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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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鄂 新 登 字 01 号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渊 CIP 冤 数 据 五 峰 土 家 族 自 治 县 文 艺 丛 书 窑 土 家 族 研 究 / 尹 杰 主 编 要 武 汉 湖 北 人 民 出 版 社 袁 ISBN Ⅰ. 五 噎. Ⅱ. 五 噎. Ⅲ.1 文 艺 要 作 品 综 合 集 要 五 峰 土 家 族 自 治 县 2 文 学 理 论 要 研 究 要 中 国 Ⅳ.Ⅰ 中 国 版 本 图 书 馆 CIP 数 据 核 字 渊 2004 冤 第 号 书 名 窑 五 峰 土 家 族 自 治 县 文 艺 丛 书 窑 土 家 族 研 究 出 版 湖 北 人 民 出 版 社 发 行 地 址 武 汉 市 雄 楚 大 街 268 号 邮 编 开 本 850 毫 米 1168 毫 米 1/32 字 数 266 千 字 印 张 印 刷 宜 都 市 长 青 彩 印 有 限 公 司 版 次 2004 年 10 月 第 1 版 第 一 次 印 刷 印 数 书 号 ISBN 经 销 湖 北 省 新 华 书 店 定 价 元

3 目 录 廖 从 刚 揭 开 千 年 容 美 土 司 的 神 秘 面 纱 1-10 清 代 江 浙 文 人 顾 彩 容 美 纪 游 主 要 内 容 及 其 价 值 评 述 张 祖 诚 雍 正 推 行 改 土 归 流 之 我 见 赵 志 武 容 美 文 坛 一 代 诗 宗 田 九 龄 小 传 廖 从 刚 一 代 诗 文 耀 容 美 土 家 族 著 述 编 纂 大 家 田 舜 年 传 略 赵 志 武 土 家 鸿 儒 田 泰 斗 刘 学 雄 德 政 为 民 诗 作 碑 佘 桃 珍 田 登 云 田 飞 凤 籍 贯 考 甄 和 生 平 传 略 廖 从 刚 王 作 栋 的 土 家 情 结 刘 学 雄 五 峰 土 司 史 话 廖 从 刚 赤 诚 著 史 报 兰 台.46 方 一 方 廖 从 刚 张 祖 诚 吴 燕 山 方 定 宓 一 碑 百 顺 有 史 为 证 百 顺 桥 碑 文 的 意 义 及 其 他 土 家 族 白 虎 图 腾 崇 拜 溯 源 从 百 顺 桥 碑 和 汉 土 疆 界 碑 看 明 清 之 际 土 家 地 区 汉 土 疆 界 争 端 问 题 五 峰 兴 文 史 话 将 军 炮 五 峰 土 家 族 人 民 反 封 建 革 命 斗 争 的 见 证 方 一 方 曾 庆 福 丰 富 的 艺 术 遗 产 深 厚 的 文 化 底 蕴 五 峰 民 间 文 学 艺 术 资 源 刍 议 王 作 栋 写 在 柳 老 忌 辰 王 作 栋 关 于 搜 集 整 理 孙 文 十 二 月 的 说 明 刘 学 雄 五 峰 茶 诗 采 风 刘 学 雄 土 家 薅 草 锣 鼓 吕 纯 斌 土 家 山 寨 茶 事 趣 录 李 德 成 峡 州 释 方 一 方 土 家 族 习 俗 沿 袭 与 孔 子 美 学 思 想 廖 从 刚 鄂 西 五 峰 土 家 跳 丧 漫 谈 邓 湘 云 蒙 正 林 容 美 婚 俗 简 论 廖 从 刚 五 峰 土 家 族 传 统 民 居 习 俗

4 廖 从 刚 廖 从 刚 廖 从 刚 廖 从 刚 刘 学 雄 刘 学 雄 刘 学 雄 刘 学 雄 刘 学 雄 吴 燕 山 吴 燕 山 覃 先 明 独 特 奇 异 的 五 峰 土 家 族 民 俗 简 录 五 峰 土 家 族 丧 葬 习 俗 五 峰 土 家 族 的 婚 姻 习 俗 土 家 婚 俗 中 的 哭 嫁 习 俗 清 代 诗 人 笔 下 的 土 家 饮 食 习 俗 诗 人 笔 下 的 土 家 族 岁 时 习 俗 清 诗 记 述 的 土 家 农 事 习 俗 诗 情 画 意 话 咂 酒 由 清 代 官 吏 风 俗 诗 看 五 峰 民 风 白 溢 风 灯 遐 迩 谈 土 家 火 笼 文 化 漫 笔 土 家 人 与 牛 廖 从 刚 万 佩 华 季 卫 民 季 卫 民 五 峰 名 胜 风 景 撷 要 湾 潭 地 名 趣 闻 神 奇 的 白 溢 寨 三 峡 南 岸 的 绿 色 宝 库 五 峰 后 河 国 家 级 自 然 保 护 区 纪 游 赵 志 武 覃 先 明 土 家 自 治 民 权 所 系 五 峰 土 家 族 自 治 县 成 立 前 期 历 程 回 顾 天 池 壮 歌 万 佩 华 大 山 永 远 怀 念 的 足 迹 记 省 长 张 体 学 同 志 五 峰 之 行 刘 学 雄 从 清 诗 看 土 家 族 运 输 习 俗 唐 甲 阶 口 述 刘 中 华 整 理 骡 马 道 拾 遗 刘 德 培 我 过 去 背 脚 的 经 编 后 记 189

5 揭 开 千 年 容 美 土 司 的 神 秘 面 纱 清 代 江 浙 文 人 顾 彩 容 美 纪 游 主 要 内 容 及 其 价 值 评 述 廖 从 刚 古 容 美, 是 湖 广 诸 土 司 中 历 史 悠 久 范 围 较 广 势 力 强 盛 影 响 较 大 的 一 方 土 司 领 地 在 土 司 王 位 世 袭 长 达 九 百 多 年 间, 经 历 了 三 十 多 位 土 司 王, 承 袭 相 继 二 十 多 代, 而 中 央 王 朝 则 走 过 了 唐 宋 元 明 清 五 个 朝 代 王 朝 更 替, 土 司 连 绵, 中 央 改 朝 换 代, 容 美 土 司 只 是 缴 去 旧 印, 更 换 新 篆, 其 辖 区 政 体 均 无 太 多 变 化 三 百 年 前 的 容 美 土 司, 由 于 地 僻 天 荒, 山 水 阻 隔, 万 山 丛 中 到 宜 昌 江 陵 少 则 20 天, 多 则 月 余 ; 到 武 昌 四 五 十 天, 上 京 城 两 至 三 个 月, 舟 楫 不 通, 音 讯 不 畅, 过 着 山 中 方 七 日, 世 上 已 千 年 的 自 我 封 闭 式 社 会 生 活 其 生 产 生 活, 风 俗 人 情, 司 治 兵 制, 礼 仪 刑 政, 多 为 世 人 所 不 知, 被 当 时 的 汉 人 称 之 为 神 秘 的 桃 源 古 境 容 美 土 司, 系 湖 广 容 美 等 处 军 民 宣 慰 使 司 的 简 称 古 称 柘 溪 容 米, 又 称 容 阳 容 米 峒, 是 古 巴 人 后 裔 田 氏 土 家 族 的 聚 居 区 据 田 氏 家 谱 记 载, 自 唐 元 和 元 年 (806) 一 世 祖 田 行 皋 受 封 开 始, 至 清 雍 正 十 三 年 (1735) 汉 土 归 流 为 止, 田 姓 土 司 共 统 治 容 美 930 年 源 远 流 长 的 文 墨 浸 润, 使 田 氏 家 族 人 等 早 就 融 于 汉 文 化, 他 们 崇 尚 儒 学, 严 课 诸 男, 读 书 习 礼, 先 祖 后 辈, 多 有 能 诗 善 文 者, 其 中 尤 以 田 舜 年 最 为 突 出 田 舜 年 字 韶 初, 号 九 峰, 生 于 明 崇 祯 十 二 年 (1639), 于 康 熙 十 四 年 (1675) 袭 父 职 任 宣 慰 使 由 于 他 饱 读 经 史, 学 识 卓 著, 非 常 重 视 土 汉 文 化 交 流, 广 交 司 外 文 化 名 流 大 家 田 舜 年 在 这 种 交 往 中, 意 外 地 得 到 桃 花 扇 剧 本, 便 读 之 诵 之, 爱 不 释 手, 即 刻 指 派 司 主 自 办 戏 班 排 演 并 慕 名 投 诗 孔 尚 任, 孔 和 长 句 作 答, 两 人 相 见 恨 晚, 遂 结 为 至 交 当 其 同 僚 好 友 顾 彩 南 下 时, 孔 尚 任 极 力 介 绍 他 前 往 游 历 容 美 ( 后 人 推 测, 顾 彩 很 可 能 携 带 有 全 本 桃 剧, 以 供 容 美 演 出 使 用 ) 顾 彩, 字 天 石, 号 梦 鹤 居 士, 江 苏 无 锡 人, 清 顺 治 七 年 (1650) 生 人 他 天 资 聪 颖, 七 岁 能 诗, 二 十 七 岁 即 到 京 师 国 子 监 任 职 九 年 后, 游 曲 阜, 受 衍 圣 公 孔 毓 圻 赏 识, 聘 为 孔 府 西 宾 返 京 后, 他 和 户 部 主 事 孔 尚 任 结 为 知 己, 共 组 诗 社, 互 相 唱 和 他 创 作 过 五 部 传 奇 剧 本, 又 与 孔 合 著 小 忽 雷 传 奇 剧 作 清 康 熙 三 十 一 年, 北 京 艺 人 排 演 顾 彩 的 楚 辞 谱 传 奇 戏 曲, 孔 尚 任 看 后 赋 诗 称 赞 : 顾 郎 新 谱 楚 词 成, 南 雅 清 商 绝 妙 声 何 事 招 魂 删 一 折? 宴 前 无 泪 与 君 倾 孔 之 名 作 桃 花 扇 由 顾 作 序, 顾 彩 因 之 一 时 饮 誉 京 都, 名 噪 天 下 桃 剧 因 犯 忌 朝 廷, 一 时 无 法 公 开 演 出 后 顾 彩 曾 依 孔 本 改 编 为 南 桃 花 扇 以 便 在 江 南 传 播 据 此 后 人 猜 度, 顾 彩 自 游 容 美 的 原 由 有 三 : 游 览 容 美 山 水 拜 访 上 司 司 主 和 进 入 司 境 推 演 桃 剧 虽 说 出 于 避 嫌, 在 纪 游 中 只 字 未 提 桃 剧 一 事, 但 其 游 历 容 美 的 真 实 意 图 绝 不 仅 仅 是 游 山 玩 水 而 已 因 此, 顾 彩 在 纪 游 中 夫 子 自 道 : 余 自 十 五 年 前, 闻 毗 邻 ( 江 苏 常 州 ) 蒋 子 玉 渊, 极 道 容 美 山 水 之 秀, 主 人 之 贤, 固 已 心 向 往 之 癸 未 冬, 以 事 过 枝 江 县, 县 令 孔 振 兹 颇 为 1

6 怂 恿, 乃 觅 司 中 贩 茶 者 以 书 附 之, 令 持 归, 道 欲 游 意 ( 见 容 美 纪 游, 以 下 凡 引 自 该 书 均 不 另 注 ) 孔 振 兹 与 孔 毓 圻 为 同 学, 与 顾 相 熟 当 时 田 舜 年 接 到 顾 彩 的 书 信 后, 欣 喜 非 常, 随 即 派 一 千 总 ( 武 官 ) 一 干 办 舍 人 ( 文 书 ) 和 三 个 脚 夫, 前 往 迎 顾 一 旦 收 到 田 舜 年 的 亲 笔 邀 函 后, 顾 彩 又 为 曾 入 司 的 家 丁 所 说 容 美 路 途 险 远, 虎 豹 蛇 虫 多 而 犹 豫 终 拗 不 过 接 客 使 者 的 苦 求 : 吾 主 法 甚 严, 若 不 往, 必 以 使 者 为 速 客 不 虔, 归 而 取 罪 矣 且 吾 主 近 营 ( 专 门 营 建 ) 别 墅 于 宜 沙, 定 期 于 彼 候 客 于 是, 顾 彩 与 其 长 子 及 山 东 人 赵 连 城 一 行 八 人, 于 康 熙 四 十 三 年 (1704 年 ) 二 月 初 四 从 枝 江 县 衙 出 发, 开 始 了 容 美 之 行 前 后 游 历 近 五 个 月, 并 撰 写 完 成 容 美 纪 游 一 书 该 书 的 主 要 内 容 及 对 土 司 历 史 记 录 的 独 特 贡 献 综 述 介 绍 如 下 : ( 一 ) 对 古 容 美 山 水, 作 了 出 神 入 化 的 描 绘 顾 彩 生 长 在 江 南 水 乡, 成 长 于 北 国 平 原, 何 曾 见 过 武 陵 山 地 中 清 幽 奇 险 的 容 美 山 水, 他 一 路 走 来, 随 处 都 是 好 景 致, 惊 叹 这 里 宜 为 餐 霞 采 芝 者 所 居, 避 秦 人 择 而 处 焉! 无 时 不 文, 无 日 不 诗 : 园 亭 不 用 巧 安 排, 碧 水 丹 山 面 面 开 闻 说 避 秦 诸 父 老, 月 明 还 步 出 云 来 入 山 渐 深, 路 径 愈 窄, 乱 石 嵯 峨, 瀑 泉 奔 流 ; 石 皆 绿 色, 碎 如 豆 瓣, 流 雨 浸 之, 琮 铮 有 声 峰 回 路 转, 烟 雨 避 之, 苍 泼 蓊 蔚 作 黄 大 痴 画 ( 黄 为 元 朝 画 家, 最 精 山 水 画, 有 峰 峦 浑 厚, 草 木 华 滋 之 评 ) 茸 草 软 沙, 可 以 纵 辔, 夕 阳 在 山, 断 虹 饮 涧, 紫 绿 万 状, 石 壁 如 靛, 远 峰 为 日 光 所 映, 皱 处 色 如 钩 金, 俨 然 在 唐 小 李 将 军 画 中 宿 处 奇 险, 地 名 渔 阳 隘, 直 上 陡 壁, 半 腰 有 一 孤 亭, 不 知 谁 所 筑 荒 尽 至 五 里 坪, 则 天 开 一 嶂, 山 环 水 绕, 如 十 二 翠 屏 路 左 一 面 山 豁, 平 远 千 里 如 平 原 顾 彩 笔 下, 山 里 人 习 以 为 常 的 山 水 物 态 都 活 跃 如 生 他 观 山 : 两 峰 如 决 战, 未 敢 定 雌 雄 ; 胆 落 阴 崖 窄, 神 伤 古 壑 空 ( 坐 两 峰 间 ) 倚 天 孤 剑 截 空 青, 劈 作 芙 蓉 镜 里 屏 绝 顶 便 应 摩 列 宿, 半 腰 常 自 响 奔 霆 ( 石 林 最 高 峰 ) 他 吟 洞 穴 : 谁 凿 青 山 腹 内 空, 下 临 幽 邃 上 穹 窿 悬 坠 直 入 深 无 底, 秉 烛 潜 行 路 忽 通 ( 探 西 岩 燕 子 洞 ); 名 山 有 腹 尘 埃 净, 大 地 无 心 结 构 空 ( 洞 上 社 集 ) 作 者 以 奇 特 的 审 美 意 识, 吟 出 名 山 有 腹 大 地 无 心 的 联 想 作 者 游 洞 之 后, 又 生 发 感 慨 : 惟 有 避 秦 人 得 到, 饱 餐 钟 乳 听 猿 啼 ( 登 秃 龙 古 寨 ) 作 者 对 山 中 景 物 的 感 受 更 为 独 特 如 竹 径 拨 开 松 径 合, 雨 声 鸣 歇 涧 声 寒 ( 发 薛 家 坪 ); 野 鸟 啼 鸣 俱 有 泪, 万 花 开 遍 总 无 名 ( 宿 罗 村 ); 竹 里 猿 啼 人 不 见, 云 边 路 断 鸟 先 招 ( 发 宜 沙 ) 等 等, 都 让 人 读 来 感 觉 绘 影 绘 形, 身 临 其 境 还 原 自 然, 返 朴 归 真, 纪 游 为 我 们 描 绘 了 最 为 原 始 古 朴 的 武 陵 风 光 ( 二 ) 对 土 司 制 度 的 客 观 记 述, 为 后 人 叙 史, 留 下 原 始 真 迹 土 司 制 度 是 一 种 军 政 合 一 寓 兵 于 农 的 封 建 世 袭 制 度 土 司 王 为 最 高 军 事 长 官, 统 辖 营 旗 建 制 : 营 为 土 司 的 正 规 土 兵 编 制, 容 美 宣 慰 司 拥 有 前 后 中 左 右 五 个 营, 中 营 最 为 重 要, 通 常 由 应 袭 长 子 率 领, 其 他 四 营 则 由 境 内 大 姓 或 土 司 亲 属 心 腹 担 任 首 领 ; 旗 则 为 土 司 寓 兵 于 农 的 一 种 军 政 合 一 组 织, 凡 司 民, 均 编 入 旗 内, 容 美 土 司 按 地 域 共 划 分 为 48 个 旗, 每 旗 少 则 四 五 十 户, 多 则 百 余 户 ; 旗 长 又 称 旗 头, 战 时 率 旗 内 壮 丁 出 征, 平 时 则 管 辖 民 户, 收 取 租 税 2

7 差 发 徭 役 旗 内 土 民 有 事 则 调 集 为 军, 以 备 战 事 ; 无 事 则 散 处 为 民, 以 习 耕 凿 土 兵 训 练 极 严, 司 城 有 校 场 和 阅 兵 台, 地 势 宽 敞, 土 兵 常 于 此 搏 射 演 武 多 利 用 赶 仗 ( 狩 猎 ) 之 机, 结 合 进 行 军 事 训 练 其 兵 皆 素 练 习, 闻 角 声 则 聚, 无 事 则 各 保 关 寨 盔 重 十 六 斤, 衬 以 厚 絮, 如 斗 大 ; 甲 重 三 十 斤, 利 箭 不 能 入 火 枪 打 百 步 一 人 搏 虎, 二 十 人 助 之, 以 必 毙 为 度, 纵 虎 者 必 罚 猎 他 兽 亦 如 之, 得 擒 则 倍 赏 当 先 者 出 征 前, 举 行 仪 式 : 系 牛 于 神 前, 以 刀 断 牛 首 卜 胜 负, 牛 进 则 胜, 退 则 败, 而 复 进 者 先 败 而 后 胜, 以 此 为 验 土 兵 战 前 逃 脱, 斩 其 手 足, 战 时 畏 缩 不 前, 则 斩 首 桑 植 东 乡 合 兵 来 寇, 容 美 以 48 人 破 其 千 骑 ( 利 用 地 势 及 工 事 ), 红 黑 诸 苗 闻 容 美 兵 至, 辄 丧 胆, 诸 司 兵 不 及 也 ; 其 追 敌, 缘 崖 逾 壁, 务 必 擒 之 得 俘 问 三 声, 不 降, 则 杀 而 葬 之, 曰 义 士 也 降 则 缭 其 足, 令 种 田, 期 年 而 后 释 之, 编 为 客 兵 因 此, 土 兵 极 为 强 悍 勇 猛, 多 次 为 朝 廷 征 用 凡 土 官 之 于 土 民, 主 仆 之 分 最 严 司 境 内, 土 司 是 至 高 无 上 的 土 皇 帝, 自 称 为 本 爵, 部 属 和 土 民 称 其 为 爵 爷, 其 府 衙 为 爵 府 土 司 之 父 母 妻 子 女 等 亲 属, 均 不 能 直 呼 其 名, 土 司 之 妻 为 夫 人, 妾 为 姑 娘, 幼 子 为 官 儿, 女 儿 为 官 姐 ; 无 官 职 成 人 子 弟 统 称 为 舍 人 除 朝 廷 命 官 之 外, 土 司 自 行 任 命 的 官 职 有 以 下 几 种 : 总 理, 亦 称 旗 鼓 土 司 衙 门 最 高 官 员, 国 有 征 战, 则 为 大 将, 生 杀 在 掌, 一 般 由 土 司 同 胞 兄 弟 担 任 ; 家 政, 次 于 总 理 一 级, 亦 由 土 司 同 胞 兄 弟 担 任 ; 舍 把, 或 干 办 舍 人, 从 事 具 体 事 务 的 官 员, 如 处 理 文 字 诉 讼, 上 京 城 或 者 州 府 走 差 等, 一 般 由 支 庶 兄 弟 担 任 ; 旗 长, 亦 称 旗 头, 为 土 司 军 队 的 基 本 单 位 头 领 旗 长 官, 一 般 由 土 司 支 庶 兄 弟 或 本 地 大 姓 有 威 望 者 担 任 ; 亲 将 为 土 司 的 贴 身 侍 卫 ; 总 爷, 土 司 子 弟 担 任 官 职 人 员 的 统 称 ; 峒 长, 数 寨 或 一 个 大 寨 称 峒, 设 峒 长 ; 寨 长, 一 寨 之 长, 峒 ( 寨 ) 长 均 负 有 征 收 税 赋 之 责 把 持 刑 讼 大 权, 任 意 屈 断 案 件, 鱼 肉 土 民, 是 土 司 强 化 其 统 治 的 主 要 手 段 土 司 旧 制, 舍 把 以 上 官 员 才 准 予 审 理 民 间 诉 讼 : 土 民 有 罪, 小 则 知 州 治 之, 大 则 土 司 自 治 ; 若 客 户 过 犯, 则 交 付 土 司 治 办 ; 民 间 纠 纷, 审 理 之 前, 不 论 案 情, 原 告 被 告 均 须 向 土 官 送 礼, 若 无 钱 财 贿 赂, 有 理 也 不 能 胜 诉 审 断 后, 胜 者 必 送 礼 谢 恩, 败 者 亦 送 银 钱 赎 罪, 家 穷 无 力 出 办 者, 即 没 收 其 家 产, 折 卖 人 口 不 少 土 民 因 此 沦 为 土 司 家 奴 其 刑 法 滥 施 严 酷 : 奸 者 宫, 盗 者 斩, 慢 客 及 失 期 会 者 割 耳, 窃 物 者 断 指 皆 亲 决 ( 指 土 司 王 ) 余 罪 则 发 管 事 人 棍 责, 亦 有 死 杖 下 者 是 以 境 内 凛 凛, 无 敢 犯 法 过 客 遗 剑 于 道, 拾 者 千 里 追 还 之 由 于 苛 刑 残 酷, 顾 彩 悯 其 每 旦 必 割 数 人 耳, 力 劝 其 除 是 刑 君 ( 舜 年 ) 不 决, 余 夺 其 刀 为 裁 纸 用, 自 后 稍 止 顾 彩 客 居 四 五 个 月 中, 顾 从 刀 下 救 三 人, 田 土 司 仅 杀 一 人 ( 三 ) 土 司 经 济 结 构 的 羲 皇 古 风 容 美 土 司 十 分 低 下 的 生 产 力 水 平, 决 定 其 经 济 结 构 和 生 产 方 式 为 奴 隶 制 民 以 衣 食 为 本 据 纪 游 所 载, 容 美 司 土 民 以 蕨 粉 葛 粉 为 主 食 其 次 是 苦 荞 京 豆 等, 大 米 留 以 待 客, 龙 爪 谷 ( 粟 米 ) 专 用 于 煮 酒 副 食 多 为 渔 猎 品, 有 干 鱼 腊 青 鱼 洋 鱼, 腊 鹿 麂 肉 鲜 虎 头 脯 腊 野 猪 肉 等 等 容 美 鱼 多 而 味 道 鲜 美 顾 彩 所 见 : 其 渔 者, 刻 木 一 段 为 舟 ( 独 木 舟 ), 牵 巨 网 截 江, 度 其 中 有 鱼, 则 飞 身 倒 跃 入 水 俄 顷, 两 手 各 持 一 鱼, 又 口 中 复 衔 一 鱼, 分 波 跳 浪 登 舟, 百 无 一 空 者 由 此 看 出, 当 时 容 美 土 司 农 业, 以 种 植 采 集 和 渔 猎 为 主, 畜 牧 业 仅 限 于 牛 马 役 用 畜 的 放 养 3

8 手 工 作 坊, 以 纺 织 和 作 粉 业 为 主 峒 被 如 锦, 土 丝 所 织, 贵 者 与 缎 同 价, 龙 凤 金 碧, 堪 为 被 褥 峒 巾 白 麻 织 之, 轻 如 鲛 绡, 皆 珍 币 也 容 美 无 桑 蚕 无 棉, 峒 被 峒 巾 多 为 麻 织 品 其 司 城 南 门 正 临 龙 溪 江, 闾 阎 栉 比, 民 家 多 以 纺 织 为 业, 妇 女 多 聚 此 浣 麻 漂 纱 容 美 民 间 时 无 货 币 流 通, 产 品 交 换 亦 不 兴 旺, 地 不 产 棉, 人 弗 知 织, 以 纺 织 为 业 的 民 户, 实 为 土 司 衙 门 的 纺 织 奴 隶 容 美 平 山 司 署, 后 街 长 二 里 许, 居 民 栉 比, 俱 以 作 粉 为 业, 有 织 维 者 多 空 宅, 君 ( 舜 年 ) 在 则 将 领 居 之, 为 牧 马 场 顾 彩 游 平 山 时 值 初 夏, 而 采 蕨 打 粉 须 至 秋 季, 故 其 时 多 为 空 宅 磨 制 蕨 粉 葛 粉, 有 挖 根 洗 净 捣 碎 浸 洗 沉 淀 晒 干 等 工 序, 浸 洗 沉 淀 要 搭 棚 作 业, 有 两 里 多 长 的 固 定 作 坊, 颇 具 规 模, 从 一 个 侧 面 反 映 了 采 集 农 业 在 容 美 经 济 中 的 重 要 地 位 诸 山 产 茶 利 最 薄, 统 名 峒 茶 上 品 者 每 斤 钱 一 贯 茶 叶 属 土 司 大 宗 经 营 茶 客 至, 官 给 衣 食, 以 客 礼 待, 去 则 给 引 土 民 种 采 制 茶 利 微 工 贱, 但 到 了 土 司 手 里, 峒 茶 转 手 即 获 大 利 不 然, 土 司 对 进 山 购 茶 者 何 以 厚 礼 相 待? 黄 连 也 是 土 司 的 居 奇 之 货, 土 产 药 材 百 余 种, 内 黄 连 甚 佳 生 大 荒 中, 采 之 殊 不 易, 君 ( 舜 年 ) 蓄 以 得 善 价 上 述 记 载 表 明, 容 美 有 限 的 产 业 活 动 为 司 官 所 垄 断 土 民 终 岁 劳 苦, 以 物 易 物, 所 得 甚 少 与 人 钱 钞 都 抛 却, 交 易 为 求 一 撮 盐 由 于 物 资 匮 乏, 商 品 交 换 微 弱, 土 民 之 间 少 有 货 币 流 通 顾 彩 游 容 美 时, 司 中 油 盐 醋 酱 皆 无 由 于 生 产 力 低 下, 司 境 之 内 为 自 给 自 足 的 小 农 经 济 生 活, 土 民 家 无 余 财, 加 之 刑 罚 苛 酷, 所 以 民 风 淳 朴, 境 内 确 有 道 不 拾 遗, 夜 不 闭 户 之 桃 源 古 风 入 境 途 中, 顾 彩 晚 至 一 山 村, 东 行 数 里, 得 民 房, 门 道 甚 整, 屋 宇 亦 宽 鸡 豕 牛 驴 成 队, 而 阒 ( 音 去 ) 无 主 人, 不 敢 辄 入 也 少 倾, 有 邻 姥 过 篱 外, 问 之 姥 云 : 只 管 住, 无 妨 当 他 们 住 进 屋 后, 主 人 才 回 来, 见 之 亦 不 嗔 怪, 顾 彩 问 : 不 怕 有 人 偷 吗? 主 人 笑 答 : 山 中 鬼 无 一 个, 谁 来 偷? 去 年 年 成 好, 哪 里 有 贼 顾 叹 道 : 此 太 古 民 风 也 并 作 诗 记 之 : 山 幡 太 古 苍 茫 外, 人 在 凌 虚 缥 缈 中 ; 绝 怜 水 宿 云 眠 夜, 鸡 犬 无 邻 四 壁 空 ( 四 ) 奇 异 的 动 植 物 世 界 和 古 朴 的 街 市 景 象 容 美 相 对 封 闭 的 独 特 地 理 环 境, 山 高 林 密, 溪 河 众 流, 因 而 鱼 多 兽 多, 虎 豹 猪 熊 随 处 可 遇 : 夜 半 有 虎 从 对 山 过, 从 人 皆 见, 目 如 炬 灯, 所 乘 马 惧, 人 立 而 嘶, 急 撤 亭 前 废 材, 尽 以 篝 火, 张 伞 五 六 把 向 之 ( 张 伞 拒 虎, 人 避 伞 后, 虎 不 识 而 走 避 之 ), 虎 徐 步 去 行 云 雾 中, 鸿 洞 不 见 其 下, 但 闻 猿 啼 及 鹧 鸪 声 耳 暮 抵 白 果 树, 荒 坡 无 店 舍, 惟 古 银 杏 树 一 株, 大 百 围, 腹 空 可 容 十 许 人, 行 旅 就 宿 其 中 已 为 雷 火 焚 去 上 枝, 就 根 为 墙, 构 薪 作 窝 铺 居 焉 ( 此 树 至 今 仍 在, 成 为 湖 北 鹤 峰 县 白 果 镇 标 志 性 古 树 ) 顾 彩 所 见 还 有 豪 猪 豺 狗 反 鼻 猴 ( 金 丝 猴 ) 猕 猴 猫 头 鹰 麂 羚 羊 野 山 羊 武 马 ( 野 ) 熊 水 獭 旱 獭 獐 鹿 等 等 司 中 所 产 川 马, 上 坡 坂 如 平 地 骡 犹 骏 绝, 食 葛 苗 竹 叶, 初 出 外, 饲 以 料 豆 不 食, 久 之 乃 习 川 马 多 作 贡 品, 或 赠 予 尊 贵 客 人 另 有 金 翅 蝶 大 者 如 沙 燕, 翅 纯 黑, 洒 金 点 点, 光 明 耀 目 翅 边 作 粉 红 圈 十 余, 最 可 玩 视 司 境 之 中, 民 居 朴 雅, 府 衙 宏 丽, 为 顾 彩 所 叹 服 : 野 草 窄 径 约 八 里, 草 没 人 踝, 人 马 4

9 惧 行, 路 恶 岩 险 荒 尽 至 五 里 坪, 则 天 开 一 嶂, 山 环 水 绕, 如 十 二 翠 屏, 桑 麻 鸡 犬, 别 成 世 界, 人 居 疏 密, 竹 篱 茅 舍, 犹 有 避 秦 之 遗 风 焉 其 中 府, 为 宣 慰 司 治 城, 环 城 皆 山 司 城 芙 蓉 山 之 南 麓, 其 前 列 八 峰, 左 峰 则 右 倚, 右 峰 则 左 倚, 轩 然 如 凤 凰 晒 翅 形 势, 正 朝 拱 司 署 司 堂 石 坡 五 级, 柱 蟠 金 鳌, 榱 栋 宏 丽, 君 ( 舜 年 ) 所 莅 以 出 治 者 堂 后 侧 楼 上 多 曲 房 深 院, 北 窗 外 平 步 上 山 矣, 楼 之 中 为 戏 厅, 四 面 窗 皆 轩 敞, 一 览 尽 八 峰 之 胜 司 治 五 门, 无 城 有 基 南 门 正 临 龙 溪 江, 闾 阎 栉 比, 瓮 石 为 街, 民 家 多 以 纺 织 为 业, 当 其 盛 时, 百 货 俱 集, 绸 肆 典 铺, 无 不 有 之 南 门 外 左 偃 月 崖, 坡 势 如 月 钩 抱 提, 其 下 跨 龙 溪 江 者 为 九 龙 桥, 妇 女 多 聚 此 漂 纱 平 山 爵 府 为 土 司 行 署 顾 彩 由 中 府 至 爵 府 平 山 有 诗 赞 其 一 路 山 色 可 玩 : 容 阳 天 险 孰 跻 攀, 休 道 咸 秦 百 二 关 一 线 锦 江 通 细 柳, 千 盘 红 坞 上 平 山 丹 崖 碧 峰 森 兵 气, 嫩 蕊 秾 花 点 豹 斑 疑 是 蓬 莱 隔 沧 海, 因 风 吹 去 又 吹 还 司 主 于 此 设 关 以 御 乱, 故 平 山 为 司 中 之 绝 险 处 爵 府 所 处 平 山 街, 其 靠 山 曰 上 平 山, 插 入 霄 汉, 此 犹 中 平 山 也 司 署 大 街, 巨 石 铺 砌, 可 行 十 马 ; 西 尽 水 砂 坪, 东 至 小 昆 仓, 长 六 里, 居 民 落 落, 多 树 桃 柳 ; 诸 郎 君 读 书 处 在 槿 树 园 ; 下 坡 为 戏 房, 乃 优 人 教 歌 处 ; 其 西 街 尽 头, 下 皆 陡 壁 深 涧, 恐 行 者 失 足, 以 竹 笆 插 断 其 后 街 长 二 里 许, 民 居 栉 比, 俱 以 作 粉 和 纺 织 为 业, 闲 时 多 空 宅, 忙 时 则 人 声 鼎 沸 顾 彩 说 司 主 田 舜 年 性 喜 迁 移, 司 境 广 袤 仅 两 千 余 里, 却 建 有 中 府 南 府 西 府 北 府 爵 府 及 若 干 行 署 今 人 多 不 解, 实 则 事 出 有 因 : 一 者 地 理 原 因, 容 美 辖 地 错 综 穿 插, 时 有 间 隔, 为 行 使 权 力, 故 不 断 巡 察 ; 二 者 经 济 原 因, 土 司 属 封 建 领 主 制, 生 产 力 水 平 低 下, 刀 耕 火 种, 烧 荒 砍 山, 间 隔 轮 作 种 植, 民 无 常 业, 官 不 税 租, 土 民 自 带 口 粮, 轮 番 为 司 主 服 劳 役 和 兵 役, 因 有 若 干 府 衙 行 署, 土 民 一 律 就 近 服 役 ; 三 者 政 治 原 因, 田 舜 年 曾 将 五 峰 张 氏 水 尽 唐 氏 石 梁 唐 氏 俘 掳, 令 田 氏 子 孙 袭 三 司 安 抚, 实 行 遥 领, 必 须 巡 视 以 防 变 故, 为 防 不 测, 故 不 常 住 某 一 衙 署 ; 四 是 气 侯 原 因, 田 舜 年 一 生 好 读 书, 喜 著 述, 爱 戏 曲, 为 避 严 寒 酷 暑, 故 随 气 温 升 降 择 地 而 居 ( 五 ) 礼 仪 乐 制 与 清 制 汉 俗 相 异 名 虽 官 任, 趋 走 如 仆 隶 由 司 主 派 遣 背 负 顾 彩 长 途 行 走 者, 皆 为 守 备 顾 彩 于 中 营, 旗 鼓 以 礼 接 之 ; 四 营 以 下, 见 则 下 马, 侧 立 让 道 虽 或 时 同 席, 不 敢 对 坐, 盖 敬 其 主 人 之 客, 如 事 主 也 司 中 属 员 皆 讲 君 臣 礼 长 子 丙 如 虽 袭 父 职, 每 在 父 所, 青 衣 带 刀 侍 立, 听 指 使 如 家 将, 客 在 父 坐, 不 敢 举 手 父 退, 则 又 臣 其 将 校 ; 虽 妹 婿 弟 侄, 拜 跪 肃 然 矣 丙 如 奉 旨 承 袭, 另 有 公 署, 然 印 犹 在 父 手 司 中 称 舜 年 曰 太 都 爷, 称 丙 如 曰 主 爷 宴 客, 客 西 向 坐, 主 人 东 向 坐, 皆 正 席, 肴 十 二 簋, 樽 用 纯 金 于 两 席 间 横 一 长 几, 上 下 各 设 长 凳 一 条, 长 二 丈, 旗 鼓 及 诸 子 婿 皆 来 杂 坐, 介 于 宾 主 之 间, 若 篾 筲 形 酒 饭 初 至, 主 宾 拱 手, 众 皆 垂 手 起 立, 侯 客 举 箸 乃 坐 饭 毕 一 哄 而 散, 无 敢 久 坐 者 行 酒 以 爵 为 度, 先 敬 客, 后 敬 主 人 ; 子 敬 酒 于 父 弟 敬 酒 于 兄, 皆 长 跪, 俟 父 兄 饮 毕 方 起 ; 父 赐 子, 兄 赐 弟, 亦 跪 饮 之 他 司 主 官 在 席, 由 子 对 跪 相 劝, 5

10 舜 年 以 父 辈 自 居, 从 不 敬 酒 三 爵 后, 可 移 席 花 下, 则 饮 无 算 女 优 皆 十 七 八 好 女 郎, 声 色 皆 佳, 初 以 吴 腔, 终 带 楚 调 男 优 皆 秦 腔 ( 梆 子 腔 ), 反 可 听 丙 如 自 教 一 部 乃 苏 腔, 装 饰 华 美, 胜 于 父 优, 即 是 全 楚 亦 称 上 马 四 然 秘 之 不 使 父 知, 恐 被 夺 去 也 客 司 中 者, 江 浙 秦 鲁 人 俱 有, 或 以 贸 易 至, 或 以 技 艺 来, 皆 仰 膳 官 厨, 有 岁 久 不 愿 去 者, 即 分 田 授 室, 愿 为 之 臣, 不 敢 复 居 客 位 在 艺 文 上, 每 月 初 二 十 六 为 诗 会 期, 风 雨 无 废, 在 会 者 顾 彩 为 主 盟 ; 依 次 有 蜀 中 孝 廉 高 冈 荆 州 庠 生 钟 南 英 岳 阳 庠 生 祝 九 如 寄 寓 土 官 田 宽 庵 等 出 文 命 题 其 中 司 主 田 舜 年 成 诗 最 敏, 客 皆 莫 及 其 他 如 婚 丧 嫁 娶 命 相 风 水 端 公 跳 神 傩 愿 堂 戏 起 屋 造 桥 破 土 开 荒 起 犁 播 种 等 等 均 与 汉 俗 有 别, 多 残 存 原 始 古 旧 遗 风 ( 六 ) 宾 主 之 谊 纯 朴 如 手 足, 感 动 后 辈 子 孙 至 今 灯 下 展 读 纪 游, 莫 不 为 三 百 年 前 的 顾 彩 与 司 主 田 舜 年 及 部 属 首 领 土 民 的 宾 主 情 谊 所 感 动 顾 彩 四 月 二 十 五 日, 前 往 爵 府 辞 行 田 舜 年 婉 谢 不 见, 随 命 诸 子 到 顾 彩 寓 所 固 留, 送 薪 水 之 资, 并 请 移 往 紫 山 仙 观 居 住 有 感 于 此, 顾 彩 赋 诗 致 答 田 舜 年 : 爱 我 固 留 安 敢 却, 为 君 百 计 展 行 期 巴 陵 五 月 南 风 发, 合 是 长 安 客 去 时 明 日 若 还 晴 色 好, 共 游 仙 观 意 何 如 非 关 恶 客 相 催 促, 节 近 黄 梅 怕 雨 多 诗 中 对 主 人 的 百 般 挽 留 心 怀 感 激, 但 又 婉 转 地 表 达 了 节 近 黄 梅 怕 雨 多 的 归 心 去 意 顾 彩 客 居 到 六 月 下 旬, 先 次 余 已 辞 行, 君 ( 舜 年 ) 再 四 苦 留, 其 将 吏 子 侄 皆 利 余 久 住 自 余 之 至 也, 与 君 日 以 诗 相 唱 酬, 君 夜 得 一 诗, 旦 辄 精 思 苦 吟, 刑 政 皆 辍, 委 之 旗 鼓 君 知 不 可 留, 置 酒, 悉 召 宾 客 将 吏, 饯 余 于 来 鹤 楼 君 至 酒 半, 慷 慨 唏 嘘, 泣 数 行 下 年 近 七 旬 的 田 舜 年, 此 时 若 不 是 感 怀 深 切, 何 来 涕 泣 不 止? 反 观 顾 彩 也 心 与 君 似, 有 又 与 九 峰 话 别 二 首 为 证 : 五 度 溪 山 月 上 弦, 每 游 芳 苑 骑 皆 连 寻 幽 策 杖 攀 萝 葛, 觅 句 燃 灯 入 洞 天 松 裂 苍 皮 研 作 墨, 蕉 斜 绿 叶 寄 为 笺 由 来 尚 未 尽 诗 兴, 止 博 临 分 一 黯 然 将 军 幕 府 枕 山 孤, 处 处 平 泉 辋 水 图 偃 甲 不 闻 嘶 枥 马, 听 歌 直 到 绕 枝 乌 楼 中 别 有 烟 霞 气, 座 上 能 容 旷 达 夫 富 贵 神 仙 俱 可 及, 若 论 风 雅 似 君 无 诗 中 的 五 度, 即 五 个 月 中, 顾 氏 与 司 主, 多 次 或 策 马 或 徒 步 山 中, 互 相 唱 和, 未 尽 6

11 诗 兴, 却 结 深 情, 临 时 分 手, 只 留 下 无 尽 的 黯 然 神 伤 六 月 二 十 五 日, 君 遣 前 使 覃 千 总 领 向 把 总 彭 百 户 柳 门 子 及 行 李 夫 三 人, 以 骡 一 马 二 送 余 起 程 他 人 所 赠 礼 物 及 路 费, 尽 数 璧 还, 仅 收 田 舜 年 所 赠 川 马 两 匹, 黄 连 两 斤, 峒 被 两 床, 峒 巾 十 条, 茶 叶 四 篓, 蜜 饯 二 瓶, 路 菜 十 种 及 程 仪 ( 路 费 ) 司 中 小 校 及 歌 者 皆 隔 宿 携 酒 榼 (Ke 棵 酒 具 ) 来, 与 余 从 人 饯 别 相 持 而 哭 失 声 由 此 可 见, 顾 彩 一 行 三 人, 同 司 署 衙 吏 相 处 无 间, 情 深 谊 厚, 恨 离 痛 别 未 曾 赏 莲 花, 竟 已 食 莲 子 应 怜 惜 别 人, 苦 心 亦 如 此 顾 彩 以 食 莲 子 这 首 五 言 长 诗 表 达 了 去 心 难 留 的 依 依 惜 别 之 情 此 次 顾 彩 进 出 容 美, 自 康 熙 四 十 三 年 (1704) 二 月 初 四 中 午 启 程 进 山, 走 南 线, 从 宜 都, 入 松 滋, 过 石 门, 二 十 四 日 抵 土 司 行 署 ( 宫 ) 西 园 ( 南 府 ) 歇 住 十 多 天 后, 三 月 初 四 到 五 里 坪 司 署 城 ( 中 府 ), 全 程 近 600 里, 除 去 小 驻 歇 息, 计 行 路 20 天 按 顾 彩 随 同 估 算, 山 路 60 里 约 合 官 道 100 里 六 月 二 十 五 日 动 身 返 回, 走 北 线, 从 细 柳 城 云 来 庄, 过 燕 子 坪 百 顺 桥 湾 潭 石 梁 司 ( 今 五 峰 县 城 一 带 ) 谢 家 坪 长 乐 坪 抵 汉 阳 桥, 至 此 容 美 地 界 尽 矣 ; 后 走 松 林 坪, 抵 渔 洋 关, 沿 渔 洋 河 过 清 江 入 宜 都 城, 于 七 月 初 八 抵 达 枝 江 县 衙 ( 今 宜 都 枝 城 镇 ), 全 程 600 余 里 ( 合 官 道 近 千 里 路 ), 除 去 因 雨 小 住, 行 路 12 天, 多 为 官 道, 较 南 线 宽 敞 平 缓 顾 彩 一 行 前 后 游 历 容 美 五 个 多 月 据 后 人 考 证, 顾 彩 事 隔 五 六 年, 在 年 届 花 甲 时, 才 将 容 美 纪 游 手 稿 示 人 而 整 理 成 册, 交 付 刻 印 之 际, 他 已 是 90 高 龄 的 老 人 了, 可 见 他 是 很 看 重 纪 游 的 综 上 所 述, 容 美 纪 游 概 括 起 来, 其 主 要 价 值 体 现 在 以 下 几 方 面 : 一 是 纷 繁 鲜 活 的 生 态 物 象 价 值 容 美 纪 游 文 以 词 美, 诗 以 句 秀, 以 清 丽 洗 练 的 笔 墨, 吟 赞 了 容 美 的 奇 山 秀 水 置 身 容 美 山 水, 顾 彩 极 尽 赞 美, 出 手 皆 文 章, 俯 拾 即 佳 句 : 一 点 苍 苔 一 片 山, 喜 逢 幽 处 极 路 攀 石 形 似 兽 狞 相 顾, 藤 刺 钩 衣 密 未 删 黑 虎 欲 来 风 凛 凛, 紫 花 争 发 涧 潺 潺 由 来 此 路 人 寰 隔, 只 许 仙 翁 采 药 还 ( 顾 彩 苦 竹 坪 ) 大 山 中, 常 见 的 苍 山 老 崖, 怪 石 幽 谷, 清 溪, 枯 藤, 山 花, 一 经 作 者 信 笔 点 染, 均 充 溢 着 诗 情 画 意 这 块 被 封 建 王 朝 视 之 为 弃 壤 的 容 美 土 司, 借 顾 彩 之 笔 在 纪 游 中 焕 发 新 姿, 重 生 风 华, 让 世 人 知 晓, 藏 在 深 闺 人 未 识 的 容 美 山 水, 数 百 年 仍 熠 熠 生 辉, 光 鲜 诱 人 毫 不 夸 张 地 说, 纪 游 为 后 人 揭 开 了 尘 封 千 年 的 容 美 土 司 神 秘 的 面 纱, 展 示 了 三 百 年 前 土 司 统 治 下, 土 家 山 寨 的 社 会 生 活 真 实 画 卷 书 中 有 关 容 美 的 气 候 植 被 动 物 异 物 事 象 等 等 均 有 描 绘 譬 如 三 月 初 二 ( 阳 历 五 月 初 ), 夜 大 雪, 寒 冽 如 隆 冬 初 三 日, 泥 滑 不 可 驻 足, 雪 大 如 球, 草 木 俱 垂 冰 箸, 寒 冷 入 骨 是 日 ( 四 月 二 十 ), 雨 甚, 弥 望 白 云 铺 满 世 界, 乱 絮 蓬 勃, 如 波 涛 汹 涌 之 状, 群 峰 点 点, 露 顶 如 螺, 向 闻 黄 山 有 铺 海 之 观, 想 亦 如 此 是 时 ( 五 月 初 ), 将 入 仲 夏, 寒 冽 如 冬, 石 炉 烧 炭, 晨 起 加 裘 顾 彩 一 行 在 容 美 居 留 期 间 的 雨 雪 情 况 和 有 关 桃 红 柳 绿 鸟 语 花 香 的 物 候 方 面 的 记 载, 对 后 人 研 究 气 候 变 化, 无 疑 有 着 一 定 的 资 料 价 值 其 鱼 多 猴 多 鸟 多 虎 豹 多, 亦 在 在 有 记 载 : 鱼 多, 捕 鱼 人 入 水 双 手 提 鱼, 口 中 含 鱼, 百 无 一 空, 江 深 滩 高 石 参 差, 三 月 四 月 鱼 满 池 须 臾 得 鱼 数 十 尾, 皎 若 白 雪 肥 如 脂 ; 猴 多, 在 容 美 土 司 的 爵 府 和 细 柳 城 等 处 山 中, 金 丝 猴 猕 猴 成 7

12 群 结 队, 随 处 可 见 最 多 时, 作 者 在 与 爵 府 相 邻 的 一 处 署 衙 居 所 曾 见 数 千 猕 猴 聚 会, 漫 山 遍 野, 远 看 似 兵 阵 如 云 ; 异 鸟 和 虎 豹 之 常 见, 纪 游 中 亦 记 载 颇 多 顾 彩 笔 下 容 美 的 自 然 风 光, 神 奇 瑰 丽, 嶙 峋 奇 石, 峡 谷 深 涧 ; 洞 府 幽 幽, 流 水 潺 潺, 蜂 蝶 翩 翩, 野 草 萋 萋, 巨 林 参 天 ; 土 家 容 美 人 繁 衍 生 息 其 间, 日 出 而 作, 日 落 而 归, 老 虎 为 友, 猿 代 呼 童, 流 莺 绕 岙, 暝 禽 撞 怀 处 处 云 连 屋, 家 家 水 抱 村, 活 脱 脱 一 个 童 话 世 界, 一 处 桃 源 古 地 由 此 可 见, 当 时 容 美 境 内 林 木 丰 茂 植 被 葱 茏, 其 原 始 古 朴 的 生 态 环 境 并 未 受 到 人 为 破 坏, 植 被 状 况 良 好 河 中 捕 鱼 多 用 独 木 舟, 土 司 府 衙 和 大 户 屋 院 多 用 两 人 四 人 甚 至 五 六 人 合 抱 粗 细 巨 木 作 檩 柱 房 梁, 这 也 是 当 时 容 美 古 境 动 植 物 之 间 的 生 物 链 循 环 完 整 的 基 本 物 质 条 件 二 是 原 始 本 真 的 民 族 文 化 史 料 价 值 土 司 统 治 容 美 长 达 九 百 多 年, 又 是 湘 鄂 川 黔 边 区 土 家 族 的 几 大 土 司 之 一, 其 辖 区 包 括 今 恩 施 自 治 州 鹤 峰 县 和 五 峰 长 阳 自 治 县 的 大 部 分 地 区 及 建 始 巴 东 石 门 恩 施 等 县 与 之 接 壤 的 边 缘 地 带, 雍 正 朱 批 谕 旨 载 : 楚 蜀 各 土 司, 惟 容 美, 最 为 富 强 其 绵 延 近 千 年 的 悠 久 历 史 和 相 对 封 闭 的 独 特 地 理 环 境, 形 成 了 独 特 的 民 族 文 化 传 统, 并 使 其 所 反 映 的 民 俗 婚 丧 嫁 娶 寨 峒 营 建 语 言 传 说 神 话 故 事 山 ( 民 ) 歌 礼 制 碑 碣 神 巫 傩 戏 寺 庙 祭 祀 建 筑 营 造 兵 制 刑 政 口 头 讲 述 司 署 文 献 诗 文 创 作 等 等, 得 以 流 传 滋 润 纪 游 之 前, 这 种 流 传 是 零 散 而 断 片 的 有 了 纪 游, 有 关 容 美 土 司 的 各 种 具 有 民 族 文 化 含 量 的 信 息, 都 得 以 在 书 中 以 文 字 记 录 的 形 式 留 存 至 今 由 于 作 者 游 历 容 美 时, 逐 日 记 载, 备 述 其 详, 其 文 字 简 炼, 叙 事 流 畅, 多 而 不 杂, 广 而 不 繁, 诗 文 并 茂, 写 实 与 感 怀 并 举, 叙 事 与 记 人 并 重 书 中 百 余 首 诗 歌, 皆 以 人 以 事 以 时 以 景 以 物 入 诗, 感 慨 风 发, 情 真 意 挚, 通 脱 典 雅 在 客 观 记 录 土 司 文 化 传 承 信 息 的 同 时, 尤 其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他 还 浓 墨 重 彩 地 描 绘 了 汉 土 文 化 交 流 的 史 实 在 封 建 统 治 阶 级 推 行 民 族 压 迫 和 民 族 歧 视 政 策 的 前 提 下, 要 冲 破 汉 不 入 峒, 土 不 出 境 的 藩 篱, 互 相 往 来 的 汉 土 文 化 名 流 文 人 雅 士, 都 需 相 当 的 勇 气 和 胆 量 田 舜 年 和 顾 彩 成 为 他 们 当 中 出 类 拔 萃 者 两 位 年 龄 相 差 悬 殊 的 文 化 人, 大 力 推 进 土 汉 文 化 交 流 的 具 体 成 果, 是 在 明 末 清 初 的 朝 代 更 替 后 的 敏 感 时 期, 在 容 美 常 年 演 出 具 有 反 清 复 明 思 想 的 四 十 出 大 型 连 台 戏 剧 桃 花 扇, 并 由 此 揭 开 了 容 美 及 鄂 西 土 家 戏 剧 艺 术 的 崭 新 篇 章 桃 花 扇 的 作 者 是 清 代 著 名 戏 曲 家 诗 人 孔 尚 任 ( ), 祖 籍 山 东 曲 阜, 为 孔 子 第 64 世 贤 孙, 他 的 戏 剧 桃 花 扇 以 及 与 顾 彩 合 撰 的 小 忽 雷 传 奇, 以 桃 花 扇 影 响 最 大, 在 我 国 几 乎 家 喻 户 晓 除 剧 作 外, 他 还 攻 诗 文, 通 音 律, 诗 文 集 有 湖 海 集 岸 堂 文 集 和 长 留 集 等 行 世 康 熙 二 十 四 年 (1685), 康 熙 帝 东 巡 至 山 东 曲 阜 孔 庙 祭 孔 孔 尚 任 授 皇 命 为 天 子 讲 解 论 语, 为 康 熙 帝 所 赏 识, 御 笔 一 挥, 破 格 提 拔 孔 到 京 城 出 任 国 子 监 博 士, 后 又 任 命 为 户 部 主 事 迁 员 外 郎 等 职 在 京 城 为 官, 孔 尚 任 仍 视 读 书 作 学 问 为 立 足 之 本, 并 将 相 当 一 部 分 精 力 用 于 构 思 已 久 8

13 的 桃 剧 创 作 清 灭 明 后, 前 朝 遗 老 遗 少, 多 在 内 心 深 处 一 时 难 以 接 受 来 自 关 外 满 清 政 权 的 统 治 加 之 新 朝 初 立, 以 吴 三 桂 耿 精 忠 尚 信 之 为 首 的 三 藩 势 力 在 南 方 拥 兵 自 重, 割 据 一 方, 与 朝 廷 抗 衡, 直 接 威 胁 着 清 政 权 作 为 孔 圣 后 人, 孔 尚 任 自 然 难 以 割 舍 与 大 明 江 山 的 情 感 联 系 桃 花 扇 正 是 在 这 样 的 一 种 历 史 背 景 之 下 借 离 合 之 情, 写 兴 亡 之 感, 蕴 含 了 孔 尚 任 的 思 想 情 感 和 反 清 复 明 的 政 治 抱 负 桃 剧 完 稿 后, 治 学 严 谨 的 孔 尚 任 为 了 验 证 该 剧 的 实 际 效 果, 便 于 康 熙 三 十 九 年 (1700), 自 出 银 两 及 相 应 挑 费 请 戏 班 人 马 到 岸 堂 寓 所, 先 行 试 演 一 场, 并 提 前 邀 请 同 好 此 道 的 文 人 墨 客 18 人, 齐 聚 海 波 寺 附 近 家 中, 一 边 饮 酒, 一 边 赋 诗, 共 享 伶 人 所 演 桃 剧 带 来 的 愉 悦 智 者 千 虑, 必 有 一 失 正 是 伶 人 们 将 在 孔 府 试 演 桃 剧 之 事 传 扬 出 去, 给 一 向 办 事 谨 慎, 书 生 气 十 足 的 孔 尚 任 带 来 祸 端, 特 别 是 在 大 兴 文 字 狱 的 清 初 康 熙 年 间, 其 后 果 的 严 重 性 可 想 而 知 果 然, 没 过 多 长 时 间 便 招 致 朝 廷 的 种 种 猜 疑 这 年 三 月, 孔 被 正 式 罢 免 官 职 为 此 他 心 情 沉 重, 于 次 年 (1701 年 ) 冬 季, 悄 然 离 开 生 活 居 住 了 十 余 年 的 京 城, 返 回 故 乡 曲 阜 田 舜 年 每 宴 顾 彩, 必 命 家 姬 演 奏 桃 花 扇, 一 为 喜 爱 欣 赏 桃 剧, 一 为 向 这 位 戏 曲 行 家 请 教 顾 彩 为 回 避 清 王 朝 的 禁 令, 在 纪 游 中, 没 有 提 到 桃 花 扇 但 桃 剧 对 土 家 英 杰 田 舜 年 及 其 中 上 层 土 司 头 人 吏 员 的 影 响 却 无 处 不 在 司 主 田 舜 年 和 孔 尚 任 顾 彩 等 汉 族 文 化 人 的 交 情 和 友 谊, 堪 称 300 年 前 土 家 汉 族 文 化 交 流 和 民 族 友 好 的 典 范 在 长 期 的 民 族 相 互 融 合 的 过 程 中, 土 家 族 书 面 通 用 汉 文, 诸 多 历 史 因 素 使 得 容 美 土 司 吸 收 汉 文 化 更 积 极, 进 步 更 明 显, 成 果 更 为 丰 硕 南 明 太 史 严 守 升 在 田 氏 一 家 言 序 中 写 道 : 容 美 田 氏, 自 汉 历 唐, 迄 今 千 百 年, 风 景 山 河, 不 与 人 间 沧 桑 同 换, 集 异 书, 产 词 人, 与 天 下 诸 名 流 唱 和 从 明 嘉 靖 到 清 康 熙 的 两 百 年 间, 连 续 五 代 出 了 九 大 诗 人, 人 人 有 集, 这 在 汉 族 历 史 上 也 颇 为 罕 见 他 慨 叹 : 始 知 世 上 客, 不 如 山 中 人 顾 彩 短 短 数 月 亲 历 了 这 种 浓 厚 的 诗 文 唱 和 氛 围 : 田 舜 年 于 司 中 每 月 初 二 十 六 举 行 诗 会, 请 顾 彩 主 盟 田 氏 苦 觅 佳 句, 到 了 刑 政 皆 辍, 如 痴 如 醉 的 地 步 其 子 不 善 诗 文, 田 司 主 便 罚 以 劳 役, 以 示 惩 戒 纪 游 中 作 者 自 撰 或 唱 和 诗 歌 百 余 首, 自 有 其 不 可 小 视 的 文 化 价 值 三 是 客 观 真 实 的 土 司 制 度 的 文 化 遗 存 价 值 历 史 上, 由 于 容 美 土 司 自 汉 历 唐, 世 守 容 阳, 长 期 实 行 汉 不 入 峒, 土 不 出 境 的 自 我 封 闭 政 策, 容 美 的 土 司 制 度 及 社 会 政 治 生 活 多 不 为 外 人 所 知, 历 代 典 籍 亦 少 有 记 载 容 美 纪 游 的 作 者 饱 读 诗 书, 博 览 典 籍, 文 化 涵 养 深 厚, 为 此 在 纪 游 中 留 下 了 许 多 独 一 无 二 的 有 关 土 司 制 度 的 客 观 记 录 纪 游 中 关 于 土 司 制 度 形 制 的 记 述, 表 明 当 时 容 美 土 司 是 以 封 建 领 主 制 为 主 体, 兼 有 奴 隶 制 遗 留 成 份, 残 存 着 原 始 社 会 末 期 的 遗 痕 旧 迹 如 初 夜 权 群 婚 现 象 军 政 合 一, 兵 农 一 体 的 社 会 组 织 结 构 等 等 单 就 其 刑 规 法 制 而 言, 就 有 斩 首 宫 刑 断 指 割 耳 杖 责 等 等, 土 司 头 人 常 以 割 耳 断 指, 甚 至 杀 人 取 乐 田 舜 年 每 旦 必 割 数 人 耳, 斩 首 亦 亲 为 之, 刑 讼 命 案 由 土 司 把 持 土 司 任 意 屈 断 案 件, 鱼 肉 土 民, 其 统 治 之 残 暴 由 此 可 见 一 斑 其 他 如 司 位 承 袭 或 司 位 争 夺 礼 仪 兵 制 赋 税 徭 役 婚 丧 嫁 娶 战 事 商 贸 货 易 9

14 艺 文 戏 曲 营 建 扛 神 端 公 等 等, 与 土 司 制 度 相 关 的 内 容, 纪 游 中 均 以 相 当 篇 幅 加 以 记 载 作 者 亲 历 亲 见, 较 为 全 面 系 统 地 描 绘 了 土 司 制 度 的 形 成 及 完 善 过 程, 对 后 人 研 究 土 司 历 史 和 社 会 形 态 不 失 为 第 一 手 资 料, 将 其 视 之 为 容 美 土 司 康 熙 年 间 的 断 代 史, 也 不 为 过 誉 四 是 独 特 稀 有 的 民 族 文 献 资 料 价 值 顾 彩 之 前, 容 美 土 司 无 史 无 志, 零 星 记 载, 偶 尔 散 见 于 典 章 史 籍, 不 足 以 窥 其 全 豹 加 之 地 处 偏 远 荒 野, 印 刷 条 件 有 限, 即 或 有 散 存 于 民 间 的 容 美 资 料, 亦 无 人 整 理 印 制, 藏 于 柜 箧, 难 见 天 日 ; 以 田 舜 年 为 代 表 的 土 家 族 文 人 所 搜 集 整 理 的 煌 煌 巨 著 田 氏 一 家 言, 诗 文 总 汇, 堪 称 巨 构, 因 失 之 保 管, 留 存 至 今 十 不 及 一 顾 彩 以 文 人 的 体 验 之 细, 观 察 之 详, 在 容 美 土 司 发 展 史 上, 第 一 次 向 外 界 揭 开 了 容 美 社 会 生 活 的 神 秘 面 纱, 较 为 详 细 地 记 载 了 清 康 熙 年 间 容 美 土 司 的 上 层 人 物 活 动 社 会 经 济 政 治 文 化 和 风 习 等 多 方 面 的 情 况, 成 为 今 天 研 究 土 家 族 历 史 和 文 化 的 原 始 资 料, 是 土 家 族 重 要 的 历 史 文 献 之 一 纪 游 乾 隆 初 年 面 世 至 今 260 年 间, 涉 及 土 家 族 土 司 方 面 的 各 种 著 述 产 品 无 不 以 引 用 纪 游 为 权 威 资 料, 引 述 自 该 书 的 各 类 史 书 典 籍 数 百 种, 成 为 国 内 外 有 关 土 家 族 历 史 研 究 人 员 的 案 头 必 备 之 研 究 或 参 考 书 目 主 要 参 考 文 献 < 田 氏 一 家 言 > 诗 评 注 陈 湘 峰 赵 平 略 著 中 央 民 族 大 学 出 版 社 ( ) 容 美 纪 游 注 释 高 润 身 主 笔 天 津 古 籍 出 版 社 ( ) 容 美 土 司 史 料 汇 编 鹤 峰 五 峰 县 合 编 (1984.1) 土 家 族 土 司 简 史 王 承 尧 罗 午 著 中 央 民 族 学 院 出 版 社 (1991.7) 五 峰 县 志 中 国 城 市 出 版 社 (1994.9) 长 乐 县 志 清 咸 丰 版 [ 作 者 简 介 ] 廖 从 刚 笔 名 廖 崇 纲 曾 岑 夫 武 方 智 等,1956 年 4 月 出 生, 汉 族, 供 职 于 县 史 志 办 公 室 所 主 编 五 峰 县 志 获 首 届 修 志 工 作 全 省 优 秀 志 书 成 果 二 等 奖 和 宜 昌 市 优 秀 成 果 奖, 在 40 多 家 地 市 以 上 报 刊 发 表 文 章 140 篇, 近 60 万 字, 其 中 60 多 篇 被 收 入 12 家 省 级 以 上 出 版 社 21 部 文 集 中, 获 地 市 以 上 二 三 等 奖 20 余 篇 ( 次 ), 主 编 或 参 与 主 编 书 稿 16 部, 达 440 万 字 其 文 字 创 作 生 平 和 地 方 文 史 研 究 成 果 被 收 入 宜 昌 市 文 艺 家 辞 典 及 多 种 人 物 传 记 辞 典 10

15 雍 正 推 行 改 土 归 流 之 我 见 张 祖 诚 清 雍 正 五 年 到 十 三 年 ( ), 世 宗 胤 禛 皇 帝 在 西 南 少 数 民 族 地 区 进 行 大 规 模 的 改 土 归 流, 究 竟 是 社 会 发 展 的 必 然, 还 是 一 场 人 为 的 内 乱? 是 由 于 土 司 的 凶 横 残 暴 所 致, 还 是 由 于 雍 正 强 迫 少 数 民 族 接 受 封 建 统 治 而 采 取 的 高 压 政 策? 对 这 个 问 题, 迄 今 还 很 少 见 到 正 面 展 开 的 论 述 文 章 偶 而 论 及, 辄 以 历 史 发 展 的 必 然 顺 应 潮 流 的 社 会 变 革 作 结 论 只 有 祝 光 强 同 志 的 对 若 干 土 家 族 史 问 题 探 讨 一 文 ( 湖 北 少 数 民 族 1984 年 第 四 期 ) 提 出 了 一 些 独 到 的 见 解, 令 人 耳 目 一 新 但 仍 未 完 全 摒 弃 必 然 论 变 革 说 本 文 拟 就 这 个 问 题 提 出 几 点 异 议, 以 求 进 一 步 的 探 讨 ( 一 ) 在 研 究 民 族 史 时, 如 果 带 有 偏 见, 则 论 题 难 免 失 之 偏 颇 列 宁 指 出 : 在 分 析 社 会 问 题 时, 马 克 思 主 义 理 论 的 绝 对 要 求, 就 是 要 把 问 题 提 到 一 定 的 历 史 范 围 内 1 又 说 : 马 克 思 主 义 要 求 我 们 一 定 要 用 历 史 唯 物 主 义 的 态 度, 来 考 察 斗 争 形 式 问 题, 脱 离 具 体 的 历 史 环 境 来 提 这 个 问 题, 就 等 于 不 懂 得 辩 证 唯 物 主 义 的 起 码 要 求 2 在 西 南 民 族 地 区 推 行 改 土 归 流 政 策, 并 不 是 雍 正 的 首 创, 早 在 明 洪 武 年 间, 明 太 祖 朱 元 璋 就 开 了 先 河 但 他 的 作 法 是 慎 重 的, 他 是 本 着 对 少 数 民 族 一 视 同 仁 的 原 则, 采 取 以 夷 治 夷, 威 德 兼 施 3 的 措 施, 来 开 始 他 的 变 革 的, 而 且 他 仅 仅 是 派 流 官 进 行 辅 佐, 总 的 统 治 南 方 施 政 方 针 和 具 体 实 践, 仍 然 是 推 行 土 司 制 度 朱 元 璋 之 所 以 要 在 西 南 少 数 民 族 地 区 实 行 羁 縻 政 策 和 土 司 制 度, 是 因 为 这 些 地 区 地 形 复 杂, 交 通 闭 塞, 文 化 落 后, 语 言 不 通, 风 俗 各 异, 如 派 流 官 治 理, 土 民 势 必 反 判 无 常, 成 为 边 患 所 以, 朝 廷 只 派 有 限 的 而 且 通 蛮 情 习 险 阨 的 流 官 去 土 司 地 区 任 职 这 样 的 以 土 治 土 以 夷 治 夷 恃 文 教 而 略 武 卫 4 的 一 系 列 政 策, 确 实 有 利 于 少 数 民 族 的 兴 旺 和 发 展 对 派 往 湖 广 四 川 贵 州 云 南 等 少 数 民 族 地 区 的 流 官, 朱 元 璋 均 慎 重 选 择 他 认 为 : 非 德 望 素 重, 不 得 以 镇 其 地 而 抚 其 人 5 他 不 但 挑 选 德 才 兼 美 廉 洁 正 直, 奉 公 守 纪 的 人 去 任 职, 而 且 还 对 改 流 后 的 原 土 司 给 予 优 厚 的 生 活 待 遇 据 载 : 云 贵 即 古 之 大 侯 州 也, 昔 为 土 知 州 俸 姓, 万 历 间 俸 侦 以 从 逆 诛, 遂 并 顺 宁, 设 流 官, 即 以 此 州 属 之 今 顺 宁 猛 廷 瑞 后 已 绝, 而 俸 氏 之 后, 犹 有 奉 祀 子 孙, 岁 给 八 十 五 金 以 饩 焉 6 对 个 别 土 司 的 叛 乱 活 动, 朱 元 璋 也 尽 量 采 取 抚 之 以 安 静, 待 之 以 诚 意, 谕 之 以 道 理 7 的 办 法 来 解 决 朱 元 璋 的 这 些 政 策, 为 明 代 各 帝 所 袭 用, 甚 至 影 响 了 整 个 明 清 两 代 除 雍 正 年 间 的 五 百 多 年 的 历 史 如 清 光 绪 三 十 四 年, 四 川 总 督 赵 尔 丰 奏 请 四 川 改 流 土 司, 拟 仿 照 广 西 州 县 土 佐 杂 世 袭 之 例, 量 改 归 线 统 辖, 每 岁 仍 筹 给 款 项, 以 示 体 恤 8 特 别 是 康 熙 统 治 的 前 期, 号 为 治 平, 由 于 他 采 取 了 许 多 适 合 蛮 夷 地 区 特 点 和 顺 应 土 司 之 心 的 政 策 和 措 施, 致 使 西 南 土 司 悉 皆 归 附 容 美 田 氏 世 袭 土 王 二 十 多 代, 历 时 九 百 多 年, 明 清 时 成 为 西 南 最 强 大 的 土 司 之 一 其 土 司 一 般 都 能 和 历 代 王 朝 保 持 一 致 据 清 代 学 者 顾 彩 透 露 : 顺 治 年 间, 田 舜 年 之 父 田 甘 霖 率 先 归 附 清 朝, 世 祖 章 皇 帝 累 加 宠 赐, 加 衔 至 太 子 傅 左 都 督 9 至 康 熙 年 间, 田 舜 年 倍 受 皇 恩 宠 赐, 曾 几 次 进 京 觐 见, 他 为 了 表 达 自 己 忠 于 圣 祖 的 心 情, 在 一 次 朝 见 回 司 后, 特 建 一 座 百 顺 11

16 桥, 并 亲 为 百 顺 桥 撰 写 碑 文, 自 称 舜 年 无 才 无 德, 事 事 多 天 幸 云 尔 10 然 而 康 熙 晚 年, 他 的 许 多 大 臣 结 党 营 私, 地 方 官 皆 多 贪 酷 对 此, 康 熙 帝 已 无 力 对 付, 因 此 康 熙 帝 去 世 后, 他 的 第 四 子 清 世 宗 在 隆 科 多 的 帮 助 下, 以 阴 谋 取 得 了 帝 位, 初 封 雍 清 王 雍 正 即 位 后, 采 取 了 各 种 高 压 手 段, 对 付 与 之 争 位 的 诸 兄 弟 相 传 圣 遗 诏 本 以 他 的 第 十 四 子 胤 礻 题 ( ) 为 承 袭 人 康 熙 末 年, 胤 礻 题 任 抚 远 大 将 军, 主 持 对 准 葛 尔 部 的 战 事 雍 正 上 台 后, 立 即 召 他 进 京, 解 除 其 兵 权, 随 后 就 长 期 幽 禁 ; 兄 弟 胤 祀 胤 禟 也 被 削 籍, 康 熙 的 亲 信 绝 大 多 数 都 遭 贬 斥 曾 帮 他 篡 位 的 隆 科 多 年 羹 尧 也 遭 到 雍 正 帝 的 暗 算 对 汉 族 地 方 阶 级 知 识 分 子, 雍 正 帝 则 改 变 康 熙 以 笼 络 为 主 的 策 略, 屡 兴 文 字 狱 特 别 是 雍 正 的 民 族 歧 视 思 想 十 分 严 重, 他 重 用 藩 邸 亲 信 鄂 尔 泰 田 文 镜 李 卫 等 总 督, 建 立 了 军 机 处, 封 鄂 尔 泰 为 军 机 大 臣 鄂 尔 泰 从 雍 正 五 年 在 云 南 贵 州 等 少 数 民 族 地 区, 开 始 实 行 大 规 模 的 改 土 归 流 在 这 期 间, 鄂 尔 泰 还 镇 压 了 苗 民 起 义 鄂 尔 泰 认 为 苗 患 甚 于 土 司, ⑾ 只 要 把 苗 民 起 义 镇 压 下 去, 就 为 改 土 归 流 扫 清 了 障 碍 鄂 尔 泰 改 土 归 流 的 策 略 是 : 计 擒 为 上 策, 兵 剿 为 下 策, 令 其 投 献 为 上 策, 勒 令 改 献 为 下 策 ⑿ 湖 广 总 督 迈 柱 根 据 这 些 旨 意, 则 采 取 在 土 司 中 寻 找 劣 迹 的 办 法 忠 建 土 司 田 兴 爵 的 劣 迹 是 横 暴 侵 龙 山 ; 施 南 土 司 覃 禹 鼎 的 劣 迹 是 淫 恶 抗 提 ; 容 美 土 司 田 旻 如 的 劣 迹 是 怙 恶 不 悛, 特 参 拿 问 雍 正 帝 在 改 土 归 流 中, 除 了 以 劣 迹 作 借 口 外, 还 作 了 严 密 的 部 署, 在 周 围 的 九 溪 卫 宜 昌 镇 恩 施 县 等 地 布 有 重 兵 压 境, 并 向 容 美 进 兵, 田 旻 如 在 四 面 楚 歌 中 含 冤 自 缢 了 其 余 各 土 司 见 此 情 景, 纷 纷 呈 请 设 流 由 此 可 见, 所 谓 雍 正 的 改 土 归 流 是 一 场 顺 应 潮 流 的 政 治 变 革 和 社 会 发 展 的 必 然 等 论 点, 不 是 能 自 圆 其 说 的 ( 二 ) 由 于 雍 正 帝 强 行 改 土 归 流, 在 西 南 少 数 民 族 地 区 制 造 了 一 桩 桩 冤 案 其 中 容 美 土 司 王 田 旻 如 蒙 受 不 白 之 冤, 竟 达 到 了 耸 人 听 闻 的 地 步 田 旻 如 是 湖 广 容 美 土 司 田 舜 年 的 次 庶 子, 号 碧 峰 幼 时 在 荆 州 读 书, 曾 纳 枝 江 县 国 学 监 生, 进 入 待 卫, 后 又 考 上 了 通 判 之 职, 接 着 就 进 京 任 了 通 州 州 同 ( 按 : 此 属 流 官 ), 地 位 略 次 于 州 府 长 官, 但 握 有 连 署 州 府 公 事 和 监 察 使 的 职 权 因 为 容 美 土 司 发 生 内 讧, 田 舜 年 长 子 丙 如 谋 叛, 旻 如 才 被 调 回 容 美 土 司 承 袭 父 职 他 在 康 熙 四 十 六 年 袭 职 后 的 二 十 六 年 中, 其 政 绩 远 远 超 过 田 舜 年 他 莅 职 时, 容 美 司 已 处 在 一 个 动 乱 的 年 代 自 康 熙 二 十 七 年 开 始, 容 美 边 境 的 疆 界 纠 纷 迭 起, 互 争 卷 案 重 叠, ⒀ 加 上 田 舜 年 的 家 业 被 长 子 丙 如 挥 霍 甚 多, 因 此, 田 旻 如 上 任 后 的 第 一 件 大 事 就 是 广 置 田 产, 同 时 图 谋 建 树, 兴 办 公 益 设 施, 客 观 上 促 进 了 地 主 经 济 的 发 展 他 所 倡 修 的 碧 峰 桥, 比 其 父 督 修 的 九 峰 桥 大 两 倍 以 上, 更 重 要 的 是 他 会 同 湖 广 总 督 湖 广 巡 抚 以 及 各 有 关 府 县 官 员, 联 合 平 息 了 多 年 来 的 汉 土 疆 界 争 端, 并 在 白 溢 麦 庄 汉 土 接 壤 的 地 方 竖 立 石 碣, 分 定 疆 界 ⒁ 汉 土 疆 界 碑 除 载 明 争 端 原 委 和 详 细 界 址 外, 并 规 定 土 人 不 得 擅 买 汉 地, 定 例 昭 然 ; 汉 人 亦 不 得 越 种 土 司 之 地, 以 致 滋 事, 务 期 勘 明, 分 守 界 限, 庶 可 汉 土 相 安 田 旻 如 立 志 改 掉 先 人 恶 习 他 认 为 盖 以 人 生 斯 世, 随 所 遇, 而 当 存 善 之 心 也 ⒂ 善 人 为 邦 百 年, 亦 可 以 胜 残 去 杀 矣, 则 其 善 之 为 利 大 矣 哉 ⒃ 雍 正 帝 对 他 胁 迫 问 罪 之 日, 12

17 适 逢 容 美 司 治 天 灾 暴 发 之 时, 鄂 西 南 阴 雨 无 休, 山 水 泛 滥, 时 退 时 潮 不 但 秋 成 无 望, 而 民 间 耕 种 熟 亩 尚 在 水 中 当 土 司 区 遭 受 特 大 洪 劳 灾 害 后, 而 每 年 的 征 粮 仍 得 完 成 秋 征 届 朝, 便 须 开 谕 完 纳 田 旻 如 曾 向 雍 正 表 白, 秋 征 是 臣 职 守 所 在, 岂 敢 忽 视! 说 明 土 司 向 清 廷 缴 纳 赋 税 不 容 丝 毫 苟 且, 同 时 说 明 即 逢 大 灾 之 年, 雍 正 仍 恃 威 横 征 暴 敛, 焉 得 人 心?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田 旻 如 仍 能 忍 辱 负 重 他 从 雍 正 十 一 年 五 月 份 起 亲 问 各 属 边, 督 率 各 员 抚 恤 荒 民, 而 且 竭 数 十 年 积 蓄 赈 散 饥 民 ⒄ 其 中 还 对 不 少 饥 民 作 了 抚 恤 迁 移 尽 管 如 此, 却 仍 得 不 到 雍 正 帝 的 宽 恕, 湖 广 总 督 不 断 罗 织 罪 名, 奏 请 清 廷 令 其 进 京 讯 问 田 旻 如 一 方 面 安 抚 土 民, 同 时 不 断 上 疏 雍 正 申 辩 并 揭 露 迈 柱 等 地 方 官 吏 的 阴 谋 : 以 炫 威 恐 吓, 且 向 土 民 扬 言, 臣 拒 关 把 口, 窝 藏 吴 逆 王 子 在 家, 又 诬 有 不 轨 之 行, 嗟 嗟! 土 民 何 知 有 此 昧 心 之 语? ⒅ 田 旻 如 一 针 见 血 地 痛 斥 : 明 系 预 先 患 通 情 节, 必 欲 灭 此 容 美 而 后 快 也 受 皇 帝 深 恩 宠 爱 者, 最 遭 嫉 妒, 找 毛 病 及 于 先 代, 时 至 今 日, 臣 有 无 可 如 何 之 苦 衷 ⒆ 臣 即 遍 身 皆 口, 冤 亦 难 鸣 雍 正 恼 羞 成 怒, 当 即 派 重 兵 压 境, 令 其 进 京 田 旻 如 自 知 陷 入 灭 顶 之 灾, 于 雍 正 十 二 年 正 月 十 一 日 含 冤 自 缢 参 与 谋 害 田 旻 如 的 湖 广 总 督 迈 柱 和 安 陆 府 署 通 判 毛 俊 德, 在 清 查 田 旻 如 的 家 产 之 后, 不 得 不 惊 呼 家 产 寥 寥 无 几, 并 无 金 银 厚 资, 实 无 银 钱 积 蓄 ⒇ 田 旻 如 的 下 场 对 其 他 土 司 是 一 个 较 大 的 威 胁 他 们 纷 纷 归 顺 朝 廷, 呈 请 归 流, 乃 将 容 美 司 改 设 一 州 一 县, 即 鹤 峰 州 长 乐 县, 毛 俊 德 就 任 了 鹤 峰 州 第 一 任 知 州, 这 就 是 雍 正 派 来 的 所 谓 流 官 我 们 不 禁 要 问, 田 旻 如 回 司 任 职 时, 不 也 是 通 州 府 州 同 吗? 州 同 不 就 是 流 官 吗? 同 是 流 官, 为 何 待 遇 如 此 不 公? 不 难 看 出, 雍 正 的 所 谓 改 土 归 流, 只 不 过 是 打 着 改 土 归 流 的 幌 子, 达 到 消 除 侏 离 异 类 目 的 的 一 场 浩 劫 直 到 雍 正 十 三 年 八 月 二 十 三 日 (1735 年 10 月 8 日 ) 雍 正 帝 去 世, 他 所 导 演 的 这 场 闹 剧 才 草 草 收 场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雍 正 帝 的 死 因 至 今 尚 是 个 谜 他 于 雍 正 十 三 年 突 然 死 去, 官 书 称 系 病 死, 但 对 暴 卒 的 异 状 未 做 任 何 解 释 于 是 人 们 根 据 雍 正 帝 的 为 人, 传 出 他 不 得 好 死 的 种 种 猜 测, 其 中 被 吕 四 娘 所 刺 的 说 法 比 较 风 行 ; 再 一 种 说 法 是 死 于 丹 药 中 毒, 均 无 定 论 雍 正 的 死 因 虽 不 属 本 文 讨 论 的 课 题, 但 随 之 改 土 归 流 也 突 然 终 止, 却 不 能 不 使 人 产 生 一 些 联 想 ( 三 ) 上 述 文 字 颇 有 些 为 土 司 王 评 功 摆 好, 鸣 冤 叫 屈 之 嫌 但 是, 我 们 认 为 实 事 求 是 地 评 价 古 人 的 功 过 是 非, 旗 帜 鲜 明 地 给 予 肯 定 或 否 定, 是 历 史 赋 予 我 们 的 义 务 从 唐 元 和 元 年 算 起, 到 光 绪 三 十 四 年 止, 共 计 一 千 零 二 年 的 历 史, 土 官 土 司 制 度 是 在 漫 长 的 历 史 岁 月 中 逐 步 形 成 和 完 善 起 来 的 早 在 明 代, 朝 廷 对 于 土 司 的 承 袭 升 降 革 废 都 有 严 格 的 控 制 和 规 定 如 规 定 土 司 必 须 学 习 汉 文 化, 强 令 土 官 应 袭 子 弟, 悉 令 入 学, 渐 染 风 化, 以 格 顽 冥 如 不 入 学 者 不 准 承 袭 (21) 使 得 当 时 出 现 了 一 批 很 有 文 化 造 诣 的 土 人 有 的 被 朝 廷 录 为 进 土 贡 生, 当 了 流 官, 如 田 旻 如 乃 是 田 旻 如 先 辈 世 代 为 文, 其 祖 父 田 甘 霖 曾 著 合 浦 集 其 父 田 舜 年 出 世 于 明 末 清 初 的 动 乱 年 代, 少 被 家 乱, 辛 苦 备 尝, 曾 就 读 于 武 昌 江 陵 承 袭 父 职 后, 打 破 了 闭 关 自 守 的 狭 隘 民 族 意 识, 对 外 实 行 开 放 政 策, 大 量 吸 收 了 汉 人 的 优 秀 文 化 艺 术 和 科 学 技 术 他 经 常 出 游 武 昌 京 师 等 地, 广 交 名 流 招 13

18 纳 文 贤 技 人 于 容 美 一 时 间, 客 司 中 者, 江 浙 秦 鲁 人 俱 有, 或 以 贸 易 至, 或 以 技 艺 来, 皆 仰 膳 官 厨 有 久 不 愿 去 者, 即 分 田 授 室, 愿 为 之 臣 (22) 田 舜 年 的 这 一 举 动, 是 对 当 时 朝 廷 蛮 不 出 峒, 汉 不 入 土 的 禁 令 的 一 个 反 叛 一 个 土 司 能 有 这 样 的 气 势, 实 属 难 能 可 贵 田 舜 年 充 分 采 纳 汉 人 带 来 的 文 化 科 技, 大 力 兴 办 铁 铜 煤 硫 磺 等 矿 业, 兴 办 手 工 业 作 坊, 鼓 励 经 商, 诸 如 茶 叶 药 材 纺 织 品 皮 毛 等, 无 不 畅 其 买 卖, 同 时 修 桥 铺 路, 发 展 交 通 事 业 尤 其 值 得 称 道 的 是, 他 及 早 地 引 进 康 熙 禁 演 的 桃 花 扇 等 优 秀 戏 曲, 特 邀 清 代 戏 曲 家 顾 彩 ( 天 石 ) 来 司 传 播 汉 文 化 由 于 田 舜 年 积 极 倡 导 对 外 开 放, 使 容 美 成 为 当 时 整 个 湘 鄂 西 ( 包 括 川 东 ) 地 区 的 文 化 交 流 中 心 不 仅 如 此, 他 自 己 曾 著 书 立 说, 其 名 著 有 白 鹿 堂 诗 文 集 二 十 一 史 纂 容 阳 世 述 录 清 江 纪 行 等 他 编 著 田 氏 一 家 言 时, 为 之 服 务 者 达 数 十 人, 其 地 位 和 声 望 有 如 众 星 捧 月 之 势 作 为 土 司 之 一 的 田 舜 年, 毕 生 的 建 树 和 功 绩 是 不 可 磨 灭 的 鄂 西 土 家 族 虽 然 不 断 遭 到 中 原 王 朝 的 镇 压 摧 残, 但 在 反 抗 外 敌 入 侵 的 斗 争 中, 仍 能 同 仇 敌 忾, 为 维 护 国 家 民 族 的 利 益 而 一 致 对 外 明 代, 我 东 南 沿 海, 常 遭 倭 寇 骚 扰, 且 和 沿 海 一 带 的 土 豪 奸 商 流 氓 团 伙 互 相 勾 结 走 私 抢 劫 极 为 猖 獗 由 于 当 时 帝 王 昏 庸, 政 治 腐 败, 对 倭 寇 侵 扰 防 御 不 力, 人 民 深 受 其 害, 仅 浙 江 军 民 被 杀 者 就 达 十 万 余 人 消 灭 倭 寇 是 全 国 人 民 的 迫 切 要 求 和 共 同 愿 望, 英 勇 善 战 的 湖 广 土 兵 在 土 司 的 率 领 下, 人 人 奋 勇 争 先, 英 勇 杀 敌, 战 术 机 灵, 阵 法 熟 谙, 取 得 了 抗 倭 斗 争 的 决 定 性 胜 利 如 明 嘉 靖 三 十 四 年 ( 公 元 1555) 的 抗 倭 战 争, 参 加 抗 倭 的 土 兵 不 下 三 万 人 永 顺 土 司 彭 翼 南 保 靖 土 司 彭 荩 臣 均 各 带 兵 数 千 ; 容 美 土 司 由 田 九 宵 带 兵 一 万 ; 屡 建 战 功 九 霄 之 父 田 舜 年 逾 八 旬, 尚 随 军 出 征 土 家 儿 女 为 保 卫 祖 国 不 受 侵 犯, 立 下 了 不 朽 的 功 勋 土 司 的 功 绩 也 是 卓 著 的, 在 土 家 族 历 史 上 写 下 了 光 辉 的 篇 章 虽 然 历 代 土 司 王 在 镇 压 和 奴 役 人 民 方 面 有 他 残 暴 的 一 面, 如 田 舜 年 性 严 厉, 果 于 刑 杀, (23) 其 斩 刑 宫 刑 断 指 割 耳 等 酷 刑, 为 人 民 深 恶 痛 绝 但 这 种 暴 虐 行 径, 决 非 限 于 个 别 土 司, 而 是 整 个 封 建 制 度 的 产 物 在 封 建 专 制 主 义 的 统 治 下, 人 民 的 历 史, 全 是 一 部 血 泪 史 若 论 土 司 的 罪 过, 与 其 历 代 中 央 王 朝 相 比, 只 是 小 巫 见 大 巫 了 然 而, 雍 正 竟 置 土 司 业 绩 于 不 顾, 蓄 谋 抓 住 劣 迹 不 放, 强 行 改 土 归 流, 其 结 果 并 没 有 解 决 清 朝 同 土 司 土 民 的 矛 盾, 实 质 上 不 过 是 使 土 家 人 民 从 土 司 的 奴 役 下, 转 为 受 朝 中 官 吏 和 封 建 地 主 阶 段 变 本 加 厉 的 盘 剥 而 已 除 了 经 济 上 的 勒 索, 政 治 是 更 是 不 见 天 日 以 容 美 司 为 例, 改 土 后 的 鹤 峰 州 第 一 任 知 州 毛 俊 德 一 上 台, 就 发 出 了 各 种 禁 令 他 认 为 乱 宗 渎 伦, 莫 此 为 甚 规 定 敢 有 以 异 姓 为 子 及 以 随 母 异 姓 之 子 为 子 者, 照 律 杖 六 十, 以 子 与 异 姓 人 同 罪 ; 规 定 凡 有 以 招 婿 为 养 老 之 家, 如 无 子 孙, 同 宗 应 立 一 人 为 嗣, 家 产 均 分, 不 能 已 有 婿, 不 另 立 而 绝 其 宗 祀 违 者 照 宗 律 治 罪 更 有 甚 者, 他 对 妇 女 人 身 自 由 作 了 许 多 严 厉 的 限 制 ; 毋 令 与 男 子 同 坐, 以 礼 约 其 身 至 于 选 婿, 祖 父 母 父 母 主 持 之, 不 必 问 女 子 愿 否 或 女 子 无 耻, 口 称 不 愿, 不 妨 依 法 决 罪, 一 语 聘 定, 终 身 莫 改 (24) 等 等 这 些 同 宗 继 承 父 母 之 命 媒 约 之 言 三 从 四 德 等 封 建 礼 教, 像 一 条 条 绞 索, 套 在 土 家 人 民 的 脖 子 上, 成 为 不 可 挣 脱 的 精 神 枷 锁 同 时, 随 着 改 土, 竟 把 土 家 族 人 民 一 些 固 有 传 统 风 俗 习 惯 也 视 为 洪 水 猛 兽 强 行 革 除 了, 严 重 挫 伤 了 民 族 感 情 因 此 毛 14

19 俊 德 上 任 不 到 一 年, 轻 生 者 数 闻, 一 日 之 内, 自 缢 者 再 报 (25) 可 见 封 建 礼 教 的 残 酷 性 比 土 司 的 刑 罚 有 过 之 而 无 不 及 毛 俊 德 反 而 得 出 不 通 人 性 的 结 论 说 轻 生 是 土 家 人 的 恶 习 难 变 这 正 是 雍 正 的 追 随 者 毛 俊 德 之 流 视 土 司 土 民 为 侏 离 异 类 的 民 族 歧 视 思 想 的 大 暴 露 政 治 思 想 如 此 残 酷, 经 济 压 榨 自 不 待 言 只 要 看 看 清 代 土 家 族 诗 人 田 泰 斗 的 诗 作, 便 可 想 而 知 广 大 土 家 族 农 民 在 封 建 地 主 阶 级 剥 削 下 的 悲 惨 情 景 他 的 山 农 奴 诗 云 : 苞 谷 半 青 黄, 又 被 秋 霪 坏, 半 价 主 人 租, 半 价 富 人 债 一 上 富 人 仓, 价 贱 不 鬻 卖, 饥 腹 且 难 忘, 遑 恤 衣 破 败, 宫 差 昨 日 来, 兵 谷 逐 户 派 洒 泪 告 官 差, 山 农 甚 矣 惫 田 泰 斗 犀 利 的 笔 锋 刻 画, 恰 好 是 土 家 农 民 生 活 困 境 的 真 实 写 照 所 谓 雍 正 改 土 归 流 的 实 施, 给 土 家 人 民 带 来 了 自 由 和 幸 福 之 说, 未 知 缘 何 谈 起! ( 四 ) 诚 然, 改 土 归 流 后, 土 家 山 区 的 经 济 确 有 一 定 发 展, 但 不 能 将 它 笼 统 地 归 功 于 改 土 归 流 促 进 了 地 主 经 济 的 发 展 因 为 土 司 末 期, 在 土 司 区 内, 实 际 上 早 已 孕 育 和 发 展 了 地 主 经 济, 已 不 再 是 单 纯 的 封 建 领 主 经 济 形 态 了 早 在 康 熙 年 间, 就 冲 破 了 汉 不 入 土, 土 不 出 峒 的 禁 令 和 不 许 相 互 买 卖 土 地 的 规 定, 如 康 熙 五 十 四 年, 散 毛 土 司 覃 煊 将 客 寨 一 带 地 方 以 六 百 两 银 子 卖 给 铜 仁 容 美 土 司 则 在 湖 南 的 石 门 澧 州 常 德 湖 北 的 宜 都 枝 江 武 昌 购 买 了 大 批 的 房 屋 土 地 这 时 的 容 美 土 司 已 经 不 是 封 建 领 主, 而 是 封 建 大 地 主 了 就 封 建 地 主 经 济 来 说, 清 代 末 叶, 由 于 封 建 制 度 的 桎 梏, 严 重 障 碍 了 生 产 力 的 发 展, 整 个 社 会 经 济 已 处 于 停 滞 状 态 雍 正 死 后, 乾 隆 登 基, 他 为 了 缓 和 紧 张 的 政 治 气 氛, 改 善 各 方 面 的 关 系, 花 了 很 大 的 气 力 对 雍 正 的 政 策 作 了 许 多 改 变 和 调 整, 采 取 了 一 些 宽 严 相 济 的 治 理 方 针, 而 使 原 土 司 区 一 度 出 现 了 经 济 繁 荣 景 象 他 在 乾 隆 元 年 颁 布 的 谕 旨 中 明 确 宣 称 : 政 令 繁 苛, 每 事 核 核, 大 为 闾 里 之 扰 累 朕 即 位 以 来, 欲 减 繁 苛, 与 民 休 息 (26) 乾 隆 帝 虽 然 没 有 公 开 指 责 雍 正 在 位 时 的 过 错, 实 质 上 他 的 每 一 项 政 策 和 调 整 都 是 和 雍 正 帝 针 锋 相 对 的 他 一 即 位, 就 公 开 给 雍 正 的 政 敌 平 反 昭 雪, 对 侥 幸 活 下 来 的 两 个 最 大 的 政 治 犯 皇 十 子 胤 礻 我 皇 十 四 子 胤 礻 题 也 宽 大 释 放, 并 赐 给 公 爵 衔 雍 正 时, 由 于 西 南 改 土 归 流, 西 北 连 年 用 兵, 军 务 繁 忙, 耗 饷 过 多 乾 隆 上 台, 和 准 葛 尔 谈 判 取 得 成 功 西 北 大 规 模 撤 军 省 下 了 大 量 经 费, 于 是 下 令 停 止 捐 纳 乾 隆 二 年, 批 准 了 湖 广 总 督 镇 国 将 军 宗 室 臣 德 沛 给 皇 帝 的 奏 章, 决 定 对 土 司 区 实 行 粮 税 减 免 原 容 美 土 司 所 有 雍 正 十 二 十 三 年 及 乾 隆 元 年 应 征 秋 粮, 俱 蒙 宽 免 忠 峒 等 土 司 应 完 乾 隆 二 年 秋 粮, 现 在 亦 暂 缓 征 收 (27) 永 顺 府 属 四 县 每 年 交 纳 秋 粮 银 二 百 八 十 两, 田 亩 未 清 查 前 全 部 蠲 免 (28) 施 南 秋 粮 亦 于 乾 隆 初 年 全 部 蠲 免 四 川 酉 阳 地 区 的 秋 赋 也 大 大 减 轻 乾 隆 的 这 些 措 施, 缓 和 了 矛 盾, 弥 补 了 雍 正 改 土 归 流 所 造 成 的 经 济 损 失, 推 动 了 生 产 的 发 (29) 展 苞 谷 红 苕 土 豆 等 农 作 物 也 于 乾 隆 年 间 先 后 传 入 土 家 山 区, 这 就 和 雍 正 时 期 的 经 济 衰 颓 形 成 鲜 明 的 对 照 到 了 乾 隆 后 期, 朝 政 日 益 腐 败, 赋 税 不 断 增 加, 农 民 的 负 担 越 来 越 重 乾 隆 六 十 年, 清 政 府 又 镇 压 了 湘 四 永 绥 乾 州 等 苗 民 起 义, 还 向 临 界 的 土 家 族 地 区 重 征 派 粮, 摊 派 夫 役, 土 家 人 民 怒 不 可 遏, 纷 纷 揭 竿 而 起, 一 次 又 一 次 地 掀 起 了 反 清 斗 争 的 热 潮 如 起 源 于 巴 东 15

20 山 区 的 啯 噜 反 抗 封 建 统 治 的 斗 争 ; 嘉 庆 初 年, 川 楚 陕 甘 豫 五 省 爆 发 的 声 势 浩 大 的 白 莲 起 义 等 这 些 起 义 虽 然 失 败 了, 但 却 使 清 朝 的 统 治 受 到 严 重 打 击 1911 年 10 月, 震 惊 中 外 的 辛 亥 革 命 爆 发, 终 于 推 翻 了 清 朝 政 府 的 腐 朽 统 治, 结 束 了 两 千 多 年 的 封 建 专 制 制 度 及 土 司 制 度 的 残 余 一 大 批 土 家 儿 女 成 为 资 产 阶 段 民 主 革 命 先 进 分 子 容 美 后 裔 田 飞 凤 与 胞 侄 田 道 生 在 辛 亥 革 命 中, 忠 于 职 守, 临 危 不 惧, 体 现 了 土 家 儿 女 不 惜 自 我 牺 牲 的 优 秀 品 质 来 凤 土 司 后 裔 向 丙 坤 在 辛 亥 革 命 前 就 组 织 了 反 封 建 秘 密 会 党 他 在 回 忆 辛 亥 革 命 的 文 章 中 说 : 我 若 生 在 百 年 前, 何 至 改 土 归 流, 世 世 作 满 人 的 奴 隶 (30) 这 就 充 分 说 明 了 雍 正 的 改 土 归 流 实 质 上 是 一 场 践 踏 奴 役 歧 视 土 家 人 民 的 严 重 浩 劫 当 然, 作 为 半 封 建 半 农 奴 制 的 土 司 制 度, 应 该 彻 底 废 除 是 毫 无 疑 义 的 但 这 决 不 是 封 建 王 朝 用 所 谓 改 土 归 流 或 者 什 么 别 的 变 革 所 能 解 决 的 革 掉 几 个 土 司, 无 非 为 了 强 化 一 下 封 建 剥 削 制 度 离 开 人 民 群 众 的 作 用, 过 分 地 夸 大 封 建 统 治 阶 级 代 表 人 物 的 所 谓 改 革, 这 种 观 点, 实 与 历 史 唯 物 主 义 相 去 甚 远 综 上 所 述, 我 认 为 雍 正 五 年 到 十 三 年 的 改 土 归 流, 是 带 有 极 大 偶 然 性 的 历 史 事 件 马 克 思 在 论 述 历 史 的 偶 然 性 时 指 出 : 如 果 偶 然 性 不 起 任 何 作 用 的 话, 那 么 世 界 就 会 带 有 非 常 神 秘 的 性 质 (31) 我 们 在 评 价 历 史 人 物 和 历 史 事 件 的 时 候, 应 该 把 它 放 在 历 史 唯 物 主 义 的 天 平 上, 作 出 实 事 求 是 的 评 价, 否 则, 就 会 使 历 史 研 究 陷 入 神 秘 主 义 注 : 此 文 曾 于 1987 年 初 发 表 于 湖 北 少 数 民 族 1987 年 第 一 期 (1) 列 宁 全 集 卷 二 十 401 页 (2) 列 宁 全 集 卷 一 973 页 (3) 明 太 祖 实 录 卷 二 五 三 明 太 祖 实 录 卷 二 一 (4) 土 司 制 度 概 况 ( 吉 首 大 学 学 报 1982 年 第 一 期 ) (5) 明 太 祖 实 录 卷 一 八 二 (6) 徐 霞 客 游 记 (7) 明 史 卷 三 一 六 (8) 清 朝 续 文 献 通 考 卷 一 三 六 (9) 容 美 纪 游 (10) 百 顺 桥 碑 文 ⑾ 小 方 壶 斋 舆 地 重 抄 ⑿ 硃 批 谕 旨 卷 二 六 ⒀ 汉 土 疆 界 碑 长 乐 县 志 卷 二 疆 域 志 ⒁ 汉 土 疆 界 碑 ⒂ 永 远 常 住 碑 ⒃ 保 善 楼 记 ⒄ ⒅ ⒆ 田 旻 如 雍 正 十 一 年 奏 ⒇ 湖 广 总 督 迈 柱 奏 (21) 明 史 湖 广 总 督 传 (22) (23) 容 美 纪 游 16

21 (24) 鹤 峰 州 志 乾 隆 本 (25) 鹤 峰 州 志 告 城 隍 文 ) (26) 上 海 社 会 科 学 院 学 术 季 刊 1986 年 第 一 期 乾 隆 初 政 的 宽 严 相 济 的 统 治 方 针 (27) 德 沛 奏 (28) 利 川 县 志 (29) 土 家 族 简 史 127 页 (30) 向 丙 坤 传 (31) 世 界 历 史 1984 年 第 四 期 论 历 史 的 必 然 性 偶 然 性 和 特 殊 性 [ 作 者 简 介 ] 张 祖 诚 男,1950 年 出 生, 土 家 族, 供 职 于 县 广 播 电 视 局, 湖 北 省 作 协 会 员, 主 要 作 品 有 短 篇 小 说 麻 老 汪 森 林 奖, 曾 获 长 江 文 艺 佳 作 奖, 报 告 文 学 敢 问 路 在 何 方 获 中 国 作 家 新 世 纪 之 声 三 等 奖 17

22 容 美 文 坛 一 代 诗 宗 田 九 龄 小 传 赵 志 武 田 九 龄, 字 子 寿, 生 卒 年 岁 不 详 按 有 关 资 料 旁 推 : 约 生 活 于 16 世 纪 40 年 代, 至 17 世 纪 初 的 一 段 时 间, 即 介 于 明 嘉 靖 至 万 历 二 皇 朝 之 中 叶, 享 年 六 十 有 余 九 龄 出 身 于 权 贵 世 家, 系 容 美 宣 抚 使 六 世 祖 田 世 爵 ( 号 龙 溪 ) 第 六 子 其 父 幼 时 惨 罹 家 难, 袭 司 职 后, 痛 惩 乱 贼 之 祸, 痛 自 警 惧, 盖 始 于 大 义 不 明 乃 矢 志 推 广 汉 语, 崇 尚 汉 文, 征 聘 汉 族 名 儒 进 司 执 教, 以 诗 书 严 课 诸 男, 凡 不 嗜 学 者, 叱 犬 同 系 同 食, 以 激 辱 之 诸 子 皆 恂 恂 自 修, 终 致 练 达 成 材, 各 具 擅 长 其 长 次 二 兄 九 宵 九 龙 曾 随 父 征 倭, 屡 建 战 功, 九 霄 且 为 抗 倭 英 雄, 两 兄 先 后 承 袭 司 职, 五 兄 九 璋 亦 为 锦 衣 指 挥 尤 以 九 龄 天 资 聪 颖, 性 耽 书 史, 加 之 受 业 于 华 容 孙 太 史 斯 亿 帐 下, 谆 谆 诲 导, 逾 显 才 思 不 凡, 几 于 齐 名 七 才 子 及 长, 喜 交 游, 足 迹 遍 两 都, 常 与 朝 野 翘 楚 相 唱 和 撰 辑 诗 文 二 十 卷, 武 昌 后 七 子 之 一 吴 明 卿 尝 为 之 序, 称 其 诗 冲 融 大 雅, 声 调 协 和 所 著 紫 芝 亭 诗 集, 经 南 明 太 史 严 守 升 逐 一 点 评, 并 于 卷 末 做 了 总 评 : 谓 造 诣 深 厚 之 力, 不 可 诬 也 田 九 龄 之 文 学 造 诣, 精 湛 而 雅 致, 作 品 的 思 想 内 涵 和 艺 术 风 格, 均 有 不 少 新 的 标 举, 崭 露 一 家 风 骨 宜 昌 府 志 ( 卷 十 三 ) 称 : 容 美 司 以 诗 名 家, 自 子 寿 始 从 此 名 士 骚 人 接 踵 而 起, 代 不 乏 人 兹 后 三 百 余 年, 逐 步 形 成 了 田 氏 诗 人 群, 成 咏 数 千 阕 惜 乎 历 代 战 乱 频 繁, 大 宗 手 迹 为 兵 燹 所 毁, 损 失 十 之 九 五, 殊 堪 痛 惋! 现 仅 存 诗 文 集 十 余 卷, 格 律 诗 ( 含 少 量 古 风 ) 千 余 首, 文 章 近 百 篇, 均 未 系 统 付 梓 出 版 诗 人 虽 出 身 豪 门, 以 其 诗 作 印 证, 他 却 始 终 站 在 劳 动 人 民 立 场, 与 黎 民 百 姓 有 着 共 同 的 心 声 渴 盼 朝 政 清 廉, 选 任 贤 能 ; 对 当 时 被 排 斥 和 受 贬 谪 的 忠 良 之 士, 寄 予 同 情 和 婉 惜 ; 而 对 朝 廷 轻 信 谗 言, 庇 护 奸 相 的 卑 劣 行 径, 感 到 愤 慨 ; 对 那 些 禄 薄 而 贫 且 清 的 地 方 官 员, 则 大 为 敬 佩, 多 所 礼 赞 ; 对 重 忠 义 讲 意 气, 尽 报 人 间 事 不 平 的 豪 爽 小 辈, 则 励 其 志, 嘉 其 行 ; 对 不 事 正 业 的 纨 绔 子 弟, 鄙 视 之, 复 寄 予 期 望 ; 对 薄 命 女 子 特 别 是 征 夫 之 妇 的 孤 独 生 涯 和 毕 生 被 幽 禁 于 长 门 深 宫 大 批 后 妃 的 可 悲 命 运, 给 予 深 刻 揭 示, 为 鸣 不 平 ; 至 于 缅 怀 诗 仙, 惦 念 恩 师, 眷 恋 亲 友, 关 顾 子 侄 诸 咏 题, 无 不 贴 切 入 微, 饱 含 至 诚 至 尊 至 爱 的 殷 殷 情 愫 诗 人 吊 古 咏 史 的 作 品, 大 都 立 意 高 雅, 饶 有 性 灵, 少 拘 板 刻, 拚 弃 俗 调 ; 他 托 物 咏 怀, 以 诗 言 志 的 诗 丛, 多 藏 虚 处 着 墨, 若 即 若 离 之 奥 妙, 终 求 寄 情 申 义, 醒 神 摄 理, 蕴 藉 着 诗 人 湛 深 旷 达 之 襟 怀, 澄 澈 高 洁 的 情 操 总 之, 对 所 有 入 咏 的 事 物 和 对 象, 善 用 心 理 探 描 和 拟 人 化 方 式, 将 其 自 身 感 愤 现 实 傲 岸 世 外 不 愿 仰 俯 随 人 的 心 志, 于 遨 游 名 山 大 川, 品 赏 四 时 风 光, 凭 吊 古 今 胜 迹, 歌 咏 名 花 奇 草, 广 结 金 兰 玉 契 的 唱 和 中, 尽 情 吐 露 或 潜 形 渗 溶 田 九 龄 中 晚 年 所 处 的 社 会 环 境, 已 是 明 朝 由 中 衰 走 向 没 落 的 时 期, 加 之 土 司 内 讧 迭 起, 朝 野 矛 盾 充 斥, 世 风 浇 薄, 人 情 冷 暖, 教 他 难 于 应 对, 进 退 维 谷 他 青 少 年 时 代 的 美 好 憧 憬 和 伟 大 抱 负 : 乘 酣 拔 剑 听 鸡 舞, 却 怪 雄 心 未 耗 磨 ( 醉 后 夜 晦 即 事 ) 最 喜 随 缘 沾 世 界, 莫 令 人 世 有 魔 宫 ( 明 月 寺 赠 太 空 禅 师 ) 等 热 血 初 衷, 眼 看 难 以 实 现, 甚 且 化 为 乌 有 面 临 炎 凉 世 态, 在 他 愤 时 嫉 俗 忘 世 避 喧 的 思 想 支 配 下, 只 好 丛 中 深 构 ( 茶 墅 ), 瀹 茗 18

23 独 尝, 邀 ( 陆 ) 羽 论 茶, 淡 漠 世 味 而 他 从 未 平 静 的 心 态, 漠 世 尚 难, 何 言 竟 忘! 故 总 觉 诸 多 不 遂, 窘 蹙 难 堪, 时 有 落 拓 飘 零 之 感, 方 毅 然 徙 居 澧 浦 表 面 似 乎 心 机 突 变, 乃 觅 远 祸 宁 身, 但 他 并 未 心 灰 意 冷, 而 对 种 种 施 政 不 义 和 社 会 时 弊, 仍 予 以 愤 然 抨 击, 直 到 生 命 的 最 后 一 息 田 九 龄 在 去 澧 浦 的 岁 月 里, 经 常 思 乡 念 友, 心 境 动 荡 不 安, 却 相 继 写 出 了 大 量 脍 炙 人 口, 引 人 共 鸣 的 诗 篇 [ 作 者 简 介 ]: 赵 志 武 男, 一 名 志 如, 笔 名 白 云 山 子 1929 年 出 生, 幼 读 经 史 6 年, 兼 习 古 典 诗 词, 爱 好 书 画, 建 国 前 中 师 学 历 历 任 市 县 机 关 科 ( 局 ) 级 干 部 和 党 报 ( 刊 ) 编 辑 记 者 等 职, 从 事 专 业 编 纂 工 作 30 年 主 编 参 编 古 典 诗 词 校 注 及 史 志 散 文 书 籍 9 部 ( 卷 ),2 部 获 省 级 优 秀 专 著 奖, 经 省 人 事 厅 新 闻 出 版 局 评 授 副 编 审 专 业 职 称 创 作 诗 词 楹 联 250 余 首 ( 副 ), 公 开 发 表 140 余 首 ( 副 ), 多 次 获 奖 湖 北 民 族 学 会 会 员 理 事, 省 统 战 理 论 研 究 会 会 员, 省 楹 联 学 会 会 员, 现 为 屈 原 诗 词 学 会 会 员 理 事, 中 华 诗 词 文 化 研 究 员, 国 际 诗 书 画 艺 术 研 究 院 理 事,1990 年 退 休 前 系 县 民 委 负 责 干 部 19

24 一 代 诗 文 耀 容 美 土 家 族 著 述 编 纂 大 家 田 舜 年 传 略 廖 从 刚 明 末 清 初, 从 崇 祯 帝 自 缢 景 山 到 李 自 成 攻 克 北 京, 从 吴 三 桂 引 清 兵 入 关 到 吴 氏 三 藩 之 乱, 国 内 兵 连 祸 接, 动 乱 不 息, 战 祸 殃 及 湘 鄂 云 贵 川 少 数 民 族 地 区 地 处 鄂 西 万 山 丛 中 的 容 美 土 司 ( 今 湖 北 鹤 峰 五 峰 自 治 县 ) 也 未 能 幸 免 于 战 火 涂 炭 ; 清 顺 治 十 五 年 正 月, 李 自 成 旧 部 刘 体 纯 等 派 兵 两 千, 自 巴 东 奔 袭 容 美 土 司, 司 主 田 甘 霖 及 眷 属 寨 破 被 掳, 作 为 人 质 羁 押 巴 东 其 18 岁 长 子 田 舜 年 及 亲 属 官 吏 田 商 霖 等 人, 四 处 措 资, 历 时 四 年, 累 计 送 缴 财 物 数 万 金 其 父 一 干 人 质 获 释 返 司, 只 见 满 目 疮 痍 : 无 奈 军 民 穷 苦, 嗷 嗷 待 毙, 且 户 口 星 散, 为 豪 强 侵 吞, 并 入 巴 归 之 众 近 万 余, 破 格 矜 全, 不 可 得 矣 ( 田 甘 霖 倡 义 奏 疏 ) 司 内 人 丁 不 足 万 数 同 时 相 邻 土 司 汉 吏 也 趁 火 打 劫, 纷 纷 侵 扰 容 美, 掳 掠 人 财, 占 田 霸 地 由 于 容 美 土 司 元 气 大 伤, 短 短 十 数 年 仍 一 蹶 不 振, 田 甘 霖 无 力 回 天, 忧 忧 而 死 ( 一 ) 一 个 千 疮 百 孔 破 败 不 堪 的 容 美 土 司, 就 这 样 传 到 了 刚 过 而 立 之 年 的 世 袭 长 男 田 舜 年 手 里 田 舜 年, 字 韶 初 眉 生, 号 九 峰, 田 玄 长 孙 生 于 明 崇 祯 十 三 年 (1640) 幼 年, 全 家 畏 谗 而 隐 居 容 美 陶 庄, 随 父 母 研 学 诗 书, 习 练 音 律 对 其 影 响 最 深 的 莫 过 于 生 母 覃 美 玉 了 覃 氏 系 施 南 土 司 之 女, 贤 淑 端 丽, 知 书 识 艺, 通 晓 音 律, 相 夫 教 子, 谏 诤 勉 励, 受 人 尊 重 后 因 避 讳 遭 谤 投 环 捐 身, 以 保 全 其 夫 和 两 子 的 平 安 ( 引 自 容 美 土 司 史 料 汇 编, 以 下 简 称 汇 编 ) 田 舜 年 十 二 岁 时 痛 失 母 爱 但 母 亲 的 言 传 身 教, 促 使 他 发 愤 自 励, 勤 奋 苦 读 其 父 田 甘 霖 中 年 承 袭 兄 位, 延 任 司 主, 但 精 通 诗 文, 著 述 颇 丰, 田 舜 年 亦 倍 受 熏 染 康 熙 十 四 年, 田 舜 年 承 袭 容 美 司 宣 慰 使 职 承 袭 父 职 之 前, 容 美 深 陷 战 乱, 内 外 交 困 面 对 危 局, 实 际 上, 田 舜 年 与 年 老 病 弱 的 父 亲 共 同 主 持 土 司 军 政 十 多 年, 早 已 历 练 老 成 持 重 承 袭 司 职 后, 他 一 边 依 靠 父 亲 的 辅 佐 和 总 结 田 氏 祖 辈 们 开 疆 拓 土 的 经 验 教 训, 一 边 自 求 发 展, 筹 划 新 政, 经 营 司 务, 安 民 保 境, 思 谋 重 振 容 美 之 大 计 首 先 就 是 招 徕 流 民, 充 实 劳 力 兵 源 康 熙 初 年, 田 甘 霖 赎 回 时, 军 民 户 口, 尚 有 万 数 陷 系 贼 营 山 多 人 稀, 何 谈 发 展! 田 舜 年 恳 请 湖 广 提 督 军 门 知 照 各 地 道 台 镇 关, 凡 从 逆 营 逃 出 人 员, 如 系 本 司 难 丁, 乞 恩 发 还, 免 其 关 隘 羁 留 再 是 广 募 工 匠 艺 人, 发 展 物 贸 货 市 顾 彩 ( 天 石 ) 在 容 美 纪 游 ( 以 下 简 称 纪 游 ) 中 说 : 客 司 中 者, 江 浙 秦 鲁 人 俱 有, 或 以 贸 易 至, 或 以 技 艺 来, 皆 仰 膳 官 厨 愿 在 司 中 定 居 者, 还 分 给 土 地, 赐 给 妻 室 茶 客 至, 官 给 衣 食, 以 客 礼 待 同 时 还 有 和 尚 道 士 尼 姑 郎 中 艺 伎 以 及 各 种 能 工 巧 匠, 纷 至 沓 来 对 汉 人 名 流, 他 更 是 用 心 良 苦, 或 游 历, 或 定 居, 一 概 接 纳, 以 诚 相 待, 待 之 以 上 宾, 或 委 以 重 任 如 南 明 太 史 华 容 人 严 守 升 黄 中 含, 明 相 国 夷 陵 人 文 安 之, 蜀 中 孝 廉 高 冈, 荆 州 岳 阳 名 士 钟 南 英 祝 九 如, 浙 人 皇 甫 介 和 江 南 诸 多 文 化 名 流, 他 们 避 寇 而 来, 长 期 款 留 得 益 于 司 境 山 清 水 秀, 气 候 宜 人, 进 山 的 留 得 住, 留 下 的 不 愿 走 有 竹 枝 词 为 证 : 风 无 淫 靡 政 无 苛, 鸡 犬 桑 麻 尽 太 和 20

25 问 是 桃 源 君 信 否? 出 山 人 少 进 山 多 同 时 鼓 励 土 民 开 垦 荒 地 和 农 田, 其 田, 任 自 开 垦, 官 给 牛 具, 不 收 租 税 极 大 地 促 进 了 农 业 生 产 第 三 整 肃 军 武, 守 土 固 边, 进 一 步 强 化 寓 兵 于 农 军 政 合 一 的 土 司 制 度 土 民 无 事 力 穑, 有 事 披 坚 执 锐 农 奴 皆 兵, 领 主 为 将, 旗 为 基 层 作 战 单 位 田 舜 年 领 骠 骑 将 军 衔, 为 全 司 最 高 军 事 统 帅, 其 下 属 官, 旗 鼓 最 高, 以 田 氏 之 贤 者 统 领, 国 有 征 战, 则 为 大 将 康 熙 甲 寅 年, 田 舜 年 出 兵 降 服 容 美 所 辖 四 大 长 官 司 中 的 水 尽 石 梁 五 峰 三 异 姓 长 官 司, 以 其 子 弟 袭 三 司 职 兵 统 五 营, 全 盛 时 田 舜 年 统 领 兵 马 五 十 旗 以 上 为 了 赢 得 一 个 较 长 和 平 时 期, 田 舜 年 力 破 陈 规, 变 化 定 制, 灵 活 而 巧 妙 地 避 开 战 乱 之 锋 芒, 以 换 取 司 境 的 和 平 安 宁 : 当 吴 三 桂 三 藩 之 乱 波 及 容 美, 容 美 累 积 四 年 赎 金 之 巨 痛, 无 力 抗 逆, 惟 有 避 其 锋 锐, 化 敌 为 邻 田 舜 年 派 兵 杀 死 驻 守 红 砂 堡 关 隘 的 清 兵, 顺 降 吴 氏 并 接 受 其 加 封 的 都 统 承 恩 伯 印 和 敕 谕 但 当 清 平 叛 大 军 逼 近 湖 南 澧 州 之 时, 田 氏 见 吴 三 桂 大 势 已 去, 便 反 戈 一 击, 调 转 枪 口, 亲 统 土 兵 袭 击 吴 军, 并 向 康 熙 帝 上 奏 披 陈 忠 赤 疏, 披 肝 沥 胆, 表 白 心 迹 不 仅 未 罚 降 逆 之 罪, 清 朝 仍 授 田 舜 年 容 美 土 司 宣 慰 使 职 后 容 美 土 兵 多 次 奉 调 从 征, 颇 多 战 绩, 清 廷 赠 授 他 为 骠 骑 将 军, 并 诰 封 三 代, 殊 荣 至 极, 兵 力 强 势 以 此 为 盛 第 四 修 桥 辟 路, 开 启 山 门 容 美 地 处 蛮 荒 边 陲, 山 高 水 深 林 密, 道 路 险 阻, 外 人 莫 不 视 之 为 畏 途 虽 说 田 舜 年 治 理 十 数 年 之 容 美, 成 了 明 末 清 初 躲 避 祸 乱 的 世 外 桃 源, 但 畏 其 道 路 艰 险, 滩 险 流 急, 虎 豹 成 群, 汉 人 大 多 难 以 入 山 为 此, 田 舜 年 调 动 人 财 物, 分 命 各 旗, 自 内 向 外, 遍 修 道 路, 严 清 督 始 修 筑 官 路 至 界 外 ( 五 峰 ) 石 梁 之 上 洞 金 山 对 城 白 溢 龙 虎 坪 等 处 在 一 两 年 内, 容 美 土 司 修 通 了 连 接 五 峰 桑 植 松 滋 长 阳 酉 阳 的 骡 马 官 路, 总 里 程 千 里 以 上 ; 沿 途 还 修 造 了 九 峰 燕 山 百 顺 和 燕 喜 等 石 拱 桥 20 多 座, 其 规 模 远 在 前 百 年 容 美 路 桥 建 设 总 和 之 上 使 容 美 交 通 皆 变 昔 日 之 畏 途 而 成 康 衢 矣 这 一 时 期 其 建 筑 技 术 亦 达 很 高 水 平, 司 境 居 所 和 署 衙, 向 以 阔 大 两 层 木 架 屋 或 吊 脚 楼 庭 院 为 最 但 顾 彩 所 见, 已 今 非 昔 比 : 田 舜 年 司 署 中 府 大 堂 柱 蟠 金 鳌, 榱 栋 宏 丽, 堂 后 楼 中 为 戏 厅, 楼 上 多 为 曲 房 深 院 ; 正 衙 署 后 正 南 近 日 楼 规 模 宏 大, 转 弯 抹 角, 百 门 千 窗, 无 异 深 高 垒 固, 可 藏 纳 千 数 人 纪 游 所 记 容 美 的 洞 园 轩 亭 台 楼 堂 院 阁 寺 庙 等 建 筑 就 有 四 五 十 处, 其 平 山 土 司 城 中 的 司 署 爵 府, 始 建 于 明 万 历 年 间, 五 六 十 年 间 其 规 模 只 比 一 般 领 主 院 落 为 大 但 到 田 舜 年 经 营 司 治 鼎 盛 时 期, 大 兴 土 木, 融 汇 汉 人 建 筑 工 艺 技 术, 司 署 爵 府 改 建 一 新, 规 模 成 倍 扩 大, 其 正 殿 前 后 三 进 三 落, 基 础 和 地 平 全 用 麻 条 石 浆 砌 铺 奠, 严 丝 合 缝, 整 洁 光 滑 ; 司 署 大 街 巨 石 铺 砌, 街 宽 可 并 行 十 马, 东 西 长 达 六 里, 居 民 落 落, 鳞 次 栉 比, 多 树 桃 李, 街 道 两 端 分 设 有 戏 楼 学 堂 阅 兵 场 和 宴 宾 堂 其 后 街, 长 两 里 许, 居 民 密 集, 俱 以 作 粉 为 业, 兼 有 纺 纱 织 布 的 万 山 环 抱 之 中 有 此 热 闹 街 市, 足 见 当 时 容 美 土 司 建 筑 技 术 和 经 济 实 力 之 一 斑 五 是 延 师 兴 教, 结 交 名 流, 广 募 人 才 田 舜 年 总 结 先 辈 经 验, 切 身 感 到 贼 乱 之 祸, 始 于 不 明 太 义, 封 闭 愚 昧, 急 欲 启 愚 开 智, 知 书 明 礼, 向 文 化 先 进 的 汉 人 学 习 他 一 反 千 年 闭 关 自 守 的 土 司 陈 规 旧 习, 开 启 山 门, 吸 纳 各 方 人 才 他 自 己 先 作 出 表 率, 在 青 年 时 即 攻 读 于 江 陵 武 昌 等 书 院, 精 研 汉 学 典 籍, 计 日 自 课, 某 日 读 某 书, 阅 某 史 至 某 处, 用 小 印 章 以 志 之, 故 其 著 作 皆 典 赡 就 连 当 朝 的 一 流 名 士 都 不 得 不 承 认 他 学 知 渊 博, 精 通 文 史, 清 史 稿 和 湖 北 通 志 等 书 均 有 记 载 主 政 前 后, 他 先 后 将 儿 孙 及 族 人 送 至 京 师 21

26 武 昌 荆 州 等 地 读 求 功 名, 多 有 成 绩 同 时 延 师 设 馆 办 学, 教 授 土 司 子 弟 ; 以 诗 书 严 课 诸 男, 其 子 孙 及 族 人 任 职, 配 以 汉 人 相 辅 佐 田 舜 年 多 次 出 游 宜 昌 荆 州 武 昌 汉 口 北 京 岳 阳 常 德 等 地, 礼 贤 下 士, 重 结 交, 与 荆 州 藩 道 府 均 有 交 往, 同 当 时 著 名 的 戏 曲 家 孔 尚 任 ( 桃 花 扇 作 者 ), 堪 称 为 莫 逆 之 交, 并 于 湖 南 澧 州 常 德, 湖 北 宜 都 枝 江 荆 州 武 昌 等 地 购 置 田 地 房 产, 设 立 外 事 机 构, 收 集 人 才 情 报, 招 募 文 贤 商 贾 其 时, 正 值 三 藩 之 乱, 部 分 汉 族 文 贤 商 贾 逃 避 战 乱, 颠 沛 流 离, 无 家 可 归, 田 舜 年 借 机 招 徕 各 路 人 才 进 山 或 长 住 或 定 居 同 时 在 处 理 各 邻 近 土 司 的 关 系 上, 田 舜 年 以 联 姻 结 盟 的 方 法, 不 出 一 兵 一 卒, 平 息 土 司 间 的 兼 并 战 乱, 相 安 无 事, 保 境 安 民, 休 养 生 息 田 舜 年 生 于 动 乱, 少 被 家 难, 辛 苦 备 尝, 主 政 司 治 后, 励 精 图 治, 打 破 闭 关 自 守 的 狭 隘 民 族 意 识, 对 外 实 行 开 放, 对 内 减 赋 宽 政, 大 量 吸 收 汉 人 的 优 秀 文 化 艺 术 和 工 艺 技 术, 开 容 美 风 气 之 先 声, 客 观 上 破 除 了 历 朝 蛮 不 出 峒, 汉 不 入 土 的 禁 令 康 熙 年 间, 田 舜 年 倍 受 皇 恩 宠 赐, 曾 多 次 进 京 纳 贡, 觐 见 皇 上, 沿 途 所 见 所 闻, 无 不 开 启 心 智, 坚 定 其 抱 负 志 向 他 还 采 纳 汉 族 匠 人 建 议, 在 司 内 兴 办 金 银 铁 铜 煤 硫 磺 等 产 业, 设 置 手 工 作 坊, 鼓 励 经 商, 诸 如 茶 叶 药 材 生 漆 骡 马 桐 油 纺 织 品 皮 货 等, 无 不 畅 其 买 卖 交 易 其 中 以 容 美 茶 和 织 锦 最 为 名 贵, 历 为 纳 贡 名 品 : 峒 被 如 锦, 土 丝 所 织, 贵 者 与 缎 同 价, 龙 凤 金 碧, 堪 为 被 褥 峒 巾 白 麻 为 之, 漂 洗 经 月, 轻 纫 如 鲛 绡, 皆 如 珍 币 也 田 舜 年 父 子 两 代, 前 后 经 营 土 司 五 六 十 年 容 美 人 口 由 清 初 动 乱 时 期 的 不 足 万 人, 增 至 两 万 余 丁 口, 固 边 安 民, 司 境 之 内 道 不 拾 遗, 夜 不 闭 户, 客 商 络 绎 于 山 道, 贸 易 物 质 交 流 活 跃, 使 容 美 再 次 雄 踞 诸 司, 成 为 湖 广 四 川 的 五 大 土 司 之 一 到 雍 正 七 年 仍 谕 批 : 楚 蜀 各 土 司, 惟 容 美 最 为 富 强 ( 见 朱 批 谕 示 第 59 册 ) 虽 此 时 田 舜 年 已 病 故 十 余 年, 但 他 的 开 创 的 容 美 中 兴 之 基 业 仍 然 稳 固 不 移 ( 二 ) 田 舜 年 幼 有 失 恃 之 哀, 少 有 忘 家 之 痛, 饱 尝 离 乱 之 苦, 在 磨 难 中 发 愤 读 书, 在 困 境 中 锐 意 进 取 出 于 强 司 的 目 的, 他 一 生 倡 导 汉 学, 超 过 其 田 氏 先 辈 任 何 一 人, 酷 爱 藏 书, 仅 藏 书 楼 就 有 五 六 处, 于 平 山 司 署 专 设 诸 郎 君 读 书 处, 每 月 初 二 十 六 举 行 诗 会, 长 子 丙 如, 因 不 工 诗, 斥 不 得 等 会, 专 司 酒 食, 以 激 辱 之 他 自 己 夜 得 一 诗, 旦 辄 精 思 苦 吟, 刑 政 皆 辍, 委 之 旗 鼓 顾 彩 说 : 每 次 诗 会, 以 田 舜 年 成 诗 最 快 为 好, 且 富 于 文 辞, 音 韵 铿 锵, 诗 或 峭 刻 遒 迈, 或 清 丽 淡 远, 不 落 时 蹊 田 舜 年 既 是 土 司 洞 主, 又 是 土 家 族 的 文 坛 领 袖 人 物, 主 张 土 汉 文 化 交 流, 提 高 民 族 文 化 素 质 由 于 他 的 文 治 武 略, 彬 彬 可 称 盛 世, 使 之 成 为 草 昧 险 阻 之 区 升 起 的 一 颗 新 星, 许 多 名 流 墨 客 皆 欲 入 洞 访 之 康 熙 四 十 二 年 (1703), 江 浙 名 流 顾 彩 受 邀, 访 问 容 美, 便 是 生 动 的 一 例 顾 彩 余 自 十 五 年 前, 闻 毗 陵 ( 江 苏 常 州 ) 蒋 玉 渊 ( 名 ), 极 道 容 美 山 水 之 秀, 主 人 之 贤, 因 已 心 向 往 之, 然 无 便 往 游 癸 未 冬, 以 事 过 枝 江 县 ( 今 宜 都 市 枝 城 镇 ), 有 户 部 孔 东 塘 先 生 ( 时 已 离 户 部 ) 寄 书 候 宣 慰 君, 而 枝 江 令 孔 君 振 兹, 闻 余 愿 往, 颇 为 怂 恿 由 此 看 出, 顾 彩 的 容 美 之 行 是 多 种 因 素 促 成 的 : 先 有 田 舜 年 备 致 款 曲 的 邀 请, 蒋 玉 渊 的 宣 传, 继 而 有 孔 振 兹 的 怂 恿, 更 有 孔 东 塘 寄 书 相 托 田 邀 顾 往 访 书 云 : 弟 舜 年 荒 缴 武 夫, 见 闻 僻 陋, 尝 22

27 愿 得 交 海 内 大 君 子, 而 惠 顾 者 寥 寥 先 生 华 国 凤 麟, 故 乃 不 远 千 里 崎 岖 来 贲, 辱 赐 佳 作, 何 以 克 当? 今 差 员 奉 迎, 幸 即 慨 移 玉 趾 邀 约 殷 切 恳 挚 为 示 心 诚 意 挚, 随 信 急 派 三 名 使 者 前 往 枝 江 迎 接 顾 彩 一 行 但 顾 氏 恐 容 美 山 高 路 险, 野 兽 出 没, 欲 罢 容 美 使 者 苦 请 说 : 吾 主 ( 田 舜 年 ) 法 甚 严, 若 不 往, 必 以 吾 等 为 速 客 不 虔, 归 而 取 罪 重 矣 于 是, 顾 彩 偕 长 子 肇 祁 及 山 东 赵 连 城 一 行 三 人, 随 同 五 位 来 使, 一 并 八 骑, 整 装 启 程 途 中 每 遇 险 阻 之 处, 来 使 便 背 负 远 客 爬 山 越 岭 涉 河 过 滩 田 舜 年 与 顾 彩 会 面 当 日 两 人 作 竟 夜 长 谈, 相 见 恨 晚 其 时 田 逾 花 甲, 顾 已 过 半 百 顾 氏 滞 留 之 日, 与 田 舜 年 时 有 唱 和, 在 平 山 和 九 峰 来 韵 里, 竟 赞 来 诗 尤 与 杜 陵 齐! 又 与 九 峰 话 别 二 首 更 是 叹 服 富 贵 神 仙 俱 可 及, 若 论 风 雅 比 君 无! 田 舜 年 陪 伴 顾 彩, 连 骑 游 览 胜 景, 听 歌 月 上 中 天, 夜 作 东 山 弈, 朝 谈 细 柳 兵, 隔 岭 篇 章 相 应 答, 入 席 咂 酒 和 山 珍, 始 知 世 上 客, 不 如 山 中 人 但 土 司 刑 法 残 酷, 顾 彩 悯 其 每 旦 割 数 人 耳, 力 劝 其 除 其 刑, 君 ( 舜 年 ) 不 决, 余 夺 其 刀 为 裁 纸 用 此 后 劓 耳 者 少, 左 右 皆 以 为 顾 彩 盛 德 所 感 化 在 顾 氏 决 意 辞 行 之 际, 田 舜 年 再 四 苦 留, 而 且 将 吏 子 侄 亦 皆 劝 其 久 住 在 饯 别 酒 宴 上, 土 目 舍 把 极 为 挽 留 ; 土 民 与 顾 彩 从 人 相 持 而 哭 失 声 ; 年 逾 花 甲 的 田 舜 年 慷 慨 唏 嘘, 泣 数 行 下 由 此 可 见 两 人 相 交 情 谊 何 其 深 厚! 临 行 赠 予 川 巴 二 匹, 黄 连 二 斤, 峒 被 二 床, 峒 巾 十 条, 茶 叶 四 篓, 蜜 饯 两 坛, 路 菜 十 种 及 程 仪 等 等, 田 舜 年 极 尽 地 主 之 礼 江 苏 无 锡 名 士 顾 彩 游 历 容 美, 进 出 五 个 多 月, 将 旅 居 司 境 154 天 的 所 见 所 闻, 逐 日 记 载, 备 述 详 情 其 笔 下 之 容 美 的 自 然 形 貌 神 奇 瑰 丽, 山 石 嶙 峋, 峡 谷 幽 深, 洞 府 宏 丽, 流 泉 飞 瀑, 触 目 皆 见 土 民 生 息 其 间, 老 虎 作 友, 猿 代 呼 童, 流 莺 盈 耳, 珍 禽 撞 怀, 处 处 云 连 屋, 家 家 水 抱 村, 不 愧 为 桃 源 古 地 纪 游 民 国 初 年 曾 刊 刻 入 小 方 壶 斋 舆 地 丛 钞, 该 书 文 约 5 万 字 诗 90 首, 文 丽 诗 秀, 形 貌 状 物, 神 形 毕 现, 奋 笔 赋 诗, 尽 抒 豪 慨 当 代 史 家 认 为, 容 美 纪 游 是 历 史 上 土 家 族 和 汉 族 友 好 往 来 文 化 交 流 的 珍 贵 记 录, 也 是 第 一 次 较 为 详 尽 的 向 世 人 介 绍 了 容 美 土 司 和 土 家 族 人 民 的 生 存 状 态, 是 康 熙 年 间 容 美 土 司 的 兵 刑 礼 乐 制 度 和 社 会 经 济 政 治 文 化 和 风 俗 人 情 的 形 象 记 载, 是 我 们 今 天 研 究 土 家 族 历 史 和 文 化 的 原 始 资 料, 更 是 反 映 容 美 土 司 社 会 发 展 的 重 要 历 史 文 献 之 一 在 云 亭 山 人 ( 孔 尚 任 名 号 ) 漫 记 < 桃 花 扇 > 本 末 中 说 : 楚 地 之 容 美, 在 万 山 中, 阻 绝 入 境, 即 古 桃 源 也 其 洞 主 田 舜 年, 颇 嗜 读 书 予 友 顾 天 石 有 刘 子 骥 之 愿, 竟 入 洞 访 友, 盘 桓 数 月, 甚 被 崇 礼, 每 宴 必 命 家 姬 奏 桃 花 扇, 亦 复 旖 旎 可 赏 桃 花 扇 传 奇, 是 孔 尚 任 ( 又 名 东 塘 ) 通 过 明 末 复 社 文 人 侯 方 域 与 秦 淮 名 妓 李 香 君 的 爱 情 故 事, 来 反 映 南 明 王 朝 一 代 兴 亡 的 历 史 剧 戏 成 于 1699 年, 在 京 师 上 演 后, 轰 动 全 国 由 于 作 者 在 剧 中, 彰 扬 了 抗 清 良 将 史 可 法 黄 德 功 等 人, 讽 刺 了 刘 良 佐 等 降 清 叛 将 的 行 为, 使 得 清 朝 当 局 大 为 恼 火, 于 1701 年 以 一 件 疑 案 为 借 口, 罢 掉 孔 尚 任 户 部 广 东 员 外 郎 官 职, 赶 出 京 城,1702 年 回 到 山 东 曲 阜 老 家 令 人 疑 惑 的 是, 一 出 禁 戏, 何 以 能 在 万 山 阻 绝 的 楚 地 容 美 传 演 不 绝 呢? 田 舜 年 一 生 酷 爱 南 腔 川 剧 和 昆 曲 等 戏 曲 艺 术, 在 与 汉 吏 孔 振 兹 交 往 中 得 到 桃 花 扇 抄 本, 田 氏 遣 使 投 诗 称 赞 桃 戏, 孔 尚 任 依 韵 复 长 诗 答 田 氏 田 氏 祖 辈 十 二 代 受 封 于 明, 对 旧 朝 依 恋 之 情, 一 时 难 以 泯 灭, 长 演 桃 戏, 乃 是 以 戏 寄 情, 以 酒 浇 失 主 之 愁 亡 国 之 忧, 因 而 田 与 孔 尚 任 顾 彩 的 思 想 感 情, 有 着 惊 人 的 相 似 再 者 桃 戏 是 我 国 戏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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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rosoft Word - 内容提要2.doc 写 作 概 说 青 萍 主 编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CIP) 数 据 写 作 概 说 / 青 萍 主 编. 成 都 : 电 子 科 技 大 学 出 版 社,2004.9 ISBN 7-81094-641-2 Ⅰ 写... Ⅱ 青... Ⅲ. 汉 语 写 作 高 等 学 校 教 材 Ⅳ.H15 中 国 版 本 图 书 馆 CIP 数 据 核 字 (2004) 第 094721 号 写 作 概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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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命名-14 20 世 纪 军 政 巨 人 百 传 偷 袭 珍 珠 港 山 本 五 十 六 传 [ 日 ] 阿 川 弘 之 著 张 承 译 时 代 文 艺 出 版 社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CIP) 数 据 20 世 纪 军 政 巨 人 百 传 宋 长 琨 主 编, 长 春 : 时 代 文 艺 出 版 社,2001.12 ISBN 7-5387 -1629-7 Ⅰ. 20. Ⅱ. 宋. Ⅲ. 军 政 人 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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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页.FIT)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渊 CIP 冤 数 据 / 何 德 强 著. 要 天 津 院 百 花 文 艺 出 版 社 袁 2012.12 渊 文 心 藏 趣 丛 书 冤 ISBN 978-7-5306-4954-5 玉. 噎 域. 何 噎 芋. 长 篇 小 说 - 中 国 - 当 代 郁.1569.868 中 国 版 本 图 书 馆 CIP 数 据 核 字 渊 2012 冤 第 999689 号 书 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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