovlevic Propp) 開 創 了 結 構 主 義 研 究 方 法 的 先 河, 他 在 所 著 的 民 間 故 事 型 態 學 中, 確 定 了 故 事 人 物 / 角 色 的 區 分 理 論, 將 故 事 分 為 七 種 角 色 : 反 角 捐 助 者 助 手 被 尋 求 者 差 遣 者 主 角 假 主 角 等, 民 間 故 事 常 常 安 排 各 種 角 色 來 實 踐 同 一 行 動, 通 過 各 種 具 體 方 式 來 實 現 同 一 功 能, 這 就 使 得 我 們 可 以 根 據 角 色 的 功 能 來 研 究 民 間 故 事 了 角 色 的 功 能 是 故 事 構 成 的 不 變 基 本 要 素, 故 事 的 功 能 是 由 角 色 的 行 動 所 構 成 的 普 羅 普 的 敘 事 功 能 分 析 指 出 : 禁 令 乃 是 一 個 童 話 故 事 情 節 發 展 的 準 備 階 段, 因 為 這 個 功 能 而 展 開 了 故 事 的 變 化, 它 們 是 故 事 情 節 真 正 進 入 錯 綜 複 雜 的 前 奏, 10 11 同 註 5, 頁 11-2 同 註 8, 頁 12-10-
也 就 是 說, 它 們 的 鋪 陳 是 為 往 後 一 連 串 的 事 件 發 展 做 準 備 12 在 藍 鬍 子 這 篇 故 事 中, 藍 鬍 子 對 妻 子 下 了 一 道 不 准 開 啟 某 個 房 門 的 禁 令, 整 個 故 事 情 節 則 從 這 道 禁 令 開 始, 接 著 才 有 妻 子 違 反 禁 令, 差 點 連 性 命 都 丟 了 因 此, 很 明 顯 的, 禁 令 在 童 話 故 事 裡, 是 一 個 情 節 的 開 端 與 準 備 階 段, 帶 有 起 頭 的 作 用 在 普 羅 普 的 民 間 故 事 三 十 一 項 敘 事 功 能 中, 其 中 第 二 項 乃 是 : 對 主 人 公 發 布 某 種 禁 令 其 定 義 是 禁 令 (interdiction) 禁 令 往 往 是 直 截 了 當 的 發 出, 如 : 不 准 開 啟 這 個 房 間 第 三 項 則 是 違 反 禁 令 其 定 義 是 違 禁 (vidation) 第 三 十 項 是 反 角 ( 有 時 是 正 角 為 某 些 原 因 而 違 禁 ) 遭 到 懲 罰 其 定 義 是 懲 罰 懲 罰 之 所 以 沒 有 緊 隨 在 違 禁 之 後, 乃 是 因 為 第 八 項 惡 行 因 為 違 禁 和 惡 行 都 分 別 會 導 致 懲 罰 因 為 這 樣 的 緣 故, 在 本 論 文 中 所 討 論 的 禁 令 故 事, 主 要 是 指 由 違 禁 這 個 行 為 而 引 起 的 故 事 因 此, 這 些 故 事 內 必 須 包 含 禁 令 違 禁 懲 罰 這 三 個 順 序 出 現 的 功 能 項 另 外 除 了 上 述 的 禁 令 違 禁 懲 罰 的 故 事 結 構 外, 普 羅 普 也 指 出 了 另 一 個 變 相 的 形 式 : 正 面 命 令 或 建 議, 它 的 結 構 是 命 令 執 行 因 此, 在 禁 令 故 事 中, 一 道 禁 令 的 下 達, 必 然 會 造 成 兩 種 結 果 : 違 反 或 執 行, 因 此, 如 果 一 道 禁 令 被 違 反 了, 是 屬 於 禁 令 違 反 的 類 型, 例 如 : 藍 鬍 子 中, 妻 子 違 反 了 開 門 的 禁 令 相 反 的, 若 某 人 貫 徹 執 行 禁 令 時, 則 是 屬 於 命 令 執 行 的 類 型, 如 : 牧 羊 女 與 王 子 中 王 后 貫 徹 了 國 王 先 後 對 她 所 下 達 的 三 項 命 令 可 見 這 兩 對 功 能 項 是 可 以 互 相 替 換 的, 在 普 羅 普 所 列 的 三 十 一 項 的 敘 事 功 能 中, 都 屬 於 禁 令 這 一 項 由 以 上 的 分 析 討 論 可 知, 故 事 內 禁 令 主 題 的 故 事 結 構 模 式 大 致 分 成 : 設 禁 違 禁 懲 罰 或 設 禁 執 行 因 此, 不 論 這 些 禁 令 故 事 的 內 容 如 何 多 變, 其 敘 述 結 構 的 模 式, 大 體 來 說 是 不 變 的, 圍 繞 著 禁 令 這 個 主 題, 故 事 總 是 運 演 著 一 個 有 頭 有 尾 的 敘 述 邏 輯 程 序 然 而,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有 不 少 故 事 卻 顯 示, 禁 令 可 以 開 始 於 故 事 情 節 的 開 端, 也 可 能 置 於 故 事 情 節 發 展 的 中 段, 有 時 也 可 能 出 現 在 故 事 的 尾 部, 甚 至 於 橫 跨 整 個 故 事, 即 設 禁 在 開 頭, 懲 罰 卻 拉 到 故 事 的 結 尾 12 李 揚, 中 國 民 間 故 事 型 態 研 究 ( 汕 頭 大 學 出 版 社,1996), 頁 33-11-
這 一 種 事 實 也 說 明 了 普 羅 普 認 為 所 有 的 功 能 順 序 是 一 致 的 說 法, 有 時 是 難 以 成 立 的, 同 時 也 顯 示 出 他 的 理 論 體 系 或 許 稍 嫌 不 足 童 話 故 事 中, 禁 令 在 呈 現 的 手 法 上,Tatar 認 為 主 要 有 三 種 形 式 13, 第 一 : 最 基 本 也 最 容 易 了 解 的 形 式 是, 某 人 明 確 的 將 禁 令 直 接 告 訴 主 角, 如 藍 鬍 子 中 丈 夫 直 接 告 訴 妻 子 不 准 開 小 房 間 的 門 第 二 : 通 常 將 禁 令 以 不 成 文 的 法 律 或 普 遍 昭 告 的 形 式 呈 現 出 來, 而 不 針 對 某 人, 如 灰 姑 娘 中 的 王 子 宣 告, 只 要 誰 能 穿 下 玻 璃 鞋 便 娶 她 為 妻 第 三 : 有 時 禁 令 會 以 具 體 的 表 現 形 式 呈 現, 如 牧 羊 女 與 王 子 中, 國 王 將 王 后 禁 錮 在 王 宮 裡, 所 有 宮 外 的 一 切 歡 樂 都 與 她 無 緣 由 以 上 的 分 析 可 知, 禁 令 在 童 話 故 事 中 的 功 能 是 起 頭 的 作 用, 為 情 節 的 開 展 預 作 鋪 陳 與 準 備, 而 他 在 童 話 故 事 中 所 呈 現 的 形 式, 主 要 分 成 : 直 接 明 確 告 訴 某 人 不 針 對 特 定 人 物 的 普 遍 昭 告 以 及 以 具 體 形 式 顯 示 三 種 13 Maria Tatar,The hard facts of the Grimms fairy tales ( Princen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1987.),p.166. -12-
第 二 節 象 徵 的 意 義 與 象 徵 語 言 的 本 質 一 象 徵 的 定 義 使 用 象 徵, 可 以 說 是 人 類 一 種 近 乎 本 能 的 心 智 功 能, 在 神 話 小 說 童 話 乃 至 於 宗 教 政 治 社 會 活 動 裡, 到 處 可 見 象 徵 的 存 在 所 以 象 徵 是 一 個 被 運 用 極 為 廣 泛 的 概 念, 就 文 學 作 品 而 言, 象 徵 的 運 用 所 強 調 的 文 學 語 言 深 層 的 涵 義 及 其 豐 富 的 聯 想 功 能, 也 是 作 者 在 創 造 與 日 常 生 活 不 同 的 虛 幻 世 界 時, 所 精 心 設 計 安 排 且 能 發 人 深 思 的 效 果 所 謂 象 徵 (symbol), 簡 單 地 說, 就 是 以 某 種 東 西 來 代 表 另 一 種 東 西 象 徵 的 形 成 與 產 生, 是 由 於 某 一 特 定 具 體 事 物, 經 由 人 類 內 在 感 情 與 外 界 事 物 所 產 生 的 聯 想 或 各 民 族 的 風 俗 文 化 或 偶 然 的 類 似 所 產 生 的 連 結, 因 而 代 表 或 暗 指 另 一 件 事 物 正 因 為 產 生 這 種 聯 想 或 連 結 的 成 因 不 同, 因 此, 同 樣 一 件 事 物, 在 不 同 的 文 化 風 俗 地 區, 便 會 產 生 不 同 象 徵 意 義 的 差 別 雖 然 象 徵 會 因 時 因 地 或 因 人 而 異, 但 它 經 由 一 再 的 文 化 過 濾 以 及 時 間 的 沉 澱, 而 成 為 同 一 宗 教 文 化 風 俗 所 普 遍 認 同, 並 一 再 的 出 現 及 被 使 用, 最 後 才 可 以 形 成 象 徵 因 此, 研 究 者 將 從 文 學 的 角 度 來 說 明 象 徵 的 意 涵 與 重 要 性 就 字 義 上 來 說, 安 東 尼 史 蒂 文 斯 (Anthony Stevens) 認 為 symbol 一 詞 源 自 於 希 臘 文 的 動 詞 symballein( 把 合 在 一 起 ) 和 名 詞 symbolon( 記 號 證 據 ), 它 原 指 分 離 的 兩 方 以 某 物 作 為 日 後 重 逢 相 認 的 識 別 記 號 象 徵 的 本 質 就 是 實 現 在 這 重 新 尋 獲 或 重 新 認 出 的 巧 合 中 14 也 就 是 說, 象 徵 乃 是 將 熟 悉 的 ( 已 知 的 ) 部 分 和 陌 生 的 ( 未 知 的 ) 部 分 組 成 一 個 完 整 的 橋 粱, 用 心 理 學 的 術 語 來 說, 就 是 接 通 意 識 與 潛 意 識 的 意 思 大 陸 學 者 14 安 東 尼 史 蒂 文 斯 (Anthony Stevens) 著, 薛 絢 譯, 夢 : 私 我 的 神 話 (Private Myths : Dreams and Dreaming)( 台 北 市 : 立 緒 文 化,2000), 頁 8-13-
嚴 雲 壽 劉 鋒 杰 在 其 合 著 的 文 學 象 徵 論 一 書 中, 對 象 徵 也 做 了 一 番 明 確 的 說 明 : 象 徵 的 第 一 層 意 義 是 指 具 體 的 兩 件 事 之 間, 有 著 密 切 而 且 重 要 的 關 係, 以 一 物 代 表 暗 示 著 另 一 物 例 如, 中 國 古 代 的 龍, 即 是 皇 帝 的 象 徵 象 徵 的 第 二 層 意 義 所 指 的 是, 以 範 圍 較 小 意 涵 較 淺 的 事 物, 來 代 表 一 個 遠 超 出 其 自 身 涵 義 的 事 物, 以 一 種 人 們 可 以 具 體 感 知 的 事 物, 暗 指 或 表 達 某 種 抽 象 不 能 感 之 的 情 感 或 觀 念 這 種 象 徵 也 就 是 小 事 物 與 大 事 物 的 統 一, 也 是 具 體 事 物 與 抽 象 情 感 的 統 一 例 如, 在 基 督 教 世 界 中, 十 字 架 與 基 督 教 之 間 的 象 徵, 其 背 後 即 蘊 含 了 豐 富 的 歷 史 背 景 及 深 層 意 義 所 產 生 的 聯 結 象 徵 的 第 三 層 意 義 則 是 就 文 學 作 品 的 象 徵 創 造 來 看, 其 基 本 意 涵 與 定 義 與 前 兩 者 無 異 但 是, 用 具 體 事 物 來 表 現 抽 象 的 情 感 與 觀 念, 則 是 文 學 象 徵 創 造 藝 術 技 巧 所 欲 解 決 駕 馭 的 主 要 對 象 15 綜 合 以 上 所 述, 象 徵 與 文 學 之 間 有 著 密 不 可 分 的 關 係, 一 個 具 體 的 事 物, 當 它 從 具 體 意 象 提 升 為 象 徵 時, 它 的 意 義 和 價 值 就 會 超 越 其 原 始 的 意 義 和 價 值 所 以, 在 文 學 作 品 中, 作 者 安 排 了 一 件 具 體 事 物 作 為 欲 表 達 的 象 徵 時, 此 一 象 徵 在 作 品 中 就 不 再 僅 是 單 純 表 面 的 具 象 意 義 了, 而 是 包 含 著 各 種 意 象 事 件 情 景 與 典 故 等 的 綜 合 體 換 言 之, 一 個 作 品 及 象 徵 運 用 的 好 壞, 關 鍵 在 於 能 否 把 具 體 事 物 與 抽 象 象 徵 之 間 完 成 情 感 上 的 統 一, 以 及 能 否 誘 發 讀 者 超 越 事 物 表 面 的 形 象, 而 達 成 象 徵 所 欲 表 達 的 真 實 涵 義 二 作 家 文 學 夢 15 嚴 雲 壽 劉 鋒 杰, 文 學 象 徵 論 ( 合 肥 : 安 徽 教 育 出 版 社,1995), 頁 2-3 -14-
游 乾 桂 在 其 民 俗 文 學 心 理 學 一 書 中, 曾 說 : 一 部 文 學 作 品, 即 使 不 是 紀 錄 夢 境, 本 身 仍 是 一 個 夢, 是 作 者 心 中 的 夢 它 代 表 著 作 者 內 在 期 待 實 現 的 願 望, 就 像 夢 境 一 樣, 作 品 往 往 是 作 者 內 心 思 維 的 匯 集, 並 經 由 心 象 潤 飾 而 成 16 所 以, 當 我 們 欲 對 文 學 中 的 象 徵 進 行 了 解 時, 也 可 以 從 夢 的 象 徵 語 言 中, 得 出 同 樣 的 理 解 原 理 阿 爾 伯 特 莫 達 爾 (Albert Mordell) 即 說 道 : 反 對 將 心 理 分 析 法 應 用 於 文 學 的 最 重 要 一 點, 也 許 是 反 對 把 象 徵 物 的 性 意 義 由 夢 的 領 域 轉 移 到 藝 術 領 域 來 但 是, 文 明 要 求 人 類 說 話 時 用 隱 密 的 方 式 來 提 到 性 方 面 的 事, 用 象 徵 性 的 代 表 我 們 的 才 能 或 機 智, 由 於 監 察 制 度 的 行 使, 也 用 著 各 種 象 徵 的 技 巧 夢 與 文 學 都 是 利 用 同 樣 的 象 徵 17 因 此, 要 從 心 理 分 析 的 角 度 來 討 論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象 徵 意 義, 首 先 便 可 從 精 神 分 析 學 派 對 夢 境 的 象 徵 詮 釋 看 起, 據 此 可 以 了 解 象 徵 在 文 學 作 品 中 的 運 用 和 涵 義 所 以 接 下 來 將 討 論 精 神 分 析 學 家 如 何 從 夢 境 的 觀 點 來 看 象 徵 的 本 質 和 意 義 ( 一 ) 佛 洛 依 德 潛 意 識 與 象 徵 張 春 興 在 張 式 心 理 學 辭 典 中 對 潛 意 識 與 象 徵 作 了 如 下 的 解 釋 : 象 徵 (symbol) 一 般 是 指 用 來 表 示 抽 象 而 意 義 深 遠 的 符 號, 例 如 教 堂 上 的 十 字 架, 國 旗 上 的 圖 案, 原 始 部 落 中 的 圖 騰 等 按 精 神 分 析 論, 象 徵 一 詞 有 多 種 解 釋 :(1) 指 在 夢 中 出 現 的 各 種 人 事 物, 這 些 都 是 被 壓 抑 了 的 願 望 或 衝 動, 以 另 外 一 種 掩 飾 或 偽 裝 的 形 象 出 現 (2) 指 代 表 潛 意 16 17 游 乾 桂, 民 俗 文 學 心 理 學 ( 台 北 市 : 桂 冠,1998), 頁 151 阿 爾 伯 特 莫 達 爾 (Albert Mordell) 著, 鄭 秋 水 譯, 心 理 分 析 與 文 學 (The Erotic Motiv in literature) ( 台 北 市 : 遠 流,1990), 頁 62-15-
識 願 望 的 各 種 外 顯 行 為, 例 如 口 誤 或 筆 誤 等 (3) 指 各 種 精 神 疾 病 的 症 候 根 據 精 神 分 析 學 家 的 看 法, 症 候 乃 是 被 壓 抑 在 潛 意 識 中 慾 望 的 象 徵 18 除 此 之 外, 史 蒂 文 斯 也 認 為, 佛 洛 依 德 以 潛 意 識 的 研 究 為 基 礎, 認 為 象 徵 乃 是 潛 意 識 的 意 念 衝 突 或 願 望 的 比 喻 式 呈 現, 它 是 一 種 替 代 性 的 結 構, 把 所 欲 呈 現 的 真 正 意 思 巧 妙 地 掩 飾 過 去 19 佛 洛 依 德 認 為 埋 藏 在 無 意 識 下 的 東 西, 主 要 是 透 過 夢 與 文 學 的 意 象 和 敘 述 事 件 來 表 現 的 夢 是 通 往 無 意 識 的 捷 徑, 佛 洛 依 德 認 為 夢 基 本 上 是 無 意 識 願 望 象 徵 性 的 滿 足, 願 望 的 滿 足 可 分 為 兩 類, 一 為 簡 單 的 滿 足, 如 兒 童 的 夢 ; 二 是 最 主 要 的 願 望, 即 無 意 識 中 性 本 能 的 衝 動 經 改 裝 的 滿 足 改 裝 可 透 過 四 種 途 徑 來 實 現, 即 凝 縮 (condensayion) 移 位 (displacement) 表 象 (representation) 與 再 度 校 正 (secondary recision), 透 過 這 些 途 徑, 夢 的 內 隱 思 想 ( 無 意 識 的 本 能 衝 動 ) 即 轉 化 成 夢 的 外 顯 內 容 20 也 就 是 說, 人 類 的 潛 意 識 或 夢 利 用 象 徵 來 表 達 其 偽 裝 的 隱 匿 思 想 然 而, 在 這 些 所 有 的 隱 匿 思 想 中, 大 部 分 是 屬 於 非 理 性 的 慾 望, 其 中 最 受 到 壓 抑 最 不 被 意 識 所 容 許 的 乃 是 性 的 慾 望, 也 正 因 為 性 慾 或 攻 擊 慾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處 處 受 到 壓 抑 與 禁 止, 象 徵 才 會 現 在 夢 中, 人 生 命 中 的 原 慾 才 能 夠 得 到 一 種 形 式 上 的 解 放 因 此, 精 神 分 析 學 派 特 別 重 視 夢 中 的 性 象 徵, 在 佛 洛 依 德 的 巨 著 夢 的 解 析 中, 性 象 徵 被 提 及 的 次 數 與 種 類 佔 最 多 而 可 見 一 斑 陸 揚 在 比 較 佛 洛 依 德 的 夢 與 文 學 後 認 為, 雖 然 夢 與 文 學 都 沒 假 定 對 現 實 的 飄 離, 超 越 了 作 家 或 作 夢 者 的 日 常 世 界, 創 造 了 一 個 幻 想 世 界 並 生 活 在 其 中 然 而, 兩 者 依 然 是 有 差 異 的 : 夢 是 個 人 的 活 動, 而 文 學 作 品 卻 具 有 普 遍 性 和 必 然 性 ; 雖 然 兩 者 都 以 感 性 的 象 徵 來 表 現, 但 是 象 徵 在 夢 中 的 可 視 性 特 徵, 在 文 學 作 品 中 未 必 顯 現, 況 且 作 品 的 主 要 價 值 在 主 題 而 非 形 式 屬 性 ; 再 者, 雖 然 兩 者 都 是 代 表 深 18 19 20 張 春 興, 張 氏 心 理 學 辭 典 ( 台 北 市 : 東 華,1998), 頁 639 同 註 14, 頁 8 陸 揚, 精 神 分 析 文 論 ( 濟 南 市 : 山 東 教 育 出 版 社,1998), 頁 20-16-
入 禁 區 慾 望 的 某 種 替 代 性 滿 足, 但 文 學 的 價 值 即 在 淨 化 作 用, 作 家 經 歷 了 一 次 被 壓 抑 慾 望 的 昇 華, 因 此, 文 學 創 作 常 成 為 懺 悔 這 類 慾 望 和 罪 惡 感 的 宣 洩 工 具 21 由 此 可 知, 夢 與 文 學 雖 然 是 表 現 被 壓 抑 的 潛 意 識 內 容, 但 在 某 些 意 義 和 形 式 上, 兩 者 還 是 有 所 不 同 的 佛 洛 依 德 的 精 神 分 析 學 派 認 為, 夢 境 中 所 出 現 的 一 切 象 徵 性 語 言, 乃 是 個 人 潛 在 慾 望 經 過 一 番 偽 裝 改 變 後 所 彰 顯 出 來 的, 而 這 種 象 徵 性 語 言 就 是 一 種 隱 含 寓 意 的 密 碼, 唯 有 透 過 夢 境 的 分 析 與 詮 釋, 才 能 還 原 它 的 真 實 面 貌 因 此, 夢 成 了 傳 達 個 人 潛 意 識 的 重 要 手 段 因 此, 當 佛 洛 依 德 對 神 話 及 童 話 的 文 學 作 品 作 分 析 時, 乃 是 依 照 其 分 析 夢 境 的 同 一 個 原 理, 在 神 話 裡 如 同 夢 一 樣, 原 始 的 本 能 不 是 公 然 的 明 目 張 膽 的 表 現 出 來, 而 是 經 過 改 頭 換 面 後 才 出 現, 顯 然 象 徵 的 主 要 功 能 即 在 偽 裝 並 改 變 潛 在 的 慾 望, 其 目 的 是 為 了 躲 過 潛 意 識 的 檢 核, 讓 我 們 本 能 的 慾 望 得 以 釋 放 出 來 ( 二 ) 榮 格 原 型 與 象 徵 依 據 佛 洛 依 德 的 理 論 認 為, 人 類 行 為 的 動 機 通 常 是 無 意 識 的, 而 埋 在 無 意 識 下 的 東 西, 是 透 過 夢 與 文 學 的 意 象 和 敘 述 事 件 來 表 現 的 瑞 士 心 理 分 析 學 家 卡 爾 榮 格 打 破 了 佛 洛 依 德 的 說 法 榮 格 在 精 神 分 析 領 域 的 地 位 僅 次 於 佛 洛 依 德, 他 以 佛 洛 依 德 對 潛 意 識 的 研 究 為 基 礎, 針 對 人 類 深 層 的 心 靈 層 面, 作 更 深 入 的 發 掘 與 分 析 榮 格 認 為, 象 徵 表 了 和 再 現 了 一 種 受 到 挫 折 的 本 能 衝 動, 所 渴 望 得 到 滿 足 的 願 望 此 點 頗 類 似 於 佛 洛 依 德 關 於 象 徵 是 慾 望 的 偽 裝 這 個 論 點 不 同 的 是, 象 徵 除 了 表 現 於 個 人 潛 意 識 裡, 它 更 包 含 了 人 類 所 共 有 的 心 理 基 本 架 構, 也 就 是 集 體 潛 意 識 的 概 念, 亦 即 所 謂 的 原 型 榮 格 是 假 定 一 種 所 有 人 類 都 具 有, 也 都 表 現 出 來 的 集 體 潛 意 識 (collective 21 同 註 20, 頁 24-17-
unconsciousness) 同 時 在 夢 和 文 學 當 中 表 現 出 的 意 象 是 原 型 (archetypes): 每 當 我 們 表 達 自 己 時, 我 們 所 說 的 話 就 會 看 成 帶 有 原 型 的 意 象, 並 且 表 達 出 附 著 於 那 些 原 型 意 象 的 普 遍 意 義 22 根 據 榮 格 的 說 法, 當 我 們 經 驗 到 原 型 出 現 時, 所 有 人 類 的 聲 音 就 會 在 我 們 心 裡 產 生 共 鳴, 那 就 是 藝 術 的 祕 密, 以 及 它 對 我 們 的 影 響 創 作 的 過 程 是 包 含 原 型 意 象 的 潛 意 識 活 化, 並 且 仔 細 推 敲 和 形 塑 此 一 形 象 為 最 終 的 成 品 23 榮 格 強 調 心 理 學 和 文 學 的 相 通 之 處 : 文 學 和 人 類 的 其 他 活 動 一 樣 都 源 自 心 理 動 機, 所 以 自 然 是 心 理 學 研 究 的 目 標 更 主 要 的 是, 文 學 是 人 際 間 的 科 學, 文 學 形 象 歸 根 究 底 是 神 話 形 象, 是 人 類 共 有 的 最 原 始 的 遺 產 除 了 神 話 以 外, 童 話 也 是 榮 格 學 派 的 學 者 們 喜 愛 的 領 域, 他 們 認 為 透 過 童 話, 可 以 看 到 潛 意 識 中 的 種 種 原 型 象 徵, 有 助 於 人 格 的 整 合 原 型 意 指 人 類 心 靈 的 本 能 傾 向, 它 們 一 再 的 以 象 徵 的 方 式 出 現 在 各 民 族 的 神 話 和 夢 境 之 中 所 以, 象 徵 與 原 型 是 緊 密 相 連 的, 象 徵 是 原 型 的 外 在 體 現, 原 型 只 有 透 過 象 徵 才 能 表 現 自 己 原 型 深 藏 於 集 體 潛 意 識 中, 對 於 人 們 來 說 是 未 知 的, 但 它 卻 始 終 影 響 和 指 導 著 人 類 的 意 識 和 行 為 常 若 松 認 為, 我 們 只 有 通 過 對 象 徵 夢 幻 神 話 藝 術 等 的 分 析 和 解 釋, 才 可 能 或 多 或 少 地 認 識 到 原 型, 進 而 了 解 到 集 體 潛 意 識 24 由 此 可 知, 與 佛 洛 依 德 的 個 人 潛 意 識 相 比, 榮 格 所 謂 的 集 體 潛 意 識 或 原 型 的 概 念 層 次 顯 得 更 深 意 義 也 更 廣 泛 按 照 佛 洛 依 德 的 理 論, 潛 意 識 主 要 是 來 自 個 人 早 期 生 活, 特 別 是 那 些 童 年 受 到 壓 抑, 被 遺 忘 的 心 理 內 容 因 此, 它 往 往 是 個 人 的 經 驗 的, 並 總 是 在 極 大 程 度 上 與 個 人 被 壓 抑 的 性 慾 有 關 25 榮 格 承 認 意 識 和 潛 意 識 的 存 在, 卻 不 能 接 受 佛 洛 依 德 將 所 有 潛 意 識 所 感 知 的 內 容 全 部 都 用 性 慾 理 論 來 詮 釋 他 認 為, 性 的 需 求 並 非 人 類 生 活 的 唯 一 需 要, 人 類 對 精 神 的 需 要 遠 比 對 性 的 需 要 更 重 22 培 利 諾 德 曼 (Perry Nodelman) 著, 劉 鳳 芯 譯, 閱 讀 兒 童 文 學 的 樂 趣 (The Pleasures of Children s Literature)( 台 北 市 : 小 魯,2002), 頁 207 23 同 註 22, 頁 207 24 常 若 松, 人 類 心 靈 的 神 話 : 榮 格 的 分 析 心 理 學 ( 台 北 : 貓 頭 鷹 出 版 社,2000), 頁 135 25 同 註 24, 頁 122-18-
要 ( 三 ) 佛 洛 姆 象 徵 性 語 言 的 本 質 佛 洛 姆 (Erich Fromm) 在 其 夢 的 精 神 分 析 序 論 中 提 到 : 象 徵 的 語 言 是 一 種 集 內 在 經 驗 感 受 和 思 維, 猶 如 外 在 世 界 的 感 官 經 驗 事 件 般 表 現 出 來 的 語 言 它 與 我 們 在 白 天 習 慣 言 談 的 邏 輯 不 同 ; 它 的 邏 輯 不 是 由 時 空 範 疇 所 支 配, 而 是 由 熱 情 聯 想 所 支 配 它 是 人 類 所 產 生 過 的 唯 一 共 同 語 言 ; 它 是 在 不 同 文 化 和 自 古 以 來 的 不 同 時 代 裡 都 相 同 的 語 言 它 是 含 有 本 身 文 法 與 結 構 的 語 言, 一 如 我 們 要 了 解 神 話 童 話 與 夢 的 意 義 時, 所 必 須 了 解 的 語 言 26 也 就 是 說, 象 徵 是 某 些 代 表 其 它 事 物 的 東 西, 它 存 在 於 我 們 身 外 的 事 物, 但 所 象 徵 的 卻 是 我 們 內 心 的 事 物, 象 徵 式 語 言 是 一 種 代 表 感 覺 經 驗 的 語 言, 是 表 現 我 們 內 在 經 驗 的 語 言 另 一 方 面, 它 又 具 有 普 遍 性 和 一 致 性, 是 人 類 唯 一 共 同 的 語 言, 具 有 超 越 了 時 空 限 制 的 特 性 佛 洛 姆 進 一 步 地 從 象 徵 它 所 象 徵 的 事 物 關 聯 中 來 分 析 象 徵 性 語 言 的 本 質, 他 認 為, 夢 境 的 象 徵 可 分 為 三 種 : 即 慣 例 的 (conventional) 偶 發 的 (accidental) 與 普 遍 的 (general) 象 徵 三 種 在 這 三 者 當 中, 只 有 後 兩 者 的 象 徵 才 真 正 的 如 我 們 的 感 覺 經 驗 一 樣, 是 表 現 我 們 內 在 經 驗 的, 這 兩 者 才 是 象 徵 性 語 言 的 本 質 27 所 謂 慣 例 的 象 徵 是 指 物 體 與 名 稱 之 間 的 連 結 關 係, 它 在 我 們 日 常 生 活 中 都 會 被 運 用 到, 它 是 我 們 孩 提 時 代 就 開 始 藉 著 不 斷 的 學 習 與 累 積, 直 到 它 形 成 固 定 永 久 的 聯 結, 使 我 們 不 假 思 索 就 能 理 解, 例 如 : 桌 子 這 個 物 體 與 桌 子 這 個 26 E. 佛 洛 姆 (Erich Fromm) 著, 葉 頌 壽 譯, 夢 的 精 神 分 析 (Dream psychoanalysis)( 台 北 市 : 志 文, 1971), 頁 15 27 同 註 26, 頁 19-24 -19-
名 詞 的 連 結, 即 為 一 種 慣 例 的 象 徵 所 謂 偶 發 的 象 徵 雖 然 和 慣 例 的 象 徵 一 樣, 具 有 象 徵 它 所 象 徵 的 事 物 間 沒 有 內 在 關 係 的 共 同 點, 但 不 同 的 是, 偶 發 的 象 徵 乃 是 象 徵 與 被 象 徵 經 驗 間 的 一 種 純 粹 偶 然 的 個 人 的 與 無 法 和 他 人 分 享 的 經 驗, 某 一 象 徵 物 對 某 人 而 言 或 許 有 其 特 殊 的 意 義, 但 對 他 人 來 說, 就 只 是 一 件 普 遍 的 事 物 罷 了, 並 不 具 有 什 麼 特 別 的 意 義 例 如 : 某 人 曾 在 某 個 城 市 有 不 愉 快 的 慘 痛 經 驗, 以 後 當 他 聽 到 這 個 城 市 的 名 字 時, 他 便 很 容 易 將 這 個 城 市 的 名 字 與 悲 傷 的 心 情 連 結 起 來, 就 像 俗 話 說 的 : 一 朝 被 蛇 咬, 十 年 怕 草 繩 很 顯 然 的, 城 市 本 身 並 不 具 有 令 人 悲 傷 的 本 質, 而 是 我 們 用 個 人 的 經 驗 將 之 連 結 在 一 起, 才 使 它 成 為 一 種 心 情 的 象 徵 至 於 普 遍 的 象 徵 乃 是 深 植 於 全 人 類 的 經 驗 之 中, 為 全 人 類 所 共 有, 根 植 於 身 體 感 官 及 心 靈 的 共 同 特 性 上, 是 人 類 所 發 展 的 共 同 心 靈 語 言, 也 是 人 人 所 共 有 的 象 徵, 因 此, 它 已 跳 脫 了 個 人 或 特 殊 團 體 才 有 的 範 圍 了 這 種 象 徵 與 其 所 象 徵 的 具 體 事 物 之 間 的 關 係, 並 非 只 是 外 在 形 象 的 符 合, 而 是 在 於 內 在 的 貼 近 例 如, 當 我 們 悲 傷 時, 並 不 需 要 先 學 會 哭 泣 才 會 哭 泣 從 上 述 三 位 精 神 分 析 學 大 師 對 象 徵 的 詮 釋 可 知, 佛 洛 依 德 與 榮 格 雖 都 是 從 潛 意 的 基 礎 來 詮 釋 夢 境 的 象 徵 語 言, 但 不 同 的 是, 佛 洛 依 德 認 為, 象 徵 是 個 人 潛 意 識 非 理 性 慾 望 的 釋 放, 榮 格 則 跳 脫 個 人 潛 意 識 範 圍, 提 出 集 體 潛 意 識 與 原 型 概 念, 把 象 徵 的 意 涵 與 功 用 更 為 擴 大 與 提 升 ; 佛 洛 依 德 認 為, 象 徵 是 一 種 偽 裝, 榮 格 則 認 為, 象 徵 除 了 偽 裝 外, 更 具 有 轉 化 原 始 本 能 趨 力 的 能 力 ; 佛 洛 依 德 認 為, 象 徵 的 內 容 主 要 是 單 純 的 性 慾 本 能 衝 動 和 願 望 的 滿 足, 榮 格 則 認 為 除 了 性 慾 外, 象 徵 還 具 有 預 示 性 和 超 驗 的 功 能 而 佛 洛 姆 則 從 象 徵 與 它 所 象 徵 的 事 物 間 的 關 聯, 來 分 析 說 明 象 徵 性 語 言 的 本 質, 認 為 偶 發 的 象 徵 和 普 遍 的 象 徵 才 真 正 如 我 們 的 感 覺 經 驗 一 樣, 是 表 現 我 們 內 在 經 驗 的, 這 兩 者 才 是 象 徵 性 語 言 的 本 質 -20-
第 三 節 童 話 故 事 在 心 理 學 上 的 意 義 童 話 故 事 深 入 人 心 的 魅 力, 最 明 顯 的 原 因 是 它 們 提 供 了 無 與 倫 比 的 冒 險 經 驗, 它 不 只 是 個 充 滿 懸 疑 能 激 發 想 像 的 冒 險 故 事, 它 還 具 備 了 娛 樂 的 效 果 童 話 故 事 在 追 逐 奔 跑 千 鈞 一 髮 的 情 節 背 後, 還 有 嚴 肅 的 戲 劇 起 伏, 能 反 映 孩 子 內 心 世 界 發 生 的 事 件 雖 然 童 話 故 事 最 初 的 吸 引 力 可 能 只 在 於 它 能 取 悅 孩 子, 但 它 能 持 久 不 衰 的 主 要 原 因, 則 是 因 為 它 能 幫 助 孩 子 處 理 成 長 過 程 中 必 須 面 對 的 內 心 衝 突 童 話 除 了 喚 起 兒 童 的 驚 奇 感 外, 也 深 層 的 揭 開 了 兒 童 真 實 世 界 的 神 秘 和 衝 突, 也 說 明 了 童 話 在 歡 樂 刺 激 的 外 表 下, 其 實 藏 著 更 深 一 層 的 意 義 然 而, 對 童 話 故 事 意 義 的 詮 釋 與 探 究, 往 往 因 為 分 析 者 的 立 場 角 度 和 個 別 價 值 觀 的 差 異 而 有 所 不 同 以 下 參 考 雪 登 凱 許 登 (Sheldon Cashdan) 從 心 理 學 各 個 不 同 觀 點 對 童 話 意 義 所 作 的 詮 釋 28, 做 一 簡 要 介 紹 : 一 精 神 分 析 學 的 看 法 佛 洛 依 德 精 神 分 析 學 派 認 為 : 兒 童 內 心 有 許 多 不 可 避 免 的 掙 扎, 其 本 質 絕 大 多 數 與 性 有 關, 而 主 要 是 根 源 於 伊 底 帕 斯 情 結 (Oedipus complex), 也 就 是 戀 父 或 戀 母 情 結 精 神 分 析 學 家 布 魯 諾 貝 特 漢 (Bruno Bettelheim) 在 他 的 著 作 魔 法 的 用 途 (The Uses of Enchantment) 中 表 示, 童 話 故 事 中 隱 藏 的 涵 意 都 環 繞 著 陽 具 羨 慕 閹 割 焦 慮 和 無 意 識 的 亂 倫 慾 望 等 主 題 如 格 林 版 灰 姑 娘 故 事 中, 王 子 看 到 血 從 鞋 中 流 出 來 而 大 感 震 怒, 被 指 涉 是 王 子 對 閹 割 的 焦 慮 ; 睡 美 人 故 事 中, 公 主 被 紡 錘 刺 到 而 流 血, 讓 人 聯 想 到 月 經 與 性 交 在 這 些 眾 多 童 話 故 事 背 28 雪 登 凱 許 登 (Sheldon Cashdan) 著, 李 淑 珺 譯, 巫 婆 一 定 得 死 (The Witch Must Die)( 台 北 市 : 張 老 師,2001), 頁 32-43 -21-
後 的 動 力, 都 是 隱 藏 的 心 理 慾 衝 突 (Psychosexual conflicts), 而 這 種 焦 慮 或 衝 突 可 透 過 潛 意 識 的 對 話, 幫 兒 童 處 理 這 些 問 題, 使 他 們 克 服 成 長 過 程 中 的 諸 多 焦 慮, 正 常 地 長 大 二 自 我 意 識 觀 點 自 我 觀 點 不 強 調 性, 而 著 重 可 能 影 響 孩 童 與 他 人 親 密 關 係 的 特 質, 尤 其 是 孩 童 與 父 母 或 同 儕 的 關 係 因 此, 童 話 故 事 中 的 許 多 情 節, 就 反 映 出 孩 童 與 內 心 慾 望 的 對 抗 從 這 個 觀 點 來 看, 童 話 故 事 其 實 都 在 處 理 某 項 獨 特 的 個 性 缺 陷 或 不 良 特 質, 凱 許 登 歸 納 出 童 話 故 事 中 處 理 某 項 獨 特 的 個 性 缺 陷 或 不 良 特 質 有 七 種 : 虛 榮 貪 吃 嫉 妒 欺 騙 色 慾 貪 婪 懶 惰, 她 將 之 稱 為 童 年 的 七 大 罪 這 些 罪 惡 會 引 發 兒 童 激 烈 的 情 緒 反 應 以 及 深 層 的 恐 懼 感, 而 造 成 其 內 心 的 衝 突 和 對 抗 然 而, 透 過 童 話 的 閱 讀 經 驗, 可 以 讓 孩 子 自 覺 到 其 中 的 問 題, 有 助 於 他 們 化 解 內 心 正 面 和 負 面 力 量 的 衝 突 三 心 靈 舞 台 童 話 故 事 之 所 以 能 解 決 兒 童 內 心 的 衝 突, 是 因 為 它 提 供 了 孩 子 一 個 舞 台 去 演 練 內 心 的 衝 突 兒 童 在 聆 聽 童 話 故 事 時, 會 不 自 覺 的 把 自 己 內 心 各 部 份 投 射 到 故 事 中 不 同 的 角 色 身 上, 即 使 故 事 中 的 男 主 角 或 女 主 角 擁 有 顯 赫 的 身 世, 例 如 王 子 或 公 主, 也 不 會 影 響 孩 子 對 他 們 的 認 同 因 為 許 多 孩 子 都 會 幻 想 過 著 優 渥 的 生 活, 並 享 受 這 種 生 活 帶 來 的 自 由, 但 童 話 故 事 中 的 皇 室 小 孩 並 沒 有 特 異 的 能 力, 除 了 冠 上 皇 室 的 頭 銜 之 外, 他 們 就 跟 普 通 的 孩 子 一 樣, 因 此 年 幼 的 讀 者 可 以 毫 無 困 難 的 分 享 這 些 皇 室 小 朋 友 的 心 情 與 痛 苦, 也 藉 機 在 各 種 不 同 的 角 色 身 上 寄 存 內 心 對 立 的 各 種 特 質 所 以, 童 話 故 事 就 好 像 是 一 齣 童 年 的 心 理 劇, 在 異 想 天 開 的 -22-
奇 幻 情 節 背 後, 卻 是 反 映 現 實 人 生 的 寫 實 劇 四 童 年 的 踏 腳 石 童 話 故 事 不 僅 是 童 年 生 活 的 一 部 分, 也 是 成 年 生 活 的 一 部 分 來 自 於 童 話 故 事 的 主 題 與 意 象 經 常 悄 悄 地 鑽 進 我 們 的 思 考 與 談 話 中, 直 指 我 們 最 熾 熱 的 慾 望 與 最 深 刻 的 期 盼 總 之, 童 話 故 事 對 成 人 的 影 響 力, 是 源 自 於 它 們 在 童 年 時 代 的 影 響, 因 為 美 德 的 種 子 正 是 在 童 年 時 播 下 的 -23-
第 參 章 禁 令 故 事 的 分 析 與 人 性 的 探 討 第 一 節 禁 令 故 事 的 分 類 在 貝 洛 童 話 13 篇 的 故 事 裡, 有 關 禁 令 故 事 的 就 佔 了 10 篇, 比 例 之 高, 可 見 禁 令 故 事 在 童 話 中 明 顯 佔 有 不 少 份 量 為 求 分 析 時 的 系 統 性 與 方 便 性, 面 對 這 些 故 事, 首 先 必 須 先 做 好 分 類 的 工 作 以 下 分 類 乃 是 研 究 者 依 據 故 事 中 禁 令 的 內 容 與 功 用, 在 分 析 比 較 之 後, 劃 分 成 兩 大 類 型 : 禁 令 違 反 型 以 及 禁 令 執 行 型 在 禁 令 違 反 型 中, 再 依 據 故 事 情 節 劃 分 成 三 種 故 事 型 態, 分 別 是 : 嚴 詞 警 告 型 預 言 實 現 型 及 禁 止 吃 喝 型 ; 同 樣 的, 在 禁 令 執 行 型 中, 也 細 分 成 三 種, 分 別 是 : 魔 法 破 除 型 相 互 約 定 型 及 恐 嚇 威 脅 型 等 一 禁 令 違 反 型 ( 一 ) 嚴 詞 警 告 類 屬 於 這 類 的 故 事 共 有 兩 篇, 分 別 是 小 紅 帽 與 藍 鬍 子 小 紅 帽 : 過 來, 小 紅 帽, 這 兒 有 一 塊 蛋 糕 和 一 瓶 葡 萄 酒, 你 拿 去 給 祖 母 ; 她 生 病 了, 身 體 很 虛 弱, 這 些 東 西 能 使 她 恢 復 健 康 趁 著 天 涼 快, 你 早 點 兒 上 路 吧 在 外 面 要 注 意 走 好, 不 要 離 開 大 路 不 然, 你 摔 倒 了, 打 破 瓶 子, 祖 母 就 什 麼 也 得 不 到 了 到 祖 母 那 兒, 別 忘 了 問 早 上 好, 不 要 一 進 去 就 東 張 西 望 的 ( 頁 34) 藍 鬍 子 : 你 要 記 住! 絕 對 不 可 以 打 開 這 扇 門, 要 是 你 敢 違 抗 我 的 命 令 而 -24-
進 到 這 個 房 間, 我 可 是 會 大 發 脾 氣, 到 時 我 可 不 敢 保 證 會 做 出 什 麼 事, 你 要 牢 記 在 心 啊! ( 頁 49) 在 這 一 類 的 故 事 中, 禁 令 通 常 放 在 故 事 開 頭 最 顯 眼 的 地 方, 顯 示 出 讓 人 必 須 特 別 去 注 意 的 用 意 從 設 禁 者 的 角 色 來 看, 主 要 是 丈 夫 妻 子 以 及 父 母 兒 女, 這 給 人 很 明 顯 的 權 力 強 弱 的 感 覺, 服 從 的 意 味 濃 厚 從 禁 令 的 內 容 來 看, 命 令 與 警 告 的 意 味 相 當 強 烈, 因 此, 研 究 者 將 它 們 歸 為 嚴 詞 警 告 型 的 禁 令 故 事, 設 禁 的 目 的 是 要 強 調 服 從 命 令 和 警 告 危 險 但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在 藍 鬍 子 中, 禁 止 開 啟 小 房 間 的 門 是 主 要 的 故 事 情 節, 故 事 主 角 之 所 以 會 違 反 禁 令 乃 是 出 自 於 本 身 的 好 奇 心, 也 因 為 他 們 的 好 奇 心, 才 差 點 導 致 不 幸 的 後 果, 而 小 紅 帽 涉 及 的 問 題 是 關 於 孩 子 在 生 活 中 到 底 是 奉 行 享 樂 原 則 還 是 現 實 原 則 的 矛 盾 心 理 這 可 從 小 紅 帽 在 去 奶 奶 家 的 路 上, 不 斷 的 流 連 路 邊 的 景 色 追 著 蝴 蝶 跑, 採 了 榛 果 還 要 摘 野 花 可 以 清 楚 的 看 到, 也 就 是 說, 只 有 在 對 採 野 花 不 再 有 什 麼 樂 趣 時, 那 心 裡 深 處 追 求 享 樂 的 自 我 才 隱 退 下 去, 小 紅 帽 這 才 想 起 了 媽 媽 交 付 的 使 命, 因 而 給 了 大 野 狼 可 趁 之 機 因 此, 我 們 可 以 合 理 的 推 斷, 這 些 故 事 設 禁 的 目 的, 乃 在 考 驗 與 控 制 人 類 慾 望 的 本 能 但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在 這 兩 篇 故 事 中, 主 角 違 背 禁 令 所 衍 生 出 來 的 結 果 卻 不 盡 相 同, 藍 鬍 子 中 的 妻 子 違 反 禁 令 後, 不 但 逃 過 一 劫 還 繼 承 了 藍 鬍 子 所 有 的 家 產, 更 為 自 己 與 家 人 覓 得 良 緣 ; 但 小 紅 帽 可 就 沒 這 麼 幸 運 了, 違 反 禁 令 的 結 果 是 導 致 自 己 與 奶 奶 都 進 了 大 野 狼 的 肚 子 裡 ( 二 ) 預 言 實 現 類 屬 於 這 類 故 事 中,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非 睡 美 人 莫 屬 了 睡 美 人 中 的 老 仙 女 : 公 主 將 會 被 紡 車 的 紡 錘 刺 到 手 指, 並 立 刻 喪 命 及 小 仙 女 : 公 主 並 不 會 因 此 而 死 去, 而 只 是 沉 沉 地 昏 睡 一 百 年, 到 時 會 有 一 位 王 子 來 喚 醒 她 ( 頁 11) -25-
童 話 故 事 為 了 達 成 她 的 心 理 任 務, 幫 助 孩 子 對 抗 內 心 的 罪 惡 傾 向, 必 須 使 讀 者 對 故 事 的 情 節 投 入, 因 此 童 話 故 事 的 主 人 翁 通 常 都 是 小 孩, 讓 年 幼 的 孩 子 很 容 易 認 同 像 公 主 這 樣 私 自 在 城 堡 裡 四 處 探 索, 進 去 父 母 禁 止 她 進 去 的 房 間, 這 樣 不 遵 從 權 威 的 角 色 很 容 易 就 得 到 孩 子 的 認 同, 也 因 為 睡 美 人 的 好 奇 違 反 禁 令, 碰 觸 到 了 紡 錘, 才 導 致 預 言 的 實 現 同 樣 的, 格 林 童 話 中 的 地 下 的 矮 人 這 篇 故 事 也 是 敘 述 三 姐 妹 因 為 貪 吃, 摘 下 了 受 到 父 親 詛 咒 過 的 蘋 果 而 陷 入 深 深 的 地 底 之 中 ( 三 ) 禁 止 吃 喝 型 類 屬 於 這 類 故 事 中, 研 究 者 大 膽 的 將 小 拇 指 歸 屬 其 中 小 拇 指 : 你 現 在 就 殺 了 他 們 有 什 麼 用? 明 天 時 間 多 的 是, 何 必 急 於 現 在 呢? ( 頁 138) 格 林 童 話 的 謎 語 中 也 有 類 似 的 情 節, 故 事 中 的 女 兒 叮 囑 兩 個 客 人 要 當 心, 什 麼 都 別 吃 別 喝, 因 為 老 巫 婆 煮 的 是 有 毒 的 飲 料 ; 跳 破 了 的 鞋 中 也 提 到 : 別 喝 晚 上 端 給 你 的 那 杯 酒, 必 須 裝 作 熟 睡 的 樣 子 而 小 姆 指 故 事 中 的 食 人 魔 太 太 要 求 食 人 魔 不 要 急 於 在 今 晚 就 吃 掉 小 姆 指 七 兄 弟, 但 因 食 人 魔 無 法 控 制 自 己 貪 吃 的 念 頭, 因 而 招 致 危 險, 因 此, 此 道 禁 令 的 目 的 說 明 貪 吃 會 誤 了 大 事, 若 是 無 法 控 制 自 己 貪 吃 的 念 頭, 則 會 招 致 危 顯 與 任 務 無 法 達 成 因 此, 遵 守 禁 令, 便 可 成 為 達 成 目 的 的 關 鍵 二 禁 令 執 行 型 ( 一 ) 魔 法 破 除 類 屬 於 這 類 故 事 中, 最 具 代 表 性 的 非 灰 姑 娘 莫 屬 了 -26-
灰 姑 娘 : 仙 女 一 再 叮 囑 她, 不 管 怎 樣, 都 不 可 以 在 舞 會 逗 留 超 過 午 夜 十 二 點 ( 頁 96) 在 童 話 故 事 中, 化 身 和 變 形 是 個 相 當 普 遍 及 重 要 的 故 事 情 節 主 要 是 將 人 與 動 物 的 形 體 配 合 情 節 的 發 展 而 作 互 換, 在 灰 姑 娘 中 是 把 活 蹦 亂 跳 的 小 老 鼠 變 成 灰 色 的 馬 兒, 肥 胖 的 大 老 鼠 則 成 了 滿 臉 鬍 腮 成 熟 穩 重, 可 以 掌 控 小 老 鼠 ( 駿 馬 ) 的 馬 車 夫, 蜥 蝪 成 了 穿 制 服 的 英 挺 僕 人 等 等, 但 是 這 些 魔 法 都 會 在 午 夜 十 二 點 鐘 響 時 破 除, 因 此, 下 此 禁 令 便 是 暗 指 主 角 若 不 遵 守, 將 造 成 自 己 狼 狽 不 堪 另 一 種 的 變 形 則 是 主 角 受 到 魔 法 的 詛 咒, 必 須 等 待 別 人 來 解 救, 才 能 破 除 魔 法, 恢 復 人 形 因 此, 這 類 的 故 事 往 往 包 含 了 拯 救 的 情 節, 當 人 類 變 成 動 物 時, 主 角 企 圖 從 不 幸 的 詛 咒 中, 獲 得 解 救, 故 事 的 內 容 也 就 此 展 開 在 拯 救 與 破 除 魔 法 的 過 程 中, 禁 令 往 往 成 為 能 否 完 成 解 救 任 務 的 關 鍵 點 之 一, 像 格 林 童 話 中 的 十 二 兄 弟 六 隻 天 鵝 金 山 王 及 無 所 畏 懼 的 王 子 等, 在 這 些 故 事 中, 男 女 主 角 必 須 徹 底 執 行 一 項 禁 令, 才 能 破 除 魔 咒, 解 救 身 陷 於 魔 法 禁 錮 的 人 由 此 可 知, 此 道 禁 令 設 置 的 目 的 乃 在 考 驗 主 角 的 刻 苦 堅 忍 和 無 所 畏 懼 的 精 神, 並 且 也 暗 示 了 贖 罪 犧 牲 與 奉 獻 的 情 操, 主 角 必 須 通 過 這 方 面 的 檢 驗 和 磨 練, 才 能 達 到 拯 救 的 目 的, 也 才 能 獲 得 人 格 上 的 成 長 ( 二 ) 相 互 約 定 類 屬 於 這 類 故 事 共 有 4 篇, 分 別 是 仙 女 捲 髮 里 克 牧 羊 女 與 王 子 以 及 驢 皮 公 主 仙 女 : 孩 子, 你 不 但 人 長 得 漂 亮 心 地 也 特 別 善 良 我 決 定 送 你 一 件 禮 物 ( 佩 羅 童 話, 頁 67) 捲 髮 里 克 : 小 王 子 雖 然 長 得 醜, 但 是 經 過 我 賜 福 的 力 量, 他 非 但 可 以 擁 有 聰 明 絕 頂 的 智 慧, 還 能 將 這 份 智 慧 轉 贈 給 他 心 中 最 愛 的 人 ( 頁 108) 牧 羊 女 與 王 子 : 婚 後 永 遠 順 從 您 的 旨 意 做 您 的 妻 子 是 我 的 幸 福, 順 從 -27-
您 是 我 的 本 份 ( 佩 羅 童 話 頁 144) 驢 皮 公 主 : 他 若 真 的 陶 醉 在 愛 情 裡, 必 須 送 你 一 件 特 殊 的 聘 禮 ( 佩 羅 童 話 頁 179) 29 在 這 些 故 事 中, 主 要 都 是 敘 述 故 事 中 的 主 角 與 反 角 或 助 手 訂 下 約 定, 只 要 遵 守 約 定, 便 能 得 到 自 己 想 要 的, 在 仙 女 中 是 指 金 銀 財 寶 ; 在 捲 髮 里 克 中 是 指 智 慧 與 美 貌 ; 在 牧 羊 女 與 王 子 中 指 的 是 母 親 對 孩 子 的 親 情, 而 在 驢 皮 公 主 中 承 諾 的 卻 是 一 段 荒 唐 的 婚 姻 30 這 些 相 互 的 約 定, 只 是 故 事 的 開 端, 故 事 真 正 要 描 寫 的 是 在 他 們 執 行 禁 令 的 期 間, 所 看 到 的 人 性 黑 暗 以 及 貪 婪 的 一 面 ( 三 ) 恐 嚇 威 脅 類 恐 嚇 威 脅 型 的 故 事, 研 究 者 以 穿 長 靴 的 貓 為 代 表 穿 長 靴 的 貓 : 國 王 遊 玩 馬 上 路 過 這 裡, 見 了 他 你 們 一 定 要 說 ( 草 原 麥 田 ) 都 是 屬 於 卡 拉 巴 斯 侯 爵 的, 不 然 的 話 你 們 會 被 砍 頭 的 ( 佩 羅 童 話 頁 58) 此 類 的 故 事 屬 於 雷 聲 大 雨 點 小 型, 下 禁 令 的 主 角 那 隻 貓, 其 實 對 違 反 禁 令 的 人 農 夫, 並 沒 有 權 或 力 來 做 處 置, 農 夫 何 必 要 怕 一 隻 貓 呢? 執 行 它, 只 是 因 為 對 自 己 無 傷 大 雅, 又 說 助 人 為 快 樂 之 本, 何 樂 而 不 為? 三 禁 令 故 事 在 教 育 上 的 啟 示 童 話 故 是 除 了 提 供 兒 童 娛 樂 外, 也 肩 負 著 教 化 與 教 育 的 功 能, 它 不 僅 影 響 兒 29 俄 國 民 俗 學 家 普 羅 普 開 創 了 結 構 主 義 研 究 方 法 的 先 河, 他 在 所 著 的 民 間 故 事 型 態 學 中, 確 立 了 故 事 人 物 / 角 色 的 區 分 理 論, 將 故 事 人 物 劃 分 成 下 列 七 種 角 色 : 主 角 反 角 捐 助 者 助 手 被 尋 求 者 差 遣 者 以 及 假 主 角 30 驢 皮 公 主 中 的 國 王 因 無 法 忍 受 喪 妻 之 痛, 而 興 起 了 想 娶 與 母 親 長 相 極 為 相 似 的 女 兒 為 妻, 女 兒 設 下 了 四 道 禁 令, 包 括 要 太 陽 星 星 月 亮 的 衣 服 以 及 必 須 殺 了 會 下 金 幣 的 驢 子 -28-
童 身 心 人 格 的 成 長, 也 影 響 兒 童 價 值 觀 念 的 建 立 因 此, 兒 童 在 選 擇 童 話 或 閱 讀 童 話 時, 應 該 多 加 謹 慎 留 意, 另 一 方 面, 家 長 或 教 師 在 指 導 兒 童 閱 讀 童 話 時, 也 應 該 慎 選 題 材 並 適 時 給 予 兒 童 思 索 與 價 值 澄 清 的 機 會, 以 培 養 他 們 獨 立 思 考 與 批 判 的 能 力, 而 不 是 一 味 的 接 收 與 複 製 以 下 是 研 究 者 對 禁 令 故 事 所 作 的 分 析 與 探 討 後, 將 所 得 發 現 歸 納 成 以 下 三 點 : ( 一 ) 過 份 將 焦 點 集 中 於 禁 令 本 身, 而 忽 略 了 其 它 不 合 理 的 情 節 在 我 們 讀 到 有 關 禁 令 故 事 時, 讀 者 的 注 意 力 也 總 是 自 然 而 然 的 會 放 在 禁 令 上, 他 們 關 心 的 是 主 角 有 無 違 背 禁 令, 以 及 違 背 禁 令 時 的 後 果 等 Tater 即 指 出 : 禁 令 總 是 以 它 最 誘 惑 人 的 形 式 呈 現 在 故 事 情 節 中, 直 接 導 致 了 故 事 主 角 想 要 違 背 的 慾 望 在 禁 令 故 事 的 本 質 上, 違 背 禁 令 的 慾 望 成 為 了 每 個 故 事 唯 一 的 催 化 劑, 禁 令 激 發 了 人 的 好 奇, 其 它 的 一 切 事 物, 似 乎 再 也 無 法 引 起 他 的 注 意 31 因 此, 當 讀 者 過 度 的 把 焦 點 注 意 力 放 在 這 個 上 面 時, 往 往 就 會 忽 略 了 其 它 細 節, 而 造 成 某 些 曲 解 或 陷 入 了 邏 輯 上 的 陷 阱 例 如 : 藍 鬍 子 中, 被 禁 止 進 去 的 小 房 間 藏 的 卻 是 歷 來 妻 子 的 屍 體 ; 穿 長 靴 的 貓 中 要 求 保 守 祕 密 卻 是 為 了 替 牠 的 主 人 取 得 地 位 與 財 富 ; 仙 女 中 的 大 姐 與 人 的 約 定 也 是 為 了 求 得 金 銀 財 寶 像 這 樣 替 殺 人 犯 保 守 祕 密 是 正 確 的 嗎? 不 勞 而 獲 是 應 該 的 嗎? 若 我 們 單 就 某 人 違 背 了 禁 令 而 受 到 懲 罰, 就 認 定 他 是 錯 的, 而 不 去 懷 疑 下 達 禁 令 者 的 動 機 或 理 由, 那 麼 我 們 就 明 顯 陷 入 邏 輯 上 的 陷 阱, 變 成 一 種 盲 目 的 順 從 因 此, 當 我 們 對 主 角 犯 了 禁 令 的 舉 動 大 加 撻 伐 時, 是 否 也 該 將 焦 點 擴 大 些, 對 於 其 他 人 的 罪 行 或 31 同 註 13,p.165-29-
不 合 理 的 舉 動 予 以 注 意 和 質 疑 而 不 是 將 之 忽 略 或 視 為 理 所 當 然, 甚 至 給 他 一 個 正 當 的 理 由 合 理 化 在 此, 更 要 提 醒 的 是, 當 我 們 在 閱 讀 禁 令 的 故 事 時, 不 應 只 是 盲 從 與 絕 對 服 從, 應 該 從 整 個 故 事 來 考 量, 而 不 是 只 將 焦 點 放 在 禁 令 有 沒 有 被 違 犯 而 已, 尤 其 是 兒 童 讀 者, 我 們 更 應 該 引 導 他 們 思 考 與 放 開 視 野, 提 醒 一 些 值 得 注 意 的 地 方, 更 重 要 的 是, 多 鼓 勵 他 們 發 揮 批 判 與 質 疑 的 精 神, 這 樣 不 僅 能 讓 他 們 真 正 體 會 到 閱 讀 的 樂 趣, 更 能 培 養 多 元 的 思 考 ( 二 ) 對 待 兩 性 的 雙 重 標 準 若 我 們 仔 細 去 分 析 禁 令 故 事, 對 於 男 女 主 角 違 反 禁 令 的 後 果 描 述, 可 以 發 現 其 中 明 顯 對 兩 性 存 在 著 雙 重 的 標 準 故 事 中 的 女 主 角 若 違 反 了 禁 令 她 所 得 到 的 後 果 幾 乎 都 是 極 為 明 顯 的 懲 罰, 而 且 往 往 一 觸 犯 就 立 即 受 到 懲 罰, 少 有 被 寬 容 的 機 會 如 小 紅 帽 因 為 不 聽 母 親 的 告 誡, 導 致 奶 奶 和 自 己 都 喪 了 命 ; 仙 女 中 的 姐 姐 也 因 違 反 了 禁 令 而 遭 到 一 開 口 就 有 一 堆 心 的 東 西 從 嘴 裡 跑 出 來 的 噩 運 ; 睡 美 人 也 是 因 此 而 必 須 沉 睡 一 百 年, 等 待 王 子 的 解 救 反 觀 男 主 角, 故 事 對 他 的 違 禁 行 為, 就 顯 得 寬 容 許 多 下 禁 令 的 也 多 半 都 是 男 性, 男 性 對 於 自 己 所 下 禁 令 的 違 背, 通 常 都 只 是 輕 描 淡 寫 的 帶 過, 甚 至 像 牧 羊 女 與 王 子 以 及 驢 皮 公 主 中 的 兩 位 國 王, 並 未 因 自 己 違 禁 而 得 到 懲 罰, 還 因 此 而 換 得 妻 子 女 兒 的 歸 來 所 以, 很 明 顯 的, 在 童 話 世 界 的 道 德 標 準, 對 兩 性 是 有 雙 重 標 準 的 Tater 即 認 為 : 在 童 話 故 事 中, 女 人 的 好 奇 心 往 往 伴 隨 著 許 多 道 德 上 的 曲 解, 相 反 地, 男 人 的 好 奇 心 則 被 視 為 冒 險 精 神 的 表 現, 也 是 男 人 展 開 冒 險 的 開 始 32 因 此, 在 禁 令 的 故 事 中 不 難 發 現, 女 主 角 違 背 禁 令 的 行 為 是 不 容 原 諒 的, 必 須 接 受 嚴 厲 的 處 罰, 而 男 主 角 卻 被 寬 容 的 對 待, 明 顯 具 有 雙 重 標 準 再 就 故 事 的 整 個 情 節 來 看, 也 是 存 在 著 兩 性 不 平 等 的 對 待 童 話 作 家 瑞 蕾 希 32 同 註 13,p.168-30-
即 認 為 : 如 果 救 贖 者 是 女 士, 大 都 要 經 歷 千 辛 萬 苦, 如 果 救 贖 者 是 男 性, 則 常 有 明 顯 的 情 色 題 材, 而 最 常 見 的 救 贖 行 為 便 是 親 吻 和 同 寢 33 就 像 睡 美 人 中 的 王 子, 因 為 時 間 點 上 的 巧 合 以 及 輕 輕 的 一 吻, 便 解 救 了 公 主 男 主 角 拯 救 的 原 因 很 明 顯 的 是 為 了 展 現 自 己 英 雄 救 美 的 氣 魄 和 冒 險 犯 難 的 精 神, 一 路 朝 著 荊 棘 滿 佈 的 叢 林 走 去, 絲 毫 無 視 於 旁 人 的 勸 阻 及 古 老 傳 說 的 阻 嚇 34, 只 是 一 廂 情 願 的 相 信 老 農 夫 說 的, 裡 面 住 了 一 位 被 仙 女 施 了 魔 法 的 美 麗 公 主, 所 以, 嚴 格 說 起 來, 公 主 只 是 他 冒 險 得 來 的 戰 利 品 這 樣 的 描 述, 似 乎 透 露 出 女 性 一 直 在 犯 錯, 應 該 沉 默 刻 苦 被 動 順 從 一 點, 而 男 性 則 被 教 導 成 要 積 極 進 取 勇 往 直 前, 若 是 這 樣 的 訊 息 一 再 的 被 強 化 及 重 覆, 很 容 易 就 形 成 刻 板 的 印 象, 這 樣 的 結 果, 顯 然 是 不 利 於 女 性 的 由 此 可 見, 禁 令 故 事 中 對 女 性 的 要 求 是 極 為 嚴 苛 的, 對 男 性 的 要 求 卻 顯 得 寬 大 ; 對 於 女 性 違 反 禁 令, 往 往 加 重 處 分, 對 於 男 性, 則 是 輕 輕 放 過 這 些 內 容 在 在 顯 示 了 兩 性 的 雙 重 標 準 從 兩 性 平 等 的 教 育 立 場 來 看, 這 樣 偏 頗 與 不 平 等 的 形 象 描 述, 是 我 們 應 該 要 予 以 注 意 及 糾 正 的 廖 卓 成 即 認 為 : 如 果 用 現 代 兩 性 平 等 的 標 準 來 要 求 古 代 的 作 品, 未 必 公 允 但 是, 假 如 我 們 服 膺 兩 性 平 等 的 理 念, 就 應 該 留 意 童 話 中 可 能 有 的 男 女 不 平 等 思 想 ; 在 傳 播 童 話 故 事 時, 應 提 防 散 播 了 不 當 思 想 35 除 了 避 免 上 述 不 當 的 兩 性 思 想 外, 更 重 要 的 是, 我 們 應 該 讓 孩 子 知 道 其 中 的 不 合 理 之 處, 並 讓 孩 子 有 思 索 澄 清 的 機 會, 以 建 立 他 們 正 確 的 兩 性 價 值 觀 ( 三 ) 以 不 當 的 手 段 或 方 式 過 份 強 調 服 從 權 威 當 我 們 在 閱 讀 有 關 禁 令 的 故 事 時 會 發 現, 這 些 故 事 經 常 會 以 不 當 的 手 段 33 林 愛 華, 格 林 童 話 之 現 代 解 讀,( 東 吳 外 語 學 報 第 17 期,2002), 頁 52 34 睡 美 人 的 故 事 中 描 寫 那 一 大 片 森 林 傳 說 是 一 座 被 幽 靈 佔 據 的 古 堡, 又 說 是 巫 師 舉 行 聚 會 和 儀 式 的 地 方, 還 有 人 說 裡 面 住 了 一 個 食 人 鬼, 專 門 抓 小 孩 來 吃 35 廖 卓 成, 論 格 林 童 話 的 不 當 內 容, 兒 童 文 學 與 教 育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 台 東 師 範 學 院,1997), 頁 61-31-
或 過 份 強 調 權 威 與 服 從 例 如 小 紅 帽 這 篇 故 事, 小 女 孩 只 不 過 沒 有 遵 從 母 親 的 叮 囑, 就 得 遭 到 入 大 野 狼 五 臟 廟 的 命 運, 這 樣 的 處 罰 是 否 過 當 了 呢? 小 姆 指 為 了 保 全 自 己 與 哥 哥 們 的 命, 不 惜 犧 牲 食 人 魔 無 辜 的 7 個 女 兒 的 性 命, 我 們 不 禁 要 問, 這 樣 的 手 段 又 是 否 恰 當? 再 如 藍 鬍 子 這 篇 故 事 中 的 妻 子, 不 過 是 違 背 了 開 門 的 禁 令, 但 他 並 未 傷 害 任 何 人, 卻 害 得 自 己 差 點 丟 了 性 命 我 們 不 禁 要 懷 疑, 這 樣 的 懲 罰 合 理 嗎? 或 許 這 些 故 事 是 想 要 凸 顯 服 從 的 重 要, 但 是 要 人 服 從 需 要 以 死 相 威 嚇 嗎? 這 種 過 當 的 方 式 與 過 份 強 調 權 威 的 手 段, 顯 然 有 待 商 榷 這 些 童 話 故 事 似 乎 有 意 授 予 成 人 明 確 的 道 德 權 力, 強 制 地 要 兒 童 接 受 與 服 從, 說 教 的 意 味 濃 厚, 從 設 禁 違 禁 懲 罰 這 樣 的 順 序 下 來, 成 人 完 全 掌 握 了 權 力, 在 這 樣 的 架 構 裡, 兒 童 的 恐 懼 感 其 實 大 過 於 其 它, 因 此, 這 樣 的 故 事 呈 現 手 法, 是 否 對 兒 童 有 利, 頗 令 人 懷 疑 鄭 石 岩 說 : 這 種 強 制 性 及 永 久 性 的 服 從 觀 念, 一 方 面 表 現 了 強 勢 者 追 逐 權 威 的 慾 望 滿 足, 把 弱 勢 者 當 作 自 身 慾 望 的 工 具, 另 一 方 面 也 表 現 出 強 勢 者 自 身 的 投 射 性 憎 恨 心 理 (Projection of Self-hate) 36, 把 自 身 無 法 達 到 的 理 想, 反 過 來 要 求 弱 勢 者 服 從 37 關 於 服 從 與 權 威, 傳 統 的 觀 念 總 是 認 為 服 從 就 是 美 德, 兒 童 必 須 對 師 長 或 權 威 唯 命 是 從, 所 謂 嚴 師 出 高 徒, 以 及 鐵 的 紀 律 等 訓 鍊, 才 是 培 養 兒 童 成 功 的 必 備 條 件 不 可 否 認, 紀 律 與 服 從 對 兒 童 成 長 的 訓 練 以 及 社 會 化 的 養 成 是 有 其 必 要 性 的, 但 是 如 果 過 於 強 調 及 脅 迫, 所 得 到 的 結 果 就 未 必 是 適 合 兒 童 的 了, 甚 至 會 帶 來 反 效 果 就 心 理 分 析 的 觀 點 來 看, 鄭 石 岩 即 認 為 : 服 從 應 建 立 在 聽 從 良 知 上, 也 就 是 建 立 在 自 我 的 理 性 認 知 與 判 斷 上, 否 則 便 得 不 到 明 智 的 決 斷 ; 沒 有 強 壯 的 自 我, 便 要 失 去 人 道 的 良 心, 失 去 肯 定 答 覆 是 非 的 能 力, 同 時 也 肩 負 不 起 道 德 上 的 責 任 如 果 教 育 不 著 重 36 根 據 張 氏 心 理 學 辭 典 解 釋, 投 射 作 用 (Projection) 屬 於 精 神 分 析 論 中 所 列 的 防 衛 方 式 之 一 此 種 防 衛 方 式 是 指, 個 人 不 自 覺 地 把 自 己 的 過 失 或 不 為 社 會 認 可 的 慾 念 加 諸 他 人, 藉 以 健 減 輕 內 心 焦 慮 的 心 理 歷 程 此 種 投 射 心 理 心 理 也 稱 否 認 投 射 (disowning projection) 37 鄭 石 岩, 心 理 分 析 與 教 育 ( 台 北 市 : 遠 流,1985), 頁 104-32-
培 育 兒 童 強 壯 的 自 我, 使 其 發 揮 判 斷 力 和 創 造 力, 而 只 依 賴 權 威 和 權 威 內 化 所 造 成 的 恐 懼 感, 民 主 社 會 將 無 從 植 根, 文 化 科 技 的 進 步 也 要 遲 滯 下 來 38 因 此, 強 化 兒 童 自 我 判 斷 能 力 以 及 適 切 的 誘 導, 才 能 使 兒 童 對 權 威 或 紀 律 服 從 產 生 認 同 感 與 自 我 的 約 束 力, 若 是 以 強 制 或 是 脅 迫 的 方 式 使 兒 童 就 範 或 屈 服, 不 僅 無 法 令 人 心 服, 甚 至 可 能 產 生 抗 拒 與 厭 惡 的 心 理, 而 衍 生 出 其 他 不 良 的 行 為 與 後 果 38 同 註 37, 頁 104-5 -33-
第 二 節 禁 令 與 人 性 張 子 樟 曾 說 : 論 斷 文 學 作 品 之 優 劣, 常 以 其 恆 久 性 與 普 遍 性 為 標 準 自 古 以 來, 世 間 萬 物, 唯 有 人 性 不 變 因 此, 人 性 實 為 衡 量 文 學 的 唯 一 標 準 又 說 : 文 學 作 品 為 求 普 遍, 必 須 具 備 能 使 讀 者 認 同 的 特 質 換 句 話 說, 作 品 必 須 產 生 共 鳴 作 用, 方 能 普 遍 人 性 為 恆 久 不 變 的 普 遍 表 徵 因 此, 表 現 人 性 是 文 學 引 起 共 鳴 的 基 礎 偉 大 作 品 之 所 以 為 全 人 類 所 愛 好, 其 主 要 原 因 在 於 有 普 遍 人 性 此 種 特 性 39 不 管 是 早 期 的 貝 洛 格 林 或 安 徒 生 的 童 話, 亦 或 是 近 代 的 王 爾 德 童 話, 處 處 都 閃 耀 著 人 性 的 真 理, 例 如 善 良 正 義 道 德 勇 氣 等, 這 些 都 是 人 類 最 真 誠 的 支 柱, 它 不 會 隨 時 光 而 消 逝, 反 而 會 在 最 混 沌 的 時 代, 發 出 最 頑 強 的 光 芒 40 而 凱 許 登 在 巫 婆 一 定 得 死 中 以 童 年 的 七 大 罪 為 主 題, 藉 著 家 喻 戶 曉 的 童 話, 說 明 童 話 故 事 如 何 幫 助 孩 子 處 理 這 些 心 理 衝 突 他 認 為 每 個 重 要 的 童 話 故 事, 其 實 都 是 在 處 理 一 項 獨 特 的 個 性 缺 陷 或 不 良 特 質, 雖 然 某 一 個 童 話 故 事 可 能 處 理 的 不 只 一 項 罪, 但 其 中 總 有 一 項 佔 主 要 地 位, 且 藉 著 女 巫 的 消 除, 她 所 代 表 的 邪 惡 部 份 也 就 隨 之 滅 絕, 例 如 白 雪 公 主 中 虛 榮 之 罪 41 ; 傑 克 與 豌 豆 的 貪 心 之 罪 42 ; 韓 森 與 葛 娜 德 的 貪 吃 之 罪 43 等 等 不 論 是 教 導 孩 童 是 非 觀 念, 或 是 化 解 孩 童 的 心 理 衝 突 44, 都 可 知 罪 的 形 成 存 在 與 解 決 方 式, 都 是 童 話 關 39 40 41 42 43 44 張 子 樟 著, 閱 讀 與 詮 釋 之 間 ( 花 蓮 : 花 蓮 文 化 中 心 1995 年 ),, 頁 129 作 者 認 為 童 年 的 七 大 罪 有 : 虛 榮 貪 吃 嫉 妒 欺 騙 色 慾 貪 婪 懶 惰, 頁 35 同 註 28, 頁 67-93 同 註 28, 頁 225-52 同 註 28, 頁 95-120 貝 洛 主 張 童 話 的 功 能 在 於 教 訓, 因 此 他 在 每 篇 童 話 後 面 清 楚 寫 明 教 訓 ; 而 凱 許 登 主 張 童 話 的 功 能 在 於 藉 由 幻 想 世 界 中 負 面 角 色 的 消 除, 可 以 化 解 孩 童 的 內 心 衝 突, 在 現 實 世 界 取 得 平 衡 -34-
心 的 議 題 兒 童 文 學 作 品 與 其 他 文 學 作 品 相 似, 其 本 質 依 然 以 發 揚 人 性 為 依 歸, 雖 然 訴 求 的 對 象 不 同, 但 誠 如 傅 林 統 所 言 : 兒 童 文 學 和 一 般 文 學 的 差 異, 並 不 在 文 學 的 本 質, 而 是 在 文 學 的 形 式 和 內 容 45 所 以, 兒 童 文 學 作 品 同 樣 涉 及 基 本 的 人 性 善 惡 問 題 刻 畫 人 性 是 兒 童 文 學 作 品 的 基 本 內 容, 所 表 現 出 來 的, 亦 是 最 深 刻 最 根 本 的 情 感 張 子 樟 即 認 為 : 與 成 人 世 界 一 樣, 兒 童 也 有 七 情 六 慾, 只 不 過 是 程 度 上 的 差 別 罷 了 童 話 是 兒 童 文 學 的 一 部 分, 人 性 離 不 開 善 惡, 童 話 中 論 及 善 惡, 不 致 於 使 兒 童 畏 懼 成 人 世 界, 反 而 有 助 於 兒 童 成 長, 辨 別 是 非 善 惡 46 因 此, 在 與 禁 令 有 關 的 童 話 故 事 中, 亦 不 乏 對 人 性 深 刻 的 描 寫, 尤 其 是 禁 令 背 後 所 隱 藏 的 誘 惑 與 慾 望, 更 是 大 大 地 挑 戰 著 人 性 善 惡 的 一 面 以 下 研 究 者 將 就 禁 令 與 人 性 間 微 妙 的 關 係, 以 及 禁 令 故 事 中 所 隱 含 的 人 性 試 驗, 一 一 進 行 剖 析 一 原 我 與 超 我 的 抗 衡 佛 洛 依 德 創 立 精 神 分 析 學 派, 原 來 是 用 於 臨 床 醫 學 的 心 理 治 療 上, 但 他 常 引 用 文 學 作 品 來 論 證 他 的 學 說, 後 世 的 精 神 分 析 學 家 遂 起 而 仿 效, 讓 精 神 分 析 成 了 文 學 理 論 的 主 要 支 柱 他 試 圖 將 人 類 的 心 靈 做 一 個 科 學 性 的 規 劃, 在 其 理 論 中, 人 類 的 心 靈 有 兩 種 結 構 方 式 : 思 想 方 面, 可 分 為 潛 意 識 (unconsciousness) 前 意 識 (preconsciousness) 與 意 識 (consciousness) 三 個 層 面 ; 人 格 方 面, 可 分 為 原 我 (id) 自 我 (ego) 與 超 我 (superego) 三 個 領 域 47 他 指 出, 人 類 的 心 靈 結 構 就 如 同 是 一 座 冰 山, 浮 在 海 面 上 清 晰 可 見 的 一 小 45 46 47 傅 林 統, 兒 童 文 學 的 認 識 與 鑑 賞 ( 台 北 : 作 文,1979), 頁 12 同 註 39, 閱 讀 與 詮 釋 之 間, 頁 130 參 考 佛 洛 依 德 夢 的 解 析 性 學 三 論 兩 部 作 品 -35-
部 分 屬 於 意 識, 而 大 部 分 藏 在 海 面 下 的 冰 山, 是 我 們 的 潛 意 識, 因 其 無 法 意 識 到, 所 以 不 受 控 制 而 潛 意 識 又 可 分 為 兩 類, 一 種 是 雖 然 隱 藏 可 是 容 易 再 度 變 為 意 識 的, 稱 之 為 前 意 識, 這 就 好 像 冰 山 退 潮 時, 又 能 從 海 底 浮 出 海 面 的 一 小 部 分 ; 另 外 一 種 則 是 位 於 底 層, 不 容 易 轉 變, 除 非 使 用 相 當 的 精 力 才 能 再 起, 或 者 是 根 本 不 會 再 出 現 的 才 稱 之 為 潛 意 識 而 人 格 層 面 中 的 原 我, 完 全 是 屬 於 潛 意 識 的 範 圍, 它 是 原 慾 的 儲 存 所, 依 循 快 樂 原 則 (the pleasure principle) 來 滿 足 本 能 的 需 要 ; 自 我 橫 跨 意 識 與 潛 意 識 的 範 圍, 屬 於 內 在 世 界 與 外 在 世 界 的 仲 裁, 依 循 現 實 原 則 "(the reality principle) 來 節 制 原 我 的 本 能 衝 動 ; 超 我 則 一 部 份 屬 於 意 識, 大 部 分 屬 於 潛 意 識 範 圍, 它 是 一 切 道 德 自 制 的 代 表, 止 於 至 善 的 擁 護 者, 它 像 一 位 檢 察 官, 依 道 德 原 則 (the morality principle), 它 可 以 直 接 透 過 自 我 來 抑 制 或 禁 止 原 我 的 衝 動, 將 不 受 社 會 歡 迎 的 本 能 需 求, 予 以 阻 斷 或 推 回 潛 意 識 中 由 此 可 知, 個 體 的 自 我 意 識 ( 自 我 ) 基 本 上 可 以 解 釋 成 介 於 原 始 慾 望 ( 原 我 ) 與 社 會 約 束 力 ( 超 我 ) 中 的 平 衡 點, 而 個 體 之 生 活 即 是 由 這 兩 股 對 立 的 力 量 拉 扯 而 出 因 此, 一 個 健 全 的 人 格 必 須 先 強 化 自 我, 努 力 使 自 我 獨 立 於 超 我, 並 與 原 我 取 得 協 調 若 以 這 個 觀 點 來 看 禁 令 故 事, 故 事 中 的 禁 令 就 像 是 代 表 社 會 約 束 力 的 超 我, 而 它 所 欲 禁 止 或 壓 抑 的, 即 是 代 表 本 能 衝 動 的 原 我 陷 於 這 兩 股 對 立 力 量 的 拉 扯 與 衝 突 矛 盾 中 的, 則 是 代 表 個 人 意 識 的 自 我 此 時 的 自 我 正 極 力 在 超 我 與 原 我 間 尋 求 平 衡, 以 化 解 個 人 精 神 內 在 的 心 理 衝 突 當 禁 令 被 主 角 違 背 時, 代 表 了 原 始 的 本 能 衝 動 戰 勝 了 社 會 的 約 束 力, 自 我 完 全 受 到 了 控 制 與 支 配 然 而, 對 於 一 個 健 全 的 人 格 發 展 來 說, 這 樣 的 結 果 是 不 被 允 許 的 因 此, 違 背 禁 令 的 人 必 然 會 受 到 懲 罰 此 時, 超 我 便 以 強 大 的 制 裁 力 量, 再 次 協 助 自 我 回 到 現 實 面, 以 符 合 社 會 的 規 範 與 要 求, 原 我 則 再 度 被 壓 抑 下 去 相 反 的, 若 是 主 角 能 遵 造 禁 令 的 指 示 去 貫 徹 實 行, 則 代 表 這 個 主 角 能 掌 控 自 己 的 原 始 衝 動, 符 合 社 會 所 容 許 的 期 待, 因 此, 他 能 獲 得 讚 許 與 成 -36-
功, 並 使 自 己 的 人 格 獲 得 成 長 與 協 調 二 人 性 內 在 的 試 驗 在 許 多 童 話 故 事 中 提 出 試 驗 是 個 常 見 而 且 重 要 的 主 題 在 愛 情 故 事 裡, 常 常 可 見 主 角 對 求 婚 者 提 出 許 多 無 法 解 決 的 難 題, 藉 以 考 驗 其 能 力 ; 在 拯 救 的 情 節 中, 也 經 常 出 現 許 多 大 大 小 小, 有 待 主 角 去 克 服 的 考 驗 相 對 於 這 些 強 調 能 力 勇 氣 或 智 慧 的 試 煉, 禁 令 故 事 討 論 的 重 點 似 乎 更 強 調 的 是 人 性 內 在 的 考 驗, 也 就 是 個 人 與 內 心 黑 暗 面 的 戰 鬥 禁 令 的 故 事 總 是 把 主 角 置 身 於 自 我 的 掙 扎 與 抉 擇 中, 讓 他 獨 自 面 對 考 驗, 主 角 要 面 對 的 不 是 具 體 的 挑 戰, 而 是 潛 藏 於 心 中 的 人 性, 他 的 對 手 也 不 是 巫 婆 食 人 魔 這 類 有 形 的 敵 人, 而 是 來 自 於 內 心 無 形 的 心 魔, 沒 有 人 能 幫 得 上 忙, 也 沒 有 人 能 解 決 得 了, 必 須 他 自 己 單 獨 去 面 對 去 克 服 禁 令 與 人 性 之 間 總 是 存 在 著 一 層 微 妙 的 拉 扯 關 係, 因 為 有 了 禁 令 才 製 造 了 想 要 逾 越 的 慾 望, 或 者 說, 任 何 一 個 禁 令 都 在 期 待 著 被 違 反 有 不 少 的 禁 令 故 事, 在 呈 現 的 方 式 上, 是 充 滿 誘 惑 的, 它 不 斷 的 挑 動 著 人 性 最 脆 弱 的 那 一 面, 也 不 斷 的 衝 撞 著 道 德 的 最 後 防 線, 只 有 當 主 角 通 過 了 這 項 考 驗, 人 性 才 能 獲 得 成 長, 否 則 將 陷 入 萬 劫 不 覆 之 地 而 無 法 自 拔 因 此, 禁 令 的 故 事 主 要 是 在 考 驗 人 性, 並 期 盼 讀 者 能 從 中 獲 取 教 訓 三 含 有 警 示 或 教 訓 的 成 分 如 果 我 們 從 故 事 的 邏 輯 結 構 來 分 析, 按 照 上 一 節 所 提 出 的, 依 據 普 羅 普 的 看 法, 禁 令 故 事 分 兩 種 類 型, 即 禁 令 違 反 型 與 禁 令 執 行 型 兩 種 若 從 禁 令 違 反 型 的 故 事 來 看, 幾 乎 所 有 的 故 事 都 是 顯 示 : 若 是 違 背 禁 令, -37-
結 果 必 遭 懲 罰 很 明 顯 的, 它 的 結 構 會 變 成 禁 令 違 反 懲 罰 若 從 結 果 往 前 推 論 可 知, 受 到 懲 罰 是 因 為 違 背 了 禁 令, 其 目 的 是 要 我 們 不 要 去 違 背 禁 令 相 反 的, 若 從 禁 令 執 行 型 這 類 故 事 來 看, 大 多 的 故 事 也 顯 示 出, 執 行 禁 令 而 不 違 反 就 會 得 到 成 功 與 讚 許, 它 的 結 構 就 會 變 成 禁 令 執 行 獎 勵 顯 然 這 樣 的 結 果 也 是 在 告 訴 我 們, 不 要 違 背 禁 令 才 是 對 的 因 此, 從 禁 令 故 事 這 兩 種 呈 現 的 方 式 來 看, 不 論 正 反 面, 同 樣 都 透 露 出 同 一 個 訊 息, 那 就 是 不 要 違 背 禁 令 布 魯 諾 貝 特 漢 (Bruno Bettelheim) 在 分 析 藍 鬍 子 這 一 類 型 的 故 事 時 便 曾 指 出, 像 這 類 含 有 禁 令 成 份 的 故 事 中, 大 都 具 有 警 示 和 警 誡 的 意 思 48 例 如 不 要 開 門 往 往 被 解 釋 成 不 要 好 奇 這 種 含 有 警 告 意 味 的 字 眼 由 此 可 知, 禁 令 故 事 明 顯 含 有 警 示 或 教 訓 的 意 味, 若 是 違 背 了, 將 會 帶 來 危 險 與 不 幸 48 布 魯 諾 貝 特 漢 (Bruno Bettelheim) 著, 舒 偉 樊 高 月 丁 素 萍 譯, 永 恆 的 魅 力 - 童 話 世 界 與 童 心 世 界 (The Uses of Enchantment)( 西 南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1991), 頁 381-38-
第 三 節 人 性 的 探 討 一 好 奇 心 的 誘 惑 格 林 童 話 聖 母 的 孩 子 故 事 中, 當 聖 母 瑪 麗 亞 將 鑰 匙 交 給 女 主 角 並 告 誡 她 其 中 一 個 房 間 不 准 開 啟 後, 她 便 出 趟 遠 門 去 了 ; 在 菲 切 爾 的 鳥 中, 巫 師 也 是 將 鑰 匙 交 給 女 主 角 後, 便 藉 口 要 出 趟 遠 門, 把 女 主 角 單 獨 留 在 家 中 ; 在 消 遙 自 在 的 人 這 篇 故 事 裡, 聖 彼 得 叮 囑 逍 遙 漢 在 他 離 開 時, 不 准 先 吃 東 西 ; 而 在 貝 洛 的 藍 鬍 子 中, 丈 夫 將 鑰 匙 交 給 妻 子 並 告 誡 她 走 廊 盡 頭 的 小 房 間 不 准 開 啟 後, 也 出 遠 門 去 了 在 許 多 與 禁 令 有 關 的 故 事 裡, 設 禁 的 人 往 往 向 主 角 下 完 禁 令 後, 便 很 巧 妙 的 就 離 開 了, 很 明 顯 的 想 要 試 圖 考 驗 主 角 的 味 道 極 為 濃 厚, 他 們 總 是 留 下 主 角 一 人 獨 自 面 對 誘 惑 的 考 驗 在 沒 有 人 監 督 與 干 預 下, 面 對 如 此 的 誘 惑, 內 心 的 掙 扎 與 抉 擇 想 必 是 多 麼 強 烈 啊! 在 慾 望 本 能 的 衝 動 與 遵 守 承 諾 的 道 德 感 之 間, 嚴 酷 地 考 驗 著 人 性, 使 人 陷 入 兩 難 的 情 境 之 中, 猶 疑 擺 盪 禁 令 總 是 對 人 有 一 種 神 奇 的 魔 力, 有 時 甚 至 是 致 命 的 吸 引 力, 越 是 遭 到 禁 止 的 事 或 物, 往 往 對 人 的 誘 惑 力 就 越 大, 想 要 去 違 反 的 慾 望 也 就 越 強 烈 這 種 既 複 雜 又 矛 盾 的 心 理, 總 是 時 常 困 擾 與 折 磨 著 脆 弱 的 人 心 佛 洛 依 德 曾 說 : 禁 令 之 下, 必 有 慾 望 又 說 : 禁 令 和 本 能 共 存 : 就 本 能 而 言, 它 只 不 過 是 被 壓 抑 罷 了, 並 未 被 消 除 ; 就 禁 令 而 言, 如 果 它 停 止 了, 本 能 又 會 強 行 回 到 意 識 並 進 入 到 實 際 的 行 動 之 中 這 樣 就 形 成 一 種 尚 待 處 理 的 情 況 心 理 固 著, 而 其 他 所 有 的 情 況 則 隨 著 禁 令 與 本 能 間 的 持 續 衝 突 而 產 生 49 49 同 註 6, 圖 騰 與 禁 令, 頁 70-39-
由 此 可 知, 禁 令 和 本 能 兩 者 之 間 有 著 一 層 矛 盾 的 感 情 因 素 存 在, 深 深 地 考 驗 著 人 性 像 上 述 這 種 描 寫 人 們 在 面 臨 人 性 矛 盾 與 掙 扎 困 境 中 的 情 境, 在 禁 令 的 故 事 裡 是 時 常 可 見, 而 且 也 有 深 刻 的 描 述 例 如 在 貝 洛 的 藍 鬍 子 中, 有 一 段 就 是 妻 子 深 受 好 奇 心 折 磨 的 描 寫 : 在 抵 擋 不 住 好 奇 心 的 誘 惑 之 下, 她 也 顧 不 得 將 朋 友 置 之 一 旁, 於 是, 一 個 人 急 急 忙 忙 地 跑 下 樓 梯, 還 因 為 跑 得 太 急 了, 有 兩 三 次 差 點 兒 把 脖 子 給 摔 斷 了 最 後 當 她 來 到 小 房 間 的 門 前, 遲 疑 了 片 刻, 腦 海 裡 想 起 丈 夫 臨 走 前 的 吩 咐, 如 果 違 背 了 他 的 交 代 不 知 道 會 有 什 麼 可 怕 的 下 場 呢? 但 是 只 怪 神 秘 的 誘 惑 力 實 在 太 大 了, 她 根 本 無 法 抗 拒! 於 是 拿 起 了 房 間 的 小 鑰 匙, 她 用 顫 抖 的 雙 手 打 開 了 這 一 扇 門 ( 頁 51) 在 格 林 的 聖 母 的 孩 子 中, 也 有 段 女 主 角 深 受 好 奇 心 折 磨 的 描 寫 : 心 中 那 股 強 烈 的 慾 望 不 但 沒 有 平 息, 反 而 時 常 折 磨 她, 攪 得 她 不 得 安 寧 有 一 次, 小 天 使 們 都 出 去 了, 她 想, 現 在 只 有 我 一 個 人, 或 許 可 以 看 看 裡 面 了, 我 這 樣 做 不 會 有 人 知 道 的 於 是, 她 找 出 那 把 鑰 匙, 插 進 鎖 眼, 然 後 轉 動 了 鑰 匙 50 而 在 菲 切 爾 的 鳥 中, 女 主 角 在 逛 完 所 有 的 房 間 後, 來 到 了 被 禁 止 開 啟 的 房 間 前, 她 本 來 想 走 過 去, 但 好 奇 心 使 得 她 靜 不 下 來, 於 是 她 打 開 了 房 間 從 上 面 的 描 寫 可 知, 好 奇 心 是 多 麼 的 誘 人 啊! 它 能 令 人 寢 食 難 安 內 心 始 終 無 法 獲 得 平 靜, 甚 至 到 了 食 不 知 味 的 地 步, 可 見 人 們 對 好 奇 心 的 興 趣 是 多 麼 濃 烈 啊! 由 此 可 知, 童 話 故 事 似 乎 不 太 鼓 勵 兒 童 過 度 的 好 奇 或 是 屈 服 於 好 奇 心 50 格 林 兄 弟 著, 徐 璐 余 曉 麗 劉 冬 瑜 譯, 格 林 童 話 全 集 ( 四 之 一 ) ( 台 北 : 遠 流,2001), 頁 1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