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s Wolbers 我挑選紙張的方法是把它視為初步設計概念的一部分 Hans Wolbers 是一名荷蘭藉藝術總監, 曾於荷蘭烏得勒支的藝術大學修讀應用藝術和設計學 畢業後他創立了 Lava Amsterdam 工作室, 該工作室迅速成長為荷蘭領先的設計機構之一, 以開創與發展智能時尚編輯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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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éronique Vienne 編者的話 選擇紙張是一種創意行為 凝視着一張空白的紙張如同注視着一個水晶球一樣 您可以感受到它埋藏着的魔力 您幾乎可以伸手觸及它 這一系列的筆記本主要揭示紙張能帶出物件潛在美感的多種方法, 特別在這個數碼時代, 要表現視覺傳意藝術的觸覺層面具有難度極高的挑戰性 然而, 對於當今設計師而言, 選擇紙張仍然是一種創意行為嗎? 如果是這樣, 他們是如何應對來自電子媒體的巨大壓力, 依靠個人主觀的評估和考量, 譬如通過手感來判斷重量 質感, 從而找出最合適紙張呢? 紙張選擇對訊息 想法或概念的成功傳遞能夠起到怎樣的作用? 為了回答這些問題, 我們決定訪問 12 位來自 12 個不同國家的頂級設計師, 並與他們一起探討與紙張的現今角色息息相關的重要問題和顧慮 我們挑選了工作於文化機構的平面設計藝術家 品牌專家及廣告公司負責人為訪問對象 與其將我們的研究成果製作成一本書, 我們認為製作一系列的小筆記本來得更實用, 讀者能夠在筆記本內書寫 繪畫或隨意塗鴉, 親自體驗不同紙張帶來的感覺 我們選擇由 Antalis 發行的 Arjowiggins Creative Papers 系列,Antalis 同時也是創立這個研究項目的贊助商 與 12 位設計師進行訪談後, 我們總結出幾個推論 第一, 紙張帶來的感覺傳遞着一種數碼裝置不能賦予的情感體驗 第二, 印刷在紙張上的資訊與顯示於螢幕上的資訊相比更令人印象深刻 最後, 我們的設計師一致同意設計項目的成功不僅取決於紙張的選擇, 字體 版面編排和印刷技巧同樣重要 紙張不僅是達到目的的方法, 也是整個設計概念的組成部分 時至今日, 普通的印刷品備受冷落, 但第二次數碼革命爆發期間, 當感官設計領域的創新科技正驅使我們展開對電子科技的探索, 紙張仍佔有重要的地位 我們無法在空白的紙張上窺探未來, 但我們卻肯定它包含我們踏進 21 世紀所需要的答案 Véronique Vienne 致謝辭 12 位設計師彬彬有禮地接受了我的訪問, 他們一致認為這是個很有份量的主題, 非常值得參與 重新將紙張的作用發揚光大是他們實踐的核心 我由衷地感激他們同我分享那份獨特的藝術洞察力 感謝他們坦誠的觀點與不遺餘力的詮釋 同時還要感謝我們的贊助商 Antalis Antalis 是歐洲領先的紙張 產品包裝和視覺通訊產品的經銷商 特別感謝 Xavier Jouvet Véronique Tripard Isabelle Lombard Laetitia de La Motte Rouge 他們在絲毫不干擾我的編輯方向的同時, 妥善地解決了所有的後勤與生產問題 要是沒有他們, 我絕對無法完成這個環球專訪 感謝法國廣告公司 Bambuck 精心策劃這個研究項目, 並感謝該公司的 Jérôme Duby Emmanuelle Plaça Oriane Gibarroux 和 Jean Louis Bambuck 給予我的支持 特別感謝我的良師益友 Milton Glaser 答應參與本研究項目, 並毫無保留地對我們的專業前景表達意見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編者的話 / 致謝辭 1

2 Hans Wolbers 我挑選紙張的方法是把它視為初步設計概念的一部分 Hans Wolbers 是一名荷蘭藉藝術總監, 曾於荷蘭烏得勒支的藝術大學修讀應用藝術和設計學 畢業後他創立了 Lava Amsterdam 工作室, 該工作室迅速成長為荷蘭領先的設計機構之一, 以開創與發展智能時尚編輯出版物而在其領域聞名遐邇 他在 2002 年成為國際平面設計聯盟 (AGI) 成員 如今, 作為 Lava 的主席,Wolbers 和他的團隊專注於創意策略 編輯設計 互動設計與動態品牌形象 該機構曾榮獲多項國際大獎, 其作品也在各國巡迴展出 Wolbers 定期在歐洲 俄羅斯 台灣 中國 印度尼西亞和伊朗舉辦研討會和講座 2012 年,Lava 進一步將業務擴展至莫斯科 伊斯坦布爾和首爾, 並在北京開設了辦事處 Lava 工作室由位於阿姆斯特丹海濱的一座老谷倉改建, 光線充足 然而走入辦公室時, 最先吸引眼球的不是高聳的空間, 而是水平視角的那幅景象 : 每一處可用的表面似乎都覆蓋着大量紙張 : 紙疊 紙令 紙卷 白色的紙張堆疊在長櫃上, 工作站被擠在兩者之間 四周的墻面與佈告欄中, 滿滿地張貼着紙質圖表, 圖表上又層層地粘貼着說明 25 年前創立 Lava 的 Hans Wolbers 解釋道 : 整個公司中用紙最多的恰恰是網頁設計師 他們需要紙張來幫助思考, 這比使用數字工具來得更快捷 現時, 該公司只有三分之一的設計作品需要製成印刷品 Lava 公司過去曾經主力於編輯設計的工作, 當時公司將設計製成印刷品的數量比現在更多 公司現時的創意團隊包括平面設計師 動態圖像設計師和互動設計師, 他們負責為不同範疇的客戶提供品牌形象設計和創意推廣項目 Wolbers 表示 : 我們不會跟十年前那樣經常指定要用紙張設計製成品, 但當我們要這樣做的話, 我們會特別注意所挑選的紙張是否能表達我們的設計項目 他續說 : 紙張的個性必須能表達品牌訊息的個性 在荷蘭, 紙張選擇是件嚴肅的工作 對於自己的蝕刻版畫,Rembrandt 會為了取得截然不同的色調變化而測試不同的紙張 ( 例如本地紙張或從日本進口的紙張 ) 18 世紀末的荷蘭紙品被視為當時歐洲最具品質的紙品 先進的製造技術使版畫呈現出來的效果格外瑰麗 Wolbers 說 : 然而, 如果紙張上傳達的訊息毫無意義, 那麽即使是地球上最昂貴的紙也一文不值 這就是為什麽我對紙張如此愛恨交織 這很棘手 : 因為紙張體現的是內容的一部分, 所以您必須選擇正確的紙張 Véronique Vienne VV: 您怎樣知道它是 正確 的紙張? HW: 挑選紙張是從它的 感覺 開始, 還有它的重量 如果您深信印刷在紙上的作品是有價值的話, 便要重視紙的重量 紙張越輕巧, 讀者對紙上內容所賦予的敬重就越少 這些都是陳腔濫調 但無論是如何老生常談的事情, 您都不能忽視 您必須考慮到讀者可能就紙張的手感而做出的假設 例如, 儘管非塗層紙可能會比塗層紙昂貴一點, 但就感覺而言, 它卻顯得更廉價 您不會想要在光面紙上打印關於環境的內容 即使它比一些花哨的啞光紙更加環保 這樣難免會傳達出某種錯誤的訊息 挑選紙張不僅是傳遞品牌訊息的一部分, 它亦能告訴讀者是保留還是丟棄他們剛剛閱讀過的出版物 書籍或雜誌 我們大多數人都不想扔掉印刷品 在紙頁上看過或閱讀過的資訊與在螢幕上看過或閱讀過的資訊相比更令人印象深刻 因此人們傾向於保留它 當然, 您想要保留和反覆思量的內容最好用紙打印出來 印刷媒體的時間周期與數碼媒體的相比要慢得多 這不僅因為它可以維持得更久, 亦因為它的製作較為緩慢 但這點都不是重點 假設某位韓國科學家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Hans Wolbers 2

3 成功發明出與紙張有相同外觀和觸覺的數碼螢幕, 但這又如何呢? 在壽命方面會有什麽附加意義? 這種螢幕上的資訊能否繼續留存下來? 它會比印刷在傳統紙張上訊息更有吸引力 更具趣味性 更令人難忘嗎? 我所注重的是訊息存在的持久性, 而不是它可否在紙張 螢幕或其他新奇的媒體上呈現 您是否正在說文字訊息? 那麼圖像又怎麼樣? 它們在光亮的紙上看來更漂亮, 是嗎? 印製圖像的關鍵不在於它們的外觀, 而在於功能 由於數碼技術的應用, 如今的照片都漂亮得毫無瑕疵 但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當然, 人們想要的是視覺故事 由影像所講述的故事 那我倒要問問您 : 既然可以用平板電腦觀看小型紀錄片, 何必還盯着照片看呢? 我向攝影師下達任務時, 總是告知他們要製作的是簡短的五秒電影, 而不是肖像或圖片 如果想要圖片, 可以去博物館看油畫 素描 版畫 水彩畫和美麗的印刷海報 您不認為圖像在我們的文化中仍佔有一定的位置嗎? 老實說, 我們再不知道甚麼才是真正的視覺傳達藝術 我們失去了把圖像當作符號來解讀的能力 以往不會閱讀的人卻能解讀符號 文盲的人看着圖像便能明白當中蘊藏我們至今也無法理解的訊息 我認為那些例如 這真是一幅漂亮的圖畫 的評語毫無意義 我本人不在乎圖畫漂亮與否 我只想知道它們在表達甚麼意義 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廣告人, 我不是藝術家 我只重視合適的創作概念 讓我感到非常不解的是, 有太多的數碼設計師還抱持着平面設計師的觀念, 把電子螢幕上呈現的訊息視為一系列圖片, 就像街道顯示屏上的滾動海報 甚至還有一些設計師做出靜態海報, 將它們以 PDF 形式展示在電子螢幕上, 實在是太荒謬了! 同樣一個螢幕, 他們分明可以放映動態圖片或是發佈視頻連結 這些設計師仍需要進一步了解, 與其將印刷媒體轉換成數碼媒體, 何不直接設計動態圖片 假設我們能將紙質的圖片變成動態的呢? 這數天我便在忙着做這件事情, 為此我設計了這部最新的觀察裝置, 您可以在電控 RGB 燈下觀察印刷圖像的多個層次 當您慢慢調整紅燈 綠燈和藍燈的比例時, 圖像的不同部分便看來像真的一樣, 這實在叫人嘆為觀止 您會感到圖畫正在您眼前移動 一幅在日光下看來平平無奇的海報, 透過我的裝置便成為栩栩如生 有生命氣息的動畫圖像 它究竟是模擬圖像抑或數碼圖像? 我對此毫不關心 我只關心我的分層圖片是否能印刷在最好的紙張上 白色夠亮, 印刷出來的色彩也會更亮麗 這也是我將紙張選擇視為起點的原因 我熱愛紙張, 但首先它必須能夠表達出我想要的東西 您是說紙張本身是一種語言, 是一種表達形式, 而不僅僅是一張單純的紙? 關於這點您可以去詢問我們的網頁設計師, 對於他們來說紙張就是成就思考 判別與分析的語言 他們欣賞紙張的多項用途 多種格式以及可能帶來的種種便利 ; 而對於書本設計師而言, 紙張的關鍵在於它的質感 顏色以及重量 ; 對於印刷商而言, 紙張在於如何反映出不同油墨的呈現效果 ; 對我而言, 紙張是一種溝通工具, 即使印刷品並非最終產品, 在創作的過程中, 紙張也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Hans Wolbers 3

4 Reza Abedini 當一個創作意念開始在我的腦海中形成時, 用來印製這個作品的紙張亦同時在我的腦海中出現 Reza Abedini 在 1967 年出生於德黑蘭 他的祖父和叔叔皆是技藝高超的書法家, 他在少年時曾學習基本的手工藝 他從德黑蘭美術學院取得文憑後, 便在德黑蘭藝術大學繼續修讀繪畫和美術 自從他在 1987 年創業後, 他便在字體設計 平面設計和視覺藝術領域中擔當設計師 教師和研究員 他曾獲得許多獎項和表揚, 包括荷蘭克勞斯親王獎 他於 1997 年成為伊朗平面設計師社團 (IGDS) 成員, 並於 2001 年成為國際平面設計聯盟 (AGI) 成員 他曾在世界各地的多個雙年展上擔任評審 穿梭於黎巴嫩和荷蘭生活的他, 現時是貝魯特美國大學平面設計和視覺文化教授 Hamid Eskandari 當我其中一張海報受到一位西方設計師的劣評時, 我覺得我一定是做對了一些事情! Reza Abedini 說 這樣的批評很罕見 即使 Abedini 沒有採用西方國家常用的典型平面設計語言, 但他的作品流露的詩意卻被世人普遍理解, 而且更享譽全球 如同某些日本美術設計師, 例如 Ikko Tanaka,Abedini 懂得用特殊的方式將其自身的文化特性融入現代表達模式中 他設計海報 書籍封面和宣傳品推廣在阿拉伯國家 荷蘭 法國 愛爾蘭 希臘或英國舉辦的活動 他的設計作風被形容為 波斯風格 - 他的設計毫無疑問擁有強烈的書法元素, 而他的文字不管是阿拉伯或羅馬字體, 皆具有一種密集緊凑 互相編織和恍如花邊的效果 他用色濃重但溫和, 並以大地色調為主 他的作品最為人認識的特色就是極為獨特的人形圖案 它使人聯想起那種在 19 世紀流行於伊朗的正式肖像畫, 他筆下的平面人影填滿了整個頁面, 並流露一副相當泰然自若的神色 紙張的質感亦經常以某種方式表現於 Abedini 的作品之中, 它並非視覺上的表達, 而是承載繪畫作品的奠基石 就好像設計師的手通過觸摸 嗅覺及聲音, 被冥冥中的某種感知所引導 Véronique Vienne 在回答您的問題前, 我想首先強調, 對我而言視覺世界中最恐怖 最刺激 最具有挑戰性的時刻, 就是當我選擇一張空白紙張並注視着它, 卻一時無從下手的那一刻 VV: 在阿拉伯書法的發展進程中, 紙張有着怎樣的作用? RA: 紙張影響了許多伊朗 伊斯蘭文字的創作 其中一個例子便是波斯體, 它需要流暢和無拘束的手部動作來書寫, 並包括許多圖形的筆觸 它不可能書寫在較粗糙的表面例如石塊或木材, 甚至瓦片 之後, 這些新的傳統被沿用於書法的其他方面, 例如馬賽克與陶瓷, 並持續不斷地相互影響 對於您自己的作品, 您是否注重紙張的品質 質感 顏色及重量? 我想從視覺藝術家與平面設計師這兩個角度分別回答這個問題 作為藝術家, 從我第一年入讀美術設計中學起 ( 當時我是 14 歲 ), 我已經十分注重紙的類型 質感 重量甚至它的邊緣 特別是隨後當我對版畫製作產生了興趣, 我們便知道紙張對創作版畫藝術有極大的重要性 我最新的版畫作品採用了多種優質手造紙, 並運用了黑色油墨和膠彩顏料 紙張在版畫製作上不僅是展現作品美感的一部分, 它更有技術層面的意義 這些紙張必須能抵受油墨 水和其他添加劑 作為平面設計師, 我要考慮紙張的類型 顏色 重量和質感, 這是每個設計工作的重要環節 我必須解釋, 在許多情況下平面設計作品 ( 例如海報 ) 是由許多元素組成的 : 例如在特殊類型的紙上進行特殊類型的印刷, 再經過特殊的裁剪工序 因此紙張是平面設計的部分創作構思, 不僅是一種用來印刷設計作品的平面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Reza Abedini 4

5 您把設計作品以數碼形式演繹出來之前, 會否在紙上畫上草圖? 會, 我經常這樣做 我非常喜歡畫畫 如果我手中的紙張觸感非常好, 我將更為輕鬆地獲取設計靈感或理念 因此, 我手邊總是備有各種類型的紙張, 有的用於記筆記, 有的用於畫草圖 我特別喜歡粗糙和手造紙 您需要印製在紙上的作品比例是多少? 我有超過九成的作品只能在紙張上看見, 包括畫作或平面設計作品 大部分情況下, 當一個創作意念開始在我的腦海中形成時, 用來印製這個作品的紙張亦同時在我的腦海中出現 如何確保在螢幕上看起來不錯的作品, 打印在紙張上也能具有同樣的品質? 電腦和螢幕還未面世時我便開始從事平面設計了! 至少當時它們都不是用作設計用途 事實上, 設計作品看上去和它的最終製成品是有差別的, 這個我很熟悉 有時在螢幕上的圖像真的較為清晰和奪目, 但我們知道這些圖像都不是有形的實體 因而我更尊重印刷圖畫或真實圖畫那種實在性 我們必須緊記每一個圖像, 不論是數碼或實體的, 都有不同的地方吸引我們 每一個圖像都是漂亮的, 並擁有它們各自的用途 除此之外, 當我的設計始於紙張, 並在紙張上終結時, 我會對自己更為自信 在設計或繪畫過程中能夠觸摸到紙張, 這使我的心靈積聚了巨大的正能量 我很沉迷於觸摸紙張 您能觸摸的都是作品美感的一部分 設想用蠟筆在紙張上塗畫了多種顏色, 它的觸感和視覺訊息有助您從商業氛圍中抽離出來 ; 再設想一下在紙上塗畫了許多灰色調, 您一定會感到單調 這其中融合了視覺傳達 功能性及審美, 非常複雜 當您要選擇紙張時, 您會依靠自己的評價還是徵詢紙張專家的意見? 在特別的情況下, 我總是徵詢版畫專家的建議 有時他們會提出使用新物料和技術的有趣提議, 但我自己會作出最終決定 當我相信它是值得, 我會冒所預計的風險 紙的保存質量對您重要嗎? 印刷的作品可被妥善保存, 且具有寶貴的時間屬性 這是數碼作品沒有的 這正是我們對探究 19 世紀的素描與水彩畫時興趣盎然的原因 : 這些作品能夠見證時間 您是否感受過在紙上作畫時, 或翻閱書籍時紙張所產生的那種能夠激發大腦的悅耳聲響? 您是否已嘗試過開發紙張的聽覺特質? 在我最新的作品中, 我錄製了一遍又一遍書寫字母的聲音, 再加入每個聲音所對應的字母圖片 因此觀眾能夠同時看到並聽到字母 除此以外, 我還與我的學生們一起展開了該領域的幾個項目 : 整個流程從開端至結束, 包括觸摸紙張 傾聽繪畫的聲音等等, 對我來說都如同宗教儀式般聖潔 設計過程中, 您通常在哪一階段做出紙張選擇? 正如我所說, 設計意念和用來實現設計意念的物料往往同時出現在我的腦海 但有時, 設計完成之後我會修改最初的想法, 認為換一種紙張會讓作品看起來更好 最近幾年, 某些特種紙張已經成為我視覺語言的一部分, 就像偏愛採用某些詞語的作家一樣 您可否從您的項目中舉例說明紙張選擇的重要性? 我始終認為, 公眾觀點是可以改變的 我希望帶給他人全新的感受與體驗 我想到許多例子, 例如在兩個不同類型的紙張上印刷同一作品, 看看哪一幅更為吸引 ; 或在灰色卡片上噴塗白漆 ( 這個工作非常困難, 所取得的結果往往有缺憾 ), 而不是在白色卡片上噴塗灰色, 並保留一些白色的部分 ( 以營造相同的效果 ), 這樣可以創造完全不同的氛圍 您欣賞的平面設計師當中, 哪些是您喜歡的紙上作品? 我個人收藏了許多舊海報和書籍 每次我把它們翻出來看, 那些紙和紙的氣味, 甚至印刷油墨都會對我產生影響 這個與印刷品的親密關係帶來無窮的愉悦感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Reza Abedini 5

6 Michal Batory 如果您選錯了紙, 神奇的創作效果便不會出現 Michal Batory 在波蘭出生, 曾在波蘭的羅茲國立美術學院修讀平面設計 ( 波蘭處於共產主義體制時期 ) 街道上色彩繽紛的海報曾對他的情感造成了重大的影響, 更為他每天沉悶的刻板生活帶來了調劑 1987 年,Batory 獲得波蘭文化部的許可, 讓他採用絲網印刷技術印製他設計的海報 一年後, 他移居至巴黎尋找工作機會 自此他再沒有返回波蘭, 他在巴黎定居, 更在那裏獨力闖出了名堂, 成為當地著名的平面設計師之一 自 2001 至 2008 年, 他在巴黎沙約國家劇院掌管傳訊工作, 並為劇院設計了極其著名的海報系列 即使他當時在法國居住, 他一直以來都有為波蘭的出版商和文化機構工作, 他的海報作品更曾在世界各地展出, 備受矚目 MB 波蘭藝術家 Michal Batory 親手製作多個奇特的法寶 : 形狀如新石器時代箭頭的智能手機 飛行員帽子上的黃色氣球 由相機膠卷製成並裝有子彈的手槍 他經常以各種物品用來隱喻, 比如皇冠 翅膀 頭骨 嘴唇 花卉 腳印 緊身胸衣和染血手指 這些題材在鮮明的彩色背景下被拍成照片, 並印刷在海報上, 成為令人錯愕的視覺概念, 巨大的超現實主義藝術作品竟比實物還要來得真切 設計這些作品好像在耍魔術一樣 它的竅門是選擇海報製作的紙張 如果您選錯了紙張, 您永遠不能印刷出您心目中的顏色 Batory 說 無論您如何努力嘗試, 橙色會呈褐色, 綠色會變成骯髒的土黃色 神奇的創作效果便不會出現 Batory 在巴黎的家位於一條後街, 這裏既是他的工作室 攝影棚 設計機構, 又是車房以及溫室 醒目的大幅海報與柔和含蓄的波西米亞裝飾風格形成鮮明的對比 色彩濃厚的鎘黄色系 純紫紅色系或孔雀藍色系令人聯想到有如 Jan Lenica Roman Cieslewicz 設計的波蘭海報 在這個寧靜的巴黎東北角落, 您彷彿身處華沙布拉格區一個藝術家居住的閣樓 這段時間,Batory 大部分的收入來自波蘭的客戶 Batory 因在法國為巴黎沙約國家劇院和多個著名節日設計宣傳品而聞名, 他亦是波蘭平面設計界的重要人物 Véronique Vienne VV: 波蘭的概念海報十分出名 您可以解釋它的原因嗎? MB: 現代海報於上世紀 50 年代首次出現在波蘭 由於當時正值共產主義統治時期, 海報的出現實際上是為了抵制當時的政府 統治者們對於海報所隱喻的諷刺或政治訊息表現得遲鈍麻木, 成了民眾的笑料, 繼而引發起全民性的恥笑和嘲諷 這就是為什麽波蘭海報比法國海報更具挑釁性, 帶有更強烈的政治色彩 在波蘭, 公眾對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面, 時不時出現的骨頭 內臟 鮮血 傷口 裸體以及各種令人難堪的身體部位司空見慣 您偶爾會使用 Photoshop 設計, 但您的三維拼貼畫看來從不像由電腦製作 請問這有什麽秘訣? 我創作的超現實主義作品實際上採用的都是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素材 通常我會先在紙上大概構思作品想要體現的主題思想, 接着修改 推敲 整合腦子裏的各種想法 有時我甚至完全用不着修改圖像 我的海報之所以讓人印象深刻, 是因為我所選擇的比例很合適 因此圖片的視角 光線和紋理都顯得很自然 但作品的質量也取決於它們在我選擇的紙張上所呈現的顏色 您可否解釋為何紙張可以做成如此大的差異? 由於非塗層紙會先吸收墨, 然後暈染開來, 再凝固, 它所顯現的色彩分辨率就不是那麽高, 因此理論上塗層紙更適合製作圖片 但實際選擇時, 厚度如何? 防水性如何? 紙面是無光 半光還是高光? 這些都是應當考量的問題 最終選擇通常取決於您對圖片的決斷 : 圖像的哪個部位應該被優先考慮? 是光照區域還是陰影部分? 灰度應有怎樣的微調? 黑色度又該呈現怎樣的效果?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Michal Batory 6

7 看看這兩幅相同的海報複印在兩本不同的書上的差異 其中一本書用塗層紙印刷, 圖像鮮艷明亮 但有點兒單調 另一本書用較厚 較高品質和漂亮的膠版書紙印刷, 圖像更豐富 更飽滿和帶有更多細節 這就是紙張的影響力 您設計海報也設計書籍封面 它們是否有不同的設計規則? 是的 塗層紙和非塗層紙的設計規則用在書籍設計方面不一定正確 塗層紙的顏色通常較白, 但這是否就是較好呢? 是, 也不是 有時我喜歡用較黃的紙設計書籍, 我會在分色階段作出調整 您要隨時準備挑戰傳統觀念才能得到您想要的東西 同時, 選擇紙質時您也需要考慮圖像的觀察環境, 是在室內還是室外? 是書籍封面 明信片 還是產品目錄? 我的海報在各種環境和場合中都出現過, 所以我非常清楚選擇在不同的紙張上印刷會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您怎樣學會選擇正確的紙張? 選紙需要隨機應變和經驗, 現在只有少數設計師做到 大部分藝術總監都不會花時間和印刷商或紙張代理商交談 請教或徵求他們的建議 他們可能永不會明白為何印刷效果令人失望 他們會認為是攝影師或印刷商的過失, 他們甚至可能從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如今, 我們習慣於通過螢幕匆匆忙忙瀏覽圖片, 卻不會仔細去觀察印刷出來的圖片 您是否認同印刷出的圖片更令人賞心悅目? 因為我們會靜下心來慢慢品味 我們確實是太匆忙了, 就像街上出現的海報一樣, 一直在循環, 每張只保留 5 秒鐘, 所以只適合那些匆匆趕路或正在開車的人, 也就是說更適合司機而不是路人 絕大多數人, 不管是在駕駛還是走路, 都不能在如此短時間內辨認超過 50 或 30 個廣告牌 所以我要採用在短時間內最易被理解的形式, 以及常人都能看懂的畫面 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它的訊息 我是一個廣告設計師, 即是我對創作概念的興趣比我對創作形態的興趣更大 最終, 只有當我的海報出現在網上或者書本上時, 他人才能欣賞到我所花費的心血 然而, 即使它們設計美觀, 色彩很吸引人, 但美麗的外觀卻並非它們的初始功能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Michal Batory 7

8 Catherine Zask 觸摸紙張時的愉悅感會影響您對紙張內容的印象 Catherine Zask 作為一名平面藝術家 海報設計師和作家, 就如同她有如方塊狀的視覺語言設計一樣多才多藝 她在 1984 年畢業於巴黎 ESAG 設計學校, 隨後於 1985 年創立她的個人創作事業 她與不同機構和私人公司合作, 為它們提供視覺形象識別設計, 並結合書寫 字體設計 繪畫 影片和攝影, 為它們的宣傳物料提供多方面創作 她的客戶包括 Hippodrome 劇院 杜埃國立歌劇院 法國文化部 巴黎狄德羅大學 Prix Emile Hermes 設計比賽和多媒體藝術家組織 (La Scam) 1993 至 1994 年她在羅馬的法蘭西羅馬藝術學院 ( 美第奇別墅 ) 居住期間, 根據拆分字母筆劃創作了 alfabetempo 符號系統 這個工作延續了她十年前對字母 描摹 符號的研究, 包括 Alcibiades Doodles (Gribouillis) Radiographies de pensées Sismozask Cousu-Zask Iris Project 或 Happy Dots 她更在法國和海外的藝術學院擔任講師 她曾舉辦許多個人展覽和贏得多個設計獎項, 包括 2002 年第 20 屆捷克布魯諾國際平面設計雙年展的設計大獎 她在 2010 年榮獲法國文化部頒發藝術及文學騎士勛章 她現在是國際平面設計聯盟 (AGI) 成員 Catherine Zask 寬敞的巴黎工作室看來像畫廊多於工作間 當您踏進工作室, 第一眼便看到陳列在白色牆壁上的黑白平面設計作品 再向前靠近一點走, 您會看見數張長桌, 上面擺放着的工藝品排列整齊 : 印有同一主題的各種白色咭片 被擦亮並拋光的樹皮, 以及排成一列如無數筆觸的鋼筆和鉛筆 工作室的一個角落懸掛着她的著名海報 其中包括她為杜埃劇院創作的黑金巨作 麥克白, 一旁那幅黃色的作品便是她著名的創意作品 manifestos Catherine Zask 的個人與職業作品總是密不可分 其他設計師會將他們的商業作品與藝術作品區分開來, 以強調他們有能力提供針對性地解決方案 但 Zask 並非如此 從排版到設計, 再到印刷生產方面, 很少有人像她如此內行 但她從不炫耀自己的能力與知識見解 她以獨到的排版方法 低廉的成本 嚴謹的構圖 優雅的字體吸引客戶慕名而來 她熱衷於收藏各種纖維製品, 每張紙張在她眼中都是獨一無二的 她還用木漿紙寫下了自己的愛情故事 在發表於 隨筆畫 的評論中, 她提及該主題時表示, 自己在創作過程中需要不斷地處理和評審紙張, 直至其中一張對她低語 : 選我! 只有這樣, 她才會開始作畫, 並構思其概念性的思維輪廓 Véronique Vienne VV: 為什麼紙張的質感對您的作品如此重要? CZ: 我的工作是創作人們不僅想要欣賞還進一步想要保留的作品 為此, 我試着結合視覺與觸覺 在我看來兩者是密不可分的 舉個例子, 將邀請函印在一面有塗料一面無塗料的紙上 印有塗料的那一面, 色彩鮮活, 而另一面則為啞光, 質地柔軟 手指可以分辨出正反面的區別 正面與背面顯而易見 人的手具有自己的感知力 我嘗試將這些能力充分發揮出來 的確, 這是很小的差別 但觸摸紙張時的那種愉悅感會影響您對紙張內容的印象 指尖輕微的觸感可以放鬆您的神經, 振奮您的情緒 反之, 當您收到一張印在兩面都是普通紙張的邀請函, 而且用上同一種沉悶的彩膠顏料, 您好可能只會盯它一眼, 然後把它拋進廢紙箱 您怎樣學會評估紙張? 我收藏所有類型的紙張 您可以說我本質上是一個拾荒者 我經常將舊信封 包裝紙 無用的筆記簿廢紙 吸墨紙 工業用紙 卷煙紙 卡板等再利用和翻新 我還從包裝專業人士 裝訂商 電工技師 建築承包商或成衣業人士得到紙樣本, 比如用於打褶面料的紙張, 或隔離電線的卡板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Catherine Zask 8

9 我嘗試用這些找來的寶物印刷和繪畫 我在各種離奇古怪的紙張表面測試不同的印刷技術 遇到某些特殊項目時, 我會致電印刷廠 紙張代理商和特殊紙張的分銷商, 尋求幫助與建議 設計過程中, 您通常在哪一階段做出紙張選擇? 在創作過程初期我已經開始思索 我會寫下我的構思, 更會用各種紙張做試驗 試驗後我會致電紙張代理商, 告訴他們我的想法 : 也許我需要一面光澤一面粗糙的薄紙? 在我們的交流中, 他們會給予建議, 幫助我認真考量以找出解決方案 您最喜歡甚麼紙張? 我沒有最喜歡的紙 最終的選擇要視乎設計 客戶的個性和傳達的訊息而定 但我知道我不喜歡哪種紙 例如當我看見一張漂亮的雙膠紙的正反兩面因過油而被破壞時, 我便感到心碎 為什麼有人在非塗層紙上過油? 過油 - 無論是啞面或光面, 皆用來保護印刷表面不被玷污 着色或留有灰塵 它可用來保護最終作品免受污染 它被認為是較經濟的製作塗料, 然而漆料會毀掉紙張的質感, 最終產品甚至都不像是一張紙! 那麼, 您怎樣保存和提升紙張的觸感特質? 我的方法是採用與個別紙張相配的獨特印刷技術 我曾經嘗試在吸墨紙上採用熱燙印刷 我亦曾經想嘗試在絨紙上採用啞光印刷 我最喜歡的效果之一是將美妙的純色印在非塗層紙上 但這種工序對技術的要求極高 要取得最佳效果, 印刷商不得不嘗試每一種技巧, 包括在滾軸上塗抹一層厚厚的墨水 黑色墨水的操作尤其困難 眾所周知黑色表面看起來總是像污跡 我沒有認識太多現在的印刷商能做得到 我曾經認為印刷科技的進步給予設計師更多創作選擇的自由 理論上這是對的 但印刷機變得如此精密和昂貴, 除非高速運作, 最好採用四色印刷, 否則它們無利潤可言 因此現在的印刷商厭倦了嘗試任何可能拖延進度的工作, 例如特別要求使用專用的混合色 令人難過的是, 科技消除了承擔風險的機會 所有事情都運作流暢, 因為印刷過程的所有步驟環環相扣 由客戶簡短的要求以至時間緊湊的交貨日期, 都經過一連串互為影響的精確操作 如果某一個環節出現差錯, 整個項目便會陷入困境 您怎樣保持創意? 有時具備創意好像在沙礫中種花一樣 但我不會放棄 我的創作使我與紙張之間保持着非常活躍的互動關係 我的筆記簿填滿了繪畫 素描 塗鴉 隨筆和墨水污跡 我的客戶信任我能提出獨特的設計方案, 這也是我吸引他們的地方 大家知道我喜歡不斷地探索嘗試, 而對於某些項目而言這種方法行得通 話雖如此, 數碼科技在您的工作中佔了甚麼位置? 我愛紙張, 但我也愛電腦 有了電腦, 我們終於可以擺脫舊時乏味的 機械式 或 裝裱 工作, 那種用蠟或膠水以人手將繁複和準備付印的版面集合起來 如今, 我可以在紙張上展開設計, 但也可能先坐在電腦前搜集素材 我會定時調整我的數碼工具如硬件 軟件 應用程式或任何我可以用來拍攝相片 創作動畫或在圖像加插音效的工具 熱愛紙張並不會妨礙我們享受與電子設備連繫所帶來的便利和樂趣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Catherine Zask 9

10 Elaine Ramos 紙張決定書本的靈活性 這是一個關鍵的選擇 Elaine Ramos 於 1999 年畢業於巴西聖保羅大學建築和城市規劃學院, 憑着她完美的平面設計作品, 她不僅在巴西享負盛名, 更在國際設計界打響了名堂 2004 年她在專門從事視覺藝術的巴西主要出版社 Cosac Naify 擔任平面設計師和藝術總監, 她不僅負責設計超過 100 本書籍, 也負責協調所有與設計相關的書籍發行工作, 例如 Philip Meggs 著作的 平面設計史 (A History of Graphic Design) 她也正在撰寫原著作品, 包括一本有關巴西平面設計綜合史的書籍 她為此書籍集合了超過 1,600 張圖像, 展示巴西兩個世紀的創作力 她自 2012 年起成為國際平面設計聯盟 (AGI) 成員 Nino Andrès 在里約熱內盧 薩爾瓦多 巴西利亞或聖保羅的書店內,Elaine Ramos 和她的團隊設計的書籍最引人注目 它們不僅賞心悅目, 更讓人有種伸手觸摸的衝動 在遍地皆是專業平面設計師的巴西, 色彩絢麗的印刷品隨處可見, 所以單單依靠精美並無確切的吸引力, 反而是引人入勝的特色更難能可貴 我的設計方案通常都是從結構出發 Ramos 說 作為知名的建築師, 她的設計從內而外而不是從外而內 換言之, 她通常從內容着手, 想像讀者打開一本書時的感覺, 翻閱每一頁時的閱讀體驗, 抑或是以文字圖片的印刷紙張為出發點 儘管有着現代主義的情懷,Ramos 的骨子裏似乎又繼承着葡萄牙人幾世紀的傳統 以往在葡萄牙和巴西, 便宜的印刷書籍都在街邊小攤上有如晾曬衣服般懸掛在一條條繩子上出售 這些書籍相當於低俗小說, 這類低級書刊屬於大眾化的文學體裁, 被稱為 繩子文學 這些通俗的小冊子有漂亮的木刻插圖, 內文通常由當地詩人著作, 他們還會在露天市場向群眾高聲唱歌和朗讀推銷着他們的作品 Ramos 不經意地保持了這種充滿活力的文化遺產, 在廉價的書籍內融入富有詩意的設計 她的創作中滿是各種幽默的分版圖片, 有時還會穿插一些別致的小摺紙, 或是精美的小插頁, 甚至是各類富有創意的紙張 Rafael Cardoso 著作的 設計一個複雜的世界 (Design for a Complex World) 論述了他是如何賦予紙張互動功能 翻開外表厚厚的書殼, 便會看見鮮艷光滑的藍色軟皮封面 由 Raymond Queneau 著作的 地鐵裏的莎姬 (Zazie in the Metro) 亦充滿趣味, 它使用半透明的聖經紙, 一眼瞥見如同一捆很厚的紙, 繼而發現內頁的背面都印刷着法文海報, 驚悚的畫面給人一種神秘的視覺沖擊 由 Michael Kroeger 創作的 保羅 蘭德給年輕人的第一堂啓蒙課 (Conversation with Paul Rand) 也非常有特色, 綠色與紫色封面格外醒目, 內頁則採用各種顏色的厚紙, 翻閱時感覺如同觸摸豪豬身上的刺一般 Elaine Ramos 設計的書籍通常都非常質樸, 製作成本也不高, 但卻是值得收藏的藝術品, 貌似普通實則珍貴 巴西讀者能夠讀到這樣的書, 實在是太幸運了 Véronique Vienne VV: 您會否視自己為一個真正的現代主義者 不僅是擁有該風格的人? ER: 建築師的身份與我的設計方式有着密切的聯繫 有自己的 風格 其實於我來說沒多大意義, 因為每一個新的設計項目都是新的挑戰 我要做的是將特定的內容植入一個三維物體, 使它能夠向觀賞者傳遞訊息 您的設計沒有風格, 但它們卻很有個性! 沒有風格不表示我的設計沒有靈魂或立場 我試着使我的作品盡量樸素以免使內容失色 我設計的每一本書都屬於獨特版本, 並具備獨特個性和必須與眾不同 找到平衡絕不容易 一方面我受到現代主義者的道德準則所影響, 另一方面我卻不信奉中立主義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Elaine Ramos 10

11 您是否利用電腦在您的書中創作視覺效果? 我利用電腦創作我所有的作品 我通過電腦思考, 我很不適應純手工操作, 可能我的表述方式過於概念化 設計靈感的另一個重要來源就是與設計團隊 編輯和作者的討論 相比而言, 與其他人的交流比畫圖更能帶給我好構思 您在螢幕上設計, 但書內的字體設計卻沒有給人電腦製作的感覺, 您可以解釋箇中因由嗎? 可能因為我覺得印刷出版並不是最終目的吧 我的字體選擇或處理方式是為了表達某個觀點或是某部分內容 這就跟紙張選擇一樣 紙張的品質對於所要傳達的訊息 觀點 概念以及給讀者留下的印象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所以紙張的選擇通常都決定了印刷品的效果 書本的紙張選擇則更加複雜, 而且也最基本 選擇紙張不僅僅依靠手感, 它與書籍的重量 體積和靈活性都有很密切的關連 為什麼是靈活性? 紙的柔軟性非常重要 但它卻不是一個獨立因素 談到書籍, 許多部分皆必須經過精心策劃 紙的靈活性也視乎版式 封面 頁數等作出決定, 跟紙張的重量有關 紙張重量又同透明度有關, 後者反之又與書本的整體佈局和內容有關 舉例說, 地鐵裏的莎姬 (Zazie no metro) 包括封面在內均採用聖經紙, 這是初期設計階段的一部分, 設計要充分利用紙的靈活性和透明度 因為我想讓書籍獨一無二, 難以捉摸, 讓讀者忍不住想像故事的情節, 所以封面和內頁的紙張都一樣薄 您在哪個階段設計書籍封面? 通常封面都是我設計書籍的最後一個環節 我會從書籍的內至外進行設計 最理想的封面是綜合了書內所有您看不到的東西 邏輯上來講它應該是內部設計的延續, 同時要能讓讀者在一堆書中被它吸引 一個好的封面能撲捉到這本書的精華 儘管它就靜靜地躺在那兒, 但卻是設計師們精心造就的一種視覺魅力 在您的書序中, Steven Heller 這樣寫道 : 我完全沒有想到巴西的設計歷史如此悠久 文體如此豐富, 概念如此獨到 您認為什麼是巴西平面設計最卓越的品質? 這個問題總是很難回答 當然歐洲和北美洲對巴西的影響乍看起來很明顯, 但它比這更複雜 巴西的設計有它本身的特性, 備受贊譽 Alexander Wollner 便是巴西設計界先驅 他在 50 年代畢業於烏爾姆造型學院, 之後他返回巴西推動由 Max Bill 發起的具體藝術風格所追求的樸素和簡約線條 60 年代以包浩斯哲學為基礎的現代藝術 幾何藝術 極簡抽象藝術, 它們與流行藝術並存 同期還有偉大的巴西平面設計師 Rogerio Duarte 所推崇的 熱帶 運動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Elaine Ramos 11

12 Leonardo Sonnoli 印刷品更能讓您感覺到自己獲取了某種訊息 Leonardo Sonnoli 於 1962 年出生於第里雅斯特, 後來與他人合夥成立了 Tassinari/Vetta 工作室 他們在第里雅斯特和里米尼都設有辦公室, 主要為政府機關和私人企業提供視覺識別設計 他的設計工作曾經遍及威尼斯雙年展 凡爾賽宮 巴黎蓬皮杜中心 拉西宮中的弗朗索瓦 皮諾基金會 羅韋雷托現代和當代藝術博物館 Giulio Iacchetti 工作室 羅馬考古遺產特別監管局 紐約時報, 法國國營鐵路公司 (SNCF) Artissima 當代藝術博覽會 都靈國際當代藝術博覽會和意大利家居設計公司 Zanotta 他更曾在美國羅德島設計學院 (RISD) 和威尼斯建築大學 (IUAV) 任教 他現時在意大利烏比諾的設計學院 (ISIA) 任教, 並在意大利和海外國家定期舉辦有關設計專業的研討會和演講 自 2000 年起, 他成為了國際平面設計聯盟 (AGI) 會員 他的設計成為無數國際級公共收藏品, 他更獲得多個著名的設計獎項, 包括 2008 年羅欽可大獎 日本富山三年展銀獎 中國杭州雙年展一等獎 美國 Art Directors Club New York 的 Merit 獎項, 並在 2011 年獲得金圓規獎 (Compasso d Oro) 他還和意大利商務日報 Il Sole 24 Ore 合作 他與家人在里米尼市已居住了 20 年 Meta-design 概念的引入也許正是為了描述 Leonardo Sonnoli 的作品 他的設計方案不僅富有概念, 更將概念抽象化 他運用超越顯而易見的方式在作品上表達觀點 即是說當您觀看 Leonardo Sonnoli 設計的海報或書刊時, 您會感到與一分鐘前相比稍微聰明了些 這種感覺非常美好! Sonnoli 通過某種意料之外的元素, 比如運用令人意想不到的字體 特殊的圖像處理技巧 驚人的比例感, 把印刷品變成一種互動媒體 印有他作品的紙張傳達着栩栩如生的訊息 就像他所說的 通過紙張交流, 您能帶給讀者一些思考 他的設計通常都包含抽象的文字形態, 乍看很難懂, 實際上卻很容易理解 比如他在網站上拼寫自己的名字會把輔音字母放在上一行 (Lnrd Snnl), 元音字母 (eoao ooi) 放在下一行, 這樣是為了加重意大利語的重音韻律 對於他來說, 每個詞匯都具有生命力, 這一點充分體現在他最近為威尼斯格拉西宮設計的一系列滿是大字體塗鴉的海報中, 還有他在托裏諾 Artissima 當代藝術博覽會中運用的那些富有幽默感的字體 他偏愛黑色字體, 很少使用其他顏色的字體, 只有在背景中會採用輕淡柔和的色彩 他印刷文字所採用的都是品質上乘的油墨 ( 通常他會在黑色上面再加一層黑色 ) 值得推崇的是他將石墨 ( 與金剛石屬於同一碳族 ) 重新運用至平面設計中 Véronique Vienne VV: 在您手中, 紙張彷彿變成了白色大理石, 您的字體設計看來幾乎有如雕刻而成, 不像是純粹印刷出來 這一點是受羅馬石雕版畫的影響嗎? LS: 我來自意大利的里米尼 我家附近有一座紀念碑, 上面刻滿了漂亮的羅馬碑文 但我的生活不僅僅受到羅馬文化的影響 里米尼有座圖書館, 其中收藏了大量 16 世紀的書籍, 因此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字也對我有很大的影響 事實上,20 世紀的前衛思想對我的工作沖擊最大 因為我出生在拉美文化 斯拉夫文化和德國文化匯集的第里雅斯特 某種程度上來講, 第里雅斯特曾是奧匈帝國的一部分領土, 是和威尼斯 布拉格與布達佩斯並駕齊驅的藝術中心 許多前衛的平面設計藝術運動, 比如維也納分離派和未來派, 都在那裏得到了蓬勃的發展 您一直都能將所有這些字體設計潮流演繹成為渾然一體的個人風格, 您是怎樣做到的? 我設計的東西沒有任何裝飾成分或不必要的元素, 我總是以它的訊息為中心 曾經有人讓我為中國的一個國際海報展設計一張海報, 沒有給我規定任何核心主題或思想 我就從這種無主題出發, 設計了一張突出空洞內容的海報, 並在白紙的側邊打上 emptypeness, 事實上是想嘲笑那些無話可說卻又拼命表達的徒勞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Leonardo Sonnoli 12

13 您將 empty 和 type 兩個字精簡, 再在詞尾加上 ness, 這是為了譴責那些毫無訊息的設計? 是的, 這張海報很空洞, 沒有訊息, 也毫無意義, 除去我解釋自己用意的文字 總體來說, 您的作品使用的色彩非常有限 這是否因為您認為顏色會奪去字體設計的純正感覺? 我認為一個作品如果只憑黑白兩種顏色行得通, 那就證明這個作品是可行的 因為我的設計裏絕大部分都是文字, 所以限制色彩並未給我帶來困擾, 就像用墨水在紙上寫字一樣 但是黑色在意大利代表着悲傷, 因此為了堅持自己的選擇, 我會經常與我的 贊助商 或 支持者 們展開熱烈討論 ( 抱歉我不太喜歡用 客戶 這個詞來稱呼那些因為欣賞我的設計和服務而前來的人 ) 在色彩方面, 您是極簡派藝術家, 但在對比設計效果方面, 您卻嘗試使用許多不同的印刷技巧 只要它們不是純粹裝飾品, 而是帶有功能作用, 我便會考慮在設計上運用所有種類的塗層 漆料 金屬墨水 剪紙等 我會盡量用最實惠的方式來突出頁面上的某些重點, 並避免其它元素造成干擾 事實上, 選擇恰當的加工效果可以令整體構圖看來更親切自然 那麼紙張本身又如何呢? 您有最喜愛的紙張嗎? 我較喜歡能吸光和反射光線的紙張 即是說我較喜歡非塗層紙或有強烈啞光效果的塗層紙 但很明顯選擇紙要視乎最終產品的功能而定 有些書籍需要用感光塗層紙, 但通常我會使用啞光非塗層紙, 然後只在相片加上光面塗料 這樣可避免其他書頁反光, 因為光面增強相片的效果但會使人閱讀文字時感到不適 如文字太多, 我會特別使用不太白的天然紙, 以確保閱讀時不會使眼睛疲累 您會使用電腦設計嗎? 與其他人一樣, 我也使用數碼電子設備, 但電腦對我來說是一個視覺工具, 它本身並不是一種目的 通常我會使用電腦動畫, 從各種角度查看我設計的字體 從非常規角度觀察這些字體時, 會發現它們變得更有意思 但是即將完成時, 我僅會選擇一部分動態圖像的螢幕截圖 我始終相信如果您要傳遞實實在在的內容, 最好還是使用紙張 閱讀書籍比觀看螢幕更讓您有收獲知識的滿足感 但海報卻是用來張貼在公共空間讓別人觀看! 是的, 這不能一概而論 並非所有的紙品都有同樣的用途 每一種印刷品都有它特定的使用規則, 不一定適用於其他類型 就拿海報來說, 訊息的分佈應該像一張 地圖, 有着明顯的視覺層次, 在突出某些部分的同時弱化其他部分 而對於書而言, 訊息的分佈規則就大不相同了 : 不再是單一的層次, 而是按照頁面順序 您需要用到二維 三維甚至是四維設計 第四維是指您在閱讀這頁內容時所花的時間 海報和書籍的另一個重要的差別便是觀看的距離 海報往往距離較遠, 所以它們看起來必須像 召喚 您一樣 ; 而書籍則是比較親近的物品, 所以字體無需那麽招搖 您喜歡哪種書籍? 我喜歡的書籍不僅關乎視覺, 它們是有旋律的, 會製造聲音的 例如 Keith Godard 著名的 聲音 一書便用上不同的造紙原料製成, 有些很薄, 有些易碎, 有些厚 翻開頁面時, 您會被那一系列清晰的聲音所吸引 但是我們也不能只考慮書的聽覺效果 最薄的紙張往往音質最明顯, 但同時頁面也較脆弱, 不能均勻地吸收油墨 我會優先考慮文字與圖片的可讀性, 所以我很少選擇那種透明輕薄的紙張, 儘管它們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摸, 忍不住想去聽聽翻書的聲音 大多數觀賞者只通過螢幕欣賞您的海報, 對於這點您是否感覺不悅? 對我而言, 電子版本和印刷版本都是兩種有效的實踐 儘管紙張和螢幕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表達方式, 但是它們並不相互排斥 為了讓打印的海報看上去像液晶屏上一樣效果逼真, 您必須做一些印刷測試 這就是為什麽即使選定了紙張, 仍要不停校稿的原因 最好在設計之前就選好紙張, 再根據紙張調整螢幕亮度 這個順序不要搞亂了 為了獲得最佳效果, 紙張的品質幾乎一向都是和設計品質同樣重要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Leonardo Sonnoli 13

14 Eike König 決定選用甚麼紙張和選擇字體或顏色同樣重要 Eike König 曾在 Logic record label 擔任藝術總監, 及後於 1994 年在德國法蘭克福創立他的設計公司 EIKES GRAFISCHER HORT( Eike 的平面設計樂園 ), 並將它構思成為首個創意遊樂場 不久後,HORT 成為了音樂界家傳戶曉的名字, 並為不同的獨立和主流唱片公司設計唱片封套 這間設計公司現在位於柏林, 專門為大型和小型品牌研發視覺語言 Disney Nike 和 Microsoft 都是他的客戶 Hort 亦會與文化機構互相合作, 包括為德國德劭包浩斯基金會 (Bauhaus Dessau Foundation) 設計全新的公司形象識別 Eike 曾在當地和世界各地主持無數創意研討會, 並在德國奧芬巴德藝術大學每星期教授兩天平面設計和插畫課程 Cat Garcia Eike König 位於柏林的辦公室, 停放的單車數量快跟電腦差不多了 至少十幾輛停在書架旁或靠在桌椅邊 再往裏走, 才是一個大大的工作間 這裏的格局對於擁有如此多大客戶的工作室來說真的有點格格不入, 連個會議室都沒有 工作室裏一片繁忙, 每個人都在埋頭工作 : 有的正在創建模型或者拼貼畫, 有的在畫草圖, 有的則靜靜地在平板電腦上作圖 正如 König 所說 : 這個工作室的存在就是為了將各種好構思變為現實 實習生 訪客 參觀的學生乃至客戶都已經與這些孜孜不倦的設計師融為一體 我們都是團隊的一員, 儘管每個人都有自己特立獨行的一面, 但是大家卻志同道合 König 的設計哲學以實驗為基礎 他的個人設計方法偏向模擬方式多於數碼方式, 他與設計早已融為一體 當他沉浸於工作中時, 反而能想出最好的構思 他說 : 我最喜愛的沉思形式便是走進印刷室隨意擺弄那裏的紙和墨 對於我來說, 手工印刷海報就如同做瑜伽一樣 大約三分之二的 HORT 設計方案都會或多或少地用到紙張, 紙張或為設計表面 媒介 靈感來源或視覺比喻 HORT 的主要客戶都是尋求突破的宣傳策略的國際品牌 它們相信柯尼希突破傳統的解決問題方式, 並樂意與他一同冒險 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 那就是 HORT 提供給他們的方案, 無論是海報 影片 書籍 小冊子或是互動裝置, 的確出人意料 巧妙並極具現代性 我對設計師說 : 給我驚喜! König 說 這是我每天早上上班的動力 我急不及待想要看到我們今天又有什麽新構思 Véronique Vienne VV: 您認為紙張是否仍是能給人帶來驚喜的設計方案? EK : 在電腦上工作培養的是個人的思考空間, 而在紙上工作則會喚起實踐 專注和其他人的參與 當您在紙上畫草圖, 用紙或硬板紙來建造模型或藍本時, 其他人通常會禁不住想看您究竟在做什麽 他們會給您意見 評論, 還會提出一些問題, 不經意間新的構思就冒出來了 涉及紙張的設計需要進行許多次試驗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這點我很喜歡! 紙是不容易控制, 因此它才有刺激感 創作過程本身就意味着接受時不時的小意外 您要接受它們是創作過程的一部分 HORT 團隊內經常會展開各種討論, 關於怎樣給一個既定的項目選擇合適的紙張, 我們一致認為紙張的選擇同確定字體或顏色同等重要 不用說, 那些年輕人對於紙張的觀點跟我不一樣 對我而言紙張就是行動的一部分, 而於他們紙張選擇只是後期的決定 但是我會鼓勵工作室的每個人重視紙張的重要性, 思考如何將紙張融入我們的設計過程及方案 即使如此, 在設計過程的某些階段都需要電腦幫助, 對嗎? 電腦的確是很偉大的工具, 但是設計的過程不僅僅是坐在那裏, 不斷地調整耳機和移動滑鼠 有時候您需要將實物帶回設計過程 我對電腦感到最為困惑的是, 它讓您能為所欲為, 對您的工作沒有任何限制 正因如此, 創意 實物化 的層面也就消失了 而在紙上工作, 我可以起身換個方向, 從不同的角度去觀察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Eike König 14

15 您的設計總能呈現出三維效果, 即便採用最簡單的印刷方式 請問這是您預先設計好的嗎? 我來自於拼圖文化 : 組合 拼接 黏貼和剪切不同材質的紙張 絕大多數都來源於一些舊的圖片, 然後將它們重新拼接 我一邊做着這些事, 一邊就會有新的想法冒出來 辦公室裏的其他同事也會這樣做 無論偶然還是刻意, 他們會使用拼貼畫尋找新的創意 有時我也會做數碼拼接, 隨意地倒騰各種回收圖片的掃描檔案 您是如何實現將紙張融入自己的工作的? 想成為設計師我首先要學習的就是協調好自己的思維與手, 手與紙之間的關係 很快, 唯一能夠幫助我思考並呈現自己想法的方方式是放一張紙在我的面前 我很慶幸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音樂唱片公司的藝術總監, 負責設計唱片封套, 它就是當您聽音樂的時候手裏都會拿着的東西 哇,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您是否在說觸摸紙張的手感和聽音樂的愉快感能互相聯繫一起? 那時由我決定唱片封套的裏外分別選用哪種紙張 我可以局部上光 選擇印刷技術 製作剪紙和壓紋 自始至終我都非常清楚自己的設計會出現在某個人的手中 那種有形的可以觸摸到的製作感非常重要 直到如今這種感覺仍時常出現在我的作品中 但紙張不只是關乎質感 對我來說它亦關乎溫度 : 那種冰涼或溫暖的感覺, 不管是用手觸摸還是眼睛能看到的 重量也很重要 比如柏林 Jazzanova 新興爵士 樂隊的視覺名片圖, 我們便採用不同質量的特殊紙張設計出一枚 3D 徽標 該種特殊紙張的色域幫助我們確定了樂隊的圖形語言 我們將樂手相關的補充資料都印刷在同一種紙上面 這個設計我真的非常喜歡 紙張就是我工作的全部! 我注意到您辦公室的牆上有張海報寫着 I LIKE IT. WHAT IS IT?( 我喜歡它 但它是甚麼?)* 這是否與您的人生觀有聯繫嗎? 是的, 這是 HORT 遊樂園的靈魂 有時我會給孩子們開小講座 跟絕大多數設計師思想相反, 孩子想到就馬上去做 他們更具自發性, 會帶給您充滿童真的驚喜 我經常跟同事談論這一點 很多時候我甚至希望我們都能擺脫受過教育的束縛, 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內心深處的那種創造源, 或許我們會有更好的構思, 就跟孩子們一樣 HORT 就是關於工作和玩樂, 而重點是玩樂 * 原版印刷由 Anthony Burrill 設計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Eike König 15

16 Milton Glaser 人們總是把真實性與紙張的觸感聯繫在一起 Milton Glaser 是美國最著名的平面設計師, 他設計的標誌 我愛紐約 ( I NY) 和 1967 年為 Bob Dylan 設計的海報使他一舉成名 Glaser 年輕時曾於意大利博洛尼亞與畫家 Giorgio Morandi 一同進修 他在 1954 年返回美國與 Seymour Chwast 一同創立 圖釘 設計工作室 (Push Pin Studio) 1968 年他與 Clay Felker 創辦 紐約雜誌 1974 年他成立 Milton Glaser 公司, 自此創作了不少令人嘆為觀止的設計作品 插畫 刊物和海報 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和巴黎蓬皮杜中心都舉辦過他的個人作品展 他在 1975 年成為國際平面設計聯盟 (AGI) 成員 2009 年, 他成為當時第一位獲得美國國家藝術獎的平面設計師 今時今日, 他已被視為最能表現出設計道德規範的代表人物 Michael Somoroff Milton Glaser 永遠都是一群人中看起來最高大的那一個 即便他坐下來與您交談, 看起來依然像一個巨人 魁梧高大的身材和超群的思維賦予他這種氣魄 與之討論其作品簡直就像在談論現實的屬性或是世界局勢 他的見解讓您意識到平面設計儼然是哲學的一部分 儘管他的作品 90% 以上都是以印刷品的形式在紙張呈現, 他的設計方案卻是不斷探索其他領域, 比如歷史 社會 政治 倫理和文化的結晶 凡事無絕對 他說道, 意識到凡事都沒有確切的答案, 這可以激發我創作更多的新形式 他最近創作的新形式包括為不丹王國創作革新形象 是的, 它就是位於喜瑪拉雅山的國家不丹 電視連續劇 廣告狂人 最後一季的海報 新書 異議的設計 : 社會和政治導向的圖像 (The Design of Dissent: Socially and Politically Driven Graphics) 布魯克林釀酒廠的全新產品包裝, 以及富有爭議性的氣候運動的革新形象設計 Milton Glaser 是變相的哲學家, 而非一位隱士 即使 86 歲的高齡, 還積極投身於政治 Véronique Vienne VV: 印刷品是您的生命和工作, 但是在電話交談中, 您曾表示對於紙張在電子時代的角色十分擔憂 您可以解釋原因嗎? MG: 是的, 說到紙張, 或者具體一點來說, 當說到傳統書籍, 我便會滿腹牢騷 我們生活的時代要停止印刷那些只擺放在書架而不是讓人閱讀的書籍 某些書頂多只讀過一次然後就放到一邊, 再也不會去翻開 這些情況發生在每個人身上包括我自己, 數以千計的書, 堆在那裏, 只是佔着地方 但是人們卻依然愛書! 我不是說要燒毀書籍! 我是在提倡停止生產大多數的書籍 如今, 我們可以利用其他方式與別人分享知識, 比如說我們可以在電子設備上面做這些事情 我是在說書籍必須得到徹底改造 現在的書籍必須是藝術作品 它們要讓人得到即時體驗, 好像圖畫一樣 您可以永遠看着同一幅畫作而永不厭倦, 它能帶來一種永恒的樂趣, 提供知識和訊息 而且書籍不應該要求您閱讀它們才能享受樂趣 想像一下您可以打開一本書放在桌上, 它的主要作用是讓您觀看 翻閱 而它永遠不會停止滿足您 您能舉例嗎? 因為某種巧合, 我最近結識了非常受尊敬的作家和記者 Joshua Prager 他給了我一個機會測試自己的理論 起初, 他希望我能設計一本書, 裏面引用各種勵志的語錄 每一句語錄都編排在不同的年份的不同日期, 一直排到百年之後 我說服他將這本書變成一本看起來像書, 而實際上既是雕塑, 又是詩歌, 同時也像是文集甚至是工藝品的作品 我堅信, 書籍有着比閱讀以外更多的存在價值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Milton Glaser 16

17 我設計的這本語錄, 集敘述 格式和色彩於一體 頁面顏色在橫向和縱向部分漸次變深, 先由淺粉色開始, 當您一頁一頁地翻閱它時便會漸變成深藍和深綠色 我尚未選擇紙張 我只知道要使用啞面但明亮的紙才能加強細緻的顏色變化效果 您覺得傳統書籍是不是因為數碼時代的正面影響而消失? 我們不知道所有這些轉變將會導致甚麼結果 電子設備重新界定我們與書籍 朋友 同事和家庭的聯繫 我們或許要等一段長時間才能找出數碼世界對我們的文化造成的影響 目前我們只知道有影響, 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 數碼設計有否對您的工作造成影響? 當然有 我其中一張最喜愛的海報是我最近為聖彼得堡的冬宮博物館創作的數碼圖像 我將大概十個視覺層鋪到紙上面, 沒有遵循任何規則 相反, 電腦可以讓我隨意地創造出稀奇古怪的東西 : 首先我將兩張圖片合成在一起, 然後加入一個新圖案, 並且在上面放了網格 以同樣隨意的手法, 我更換掉網格然後引入新圖案, 再將某些顏色調弱, 某些顏色加深, 就這樣一直繼續 我這樣做的目的是將紙變成某種其他東西, 而不是一個簡單的平面 我想突破紙張的界限 我原本可以一直這樣進行下去 但這個數碼遊戲的真正問題是您怎樣才知道您完成了? 以及何時該停下來? 您是甚麼時候停下來的呢? 紙張的界限就是設計的界限 再者需要考慮的是您自己的以及觀眾的需求 老實說, 我本可以早點停下來的, 或者接着鋪設另外十層 您是否覺得印刷品可以超越二維限制? 讓我們面對現實 : 數碼和模擬世界的差別越來越模糊不清 我越來越感到難以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以我的工作為例 除了插畫 海報和書籍設計之外, 我也曾設計包裝 標識系統 商標 字體 雜誌 室內設計甚至產品, 但我仍然無法區分二維和三維設計 我認為這都是來自同一種錯覺 基本上我不相信絕對事實的存在 我們所說的事實只是腦子裏所構思的某樣東西的體現 但是您會否同意印在紙上的圖像看起來比在螢幕上觀看的更逼真? 人們將真實感 現實感和觸感聯繫起來 他們的觀念就是您可以觸摸的東西便是真實的東西 這就是為什麽印刷在粗糙和有強烈質感的紙張上的內容, 比印刷在光滑紙面或者展示在螢幕上的感覺更真實 同時, 真實性這個問題很微妙 我設計的那張 Dylan 海報的再版非常美觀, 還帶有簽名, 但它遠不如 Bob Dylan 在 1967 年唱片專輯中的那張海報 真實 老實說, 新的海報遠比那張用便宜紙張印刷出來的原版效果更好更醒目, 但它遠不及原版的價值, 因為它不 真實 但是於我而言, 比起紙張, 觸感和真實感與手的關係更為密切 這是甚麽意思呢? 我認為數碼時代的首要問題就是雙手和設計過程之間的關係 越來越少設計師用手繪畫, 這是一個很巨大的損失 他們不再去感知各種圖形, 而是直接從網上搜尋現成的圖片 我甚至覺得, 他們只是在 找設計 而不是在創作 畢加索曾經說過 : 我不尋找, 我發現 畢加索一生都在作畫 繪畫並不是創造表象而是在持續提升專注力 作畫時, 您會變得非常專注, 開始領會這個世界的邏輯性 繪畫就是理解, 手就是經過改良的大腦, 而不僅僅是大腦的延伸 用手繪畫實際上就是用自己的某部分大腦在作畫 對於我, 這就是最非凡的經歷 : 一張粗糙的紙, 您可以在上面隨意留下印跡 對於一名設計師來說, 這是一種最根本的承諾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Milton Glaser 17

18 Goo Han Park Kum-jun 我的紙上作品會遂步展露它的奧秘, 每次觀賞它們都能發現一些新事物 備受讚譽的南韓設計師 Park Kum-jun 在 1998 年創立了 601BISANG 設計公司 過去多年來, 他的作品反映了他對聯繫着韓國文化遺產的存在價值表現了強烈的承擔 他為客戶設計目錄 展覽海報 月曆 雜誌封面和概念裝置 我們不僅為客戶提供設計 我們更成為了自己的客戶, 按照我們所想的去設計 他 說 他最出名的數個設計項目都是由他親自操刀的 他的設計公司獲得無數個國際性設計組織頒發無數設計殊榮 金獎 冠軍和獎牌, 包括在 2012 年獲得享負盛名的 紅點年度最佳廣告公司 榮譽大獎 這個榮譽是嘉許 601BISANG 設計公司持續取得崇高的設計成就 這所設計公司對創意不懈的追求使它在亞洲設計界中備受度尊崇 Park Kum-jun 在 2008 年成為國際平面設計聯盟 (AGI) 成員 Park Kum-jun 從韓國郵寄來一個很大的包裹, 裏面都是他最出色的作品樣板, 被獨立包裝在一個個非常漂亮的硬紙盒中, 排列得整整齊齊 打開每一個紙盒都顯得那麽神聖 有些盒子不僅外側印着圖案, 裏面也有精美的花紋 盒中是一層層潔凈的保護紙 這種打開包裹的期待簡直是種享受 最終當您手握着一本書 一本小冊子 一本日曆或是一個宣傳冊時, 全部的感覺瞬間傾瀉而出 : 您的眼睛 手指與味蕾同時被激發 誰能想到一本讀物竟會引發垂涎欲滴的感覺? 紙是一種非常敏感的物體 Park Kum-jun 如是說, 它有自己的生命, 會呼吸, 會用一種獨特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覺 他堅信設計就是要突出物體本身的美 他所指的物體多半指的是紙 他設於首爾的工作室為博物館 慶典或者特別活動設計文化作品 他獲得的榮譽多得讓人目不暇接, 彷彿他觸摸過的每一件東西都會變成藝術品 Park Kum-jun 的秘密是他對漢字情有獨鍾, 傳統韓國紙由桑樹的內樹皮製成 這種手造紙非常結實, 而且觸感柔軟, 據說可以保存一千年 它的特點之一是它吸收墨水的程度並不一致, 並能創造出乎意料的效果, 讓原本看起來很呆板的設計變得更加自然 即興但又精準 Park Kum-jun 說這是他希望實現的作品質素 他的目標是利用藝術作品刻畫精神層面以達致 喚起對永恆的關注 Véronique Vienne VV: 您是否認為我們有可能陷入 無紙社會 的危機? PK-J: 移動設備, 例如智能手機或平板電腦, 的確正在不斷地取代紙張的角色 毫無疑問這個趨勢會繼續 但紙張能夠激發我們的直覺 : 它的觸感與氣味會隨着時間而改變, 這種感覺是電子螢幕給不了我們的 我認為可以把紙張遭遇的危機轉變為開發其新功能的機遇, 借機發掘它的其他用途 雖然紙張作為印刷媒體或許已達到極限, 但它的價值仍然會擴展至不同的領域 事實上, 造紙業正在不斷發展 紙張在工業領域上正成為多功能的材料 與 數碼紙 不同, 紙張特有的本質, 讓它的價值增長 紙張正重新建立它作為媒介的身份, 它不僅滿足我們的情感需要, 也幫助我們發掘創意 設計過程中, 您通常在哪一階段做出紙張選擇? 紙張能為設計內容和形態注入情感, 所以我在計劃創作的前階段已挑選紙張 有時, 整個計劃與創意的啟動就是源於某種特殊紙張的啟發 全面審視紙張選擇 印刷技術與流程, 能幫助我達成預期的效果 但是設計項目的傳播目的 格調和文化語言都是關鍵的考慮因素 您如何確定最合適某一項目的紙張呢? 我會專注於自己想表達的那種氛圍或者情感 從審美角度看, 氛圍 與 情感 是眾多元素緊密結合的結果, 它和有機體很相似 其中一個要素便是紙張 我認為不論是粗糙或柔軟的紙張都是主要透過它的質感來傳達情感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Park Kum-jun 18

19 但我們切不可忽視它的聽覺特點 我曾經利用紙張發出的聲音創作了三本翻頁書 那些與符號結合一起的聲音是用來刺激觀賞者的聽覺神經, 以及引導他們想像出更多的聲音 我總是希望突破觀賞者的 聯覺 即是說他能在同一時間處理多種感覺的能力 聯覺是一種神經現象, 表示一種感覺神經路徑或認知神經路徑能夠觸發副認知神經路徑, 例如顏色感知或圖案識別 您使用哪些其他的技巧來傳達情感? 我的工作方式需要我和我的讀者付出耐性和毅力 紙張最適合那種包括直觀文字 情感訴求與感官啟發的表達形式, 比如印刷字體或插圖 我可以用一些模糊的視覺線索來強化某種訊息, 或反之使用符號語言表達不同的意思 例如, 書上看似不小心留下的墨跡可能會讓讀者揪着不放, 他們會到處查看是不是還有這樣的瑕疵 有時, 為了增加複雜的程度, 我會在我所稱為 不便之美學 的基礎上有意干擾讀者的閱讀習慣 為了引人入勝, 我會在海報或書本中設計一些奇特的剪貼畫, 或添加一些令人驚喜的元素 我常常設法確保我的設計作品在不同距離觀看時都有所不同 它們可能在遠距離觀看時形成單一圖像, 但當近距離觀看時則展現一連串的感官細節和細緻的形態 我有許多作品從遠處觀看會顯現文字, 但當接近它們時, 便變成具有立體感的作品 另一個最能展現我的情感交流方式的作品是一本年度實驗性的刊物 601 畫集項目 我的設計目的在於讓讀者每次翻開書是都能保持充分的好奇心, 我小心翼翼, 盡量不讓他們一下就發現我的用意 為此我將符號和隱喻沿着常規的視覺符號隱藏在不同的層面 我的作品乍看很難理解, 因為我設計的出版物及海報都是逐步地展露其神秘感的, 您每次只能發現其中一點 您可以說一說您最喜愛的設計項目嗎? 我現在對重新詮釋亞洲價值觀很感興趣 : 如陰陽調和, 還有反映時間流動的自然元素如水 土 空氣和沉積層 其中一個我最喜愛的設計便是我最近創作的 Digilog 601: Harmony thru Design 四張海報系列 Digilog 這個字是將數碼 (digital) 和模擬 (analog) 兩個字結合而成 數碼和模擬方式看來互相衝突, 但它們的共存性卻帶來互補作用 就我而言, digilog 的設計方式融會了西方的理性思維和東方的靈性境界 我創作的四張海報便透過有豐富象徵意義和曖昧的圖像表達這個概念, 而整體感覺則關乎生命和有機系統 一般來說, 我的作品圍繞着在大框架內互相依存的概念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Park Kum-jun 19

20 Flavia Cocchi 當紙張代理商向我介紹他們的最新產品時, 我幸福得彷彿置身天堂 出生於瑞士的 Flavia Cocchi 師從於以 Emil Ruder Josef Müller- Brokmann 以及 Armin Hoffmann 為代表的古典派別學習設計 她很注重印刷字體, 最喜歡 Akzidenz Grotesk 她鍾愛印刷品, 對紙張充滿着熱情 她曾在洛桑為 Werner Jeker 工作, 後就職於巴黎 Anatome 工作室, 隨後又前往意大利追隨 Massimo Vignelli 1997 年她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如今她設於洛桑的工作室主要為文化界的客戶設計書籍與目錄 自 2000 年起, 她陸續為洛桑當代設計與應用藝術博物館 Mudac 設計了十幾本書 數不清的海報 小冊子 宣傳冊及周邊物品 她於 2008 年成為國際平面設計聯盟 (AGI) 成員 在瑞士, 如果您需要找人設計一本能夠觸動感官的書 目錄或宣傳冊,Atelier Cocchi 工作室絕對是不二之選 對於 Flavia Cocchi, 看書是一種感官體驗, 需要用到眼睛 大腦 耳朵及手指 由她創作的出版物看上去就像令人垂涎的美味佳餚 當顧客走進她位於洛桑的工作室, 她都會仔細了解顧客的喜惡 他們一踏進工作室, 我便嘗試想像可能適合他們的紙張類型 她說 我給他們看我的作品樣本, 比如書籍 小冊子和海報, 然後觀察他們的反應 討論項目時, 我會設想到底怎樣的選擇才適合他們 如果是一家建築公司, 她會想像一張蓬鬆的水彩畫紙 ; 如果是一座博物館, 她也許會聽從直覺建議半透明的牛皮紙 ; 如果是一名攝影師, 她可能會想到一疊非常光滑的 未加塗層的米色紙 然而, 取悅客人沒有取悅自己那麽困難 為了達到滿意的效果, 她認為自己必須嚴格控制印刷流程的每一一個步驟, 從紙張的選擇到最終的裝訂 她說 : 當結果達不到我的期望時, 我難過地幾乎要哭了 有時我會真的哭出來, 儘管客戶並沒有苛責我 Véronique Vienne VV: 您是否總是在開始進行設計時便挑選紙張? FC: 是的 這樣能刺激我的創意 我經常嘗試在我設計的書籍中混入不同的紙張 如果我在有相片的部分使用塗層紙, 我會選擇用非塗層紙印刷文字, 這樣能使相片部分感覺更珍貴和富有情感 要不然我可以將文字印在幾乎半透明的紙, 例如聖經紙 我最喜歡的書籍作品之一是我在 2008 年為洛桑當代設計與應用藝術博物館 Mudac 所設計的一本目錄 我使用一種裝飾用的柑橘色包裹紙, 用來包裹從意大利或西班牙進口的精品柑橘那一種 我選擇的是超薄的 50 克的起皺紙, 幾乎可以亂真 那種紙讓人忍不住用手去撫平, 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夾在書裏面 您的瑞士客戶是否和您一樣特別關注品質? 是的, 這也是我為什麽在法國工作一陣子後還是選擇回到洛桑的原因 這裏對工藝的要求比法國高很多 您在世界各地都可能遇到質量方面的問題, 但在瑞士這種機率卻要低得多 如果您夠仔細, 定能在這裏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一點在其他地方或許沒辦法實現 撫摸着最後完工的作品時, 我會異常興奮 因此我從不設計網頁之類的數碼界面, 因為那種設計無法為我帶來物質存在感, 沒有那種觸覺的交流 如果我不能全程掌控每個微小的細節, 那麽我絕對不會接下這個項目 這種喜愛嚴守標準的方式很有瑞士作風, 對嗎? 我的確是很地道的瑞士人 我追求精確性, 但也是極簡主義者 我相信空白的空間比填滿了東西的空間更吸引視線 白色空間不是空白的 白色是一種顏色, 特別是用在絲網印刷時 我在工作上經常和印刷商合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Flavia Cocchi 20

21 作, 他們都喜愛嘗試絲網印刷技術, 更鼓勵我這樣做 舉例說, 我可以將白色格紋絲網印刷在白紙上, 或者可以將它印在半透明紙的兩面 您認為什麼是設計過程中最有趣的地方? 當紙張代理商向我介紹他們的最新產品時, 我幸福得彷彿置身天堂 所有印刷效果都讓我對新的可能性感到興奮, 迫不及待地想找到機會嘗試各種紙張 機會一旦來臨, 我會馬上致電代理商, 詢問更多細節訊息, 然後給客戶看樣本 印刷商是否和紙張代理商同樣願意幫忙? 和印刷商交談很重要 他們知道怎樣能做到最好的效果, 但說到紙的特性方面, 我認為他們不是主要權威 有一次, 為了節省用紙和節省金錢, 一個印刷商逆着紙紋, 朝向紙纖維的相反方向剪去我一本書內的某幾頁 我幾乎不能將那本書打開 它完全變形了, 變成很古怪的樣子 那張紙無法朝著翻頁的方向展開 這麽說來所有精美的書籍都必須定價很高嗎? 不是! 我和紙張代理商和印刷商商量要嘗試降低書的成本 但複雜的書或者目錄都必須要有適當的定價 它們的價格必須要別人負擔得起, 否則沒有人會買 只能留在書架上的漂亮書籍有何用呢? 是什麽讓您對紙張如此着迷呢? 我的父親對我的生命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他是一位建築師, 很喜歡繪畫 每晚睡前他都會為我畫畫, 然後給我講故事, 一邊講一邊畫 他會畫人物圖 怪獸 城堡以及一些極美的建築 我保留着他的每一張草圖 塗鴉與鉛筆畫 儘管過去這麽久, 這些畫都開始卷曲 撕裂 起皺, 但它們對我異常珍貴 您怎樣看紙張在數碼時代的前景? 我覺得精美的藝術紙還是會存在, 但我卻非常擔心出版物的未來 那些報紙 小冊子 小報 流行雜誌以及便宜的漫畫書與科幻小說會不會就此銷聲匿跡呢? 我固然喜歡精美的東西, 但是那種印刷在粗糙紙面上的內容, 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變黃, 就像我父親的那些起皺的圖畫一樣 這些最簡陋的作品傳達着我們的人情味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Flavia Cocchi 21

22 Kati Korpijaakko 更優質 更重和更光亮的紙張就是最終的回報 來自芬蘭的編輯設計師 Kati Korpijaakko 憑着傳統北歐現代主義所具備的強烈設計情感, 得到全球的雜誌藝術總監讚賞 她在 70 年代早期在芬蘭的 V IK KO 雜誌工作, 後來她前往美國居住 為較小型的雜誌如 藝術新聞 (A r t News) 和 新澤西月刊 (New Jersey Monthly) 擔任藝術總監十年後, 她便轉職至著名的女權月刊 Ms. 工作, 並表現出她在字體設計方面的天份, 亦因此吸引了康得納斯出版集團 (Condé Nast Publications) 人才發掘者的青睞 1983 至 1988 年, 她任職於 Mademoiselle 雜誌 ;1988 至 1998 年, 她任職於 Glamour 雜誌 ; 而 1998 至 2004 年則任職於 Self 雜誌 這三本時尚雜誌的發行量超過一百萬本 目前她經常往返於芬蘭與美國, 從事混合媒體的當代藝術設計, 比如纖維 木漿紙 蠟製藝術品以及陶瓷製品等 Kati Korpijaakko 還記得那些做雜誌藝術總監的日子, 整天與各種紙張打交道 回望那個年代, 編輯設計師們真的全憑觸感來進行每一步驟 : 衡量影印質量 操作龐大的排版毛條 速寫 設計頁面佈局 修改圖片 黏貼標題 復印或者審核打印樣稿, 她回憶道 : 我們的手從不閒着, 每張桌子上面 每個抽屜裏面到處都是紙 她的家鄉芬蘭是歐洲最大的紙張供應國之一 她成長的地方到處都是鋸木廠 當地人對木材與木漿的附屬產品再熟悉不過, 他們了解紙張如同法國人對於葡萄酒般熟知 Kor pijaa k ko 也不例外, 她在紐約主管 Mademoiselle 和 Glamour 雜誌設計工作時, 始終要求生產部門從芬蘭訂購品質更佳的紙 她曾說 : 時尚雜誌的聲望與印刷紙張的亮度息息相關, 越光亮越好 隨着雜誌銷量的增長, 選用紙張的品質也變得越來越好 對她來說, 更優質 更重和更光亮的紙張是雜誌高銷量的最終回報 現在, 她會在夏季期間返回芬蘭, 遠離紐約雜誌的浮華世界, 在那裏從事藝術創作 紙張依然是她最喜愛的創作媒介 但現在自然界才是她主要的靈感來源 她寧靜的工作室位於芬蘭接近俄羅斯邊境的山丘上一個偏遠地方, 在那裏她混合不同質地的紙張和技巧設計立體拼貼畫 她也設計輕巧的固定裝置 花瓶和紙漿雕塑品 我現在的設計工作比我作為藝術總監時的工作更忠於自我 但是回頭想起, 當時我設計的版面都是很個人化 Véronique Vienne VV: 出現電腦之前和之後, 您都是活躍的雜誌藝術總監 請問您是如何適應數碼時代的變遷的? KK: 電腦出現之前, 我們基本上都在製作紙質貼畫 後來是傳奇編輯總監 Alexander Liberman 鼓勵我們使用這一新技術 他是來自俄羅斯的畫家與雕刻家, 主管康得納斯出版公司所有雜誌的設計 有些設計師不喜歡製作貼畫, 但是我很喜歡 我曾經花了很多時間來掌握它的技巧, 最終我總算做得得心應手了 我還記得自己將一張張彩色的紙撕開 裁剪 再將它們擺好 粘到一起組成一幅拼圖 作品效果獨具一格, 為康得納斯帶來與眾不同的面貌, 與當時其他的美國雜誌有很大分別, 剛能在市場上取得成功 1988 至 1998 年期間, 我是 Glamour 雜誌的藝術總監, 當時它的發行量是三百萬本, 比 Vogue 雜誌多一百萬本, 在美國標準來看, 這是一個叫人刮目相看的數字 在 Liberman 退休的 90 年代中期, 電腦剛剛開始出現在藝術設計領域 從此之後, 所有事情便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異想天開的創意消失了 再沒有天馬行空的拼貼畫 不久又出現了財務管理 雜誌的財政預算更緊縮 到那時候我已是康得納斯旗下的 Self 雜誌藝術總監 您有沒有在一個無紙化工作室中設計雜誌的經歷? 電腦的出現並沒有完全取代紙張, 但是我們失去的是那種忙碌的樂趣, 以及數碼時代之前的那種志同道合的同仁情誼 在我擔任雜誌藝術總監的前 25 年, 我們都還採用手工設計 我們很少能坐下來, 總是不停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Kati Korpijaakko 22

23 地在一個公共的設計室裏走來走去, 有時候會站到類似於建築師繪圖桌那種高度傾斜的桌邊 ; 有時候又到處轉悠着找東西 總之就是走來走去, 不斷說話 您可能會覺得這樣很累, 其實完全不然, 我們感到非常有趣! 我們的工作非常繁重, 卻感覺自己像被寵壞的孩子一樣, 在整個世界上最令人羨慕, 最具威望的雜誌公司工作 電腦的出現影響了您們雜誌的質量嗎? 最受影響的是我們的健康 藝術部門的人都開始了經常性的久坐, 我們失去了活動和社交的機會 您還注意到甚麼其他的改變? 改變雜誌最多的不是無紙科技 當然有些設計師和藝術總監着迷於使用電腦軟件例如 Photoshop 或 Illustrator, 但在康得納斯, 起初大家並沒有意識到設計的改變 對雜誌影響最大的莫過於網絡, 更確切地說是平板電腦 新的閱讀習慣是影響雜誌創新設計的最大因素 我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 我喜歡紙張, 更偏愛印刷版雜誌, 但我卻在網上讀雜誌 只有在理髮時, 我才會閱讀印刷的時尚雜誌 我經常隨手翻看雜誌, 但是出於某種原因我一般都不會買 我的孩子都閱讀網上雜誌, 但他們也會閱讀有關藝術和設計的 DIY 紙製小型誌和雜誌 這些出版物往往會獨具創意地應用照片與圖形 有時我也會翻看這些實驗性雜誌以尋求靈感 您怎樣看印刷品的前景? 紙還是會存在的, 只是人們對它的認識會有所不同 它不再是用來印刷文字和圖片的平面, 而會被 重塑 為一個創意工具, 變成令藝術家與設計師們為之雀躍的材料 這種趨勢已經顯現了 紐約 巴黎 巴塞羅那或奧斯陸的某些書店因為銷售藝術家書籍 另類雜誌 限量版海報 地鐵期刊以及科幻小說等刊物而生意興隆 我在曼哈頓最喜愛的地方便是位於市中心的 Printed Matter 書店和蘇豪區伍斯特街的 Drawing Center 小博物館 看着那裏所有的東西會讓您瘋狂 正如您所期待的, 那裏有很多印刷在類似於手工紙張上的詩歌讀本, 但也有光滑的博物館目錄 精美的攝影集以及文學雜誌 所有這些都印刷在特別的紙上, 有些是不加塗層的再造紙張, 有些則是品質精良 讓人無法抗拒的紙張, 我以前從未見過這種紙材 市中心隨處都是畫廊, 展示着當代藝術家們將紙張撕碎 剪切 摺疊, 再重新設計的極具特色的雕塑 對我這個一輩子都在面對光滑的光面紙的人, 這個出人意表的新設計真的很有啟發性 我認為紙張有着無止境的生命 沒有東西再能使它停下來 那麽現如今紙張對於您而言有什麽意義呢? 我利用紙張工作 我還修讀造紙課程 紙對我來說不再只是一個平面, 它是結構性建築材料, 如大理石 粘土或玻璃 我可以用它營造出各種形狀 ; 將薄薄的蠟層塗在上面 ; 用粉狀石墨為它上色 ; 將它做成飄動的帷幕, 風一吹便發出嚓嚓的聲響 有時我會將新聞紙粉碎, 當做肥料一樣撒在我種植於芬蘭花園中的植物上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Kati Korpijaakko 23

24 Daniel Eatock 紙有六面 : 前 後和四邊 Daniel Eatock 的網站中刊登了他 20 多個不同版本的自傳 有一些寫得很巧妙 有些很詼諧 有些則很吸引人, 每一個版本都展現了他工作的一個側面 與其將它們一一羅列於此, 我決定只引用由 Tim Milne 所撰寫的這個最簡短的版本 :Daniel Eatock 因對日常物件和境況作出風趣和概念性反諷而聞名 他製作系統和模型, 並策劃合作機會, 邀請其他人製作設計成果和參與他的創作 他環繞矛盾和進退兩難的窘境, 找出調整法則 反論 機遇 循環局面 不可能性和逆喻 他喜歡製造後墜感 Daniel 曾在皇家藝術學院修讀平面設計, 現在已是著名藝術家, 其作品在世界各地展出, 更有一群忠實的追隨者 Daniel Eatock 在他 10 歲時已利用紙張做出有趣的東西 他的設計師父親給他大量紙張, 任由他用魔術畫筆在紙上塗鴉 他小時候很喜歡繪畫, 但他更愛觀察彩色墨水怎樣滲透一層又一層的紙張, 然後弄得一大片污跡 出現在第二層 第三層甚至第四層紙張上的畫作特別讓他看得出神 與頂層相隔最遠的紙張, 最能顯現畫作的抽象形態 他畫得越慢, 效果越有趣 Eatock 現在以他的 筆印 作品最出名, 他將箱頭筆豎立放置, 筆尖垂直, 利用它印出的彩點或污跡構造美麗的圖畫 一張又一張的紙被仔細地擺放在筆尖 紙漿好像毛細管一樣吸收顏色 Eatock 的 手繪圈 亦是他的著名之作, 這個他在冥想時創作的作品挑戰着追求完美的概念 作品中有些圓圈比其它的畫得更好, 但它們都表達出他一直迷戀偏離常規的概念化行為 網站 Eatock.com 記載了這些實驗作品和更多其他的創作, 例如怎樣使用蘋果手機拍攝自己的手掌 如何選擇明信片背面的設計 怎樣噴射氣溶膠罐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Eatock 展示他對不同層面的設計抱有無窮無盡的好奇心, 並能以輕鬆的視覺惡作劇成功擺脫傳統的期望標準 Véronique Vienne VV: 紙張在您的平面設計工作中佔了甚麼位置? DE: 我接受的是平面設計教育, 但是我卻從未認為自己是名平面設計師, 因為我覺得 平面 意味着圖片, 而我對圖片並不感興趣, 反而癡迷於概念 但您的很多概念最終被轉變成了其他形式 很多時候是紙張形式 對於絕大多數設計師, 紙張就是您可以在上面印刷文字及圖片的一個平面 而對於我, 它絕對不是圖片的媒介 即使在我還是學生時, 我就認定紙張是一個物品, 有 6 個面, 包括正反 2 面與 4 條邊 現在我將紙作為材料, 紙越厚, 紙的物質性便越明顯 我甚至將紙張疊成紙堆 這個便是我製作箱頭筆作品的原理 我觀察墨水怎樣由箱頭筆滲入一層又一層不同類型的紙張 第一層紙對我而言並無特別, 反之我更關心墨水滲漏至第四或第五層紙張後出現的效果 您會怎樣形容紙的物質性呢? 我喜歡紙張的地方是它的價值很低 這是我一向欣賞的優點 紙張到處都有, 我們隨時可以得到它, 它不昂貴, 而且很普通 我就是被它的日常性所吸引 一張空白紙有無限的潛能 您可以用它來做許多的事情 : 您可以用它來書寫 繪畫 着色 摺疊 剪裁等 除此之外, 紙張有更大的包容度 紙張不會好像電腦一樣使我感到沮喪 電腦螢幕和界面等都有限制, 我總是不能理解怎樣運用它工作 面對數碼工具我很快便找到我的局限, 而紙張卻允許我隨心所欲地嘗試 您是否說紙的低廉價值 特質和無聲的存在都是令您認為它很寶貴的優點? 我想說, 您用紙製作的東西能將紙提升到另一層次 即使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紙, 您也可以通過找出它的某個概念維度而將其昇華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Daniel Eatock 24

25 我的創作都是概念性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用紙張做出了很多東西, 那個時刻, 感覺紙張就是我設計工作的延伸 您還用紙張創作過甚麽概念性作品嗎? 我曾經做過一個名為 一分鐘圈 的作品, 按照秒鐘的速度讓畫筆在不離開紙的範圍內畫圈 接着我又創作了一幅 60 分鐘圈, 這個更富有冥想意味 一小時圈 意味着我的手要保持分鐘指針的速度在紙上畫圈 我在博物館或畫廊開研討會或演示時, 都會邀請觀眾們在紙上畫圈 最終我發現了怎樣才能將 60 個人安排在一張紙的周圍在一分鐘內畫 一小時圈, 或在一秒鐘內畫 一分鐘圈 這兩種情況下, 這些圈圈都是同時在 60 個不同的位置完成的 您也有創作不少卡紙作品 : 明信片 祝賀卡和名片 這些卡紙作品在您的設計工作中扮演甚麼角色? 我喜愛書籍 但印刷書很昂貴, 而您卻可以很低廉的價格製作 100 張卡紙 以往我會在其他紙張作品的邊緣印刷這些卡紙作品, 就是通常被扔掉的那個紙張部分 我會告訴印刷商, 他便會讓我的卡紙作品放在紙的邊緣印刷出來 但這些邊緣通常很細小, 這樣便造就了我那些規格細小的卡紙作品! 別人收藏您的卡紙作品是否好像收藏您的海報一樣? 我不會鼓勵別人收藏我的創作品 即便紙張到處都有, 而且隨時可以得到, 我們都必須關注我們使用它的方式 我們不能印刷不必要的東西 您是說咭紙沒有海報那麽浪費嗎? 我認為最重要的是設計作品的概念層面 依照規則, 我喜歡創作那些只能以它本身的形式存在的物體 在這個方面, 我的一些卡紙作品便出現兩難境況, 因為越來越多人用電郵發送邀請函 假如賀咭或邀請函可以用數碼檔案取替的話, 我不想把它們印刷出來 另一方面, 我仍然有製作明信片, 因為它們有前後兩面 ( 還有四邊 ), 而且雙面印刷的視覺體驗是不能用數碼科技複製得到 那麼您沒有收藏其他人的作品嗎? 我不是一個收藏者, 哪怕別人寄給我的卡片我也不會收着 我不喜歡收納過多的物件 同樣的道理, 我也不會寄卡片給那些愛收藏的人 正如我前面所說的, 我喜歡概念勝過圖片 一旦您領會概念, 便無需保留作品, 這正是它的魅力所在 我發現您也喜歡將書籍概念化 是的, 我對別人在書籍上容易忽略的層面很感興趣 : 例如紙的重量 我有一個小設備, 重型書籍排成一列放在薄薄的書架上, 壓得書架都傾斜了, 但書的頂部卻完美地排列整齊 至於另一個實驗, 我複印了 簡明牛津英語詞典 的每一頁, 並製作成超過 1,500 頁的紙堆 因為投放在製作上的時間和費用, 使那些複印本比原來版本更有價值 複印本紙堆的高度 ( 大約是該詞典的三倍 ), 不論體積上或概念上都把資料的數量變得更具體和更有份量 我曾經利用二十冊牛津詞典製作了一個大型書圈, 我將詞典的封皮稍為揭開, 並將它們的封面緊貼着相鄰的封面 某程度上那是一個完美的圓形, 並且彷彿由所有英文字和所有英文定義所形式 幾年前我曾設計過一本攝影集, 每一張圖片的水平邊界都被裝訂到了書的中間插頁 為了看到完整的圖片, 讀者不得不將書撕開, 這樣書的整個形狀就變了 那麼您重覆使用那些可重新貼在不同表面的黏貼標籤又怎麼樣? 我知道您的用意了! 您把這些作品連接一起, 因為它們都是用紙造的, 但事實上它們之間卻沒有關連 至少紙張不是它們之間的連繫 舉例說, 我設計書籍, 但不是因為它們是用紙造的 這個不是它們令我感興趣的原因 令我感興趣的是它們的物體屬性 例如我出名以書籍當作貨幣使用 我喜歡以交換書籍代替交換金錢 就是這樣我得到不少我最喜愛的書籍 我從不要求得到昂貴的書籍, 但我卻會要求得到一本我喜歡的書籍 我收到大量要求和我做訪問的電郵 我通常用來回覆電郵的時間比別人給我發送電郵的時間更長 通過要求他們送書作為交換時, 我便會剔除沒有誠意的訪問者 擁有別人送我的書比擁有買回來的書更美好 當我翻開這些書時, 我會想起自己是做了某些事或者付出了怎樣的努力才得到的 這樣每一本書的背後都有了一個故事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Daniel Eatock 25

26 我可以送您甚麼作為這個訪問的回報? 我想問您要的是迄今為止做得最美觀的概念書, 當然必須是紙張應用恰到好處的那本書 它就是 Edward Rusha 於 1966 年所著的 日落大道上的每一幢建築 (Every Building on the Sunset Strip) 數碼時代的創意紙張 Daniel Eatock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