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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八 卷 第 三 期 ( 總 第 28 期 ) 二 一 三 秋 宏 觀 視 野 1 帝 國 的 邊 緣 : 東 亞 視 野 中 的 離 島 問 題 座 談 會 開 幕 致 詞 黃 俊 傑 3 帝 國 的 邊 緣 : 東 亞 視 野 中 的 離 島 問 題 座 談 會 紀 要 陳 昭 瑛 張 晶 晶 9 從 民 間 的 視 角 看 離 島 問 題 以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為 例 千 野 拓 政 15 以 溝 通 交 流 相 互 理 解 居 民 的 安 全 保 障 及 東 亞 人 民 主 權 的 確 立 為 目 標 徐 勝 19 不 平 等 世 界 中 的 沖 繩 原 理 孫 歌 23 多 重 中 心 壓 力 下 沖 繩 的 無 奈 林 泉 忠 27 從 達 悟 人 之 島 的 內 地 與 海 外 談 起 斛 古 貝 邋 赫 特 33 在 離 島 和 大 陸 之 間 的 思 考 王 中 忱 多 元 觀 點 37 近 代 東 亞 傳 統 與 新 潮 流 學 問 之 轉 換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暨 全 國 研 究 生 研 習 營 紀 要 徐 興 慶

2 41 東 亞 視 域 中 的 韓 國 儒 學 研 究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紀 要 林 月 惠 45 中 國 孟 子 學 史 韓 文 版 序 黃 俊 傑 計 畫 近 況 49 東 亞 儒 學 研 究 計 畫 53 東 亞 民 主 研 究 計 畫 55 東 亞 華 人 自 我 的 心 理 學 研 究 計 畫 59 東 亞 法 院 與 法 律 繼 受 研 究 計 畫 61 東 亞 國 家 的 貿 易 勞 動 金 融 與 生 產 力 研 究 計 畫 65 東 亞 崛 起 中 當 代 中 國 大 陸 的 發 展 變 遷 與 中 國 研 究 主 體 性 的 轉 換 研 究 計 畫 69 數 位 人 文 研 究 整 合 平 臺 71 東 亞 崛 起 中 的 日 本 與 韓 國 研 究 整 合 平 臺 73 健 康 與 人 文 研 究 整 合 平 臺 院 務 新 訊 77 新 近 出 版 品 介 紹 79 院 務 短 波 83 院 內 大 事 紀

3 宏觀視野 帝國的邊緣 東亞視野中的離島問題 座談會開幕致詞+ 黃俊傑* 主持人 各位先進 各位同仁 大家早安 因為千野先生與徐先生的母語 是日語 而且遠道而來 所以我先用日語表達 我們的歡迎之意 日語部分省略 我再次代表臺灣大學人文社會高等研究 院 感謝各位在 36 這麼高溫的天氣裡 蒞臨 臺大與我們一起關心 帝國的邊緣 東亞視野 洋學的身體 裡 最重要的就是民族主義 記得好幾十年前 曾拜讀丸山真男先生的 現 代政治的思想與行動 大著 丸山先生大著一 開始就批判 超國家主義 ultra-nationalism 與 極端民族主義 extreme nationalism 思 潮的那一段 至今仍印象深刻 到了 21 世紀 的今天 隨著亞洲經濟的發展以及戰爭的慘痛 記憶之淡化 亞洲各國的民族主義風起雲湧 中的離島問題 今天的座談會 我個人覺得 民族主義的研究實在是我們 21 世紀的課題 非常有意義 本次座談會最中心的問題 應該 在民國 13 年 日本大正 13 年 1924 年 孫 就是民族主義這個問題 我們都知道 在明治 維新以前 日本受到我們中國文化的影響是非 常大的 福澤諭吉先生在他的自傳裡面就講 他和他同時代的日本人都有兩個身體 一個是 漢學的上半身 一個是 洋學的上半 身 日本明治維新以後 福澤先生日本的 中山在神戶發表著名的 大亞洲主義 的演 講 當時就已經警告日本 在明治維新成功 後 到底要選擇王道還是霸道 是當時日本人 必須面對的重大抉擇 但是 結果很不幸 日 本帝國選擇了霸道 這是一段非常令人遺憾的 歷史 今天我們的座談會稱為 帝國的邊 + 本文係 2013 年 7 月 26 日本院舉辦 帝國的邊緣 東亞視野中的離島問題 座談會開幕致詞 * 臺灣大學講座教授兼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院長 教育部國家講座 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合聘研究員

4 緣, 我 謹 代 表 主 辦 單 位 祝 福 各 位, 今 天 下 午 經 過 深 刻 的 討 論, 將 有 貢 獻 於 亞 洲 與 世 界 的 和 平 以 上 簡 單 的 報 告, 再 次 發 自 內 心 地 感 謝 各 位 來 參 加 2

5 宏觀視野 帝國的邊緣 東亞視野中的離島問題 座談會紀要+ 陳昭瑛* 張晶晶** 會議緣起 邊緣 東亞視野中的離島問題 座談會 就 繼前年 月 18 日籌辦 東亞視 在 2013 年 7 月 26 日下午 於臺灣大學農化新 野中的保釣運動 座談會 探討保釣運動的歷 館第四會議室舉辦了此一座談會 會議分為兩 史意義與當代意義的座談會之後 臺灣大學人 場進行 第一場由新竹清華大學中文系楊儒賓 文社會高等研究院特約研究員陳昭瑛教授再度 教授主持 由 6 位分別來自日 韓 中國大 籌備此一座談會 希望邀請各方學者 從東亞 陸 臺灣 蘭嶼等地 按發言次序排列 的引 視野思考釣魚臺問題 她在會議宗旨中寫道 言人輪流發表 發表時間為 分鐘左右 東亞地區各處離島在各大強權國家的夾縫中 第二場為綜合討論 由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陳 生存 有時因強權對立陷入主權之爭 牽動區 昭瑛教授主持 現場約有 40 位關心島嶼議題 域安全 有時因強權剝削 淪為擬殖民地的處 的學者專家及社會人士 討論非常熱烈精采 境 離島 之名乃出於以強權國家為中心所 設想的空間思維 然就所謂 離島 本身或為 會議內容 天然美麗之島 或為原住民族之故鄉 有其自 會議開始由黃俊傑教授 人文社會高等研 生自長的意義 為探討各處離島在東亞視野中 究院院長 致詞 他指出本座談會最中心的問 的歷史意義與當代意義 本院擬舉辦 帝國的 題 應該就是民族主義 福澤諭吉認為 與他 + 本文係 2013 年 7 月 26 日本院舉辦 帝國的邊緣 東亞視野中的離島問題 座談會紀要 * 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 臺灣大學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特約研究員兼東亞儒學研究計畫執行長 ** 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生

6 同 時 代 的 日 本 人 有 兩 個 身 體, 一 個 是 漢 學 的 身 體, 一 個 是 洋 學 的 身 體 而 洋 學 的 身 體 裡 最 重 要 的 就 是 民 族 主 義 丸 山 真 男 曾 批 判 極 端 民 族 主 義 思 潮, 國 父 孫 中 山 也 在 神 戶 著 名 的 大 亞 洲 主 義 的 演 講 中 警 告 日 本, 在 明 治 維 新 成 功 後, 到 底 要 選 擇 王 道 還 是 霸 道 結 果 日 本 帝 國 的 選 擇 讓 人 遺 憾 在 東 亞 民 族 主 義 風 起 雲 湧 的 21 世 紀, 民 族 主 義 實 在 是 我 們 重 要 的 課 題 希 望 大 家 在 這 場 名 為 帝 國 的 邊 緣 的 座 談 會 中, 能 對 未 來 亞 洲 世 界 的 和 平 有 所 貢 獻 在 第 一 場 會 議 中, 楊 儒 賓 教 授 首 先 提 出 對 於 釣 魚 臺 問 題 的 看 法 他 認 為 : 對 保 釣 運 動 的 熱 情, 究 竟 是 怎 樣 被 召 喚 起 來 的, 這 是 需 要 反 省 的 在 現 今 亞 洲 經 濟 突 飛 猛 進 到 可 與 西 方 並 駕 齊 驅 的 狀 況 下, 我 們 對 離 島 的 問 題 是 不 是 一 定 還 是 要 用 傳 統 民 族 主 義 的 觀 點 來 處 理? 現 在 有 種 新 的 想 法, 主 張 要 聯 合 開 發 釣 魚 臺, 但 最 好 是 聯 合 不 開 發 我 們 應 該 扮 演 一 種 更 高 超 的 角 色, 就 是 從 所 謂 整 個 東 亞 文 明 的 傳 統 來 看 我 們 不 一 定 要 接 受 從 19 世 紀 以 來 的 一 些 國 際 關 係, 可 以 有 更 有 前 瞻 性 的, 更 具 有 普 世 意 義 的 一 種 解 決 辦 法, 這 會 是 東 亞 對 世 界 和 平 的 重 要 貢 獻 千 野 拓 政 教 授 ( 早 稻 田 大 學 教 授 ) 的 引 言 主 題 為 從 民 間 的 視 角 看 離 島 問 題 以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為 例, 認 為 釣 魚 島 問 題 嚴 重 影 響 了 日 中 臺 三 地 人 民 互 相 的 觀 感, 而 從 三 個 時 期 ( 甲 午 戰 爭 後 日 本 敗 仗 後, 日 中 恢 復 邦 交 後 ) 來 分 析 三 個 政 府 的 說 法, 都 沒 有 完 整 的 合 法 性 我 們 應 從 民 間 視 角 出 發, 反 對 以 保 護 國 土 人 民 為 號 召, 實 際 上 卻 是 掀 起 對 立 損 害 人 民 利 益 的 國 家 立 場, 形 成 跨 國 跨 社 會 的 輿 論, 這 樣 才 有 可 能 取 消 對 立, 打 開 新 的 國 際 關 係 千 野 教 授 強 調 其 實 政 府 對 民 間 的 重 要 性 已 經 不 如 以 往, 民 間 自 可 透 過 互 聯 網 等 連 結 的 機 制, 自 行 形 成 新 的 力 量, 改 變 國 際 關 係 的 困 局 曾 在 南 韓 卜 正 熙 專 制 時 期 因 學 生 運 動 被 捕 入 獄 19 年 的 徐 勝 教 授 ( 立 命 館 大 學 法 學 部 名 譽 教 授 ), 以 日 語 發 表 引 言, 由 鄭 墡 謨 教 授 ( 中 國 海 洋 大 學 韓 語 科 ) 口 譯 引 言 主 題 為 以 溝 通 交 流 相 互 理 解 居 民 的 安 全 保 障 及 東 亞 人 民 主 權 的 確 立 為 目 標, 徐 教 授 首 先 敘 述 東 亞 離 島 問 題 形 成 的 歷 史 背 景 在 近 代 之 前, 東 亞 在 中 華 秩 序 下 形 成 了 中 心 和 周 邊 的 秩 序, 這 與 實 行 侵 略 佔 領 和 掠 奪 的 西 歐 帝 國 主 義 從 根 本 上 具 有 不 同 的 性 質 近 代 以 後, 東 亞 在 暴 力 的 國 際 法 下 被 瓜 分 重 劃 疆 界, 延 續 至 今 的 領 土 問 題, 主 要 是 主 張 國 際 法 正 當 性 與 主 張 其 佔 領 的 歷 史 過 程 不 當 性 兩 者 之 間 的 歷 史 認 識 問 題 爭 論 在 近 代 國 境 概 念 形 成 前, 島 嶼 本 就 是 近 鄰 原 住 民 們 共 同 的 生 活 圈, 應 將 國 家 主 權 相 對 化, 尊 重 不 能 靠 暴 力 的 國 際 法 裁 斷 的 模 棱 兩 可 的 領 域, 優 先 考 慮 居 民 的 生 活 利 益 不 應 將 領 土 身 體 化, 糾 纏 於 地 圖 上 想 像 的 國 家 利 益, 而 渲 染 出 被 侵 害 的 意 識 徐 教 授 最 後 呼 籲 日 本 應 以 對 過 去 真 摯 的 反 思 為 前 提, 縮 小 此 區 域 歷 史 認 識 的 差 異, 東 亞 各 國 共 同 培 養 以 居 民 的 安 全 保 障 中 所 體 現 的 主 人 翁 姿 態 下 形 成 的 理 性 社 會 的 主 權 者 意 識, 消 除 過 去 和 現 在 的 軍 事 主 義 霸 權 主 義, 這 樣 才 能 實 現 東 亞 的 和 平 來 自 中 國 的 孫 歌 教 授 ( 中 國 社 會 科 學 院 文 學 研 究 所 比 較 文 學 研 究 室 研 究 員 ) 與 臺 灣 的 林 泉 忠 教 授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副 研 究 員 ) 均 以 沖 繩 為 討 論 的 主 題 孫 歌 教 授 的 引 言 主 題 為 不 平 等 世 界 中 的 沖 繩 原 理, 沖 繩 在 強 權 下 爭 取 和 平 的 內 在 原 理, 值 得 深 思 首 先 提 到 沖 繩 的 和 平 祈 念 公 園 中, 不 分 國 籍 敵 我 地 紀 念 所 有 戰 爭 中 的 死 者, 表 現 出 一 種 對 和 平 的 強 烈 願 望 但 這 並 不 代 表 原 諒 或 和 解, 但 在 這 種 情 緒 下, 依 然 堅 持 非 暴 力 的 對 抗 姿 態, 表 現 了 沖 繩 人 對 和 平 的 強 烈 堅 持 其 次 提 到 琉 球 詩 人 川 滿 信 一 的 琉 球 共 同 社 會 憲 法 草 案, 此 4

7 文 本 中 否 定 所 有 國 家 暴 力, 提 出 一 種 非 國 家 型 態 的 烏 托 邦 社 會 理 想, 用 慈 悲 精 神 來 統 合 社 會, 突 破 了 獨 立 或 回 歸 日 本 的 二 元 對 立, 提 示 了 在 現 行 國 家 體 制 下 建 立 另 類 認 同 的 可 能 性 最 後 提 到 沖 繩 的 原 理 大 於 沖 繩, 沖 繩 的 和 平 精 神 主 張, 甚 至 大 於 他 們 對 自 身 獨 立 的 渴 望, 其 歷 史 經 驗 與 思 考 歷 程 亦 是 東 亞 許 多 離 島 問 題 的 共 同 處 境, 能 向 整 個 東 亞 揭 示 豐 富 的 和 平 資 源, 這 就 是 相 對 於 中 心 的 邊 緣 所 能 帶 給 世 界 和 平 的 重 要 貢 獻 林 泉 忠 教 授 曾 在 沖 繩 住 過 10 年, 對 沖 繩 問 題 有 相 當 深 入 的 研 究 他 的 引 言 主 題 為 多 重 中 心 壓 力 下 沖 繩 的 無 奈, 從 沖 繩 的 歷 史 與 現 況 中 分 析 沖 繩 身 為 邊 緣 與 各 種 強 權 中 心 間 特 殊 而 緊 張 的 互 動 關 係 首 先 他 談 到 圍 繞 在 沖 繩 的 雙 重 不 平 等, 是 指 日 本 本 土 與 美 國 和 沖 繩 間 的 不 平 等 沖 繩 的 美 軍 基 地 所 折 射 出 的 就 是 這 種 不 平 等 關 係 下 中 心 的 傲 慢 心 態, 這 是 現 代 國 家 與 現 代 世 界 內 在 的 一 種 不 平 等 結 構 所 造 成 的 基 於 平 等 與 自 由 而 建 立 的 現 代 民 族 國 家, 把 原 來 非 我 族 類 的 邊 陲 地 區 納 為 主 權 範 圍, 當 利 益 衝 突 時, 卻 首 先 犧 牲 邊 陲, 造 成 中 心 與 邊 陲 永 遠 的 緊 張 關 係 同 樣 的, 國 際 關 係 間 也 存 在 著 中 心 邊 陲 的 關 係, 所 謂 的 平 等, 不 管 是 在 國 內 還 是 國 外 都 是 不 存 在 的 其 次 談 到 琉 球 的 歷 史, 在 脫 華 入 日 的 命 運 下, 琉 球 作 為 邊 陲, 更 換 過 中 日 美 三 個 不 同 的 中 心, 與 日 本 間 有 著 曲 折 的 心 理 距 離, 琉 球 一 面 努 力 成 為 日 本 人, 一 面 又 覺 得 被 騙 林 教 授 最 後 指 出, 這 種 中 心 的 傲 慢 在 沖 繩 到 今 天 依 然 沒 有 終 結, 沖 繩 人 的 無 力 感 反 應 在 對 國 籍 的 認 同 上, 以 及 對 許 多 事 件 的 抗 爭 上, 也 興 起 了 琉 球 獨 立 運 動 的 浪 潮 在 琉 球 問 題 的 討 論 之 後, 來 自 蘭 嶼 的 斛 古 貝 邋 赫 特 先 生 ( 蘭 嶼 部 落 文 化 基 金 會 前 執 行 長 ) 分 享 了 臺 灣 的 離 島 蘭 嶼 的 歷 史 與 經 驗, 關 於 蘭 嶼 如 何 地 被 來 自 臺 灣 本 島 的 政 權 所 宰 制, 又 如 何 爭 取 自 己 主 權 的 過 程 斛 古 先 生 以 幽 默 的 口 吻 娓 娓 道 來 在 蘭 嶼 生 存 的 原 住 民 們, 從 原 先 的 自 成 天 地, 到 被 發 現 命 名 以 及 被 劃 入 版 圖 等 等 的 所 謂 蘭 嶼 的 歷 史, 充 滿 了 許 多 中 心 對 待 邊 陲 自 以 為 是 的 軌 跡 蘭 嶼 原 住 民 有 自 己 的 曆 法, 有 與 生 態 系 統 緊 密 結 合 的 生 活 方 式, 有 自 己 獨 特 的 文 化 信 仰, 斛 古 先 生 特 別 回 應 孫 歌 教 授 所 說 的 沖 繩 的 烏 托 邦 憲 法, 他 認 為 這 在 蘭 嶼 其 實 不 是 烏 托 邦, 而 是 現 實 蘭 嶼 在 1877 年 才 被 劃 入 中 國 版 圖, 但 清 朝 沒 有 實 質 治 理 真 正 的 實 質 治 理 是 到 中 華 民 國 政 府 時 期,1952 年 設 立 的 警 備 總 部, 從 此 蘭 嶼 成 為 關 思 想 犯 的 離 島 監 獄 1960 至 1981 年 間, 政 府 砍 掉 原 始 林, 拆 掉 傳 統 住 屋, 改 建 國 宅, 實 行 了 種 種 自 以 為 文 明 的 政 策, 大 大 改 變 了 蘭 嶼 人 的 生 活, 完 全 不 尊 重 原 住 民 的 文 化 1974 年 決 定 將 核 廢 料 放 在 蘭 嶼,1988 年 蘭 嶼 人 展 開 抗 爭 行 動, 雖 然 政 府 在 2002 年 道 歉 了, 但 核 廢 料 至 今 仍 未 移 走 斛 古 先 生 最 後 提 出 四 點 訴 求 : 核 廢 立 即 遷 移, 文 化 創 新 復 振, 部 落 自 我 治 理, 島 嶼 永 續 經 營, 希 望 可 以 在 尊 重 原 住 民 自 然 純 樸 的 文 化 下, 發 展 出 島 嶼 自 己 的 生 活 方 式 來 自 北 京 的 王 中 忱 教 授 ( 北 京 清 華 大 學 人 文 學 院 ) 是 本 場 最 後 一 位 引 言 人, 他 分 享 了 一 個 關 於 國 境 的 歷 史 事 例, 從 韃 靼 海 峽 或 稱 間 宮 海 峽 的 發 現 講 起 間 宮 海 峽 在 日 本 以 發 現 者 間 宮 林 藏 命 名, 他 在 幕 府 時 期 發 現 了 薩 哈 林 島 ( 樺 太 島 或 庫 頁 島 ) 為 一 島 嶼 的 事 實 但 早 在 他 發 現 之 前, 中 國 早 已 在 當 地 設 立 了 朝 貢 機 構, 當 地 土 著 都 向 清 朝 朝 貢 貿 易, 間 宮 當 時 也 目 睹 此 一 場 景 但 此 一 記 載 卻 在 日 俄 戰 爭 後, 被 日 本 用 來 宣 稱 此 島 為 其 固 有 領 土 的 證 據, 換 言 之, 間 宮 海 峽 的 發 現 故 事, 是 歐 洲 自 哥 倫 布 以 來 在 殖 民 運 動 的 推 動 之 下 發 生 的 大 航 海 與 地 理 大 發 現 在 東 5

8 亞 地 區 的 一 個 迴 響 或 變 奏 從 此 歷 史 事 件 出 發, 首 先 應 該 關 注 的 是 帝 國 主 義 霸 權 爭 奪 與 所 謂 地 理 發 現 的 知 識 生 產 之 間 的 連 動 關 係, 因 為 這 些 看 似 昨 天 的 知 識 其 實 已 經 化 為 常 識 延 續 到 現 在, 形 塑 著 今 天 的 思 考 和 想 像, 影 響 到 離 島 主 權 的 糾 紛 第 二, 在 間 宮 海 峽 的 發 現 故 事 裡, 離 島 上 的 土 人 是 缺 席 的, 這 表 示 文 字 敘 述 往 往 只 屬 於 掌 握 霸 權 者, 還 有 許 多 複 雜 的 缺 席 者 的 聲 音 沒 有 被 記 載 最 後, 在 此 故 事 中 清 朝 的 中 國 的 位 置 也 很 耐 人 尋 味, 間 宮 敘 述 的 朝 貢 是 帝 國 最 後 的 餘 暉, 中 國 在 歷 經 了 近 代 帝 國 主 義 的 侵 略 後, 在 帝 國 主 義 的 邏 輯 之 外, 對 海 洋 還 可 以 有 怎 樣 的 想 像? 這 是 相 當 具 有 挑 戰 性 的 問 題 第 二 場 綜 合 討 論 中, 楊 儒 賓 教 授 率 先 提 出 問 題 : 琉 球 怎 麼 會 形 成 這 麼 和 平, 這 麼 符 合 正 義 的 想 法, 不 曉 得 這 個 過 程 是 如 何 形 成 的? 廖 名 春 教 授 ( 北 京 清 華 大 學 人 文 學 院 ) 也 提 出 他 的 看 法, 針 對 千 野 拓 政 教 授 所 提 要 集 合 民 間 力 量 解 決 離 島 問 題 的 說 法, 認 為 中 國 大 陸 的 民 眾 反 而 是 激 進 推 動 政 府 掀 起 對 立 的 一 方 對 於 孫 歌 教 授 所 提 的 琉 球 憲 法 中 對 長 城 的 否 定, 廖 教 授 認 為 長 城 是 用 來 防 禦 而 不 是 侵 略 的 林 泉 忠 教 授 回 應 楊 儒 賓 教 授 的 問 題, 他 認 為 琉 球 的 和 平 意 識 以 及 這 種 高 度 的 包 容 度 是 怎 麼 形 成 的 是 個 非 常 困 難 的 問 題, 傳 統 在 琉 球 社 會 有 一 種 說 法, 說 琉 球 是 文 的, 大 和 是 武 的 前 沖 繩 市 長 大 山 朝 常 在 琉 球 獨 立 宣 言 中 曾 以 我 們 琉 球 人 在 客 廳 裡 放 的 是 一 把 琴, 日 本 人 在 客 廳 放 的 是 一 把 刀 來 形 容 兩 者 文 化 性 的 不 同 這 種 文 化 的 柔 軟 度, 在 他 們 戰 後 的 反 抗 中 似 乎 有 點 矛 盾 這 可 能 是 因 為 琉 球 戰 後 受 到 左 派 的 勢 力 的 影 響 滲 透 ( 在 此 之 前 琉 球 不 存 在 左 派 勢 力, 叫 作 革 新 勢 力, 沿 用 日 本 的 用 法 ), 左 派 勢 力 需 要 群 眾 運 動 來 與 權 力 者 作 抗 爭 這 個 精 神 在 戰 後 跟 過 去 傳 統 的 那 種 柔 軟 度 很 高 的 思 維 相 結 合, 就 變 成 了 我 們 現 在 所 看 到 的 這 種 沖 繩 的 面 貌 林 泉 忠 教 授 也 回 應 廖 名 春 教 授 的 問 題, 他 認 為 長 城 雖 是 防 禦 的, 但 國 土 範 圍 常 是 暴 力 強 爭 的 結 果, 我 們 往 往 忽 略 了 中 國 也 是 一 個 侵 略 國 家 我 們 控 訴 日 本, 但 缺 乏 對 自 己 的 反 省, 尤 其 反 對 有 了 民 意 所 以 政 府 不 得 不 這 麼 作 的 說 法 在 中 國 大 陸, 政 府 有 相 當 大 的 能 力 可 以 控 制 輿 論 民 間 輿 論 的 形 成 是 政 府 開 了 個 門 戶, 讓 民 眾 可 以 形 成 民 意, 藉 此 可 以 做 為 政 府 政 策 的 民 意 基 礎 例 如 去 年 8 月 15 日 香 港 保 釣 人 士 登 陸 釣 魚 島, 中 國 海 巡 船 全 部 消 失, 事 後 輿 論 卻 沒 有 對 政 府 的 失 責 有 所 反 應, 這 證 明 了 輿 論 是 政 府 操 作 的 一 個 結 果 孫 歌 教 授 回 應, 和 平 祈 念 公 園 其 實 不 是 沖 繩 人 自 發 性 的 建 設, 而 是 當 時 知 事 所 主 導 的, 事 後 有 受 到 一 點 反 對, 但 也 有 支 持 的 聲 音 支 持 的 理 由 是, 第 一, 在 沖 繩 社 會 的 民 間 信 仰 裡 認 為 死 者 一 律 平 等 第 二, 公 園 在 後 來 十 幾 年 中 沒 有 受 到 任 何 損 害, 這 證 明 了 沖 繩 人 這 種 對 美 軍 的 持 續 非 暴 力 的 抵 抗 運 動 背 後, 存 在 一 種 邏 輯 這 邏 輯 不 是 要 一 筆 勾 銷 過 去 的 歷 史, 也 不 是 因 為 太 弱 所 以 就 接 受 了 這 個 命 運, 而 是 一 個 更 強 大 的 力 量, 強 大 到 可 以 在 現 實 中 不 屈 服, 但 可 以 對 歷 史 表 示 那 麼 大 的 包 容 但 這 種 高 度 非 暴 力 的 包 容 不 代 表 和 解, 這 顛 覆 了 我 們 對 力 量 對 權 力 對 正 義 的 想 像 不 過 事 實 上 沖 繩 的 各 種 各 樣 的 抵 抗 運 動 比 想 像 中 複 雜 得 多, 沖 繩 民 眾 的 意 願 是 矛 盾 的, 因 此 在 論 述 沖 繩 的 原 理 時, 可 能 還 需 要 一 些 更 精 確 的 工 作 另 外, 關 於 沖 繩 憲 法 中 提 到 的 長 城, 孫 歌 教 授 指 出 其 實 詩 人 是 在 講 他 們 自 己 沖 繩 島 上 的 長 城 他 說 : 以 首 里 ( 沖 繩 在 被 薩 摩 攻 下 之 前 的 王 朝 所 在 地 ) 自 傲 的 人 就 亡 於 首 里, 他 在 講 的 是 另 外 一 個 邏 輯, 和 進 攻 防 衛 沒 有 關 係, 他 不 但 否 定 了 進 攻, 其 實 也 否 定 了 6

9 防 衛 因 此 它 是 一 種 對 我 們 來 說 非 常 陌 生 的 邏 輯 孫 歌 教 授 特 別 呼 應 斛 古 先 生 所 說 的 你 們 說 它 是 烏 托 邦, 我 覺 得 那 是 很 現 實 的, 認 為 那 是 一 個 非 常 重 要 的 判 斷 琉 球 社 會 共 和 憲 法 如 果 搬 到 中 國, 那 是 個 烏 托 邦, 但 是 如 果 它 在 沖 繩, 那 是 現 實 的, 只 不 過 它 改 變 了 一 些 表 述 的 型 態 而 已 孫 教 授 指 出 : 這 跟 楊 教 授 的 問 題 直 接 相 關 : 為 什 麼 沖 繩 人 作 得 到? 川 滿 先 生 用 了 一 個 遠 離 現 實 的 方 式 表 達 了 沖 繩 最 核 心 最 現 實 的 原 理, 那 是 一 種 對 我 們 大 家 來 說 過 於 陌 生 的 邏 輯, 那 個 邏 輯 會 慢 慢 地 浮 現 出 來, 但 是 那 個 前 提 是 我 們 一 定 要 打 破 現 有 的 國 家 與 反 國 家 的 形 象 如 果 我 們 從 這 個 裡 面 走 出 來, 就 會 知 道 這 個 憲 法 的 邏 輯 可 能 是 回 應 我 們 今 天 在 場 所 有 人 最 有 效 的 回 答 千 野 拓 政 教 授 也 以 日 本 人 的 身 分 回 應 孫 林 兩 位 教 授 對 沖 繩 的 討 論 他 指 出 : 和 平 祈 念 碑 不 只 是 沖 繩 的 願 望, 也 是 日 本 大 多 數 民 眾 的 願 望 但 日 本 對 戰 爭 最 大 的 問 題 是, 對 戰 爭 的 憎 恨 雖 然 非 常 的 強, 但 只 是 作 為 被 害 者 的 記 憶, 沒 有 作 為 加 害 者 的 反 省 另 外, 日 本 敗 戰 後,1940 年 琉 球 有 做 問 卷 調 查, 想 回 歸 日 本 的 人 佔 八 成 以 上, 其 實 沖 繩 近 代 以 來, 想 要 獨 立 的 意 識 一 直 沒 有 佔 主 流 一 個 原 因 可 能 是 因 為 沖 繩 的 語 言 是 日 語 的 一 支, 對 日 本 比 較 容 易 認 同 現 在 沖 繩 人 最 大 的 問 題, 是 跟 日 本 其 他 地 區 的 人 能 不 能 共 事 的 問 題, 不 能 與 日 本 其 他 地 區 一 起 考 慮 美 軍 基 地 的 問 題 林 泉 忠 教 授 對 此 點 回 應 認 為, 其 實 戰 後 初 期, 琉 球 脫 離 日 本 是 成 為 主 流 的, 但 很 快 又 改 變 了 有 人 說 沖 繩 選 擇 日 本 是 因 為 嚮 往 和 平 憲 法, 但 林 教 授 認 為 這 應 該 還 是 一 種 認 同 的 影 響 因 為 沖 繩 受 到 日 本 66 年 的 統 治, 日 本 意 識 已 經 紮 根 關 於 語 言 與 日 本 同 源 之 類 的 研 究, 可 能 是 一 種 基 於 認 同 而 有 的 選 擇 性 的 研 究 而 關 於 廖 名 春 教 授 的 問 題, 千 野 拓 政 教 授 認 為 中 國 老 百 姓 確 實 是 去 推 動 了 政 府 沒 錯, 他 能 理 解 反 日 的 情 緒 來 自 戰 爭 的 歷 史, 歷 史 不 該 被 遺 忘, 但 戰 爭 的 思 路 應 該 擺 脫 他 舉 例 說 日 本 靖 國 神 社 與 北 京 戰 爭 博 物 館 裡 的 陳 設 品 相 似, 這 種 革 命 的 或 是 法 西 斯 的 意 識 型 態 其 實 都 是 相 近 的, 我 們 應 該 擺 脫 這 種 思 路 本 次 會 議 中 有 幾 位 特 別 的 與 會 者, 一 位 是 曾 從 臺 灣 去 韓 國 濟 州 島 兩 年 的 和 平 運 動 家 王 郁 萱 小 姐 她 發 言 提 醒 大 家 注 意 濟 州 島 現 在 正 在 進 行 的 和 平 抗 爭 行 動 濟 州 島 在 經 歷 了 四 三 事 件 的 屠 殺 與 政 府 的 道 歉 後, 雖 被 指 定 為 世 界 和 平 之 島, 但 又 被 韓 國 政 府 強 迫 設 立 美 軍 基 地 在 美 國 歐 巴 馬 政 府 宣 布 了 重 返 亞 洲 的 政 策 後, 亞 太 地 區 許 多 島 嶼 都 面 臨 了 讓 人 非 常 恐 懼 的 再 度 強 化 的 軍 事 政 策 王 小 姐 希 望 能 夠 透 過 本 次 會 議, 呼 籲 各 島 嶼 能 跳 脫 國 家 立 場, 以 島 嶼 一 致 的 立 場 來 為 島 嶼 發 聲 另 一 位 是 臺 灣 極 少 數 的 左 翼 詩 人 施 善 繼 先 生, 他 提 到 沖 繩 和 平 祈 念 公 園, 是 否 是 因 為 沒 有 能 力 使 用 暴 力 反 擊, 只 好 用 這 種 哀 求 的 姿 態, 和 平 是 否 是 一 種 空 想 的 悲 願? 最 後, 本 次 會 議 特 別 邀 請 了 琉 球 民 族 獨 立 綜 合 研 究 學 會 的 發 起 人 松 島 泰 勝 先 生, 松 島 先 生 發 言 表 示 今 天 聽 到 蘭 嶼 人 這 麼 努 力 去 抵 抗 核 廢 料 進 入, 讓 人 想 到 琉 球 對 日 本 政 府 設 立 美 軍 基 地 的 抵 抗 在 美 國 這 樣 壓 迫 琉 球 的 情 況 下, 我 們 在 今 年 5 月 提 出 了 獨 立 的 運 動, 希 望 透 過 各 種 方 面 的 討 論 來 思 考 獨 立 的 問 題, 思 考 一 個 新 的 島 國 型 態 會 議 總 結 本 次 座 談 會 於 下 午 五 時 三 十 分 接 近 尾 聲, 主 席 陳 昭 瑛 教 授 特 別 作 了 三 點 總 結 : 第 一 超 越 國 家 利 益 的 紛 爭, 但 不 要 超 越 歷 史 的 記 憶, 不 管 是 受 害 者 的 記 憶 或 加 害 者 的 記 憶 第 二 關 於 這 些 原 住 民 在 抗 爭 時 的 和 平 訴 求, 它 是 否 來 自 於 一 種 原 始 的 宇 宙 大 和 諧 的 思 維? 或 者 7

10 是 否 和 平 僅 是 弱 者 的 悲 願, 而 暴 力 是 強 者 的 手 段? 第 三 關 於 共 同 不 開 發 的 理 想, 這 牽 涉 到 我 們 有 沒 有 辦 法 改 變 我 們 消 費 的 習 慣, 改 變 浪 費 生 活 資 源 的 生 活 方 式 以 上 幾 點 總 結 為 會 議 劃 下 了 完 美 的 句 點, 相 信 此 次 會 議 所 激 盪 出 來 的 豐 富 討 論, 必 能 使 島 嶼 議 題 的 研 究 得 到 更 進 一 步 的 重 視 與 發 展 8

11 宏 觀 視 野 從 民 間 的 視 角 看 離 島 問 題 + 以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為 例 * 千 野 拓 政 目 前 日 本 成 為 世 界 上 國 境 問 題 最 多 的 國 家 之 一 在 北 海 道 跟 俄 國 有 北 方 領 土 問 題 另 外 在 日 本 海 跟 韓 國 有 獨 島 ( 竹 島 ) 問 題, 還 有 在 東 海 跟 中 臺 發 生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問 題 而 且 如 上 問 題 除 了 外 交 上 的 困 難 以 外, 還 影 響 到 各 國 人 民 對 對 方 國 家 的 感 情 比 方 說, 日 中 兩 國 恢 復 邦 交 當 初, 在 日 本 有 問 卷 調 查 問 您 是 否 喜 歡 中 國, 回 答 喜 歡 中 國 的 人 超 過 70% 但 2011 年 的 調 查 裡, 回 答 喜 歡 中 國 的 人 降 到 10% 以 下, 不 喜 歡 的 人 上 升 到 80% 中 國 對 日 本 的 感 情 也 惡 化, 現 在 同 樣 的 問 卷 調 查 上 回 答 日 本 的 印 象 好 的 人 下 降 到 13%, 回 答 印 象 不 好 的 人 上 升 到 50% 只 是 我 覺 得 日 中 兩 國 人 民 說 不 喜 歡 中 國 或 日 本 的 時 候, 他 們 在 腦 子 裡 想 像 的 不 是 對 方 的 人 民, 而 是 對 方 的 國 家, 更 正 確 地 說 是 對 方 的 政 府 我 們 如 何 看 待 並 且 對 待 這 個 現 狀? 我 不 是 政 治 學 家, 也 不 是 國 際 關 係 的 專 家 不 能 從 外 交 或 地 緣 政 治 切 入 這 個 問 題 現 在, 我 以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為 例, 初 步 探 討 從 另 一 個 角 度 即 民 間 的 視 角 看 如 上 問 題, 能 看 到 並 做 到 什 麼 日 中 臺 三 個 政 府 對 釣 魚 島 主 權 歸 屬 的 說 法 是 否 合 理? 首 先 要 確 認 一 下 日 中 臺 三 個 政 府 對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的 主 張 如 何? 他 們 都 說 它 是 自 己 固 有 的 領 土 其 實 我 覺 得 他 們 的 說 法 都 沒 有 完 整 的 合 法 性 我 分 別 對 三 個 關 鍵 的 時 期 簡 單 地 分 析 一 下 他 們 的 說 法 第 一 個 時 期 是 1895 年 ( 甲 午 事 變 結 束 的 + 本 文 係 2013 年 7 月 26 日 本 院 舉 辦 帝 國 的 邊 緣 : 東 亞 視 野 中 的 離 島 問 題 座 談 會 的 內 容 * 日 本 早 稻 田 大 學 中 文 系 教 授

12 那 年 ) 日 本 政 府 當 時 調 查 該 島 嶼, 認 定 無 主 之 地, 把 它 收 納 於 沖 繩 縣, 並 決 定 建 立 標 誌 ( 直 到 現 在 還 沒 建 立 ) 其 實, 日 本 政 府 的 如 上 說 法 無 意 識 地 表 明, 這 個 調 查 以 前 它 不 是 日 本 的 領 土 然 後, 日 本 政 府 的 這 個 決 定 ( 內 閣 決 議 ) 當 時 沒 有 向 海 外 公 佈, 周 邊 的 國 家 無 法 知 道 這 意 味 著 它 並 不 是 日 本 固 有 的 領 土 那 麼 中 國 政 府 的 說 法 呢? 他 們 說, 古 代 文 獻 上 早 已 有 釣 魚 島 的 記 載, 認 定 它 是 邊 防 範 圍 之 內 的 地 域 其 實, 古 代 的 國 境 概 念 跟 現 代 不 同, 內 外 之 區 別 沒 有 近 代 以 後 那 麼 明 顯 而 且 當 時 的 中 國 對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沒 有 實 行 具 體 的 管 理 這 意 味 著 如 上 記 載 僅 僅 表 示 當 時 的 中 國 人 已 經 知 道 這 個 島 嶼 的 存 在, 不 是 認 定 中 國 的 一 部 分 舉 一 個 例 子 : 當 時 中 國 經 常 派 使 節 到 琉 球 ( 沖 繩 ) 到 了 釣 魚 島 他 們 會 覺 得 馬 上 就 到 琉 球 但 是 回 來 的 時 候, 到 了 釣 魚 島 就 感 到 已 經 回 到 祖 國 嗎? 絕 對 不 會 他 們 肯 定 也 覺 得 馬 上 就 回 到 祖 國 這 意 味 著, 當 時 的 人 認 為 釣 魚 島 不 是 沖 繩 的 一 部 分, 也 覺 得 不 是 中 國 的 一 部 分 另 外,1896 年 日 本 政 府 把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免 費 租 給 古 賀 辰 四 郎 他 在 這 裡 開 始 作 魚 乾 的 事 業, 一 時 居 住 250 多 人,1940 年 才 回 到 無 人 島 這 期 間, 這 個 島 嶼 的 施 政 ( 管 理 ) 一 直 屬 於 日 本 政 府, 當 時 中 國 政 府 沒 有 表 示 明 顯 的 反 對 所 以 這 個 島 嶼 也 不 算 中 國 固 有 的 領 土 當 時 臺 灣 已 淪 為 日 本 的 殖 民 地, 無 法 表 示 它 的 主 權 第 二 個 時 期 是 日 本 二 戰 敗 仗 的 時 候 當 時 日 本 無 條 件 地 承 認 波 茨 坦 宣 言 該 宣 言 說 : 開 羅 宣 言 之 條 件 必 將 實 施, 而 日 本 之 主 權 必 將 限 於 本 州 島 北 海 道 九 州 島 四 國 及 吾 人 所 決 定 之 其 它 小 島 之 內 那 它 繼 承 的 開 羅 宣 言 如 何 說? 是 這 樣 : 日 本 應 剝 奪 所 有 在 1914 年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戰 以 來, 在 太 平 洋 群 島 她 所 扣 押 或 佔 領 的 日 本 領 土, 及 所 有 自 中 國 竊 取 的 土 地, 例 如 滿 洲 臺 灣 澎 湖, 必 須 歸 還 給 中 華 民 國 日 本 也 必 須 放 棄 所 有 她 採 取 暴 力 和 貪 婪 奪 取 的 其 他 領 土, 和 強 奴 役 的 人 民 意 思 就 是 日 本 必 須 抛 棄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只 是 問 題 是 戰 勝 的 列 國 沒 決 定 哪 個 國 家 收 回 日 本 所 抛 棄 的 島 嶼 當 然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的 歸 屬 也 沒 決 定 代 表 這 個 狀 況 的 例 子 就 是 開 羅 會 議 上 美 國 羅 斯 福 和 蔣 介 石 的 對 話 羅 斯 福 一 再 問 蔣 介 石, 日 本 敗 仗 以 後 是 否 要 收 回 沖 繩, 蔣 介 石 反 復 回 答 說, 希 望 列 國 共 同 管 理 結 果,1952 年 承 認 日 本 獨 立 的 舊 金 山 條 約 上, 包 括 沖 繩 北 緯 29 度 以 南 的 島 嶼 歸 於 美 國 政 府 管 理 此 後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也 由 美 國 政 府 管 理 後 來, 沖 繩 回 歸 日 本,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的 管 理 也 回 到 日 本 政 府 ( 其 實, 當 中 兩 個 小 島 嶼 現 在 還 簽 約 為 美 軍 射 擊 訓 練 場, 日 本 人 也 進 不 去 ) 這 期 間, 中 國 政 府 對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沒 有 明 確 地 表 示 主 權 和 管 理 權, 也 不 反 對 如 上 處 理 不 待 而 言, 臺 灣 參 與 舊 金 山 條 約, 承 認 如 上 決 定 我 覺 得 日 本 政 府 抛 棄 各 島 嶼 以 後, 沒 有 明 確 地 決 定 島 嶼 的 歸 屬 是 美 國 政 策 ( 所 謂 off shore balancing) 的 影 響 美 國 為 了 對 待 冷 戰, 故 意 給 日 本 和 周 圍 的 國 家 留 下 未 解 決 的 問 題 這 樣 他 們 之 間 永 遠 存 在 糾 紛 的 因 素, 給 美 國 帶 來 優 勢 現 在 日 中 臺 三 個 政 府 糾 紛 的 遠 因 在 這 兒 第 三 個 時 期 是 日 中 恢 復 邦 交 的 時 候 這 時 日 中 臺 三 個 政 府 已 經 開 始 主 張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是 自 己 的 領 土 臺 灣 的 保 釣 運 動 也 在 這 個 時 期 開 始 當 時, 在 日 中 兩 國 政 府 恢 復 邦 交 的 談 判 上 周 恩 來 和 田 中 角 榮 在 非 正 式 場 合 說, 暫 時 不 談 這 個 島 嶼 的 問 題 去 年 中 國 政 府 激 烈 反 對 日 本 政 府 把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國 有 化 的 理 由 在 於 他 們 認 為 日 本 背 叛 如 上 同 意 我 不 同 意 他 們 的 做 法 只 是 估 計, 日 本 政 府 的 行 動 是 保 衛 性 的 去 年 東 京 都 知 事 石 原 慎 太 郎 在 美 國 宣 稱 要 賣 掉 個 人 所 有 的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並 得 到 十 來 億 日 元 的 捐 款 日 本 政 府 為 了 妨 礙 石 10

13 原 的 暴 行, 決 定 自 己 買 回 這 個 島 嶼 他 們 以 為 這 樣 既 能 妨 礙 石 原 的 暴 行, 又 不 改 變 當 時 的 同 意 ( 對 這 一 點, 最 近 日 本 部 分 政 治 家 否 定 如 上 同 意 的 存 在 等 於 歪 曲 歷 史, 背 叛 當 時 日 本 政 府 的 判 斷 ) 日 本 政 府 的 判 斷 顯 然 太 愚 蠢, 他 們 引 起 中 國 政 府 激 烈 的 反 對 中 國 政 府 天 天 把 軍 艦 或 軍 用 機 派 到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甚 至 發 生 了 向 日 本 艦 艇 照 射 攻 擊 用 雷 達 的 事 件 而 且 國 際 會 議 上 也 公 開 指 責 日 本 竊 取 中 國 的 領 土 民 間 也 有 激 烈 的 反 應, 在 中 國 的 幾 個 大 城 市 發 生 了 反 日 遊 行, 當 中 部 分 人 破 壞 日 本 商 店 和 工 廠 不 少 日 中 交 流 活 動 也 被 迫 取 消 直 到 現 在 連 領 導 人 的 對 話 也 做 不 到 這 樣 的 反 駁 也 算 過 激, 至 少 可 以 說 不 聰 明 臺 灣 也 反 駁 日 本, 不 少 漁 船 群 體 到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海 域, 跟 日 本 海 上 保 安 廳 的 艦 艇 對 立, 而 發 生 日 本 艦 艇 向 他 們 放 水 的 事 件 也 不 是 冷 靜 的 對 待 如 上 現 況 的 概 括 可 能 受 到 各 方 人 士 各 種 各 樣 的 批 評, 我 都 甘 於 接 受 我 只 是 想 說 如 下 兩 個 事 實 : 日 中 臺 三 個 政 府 的 說 法 都 不 完 整, 都 有 缺 點 然 後, 民 間 的 反 應 是 跟 隨 國 家 的 立 場 發 生 民 間 的 視 角 能 做 到 什 麼? 那 麼 下 面 的 問 題 在 於, 如 上 情 況 之 下, 我 們 作 為 一 個 老 百 姓 如 何 看 待 這 個 問 題, 並 能 對 它 做 點 什 麼 我 覺 得, 既 然 三 個 政 府 的 說 法 都 有 缺 失, 我 們 不 用 代 表 國 家 的 說 法 進 一 步 說, 不 應 該 站 在 國 家 的 立 場 為 什 麼 呢? 就 是 因 為 國 家 的 說 法 不 會 給 我 們 老 百 姓 帶 來 利 益 三 個 政 府 的 國 家 領 導 人 都 說 為 了 保 護 祖 國 人 民 的 安 全, 要 保 全 國 土 其 實, 我 們 所 知 道 的 結 果 完 全 跟 如 上 說 法 相 反 比 方 說, 日 本 野 田 首 相 ( 當 時 ) 宣 佈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國 有 化 以 後, 中 國 國 內 發 生 反 日 遊 行, 被 部 分 人 破 壞 商 店 和 工 廠, 不 知 對 中 國 居 住 的 十 幾 萬 日 本 人 有 多 少 損 害 這 是 否 算 保 護 祖 國 人 民 的 安 全? 中 國 政 府 批 判 日 本 政 府 以 後, 連 續 取 消 兩 國 之 間 的 民 間 交 流 ( 包 括 文 化 學 術 交 流 ) 結 果, 多 少 中 國 人 來 不 了 日 本? 也 不 知 日 本 國 內 居 住 的 30 幾 萬 中 國 人 受 到 多 少 影 響 至 少 這 是 否 給 祖 國 的 人 民 帶 來 利 益? 臺 灣 也 一 樣, 日 臺 衝 突, 臺 灣 的 漁 船 進 不 去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海 域, 不 知 對 臺 灣 漁 民 有 多 少 影 響 如 上 對 立 是 否 給 他 們 帶 來 利 益? 還 有, 中 國 天 天 派 軍 艦 或 軍 用 機 到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日 本 海 上 保 安 廳 也 天 天 派 艦 艇 巡 邏 該 海 域, 雙 方 每 天 都 花 上 億 人 民 幣 的 費 用 這 是 否 都 是 兩 國 老 百 姓 的 稅? 雖 然 有 這 樣 的 損 失, 我 們 還 願 意 三 個 政 府 互 相 對 立 嗎? 每 個 國 家 的 政 府 分 別 主 張 釣 魚 島 ( 尖 閣 列 島 ) 是 自 己 的 領 土, 互 相 矛 盾 不 過, 這 不 是 最 重 要 的 問 題, 外 交 是 這 樣 的 東 西 主 張 領 土 屬 於 他 們 的 權 利, 我 們 老 百 姓 也 可 以 承 認 其 實, 國 家 政 府 本 來 是 為 了 謀 國 民 的 幸 福 存 在 的 如 果 他 們 給 我 們 帶 來 損 害, 我 們 不 能 也 不 應 該 支 持 他 們 在 這 一 點, 日 中 臺 三 個 地 區 的 老 百 姓 沒 必 要 對 立, 反 而 可 以 團 結 我 能 理 解 中 臺 老 百 姓 反 感 日 本 政 府 的 心 情 日 本 政 府 的 歷 史 意 識 本 來 有 問 題 1995 年 村 山 首 相 的 講 話 以 來, 日 本 政 府 確 實 是 對 自 己 的 侵 略 行 為 表 示 遺 憾 ( 其 實 這 講 話 敗 仗 五 十 年 以 後 才 說 出 來 ), 之 後 日 本 政 府 的 每 個 政 權 都 表 明 繼 承 這 個 認 識 但 是, 日 本 的 政 治 家 說 了 這 些 話 就 去 參 拜 靖 國 神 社, 誰 能 相 信 他 們 說 的 是 心 腹 話 我 也 不 相 信 中 臺 老 百 姓 以 為 日 本 政 府 這 次 國 有 化 的 判 斷 是 如 上 意 識 漏 出 來 的 結 果, 也 理 所 當 然 的 只 是 我 想, 既 然 是 這 樣, 中 國 的 老 百 姓 和 日 本 的 老 百 姓 一 起 批 判 日 本 政 府 如 何? 反 過 來 說, 日 本 老 百 姓 對 中 國 政 府 有 反 感 11

14 也 能 理 解 他 們 好 像 認 為, 中 國 本 來 在 民 主 方 面 有 問 題, 經 常 發 生 壓 迫 民 主 的 事 件, 老 百 姓 能 參 與 決 定 社 會 上 重 要 的 問 題 的 機 會 並 不 多 加 上 不 斷 地 擴 大 軍 事 力, 一 旦 跟 對 方 發 生 矛 盾, 就 把 稀 土 當 作 武 器 停 止 出 口, 這 根 本 不 是 和 諧 國 家 的 做 法 其 實, 中 國 國 內 有 廣 泛 的 批 判 官 方 的 聲 音, 而 且 這 些 聲 音 的 舌 鋒 相 當 尖 銳 韓 寒 李 承 鵬 的 博 客 是 其 中 一 個 例 子 我 覺 得, 既 然 是 這 樣, 日 本 的 老 百 姓 不 是 因 為 存 在 如 上 問 題 而 批 評 中 國 是 這 麼 落 後 的 社 會, 而 是 支 持 中 國 的 老 百 姓, 跟 他 們 一 起 向 官 方 發 出 聲 音 如 何? 可 惜 的 是, 中 國 國 內 知 識 人 的 論 述 有 一 個 特 點 對 國 內 問 題 的 批 判 非 常 尖 銳, 可 一 旦 談 到 國 際 問 題 就 很 容 易 轉 向 愛 國 民 族 主 義, 如 上 博 客 也 同 樣 日 本 的 情 況 也 差 不 多 敗 仗 以 來, 無 論 是 右 翼 還 是 左 翼, 日 本 的 文 化 人 幾 乎 都 一 直 認 為 批 評 並 監 督 政 府 是 他 們 的 任 務 其 實, 最 近 除 了 右 翼 文 化 人 批 判 社 會 主 義 中 國 以 外, 左 翼 文 化 人 也 開 始 批 評 中 國, 漸 漸 彌 漫 反 感 中 國 的 氛 圍 我 覺 得, 批 判 對 方 的 政 府 是 可 以 的, 完 全 沒 問 題 只 是 為 了 批 評 他 國 政 府 而 盲 目 地 支 持 自 己 的 政 府 是 不 對 的 我 們 應 該 監 督 每 個 政 府 的 行 動 日 本 的 安 倍 首 相 說, 因 為 他 跟 美 國 奧 巴 馬 總 統 有 密 切 的 個 人 關 係, 所 以 日 美 同 盟 是 鞏 固 的 那 麼, 他 為 什 麼 不 跟 中 國 的 習 近 平 主 席 結 上 密 切 的 朋 友 關 係, 讓 日 中 關 係 鞏 固 為 什 麼 日 中 兩 國 的 領 導 人 都 說, 兩 國 是 戰 略 性 互 惠 關 係, 不 是 朋 友 關 係 有 一 個 中 國 留 學 生 說, 到 日 本 以 後 電 視 上 看 到 的 都 是 中 國 壞 事 的 報 導, 一 次 也 沒 看 到 好 意 的 報 導 反 過 來 說, 中 國 國 內 的 電 視 也 幾 乎 看 不 到 對 日 本 好 意 的 消 息 如 果 我 們 站 在 老 百 姓 的 立 場, 如 上 媒 體 的 做 法 非 常 愚 蠢 我 們 現 在 到 了 擺 脫 如 上 想 法, 跨 國 跨 社 會 團 結 的 時 候 但 這 種 說 法 使 不 少 中 國 朋 友 批 評 我 說, 我 是 理 想 主 義 者, 完 全 不 現 實 其 實 我 認 為 我 是 現 實 主 義 者 為 什 麼 呢? 目 前 兩 國 政 府 已 經 到 達 互 不 退 讓 的 地 步, 外 交 或 地 緣 政 治 不 能 解 絕 這 個 問 題 可 是 如 果 我 們 老 百 姓 能 團 結 起 來, 一 起 向 自 己 的 政 府 發 出 聲 音 要 求 停 止 對 立, 成 爲 跨 國 的 輿 論 的 話, 可 能 對 各 國 政 府 的 行 動 發 出 一 點 抑 制 的 作 用 只 有 形 成 如 上 輿 論 才 能 打 開 政 府 退 讓 的 路 另 外, 有 朋 友 說, 其 實 中 國 政 府 不 願 意 跟 日 本 政 府 激 烈 地 對 立, 但 老 百 姓 不 讓 政 府 退 讓 這 樣 的 看 法 暗 示 著 支 持 愛 國 民 族 主 義 的 老 百 姓 也 不 少 好 像 臺 灣 日 本 都 能 看 到 類 似 的 現 象 ( 好 像 韓 國 也 一 樣 ) 可 是 我 們 應 該 克 服 如 上 觀 念, 因 爲 這 是 戰 爭 時 代 的 思 路 可 能 由 於 19 世 紀 以 來 長 期 受 到 西 方 諸 列 强 ( 包 括 日 本 ) 的 侵 略 和 欺 負, 在 中 臺 以 及 韓 國 的 老 百 姓 的 心 裡 愛 革 命 的 祖 國 要 保 衛 祖 國 的 念 頭 很 強 烈 那 是 理 所 當 然 的 可 是, 如 此 社 會 就 同 時 保 留 濃 厚 的 戰 爭 延 續 的 氛 圍 舉 一 個 例 子, 中 國 大 陸 文 革 結 束 以 前 到 處 都 有 防 空 洞, 臺 灣 長 期 堅 持 防 空 演 習, 韓 國 現 在 還 施 行 軍 訓 再 舉 一 個 例 子 在 中 國, 連 小 學 生 都 知 道 抗 美 援 朝 的 英 雄 黃 繼 光 其 實, 他 的 形 象 跟 日 本 侵 華 時 期 的 炸 彈 三 勇 士 很 相 似 一 個 是 革 命 的 象 徵, 另 一 個 是 法 西 斯 的 榜 樣, 意 識 型 態 上 相 當 兩 極, 可 是 他 們 的 形 象 以 及 小 學 課 本 上 的 記 載 都 一 模 一 樣 爲 什 麼 呢? 因 爲 他 們 都 是 戰 爭 時 代 的 形 象 也 就 是 把 對 方 當 作 敵 人 的 想 法 的 表 現 今 天 我 們 不 需 要 這 樣 的 思 路 我 覺 得, 日 本 人 絕 對 不 要 忘 記 自 己 侵 略 的 歷 史, 中 國 人 絕 對 不 要 忘 掉 被 侵 略 的 記 憶, 臺 灣 人 韓 國 人 絕 對 不 要 忘 掉 被 殖 民 的 記 憶 但 是 所 有 的 人 應 該 擺 脫 戰 爭 時 代 的 思 路 那 我 們 對 如 上 現 狀 能 做 出 什 麼? 對 這 一 12

15 點, 我 評 價 去 年 日 本 和 臺 灣 的 民 間 團 體 漁 業 協 會 簽 訂 的 漁 業 協 定, 他 們 決 定 為 了 保 護 兩 國 漁 民 的 利 益, 不 談 國 境 問 題 這 個 條 約 雖 然 影 響 不 大, 但 給 部 分 日 本 人 和 臺 灣 人 提 供 冷 靜 的 反 思 國 際 關 係 的 機 會 我 希 望 我 們 以 後 加 強 民 間 的 交 流, 讓 政 府 瞭 解 一 下 我 們 已 經 不 需 要 現 在 這 樣 的 對 立 這 樣 才 有 可 能 取 消 對 立 打 開 新 的 國 際 關 係 的 可 能 性 爲 了 實 現 這 個 目 的, 最 後 想 提 出 一 個 小 小 的 建 議 我 相 信, 雖 然 日 中 臺 韓 各 國 的 政 府 和 媒 體 助 長 雙 方 的 對 立 或 緊 張, 可 比 較 冷 靜 的 知 識 人 和 老 百 姓 還 不 少, 只 是 不 知 道 對 方 國 內 有 什 麼 樣 的 聲 音 那 麼, 我 們 從 互 相 介 紹 對 方 國 內 又 冷 靜 又 良 好 的 聲 音 開 始 如 何? 這 雖 然 是 很 小 的 一 步, 但 是 萬 一 能 成 爲 形 成 跨 國 輿 論 的 第 一 步, 那 麼 我 們 的 希 望 向 現 實 走 近 一 步 幸 虧 翻 譯 和 寫 文 章 都 是 我 們 拿 手 的 事 業 你 覺 得 呢?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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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宏 觀 視 野 以 溝 通 交 流 相 互 理 解 居 民 的 安 全 保 障 + 及 東 亞 人 民 主 權 的 確 立 為 目 標 * 徐 勝 隨 著 西 勢 東 漸, 東 亞 這 一 地 域 概 念 開 始 出 現 長 期 以 來, 中 國 作 為 面 向 內 陸 發 展 的 國 家, 對 海 洋 幾 乎 沒 有 關 心, 日 本 列 島 則 孤 立 於 亞 歐 大 陸 的 東 端, 朝 鮮 半 島 主 要 面 向 大 陸 發 展 因 此, 從 東 海 ( 日 本 海 ) 到 南 中 國 海 的 海 域, 並 沒 有 機 會 成 為 地 域 間 相 互 交 流 或 角 逐 的 場 所 隨 著 西 歐 帝 國 主 義 勢 力 在 此 地 區 登 場, 太 平 洋 及 亞 歐 大 陸 的 東 部 海 域, 從 未 知 的 海 域, 開 闢 成 為 獲 取 東 亞 財 富 的 交 通 要 道, 此 後 海 洋 領 土 問 題 才 真 正 開 始 被 加 以 探 討 近 代 以 前, 東 亞 在 中 華 秩 序 下 形 成 了 中 心 和 周 邊 的 秩 序 對 於 中 華 帝 國 來 說, 邊 境 ( 包 括 海 境 ) 是 守 護 富 饒 的 中 華 大 地 之 邊 防, 而 非 進 行 支 配 和 掠 奪 的 勢 力 範 圍 之 邊 界 與 專 事 支 配 和 掠 奪 的 近 代 西 歐 帝 國 不 同, 中 華 帝 國 通 過 向 周 邊 國 家 傳 播 儒 家 文 化, 輸 入 禮 ( 身 分 秩 序 ) 的 價 值, 使 其 尊 重 並 順 從 中 華, 並 藉 此 實 現 和 確 保 國 家 的 安 全 也 就 是 通 過 名 分 ( 正 朔 朝 貢 冊 封 ) 給 予 朝 貢 國 實 利 ( 回 賜 ), 將 朝 貢 國 視 為 護 持 中 華 的 緩 衝 地 帶 ( 藩 屏 ), 並 不 對 其 徵 稅 或 駐 兵 由 此 可 見, 這 與 實 行 侵 略 佔 領 和 掠 奪 的 西 歐 帝 國 主 義, 從 根 本 上 具 有 不 同 的 性 質 16 世 紀 西 歐 建 立 主 權 國 家 後, 這 些 獨 立 平 等 的 國 家, 通 過 條 約 來 設 定 國 家 間 的 關 係, 以 此 形 成 國 際 關 係, 也 即 條 約 體 制 然 而, 樹 立 國 家 間 獨 立 內 政 不 干 涉 及 平 等 原 則 的 西 歐 文 明 國, 對 於 非 西 歐 國 家 卻 持 以 二 元 世 界 觀, 以 野 蠻 未 開 化 的 眼 光 對 其 另 眼 相 待, 並 將 侵 略 掠 奪 和 支 配 合 理 化 來 到 東 亞 的 西 + 本 文 係 2013 年 7 月 26 日 本 院 舉 辦 帝 國 的 邊 緣 : 東 亞 視 野 中 的 離 島 問 題 座 談 會 的 內 容 * 日 本 立 命 館 大 學 法 學 部 特 任 教 授

18 歐 帝 國 主 義, 否 定 中 華 世 界 的 秩 序 和 文 明 價 值, 將 中 國 視 為 野 蠻 之 地, 並 藉 此 以 暴 力 的 國 際 法 為 武 器, 強 行 簽 訂 不 平 等 條 約, 進 行 侵 略 掠 奪 和 佔 領 日 本 追 隨 模 仿 西 歐 帝 國 主 義, 實 行 富 國 強 兵 政 策 在 侵 略 東 亞 的 方 針 下, 實 現 韓 日 合 併 條 約 的 翌 年 (1911), 得 以 修 改 不 平 等 條 約, 成 為 與 西 歐 帝 國 主 義 並 肩 的 東 亞 小 帝 國, 向 東 亞 鄰 國 發 動 侵 略 戰 爭, 進 行 殖 民 地 支 配 東 亞 便 在 暴 力 的 國 際 法 下 被 瓜 分 重 劃 疆 界 現 在 東 亞 的 領 土 問 題, 主 要 是 主 張 國 際 法 的 正 當 性 與 主 張 其 佔 領 的 歷 史 過 程 之 不 當 性, 此 兩 者 之 間 的 歷 史 認 識 問 題 之 爭 論 ( 或 歷 史 認 識 戰 爭 歷 史 主 權 爭 論 ) 獨 島 ( 竹 島 ) 是 1905 年 日 俄 戰 爭 時 期, 日 本 海 軍 以 為 監 視 前 往 海 參 崴 的 俄 羅 斯 艦 隊 動 向 之 軍 事 必 要 為 由 而 將 之 佔 領, 被 視 為 是 日 帝 朝 鮮 殖 民 地 控 制 的 一 個 環 節, 並 不 存 在 歷 史 正 當 性 此 外, 朝 韓 雙 方 一 致 認 為, 韓 日 合 併 條 約 是 1910 年 受 軍 事 力 量 之 脅 迫 而 簽 訂, 簽 字 批 准 等 手 續 均 有 瑕 疵, 不 僅 不 具 有 歷 史 正 當 性, 也 不 具 有 法 律 正 當 性 釣 魚 臺 列 島 ( 尖 閣 列 島 ) 現 被 認 為 曾 是 本 來 琉 球 的 一 部 分, 但 如 果 考 慮 到 明 治 政 府 侵 略 控 制 琉 球 的 原 委, 則 日 本 將 其 當 做 固 有 領 土 的 主 張, 並 不 存 在 歷 史 根 據 此 外, 根 據 明 令 日 本 返 還 明 治 以 來 通 過 侵 略 戰 爭 盜 取 所 有 領 土 的 開 羅 宣 言 波 茨 坦 公 告 和 舊 金 山 和 約, 與 獨 島 的 情 況 一 樣, 在 甲 午 戰 爭 此 一 侵 略 戰 爭 中 割 佔 的 臺 灣 為 己 有 領 土 之 日 本 主 張, 亦 遭 到 否 定 戰 後 日 本 的 領 土 問 題, 最 早 是 以 對 蘇 聯 和 平 條 約 締 結 時 所 涉 及 的 北 方 領 土 問 題 而 被 提 起 獨 島 問 題 是 在 簽 訂 日 韓 基 本 條 約 時 (1965) 釣 魚 島 問 題 則 是 中 日 邦 交 正 常 化 交 涉 時 (1972) 被 提 起, 各 方 都 以 維 持 現 狀 為 前 提, 沒 有 明 確 規 定 領 土 的 所 有 權 此 後, 在 2005 年 日 俄 戰 爭 100 周 年 時, 因 島 根 縣 議 會 為 紀 念 佔 領 100 周 年 而 制 定 竹 島 日, 導 致 東 亞 鄰 國 對 於 靖 國 神 社 問 題 日 本 軍 慰 安 婦 問 題 歷 史 教 科 書 問 題 等 日 本 的 歷 史 認 識 進 行 抗 議, 爆 發 東 亞 反 日 遊 行, 獨 島 問 題 也 因 此 遭 到 激 化 我 認 為, 日 本 領 土 問 題 主 張 的 背 景, 原 因 包 括 泡 沫 經 濟 崩 潰 導 致 的 社 會 沉 悶 感, 和 國 際 化 中 抬 頭 遭 扭 曲 的 自 我 意 識 如 同 日 本 軍 慰 安 婦 靖 國 神 社 和 歷 史 教 科 書 問 題 等 所 清 楚 呈 現 的, 日 本 為 風 化 戰 敗 記 憶, 努 力 捏 造 榮 耀 的 日 本 之 記 憶 其 中, 包 括 誇 耀 其 拒 絕 清 算 過 去 拒 絕 與 近 鄰 諸 國 合 作 的 不 屈 於 外 力 的 凜 然 之 日 本 人 像 ; 在 領 土 問 題 中, 則 喚 起 在 國 民 現 實 生 活 之 外 的 想 像 中 的 國 家 利 益 之 形 象, 激 起 過 去 日 本 號 令 東 亞 時 的 大 東 亞 共 榮 圈 之 光 榮 思 念 諸 如 此 類, 日 本 從 過 去 軍 國 主 義 的 光 榮 中 尋 找 榮 耀 的 日 本 之 非 正 常 行 徑, 導 致 了 日 本 的 孤 立 原 來 的 國 聯 規 約, 也 即 現 代 的 國 際 法, 嚴 格 禁 止 以 武 力 解 決 領 土 紛 爭 在 中 ( 臺 ) 日 韓 間 細 瑣 的 島 嶼 領 土 佔 有 紛 爭 之 上, 存 在 著 更 為 重 要 的 政 治 經 濟 和 文 化 的 共 同 利 益 在 此 區 域 以 領 土 野 心 來 發 動 武 力 者, 將 因 違 反 國 際 法 而 受 到 世 界 輿 論 的 批 判 和 孤 立 ; 根 據 具 體 情 況, 更 甚 者 要 接 受 武 力 制 裁 這 將 導 致 其 與 其 他 近 鄰 諸 國 重 大 利 益 的 喪 失 討 論 認 為, 解 決 東 亞 領 土 紛 爭 的 方 法 有 : 一 以 保 留 爭 議 維 持 現 狀 為 前 提 ; 二 樹 立 以 對 話 和 平 解 決 的 原 則 ; 三 將 紛 爭 當 事 者 的 共 同 利 益 最 大 化, 而 將 ( 想 像 上 的 ) 佔 有 利 益 最 小 化, 並 準 備 面 對 能 夠 無 視 國 境 的 時 代, 除 此 之 外 沒 有 其 他 解 決 方 法 1 這 些 提 案 與 2011 年 末 至 2012 年 初 韓 中 日 16

19 市 民 的 提 議 不 謀 而 合, 不 但 是 2008 年 10 月 4 日 為 解 決 包 圍 NLL( 北 方 限 界 線 ) 的 南 北 朝 鮮 領 土 紛 爭 和 軍 事 衝 突 而 協 定 的 10 4 南 北 共 同 宣 言 第 5 項 西 海 和 平 協 力 特 別 地 帶 構 想 之 具 體 化, 也 與 2012 年 8 月 5 日 馬 英 九 總 統 的 東 海 和 平 倡 議 中 提 出 的 解 決 方 法 相 一 致 間 的 理 解 和 信 賴 ; 以 日 本 對 過 去 真 摯 的 反 思 為 前 提, 縮 小 此 區 域 歷 史 認 識 的 差 異 尤 為 要 緊 的 是, 培 養 以 居 民 的 安 全 保 障 中 所 體 現 的 主 人 翁 姿 態, 由 此 形 成 理 性 社 會 之 主 權 者 意 識, 以 消 除 過 去 和 現 在 的 軍 事 主 義 霸 權 主 義 在 近 代 之 前, 本 來 沒 有 類 似 近 代 社 會 的 國 境 概 念, 邊 境 島 嶼 一 直 作 為 近 鄰 居 民 們 的 共 同 生 活 圈 強 制 實 行 西 歐 帝 國 主 義 規 則 的 國 際 法 之 後, 此 區 域 也 遭 到 分 斷 近 代 的 國 際 關 係 中, 安 全 保 障 是 國 家 的 專 權 事 項, 在 政 策 決 定 時 往 往 忽 視 作 為 主 權 者 的 人 民 的 意 志 然 而, 近 代 社 會 應 以 人 民 主 權 為 根 本, 也 就 是 說, 居 民 的 安 全 保 障 方 能 體 現 居 民 意 志 做 為 國 家 安 全 保 障 中 的 重 要 決 定 因 素, 應 加 以 檢 討 因 此, 在 存 在 共 同 生 活 圈 的 地 區, 應 將 國 家 主 權 相 對 化, 尊 重 不 能 靠 暴 力 的 國 際 法 裁 斷 的 模 棱 兩 可 的 領 域, 優 先 考 慮 居 民 的 生 活 利 益 領 土 爭 議 問 題, 即 使 實 際 上 對 個 人 沒 有 任 何 利 害 關 係, 對 國 家 也 並 不 見 得 有 什 麼 決 定 性 的 實 益, 但 政 府 卻 像 有 重 大 利 害 關 係 一 樣, 宣 傳 煽 動, 糾 纏 於 想 像 的 國 家 利 益 不 能 自 拔 岡 田 充 指 出 : 地 圖 上 描 繪 的 領 土 就 像 自 己 的 身 體 一 樣 被 視 覺 化, 從 而 一 旦 有 了 被 侵 害 的 意 識, 就 會 覺 得 像 自 己 的 身 體 被 分 割 了 一 樣 2 這 種 將 領 土 問 題 身 體 化 的 觀 點, 就 是 應 擺 脫 的 束 縛 之 一 為 了 實 現 東 亞 的 和 平, 我 認 為 應 通 過 各 國 各 地 區 間 多 樣 化 的 溝 通 和 交 流, 深 化 相 互 1 東 アジア 領 土 紛 爭 の 解 決 方 法 はすでに 提 示 されている NLL( 北 方 限 界 線 ) 獨 島 ( 竹 島 ) 尖 閣 諸 島 ( 釣 魚 臺 列 嶼 )をめぐって, 圖 書 新 聞, 第 3092 號 (2013 年 1 月 1 日 ) 2 岡 田 充 : 固 有 領 土 論 の 幻 想 國 家 主 權 を 相 對 化 する 契 機 に, 收 入 新 崎 盛 暉 等 : 領 土 問 題 の 論 じ 方 ( 東 京 : 岩 波 書 店,2013 年 ), 頁 29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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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宏觀視野 不平等世界中的沖繩原理+ 孫歌* 剛才兩位教授提出了一些重要的論題 比 而不是共同開發 我完全同意他的觀點 我想 如說國家政治與民眾參與的關係 在釣魚島問 進一步提出一個問題 以我們目前這樣的生活 題上能否建立一個跨越國界的民眾連帶的問 狀態 共同不開發是否有可能實現 因為今天 題 包括徐勝教授提出來的 如何從人權的角 的每一個民眾 每一個人都在越來越多地消耗 度去重新審視東亞地區的歷史這樣的問題 我 各種能源 而資本市場實際上是在誘導我們不 完全同意他們的分析跟基本的觀點 在這個基 斷地去消耗比我們需求的量多更多的資源 所 礎上 我想進一步把他們提出來的民眾參與國 以我想推進一下楊教授的問題 假如我們真的 際政治這樣的一個最基本的主題再往前推一 希望在現實生活中實現共同不開發或是減少開 步 因為畢竟我們聚集在這裡要討論的還不僅 發的目標 那麼我們能夠做的重要的事情 就 僅是現實問題 我們的一個很重要的工作是從 是牽制資本市場 換句話說 用改變我們的消 現實中提煉出一些原理性要素 所以今天我不 費行為去牽制資本市場 才有可能牽制過度開 談釣魚島 而是來談沖繩 而且我談的不是沖 發 而當我們去討論這樣的問題 其實就會遇 繩的現實問題 而是沖繩的原理 到一個很困難的狀況 因為今天在知識界的討 剛才楊教授說了一個很有趣的觀點 其實 在釣魚臺的問題上 我們應該是共同不開發 論裡面 國家 社會 民眾和政權之間的關 係 事實上已經被簡化了 我們很少有能力把 這看上去是對立起來的二元關係再結合起來 + 本文係 2013 年 7 月 26 日本院舉辦 帝國的邊緣 東亞視野中的離島問題 座談會的內容 * 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比較文學研究室研究員

22 在 現 實 的 一 個 互 動 的 甚 至 是 共 謀 關 係 中 去 尋 找 突 破 點 在 這 意 義 上, 沖 繩 的 一 些 思 想 實 踐, 給 我 們 提 供 了 非 常 重 要 的, 深 入 思 考 這 些 問 題 的 媒 介 我 想 簡 單 地 談 三 個 問 題 第 一 個 問 題 是 我 們 如 何 去 理 解 沖 繩 人 對 和 平 的 願 望 大 概 在 東 北 亞 地 區, 現 在 離 和 平 狀 態 最 遠 的 地 區 是 沖 繩, 可 以 說 沖 繩 在 現 在 仍 處 在 一 個 準 戰 爭 的 狀 態 這 一 點, 我 想 等 一 下 林 教 授 會 比 我 講 得 更 清 楚, 所 以 我 不 再 花 費 時 間 去 討 論 這 個 問 題 這 樣 的 狀 態 裡 面, 沖 繩 有 一 個 非 常 有 象 徵 意 義 的 場 所, 在 沖 繩 本 島 的 最 南 端, 有 一 個 系 滿 市, 那 裡 有 一 個 和 平 祈 念 公 園 這 個 公 園 裡 面 用 同 樣 的 樣 式, 同 樣 的 規 格 打 造 了 一 個 墓 園, 裡 面 所 有 的 墓 碑 都 是 同 樣 的 顏 色 大 小 進 行 排 列, 但 上 面 刻 著 的 死 難 者 的 名 字, 除 了 日 本 軍 人 民 眾 與 沖 繩 人 外, 還 有 美 軍 戰 死 者 跟 臺 灣 朝 鮮 籍 士 兵 等 所 有 戰 死 者 的 名 字 這 樣 的 一 個 和 平 祈 念 公 園 產 生 於 1990 年 代 末 期, 當 時 沖 繩 的 知 縣 去 美 國 華 盛 頓 看 到 了 越 戰 紀 念 碑, 他 說 他 要 建 一 個 不 同 的 紀 念 碑 來 紀 念 這 場 慘 烈 的 戰 爭 因 為 華 盛 頓 越 戰 紀 念 碑 僅 僅 紀 念 美 國 戰 死 者, 但 是 沖 繩 的 紀 念 碑 真 正 平 等 地 紀 念 了 所 有 的 戰 死 者 但 對 我 來 說, 因 為 我 來 自 中 國 大 陸, 我 很 熟 悉 的 一 種 模 式 是 近 些 年 來 中 國 大 陸 每 次 的 反 日 遊 行 都 有 破 壞 性 的 暴 力 行 為 發 生 雖 然 近 年 來 暴 力 性 行 為 越 來 越 受 控 制, 民 眾 的 自 制 力 越 來 越 高, 但 破 壞 性 行 為 還 是 時 有 發 生 我 一 直 在 問 沖 繩 的 朋 友, 為 什 麼 他 們 直 接 面 對 著 美 國 軍 隊 的 各 種 犯 罪, 從 來 沒 有 沖 繩 人 試 圖 去 破 壞 這 個 和 平 公 園 中 的 紀 念 碑? 當 然, 我 得 到 了 各 種 各 樣 的 回 答, 因 為 時 間 關 係, 現 在 我 不 來 談 這 些 回 答 但 我 從 裡 面 受 到 了 一 個 啟 示, 在 這 樣 的 和 平 紀 念 公 園 背 後, 隱 藏 了 今 天 的 沖 繩 民 眾 對 於 和 平 的 強 烈 願 望 但 這 種 和 平 的 願 望 不 意 味 著 他 們 已 經 和 日 本 軍 國 主 義 或 美 國 侵 略 者 和 解, 甚 至 也 很 難 意 味 著 他 們 跟 刻 在 紀 念 碑 上, 那 些 戰 死 的 美 國 兵 日 本 兵 和 解 因 為 在 沖 繩 還 有 其 他 的 一 些 場 所, 例 如 左 喜 真 美 術 館, 就 不 斷 在 紀 念 沖 繩 死 難 的 亡 靈, 控 訴 美 國 和 日 本 軍 隊 的 暴 行 而 且 今 天 那 場 戰 爭 還 活 在 沖 繩 老 人 的 心 裡, 有 些 老 人 在 戰 後 過 了 半 個 世 紀, 一 直 保 持 沉 默, 但 他 們 會 因 為 一 個 很 小 的 能 够 引 發 戰 爭 的 身 體 性 記 憶 的 景 物 或 者 其 他 媒 介, 就 突 然 精 神 崩 潰 這 樣 的 情 況 在 今 天 沖 繩 仍 是 經 常 發 生 的 在 這 種 情 況 下, 出 現 了 一 個 基 本 的 問 題 : 我 們 如 何 去 理 解 和 平? 對 於 和 平 真 實 的 願 望 是 什 麼? 什 麼 樣 的 和 平 才 是 現 實 的 和 可 能 的? 就 這 一 點 而 言, 現 在 沖 繩 還 存 在 著 另 外 一 個 維 度, 非 常 有 效 地 證 明 沖 繩 人 和 平 理 念 的 含 量 我 們 都 知 道, 沖 繩 現 在 正 在 進 行 對 於 美 國 基 地 遷 移 的 抗 爭, 已 經 堅 持 了 十 幾 年 了, 但 從 來 沒 有 演 化 成 暴 力, 他 們 一 直 都 是 用 非 暴 力 對 抗 的 形 式 來 阻 止 美 軍 基 地 能 這 樣 持 久 堅 持 下 來 的 民 眾, 背 後 的 和 平 理 念, 我 想 和 我 們 生 活 在 大 陸 的 中 國 人 作 為 觀 念 來 使 用 的 和 平 理 念, 其 含 量 是 很 不 一 樣 的 可 以 說 今 天 世 界 上 真 正 難 以 作 到 的, 就 是 對 和 平 的 真 實 的 堅 持 與 維 護, 因 為 堅 持 和 平 是 一 件 比 發 動 戰 爭 更 困 難 的 事 情 這 是 我 談 的 第 一 個 問 題 第 二 個 問 題, 我 想 介 紹 沖 繩 一 個 非 常 有 趣 的 文 學 文 本 這 是 以 憲 法 草 案 的 形 式 書 寫 的 一 個 文 本 它 的 作 者 川 滿 信 一, 是 沖 繩 一 位 著 名 的 詩 人 這 文 本 最 初 發 表 在 1981 年 6 月 號 的 沖 繩 文 學 雜 誌 上 這 個 憲 法 草 案 確 實 是 用 草 案 的 形 式 寫 的, 只 不 過 草 案 前 面 加 了 一 段 很 難 讀 的 導 讀, 裡 面 也 提 到 了 我 們 大 陸 它 說 : 以 首 里 而 自 誇 的 人, 最 後 要 滅 於 首 里 以 長 城 而 自 誇 的 人, 最 後 要 滅 於 長 城 以 國 家 而 自 誇 的 人, 最 後 要 滅 於 國 家 以 軍 隊 而 自 誇 的 人, 最 後 要 滅 於 軍 隊 這 是 一 個 很 長 的 排 比 句, 後 面 的 內 容 我 就 不 一 一 介 紹 了 然 後 下 面 是 一 共 六 章 五 十 六 條 寫 得 很 像 憲 法 那 20

23 種 形 式 的 文 字, 但 它 的 內 容 與 我 們 熟 悉 的 憲 法 恰 恰 是 針 鋒 相 對 的 因 為 這 個 憲 法 不 是 一 個 國 家 憲 法, 而 是 琉 球 共 同 社 會 憲 法 草 案 與 此 同 一 時 間, 同 一 雜 誌 上 也 發 表 了 另 外 一 個 憲 法, 是 一 個 律 師 所 起 草 的, 一 個 很 現 實 主 義 的 憲 法 那 部 憲 法 最 大 限 度 地 給 現 行 的 憲 法 思 維 注 入 了 人 的 尊 嚴 平 等 權 利 自 由 等 等 觀 念, 但 它 是 一 部 琉 球 共 和 國 憲 法 而 這 個 琉 球 共 同 社 會 憲 法 草 案 不 是 一 部 國 家 憲 法, 這 件 事 情 意 味 著 它 推 進 問 題 的 方 向 就 不 再 是 琉 球 獨 立 儘 管 從 它 的 一 些 行 文 表 述 上 看, 琉 球 共 同 社 會 是 要 獨 立 於 日 本 國, 但 我 們 知 道 所 有 的 獨 立 行 為, 一 定 必 須 與 受 制 對 象 處 於 同 等 的 位 置 上, 這 個 獨 立 才 是 真 實 的 而 琉 球 共 同 社 會 憲 法 草 案 一 開 頭 就 否 定 了 國 家 的 合 法 性, 它 不 但 說 我 們 不 承 認 任 何 形 式 的 國 家, 而 且 也 不 承 認 任 何 形 式 的 司 法 和 警 察 軍 隊, 所 有 的 國 家 暴 力 都 是 非 法 的 因 此 這 個 社 會 統 合 的 原 理 在 於 慈 悲 精 神 這 樣 一 來, 實 際 上 這 部 憲 法 從 一 開 始 就 脱 離 了 獨 立 與 否 這 種 思 考 方 式, 它 並 不 致 力 於 建 立 一 個 新 的 國 家 由 於 這 樣 的 一 種 很 特 別 的 書 寫, 使 得 這 部 憲 法 一 問 世 就 受 到 了 批 評, 加 上 川 滿 信 一 是 個 詩 人, 他 整 個 的 論 述 確 實 不 是 嚴 格 按 政 治 學 操 作 的, 但 這 部 憲 法 也 確 實 照 顧 到 了 憲 法 通 常 應 該 涵 蓋 的 基 本 面 向 例 如 他 提 出 要 廢 除 司 法 機 構, 但 要 建 立 一 個 自 治 體 的 公 議 機 構, 就 是 公 眾 商 議 的 機 構 而 且 他 說 我 們 基 本 上 不 用 代 議 制, 要 實 行 直 接 民 主 還 有 一 些 條 款 是 一 般 憲 法 不 會 出 現 的, 例 如 他 說 城 市 的 機 能 必 須 分 散, 以 此 為 目 標, 必 須 改 變 生 產 流 通 與 消 費 的 結 構, 這 就 跟 我 剛 剛 回 應 楊 教 授 的 問 題 直 接 相 關 川 滿 是 希 望 用 一 個 憲 法 的 方 式, 讓 所 有 的 民 眾 能 夠 意 識 到 一 個 社 會 的 責 任 不 僅 僅 在 於 去 對 抗 政 府, 而 是 在 於 我 們 要 建 立 一 種 新 的 生 活 機 制, 只 有 這 樣, 對 抗 國 家 對 抗 政 府 的 行 為 才 能 慢 慢 地 具 有 實 效 當 然 還 有 他 對 勞 動 權 利 與 勞 動 環 境 條 件 的 設 定, 對 於 家 庭 關 係 的 設 定, 對 於 娛 樂 教 育 科 研 等 各 種 各 樣 社 會 生 活 方 面, 他 都 有 一 些 討 論 可 是 這 個 憲 法 出 來 後, 事 實 上 它 給 了 沖 繩 人 一 個 難 題, 大 家 不 知 道 怎 麼 定 位 這 個 憲 法 一 個 最 通 俗 的 定 位 就 是, 這 是 個 烏 托 邦, 因 為 它 沒 有 現 實 操 作 性 但 是 川 滿 先 生 在 一 次 會 議 上 作 了 一 個 有 趣 的 詮 釋, 他 說 憲 法 其 實 是 一 個 有 理 念 的 東 西, 我 們 必 須 把 理 念 法 與 實 定 法 區 分 開 來, 我 寫 的 憲 法 是 理 念 法, 而 且 它 是 有 現 實 效 應 的 我 們 想 一 想, 如 果 日 本 的 每 一 個 府 縣 都 起 草 一 個 自 己 的 憲 法, 那 麼 日 本 國 的 憲 法 在 思 想 上 就 不 再 具 有 那 麼 強 的 約 束 性 因 此 在 我 們 都 有 一 部 自 己 憲 法 的 基 礎 上, 也 就 不 用 那 麼 花 力 氣 去 保 護 憲 法 第 九 條 了 當 然 川 滿 先 生 的 論 述 是 有 一 些 跳 越, 但 整 個 邏 輯 的 論 述 是 很 清 楚 的 川 滿 先 生 在 討 論 的 並 不 是 琉 球 社 會 用 怎 樣 的 型 態 建 立 一 個 獨 立 的 機 制, 他 討 論 的 是 在 極 端 不 自 由 並 具 有 歧 視 性 的 日 本 國 裡, 沖 繩 民 眾 該 如 何 建 立 自 己 的 社 會 生 活 這 樣 的 一 種 對 憲 法 的 理 解, 它 事 實 上 已 經 突 破 了 讓 琉 球 獨 立 或 回 歸 日 本 的 簡 單 二 元 對 立, 提 供 了 一 種 在 現 行 的 國 家 體 制 之 內, 建 立 另 類 的 社 會 生 活 維 度 的 可 能 性, 當 然 首 先 要 建 立 另 類 思 考 的 可 能 性 第 三 個 問 題, 我 想 簡 單 地 談 一 下 我 一 直 堅 持 的 一 個 說 法, 就 是 沖 繩 的 原 理 大 於 沖 繩 這 樣 說 有 一 系 列 的 理 由 最 讓 我 感 動 的 就 是 沖 繩 好 幾 位 知 識 分 子 跟 我 說 過 同 樣 一 句 話 : 假 如 為 了 沖 繩 獨 立, 必 須 發 動 一 場 類 似 於 柯 索 沃 戰 爭 那 樣 的 戰 爭, 我 們 寧 願 放 棄 獨 立 所 以 現 在 在 沖 繩 島 內, 無 論 是 社 會 活 動 家 或 一 般 民 眾, 很 少 有 人 堅 持 沖 繩 獨 立 的 說 法, 因 為 它 不 會 受 到 多 數 人 的 支 持 但 放 棄 獨 立, 不 意 味 著 就 認 同 於 日 本 國 家 各 種 各 樣 不 合 理 的 歧 視 結 構 在 這 樣 一 個 困 難 的 條 件 下, 沖 繩 人 對 和 平 的 堅 持, 後 面 有 一 個 他 們 對 整 個 地 區 的 責 21

24 任 事 實 上, 我 們 可 以 找 到 很 多 例 子 來 證 實 沖 繩 人 在 反 美 的 過 程 中, 他 們 心 裡 裝 的 不 僅 僅 是 他 們 自 身 對 於 不 公 正 待 遇 的 悲 願, 而 他 們 更 多 的 考 慮 是 地 區 的 和 平, 甚 至 是 整 個 世 界 的 和 平 這 是 比 較 容 易 理 解 的 沖 繩 的 原 理 大 於 沖 繩 第 一 重 的 含 意 第 二 重 含 意, 我 認 為 沖 繩 的 歷 史 與 現 在 沖 繩 的 思 想 家 與 運 動 家, 儘 管 他 們 中 間 有 很 多 對 立 與 糾 葛, 但 他 們 一 直 在 向 我 們 傳 達 一 個 相 對 一 致 的 信 息, 那 就 是 : 沖 繩 的 歷 史, 非 常 不 適 宜 用 國 民 國 家 這 樣 的 一 個 框 架 來 表 述 琉 球 社 會 到 今 天 都 掙 扎 於 不 得 不 把 自 己 塞 進 國 民 國 家 的 框 架 當 中, 這 樣 一 個 很 艱 難 的 困 境 在 這 個 困 境 中 掙 扎 的 琉 球 人, 其 實 給 我 們 暗 示 了 整 個 東 亞 社 會 的 原 理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來 說, 我 們 可 以 在 潛 在 的 維 度 上 去 思 考 沖 繩 的 原 理 大 於 沖 繩 的 問 題 事 實 上 我 個 人 在 和 沖 繩 的 運 動 界 接 觸 中, 以 及 我 自 己 閱 讀 的 經 驗 中 去 理 解 沖 繩 的 時 候, 我 想 到 的 並 不 僅 僅 是 沖 繩 它 讓 我 更 多 地 想 到 剛 剛 兩 位 教 授 都 在 討 論 的 東 亞 地 區 的 歷 史 特 徵, 因 為 在 我 們 這 個 地 區, 包 括 臺 海 關 係, 都 不 能 簡 單 的 用 一 個 國 家 框 架 就 把 複 雜 的 歷 史 消 解 掉 釣 魚 臺 問 題 更 是 這 樣, 對 於 臺 灣 是 一 樣, 對 於 大 陸 人 也 是 一 樣, 對 於 日 本 和 琉 球 都 是 一 樣, 它 不 是 一 個 簡 單 地 用 國 民 國 家 主 權 框 架 就 能 有 效 處 理 的 問 題 我 們 怎 麼 去 整 理 東 北 亞 地 區 共 同 的 原 理?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來 說, 我 想 沖 繩 的 原 理 凝 縮 了 整 個 東 北 亞 前 近 代 與 近 代 的 歷 史, 甚 至 也 凝 縮 了 今 天 國 際 政 治 的 關 係, 因 為 美 國 內 在 於 日 本, 內 在 於 沖 繩, 也 內 在 於 東 亞 在 這 樣 的 一 個 結 構 當 中, 沖 繩 用 一 個 最 複 雜 的 型 態 向 我 們 揭 示 了 我 們 各 自 所 處 的 歷 史 境 遇 而 沖 繩 的 思 想 者 們, 在 他 們 生 產 的 思 想 文 本 裡 面, 其 實 已 經 提 示 了 一 些 幫 助 我 們 突 破 簡 單 的 抽 象 二 元 對 立, 繼 續 向 前 推 進 思 想 課 題 的 媒 介 因 此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來 說, 我 願 意 把 沖 繩 也 作 為 一 個 離 島, 也 放 進 我 們 的 討 論 場 域 儘 管 把 它 看 成 是 離 島 需 要 一 些 特 別 的 定 義, 而 且 我 相 信 所 有 的 沖 繩 人 都 會 非 常 反 感 離 島 的 這 個 定 位, 因 為 他 們 並 不 是 日 本 的 離 島 但 如 果 我 們 放 開 國 民 國 家 的 這 個 框 架, 去 從 地 理 位 置 上 去 觀 察 所 謂 的 邊 緣 地 區 的 島 嶼, 我 覺 得 沖 繩 是 一 個 最 為 複 雜, 最 為 成 熟, 提 供 了 最 多 思 想 資 源 的 場 所 我 現 在 在 嘗 試 著 用 另 一 種 敘 述 來 重 新 敘 述 邊 緣, 我 認 為 中 心 和 邊 緣 能 表 述 歷 史 當 中 的 某 一 些 部 分, 但 有 可 能 遮 蔽 另 外 一 些 部 分, 歷 史 過 程 中 那 些 最 豐 富, 聚 集 了 最 複 雜 要 素 的 空 間, 其 實 往 往 不 是 中 心, 而 是 邊 緣 因 此 我 們 有 沒 有 可 能 在 中 心 邊 緣 這 一 框 架 之 外, 找 到 另 外 一 個 框 架, 並 不 是 否 定 中 心 邊 緣 這 樣 的 講 法, 而 是 找 到 另 外 的 討 論 可 能 性? 我 個 人 把 它 命 名 為 歷 史 過 程 裡 面 的 關 節 點, 我 認 為 這 些 關 節 點 往 往 就 存 在 於 邊 緣 地 區 當 我 們 有 能 力 突 破 簡 單 的 對 立 圖 式 突 破 直 觀 的 悲 情 主 義, 正 視 歷 史 過 程 的 殘 酷 與 混 沌 的 時 候, 我 們 才 能 理 解 歷 史 過 程 中 的 關 節 點 所 具 有 的 真 實 涵 義 22

25 宏 觀 視 野 + 多 重 中 心 壓 力 下 沖 繩 的 無 奈 * 林 泉 忠 圍 繞 在 沖 繩 的 雙 重 不 平 等 眾 所 周 知, 沖 繩 的 美 軍 基 地 問 題 一 直 是 日 美 關 係 中 的 重 要 一 環 對 許 多 日 本 國 民 而 言, 日 美 同 盟 關 係 本 身 並 不 平 等 然 而 對 沖 繩 民 眾 而 言, 沖 繩 與 日 本 本 土 的 關 係 也 不 平 等, 因 為 在 這 個 只 占 日 本 國 土 0.6% 的 小 縣, 卻 集 中 了 美 國 駐 日 75% 的 軍 事 基 地 換 言 之, 長 期 壓 在 沖 繩 人 民 身 上 的, 是 來 自 美 國 與 日 本 雙 重 的 不 平 等 關 係 沖 繩 地 處 日 本 南 部 的 邊 陲 地 區, 不 過 這 個 邊 陲, 其 含 義 不 僅 僅 是 地 理 上 的, 也 是 心 理 上 的 ; 不 僅 僅 是 軍 事 上 的, 還 是 政 治 上 和 文 化 上 的 從 中 心 邊 陲 關 係 的 視 角 來 看, 美 軍 基 地 問 題 所 折 射 出 的 正 是 在 這 種 不 平 等 關 係 下 中 心 的 傲 慢 心 態 而 造 就 中 心 如 此 傲 慢 心 態 的, 正 是 現 代 國 家 和 現 代 世 界 內 在 的 不 平 等 結 構 不 平 等 關 係 下 邊 陲 的 無 奈 平 等 與 自 由 是 現 代 人 類 社 會 追 求 的 核 心 價 值 然 而, 基 於 這 些 價 值 所 構 建 出 來 的 無 論 是 現 代 國 家 體 系, 還 是 現 代 國 際 體 系 卻 都 先 天 地 保 存 了 中 心 與 邊 陲 的 不 平 等 關 係 一 方 面, 由 主 要 民 族 所 建 立 的 民 族 國 家, 自 然 地 將 其 原 來 非 我 族 類 的 邊 陲 地 區 納 為 新 國 家 的 主 權 範 圍, 造 就 了 現 代 國 家 內 中 心 與 邊 陲 永 無 休 止 的 緊 張 關 係 當 中 心 與 邊 陲 的 利 益 發 生 衝 突 時, 為 了 顧 全 大 局 而 犧 牲 邊 陲 成 為 中 心 + 本 文 係 2013 年 7 月 26 日 本 院 舉 辦 帝 國 的 邊 緣 : 東 亞 視 野 中 的 離 島 問 題 座 談 會 的 內 容 * 中 央 研 究 院 近 代 史 研 究 所 副 研 究 員

26 無 可 奈 何 的 選 擇 戰 後 日 本 強 加 於 沖 繩 人 民 龐 大 的 美 軍 基 地, 正 是 此 種 不 平 等 關 係 的 真 實 寫 照 另 一 方 面, 由 所 有 主 權 國 家 所 構 成 的 現 代 國 際 社 會, 其 組 織 原 理 也 奉 平 等 為 最 高 指 導 原 則, 然 而 人 們 所 熟 知 的 現 實 是 : 世 界 由 大 國 強 權 所 操 控 因 此, 眾 多 小 國 只 得 依 附 大 國, 尋 求 安 全 的 生 存 之 道 2008 年 日 本 發 生 歷 史 性 政 黨 輪 替, 甫 上 臺 的 民 主 黨 鳩 山 政 府 試 圖 借 普 天 間 美 軍 基 地 搬 遷 問 題, 變 更 日 本 與 美 國 之 間 的 不 平 等 關 係 然 而, 這 次 造 反 最 終 未 能 獲 得 世 界 中 心 的 美 國 的 認 可 而 以 失 敗 告 終 脫 華 入 日 下 的 琉 球 命 運 在 現 代 國 家 體 系 和 現 代 國 際 體 系 雙 重 夾 擊 下, 沖 繩 在 近 代 以 來 所 經 歷 的 滄 桑 命 運 中, 美 軍 基 地 問 題 只 是 邊 陲 數 不 盡 的 無 奈 的 一 個 插 曲 而 已 然 而, 邊 陲 之 所 以 存 在, 並 非 與 生 俱 來, 而 是 世 界 有 了 自 以 為 是 的 中 心 作 為 東 亞 區 域 的 邊 陲 地 區, 沖 繩 曾 經 與 三 個 中 心 有 著 糾 纏 不 清 的 微 妙 關 係 而 這 三 個 中 心, 分 別 在 不 同 時 期 扮 演 東 亞 區 域 的 霸 主 或 其 競 爭 者, 在 近 代 以 前 是 中 國, 在 近 代 以 後 是 日 本 和 美 國 沖 繩 在 131 年 前 是 一 個 擁 有 450 年 歷 史 的 半 獨 立 王 國, 時 稱 琉 球 早 在 明 洪 武 之 初, 統 一 前 的 琉 球 已 向 明 皇 朝 貢, 從 而 進 入 中 華 世 界 體 系 ( 華 夷 秩 序 ), 當 時 中 國 是 東 亞 地 區 唯 一 的 中 心, 琉 球 與 明 清 二 朝 所 締 結 的 宗 屬 關 係 長 達 五 個 世 紀 之 久 在 17 世 紀 初, 日 本 位 於 今 天 九 州 地 區 的 薩 摩 藩 入 侵 琉 球, 此 後 琉 球 也 被 迫 向 薩 摩 稱 臣 1879 年, 步 入 明 治 維 新 的 日 本 以 武 力 吞 併 琉 球, 並 易 名 為 沖 繩 琉 球 之 亡 國, 揭 開 了 東 亞 區 域 中 心 易 主 的 序 幕 與 此 同 時, 東 亞 各 國 也 朝 現 代 國 家 過 渡 在 此 過 程 中, 琉 球 成 為 日 本 現 代 國 家 的 一 部 分, 中 國 則 從 此 淡 出 對 琉 球 的 影 響 力 沖 繩 與 日 本 的 心 理 距 離 近 代 以 來, 琉 球 人 民 在 日 本 這 個 新 家 庭 經 歷 了 痛 苦 的 身 分 轉 換 過 程 當 清 朝 在 甲 午 戰 爭 敗 給 日 本, 琉 球 精 英 領 悟 到 中 國 已 不 可 能 前 來 援 救 自 己 後, 琉 球 人 意 識 到 擺 在 面 前 唯 一 的 一 條 路 是 : 做 日 本 人 這 種 思 想 的 改 變, 是 邊 陲 無 奈 下 的 選 擇, 當 時 的 目 的 是 為 了 避 免 來 自 日 本 人 的 歧 視 然 而, 事 與 願 違, 二 戰 前 的 日 本 社 會 對 沖 繩 人 的 歧 視 根 深 蒂 固, 雙 方 基 本 不 通 婚, 而 直 接 統 治 沖 繩 的 縣 知 事 無 一 不 是 來 自 中 心 的 日 本 經 歷 了 二 戰 期 間 最 慘 烈 的 沖 繩 戰 後, 沖 繩 脫 離 了 日 本, 中 心 換 成 了 美 國 在 美 軍 長 達 27 年 的 統 治 期 間, 沖 繩 人 在 初 期 曾 要 求 獨 立, 不 過 基 於 內 心 的 日 本 人 意 識 已 經 紮 根, 加 上 美 軍 並 不 積 極 在 沖 繩 推 行 民 主, 使 左 派 勢 力 強 大 的 沖 繩 社 會 沒 有 選 擇 和 社 會 主 義 中 國 結 合, 而 是 掀 起 了 轟 轟 烈 烈 的 社 會 運 動, 要 求 復 歸 祖 國 日 本 歷 史 是 吊 詭 的 沖 繩 在 1972 年 復 歸 日 本 後, 龐 大 的 美 軍 基 地 在 美 日 安 保 條 約 下 繼 續 存 在, 讓 眾 多 沖 繩 人 民 領 悟 到 復 歸 並 沒 有 解 決 存 在 於 日 本 本 土 與 沖 繩 之 間 的 不 平 等 關 係, 此 後 沖 繩 人 萌 生 了 被 美 日 政 府 出 賣 的 意 識, 並 延 續 至 今 中 心 的 傲 慢 何 時 終 結? 沖 繩 民 眾 對 中 心 的 不 信 任 態 度 和 對 自 身 處 境 的 無 奈, 也 投 射 到 他 們 對 日 本 微 妙 的 歸 屬 感 上 根 據 筆 者 於 2007 年 在 沖 繩 社 會 進 行 的 民 調 顯 示, 四 成 受 訪 者 認 為 自 己 是 沖 繩 24

27 人, 二 成 五 認 同 是 日 本 人, 三 成 則 選 擇 自 己 是 沖 繩 人 也 是 日 本 人 134 年 來, 沖 繩 人 民 時 而 強 調 自 己 是 沖 繩 人, 時 而 努 力 要 做 日 本 人 影 響 這 種 不 穩 定 身 分 認 同 的 因 素 眾 多, 屬 於 現 在 進 行 時 的 主 要 包 括 歷 史 認 識 問 題 和 經 濟 因 素 2007 年 9 月, 數 萬 沖 繩 人 集 會 聲 討 日 本 政 府 通 過 的 教 科 書 中 刪 除 了 沖 繩 戰 役 期 間 日 軍 命 令 沖 繩 民 眾 集 體 自 殺 的 相 關 記 述 許 多 沖 繩 人 認 為 日 本 政 府 至 今 仍 缺 乏 對 沖 繩 社 會 的 基 本 理 解, 仍 然 不 明 白 沖 繩 民 眾 的 內 心 世 界 另 一 方 面, 沖 繩 自 從 復 歸 後, 經 濟 上 長 期 依 賴 日 本 政 府 的 財 政 援 助, 遙 遙 無 期 的 經 濟 自 立 議 題 也 傷 害 了 沖 繩 民 眾 的 自 尊 心 毫 無 疑 問, 存 在 了 超 過 半 個 世 紀 的 美 軍 基 地 仍 然 是 維 繫 沖 繩 社 會 與 中 心 之 間 心 理 距 離 的 最 重 要 因 素 無 視 沖 繩 民 眾 的 一 致 反 對, 美 日 政 府 硬 要 將 普 天 間 美 軍 基 地 遷 至 沖 繩 北 部 名 護 市 的 邊 野 古 沿 岸 地 區, 正 是 近 期 中 心 赤 裸 裸 的 傲 慢 舉 措 只 要 這 種 不 平 等 關 係 繼 續 存 在, 面 對 美 日 這 兩 個 壓 在 自 己 頭 上 的 中 心, 沖 繩 民 眾 的 無 力 感 恐 怕 也 會 與 日 俱 增 2013 年 5 月 15 日 琉 球 民 族 獨 立 綜 合 研 究 學 會 揭 竿 而 起, 或 許 正 是 這 種 無 力 感 的 另 一 種 表 現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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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宏觀視野 從達悟人之島的內地與海外談起+ 斛古 貝邋赫特* 習慣上 先唸一首 驅除惡靈 的禱詞 rarawod do Taiwan (Ode for our action in Taiwan) Created by Syaman Kacivah, elder from Iratay tribe English translation by Sutej Hugu akokay o pongso tara no tao (Our Dearest homeland of the Tao People) sinazovaz no Tao do malawod (When You are humiliated by the invaders) jicyaligan a jicya mei pacigi (Never be defeated, never be crushed) ta zayigen kano mazngan a vowawan (We shall support You with our treasures) kano malikned a zizisayin (With our taro fields and fishing grounds) kano kaliwalawai no lag no tao na (With all our children of future generations) vatokad no pintek mwa kano ngilin (Always bear up our life and luck as a whole) 我們真的是很邊緣 地理上 文化上 尤 其跟學術界也是邊緣 本來是要來這裡學習帝 國的結構跟運作 它的物質性與心理性的動 力 其實我們是很不了解的 雖然很不了解 但我今天能來這裡講話 是因為這幾十年來達 悟民族的遭遇與運動 我們是在這樣的生存鬥 爭裡面形成自己的某種立場跟反省 所以來跟 大家分享這樣的一點想法 達悟人不是像中國人講的那樣是 夜郎自 大 其實每個民族都有它的主體 所以別人 說我們是 邊緣 但在我們自己的語言裡 面 也有 內地 irala 與 海外 ilaod 兩個詞 內地 與 海外 分成往陸地走跟 往海外走兩個方向 以我們的島為中心 我去 臺灣 去菲律賓是 海外 我回到島內是 + 本文係 2013 年 7 月 26 日本院舉辦 帝國的邊緣 東亞視野中的離島問題 座談會的內容 * 蘭嶼部落文化基金會前執行長

30 內 地 現 在 到 海 外 走 好 像 很 厲 害, 但 以 前 往 海 外 是 去 邊 陲 很 多 人 沒 有 去 過 我 們 這 個 島, 達 悟 語 意 譯 為 達 悟 人 的 島 我 們 當 然 是 很 模 糊 的, 世 界 對 我 們 來 講 是 無 限 的 延 伸, 而 我 們 所 知 有 限 但 人 活 著 總 要 從 自 己 的 主 體 去 想, 所 以 這 個 名 字 的 意 思 就 是 達 悟 人 的 陸 地 日 本 的 人 類 學 家 鳥 居 龍 藏 去 蘭 嶼 的 時 候, 祖 輩 的 族 人 幫 他 畫 了 第 一 張 地 圖 這 地 圖 上 的 名 稱 是 yami, 我 們 被 稱 為 雅 美 族 是 鳥 居 龍 藏 取 的 因 為 他 去 蘭 嶼 的 時 候 問 族 人 名 稱, 聽 到 族 人 自 稱 為 我 們 yami 但 事 實 上, 相 對 於 南 方 的 巴 丹 島, 我 們 族 人 說 自 己 是 北 部 的 島 嶼 因 為 這 樣 的 誤 解, 我 們 就 被 定 名 為 雅 美 人 了 我 們 還 有 一 個 大 航 海 時 代 歐 洲 人 給 我 們 的 名 字 Botel Tobago, 但 我 們 不 明 白 來 由 其 實 我 們 有 一 個 部 落 是 從 巴 丹 來 的, 達 悟 的 語 言 跟 他 們 是 有 相 通 的 所 以 最 近 跟 菲 律 賓 的 事 件, 就 是 在 這 個 海 域, 他 們 都 沒 有 問 原 住 民 意 見, 那 邊 其 實 是 原 住 民 的 傳 統 海 域 對 原 住 民 來 說, 不 管 是 臺 灣 人 中 國 人, 還 是 日 本 人 去 那 邊 捕 魚, 都 是 市 場 性 產 業 性 的 過 度 漁 撈 這 就 是 我 們 遠 古 以 來 的 國 際 關 係, 一 個 是 跟 臺 灣, 一 個 是 跟 巴 丹 島 我 們 有 船 可 以 划 過 去, 以 前 划 到 巴 丹 大 概 兩 天 兩 夜 可 以 到 我 們 跟 巴 丹 群 島 的 往 來 大 概 是 三 四 百 年 前 斷 掉, 他 們 是 天 主 教 神 父 先 上 去, 到 18 世 紀 末 才 被 一 個 西 班 牙 總 督 Basco 納 入, 巴 丹 島 的 命 名 與 此 有 關 我 們 大 概 是 南 太 平 洋 最 後 被 納 入 國 家 主 權 的 我 們 本 來 與 巴 丹 群 島 的 往 來 是 在 這 樣 的 一 個 文 化 經 濟 圈 中 1903 年 美 國 帆 船 Benjamin Sewall 號 事 件, 那 是 末 代 帆 船 了, 因 為 那 時 已 有 輪 船 了 它 剛 好 在 小 蘭 嶼 外 海 被 颱 風 吹 斷 了 主 桅, 兩 艘 救 生 艇, 一 艘 飄 到 小 蘭 嶼 據 我 們 祖 先 講, 因 為 有 救 生 艇, 所 以 我 們 有 上 船 去 拿 東 西 但 據 他 們 的 說 法, 說 為 什 麼 我 們 只 拿 東 西 沒 有 救 人, 但 我 們 覺 得 他 們 有 船, 在 海 上 我 們 沒 有 要 救 人 的 概 念, 因 為 沒 有 人 不 會 游 泳 如 果 你 到 陸 地 上, 我 們 會 拿 食 物 給 你, 但 你 船 還 在, 人 也 還 在 船 上, 我 們 沒 有 觀 念 要 救 你 所 以 這 是 很 荒 謬 的 認 知 落 差, 但 那 時 就 是 發 生 了 這 樣 的 事 件 這 事 件 對 蘭 嶼 的 影 響 是,1903 年 後 讓 日 本 加 強 管 理, 本 來 只 有 三 個 警 察 1904 年 日 本 警 察 上 島 去 畫 了 新 地 圖, 畫 得 很 偏 差, 但 重 要 的 是 他 們 作 了 第 一 次 的 戶 口 調 查 圖 上 註 記 著 那 時 小 島 有 一 千 三 百 多 人, 每 個 部 落 大 概 二 十 幾 戶 到 四 五 十 戶 二 十 幾 戶 就 是 遭 受 過 瘟 疫, 上 一 代 的 人 就 會 少 一 半, 正 常 是 有 四 五 十 戶 這 裡 還 有 一 張 圖 是 1928 年 以 前 的 臺 灣 原 住 民 族 傳 統 領 域 地 圖 當 然 這 邊 都 是 主 流 論 述, 包 括 幾 個 帝 國 的 後 代, 中 國 日 本 等 以 臺 灣 來 說, 臺 灣 本 來 就 是 一 個 原 住 民 的 島, 在 16 世 紀 之 後, 中 國 移 民 才 過 來 這 個 紅 線 的 區 域, 是 到 1928 年, 才 正 式 畫 入 國 家 的 體 制 臺 灣 46% 的 國 土,166 萬 公 頃,1928 年 日 本 人 把 它 納 入 國 有, 保 留 灰 色 的 部 分 叫 作 高 砂 族 保 留 地, 就 是 現 在 原 住 民 保 留 地 的 前 身, 只 剩 20 萬 公 頃, 現 在 是 擴 編 到 25 萬 公 頃 這 一 塊 是 怎 麼 來 的, 就 是 在 清 朝 時 沒 有 納 入, 完 全 沒 有 實 質 治 理, 主 權 所 不 及, 就 是 會 出 草 的 生 番 地 界, 當 然 也 包 括 獨 立 海 外 的 蘭 嶼 這 是 臺 灣 原 住 民 集 體 的 命 運, 這 只 是 85 年 前 而 已, 所 衍 生 的 相 關 問 題, 在 臺 灣 現 在 還 在 發 作 我 再 來 作 一 點 文 化 的 交 流, 一 般 來 說 原 住 民 是 被 當 成 沒 有 知 識 的, 但 我 現 在 要 來 講 一 下 原 住 民 的 原 初 知 識 是 什 麼 臺 灣 原 住 民 各 族 裡 面, 蘭 嶼 是 唯 一 有 完 整 曆 法 的 我 們 有 30 個 月 亮 的 名 字, 有 12 個 月 份 的 名 字, 有 閏 月 的 規 則 但 我 們 並 沒 有 天 文 學 的 知 識, 甚 至 連 算 數 也 沒 有, 我 們 只 有 數 數 (counting), 就 是 兩 三 歲 小 孩 都 會 的, 兩 個 石 頭 再 放 三 個 石 頭 不 是 二 加 三, 而 是 一 二 三 四 五 我 們 的 數 學 程 度 就 這 樣, 但 我 們 有 曆 法 這 是 怎 樣 的 一 個 獨 特 28

31 的 曆 法? 這 個 曆 法 是 陰 曆, 是 月 亮 曆 法 而 且 為 什 麼 要 有 閏 月 的 系 統? 因 為 在 我 們 的 生 活 中 有 很 重 要 的 事 情, 就 是 招 魚 祭, 也 就 是 飛 魚 季 節 的 開 始 時 間, 從 三 月 開 始 飛 魚 是 一 種 迴 游 性 的 魚 類, 所 以 這 是 一 種 生 態 系 統 的 生 物 時 鐘 我 們 的 置 閏 規 則 是 根 據 生 態 系 統 的 生 物 時 鐘 來 間 接 調 節 校 正 太 陽 曆 與 太 陰 曆 的 時 差 這 個 置 閏 規 則 讓 我 們 能 把 握 住 飛 魚 來 的 時 間, 如 果 弄 錯 了, 飛 魚 沒 有 來, 我 們 就 會 懷 疑 是 不 是 飛 魚 遲 到 了, 還 是 我 們 有 冒 犯 了 禁 忌 因 為 這 個 招 魚 祭 是 達 悟 人 的 祖 先 跟 飛 魚 的 祖 先 的 約 定 整 個 的 歲 時 祭 儀 都 根 據 月 亮, 我 們 沒 有 文 字, 但 我 們 看 到 月 亮 形 狀 就 知 道 它 的 名 字, 它 的 名 字 代 表 著 潮 汐 我 們 有 季 節, 因 為 每 年 都 要 抓 飛 魚, 在 飛 魚 季 節 就 不 抓 珊 瑚 礁 的 魚, 這 是 生 態 的 智 慧 我 們 是 靠 這 樣 日 月 交 替 循 環, 口 耳 一 脈 相 承, 用 故 事 與 歌 謠 串 起 民 族 歷 史 的 長 河 其 實 我 們 也 有 文 化 跟 知 識, 如 果 你 只 有 counting 的 知 識, 那 你 要 怎 樣 去 發 明 一 個 曆 法? 所 以 我 們 是 非 常 單 純, 易 簡 而 微 妙, 因 為 你 是 在 生 存 的 體 驗 與 勞 動 的 體 驗 中 去 發 現 這 樣 的 一 個 曆 法 剛 才 中 國 日 本 臺 灣 幾 位 教 授 在 講 的 東 西 我 很 感 動, 原 來 好 像 很 陌 生, 好 像 那 些 言 論 很 激 進 很 烏 托 邦, 可 是 對 我 們 來 說 那 一 點 也 不 激 進, 也 不 是 烏 托 邦, 那 就 是 一 個 不 同 的 替 代 性 的 生 存 方 式, 這 對 原 住 民 族 來 說, 這 種 生 活 就 在 我 們 身 邊 講 到 蘭 嶼 的 殖 民 壓 迫 大 事 紀, 我 們 是 很 後 面 的, 到 1877 年, 中 國 的 講 法 是 我 們 被 劃 入 版 圖, 但 是 他 沒 有 任 何 治 理 在 我 們 的 口 傳 歷 史 中, 是 有 有 辮 子 的 人 進 來 島 上, 但 沒 有 設 任 何 殖 民 機 構, 也 沒 有 作 任 何 的 調 查, 判 斷 是 說 他 有 到 此 一 遊, 我 們 看 到 的 記 載 是 這 樣, 但 這 也 有 可 能 是 假 的 但 因 為 這 個, 日 本 人 在 馬 關 條 約 的 第 二 款 第 二 條 中 把 臺 灣 的 附 屬 島 嶼 也 納 入, 都 變 成 了 日 本 的 領 土 可 能 是 因 為 經 過 初 步 調 查, 覺 得 這 島 上 沒 有 什 麼 可 用 的 資 源, 所 以 畫 為 研 究 區, 就 因 為 這 樣 被 保 留 下 來 了 前 面 說 過 鳥 居 龍 藏 有 調 查 過, 所 以 我 們 就 被 叫 作 雅 美, 他 也 拍 了 一 些 照 片 回 去 1904 年 臺 灣 普 遍 設 蕃 童 教 育 所, 但 蘭 嶼 到 了 1923 年 才 在 紅 頭 部 落 設 立,1929 年 在 東 清 部 落 設 分 所, 是 最 慢 被 設 立 的 教 育 所 1946 年 被 劃 為 山 地 鄉,1947 年, 紅 頭 嶼 鄉 改 名 蘭 嶼 鄉 以 前 漢 人 把 這 裡 叫 作 紅 頭 嶼, 日 人 本 來 也 沿 用, 後 來 覺 得 紅 頭 不 雅, 中 國 有 學 問 的 人 來 了 島 上, 說 這 裡 有 很 多 蘭 花, 所 以 就 改 名 叫 作 蘭 嶼 但 是 不 好 意 思 跟 大 家 講, 蘭 花 在 我 們 的 語 言 中 的 名 字, 其 實 意 思 是 一 般 的 雜 草, 它 是 沒 有 被 特 別 冠 名 的 不 是 我 們 不 知 道 蘭 花, 我 們 懂 得 分 辨 很 多 種 蘭 花, 只 是 因 為 它 沒 有 生 存 性 與 文 化 性 的 意 義, 所 以 它 只 被 稱 為 雜 草 結 果 我 們 竟 因 此 被 稱 為 蘭 嶼, 我 們 也 覺 得 很 納 悶 1952 年, 設 警 備 總 部 蘭 嶼 指 揮 部 在 日 據 時 代 蘭 嶼 所 受 到 的 衝 擊 是 很 微 小 的, 因 為 我 們 的 實 質 治 理 一 直 存 在, 甚 至 連 戶 政 地 政 都 沒 有 真 正 的 進 去, 醫 療 也 沒 有, 讓 我 們 自 生 自 滅, 所 以 還 有 好 幾 次 的 瘟 疫 到 戒 嚴 時 期, 就 知 道 警 備 總 部 的 厲 害, 它 有 三 個 指 揮 部, 其 中 一 個 就 在 蘭 嶼 蘭 嶼 的 指 揮 部 跟 火 燒 島 綠 島 不 一 樣, 綠 島 的 是 專 門 關 政 治 犯, 這 裡 是 關 軍 事 犯 跟 改 造 投 降 的 共 軍, 那 時 候 有 一 些 從 大 陸 抓 到 的 共 軍 或 軍 犯, 就 放 在 這 裡 1958 年, 退 除 役 官 兵 輔 導 委 員 會 在 蘭 嶼 佔 地 分 設 十 處 管 訓 農 場 這 個 管 訓 農 場 後 來 移 交 給 蘭 指 部 管 理, 其 實 是 勞 改 營 比 較 大 的 影 響 是 年 這 十 幾 年 裡 面, 林 務 局 持 續 全 面 做 所 謂 的 林 相 變 更, 面 積 達 1,300 公 頃 我 們 這 個 島 嶼 的 面 積 45 平 方 公 里, 是 才 4,500 公 頃, 居 然 把 原 始 林 砍 掉, 去 種 木 麻 黃 相 思 樹 其 實 那 是 洗 錢, 我 們 那 裡 不 值 得 造 林, 造 的 也 不 是 經 濟 樹 種, 因 為 我 們 那 邊 是 熱 帶 海 洋 林, 那 個 完 全 是 生 態 的 浩 劫 我 們 當 時 也 沒 什 麼 概 念, 但 基 本 上 那 時 我 們 是 29

32 去 領 工 錢 的, 一 天 四 百 元 年 大 舉 拆 除 傳 統 屋, 就 是 大 家 所 知 道 的, 蘭 嶼 原 本 很 精 微 奧 妙 的 建 築 系 統, 都 蓋 在 地 下 的, 蔣 宋 美 齡 去 的 時 候 覺 得 臺 灣 怎 麼 還 有 這 種 原 始 人, 還 在 穴 居 時 代, 所 以 就 好 意 在 五 年 山 地 同 胞 生 活 改 善 計 畫 裡 面, 興 建 了 海 砂 屋 國 宅 566 戶 但 那 個 品 質 很 差, 族 人 也 不 習 慣, 包 括 文 化 上 的 理 由, 可 是 就 把 大 部 分 的 達 悟 傳 統 住 屋 拆 除 了 蘭 嶼 的 房 子 其 實 比 現 在 一 般 住 宅 豪 宅 都 精 緻, 每 戶 都 有 一 個 主 屋, 主 屋 是 挖 下 去 地 下 六 米, 因 為 防 颱 風 豪 雨 的 關 係, 它 有 好 的 排 水 系 統, 所 以 不 會 淹 水 另 外 在 主 屋 上 邊 有 一 個 工 作 房, 是 平 常 做 工 的 地 方, 分 上 下 兩 層, 上 面 是 老 公 在 雕 刻, 下 面 是 老 婆 在 編 織, 還 能 作 為 平 常 部 落 親 友 來 訪 的 客 房 還 有 涼 臺, 臺 灣 人 去 就 說 我 們 在 那 裡 發 呆, 就 叫 它 發 呆 亭, 那 是 我 們 視 野 最 好 的 地 方, 可 以 看 到 海, 因 為 我 們 要 出 海 要 看 海 象, 聊 天 乘 涼 都 在 那 裡, 老 婆 等 老 公 回 來, 孩 子 看 有 沒 有 漁 穫, 如 果 有 很 重 的 漁 穫 就 要 趕 快 去 幫 忙 還 有 一 個 鋪 設 大 的 鵝 卵 石, 種 很 像 韓 國 草 的 馬 尼 拉 芝 草, 還 有 靠 背 石 的 一 個 庭 院 每 個 房 子 都 是 這 樣 一 個 完 整 的 結 構, 一 個 主 屋 進 去 有 四 層, 裡 面 還 有 倫 理 規 範, 生 死 門 男 女 門 方 位 都 有 規 範 現 在 的 房 子 進 去 就 是 一 大 間 方 方 正 正 然 後 再 隔 間 的, 這 個 就 跟 我 們 的 文 化 相 衝 突 我 們 的 屋 頂 是 用 茅 草, 所 以 那 個 導 熱 係 數 是 0.2, 水 泥 屋 子 則 是 2, 所 以 我 們 的 屋 子 是 冬 暖 夏 涼, 但 這 個 就 是 這 樣 被 破 壞 了 1967 年, 政 府 解 除 蘭 嶼 山 地 管 制,1969 年, 設 立 蘭 嶼 國 民 中 學 我 們 以 前 只 有 小 學, 放 學 後 都 還 要 回 去 作 家 裡 的 事, 男 生 要 上 山 下 海, 女 生 要 下 田 但 是 有 了 國 中 之 後, 真 的 是 強 制 同 化 的 文 化 抹 除 工 程 因 為 國 中 畢 業 15 歲, 以 前 男 生 15 歲 就 算 成 年 了, 爸 爸 會 幫 你 一 起 作 第 一 艘 小 船, 然 後 你 就 開 始 進 入 成 年 男 人 的 世 界 但 現 在 15 歲 以 後 就 只 有 一 條 路, 就 是 要 出 國 去 海 外 了 另 外 一 個 關 鍵 是 1974 年, 核 廢 料 貯 存 場 選 址 確 定,1979 年 開 工 興 建 1982 年, 第 一 批 核 廢 料 運 抵 蘭 嶼 1988 年, 就 是 解 嚴 後 的 第 二 年, 蘭 嶼 舉 行 第 一 次 220 反 核 廢 驅 逐 惡 靈 運 動 1993 年, 蘭 嶼 國 家 公 園 計 畫 因 族 人 堅 決 反 對 而 停 擺 1994 年, 到 臺 灣 本 島 抗 議, 要 求 行 政 院 解 決 蘭 嶼 海 砂 屋 國 宅 問 題, 後 來 他 就 發 給 我 們 45 萬 要 我 們 連 拆 帶 重 蓋 1996 年, 以 石 頭 填 龍 門 港, 阻 擋 了 最 後 一 波 的 核 廢 料 運 送 船 靠 岸 所 以 這 之 後 的 核 廢 料 都 在 臺 灣, 不 要 以 為 很 遠, 其 實 核 一 核 二 的 廢 料 都 在 臺 北 這 個 周 邊 很 多 2002 年, 行 政 院 道 歉, 並 且 成 立 了 蘭 嶼 核 廢 遷 場 委 員 會 及 蘭 嶼 社 區 營 造 委 員 會 2003 年, 開 始 4 年 為 一 期 的 離 島 建 設 基 金 補 助 計 畫 2012 年, 第 二 波 驅 除 惡 靈 民 族 運 動 這 中 間 有 十 年 我 們 在 等 待, 但 真 的 什 麼 都 沒 有 改 變 我 們 剛 剛 在 講 的 是 核 廢 立 即 遷 移, 文 化 創 新 復 振, 現 在 我 們 來 看 部 落 自 我 治 理 島 嶼 永 續 經 營 整 個 蘭 嶼 4,400 多 公 頃 的 原 住 民 保 留 地, 但 有 所 有 權 的 只 有 25 公 頃, 有 耕 作 權 的 30 公 頃, 地 上 權 加 起 來 才 快 60 公 頃, 所 以 這 代 表 我 們 都 沒 有 去 作 土 地 登 記 這 代 表 著 民 族 意 志 的 抵 抗 到 底, 以 及 實 質 主 權 的 堅 韌 存 在, 森 林 漁 場 田 地 水 源 仍 然 默 默 依 循 著 傳 統 治 理 規 範 與 生 態 知 識 在 部 落 族 人 之 間 被 分 配 和 利 用 我 不 知 道 在 新 的 時 代, 就 像 剛 剛 千 野 教 授 講 的, 在 網 際 網 路 的 時 代, 這 種 民 間 凝 聚 的 力 量 會 不 會 更 強 大, 能 觸 及 到 我 們 未 來 的 希 望 但 我 們 現 在 遭 遇 的 還 是 國 家 機 器 暴 力, 與 全 球 市 場 慾 壑 的 覬 覦 環 伺 壓 迫 跟 扭 曲 我 們 在 講 的 是 原 住 民 部 落 保 護 區 跟 部 落 主 權 運 動, 現 在 我 來 臺 北 跟 行 政 院 經 建 會 談 核 廢 的 遷 廠, 討 論 建 設 與 破 壞, 開 發 跟 毀 滅, 安 全 秩 序 與 無 政 府 這 些 議 題 無 政 府 是 指 其 實 我 們 還 有 實 質 主 權 在 治 理, 雖 然 我 們 沒 30

33 有 真 正 違 反 過 中 華 民 國 的 法 律 剛 剛 講 的 烏 托 邦 跟 琉 球 憲 法, 我 們 要 如 何 去 把 它 寫 出 來, 用 現 在 的 語 言 來 講, 就 是 : 以 萬 物 有 靈 自 然 有 權 論 的 精 神 信 仰 為 基 礎, 維 護 生 物 文 化 語 言 生 命 多 樣 性 之 在 地 生 態 資 源 以 最 小 單 位 治 理 原 則, 推 行 基 進 生 態 民 主, 建 構 原 住 民 族 及 在 地 社 群 保 育 區 域 的 治 理 主 權 部 落 主 權 將 以 傳 統 生 態 知 識 與 禁 忌 規 範 和 治 理 體 制 為 基 礎, 發 展 成 部 落 生 物 文 化 多 樣 性 在 地 生 態 資 源 自 我 治 理 協 定 ( 生 物 文 化 多 樣 性 在 地 生 態 資 源 係 指 稱 生 物 文 化 語 言 三 位 一 體 共 同 演 化 之 生 命 多 樣 性 複 雜 社 會 生 態 調 適 系 統 ) 講 的 好 像 很 有 學 問, 事 實 上 我 們 也 不 是 對 號 入 座, 這 講 的 就 是 我 們 實 質 在 進 行 的 東 西 沒 有 更 多 時 間 跟 大 家 分 享, 但 實 質 主 權 包 括 我 們 的 漁 場, 什 麼 時 候 可 以 抓 魚, 抓 什 麼 魚, 吃 什 麼 魚, 什 麼 魚 不 吃, 這 是 生 態 系 統 的 治 理 山 上 的 樹, 什 麼 樹 是 可 以 砍 的, 什 麼 是 不 可 以 砍 的, 怎 麼 管 理, 土 地 怎 麼 運 用, 水 源 包 括 飲 用 水 與 生 活 用 水, 我 們 都 要 自 己 去 找 水 國 家 只 有 糟 蹋 我 們, 我 們 沒 有 從 國 家 那 裡 得 到 什 麼 真 正 照 顧, 最 重 要 的 國 家 沒 有 尊 重 與 承 認 我 們 自 我 治 理 主 權 與 永 續 使 用 資 源 的 方 式 有 很 深 刻 的 感 受, 因 為 我 們 有 很 強 烈 的 根 源, 就 是 我 們 直 接 跟 土 地 跟 海 洋 跟 自 然 跟 水 源 的 直 接 連 結, 用 一 代 代 人 的 生 命 與 勞 動 直 接 連 結, 這 是 一 個 基 礎 在 這 個 基 礎 上 可 以 發 展 出 怎 樣 的 生 存 方 式, 是 我 們 在 思 考 的 我 們 同 時 在 思 考 這 些 "kosozi" "kongkozi" "nizpi" 的 滅 頂 衝 擊 是 什 麼 意 義, 這 些 現 在 就 在 我 們 身 邊 最 後 祝 福 大 家 akma ka i alipasalaw! (Wish you like a Pacific Swallow!) Pacific Swallow 是 我 們 那 邊 常 見 的 琉 球 燕, 代 表 一 個 人 非 常 地 健 康 靈 活 矯 捷, 祝 福 大 家, 謝 謝 最 後 講 的 是 民 族 運 動 裡 幾 個 達 悟 語 詞, "kosozi", 這 是 跟 日 本 人 借 來 的, 就 是 日 文 藥 的 意 思 因 為 我 們 不 知 道 核 廢 料 到 底 要 怎 麼 講, 解 釋 了 半 天, 老 人 覺 得 這 是 不 是 毒 藥 的 一 種, 對 我 們 來 講 核 廢 料 就 是 毒 藥 "kongkozi" 混 凝 土, 建 設 即 破 壞, 開 發 即 毀 滅, 對 我 們 來 說, 有 太 多 的 "kongkozi" 進 來, 把 我 們 的 傳 統 和 生 態 都 拆 掉 弄 壞 了 現 在 不 只 是 公 路, 還 搞 什 麼 野 溪 整 治, 把 整 條 溪 封 起 來, 水 泥 化 水 溝 化, 很 可 怕 的 第 三 個 是 "nizpi" 貨 幣, 我 們 本 來 沒 有 貨 幣, 這 個 字 不 知 道 怎 麼 來 的 但 這 是 我 們 在 現 代 化 的 扭 曲 與 侵 蝕 裡 面, 承 受 了 很 大 的 壓 力 這 三 個 東 西 我 們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