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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私 人 记 录

2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穴 悦 陨 孕 雪 数 据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私 人 记 录 蛐 李 耀 宇 要 北 京 院 当 代 中 国 出 版 社 袁 圆 园 园 5 援 12 陨 杂 月 晕 苑 原 愿 园 员 苑 园 原 413 原 4 玉 援 一 噎 域 援 淤 李 噎 于 李 噎 芋 援 李 耀 宇 要 回 忆 录 郁 援 K827=7 中 国 版 本 图 书 馆 悦 陨 孕 数 据 核 字 渊 圆 园 园 5 冤 第 员 号 出 版 人 周 五 一 策 划 编 辑 克 川 责 任 编 辑 张 永 装 帧 设 计 古 手 出 版 发 行 当 代 中 国 出 版 社 地 址 北 京 市 地 安 门 西 大 街 旌 勇 里 愿 号 网 址 邮 箱 院 ddzgcbs@sina.com 邮 政 编 码 员 园 园 园 园 怨 市 场 部 穴 园 员 园 雪 远 远 缘 苑 圆 员 缘 苑 印 刷 北 京 画 中 画 印 刷 有 限 公 司 开 本 640 伊 960 毫 米 1/16 印 张 17.5 印 张 2 插 页 276 千 字 版 次 2006 年 1 月 第 1 版 印 次 2006 年 1 月 第 1 次 印 刷 定 价 元 版 权 所 有 袁 翻 版 必 究 曰 如 有 印 装 质 量 问 题 袁 请 与 出 版 部 联 系 渊 010 冤

3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目 录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1. 童 年 /2 2. 参 加 红 军 /4 3. 军 中 顽 童 /6 4. 识 字 阴 影 /8 5. 在 川 陕 保 卫 局 / 在 红 军 总 医 院 / 混 行 在 长 征 队 伍 中 的 娃 娃 卫 生 队 / 杂 谷 脑 兵 站 / 一 块 银 元 买 一 碗 水 / 在 毛 儿 盖 袁 与 朱 毛 红 军 会 师 / 大 渡 河 上 的 丹 巴 铁 索 桥 / 从 懋 功 到 四 川 宝 兴 / 百 丈 关 火 线 救 护 / 天 全 城 外 的 四 川 老 乡 / 行 军 途 中 遇 见 父 亲 / 青 猴 劫 俘 女 红 军 传 闻 / 遭 遇 藏 民 阻 击 / 攀 登 海 拔 五 千 米 的 大 雪 山 / 雅 砻 江 畔 袁 四 顾 迷 茫 /34

4 姻 目 录 20. 难 忘 善 良 的 藏 族 阿 妈 / 跋 涉 川 西 北 沼 泽 草 原 / 朱 德 总 司 令 草 地 捉 鱼 / 又 牺 牲 了 两 个 小 伙 伴 / 走 上 黄 土 高 原 / 西 进 青 海 班 玛 草 原 发 军 饷 / 长 征 结 束 了 /46 第 二 章 一 个 红 小 鬼 眼 里 的 毛 主 席 1. 初 到 陕 北 /52 2. 初 识 毛 主 席 的 一 幕 /55 3. 传 来 西 安 事 变 的 消 息 /58 4. 毛 主 席 来 给 丁 玲 拜 年 /60 5. 毛 主 席 等 人 议 论 中 西 医 /62 6. 庆 祝 五 一 节 大 会 /64 7. 毛 主 席 懊 悔 西 路 军 的 失 败 /66 8. 迎 接 野 昆 仑 山 的 神 仙 冶 /68 第 三 章 我 的 蒙 师 黄 祖 炎 年 的 延 安 城 /72 2. 设 法 搞 到 手 枪 子 弹 /73 3. 黄 祖 炎 培 训 野 财 神 冶 /75 4. 拒 绝 学 习 文 化 知 识 /76 5. 与 国 民 党 占 领 区 通 邮 /78

5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6. 居 住 在 宝 塔 山 上 /81 7. 林 伯 渠 要 为 党 留 下 历 史 见 证 人 /83 8. 毛 主 席 来 宝 塔 山 送 行 /85 9. 临 别 的 四 句 话 / 生 死 离 别 的 痛 苦 /89 第 四 章 中 组 部 的 新 党 员 训 练 班 1. 第 一 次 看 电 影 /92 2. 朱 德 总 司 令 讲 课 遭 遇 阻 拦 /95 3. 陈 云 凤 凰 山 遇 险 /97 4. 日 军 空 袭 延 安 之 后 /98 5. 桥 儿 沟 的 河 滩 上 / 在 龙 儿 寺 加 入 中 国 共 产 党 / 确 定 名 字 和 推 算 年 龄 / 毛 主 席 来 讲 党 课 / 与 中 组 部 管 理 员 明 子 善 打 架 /1 07 第 五 章 延 安 北 门 外 的 中 共 中 央 组 织 部 1. 为 了 抗 战 胜 利 袁 学 习 做 饭 做 菜 / 作 家 萧 军 吃 野 王 八 冶 / 独 挡 门 面 开 饭 馆 / 我 的 朋 友 王 盛 荣 和 赵 明 珍 / 充 当 陈 云 尧 李 富 春 小 灶 厨 师 / 在 哲 学 学 习 班 袁 毛 主 席 谈 论 精 神 与 物 质 /1 22

6 姻 目 录 7. 中 国 妇 女 的 领 袖 蔡 畅 / 平 易 近 人 的 李 富 春 / 在 文 化 学 习 班 里 扫 盲 /1 29 第 六 章 杨 家 岭 上 的 中 共 中 央 宣 传 部 1. 担 任 中 宣 部 行 政 管 理 员 / 跟 随 徐 特 立 老 人 开 荒 / 我 被 选 为 开 荒 模 范 / 毛 主 席 猜 测 中 国 围 棋 的 起 源 / 凯 丰 离 婚 闹 出 流 血 事 件 / 杨 家 岭 整 风 之 初 / 审 查 干 部 尧 清 洗 坏 人 / 整 风 中 的 康 生 /1 46 第 七 章 延 安 的 钓 鱼 台 要 要 枣 园 1. 奉 命 去 枣 园 做 厨 师 / 给 毛 主 席 包 馄 饨 / 指 导 江 青 学 厨 / 在 枣 园 相 识 张 思 德 / 外 国 医 生 马 海 德 为 我 治 病 /1 58 第 八 章 我 所 知 道 的 美 军 观 察 组 1. 大 卫 窑 包 瑞 德 上 校 /1 62

7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2. 美 军 观 察 组 的 趣 事 / 八 路 军 的 首 批 野 外 交 官 冶 / 美 军 技 工 训 练 我 驾 驶 吉 普 车 / 新 中 国 气 象 事 业 的 摇 篮 / 盘 尼 西 林 尧 好 莱 坞 电 影 和 赫 尔 利 将 军 / 圣 诞 节 之 前 袁 获 取 卡 宾 枪 情 报 / 乘 美 军 飞 机 兜 风 / 中 美 官 兵 欢 庆 抗 日 战 争 的 胜 利 / 谢 伟 思 二 三 事 / 月 8 日 的 延 安 空 难 /1 82 第 九 章 为 中 共 第 七 次 全 国 代 表 大 会 服 务 1. 七 大 的 准 备 工 作 / 选 举 七 届 中 央 委 员 / 看 护 好 水 碗 和 水 壶 / 请 党 的 中 央 委 员 们 签 字 留 念 / 七 大 闭 幕 了 /1 93 第 十 章 离 开 延 安 转 战 东 北 1. 内 战 前 夕 袁 离 开 延 安 / 渡 过 黄 河 袁 来 到 山 西 / 途 经 张 家 口 / 承 德 避 暑 山 庄 的 秘 密 / 难 忘 战 友 陈 新 仁 /203

8 姻 目 录 6. 中 了 土 匪 的 诡 计 / 赤 峰 鼠 疫 袁 遇 见 高 岗 / 目 睹 李 富 春 下 令 枪 毙 违 反 纪 律 的 师 长 / 征 粮 途 中 捐 寒 衣 / 毛 毯 的 故 事 / 相 遇 日 本 遣 返 妇 / 参 加 土 地 改 革 运 动 /21 5 第 十 一 章 在 天 津 军 管 会 1. 解 放 天 津 之 前 / 年 1 月 1 5 日 / 入 住 利 顺 德 饭 店 / 代 替 黄 克 诚 将 军 迎 来 送 往 / 冒 险 缴 获 加 拿 大 撸 子 / 与 日 本 司 机 的 交 往 / 天 津 军 管 会 轶 事 / 离 开 天 津 南 下 湖 南 /233 第 十 二 章 中 国 革 命 胜 利 前 后 1. 长 沙 郊 外 等 待 和 平 的 消 息 / 黄 克 诚 将 军 的 黄 金 冤 案 / 洞 庭 湖 上 遭 遇 敌 机 扫 射 / 年 1 0 月 2 日 在 北 京 饭 店 / 中 共 湖 南 省 委 的 蜜 月 生 活 /242

9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年 在 上 海 见 识 野 美 丽 的 糖 衣 炮 弹 冶 / 返 回 故 乡 袁 寻 找 父 亲 / 革 命 胜 利 之 后 的 生 活 /246 第 十 三 章 重 返 陕 北 1. 难 觅 往 日 的 旧 迹 / 宝 塔 山 变 化 大 了 / 想 起 了 60 年 前 的 同 伴 儿 / 延 河 两 岸 曾 经 的 故 事 / 杨 家 岭 窑 洞 依 旧 / 延 安 人 不 知 道 美 国 南 瓜 的 来 历 / 经 过 大 砭 沟 想 起 贺 龙 / 奔 赴 延 长 县 城 寻 访 线 索 / 黄 祖 炎 首 长 一 家 的 下 落 /264 后 记 感 受 父 亲 袁 解 读 父 亲 /267

10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11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1. 童 年 我 的 祖 父 这 一 家 袁 在 四 川 大 巴 山 中 袁 有 方 圆 几 十 里 的 山 林 和 水 田 遥 清 朝 末 年 袁 废 除 科 举 袁 祖 父 就 将 我 父 亲 李 成 荣 送 到 百 十 里 外 的 巴 州 城 念 洋 学 堂 遥 父 亲 去 巴 州 上 学 之 前 袁 已 与 母 亲 结 婚 袁 生 有 我 的 姐 姐 李 耀 兰 遥 父 亲 在 巴 州 念 书 袁 结 交 了 一 群 富 家 子 弟 袁 沾 染 上 抽 大 烟 尧 赌 麻 将 的 恶 习 遥 只 用 了 三 五 年 就 把 家 业 糟 蹋 光 了 遥 全 家 人 被 债 主 撵 出 来 袁 住 进 从 前 长 工 的 茅 草 屋 遥 不 久 袁 母 亲 在 贫 寒 和 悲 愤 中 病 故 遥 母 亲 去 世 时 袁 我 只 有 一 岁 多 遥 舅 舅 和 舅 妈 把 我 带 到 外 婆 家 遥 六 岁 的 姐 姐 被 送 到 傅 姓 人 家 做 童 养 媳 遥 惹 了 大 祸 的 父 亲 袁 断 了 钱 财 来 路 袁 大 烟 也 能 戒 掉 袁 麻 将 牌 也 被 丢 了 袁 跟 上 先 前 家 中 的 织 布 师 傅 袁 去 陕 南 做 雇 工 遥 祖 父 默 默 承 受 家 破 人 亡 的 变 故 遥 他 找 出 尘 封 多 年 的 旧 纺 车 袁 开 始 了 纺 纱 卖 钱 尧 自 己 养 活 自 己 的 生 活 遥 据 说 袁 李 家 的 人 从 纺 纱 织 布 发 达 起 来 袁 祖 上 传 下 的 规 矩 袁 凡 是 李 家 的 人 都 要 会 纺 纱 织 布 遥 我 三 岁 时 袁 舅 妈 生 了 娃 儿 袁 无 法 再 照 料 我 遥 我 回 到 祖 父 身 边 遥 白 天 袁 祖 父 伏 在 布 机 前 织 布 曰 夜 晚 袁 祖 父 燃 起 松 明 子 纺 线 袁 我 钻 进 千 疮 百 孔 的 棉 被 里 袁 露 出 小 脑 袋 袁 透 过 屋 顶 上 的 窟 窿 袁 看 望 天 上 的 星 星 遥 我 一 餐 能 喝 三 碗 清 汤 挂 水 的 稀 饭 袁 肚 子 胀 得 像 个 球 儿 袁 坐 在 门 槛 上 袁 一 低 头 袁 从 嘴 里 流 出 来 的 汤 水 袁 像 撒 尿 一 样 袁 落 地 有 声 袁 上 面 的 口 水 还 没 止 住 袁 下 面 也 哗 哗 的 尿 了 遥 饥 饿 难 忍 之 时 袁 我 独 自 一 人 上 山 采 食 野 浆 果 遥 夏 天 袁 我 在 水 田 里 捕 捉 鱼 虾 袁 生 吞 下 透 明 的 小 虾 袁 捉 来 的 小 鱼 拿 回 家 让 祖 父 放 进 锅 里 用 清 水 煮 遥 有 时 候 袁 我 跳 下 水 田 袁 拔 起 一 根 藁 笋 袁 剥 去 层 层 笋 衣 袁 大 口 地 咬 着 笋 芯 充 饥 遥 祖 父 在 纺 纱 织 布 的 同 时 袁 还 在 仅 存 的 一 块 旱 田 上 袁 种 植 红 苕 和 罂 粟 遥 大 巴 山 区 的 农 民 为 了 活 命 袁 不 得 不 种 植 鸦 片 遥 在 我 童 年 记 忆 中 袁 洁 白 的 尧 鲜 红 的 尧 嫩 黄 的 罂 粟 花 衬 着 白 发 苍 苍 的 002

12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祖 父 遥 罂 粟 的 茎 秆 顶 起 一 株 株 硕 大 浑 圆 的 浆 果 袁 祖 父 用 镶 嵌 在 竹 片 上 的 黄 铜 刀 刃 小 心 翼 翼 地 划 割 罂 粟 果 的 青 皮 袁 乳 白 色 的 浆 汁 缓 缓 地 从 割 缝 渗 出 遥 罂 粟 的 乳 汁 经 日 晒 脱 水 成 为 生 鸦 片 遥 我 长 到 七 八 岁 时 袁 已 能 熟 练 划 割 罂 粟 尧 晾 晒 鸦 片 了 遥 割 鸦 片 浆 的 时 候 袁 太 阳 落 山 袁 天 色 还 亮 袁 我 个 子 矮 袁 搬 上 一 只 小 木 凳 袁 才 能 摸 到 罂 粟 果 遥 祖 父 用 手 轻 轻 掐 一 掐 青 绿 的 圆 果 袁 告 诉 我 哪 棵 罂 粟 果 可 以 划 割 袁 不 成 熟 的 不 能 割 遥 第 二 天 清 晨 袁 我 把 小 竹 筒 用 清 水 涮 一 下 袁 竹 筒 内 壁 粘 上 一 层 薄 薄 的 水 膜 袁 将 竹 筒 上 的 绳 环 套 在 脖 子 上 袁 用 薄 薄 的 竹 篾 去 刮 罂 粟 果 上 面 的 黏 汁 袁 然 后 把 竹 篾 片 在 胸 前 的 竹 筒 边 沿 一 抹 袁 浓 稠 的 罂 粟 汁 就 滑 入 湿 润 光 滑 的 竹 筒 里 遥 每 只 罂 粟 果 最 多 可 切 割 九 次 袁 青 果 变 黄 色 袁 剖 开 果 皮 袁 取 出 罂 粟 籽 袁 炒 熟 袁 投 入 石 臼 内 袁 捣 成 细 粉 袁 榨 油 袁 奇 香 无 比 袁 胜 麻 油 好 多 倍 遥 像 蜂 蜜 一 样 浓 稠 的 罂 粟 汁 放 在 太 阳 底 下 晾 晒 三 五 天 袁 一 边 晒 一 边 搅 动 袁 浓 汁 渐 渐 硬 了 袁 颜 色 黑 黄 袁 就 可 以 出 售 了 遥 鸦 片 贩 子 再 把 生 鸦 片 熬 煮 发 酵 袁 制 成 熟 鸦 片 袁 掺 假 制 型 后 运 往 全 国 各 地 袁 不 知 有 多 少 人 家 因 此 家 破 人 亡 袁 妻 离 子 散 遥 在 斯 连 镇 卖 掉 鸦 片 袁 用 卖 鸦 片 的 钱 袁 祖 父 买 下 纱 线 尧 肥 料 和 盐 巴 遥 经 过 馒 头 铺 袁 祖 父 总 是 颤 悠 悠 地 递 给 老 板 一 枚 铜 板 袁 为 我 买 一 只 甜 馒 头 遥 在 祖 父 的 声 声 叹 息 中 袁 我 津 津 有 味 地 吃 着 甘 美 的 白 面 馒 头 遥 祖 父 看 我 吃 得 那 个 欢 天 喜 地 的 样 子 袁 满 脸 的 皱 纹 也 舒 展 了 许 多 遥 这 一 刻 是 我 们 爷 孙 俩 最 快 乐 的 时 光 遥 我 大 约 八 岁 那 年 袁 祖 父 入 茅 厕 袁 跌 落 化 粪 池 中 遥 过 了 许 久 袁 我 发 现 爷 爷 不 在 屋 子 里 袁 跑 出 去 寻 找 袁 看 见 茅 厕 的 地 板 上 塌 陷 出 一 个 窟 窿 袁 祖 父 紧 贴 着 池 壁 袁 粪 水 淹 过 他 的 胸 口 遥 我 跑 出 来 大 喊 院 野 快 来 救 救 我 爷 爷 呀 浴 冶 祖 父 这 么 一 折 腾 袁 病 了 几 十 天 就 死 了 遥 父 亲 听 到 消 息 袁 急 忙 赶 回 家 袁 卖 掉 家 中 仅 存 的 那 一 小 块 旱 田 袁 安 葬 了 我 的 祖 父 遥 祖 父 躺 在 床 上 像 困 觉 一 样 袁 我 看 见 众 人 七 手 八 脚 给 他 穿 衣 服 遥 我 还 喊 院 野 你 莫 把 爷 爷 弄 醒 咧 袁 让 他 好 好 睡 吧 浴 冶 有 个 大 人 走 过 来 把 我 抱 出 屋 子 遥 随 后 袁 我 看 见 人 们 把 祖 父 放 入 一 只 厚 厚 的 黑 木 柜 子 袁 抬 到 山 坡 上 袁 埋 到 泥 土 里 遥 父 亲 和 姐 姐 满 脸 的 泪 水 袁 我 也 跟 着 哭 起 来 遥 后 来 听 父 亲 讲 袁 祖 父 死 时 九 十 多 岁 遥 祖 父 死 后 袁 父 亲 领 我 到 地 主 家 遥 父 亲 从 怀 里 掏 出 12 块 银 元 袁 放 到 桌 子 上 遥 他 说 院 野 这 娃 儿 袁 我 也 养 活 不 了 啦 遥 你 救 救 他 的 命 吧 浴 这 是 他 003

13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的 饭 钱 遥 冶 地 主 说 院 野 还 是 我 们 说 好 的 一 样 袁 平 日 他 去 放 牛 遥 吃 饭 和 我 们 吃 一 样 的 遥 别 的 不 敢 说 呀 袁 饿 不 死 他 遥 冶 父 亲 把 我 托 付 给 地 主 袁 又 返 回 陕 南 走 乡 串 户 袁 佣 工 织 布 遥 开 始 时 袁 地 主 家 的 水 牛 野 欺 生 冶 袁 不 听 我 的 吆 喝 遥 牛 儿 见 我 来 牵 缰 绳 袁 鼓 起 铜 铃 大 的 眼 睛 袁 垂 头 翘 角 冲 我 顶 来 遥 地 主 说 院 野 你 对 他 好 些 袁 给 他 梳 梳 洗 洗 袁 他 也 对 你 好 啦 遥 冶 我 在 地 主 家 放 了 五 年 的 牛 遥 水 牛 成 了 我 的 小 伙 伴 袁 每 天 早 晨 牛 儿 听 出 我 的 脚 步 声 袁 就 声 声 长 哞 遥 我 移 开 牛 栏 门 袁 它 们 就 用 鼻 梁 拱 我 袁 与 我 亲 热 一 番 遥 冬 天 袁 草 色 枯 黄 袁 不 能 上 山 放 牧 袁 水 牛 圈 在 牛 栏 袁 稻 草 尧 红 苕 藤 和 干 豆 秧 是 牛 的 饲 料 遥 这 时 我 可 以 四 下 玩 耍 袁 或 去 厨 房 帮 忙 烧 火 遥 除 了 放 牛 袁 地 主 时 常 派 我 到 斯 连 镇 袁 为 他 的 杂 货 铺 送 货 物 或 取 东 西 遥 斯 连 是 一 圩 场 袁 一 条 石 板 街 路 袁 两 侧 店 铺 明 柱 支 撑 长 长 翘 起 的 屋 檐 遥 四 川 多 雨 袁 屋 檐 让 行 人 避 雨 袁 自 然 来 了 顾 客 遥 杂 货 铺 的 伙 计 见 我 背 负 的 东 西 太 重 袁 就 说 院 野 下 一 回 可 不 要 背 这 么 多 了 浴 你 现 在 年 纪 小 袁 压 坏 身 体 袁 一 辈 子 的 事 情 遥 冶 我 常 常 挤 在 斯 连 镇 戏 台 前 观 看 川 剧 戏 班 子 的 演 唱 袁 高 亢 的 唱 腔 袁 神 秘 的 野 变 脸 冶 袁 令 我 流 连 忘 返 遥 在 杂 货 铺 吃 过 中 午 饭 袁 我 背 上 一 篓 收 购 的 桐 子 返 回 地 主 家 遥 地 主 家 的 榨 油 作 坊 所 用 的 油 料 几 乎 全 部 由 我 背 回 来 袁 榨 出 的 菜 子 油 尧 桐 油 再 由 我 背 到 杂 货 铺 出 售 遥 地 主 是 民 团 的 团 总 袁 家 里 有 二 十 几 杆 长 枪 遥 每 当 传 闻 有 土 匪 活 动 袁 就 有 青 壮 年 汉 子 来 擦 枪 袁 乱 哄 哄 闹 一 番 遥 红 军 进 入 四 川 后 袁 地 主 把 他 家 里 的 二 十 几 支 步 枪 交 给 了 红 军 遥 红 军 长 征 去 了 袁 国 民 党 来 清 点 民 团 的 枪 械 袁 发 现 枪 械 给 了 红 军 了 袁 便 以 野 资 匪 通 共 冶 的 罪 名 袁 把 地 主 押 解 到 成 都 袁 过 堂 刑 讯 时 打 断 了 他 的 腰 腿 遥 2. 参 加 红 军 1932 年 秋 袁 我 还 在 地 主 家 放 牛 遥 这 一 年 袁 从 鄂 豫 皖 根 据 地 撤 出 的 1 红 四 方 面 军 进 入 四 川 遥 往 来 川 陕 的 挑 夫 客 商 带 来 了 野 红 棒 佬 儿 冶 的 传 闻 遥 青 壮 汉 子 们 又 来 地 主 家 摆 弄 枪 械 袁 山 坳 坳 里 充 满 恐 怖 气 氛 遥 在 清 江 渡 念 中 学 的 地 主 儿 子 跑 回 来 了 袁 看 见 我 说 院 野 你 的 老 爹 在 白 庙 子 当 了 耶 红 棒 佬 儿 爷 啦 浴 冶 我 没 理 他 遥 第 二 天 早 晨 袁 邻 村 地 主 的 儿 子 1 野 红 棒 佬 儿 冶 院 四 川 方 言 称 土 匪 为 棒 佬 儿 遥 此 为 对 红 军 的 蔑 称 遥 004

14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专 门 跑 来 找 我 袁 见 我 就 喊 院 野 好 崽 子 呀 袁 你 老 子 当 了 耶 红 棒 佬 儿 爷 浴 冶 他 恶 声 恶 气 袁 我 感 觉 有 股 子 杀 气 扑 面 袭 来 袁 心 底 里 不 禁 打 了 一 个 冷 颤 袁 耳 边 好 像 有 个 声 音 在 说 院 野 你 快 跑 浴 你 快 跑 浴 冶 这 天 吃 完 中 饭 袁 我 背 上 一 只 竹 背 篓 袁 从 地 主 家 溜 出 来 袁 不 晓 得 去 白 庙 子 的 路 袁 只 有 沿 着 去 斯 连 镇 这 条 熟 路 走 遥 远 远 望 去 斯 连 镇 街 口 站 立 两 个 持 枪 的 士 兵 袁 也 不 知 道 他 们 是 哪 路 兵 匪 袁 我 心 里 害 怕 袁 不 敢 走 过 去 袁 慌 慌 张 张 地 躲 开 了 遥 从 斯 连 到 白 庙 子 本 来 半 天 就 可 走 到 袁 我 走 了 岔 道 遥 1 天 黑 了 袁 不 敢 进 人 家 求 宿 袁 从 路 边 野 草 树 冶 拽 下 几 把 稻 草 铺 在 地 上 袁 钻 到 草 树 底 下 睡 了 一 夜 遥 天 亮 了 袁 我 下 了 一 面 山 坡 袁 蹚 过 一 条 小 河 袁 再 爬 上 一 丘 山 顶 袁 看 见 远 处 有 座 白 色 围 墙 的 庙 宇 遥 庙 门 有 两 人 持 枪 站 岗 遥 我 心 想 袁 这 就 是 野 白 庙 子 冶 吧 袁 径 直 向 他 们 走 去 遥 哨 兵 喝 问 我 院 野 你 干 啥 钥 冶 我 壮 着 胆 子 回 答 院 野 我 找 人 遥 冶 哨 兵 的 口 气 和 缓 了 些 院 野 找 啥 子 人 哟 钥 冶 他 说 的 是 熟 悉 的 家 乡 口 音 遥 我 说 院 野 找 我 爹 爹 遥 冶 一 名 哨 兵 转 身 走 进 大 庙 袁 引 出 一 个 人 来 遥 此 人 断 去 了 左 臂 袁 一 条 衣 袖 空 荡 荡 地 飘 着 遥 后 来 我 才 知 道 他 是 三 十 一 营 营 长 遥 他 问 我 院 野 你 怎 么 知 道 你 爹 在 这 里 呀 钥 冶 我 说 院 野 听 地 主 儿 子 说 袁 我 爹 在 这 儿 当 耶 红 棒 佬 儿 爷 浴 冶 他 用 右 手 捋 了 一 下 左 侧 的 空 袖 子 袁 笑 了 院 野 他 们 坏 透 了 袁 我 们 不 是 耶 棒 佬 儿 爷 袁 我 们 是 红 军 袁 专 门 打 地 主 土 豪 的 遥 冶 他 又 问 院 野 你 怎 么 这 么 早 就 来 了 钥 还 没 有 吃 饭 吧 浴 冶 我 说 院 野 我 昨 天 就 出 来 了 袁 在 山 那 边 的 草 树 底 下 睡 了 一 夜 遥 冶 营 长 转 过 脸 向 门 外 喊 院 野 炊 事 班 长 袁 你 把 个 帕 子 来 遥 冶 一 会 儿 袁 一 位 满 脸 皱 纹 的 老 战 士 笑 嘻 嘻 地 拿 来 一 条 洋 白 手 巾 袁 让 我 擦 脸 袁 然 后 端 来 一 碗 热 气 腾 腾 的 白 米 饭 和 一 碗 猪 肉 熬 海 带 遥 我 从 来 就 没 有 吃 过 这 么 香 的 菜 袁 夹 一 箸 袁 含 在 嘴 里 袁 舍 不 得 往 下 咽 呀 浴 在 一 旁 的 老 班 长 催 促 我 院 野 小 娃 儿 袁 快 个 吃 呀 浴 冶 我 一 口 气 吃 下 一 碗 菜 遥 吃 完 饭 袁 营 长 又 亲 切 地 问 我 院 野 你 家 里 还 有 些 什 么 亲 人 啊 钥 冶 野 我 爷 爷 尧 我 娘 都 死 啦 遥 冶 1 四 川 多 雨 袁 农 民 将 稻 草 捆 扎 在 树 干 上 袁 容 易 沥 净 雨 水 袁 防 止 稻 草 腐 烂 遥 当 地 方 言 称 之 为 草 树 遥 005

15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野 你 在 家 里 干 啥 呀 钥 冶 野 我 在 地 主 家 里 放 牛 遥 冶 野 哎 呀 袁 你 这 个 娃 儿 好 可 怜 啊 浴 冶 独 臂 营 长 又 问 院 野 你 父 亲 叫 什 么 名 字 钥 冶 野 李 成 荣 遥 冶 野 啊 噎 噎 你 找 他 来 了 遥 冶 营 长 停 了 一 会 儿 袁 野 他 带 人 打 粮 去 了 袁 走 两 三 天 啦 浴 你 先 住 下 吧 袁 等 你 爹 爹 回 来 遥 冶 爹 爹 回 来 的 时 候 袁 我 正 在 寺 庙 的 厢 楼 上 玩 袁 听 见 院 子 里 肥 猪 吱 吱 地 嚎 叫 袁 飞 跑 下 楼 袁 站 在 大 殿 前 的 高 台 上 观 看 遥 爹 正 在 下 面 天 井 里 指 手 画 脚 地 指 挥 着 老 乡 遥 庙 门 外 边 袁 陆 续 进 来 一 队 队 乡 亲 袁 抬 着 捆 紧 四 蹄 的 肥 猪 袁 背 着 装 满 大 米 的 口 袋 袁 挑 着 一 担 担 黄 灿 灿 的 谷 子 遥 我 没 敢 吱 声 袁 看 了 一 阵 儿 袁 又 爬 回 厢 楼 上 遥 我 躺 在 厢 楼 的 地 铺 上 纳 闷 院 爹 爹 怎 么 有 那 么 多 的 钱 呢 钥 买 了 这 许 多 东 西 遥 我 正 想 着 袁 营 部 的 小 文 书 领 着 爹 爹 爬 上 厢 楼 遥 爹 爹 说 院 野 怎 么 钥 你 跑 来 了 浴 冶 野 我 们 地 主 的 那 个 孩 子 骂 你 啦 浴 说 你 当 了 耶 红 棒 佬 儿 爷 浴 冶 父 亲 笑 了 遥 我 目 不 转 睛 地 望 着 爹 爹 袁 他 神 采 飞 扬 袁 好 像 脱 胎 换 骨 袁 变 了 个 人 一 样 遥 爹 爹 后 来 对 我 说 袁 他 是 在 陕 西 的 汉 中 附 近 遇 见 红 军 的 遥 起 初 袁 红 军 说 他 是 白 军 的 野 探 子 冶 袁 要 枪 毙 他 遥 爹 爹 急 忙 从 背 篓 里 拿 出 织 布 的 梭 子 袁 红 军 将 信 将 疑 袁 让 他 带 路 翻 越 大 巴 山 遥 一 路 走 来 袁 沿 途 村 子 里 的 老 乡 都 证 明 爹 爹 给 他 们 织 了 几 年 的 布 遥 红 军 就 说 院 野 哎 呀 袁 你 是 织 布 工 人 呀 袁 是 最 革 命 的 人 呀 袁 参 加 我 们 红 军 吧 遥 冶 爹 爹 识 字 袁 做 了 营 部 的 司 务 长 袁 带 领 一 伙 人 天 天 打 土 豪 袁 筹 粮 款 遥 爹 回 来 后 的 第 三 天 袁 部 队 离 开 白 庙 子 袁 进 驻 杨 柏 河 遥 杨 柏 河 是 一 个 小 村 子 袁 只 有 一 条 半 爿 街 面 袁 街 的 另 一 片 就 是 河 岸 遥 爹 又 要 带 人 去 打 粮 遥 临 走 前 袁 爹 嘱 咐 我 院 野 你 不 要 东 跑 西 跑 的 乱 钻 袁 小 心 你 一 个 人 跑 袁 坏 人 把 你 害 了 噎 噎 暗 杀 了 遥 冶 营 部 文 书 在 一 旁 也 说 院 野 让 坏 人 暗 杀 了 袁 以 后 就 再 也 见 不 到 你 爹 了 遥 冶 我 知 道 让 人 杀 了 就 死 掉 了 袁 就 没 有 吃 饭 的 家 伙 了 遥 3. 军 中 顽 童 红 军 部 队 在 杨 柏 河 驻 扎 二 十 多 天 袁 又 移 师 得 胜 山 遥 我 在 得 胜 山 度 过 006

16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了 参 军 后 的 第 一 个 春 节 遥 红 军 刚 来 时 袁 店 铺 的 商 人 都 跑 光 了 遥 营 部 里 的 人 进 进 出 出 忙 个 不 停 袁 吵 吵 嚷 嚷 喊 过 年 遥 我 想 起 地 主 孩 子 过 年 放 鞭 炮 袁 从 街 头 破 烂 堆 里 捡 出 一 段 佛 香 袁 跑 回 营 部 袁 到 厨 房 灶 口 把 佛 香 点 燃 了 袁 又 悄 悄 溜 出 大 门 袁 一 个 人 沿 着 大 街 店 铺 搜 寻 鞭 炮 遥 我 闯 进 一 家 大 门 洞 开 的 铺 子 袁 一 楼 空 荡 荡 的 什 么 也 没 有 袁 顺 着 梯 子 爬 上 楼 袁 看 见 地 板 上 有 一 只 方 形 洋 铁 桶 袁 上 面 盖 着 一 块 小 木 板 遥 我 用 佛 香 拨 开 木 板 袁 正 要 伸 头 看 看 里 面 有 什 么 东 西 袁 洋 铁 桶 里 突 然 嘶 嘶 地 响 了 起 来 袁 冒 出 一 股 白 烟 遥 我 以 为 桶 里 冒 出 妖 怪 袁 慌 忙 往 旁 边 躲 闪 遥 瞬 息 之 间 袁 白 烟 喷 涌 袁 铁 桶 摇 晃 一 下 袁 翻 倒 了 遥 随 着 轰 地 一 声 巨 响 袁 铁 桶 呼 啸 着 向 前 窜 去 袁 临 街 的 整 面 木 板 墙 都 被 冲 倒 袁 壁 板 稀 里 哗 啦 地 散 落 到 街 面 上 遥 我 被 气 浪 忽 地 一 下 抛 撞 到 后 墙 袁 撞 掉 两 块 后 墙 板 袁 差 一 点 从 二 楼 摔 下 去 遥 满 屋 的 浓 烟 呛 得 人 透 不 过 气 来 遥 我 连 滚 带 爬 地 窜 到 大 街 上 袁 捂 着 隐 隐 作 痛 的 屁 股 袁 溜 回 驻 地 遥 营 长 见 我 一 副 狼 狈 样 袁 大 声 喝 问 院 野 你 到 哪 里 淘 气 去 啦 钥 冶 我 不 吭 声 袁 一 低 头 钻 进 屋 里 袁 用 父 亲 的 毛 巾 擦 脸 袁 白 白 的 面 巾 一 下 子 染 个 漆 黑 遥 我 一 个 人 躲 在 墙 角 袁 浑 身 颤 抖 袁 害 怕 极 了 袁 心 想 袁 这 要 比 让 坏 人 暗 杀 了 还 可 怕 遥 许 多 年 后 袁 我 才 明 白 袁 原 来 那 洋 铁 桶 里 装 的 黑 火 药 袁 用 佛 香 拨 弄 木 板 时 袁 火 星 落 入 桶 中 袁 引 燃 了 火 药 遥 这 是 我 参 加 红 军 后 的 第 一 次 历 险 遥 1933 年 5 月 初 袁 四 川 军 阀 田 颂 尧 由 旺 苍 至 仪 陇 一 线 分 三 路 围 攻 川 陕 苏 区 遥 5 月 中 旬 袁 四 川 另 一 个 军 阀 杨 森 的 一 个 旅 配 合 田 颂 尧 由 平 昌 方 向 进 攻 得 胜 山 地 区 遥 红 军 占 据 得 胜 山 南 面 的 几 座 高 山 阻 击 白 军 遥 战 斗 很 激 烈 袁 枪 炮 声 赛 过 大 年 三 十 的 爆 竹 声 遥 红 军 守 在 山 峰 上 袁 居 高 临 下 袁 地 形 有 利 袁 击 退 了 军 阀 杨 森 的 多 次 进 攻 遥 临 近 中 午 袁 营 部 卫 生 员 和 司 号 员 带 我 上 火 线 遥 我 们 三 人 下 了 得 胜 山 镇 子 的 山 坡 袁 绕 过 一 个 山 脚 袁 刚 刚 爬 到 半 山 腰 袁 突 然 一 群 白 军 哇 哇 吼 叫 着 冲 下 山 来 袁 我 们 慌 忙 扭 头 逃 命 遥 国 民 党 士 兵 投 掷 的 手 榴 弹 袁 在 身 前 身 后 爆 炸 袁 弹 片 横 飞 袁 硝 烟 弥 漫 遥 我 紧 跟 在 卫 生 员 的 后 面 袁 往 山 下 狂 奔 遥 求 生 的 愿 望 袁 使 我 忘 了 害 怕 遥 奔 跑 中 袁 我 慌 不 择 路 袁 一 个 筋 斗 从 一 丈 多 高 的 崖 坎 子 上 摔 下 来 袁 爬 起 来 又 跑 曰 回 到 驻 地 袁 才 发 现 肚 皮 被 弹 片 划 了 一 道 口 子 袁 鲜 血 浸 湿 了 衬 衣 袁 脚 脖 子 也 扭 伤 了 遥 卫 生 员 把 医 药 箱 丢 在 了 山 上 袁 司 号 员 的 小 铜 号 没 丢 掉 袁 可 是 已 摔 断 成 三 截 遥 原 来 袁 红 军 指 挥 员 已 经 命 令 守 卫 前 沿 阵 地 的 战 士 后 撤 到 主 阵 地 袁 而 我 们 不 知 道 这 道 命 令 袁 还 以 为 这 个 山 头 是 我 们 占 据 着 袁 昏 头 昏 脑 地 差 点 007

17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儿 当 了 俘 虏 遥 川 军 在 迫 击 炮 尧 机 关 枪 的 掩 护 下 袁 仍 不 能 突 破 红 军 防 线 遥 激 烈 的 战 斗 僵 持 到 下 午 袁 红 军 指 挥 员 抓 住 川 军 士 气 低 落 袁 大 烟 瘾 发 作 的 时 机 袁 命 令 一 部 分 红 军 迂 回 到 敌 军 的 侧 后 袁 前 后 夹 击 袁 向 敌 人 发 起 反 攻 遥 这 一 天 全 歼 军 阀 杨 森 一 个 旅 袁 缴 枪 一 千 支 袁 俘 敌 九 百 多 人 遥 战 斗 结 束 后 袁 我 住 进 战 地 医 院 袁 肚 皮 上 伤 口 很 快 愈 合 袁 可 是 扭 伤 的 左 脚 使 整 条 左 腿 肿 胀 起 来 袁 护 士 每 天 煮 花 椒 水 给 我 洗 腿 遥 此 时 天 气 愈 来 愈 暖 袁 伙 食 菜 中 能 吃 到 黄 瓜 尧 豆 角 和 苦 瓜 袁 猪 肉 比 刚 参 加 红 军 时 少 多 了 袁 每 餐 还 能 吃 上 大 米 饭 遥 父 亲 来 医 院 接 我 回 部 队 袁 红 军 又 要 行 动 了 遥 我 的 脚 腿 还 未 彻 底 痊 愈 袁 不 能 走 路 遥 独 臂 营 长 把 我 扶 上 他 的 战 马 袁 他 步 行 走 在 队 列 的 最 前 面 遥 我 至 今 遗 憾 袁 不 知 独 臂 营 长 的 姓 名 袁 是 哪 里 的 人 遥 得 胜 山 战 斗 胜 利 后 袁 部 队 行 军 频 繁 遥 有 一 次 袁 营 部 炊 事 班 在 山 坡 野 炊 袁 突 然 袁 传 来 急 行 军 命 令 袁 满 满 一 行 军 锅 的 大 米 饭 倾 倒 在 草 地 上 袁 背 上 行 军 锅 就 跑 遥 在 向 苍 溪 方 向 进 军 路 上 袁 两 个 小 乞 丐 浑 身 一 丝 不 挂 袁 薄 皮 瘦 骨 袁 手 里 一 截 竹 棍 袁 一 块 破 瓷 碗 袁 战 战 兢 兢 地 立 在 路 边 遥 独 臂 营 长 勒 住 马 缰 袁 问 这 两 个 小 乞 丐 院 野 你 们 的 爸 爸 妈 妈 呢 钥 冶 野 死 掉 了 遥 冶 红 军 营 长 说 院 野 你 们 跟 红 军 一 起 走 吧 浴 这 样 讨 饭 时 间 长 了 袁 不 是 饿 死 袁 就 是 冻 死 浴 冶 两 个 小 乞 丐 穿 上 战 士 们 脱 下 的 大 褂 袁 下 摆 垂 过 了 膝 盖 遥 矮 矮 的 个 子 袁 只 有 今 天 五 六 岁 儿 童 那 么 高 遥 红 军 收 留 了 小 乞 丐 袁 我 也 有 了 一 起 玩 耍 的 小 伙 伴 遥 4. 识 字 阴 影 刚 刚 入 川 的 红 四 方 面 军 还 没 有 条 件 统 一 着 装 遥 我 仍 穿 着 在 地 主 家 放 牛 时 的 破 衣 裳 遥 战 士 们 也 跟 我 差 不 多 袁 长 袍 马 褂 袁 各 式 各 样 的 服 装 五 颜 六 色 遥 我 那 时 个 子 还 没 有 一 支 步 枪 高 袁 营 长 让 我 空 手 紧 紧 跟 住 营 部 的 小 卫 生 员 袁 甭 丢 了 就 行 遥 部 队 文 书 利 用 行 军 时 间 袁 见 缝 插 针 教 全 队 的 战 士 识 字 遥 他 把 收 缴 来 的 线 装 书 拆 散 袁 用 毛 笔 在 散 页 背 面 写 两 个 大 字 袁 如 野 红 军 冶 野 穷 人 冶 等 等 袁 每 次 要 写 几 十 张 遥 行 军 前 袁 他 把 这 些 大 字 分 别 粘 贴 在 每 个 人 的 背 包 上 遥 行 军 中 就 像 传 口 令 一 样 袁 一 遍 遍 的 传 诵 遥 听 父 亲 讲 袁 文 书 是 清 江 渡 008

18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杂 货 店 铺 老 板 的 儿 子 袁 念 过 小 学 袁 比 我 大 十 来 岁 遥 在 地 主 家 放 牛 袁 看 见 富 人 家 的 娃 儿 斜 背 书 包 上 学 堂 袁 羡 慕 极 了 袁 所 以 我 的 识 字 兴 趣 很 高 袁 一 天 记 两 个 字 袁 就 像 宣 传 队 在 崖 壁 上 凿 刻 的 标 语 一 样 袁 深 深 地 印 在 脑 袋 里 遥 不 太 长 的 时 间 袁 我 认 识 了 许 多 字 遥 营 部 文 书 见 我 学 习 的 积 极 性 太 高 袁 悄 悄 地 把 我 拉 到 一 旁 说 院 野 你 还 傻 学 呢 袁 就 是 学 会 了 也 说 不 认 识 袁 像 你 这 样 一 天 认 识 两 个 字 袁 别 人 会 说 你 是 耶 知 识 分 子 爷 袁 枪 毙 了 你 浴 冶 我 懵 然 不 知 他 为 什 么 这 样 说 遥 正 当 我 期 待 认 识 更 多 的 字 时 袁 文 书 突 然 失 踪 了 遥 我 打 听 文 书 到 哪 里 去 了 袁 一 位 年 长 者 悄 悄 说 袁 他 被 保 卫 局 抓 走 了 院 野 他 有 文 化 袁 就 不 是 穷 人 家 的 孩 子 遥 冶 当 时 许 多 人 和 我 一 样 袁 还 不 知 道 张 国 焘 在 红 四 方 面 军 中 搞 极 左 的 作 法 袁 对 知 识 分 子 极 端 不 信 任 遥 我 只 是 想 院 红 军 一 边 教 人 识 字 袁 一 边 抓 走 识 字 的 人 袁 为 什 么 钥 这 个 疑 问 加 上 后 来 的 一 些 遭 遇 袁 在 我 心 中 留 下 了 阴 影 袁 以 致 我 不 敢 承 认 自 己 识 过 字 袁 也 不 愿 意 识 字 遥 一 直 到 延 安 还 是 这 样 遥 这 段 日 子 中 袁 我 受 到 参 加 红 军 后 的 第 一 次 处 罚 袁 也 是 唯 一 的 一 次 处 罚 遥 那 天 吃 午 饭 时 袁 我 不 小 心 把 老 乡 家 的 瓷 碗 打 碎 了 袁 慌 忙 报 告 司 务 长 要 我 的 父 亲 遥 他 阴 沉 着 脸 说 野 按 军 法 处 罚 冶 袁 命 令 警 卫 员 拽 我 到 碾 谷 场 上 袁 在 烈 日 下 罚 站 遥 火 球 一 样 的 太 阳 烤 了 我 整 整 一 个 下 午 袁 身 上 的 汗 水 被 太 阳 烤 干 袁 头 昏 眼 花 袁 摇 摇 晃 晃 几 次 要 跌 倒 遥 炊 事 班 长 几 次 心 疼 地 跑 上 来 用 身 体 替 我 遮 蔽 阳 光 袁 又 几 次 被 司 务 长 喝 令 回 厨 房 遥 事 后 袁 炊 事 班 长 从 地 主 家 的 竹 林 里 砍 来 一 根 碗 口 粗 的 毛 竹 袁 用 木 锯 截 下 一 段 带 竹 节 的 竹 管 袁 用 刺 刀 又 削 又 挖 袁 制 作 出 一 只 碧 绿 色 轻 盈 结 实 的 竹 碗 遥 炊 事 班 长 将 竹 碗 送 给 我 院 野 得 啦 袁 这 个 碗 你 拴 在 挎 包 上 袁 以 后 就 不 用 四 处 借 碗 吃 饭 啦 遥 冶 红 军 回 到 通 江 附 近 的 鹦 哥 嘴 开 始 整 编 遥 从 红 军 总 部 来 人 进 行 人 员 登 记 遥 我 不 会 写 字 袁 父 亲 替 我 填 写 登 记 表 袁 然 后 他 给 我 念 了 一 遍 袁 反 复 叮 嘱 我 院 野 娃 儿 袁 你 要 记 住 家 乡 的 地 名 是 巴 中 县 清 江 区 李 家 沟 袁 将 来 你 要 还 活 着 袁 还 能 找 到 家 啊 遥 冶 整 编 之 后 袁 我 和 行 军 路 上 收 容 的 两 个 小 娃 儿 袁 被 分 配 到 野 战 医 院 遥 临 别 袁 爹 爹 嘱 咐 我 院 野 你 自 己 要 好 好 工 作 袁 不 要 想 我 袁 也 不 要 想 姐 姐 啊 浴 这 里 有 饭 吃 袁 有 衣 穿 袁 还 有 什 么 要 想 的 遥 别 人 能 吃 苦 袁 你 也 要 吃 009

19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苦 曰 别 人 不 怕 死 袁 你 也 不 要 怕 遥 跟 着 大 哥 哥 们 一 起 走 吧 浴 自 己 一 定 要 听 话 袁 自 己 不 要 占 便 宜 袁 吃 点 儿 亏 没 坏 处 袁 哪 个 大 人 让 你 干 啥 袁 就 干 啥 遥 可 不 要 顽 皮 袁 要 口 甜 遥 冶 5. 在 川 陕 保 卫 局 1933 年 底 袁 野 战 医 院 的 领 导 召 集 我 们 四 个 野 小 红 军 冶 谈 话 袁 他 说 院 野 你 们 几 个 人 去 四 川 保 卫 局 工 作 吧 袁 在 后 方 安 稳 些 袁 不 要 跟 着 部 队 在 前 方 跑 了 遥 冶 在 保 卫 局 袁 我 被 指 定 为 检 察 科 的 检 察 员 袁 同 来 的 伙 伴 分 配 到 卫 生 队 和 修 械 所 遥 通 江 县 城 袁 石 板 街 路 凹 凸 不 平 袁 两 侧 店 铺 的 商 人 几 乎 全 部 逃 走 了 遥 红 军 造 币 厂 熔 炉 里 白 银 翻 滚 袁 白 银 融 化 后 缓 慢 地 滑 入 一 只 只 模 具 袁 重 锤 咣 当 一 声 落 下 袁 一 枚 崭 新 的 银 元 就 轧 出 来 了 遥 川 陕 苏 区 银 币 一 面 铸 镰 刀 斧 头 和 地 球 图 案 袁 一 圈 野 全 世 界 无 产 者 联 合 起 来 冶 文 字 曰 另 一 面 铸 野 壹 圆 冶 字 样 袁 环 绕 周 圈 文 字 野 中 华 苏 维 埃 共 和 国 川 陕 省 造 币 厂 造 冶 遥 我 常 常 走 出 川 陕 保 卫 局 袁 满 城 闲 走 袁 看 一 看 轧 铸 银 元 袁 再 看 一 看 红 军 的 兵 工 修 造 枪 械 遥 我 几 乎 天 天 去 修 械 所 玩 耍 袁 木 板 房 里 的 机 器 使 我 着 迷 遥 大 大 小 小 的 机 器 设 备 有 十 多 台 袁 其 中 最 大 的 两 台 机 床 有 两 米 多 长 遥 有 些 步 枪 的 撞 针 螺 丝 人 工 拧 不 动 袁 修 械 工 人 把 步 枪 放 在 机 器 上 袁 机 器 轻 轻 地 旋 转 袁 螺 丝 就 拧 开 了 遥 工 人 们 常 常 站 在 城 墙 上 袁 隔 着 通 江 河 向 对 岸 射 击 袁 检 验 修 理 后 的 枪 械 性 能 遥 修 械 所 里 有 一 台 烧 油 的 动 力 机 袁 整 天 嘭 嘭 地 叫 唤 袁 大 多 数 机 床 由 壮 汉 子 摇 动 大 飞 轮 来 带 动 遥 终 于 袁 我 忍 不 住 了 袁 向 检 察 科 长 要 求 去 修 械 所 袁 科 长 冷 冰 冰 地 说 了 一 句 院 野 小 孩 子 不 能 去 修 械 所 遥 冶 1934 年 4 月 袁 四 川 军 阀 刘 湘 组 织 六 路 围 攻 川 陕 苏 区 袁 步 步 进 逼 通 江 遥 5 月 1 日 袁 通 江 举 行 火 炬 大 游 行 袁 数 万 人 手 持 火 把 袁 高 呼 反 刘 湘 反 蒋 介 石 口 号 袁 行 进 在 通 江 的 大 街 小 巷 遥 五 一 大 游 行 后 的 一 天 袁 我 正 要 走 出 川 陕 保 卫 局 的 大 门 袁 忽 然 天 空 中 传 来 嗡 嗡 的 音 响 袁 响 声 越 来 越 大 袁 我 很 惊 奇 袁 不 知 是 什 么 东 西 这 样 怪 叫 袁 抬 头 四 下 搜 寻 袁 只 见 一 个 黑 影 唰 的 一 下 飞 掠 过 头 顶 遥 一 抬 头 袁 看 见 天 空 中 落 下 一 个 西 瓜 大 小 的 黑 蛋 蛋 袁 眨 眼 间 轰 地 一 声 在 衙 门 口 前 爆 炸 袁 呼 啸 的 弹 片 四 处 飞 溅 遥 一 块 弹 片 把 门 楼 支 撑 柱 削 去 一 大 块 遥 立 柱 旁 的 两 个 哨 兵 应 声 倒 地 遥 随 着 震 耳 欲 聋 的 爆 炸 声 袁 一 阵 热 风 扑 面 袭 来 袁 军 帽 被 掀 飞 袁 身 上 的 衣 服 哗 哗 直 抖 袁 我 一 个 趔 趄 差 点 儿 摔 倒 遥 待 硝 烟 散 尽 袁 低 010

20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头 一 看 袁 军 衣 上 布 满 小 洞 孔 袁 摸 一 摸 胳 膊 和 腿 脚 袁 毫 无 痛 感 袁 竟 然 没 有 受 伤 遥 从 四 处 跑 来 的 老 乡 见 我 这 副 模 样 袁 不 相 信 眼 前 景 象 袁 连 连 说 院 野 菩 萨 保 佑 袁 菩 萨 保 佑 啊 浴 这 小 娃 儿 有 福 气 啊 浴 冶 国 民 党 飞 机 轰 炸 后 的 20 天 左 右 袁 川 陕 保 卫 局 撤 出 通 江 城 袁 转 移 到 通 江 东 北 方 向 的 毛 浴 镇 遥 毛 浴 镇 坐 落 通 江 河 旁 袁 千 余 户 的 大 镇 遥 镇 外 山 崖 上 石 刻 着 标 语 野 打 倒 刘 湘 袁 赤 化 全 川 冶 遥 川 陕 保 卫 局 驻 地 设 在 旧 县 府 衙 门 袁 紧 临 通 江 城 东 门 袁 三 面 高 高 的 围 墙 护 卫 袁 另 一 面 是 更 加 高 耸 的 城 墙 遥 保 卫 局 是 国 家 政 治 保 卫 局 的 简 称 袁 是 党 和 红 军 负 责 安 全 保 卫 的 专 门 机 构 遥 在 川 陕 保 卫 局 我 经 历 了 野 肃 反 冶 遥 野 肃 反 冶 是 肃 清 反 革 命 分 子 的 简 称 遥 当 时 袁 野 肃 反 冶 的 主 要 理 由 是 清 肃 共 产 党 和 红 军 中 的 反 革 命 组 织 1 野 AB 团 冶 遥 对 于 野 AB 团 冶 究 竟 是 什 么 样 的 组 织 袁 我 们 也 不 太 清 楚 遥 检 察 科 只 有 四 名 年 龄 相 仿 的 野 娃 娃 检 察 员 冶 遥 我 们 除 了 开 会 时 举 个 手 之 外 袁 整 日 无 所 事 事 袁 打 打 杂 而 已 遥 检 察 科 长 是 江 西 人 袁 40 岁 左 右 袁 脸 色 阴 沉 袁 整 天 不 笑 袁 令 人 畏 惧 遥 他 一 个 人 负 责 接 收 野 犯 人 冶 袁 指 挥 警 卫 战 士 关 押 野 犯 人 冶 和 执 行 死 刑 命 令 遥 牢 房 的 钥 匙 也 由 他 一 人 保 管 遥 几 乎 天 天 都 有 从 各 地 押 解 来 的 野 犯 人 冶 袁 监 狱 里 塞 得 满 满 的 遥 每 隔 十 天 八 天 袁 都 有 人 被 处 死 遥 长 征 结 束 后 袁 延 安 清 算 张 国 焘 的 罪 行 袁 没 有 涉 及 保 卫 局 杀 人 的 责 任 问 题 遥 直 到 野 文 化 大 革 命 冶 结 束 后 袁 野 肃 反 冶 的 内 幕 渐 开 袁 我 心 中 疑 团 才 消 除 遥 张 国 焘 假 借 野 肃 反 冶 之 名 袁 清 除 异 己 袁 许 多 优 秀 干 部 和 红 军 将 领 惨 遭 杀 害 遥 川 陕 保 卫 局 的 野 肃 反 冶 并 不 受 战 场 形 势 的 影 响 遥 一 天 袁 我 呆 在 野 衙 门 口 冶 观 望 大 街 上 来 来 往 往 的 行 人 遥 只 见 两 位 持 枪 的 红 军 战 士 押 解 一 位 红 军 首 长 模 样 的 人 走 进 保 卫 局 大 门 遥 我 一 看 也 紧 随 其 后 跟 进 来 遥 检 察 科 长 命 令 我 院 野 你 把 他 的 手 枪 缴 下 遥 冶 随 即 袁 那 个 人 被 押 入 单 身 牢 房 遥 这 位 红 军 首 长 大 约 处 于 审 查 阶 段 袁 还 享 受 优 待 的 野 待 遇 冶 袁 我 每 天 给 他 送 三 餐 饭 袁 吃 的 跟 川 陕 保 卫 局 的 人 员 一 样 袁 大 米 饭 有 肉 有 菜 遥 他 四 十 来 岁 袁 中 上 身 材 袁 说 话 和 蔼 可 亲 袁 一 口 纯 正 的 普 通 话 袁 听 不 出 他 是 哪 个 地 方 的 人 遥 牢 房 的 后 墙 上 高 高 地 开 一 扇 小 窗 户 袁 牢 房 里 只 有 一 张 1 AB 团 产 生 于 1926 年 底 到 1927 年 初 袁 是 野 Anti-Bolshevik 冶 之 简 写 袁 系 北 伐 战 争 中 蒋 介 石 在 江 西 排 斥 共 产 党 和 国 民 党 左 派 的 一 个 组 织 代 号 袁 是 国 民 党 内 的 一 个 派 别 组 织 袁 而 非 特 务 组 织 遥 011

21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旧 木 床 遥 牢 房 门 外 有 一 哨 兵 站 岗 遥 尽 管 关 进 牢 房 袁 他 还 挺 乐 观 袁 整 天 地 又 能 吃 又 能 笑 袁 把 我 送 去 的 饭 菜 吃 得 一 干 二 净 遥 有 时 他 也 和 我 扯 几 句 闲 话 遥 他 问 我 院 野 小 李 在 家 念 了 几 年 书 啦 钥 冶 我 说 院 野 我 没 念 过 书 遥 冶 他 又 问 院 野 你 怎 么 不 念 书 呢 钥 冶 我 说 院 野 我 家 穷 袁 念 不 起 书 遥 冶 他 说 院 野 那 好 袁 念 不 起 书 好 浴 不 识 字 更 好 浴 冶 我 忍 不 住 对 他 说 院 野 我 参 加 红 军 了 袁 才 认 识 了 一 些 字 遥 冶 他 说 院 野 对 别 人 可 甭 说 认 识 字 呀 浴 有 人 问 你 袁 就 说 不 认 识 遥 冶 我 还 不 理 解 院 野 红 军 教 我 识 字 袁 我 们 营 部 那 位 文 书 教 得 可 好 了 遥 冶 他 说 院 野 小 同 志 啊 袁 你 不 懂 呀 袁 现 在 千 万 不 能 对 别 人 说 认 识 字 啊 浴 你 说 了 实 话 袁 有 人 就 怀 疑 你 念 过 书 袁 家 里 一 定 有 钱 财 袁 不 是 地 主 就 是 资 本 家 袁 都 是 我 们 革 命 的 对 象 噎 噎 冶 听 了 这 位 红 军 首 长 的 一 番 话 袁 联 想 先 前 部 队 文 书 失 踪 和 保 卫 局 深 夜 杀 人 的 事 袁 一 股 凉 气 从 我 心 底 沉 到 脚 板 心 遥 读 书 识 字 有 掉 脑 袋 危 险 的 观 念 牢 牢 地 在 我 心 里 扎 了 根 遥 我 似 乎 明 白 了 营 部 文 书 被 保 卫 局 抓 走 的 原 因 遥 我 感 激 红 军 首 长 的 指 点 袁 就 问 他 袁 为 什 么 住 牢 房 遥 他 说 袁 我 是 一 个 县 委 书 记 袁 工 作 没 有 做 好 袁 让 保 卫 局 抓 起 来 了 遥 这 位 县 委 书 记 关 进 牢 房 一 个 多 月 袁 我 俩 渐 渐 亲 密 遥 他 对 我 要 求 院 野 小 李 袁 你 到 哪 儿 给 我 找 个 高 凳 行 不 行 钥 冶 我 也 没 有 多 想 袁 就 搬 来 一 只 高 脚 木 凳 遥 第 二 天 早 晨 袁 我 去 送 早 饭 袁 牢 门 紧 闭 不 开 袁 我 留 了 一 个 心 眼 儿 袁 没 有 声 张 袁 跑 到 一 边 玩 去 了 遥 转 天 袁 牢 房 门 还 推 不 开 袁 我 呼 喊 几 声 袁 没 有 应 答 袁 急 忙 跑 去 把 检 察 科 长 找 来 袁 大 家 把 牢 门 撞 开 袁 牢 房 里 空 荡 无 人 袁 那 只 高 脚 凳 子 叠 架 在 木 床 上 袁 后 墙 的 窗 户 敞 开 着 遥 川 陕 保 卫 局 对 那 次 野 逃 亡 事 件 冶 追 查 了 几 天 袁 好 像 有 我 许 多 责 任 袁 但 没 有 处 分 我 遥 听 他 们 几 个 人 议 论 院 野 小 娃 子 不 懂 事 袁 想 不 到 帮 人 逃 跑 袁 算 了 吧 遥 冶 野 苦 大 仇 深 的 孩 子 袁 还 能 杀 了 他 钥 冶 野 不 让 他 在 保 卫 局 呆 着 就 得 啦 遥 冶 不 久 袁 我 和 十 几 名 野 少 年 红 军 冶 调 离 通 江 袁 去 王 坪 的 红 四 方 面 军 总 医 院 遥 012

22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6. 在 红 军 总 医 院 从 通 江 去 王 坪 袁 十 几 名 野 小 红 军 冶 与 我 同 行 袁 川 陕 保 卫 局 的 一 名 干 部 带 队 袁 关 照 我 们 吃 宿 遥 红 军 总 医 院 隐 蔽 在 巴 山 腹 地 野 世 外 桃 源 冶 袁 还 有 十 几 处 分 院 散 布 在 周 围 的 大 山 里 遥 医 院 政 治 部 张 琴 秋 主 任 对 负 责 分 配 的 政 治 干 事 说 院 野 这 几 位 小 同 志 袁 你 看 哪 里 需 要 人 手 袁 可 以 调 他 们 去 帮 助 工 作 袁 给 我 留 一 个 小 同 志 遥 冶 她 用 手 向 我 一 指 袁 野 我 就 要 这 个 小 同 志 吧 浴 冶 红 军 医 院 总 部 设 在 一 个 小 山 湾 的 平 坝 袁 一 处 马 蹄 形 的 院 落 袁 院 落 前 一 条 山 路 袁 通 向 附 近 稍 小 的 民 居 宅 院 遥 马 蹄 形 宅 居 二 十 多 间 房 屋 袁 张 琴 秋 的 办 公 室 和 寝 室 在 野 马 蹄 形 冶 的 左 端 袁 我 睡 在 右 端 的 房 子 里 袁 与 张 琴 秋 隔 天 井 相 望 遥 正 房 中 堂 的 条 案 上 摆 放 几 块 祖 宗 供 牌 袁 其 余 房 间 住 满 了 红 军 伤 病 员 遥 张 琴 秋 经 常 在 警 卫 员 陪 同 下 袁 翻 山 越 岭 巡 视 各 个 分 院 袁 留 下 我 一 个 人 看 守 她 的 办 公 室 遥 我 也 参 加 医 院 的 护 士 训 练 班 袁 学 习 清 洗 尧 换 药 尧 包 扎 尧 辨 认 中 草 药 和 护 理 伤 病 员 遥 当 时 袁 一 般 的 疾 病 主 要 靠 中 药 治 疗 遥 有 伤 病 员 发 作 腹 痛 袁 浑 身 大 汗 袁 呼 天 抢 地 的 叫 唤 遥 老 中 医 让 护 士 赶 紧 研 磨 墨 汁 袁 又 找 来 一 颗 步 枪 子 弹 袁 拔 去 弹 头 袁 把 弹 壳 里 的 火 药 倒 进 墨 汁 袁 马 上 给 病 人 灌 服 遥 一 会 儿 袁 闹 病 的 伤 员 就 从 竹 床 上 爬 起 来 袁 抹 一 把 脸 上 的 冷 汗 袁 咧 嘴 一 笑 袁 好 了 袁 肚 子 不 痛 了 遥 红 军 总 医 院 里 二 百 多 名 十 多 岁 的 小 护 士 袁 身 穿 五 颜 六 色 的 各 式 衣 服 袁 以 瘦 小 的 身 躯 袁 每 天 承 担 繁 重 的 医 护 任 务 袁 为 伤 病 员 打 水 打 饭 袁 洗 衣 擦 澡 袁 采 药 制 药 袁 运 柴 运 粮 遥 医 院 里 唯 一 的 白 颜 色 是 晾 晒 在 竹 竿 上 的 白 纱 布 遥 纱 布 条 上 的 血 痕 斑 斑 点 点 遥 为 了 解 决 药 品 和 医 疗 器 械 缺 乏 的 困 难 袁 红 军 总 医 院 通 过 几 种 渠 道 开 辟 来 源 遥 一 部 分 依 靠 白 区 地 下 党 组 织 购 买 袁 秘 密 地 运 进 根 据 地 袁 但 由 于 敌 人 封 锁 严 密 袁 交 通 阻 塞 袁 数 量 较 少 曰 另 一 部 分 药 品 和 器 械 要 依 靠 红 军 在 战 场 上 的 缴 获 袁 但 数 量 也 是 较 少 曰 主 要 的 来 源 是 靠 总 医 院 医 务 人 员 自 力 更 生 袁 试 制 急 需 的 药 品 和 医 疗 器 械 遥 最 初 袁 麻 药 奇 缺 袁 给 伤 员 开 刀 时 袁 几 乎 没 有 麻 药 袁 只 能 凭 伤 员 的 忍 耐 来 强 行 实 施 手 术 袁 后 来 用 白 酒 和 漂 白 粉 混 合 通 过 蒸 馏 制 成 一 种 麻 醉 剂 袁 效 果 较 好 遥 红 军 总 医 院 还 用 大 烟 土 为 原 料 袁 制 成 镇 痛 片 尧 野 救 急 水 冶 等 药 品 遥 医 院 不 仅 缺 乏 药 品 和 医 疗 器 械 袁 就 连 一 般 用 的 卫 生 用 具 也 没 有 袁 没 有 尿 壶 袁 医 务 人 员 就 用 大 楠 竹 013

23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筒 做 成 野 夜 壶 冶 袁 给 伤 病 员 当 尿 壶 遥 每 天 早 晨 袁 护 士 们 把 伤 病 员 用 过 的 楠 竹 筒 抱 出 去 倒 掉 袁 再 冲 洗 干 净 遥 红 四 方 面 军 总 医 院 的 医 疗 条 件 简 陋 袁 缺 乏 熟 练 的 外 科 医 生 和 化 验 仪 器 药 品 袁 无 法 用 输 液 输 血 的 方 法 抢 救 失 血 过 多 的 危 重 伤 员 遥 张 琴 秋 和 医 院 其 他 领 导 动 员 乡 村 山 间 的 老 中 医 来 医 院 治 病 救 人 遥 在 红 军 医 院 袁 我 染 上 了 天 花 遥 患 病 之 初 袁 不 想 吃 饭 袁 不 想 喝 水 袁 只 想 困 觉 袁 慢 慢 地 觉 得 眼 睛 看 不 清 东 西 袁 口 发 干 袁 耳 朵 也 听 不 清 声 音 遥 我 强 打 精 神 袁 坚 持 给 张 琴 秋 打 水 打 饭 遥 早 晨 张 琴 秋 见 我 没 来 袁 跑 到 宿 舍 看 我 躺 在 床 上 遥 她 埋 怨 着 骂 我 有 病 不 告 诉 她 袁 还 叽 里 咕 噜 地 说 了 几 句 外 国 话 袁 又 唤 来 医 生 护 士 袁 把 我 抬 到 病 房 里 遥 到 病 房 的 第 二 天 袁 我 浑 身 上 下 像 火 烧 一 样 袁 头 痛 得 要 裂 开 袁 恶 心 呕 吐 袁 浑 身 起 满 了 疹 子 袁 跟 着 就 昏 迷 了 遥 当 我 清 醒 后 袁 脸 上 手 上 身 上 的 疹 子 都 变 成 黄 豆 那 样 大 小 的 脓 泡 袁 一 个 个 雪 白 透 亮 袁 痒 得 钻 心 儿 遥 护 士 用 绷 带 把 我 双 腿 捆 在 床 板 上 袁 把 纱 布 垫 在 我 的 手 腕 上 袁 她 们 两 人 一 组 紧 紧 地 按 住 我 的 双 手 袁 我 拼 命 挣 扎 叫 喊 袁 也 不 松 开 遥 天 花 病 好 了 袁 我 的 脸 上 身 上 一 个 痘 疤 都 没 有 落 下 遥 高 烧 退 了 袁 我 的 眼 睛 还 睁 不 开 袁 张 琴 秋 来 了 袁 她 呼 唤 院 野 小 李 袁 小 李 浴 冶 我 心 里 知 道 是 张 大 姐 来 了 袁 就 说 院 野 大 姐 袁 你 好 遥 冶 模 糊 听 到 野 你 放 心 吧 袁 我 要 走 啦 袁 给 你 治 病 的 事 情 我 都 安 排 好 了 遥 冶 住 院 的 老 兵 跟 我 说 袁 张 琴 秋 院 长 跟 你 的 亲 姐 姐 一 个 样 袁 她 每 天 都 来 看 望 你 几 次 袁 还 对 护 士 长 说 袁 把 这 小 李 看 住 了 袁 不 要 让 他 用 手 乱 抓 袁 像 他 这 样 的 病 号 我 们 少 有 袁 一 定 要 好 好 照 顾 袁 你 们 都 是 兄 弟 姐 妹 袁 将 来 他 的 脸 上 身 上 没 有 留 下 麻 子 袁 我 就 知 道 你 们 的 工 作 做 好 了 袁 你 们 就 真 是 像 亲 兄 妹 一 样 啦 浴 在 通 江 时 袁 我 就 久 咳 不 止 袁 到 王 坪 医 院 更 加 厉 害 袁 夜 里 咳 嗽 得 不 能 睡 觉 遥 张 琴 秋 找 来 老 中 医 袁 她 说 院 野 你 来 救 救 这 个 孩 子 吧 浴 冶 老 中 医 诊 断 是 百 日 咳 袁 说 不 要 吃 晚 饭 袁 只 要 吃 药 遥 药 房 给 我 端 来 一 大 瓷 钵 热 气 腾 腾 的 野 药 冶 遥 麻 梨 尧 红 枣 尧 葡 萄 干 尧 核 桃 仁 尧 冰 糖 尧 蜂 蜜 尧 一 块 肥 肉 膘 混 合 在 一 起 袁 煮 了 满 满 一 瓷 钵 袁 吃 了 几 钵 子 野 药 冶 袁 咳 嗽 就 治 好 了 遥 此 后 几 十 年 袁 我 用 这 个 药 方 治 了 许 多 人 的 咳 嗽 遥 当 时 的 医 护 条 件 很 原 始 袁 医 院 里 每 天 都 有 伤 病 员 死 亡 袁 山 坡 上 柏 树 和 枫 树 下 袁 天 天 堆 起 十 几 座 土 坟 遥 014

24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刚 进 红 军 医 院 不 久 袁 政 治 部 干 事 找 我 谈 话 袁 让 我 参 加 共 青 团 遥 询 问 了 我 的 家 庭 情 况 袁 说 工 人 家 庭 袁 最 革 命 了 浴 替 我 填 写 一 张 表 格 袁 就 算 入 团 了 遥 冬 天 来 了 袁 天 降 大 雪 遥 我 像 往 常 一 样 袁 从 厨 房 打 了 一 盆 热 水 袁 踏 着 厚 厚 的 积 雪 袁 去 给 张 琴 秋 送 洗 脸 水 遥 我 刚 跨 进 她 的 房 间 袁 就 看 见 炭 火 盆 里 燃 出 大 火 袁 张 琴 秋 站 在 一 旁 不 知 所 措 遥 我 急 忙 将 脸 盆 里 的 热 水 泼 进 炭 火 盆 袁 白 色 的 烟 气 充 满 了 整 个 房 间 遥 张 琴 秋 有 些 气 恼 地 问 我 院 野 你 怎 么 把 火 扑 灭 了 呢 钥 浴 冶 我 用 手 指 向 低 矮 的 稻 草 苫 顶 院 野 那 火 焰 要 燃 了 房 顶 遥 冶 张 琴 秋 抬 头 看 见 已 经 焦 煳 的 稻 草 袁 恍 然 大 悟 院 野 哎 呀 袁 我 真 没 想 到 火 灾 危 害 啊 浴 谢 谢 你 啦 浴 你 还 够 机 动 灵 活 的 浴 冶 我 问 她 院 野 火 盆 怎 么 烧 起 了 大 火 钥 冶 她 说 院 野 天 太 冷 袁 我 添 了 一 些 松 木 噎 噎 刚 刚 起 烟 袁 火 就 燃 起 来 了 遥 冶 以 后 袁 张 琴 秋 更 加 喜 欢 我 袁 给 我 很 多 关 照 遥 7. 混 行 在 长 征 队 伍 中 的 娃 娃 卫 生 队 1934 年 10 月 袁 中 共 中 央 和 中 央 红 军 由 江 西 根 据 地 出 发 袁 开 始 两 万 五 千 里 长 征 遥 1935 年 袁 天 气 还 没 有 暖 和 呢 袁 王 坪 红 军 总 医 院 开 始 准 备 长 征 了 遥 轻 伤 员 陆 续 归 队 袁 重 伤 员 安 置 在 老 乡 家 中 袁 带 不 走 的 炊 具 器 皿 赠 送 给 周 围 的 乡 亲 遥 我 的 挎 包 里 装 满 了 伤 员 们 送 的 川 陕 苏 区 天 蓝 色 布 币 袁 还 装 了 一 本 红 军 的 识 字 课 本 遥 川 陕 苏 区 的 布 币 似 乎 没 有 流 通 起 来 袁 发 给 红 军 战 士 的 津 贴 军 饷 也 无 处 花 销 袁 后 来 的 路 途 艰 难 袁 我 就 把 苏 区 的 布 币 扔 光 了 遥 红 军 医 院 政 治 部 的 干 事 们 四 处 动 员 医 护 人 员 交 出 自 己 身 上 的 银 元 袁 集 中 保 存 遥 干 事 们 在 大 会 小 会 上 讲 院 野 你 们 如 果 不 拿 出 银 元 袁 以 后 还 有 检 查 袁 发 现 谁 私 藏 银 元 要 严 厉 处 分 遥 冶 1933 年 在 红 军 三 十 一 营 时 袁 发 过 一 次 军 饷 袁 不 论 大 人 小 孩 袁 一 人 一 块 银 元 袁 我 和 父 亲 都 领 到 了 沉 甸 甸 的 一 块 遥 这 枚 荨 红 军 长 征 时 用 过 的 银 元 015

25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银 元 我 舍 不 得 上 缴 袁 也 不 敢 藏 在 身 上 袁 偷 偷 地 将 它 埋 在 村 边 一 棵 大 松 树 下 袁 心 想 袁 以 后 回 王 坪 袁 再 挖 出 来 遥 红 军 总 医 院 的 小 护 士 尧 小 勤 务 都 集 合 在 院 总 部 前 的 平 坝 上 遥 张 琴 秋 一 身 军 装 袁 整 洁 利 落 袁 她 说 院 野 这 几 天 袁 你 们 共 青 团 小 组 都 讨 论 了 红 军 实 行 战 略 攻 击 袁 去 和 中 央 红 军 会 合 遥 今 天 红 军 开 始 行 动 袁 你 们 这 些 小 同 志 组 成 耶 红 四 方 面 军 总 部 卫 生 队 爷 遥 我 任 命 李 耀 宇 同 志 为 卫 生 队 大 队 长 遥 大 家 要 团 结 好 袁 服 从 指 挥 袁 互 相 照 顾 袁 跟 着 红 军 走 袁 你 们 会 有 光 明 前 途 的 噎 噎 冶 卫 生 队 又 划 分 了 三 个 小 队 袁 指 定 了 三 个 小 队 长 遥 我 们 这 些 小 红 军 人 人 背 一 只 布 挎 包 袁 一 条 干 粮 袋 袁 没 有 棉 被 背 包 袁 沿 着 行 军 路 标 指 引 的 方 向 向 前 走 袁 离 开 了 王 坪 红 军 总 医 院 遥 我 们 走 过 松 柏 树 下 的 红 军 墓 地 袁 坟 茔 上 的 兰 花 忽 然 开 放 袁 好 像 红 军 英 魂 有 灵 袁 放 出 兰 花 香 气 来 送 行 遥 同 时 袁 一 条 条 山 沟 里 走 出 一 队 队 红 军 袁 或 后 勤 机 关 与 民 夫 混 合 的 队 伍 袁 像 小 溪 汇 成 江 河 袁 浩 浩 荡 荡 沿 着 山 川 河 谷 向 前 遥 路 途 休 息 的 时 候 袁 红 军 医 院 的 民 夫 挑 着 中 草 药 的 担 子 从 后 面 追 上 来 袁 大 家 互 相 打 着 招 呼 遥 这 些 四 川 的 黄 连 尧 党 参 尧 天 麻 尧 川 芎 噎 噎 一 直 运 到 了 松 潘 草 地 袁 才 把 中 草 药 分 散 了 袁 让 部 队 上 的 战 士 背 着 遥 太 阳 落 山 时 袁 我 们 大 约 走 了 六 七 十 里 路 袁 远 远 望 见 红 军 兵 站 的 火 把 光 亮 遥 红 军 的 兵 站 往 往 设 在 寺 庙 或 祠 堂 袁 如 果 前 不 搭 村 袁 后 不 接 店 袁 就 在 荒 野 中 架 起 几 十 排 草 棚 袁 地 上 铺 上 稻 草 袁 招 待 部 队 吃 饭 宿 营 遥 兵 站 的 哨 兵 询 问 院 野 你 们 是 哪 一 部 分 的 钥 冶 我 回 答 院 野 王 坪 总 医 院 的 卫 生 队 袁 快 给 我 们 弄 点 饭 吃 吧 浴 冶 兵 站 的 同 志 讲 袁 总 部 传 令 下 来 袁 有 一 支 娃 娃 卫 生 队 袁 要 照 顾 好 遥 吃 过 晚 饭 袁 我 们 疲 惫 不 堪 地 摸 进 一 间 草 棚 袁 不 分 男 女 袁 挤 在 松 软 的 稻 草 地 铺 上 袁 呼 呼 大 睡 遥 在 沿 途 红 军 兵 站 的 照 料 下 袁 我 们 这 支 小 卫 生 队 经 毛 浴 镇 尧 通 江 尧 清 江 渡 尧 巴 中 城 尧 旺 苍 坝 袁 来 到 广 元 近 郊 的 嘉 陵 江 边 遥 红 军 工 兵 在 嘉 陵 江 上 用 成 排 的 木 船 架 起 一 座 浮 桥 袁 我 们 卫 生 队 踩 着 起 伏 晃 动 的 桥 板 袁 踏 上 嘉 陵 江 西 岸 遥 红 四 方 面 军 西 渡 嘉 陵 江 袁 开 始 了 艰 苦 的 万 里 长 征 袁 在 雪 山 草 地 尧 饥 饿 疾 病 的 时 候 袁 卫 生 队 的 小 伙 伴 就 怀 念 四 川 根 据 地 的 大 米 饭 红 烧 肉 袁 互 相 议 论 野 红 军 为 什 么 离 开 耶 通 南 巴 根 据 地 爷 钥 冶 野 在 山 崖 边 边 袁 一 杆 红 缨 枪 袁 国 民 党 的 千 军 万 马 也 莫 得 怕 呀 浴 冶 后 来 袁 整 个 行 军 队 伍 中 袁 大 家 的 小 声 嘟 囔 变 成 大 声 的 议 论 和 责 难 遥 016

26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从 广 元 过 嘉 陵 江 袁 我 们 来 到 剑 门 关 袁 沿 着 一 条 石 阶 山 路 从 山 岭 隘 口 钻 过 剑 门 关 遥 登 上 山 顶 袁 一 条 平 坦 宽 阔 的 古 道 沿 山 脊 延 伸 遥 红 军 兵 站 设 在 古 道 旁 遥 沿 古 道 行 一 日 袁 卫 生 队 随 军 拐 下 大 路 袁 一 路 向 西 行 进 袁 经 过 江 油 县 界 袁 抵 达 北 川 城 遥 江 油 城 东 袁 一 座 一 百 多 米 长 的 石 拱 桥 横 跨 江 面 袁 桥 栏 护 板 石 雕 精 美 袁 花 鸟 走 兽 活 灵 活 现 遥 桥 面 加 筑 一 道 长 廊 袁 为 行 人 遮 蔽 风 雨 遥 长 廊 由 木 料 构 筑 袁 飞 檐 斗 拱 袁 彩 绘 图 画 遥 我 们 的 卫 生 队 在 石 雕 廊 桥 里 夜 宿 遥 红 军 通 过 江 油 袁 队 伍 当 中 又 多 了 一 队 担 着 各 色 酱 菜 的 民 夫 遥 豆 瓣 酱 的 香 味 儿 飘 散 在 红 军 的 队 列 中 遥 吃 饭 的 时 候 袁 我 们 就 挤 到 挑 夫 的 竹 篓 旁 袁 讨 要 酱 菜 和 辣 酱 遥 从 江 油 向 西 行 军 袁 水 田 果 园 渐 渐 甩 到 身 后 袁 进 入 丘 陵 地 带 袁 我 们 遇 见 了 蛇 群 遥 山 路 上 袁 花 花 绿 绿 的 长 蛇 窜 来 窜 去 袁 红 军 把 蛇 踩 踏 成 一 摊 摊 肉 泥 遥 还 有 碗 口 粗 的 蟒 蛇 袁 藏 头 露 尾 袁 在 草 丛 中 爬 行 曰 细 细 的 小 蛇 长 不 足 三 寸 袁 粗 不 足 竹 筷 袁 密 如 罗 网 遥 四 川 毒 蛇 种 类 繁 多 袁 草 上 飞 尧 竹 叶 青 尧 黄 喉 蛇 尧 烙 铁 头 尧 三 角 蛇 等 等 袁 人 被 毒 蛇 咬 一 口 袁 阎 王 殿 里 走 一 遭 遥 穿 过 蛇 蟒 之 地 袁 我 们 沿 一 条 河 谷 继 续 西 行 袁 山 路 愈 加 险 峻 袁 一 段 一 段 的 栈 道 悬 挂 在 峭 壁 之 腰 袁 沟 谷 里 的 江 水 咆 哮 轰 鸣 遥 古 人 在 悬 崖 绝 壁 上 凿 洞 袁 横 向 嵌 入 三 尺 长 的 木 桩 袁 再 铺 上 圆 木 或 石 板 袁 构 筑 起 悬 空 野 天 桥 冶 遥 红 军 战 士 说 袁 这 就 是 孔 明 诸 葛 亮 修 建 的 川 蜀 栈 道 浴 前 队 依 次 传 来 口 令 院 野 不 要 向 下 看 袁 可 以 慢 慢 爬 行 遥 冶 栈 道 行 军 约 半 日 袁 全 队 正 要 顺 利 通 过 时 袁 忽 听 前 面 一 阵 骚 动 惊 呼 袁 随 后 袁 前 面 的 伙 伴 传 过 话 院 野 报 告 队 长 袁 有 人 摔 下 山 啦 浴 冶 从 栈 道 上 掉 落 山 涧 的 小 战 友 是 南 江 县 人 袁 姓 名 早 已 忘 记 遥 跟 他 同 村 一 起 参 加 红 军 的 一 位 小 姑 娘 袁 伤 心 地 哭 了 三 天 三 夜 遥 她 不 停 地 哭 喊 院 野 他 是 我 唯 一 的 亲 人 啊 袁 他 是 我 的 村 子 里 的 人 呀 噎 噎 冶 哭 得 两 眼 又 红 又 肿 遥 我 们 这 一 队 野 娃 娃 冶 混 夹 在 红 军 的 队 列 中 向 西 疾 行 袁 山 岭 上 红 军 的 掩 护 部 队 阻 击 敌 军 的 进 攻 袁 激 烈 的 枪 炮 声 忽 紧 忽 慢 遥 红 军 的 后 方 机 关 尧 兵 工 厂 尧 被 服 厂 尧 造 船 队 尧 医 院 和 民 工 队 抬 着 各 种 机 器 尧 粮 食 尧 担 架 和 物 资 的 人 流 通 行 数 日 遥 通 过 北 川 河 谷 后 袁 卫 生 队 又 向 北 沿 岷 山 山 脉 行 进 遥 岷 山 行 军 袁 我 们 这 群 娃 娃 兵 才 真 正 领 教 了 四 川 大 山 的 厉 害 袁 野 通 南 巴 冶 根 据 地 的 山 路 与 017

27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之 相 比 真 是 野 小 巫 见 大 巫 冶 遥 仰 面 眺 望 挂 在 陡 峭 山 坡 上 的 羊 肠 小 路 袁 红 军 战 士 就 像 是 攀 登 天 梯 的 猴 子 遥 我 们 艰 难 地 沿 着 险 峻 的 山 路 行 进 袁 一 阵 阵 低 咽 的 吼 声 从 山 顶 传 来 袁 伙 伴 们 惊 恐 地 互 相 打 探 院 野 前 面 山 上 啥 子 野 兽 嘛 钥 冶 野 管 它 个 啥 子 嘛 袁 反 正 有 红 军 遥 冶 登 上 山 顶 坡 袁 一 条 大 江 在 山 脚 下 袁 激 流 撞 击 在 两 岸 岩 石 上 袁 水 声 震 耳 遥 这 条 大 河 就 是 红 军 涉 渡 嘉 陵 江 和 涪 江 之 后 的 第 三 条 川 江 要 岷 江 遥 沿 岷 江 继 续 前 行 袁 转 过 一 道 山 脚 袁 河 谷 地 势 较 开 阔 袁 江 水 平 缓 遥 红 军 工 兵 砍 伐 岷 山 的 原 始 森 林 袁 又 在 岷 江 上 修 建 一 座 浮 桥 遥 我 走 过 浮 桥 袁 跑 到 水 色 青 黄 的 岷 江 边 袁 捧 起 一 捧 清 澈 的 江 水 袁 喝 入 口 中 微 甜 清 凉 遥 在 北 川 袁 我 第 一 次 遇 见 奇 怪 的 木 桥 遥 那 些 木 桥 几 乎 就 是 木 头 垛 起 来 的 桥 袁 在 山 涧 河 流 两 岸 用 粗 大 的 原 木 支 起 一 排 人 字 形 的 架 构 袁 野 人 冶 字 的 撇 捺 之 上 的 空 间 再 用 一 根 根 原 木 填 平 袁 铺 上 木 板 就 是 一 座 木 桥 遥 走 到 茂 县 周 围 袁 山 高 水 险 袁 已 经 不 适 宜 堆 垛 木 桥 了 袁 当 地 的 羌 族 就 发 明 了 竹 索 吊 桥 袁 是 千 百 年 之 后 的 铁 索 吊 桥 的 老 祖 宗 遥 从 北 川 以 后 袁 行 军 的 道 路 险 峻 袁 山 岭 上 有 了 石 片 垒 成 的 碉 堡 袁 就 是 羌 族 人 居 住 的 石 屋 和 碉 楼 遥 后 来 袁 走 到 黑 水 芦 花 袁 走 到 丹 巴 炉 霍 袁 看 多 了 千 奇 百 怪 的 碉 楼 遥 羌 族 人 不 分 男 女 袁 都 穿 带 袖 子 的 粗 布 长 褂 袁 再 套 上 没 有 袖 子 的 羊 皮 长 褂 遥 我 们 议 论 纷 纷 袁 这 些 人 好 傻 嘛 袁 把 家 安 在 高 山 上 多 不 方 便 遥 8. 杂 谷 脑 兵 站 大 约 这 一 年 的 夏 天 袁 我 们 从 北 川 经 过 汶 川 走 到 杂 谷 脑 镇 遥 野 杂 谷 脑 冶 这 个 名 称 好 怪 的 袁 可 能 是 模 仿 藏 胞 或 羌 族 的 口 音 遥 杂 谷 脑 周 边 有 一 条 水 流 很 急 的 河 袁 还 有 大 片 的 森 林 遥 卫 生 队 被 安 置 在 杂 谷 脑 镇 外 高 山 上 的 一 所 寺 庙 宿 营 遥 一 条 石 板 路 从 山 脚 爬 上 寺 庙 前 的 广 场 袁 又 转 上 山 顶 遥 广 场 外 侧 有 一 道 峡 谷 袁 从 崖 顶 向 下 望 去 袁 峡 谷 深 不 可 测 袁 只 听 见 谷 底 滔 滔 水 声 遥 寺 庙 大 门 前 的 广 场 上 一 口 巨 大 的 黄 铜 锅 袁 场 地 上 散 布 一 些 黄 澄 澄 的 铜 碗 和 小 铜 锅 遥 这 口 几 间 房 屋 大 小 的 铜 锅 可 谓 中 国 野 锅 王 冶 遥 一 架 木 梯 搭 在 锅 的 边 沿 袁 一 队 红 军 战 士 依 次 传 递 一 只 只 水 桶 袁 将 清 水 哗 哗 的 灌 入 铜 锅 遥 整 棵 的 松 树 在 锅 底 燃 烧 遥 进 了 寺 庙 大 门 袁 里 面 的 场 院 极 宽 敞 袁 四 进 套 院 袁 大 殿 雄 伟 遥 殿 堂 菩 萨 塑 像 色 彩 缤 纷 袁 金 碧 辉 煌 袁 护 法 天 神 威 严 018

28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狰 狞 遥 场 院 两 侧 各 筑 一 幢 巨 棚 袁 数 十 根 石 柱 支 撑 起 沉 重 的 棚 顶 遥 寺 内 大 殿 和 大 棚 里 都 住 满 了 红 军 伤 员 遥 我 们 这 群 娃 娃 就 在 场 院 的 角 落 里 露 宿 袁 整 整 一 天 的 山 地 行 军 袁 小 伙 伴 们 都 累 坏 了 袁 大 家 用 脚 踢 开 石 板 地 上 的 铜 锅 铜 碗 袁 相 互 拥 挤 在 一 起 袁 躺 倒 大 睡 遥 第 二 天 天 刚 亮 袁 庙 门 外 人 喊 马 叫 遥 我 闻 声 跑 到 广 场 上 袁 只 见 三 位 红 军 首 长 模 样 的 人 站 在 悬 崖 边 上 袁 正 在 检 查 从 他 们 面 前 走 过 的 红 军 战 士 的 行 装 袁 发 现 谁 背 有 银 元 袋 子 袁 就 命 令 解 开 布 口 袋 袁 将 银 元 倒 下 峡 谷 遥 驮 马 队 缓 缓 地 走 过 广 场 袁 几 名 战 士 用 刺 刀 划 开 骡 马 驮 架 上 的 包 囊 袁 银 元 像 流 水 哗 地 涌 出 袁 叮 叮 当 当 地 落 入 万 丈 深 渊 遥 我 暗 自 惊 叹 院 野 真 可 惜 袁 这 么 多 银 元 啊 浴 冶 一 队 肩 扛 迫 击 炮 炮 筒 尧 炮 座 和 炮 弹 箱 的 红 军 炮 兵 走 来 遥 野 好 啦 袁 把 迫 击 炮 从 这 里 拽 下 去 吧 浴 冶 听 到 这 道 命 令 袁 炮 兵 们 迟 迟 不 肯 动 手 遥 火 炮 就 是 炮 兵 的 命 呀 浴 那 几 个 红 军 首 长 又 喊 又 叫 院 野 同 志 们 袁 只 要 有 人 在 袁 还 可 以 从 敌 人 手 里 夺 炮 呀 浴 冶 从 山 下 来 的 红 军 源 源 不 断 地 走 了 十 几 天 袁 被 服 厂 尧 造 币 厂 和 兵 工 厂 的 机 器 尧 硝 酸 坛 子 都 从 悬 崖 上 推 入 云 雾 峡 谷 遥 太 阳 从 对 面 山 巅 升 起 袁 肚 子 咕 噜 咕 噜 地 响 了 起 来 遥 我 离 开 悬 崖 袁 顺 手 从 地 上 拾 起 一 只 沉 甸 甸 的 铜 碗 袁 用 衣 襟 擦 了 擦 碗 口 的 灰 土 袁 走 到 大 铜 锅 旁 袁 站 在 木 梯 上 的 红 军 用 木 勺 给 我 舀 了 一 碗 米 粥 遥 卫 生 队 的 小 伙 伴 一 人 捧 一 只 铜 碗 袁 呼 呼 地 喝 大 米 稀 饭 遥 一 个 男 孩 翻 来 覆 去 摆 弄 手 中 的 铜 碗 院 野 队 长 袁 我 们 把 铜 碗 铜 锅 带 上 一 个 袁 将 来 革 命 成 功 袁 也 是 个 纪 念 遥 冶 我 说 院 野 随 你 浴 冶 这 个 娃 儿 袁 比 大 家 都 有 远 见 袁 还 知 道 收 藏 纪 念 品 浴 卫 生 队 协 助 医 生 们 护 理 寺 庙 里 的 伤 员 袁 给 重 伤 员 喂 水 喂 饭 遥 伤 员 一 批 批 运 来 袁 经 过 简 单 治 疗 袁 又 一 批 批 运 走 遥 一 只 手 掌 被 炸 掉 四 根 指 头 的 伤 员 袁 坐 在 大 殿 的 台 阶 上 发 牢 骚 院 野 这 个 医 院 领 导 呀 袁 比 起 王 坪 总 医 院 的 张 琴 秋 院 长 可 差 远 啦 浴 冶 我 赶 忙 问 他 院 野 你 知 道 张 琴 秋 现 在 哪 里 吗 钥 冶 伤 员 瞥 了 我 一 眼 院 野 听 说 她 当 了 妇 女 独 立 团 的 团 长 遥 冶 总 部 联 络 参 谋 领 来 五 十 多 名 小 战 士 袁 大 都 与 我 们 年 龄 相 仿 遥 他 们 都 是 从 各 部 队 集 中 上 来 的 袁 加 入 了 我 们 的 卫 生 队 遥 同 时 又 派 来 三 女 一 男 成 年 人 组 成 卫 生 队 的 炊 事 班 遥 杂 谷 脑 寺 庙 是 红 四 方 面 军 长 征 路 上 的 第 一 座 喇 嘛 庙 袁 红 军 借 庙 栖 身 袁 喇 嘛 们 每 天 诵 经 作 法 袁 与 红 军 相 安 无 事 遥 杂 谷 脑 兵 站 也 是 长 征 路 上 019

29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的 最 后 一 座 兵 站 遥 从 此 袁 我 们 每 人 背 起 了 干 粮 袋 袁 开 始 风 餐 露 宿 的 行 军 遥 9. 一 块 银 元 买 一 碗 水 在 杂 谷 脑 喇 嘛 庙 一 月 余 袁 队 伍 又 出 发 了 遥 接 连 五 六 天 在 原 始 森 林 里 行 军 遥 森 林 中 朽 木 横 七 竖 八 地 拦 住 我 们 的 去 路 遥 森 林 中 宿 营 袁 炊 事 班 架 起 行 军 锅 袁 点 燃 取 暖 的 篝 火 袁 行 军 锅 里 煮 起 满 满 一 锅 蘑 菇 汤 袁 小 伙 伴 们 吃 一 把 干 粮 袋 中 的 炒 米 袁 喝 上 一 口 鲜 美 的 汤 水 遥 饭 后 袁 大 家 齐 唱 红 军 战 歌 遥 那 天 出 发 不 久 袁 林 木 渐 渐 稀 疏 袁 山 势 愈 加 陡 峭 袁 林 中 的 光 线 愈 加 强 烈 遥 小 伙 伴 们 互 相 牵 挽 手 臂 袁 艰 难 地 在 崎 岖 山 路 上 登 攀 遥 我 和 伙 伴 们 气 喘 吁 吁 地 在 岩 石 上 攀 爬 袁 矮 小 弯 曲 的 岩 松 匍 匐 在 地 面 遥 正 当 大 家 口 渴 难 忍 之 时 袁 岩 石 山 坡 背 阴 地 出 现 片 片 点 点 的 白 雪 遥 大 家 兴 奋 地 叫 喊 院 野 雪 啊 浴 有 雪 吃 呀 浴 冶 俯 身 去 抓 积 雪 袁 手 指 刚 刚 触 到 那 雪 片 片 袁 雪 一 下 子 溶 化 了 袁 情 急 之 中 袁 我 趴 下 身 子 用 舌 头 去 舔 岩 石 上 的 积 雪 袁 只 感 到 舌 尖 冰 凉 袁 却 不 能 从 石 头 上 吮 出 水 来 袁 我 望 着 片 片 积 雪 难 解 口 中 之 渴 袁 好 恼 火 遥 终 于 爬 上 地 势 稍 稍 平 坦 的 山 顶 袁 总 部 的 联 络 参 谋 走 过 来 袁 他 说 院 野 卫 生 队 上 来 啦 袁 你 们 去 喝 水 吧 遥 冶 听 说 有 水 喝 袁 伙 伴 们 精 神 大 振 袁 一 齐 向 前 拥 去 遥 只 见 两 位 藏 胞 背 着 猪 腰 子 形 状 的 木 桶 袁 一 个 汉 人 拿 一 只 瓷 碗 袁 从 木 桶 里 挖 水 袁 随 后 递 给 跑 在 前 面 那 个 小 娃 儿 袁 这 汉 人 大 声 吆 喊 院 野 喝 水 啊 浴 从 这 里 下 山 还 有 一 天 的 路 袁 没 有 水 袁 要 渴 死 人 哟 浴 冶 红 军 队 伍 中 有 人 掏 出 一 枚 银 元 袁 喊 声 院 野 来 一 碗 浴 冶 话 音 未 落 袁 银 元 扔 进 那 卖 水 人 脚 下 的 竹 背 篓 里 袁 发 出 清 脆 的 丁 当 一 声 遥 天 爷 浴 一 块 银 元 买 一 碗 水 浴 我 喊 出 口 令 整 顿 队 列 袁 约 束 小 伙 伴 们 不 要 拥 挤 遥 一 队 队 红 军 战 士 肩 扛 步 枪 袁 背 着 背 包 袁 瞥 一 眼 买 卖 泉 水 的 场 面 袁 抿 抿 干 渴 的 嘴 唇 袁 从 我 们 身 旁 走 过 遥 红 军 没 有 那 么 多 的 银 元 给 每 位 战 士 买 水 来 喝 遥 一 块 银 元 买 来 的 一 碗 清 水 袁 喝 入 口 中 袁 格 外 的 凉 爽 袁 此 后 袁 我 再 也 没 有 喝 过 如 此 贵 重 和 甘 甜 的 水 遥 山 顶 休 息 后 袁 卫 生 队 继 续 前 行 袁 山 脊 像 被 刀 切 似 的 裂 成 两 瓣 袁 形 成 一 道 深 不 可 测 的 沟 壑 袁 一 根 长 约 十 米 的 圆 木 横 架 在 两 面 悬 崖 之 间 袁 圆 木 被 砍 凿 出 一 道 手 掌 宽 的 平 面 遥 红 军 战 士 口 中 念 叨 院 野 摔 下 去 的 袁 该 死 浴 走 过 去 的 袁 命 大 浴 冶 个 个 无 所 畏 惧 地 踏 上 独 木 桥 袁 山 风 吹 起 战 士 们 的 衣 020

30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襟 袁 似 翻 飞 的 双 翅 遥 站 立 在 云 雾 中 漂 浮 的 独 木 桥 前 袁 我 胆 战 心 惊 袁 久 久 地 不 敢 迈 腿 袁 卫 生 队 的 小 伙 伴 期 盼 地 望 着 我 院 野 队 长 袁 我 不 敢 走 过 去 遥 冶 几 经 犹 豫 袁 我 心 一 横 袁 说 院 野 死 也 要 过 去 浴 我 给 你 们 出 个 主 意 袁 我 们 耶 骑 马 过 桥 爷 遥 冶 我 双 腿 骑 在 独 木 桥 上 袁 双 手 向 前 抓 住 圆 木 袁 身 子 一 弓 一 伸 慢 慢 地 向 前 蹭 动 袁 两 眼 紧 紧 盯 着 桥 木 不 敢 向 下 张 望 袁 只 觉 脚 下 冷 风 飕 飕 遥 全 队 的 小 伙 伴 学 着 我 的 样 子 袁 骑 上 圆 木 袁 蹭 过 凌 驾 险 峰 的 独 木 桥 遥 独 木 桥 头 袁 红 军 首 长 赞 叹 不 已 院 野 你 们 人 小 袁 主 意 可 大 啊 袁 在 你 们 之 前 袁 有 战 士 摔 下 丧 了 命 噎 噎 告 诉 后 面 的 部 队 袁 不 要 逞 强 了 袁 没 有 把 握 的 就 向 小 娃 娃 们 学 耶 骑 马 过 桥 爷 遥 冶 我 们 翻 下 这 座 险 峰 袁 沟 谷 里 溪 水 清 清 袁 红 军 中 的 成 年 人 和 妇 女 儿 童 都 趴 到 水 溪 旁 袁 咕 咚 咕 咚 的 地 喝 水 声 响 成 一 片 遥 10. 在 毛 儿 盖 袁 与 朱 毛 红 军 会 师 我 们 卫 生 队 翻 过 邛 崃 山 袁 经 松 潘 转 向 毛 儿 盖 遥 毛 儿 盖 位 于 松 潘 县 城 以 西 约 百 八 十 里 袁 是 一 个 藏 民 聚 居 区 袁 约 有 几 百 户 人 家 袁 平 缓 的 山 坡 上 布 满 石 块 砌 成 的 平 顶 方 形 的 碉 楼 遥 田 地 里 的 青 稞 已 经 黄 熟 袁 红 军 开 始 收 割 青 稞 遥 在 毛 儿 盖 袁 我 第 一 次 遇 见 红 一 方 面 军 的 战 士 遥 红 一 方 面 军 的 部 队 开 进 毛 儿 盖 袁 我 们 都 出 来 围 观 遥 中 央 红 军 疲 惫 不 堪 地 走 过 毛 儿 盖 小 街 袁 他 们 衣 衫 褴 褛 袁 面 色 青 黑 袁 许 多 战 士 的 裤 管 和 衣 袖 烂 成 布 条 袁 露 出 一 根 根 肋 条 骨 袁 病 弱 者 手 持 木 棍 袁 慢 慢 地 向 前 移 动 袁 看 上 去 叫 人 好 心 酸 遥 一 个 多 月 前 袁 两 个 方 面 的 红 军 在 夹 金 山 会 师 后 袁 中 央 红 军 接 受 了 大 量 的 米 面 盐 巴 袁 吃 了 几 天 饱 饭 袁 怎 奈 身 体 亏 损 太 大 袁 一 时 难 以 恢 复 遥 野 天 下 红 军 是 一 家 冶 袁 兄 弟 相 见 分 外 亲 热 袁 毛 儿 盖 的 小 街 上 袁 来 自 四 面 八 方 的 红 军 相 互 攀 谈 袁 交 换 物 品 袁 乱 哄 哄 的 都 是 湖 南 话 尧 江 西 话 尧 湖 北 话 尧 四 川 话 遥 一 位 江 西 小 红 军 看 见 我 挎 包 上 拴 的 竹 碗 袁 要 求 拿 给 他 看 袁 他 捧 住 竹 碗 十 分 喜 爱 袁 对 我 说 院 野 把 这 个 木 碗 给 我 吧 浴 冶 我 迟 疑 一 下 袁 点 了 头 遥 他 又 问 我 袁 青 稞 面 多 不 多 钥 我 挖 给 他 一 碗 青 稞 面 遥 他 眼 睛 涌 起 泪 水 袁 接 过 竹 碗 和 青 稞 面 院 野 谢 你 啦 浴 谢 你 啦 浴 冶 说 着 招 一 招 手 袁 蹦 蹦 跳 跳 地 跑 开 了 遥 021

31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红 一 方 面 军 宣 传 队 站 在 一 块 高 台 上 又 唱 又 跳 袁 庆 祝 两 军 的 野 毛 儿 盖 会 师 冶 遥 一 群 藏 族 儿 童 少 年 和 红 军 战 士 挤 在 一 起 观 看 表 演 遥 松 潘 草 原 绿 草 如 毯 袁 牛 羊 如 蚁 遥 骑 马 放 牧 的 藏 胞 穿 着 肥 大 的 袍 子 袁 腰 间 挎 一 把 弯 刀 袁 腰 后 挂 一 柄 小 刀 袁 脚 登 高 脚 皮 靴 袁 威 风 凛 凛 遥 他 们 与 我 们 迎 面 相 遇 袁 勒 住 马 缰 袁 睁 大 乌 黑 的 眼 睛 袁 沉 默 不 语 遥 毛 儿 盖 无 暇 久 留 袁 卫 生 队 又 随 方 面 军 总 部 离 开 毛 儿 盖 袁 横 穿 阿 坝 草 原 袁 进 入 阿 坝 镇 附 近 驻 扎 遥 我 们 就 像 一 群 跟 在 领 头 羊 后 面 的 小 羊 羔 袁 领 向 哪 里 袁 就 走 到 哪 里 袁 对 当 时 红 军 高 层 领 导 人 之 间 的 激 烈 斗 争 毫 不 知 晓 遥 11. 大 渡 河 上 的 丹 巴 铁 索 桥 1935 年 9 月 袁 我 们 这 支 卫 生 队 跟 随 红 军 离 开 阿 坝 草 原 南 下 遥 总 部 派 来 一 个 班 的 战 士 随 我 们 一 起 行 军 袁 负 责 我 们 的 安 全 遥 红 军 部 队 沿 大 渡 河 的 上 游 大 金 川 河 顺 流 而 下 袁 经 大 金 县 城 袁 进 入 西 康 省 丹 巴 县 遥 丹 巴 这 个 县 城 四 周 围 拢 着 大 山 袁 从 几 条 山 谷 里 的 河 水 会 聚 在 这 里 袁 形 成 了 大 渡 河 遥 茛 铁 索 桥 34

32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丹 巴 城 坐 落 在 大 渡 河 边 袁 河 岸 峭 壁 之 下 筑 有 三 十 几 间 石 头 堆 垒 的 房 子 袁 房 脊 斜 面 用 石 片 瓦 覆 盖 遥 兔 子 尾 巴 一 样 长 的 小 街 通 向 铁 索 桥 头 遥 在 铁 索 桥 头 袁 听 见 红 军 战 士 们 吵 吵 嚷 嚷 袁 我 们 就 要 走 过 铁 索 桥 袁 打 成 都 去 浴 吃 大 米 去 浴 我 们 这 些 小 娃 娃 听 了 袁 高 兴 极 了 遥 好 哇 浴 又 要 吃 上 香 喷 喷 的 大 米 饭 啦 浴 丹 巴 周 围 的 石 碉 楼 与 阿 坝 地 区 相 仿 袁 但 有 五 角 尧 六 角 尧 八 角 等 造 型 遥 石 碉 楼 下 宽 厚 袁 逐 渐 向 上 收 缩 遥 片 石 墙 面 袁 光 滑 如 刀 削 斧 劈 袁 高 约 五 六 丈 至 十 余 丈 遥 楼 底 层 可 圈 养 牲 畜 袁 中 层 为 锅 庄 袁 上 数 层 贮 藏 粮 食 或 杂 物 袁 顶 部 设 经 堂 袁 四 面 插 经 幡 袁 碉 内 四 壁 开 窗 袁 内 宽 外 窄 袁 瞭 望 四 方 极 为 方 便 清 晰 袁 窗 孔 居 高 临 下 袁 可 射 箭 尧 放 火 枪 袁 抗 击 劫 盗 遥 丹 巴 铁 索 桥 九 根 碗 口 粗 的 铁 链 袁 挂 在 大 渡 河 两 岸 遥 红 军 攻 克 丹 巴 袁 四 川 军 阀 刘 文 辉 所 部 撤 退 前 袁 斩 断 了 六 根 铁 索 袁 红 军 工 兵 将 一 块 块 半 尺 宽 的 木 板 捆 绑 在 仅 存 的 三 根 铁 索 上 袁 木 板 与 木 板 之 间 有 半 尺 宽 的 缝 隙 遥 从 铁 索 桥 望 下 去 袁 大 渡 河 翻 腾 的 漩 涡 袁 令 我 胆 战 心 惊 遥 转 年 春 天 袁 红 四 方 面 军 从 四 川 天 全 县 撤 退 遥 我 们 卫 生 队 又 攀 登 夹 金 雪 山 袁 又 爬 过 大 渡 河 的 丹 巴 铁 索 桥 遥 在 丹 巴 附 近 的 一 处 高 原 丘 陵 地 带 住 了 多 日 袁 半 红 半 黄 土 壤 的 丘 陵 梯 田 里 清 一 色 种 植 洋 姜 遥 洋 姜 繁 茂 袁 茎 秆 挺 起 一 人 多 高 遥 河 流 边 三 五 户 居 民 袁 空 无 一 人 袁 屋 内 的 锅 碗 瓢 勺 摆 放 整 齐 袁 主 人 一 定 是 匆 忙 之 中 弃 家 逃 亡 遥 我 们 砍 来 洋 姜 的 茎 秆 铺 在 房 屋 的 地 面 上 袁 卫 生 队 一 百 多 人 挤 在 三 间 石 屋 里 遥 每 天 上 山 挖 洋 姜 袁 在 河 边 洗 净 袁 放 入 铁 锅 熬 煮 袁 无 油 无 盐 袁 一 日 三 餐 袁 天 天 吃 洋 姜 蛋 蛋 遥 煮 熟 的 洋 姜 蛋 儿 味 道 怪 异 袁 刻 骨 铭 心 般 地 留 在 我 的 记 忆 中 袁 直 至 今 日 袁 已 过 六 十 多 年 袁 我 一 见 到 洋 姜 的 茎 叶 和 根 块 袁 马 上 条 件 反 射 般 地 反 胃 尧 呕 吐 遥 红 军 总 部 的 联 络 参 谋 天 天 来 卫 生 队 袁 监 督 我 们 吃 洋 姜 袁 尽 管 每 人 的 干 粮 袋 里 装 满 了 炒 米 袁 他 也 不 许 我 们 吃 一 粒 遥 他 说 袁 下 面 的 路 还 很 远 很 远 袁 洋 姜 也 莫 得 吃 袁 现 在 要 吃 了 炒 米 袁 今 后 就 要 饿 饭 袁 甚 至 饿 死 人 遥 大 家 老 老 实 实 地 强 忍 呕 吐 袁 吞 咽 洋 姜 袁 谁 也 不 敢 偷 吃 一 把 炒 米 遥 山 上 吃 了 一 个 多 月 的 洋 姜 遥 就 在 这 个 地 方 袁 傅 连 暲 在 联 络 参 谋 的 陪 同 下 袁 来 卫 生 队 检 查 工 作 遥 双 方 介 绍 认 识 后 袁 他 问 我 全 队 有 多 少 人 袁 会 不 会 包 扎 伤 口 袁 换 药 袁 有 多 少 卫 生 包 袁 有 多 少 病 号 遥 我 一 一 做 了 回 答 遥 傅 连 暲 又 巡 视 了 整 个 卫 生 队 袁 还 很 满 意 袁 他 说 院 野 小 同 志 们 精 神 饱 满 袁 健 康 活 泼 袁 很 好 袁 很 好 浴 冶 这 是 我 第 一 次 见 识 傅 连 暲 遥 不 久 红 军 离 开 丹 巴 继 续 西 行 遥 023

33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12. 从 懋 功 到 四 川 宝 兴 从 丹 巴 过 了 铁 索 桥 袁 沿 着 小 金 川 河 向 西 行 军 袁 又 经 过 一 两 座 小 铁 索 桥 袁 大 约 一 天 行 军 到 懋 功 遥 懋 功 在 小 金 川 河 流 的 南 岸 袁 是 川 康 边 境 的 商 贸 重 镇 袁 汉 民 运 来 布 匹 尧 川 盐 尧 茶 砖 袁 与 藏 胞 交 换 明 矾 尧 鹿 角 尧 麝 香 尧 虫 草 尧 白 铜 等 物 品 遥 城 中 一 条 长 街 袁 两 侧 店 铺 一 家 连 着 一 家 袁 藏 民 尧 汉 民 和 羌 民 来 来 往 往 遥 从 懋 功 县 向 南 袁 就 是 四 川 的 宝 兴 县 袁 两 县 之 间 横 躺 着 夹 金 山 遥 红 军 要 想 重 返 四 川 袁 必 须 翻 越 夹 金 山 遥 夹 金 山 上 云 雾 缭 绕 袁 白 雪 皑 皑 袁 积 雪 终 年 不 化 袁 空 气 稀 薄 袁 没 有 道 路 袁 没 有 人 烟 袁 气 候 变 幻 无 常 袁 时 阴 时 晴 袁 时 雪 时 雨 袁 忽 而 冰 雹 骤 降 袁 忽 而 狂 风 大 作 袁 有 野 神 山 冶 之 称 遥 当 地 歌 谣 说 院 野 夹 金 山 袁 夹 金 山 袁 鸟 儿 飞 不 过 袁 人 不 可 攀 遥 要 想 越 过 夹 金 山 袁 除 非 神 仙 到 人 间 遥 冶 我 们 卫 生 队 百 余 小 战 士 一 身 轻 装 袁 在 十 几 名 警 卫 战 士 的 照 顾 下 袁 过 雪 山 如 同 在 冰 雪 世 界 里 玩 耍 袁 同 伴 跌 进 雪 窝 袁 大 家 递 去 木 棍 绑 腿 袁 拽 出 野 雪 人 冶 袁 免 不 了 又 是 一 阵 打 逗 嬉 笑 遥 这 条 路 就 是 6 月 份 红 一 方 面 军 从 大 渡 河 北 上 翻 越 夹 金 山 的 那 条 老 路 袁 数 月 之 后 袁 红 四 方 面 军 反 其 道 而 行 之 遥 走 出 夹 金 山 袁 天 地 豁 然 开 朗 袁 四 川 家 乡 的 田 园 景 色 展 现 眼 前 袁 青 山 尧 绿 水 尧 稻 田 尧 竹 林 尧 农 舍 和 耕 牛 袁 多 么 亲 切 啊 浴 我 们 一 天 三 餐 饭 袁 红 军 翻 越 的 第 一 座 雪 山 院 夹 金 山 024

34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又 吃 上 了 香 喷 喷 的 大 米 饭 遥 当 时 想 院 红 军 首 长 真 高 明 袁 打 出 野 南 下 成 都 吃 大 米 去 冶 的 口 号 袁 果 然 就 让 吃 上 了 大 米 饭 遥 过 宝 兴 不 久 袁 我 们 卫 生 队 在 青 衣 江 边 宿 营 袁 有 一 条 坚 固 的 石 堰 戗 入 江 中 袁 分 引 江 水 灌 溉 农 田 遥 转 天 袁 警 卫 班 的 战 士 要 求 我 带 三 十 几 个 人 去 砍 柴 遥 江 对 岸 的 矮 山 树 木 丛 生 袁 警 卫 战 士 双 手 拽 拉 江 面 上 的 一 道 绳 索 袁 渡 船 慢 慢 地 驶 离 岸 边 袁 渡 向 对 岸 遥 我 在 山 下 找 到 一 株 枯 树 袁 三 下 两 下 砍 倒 袁 截 断 袁 捆 成 一 捆 袁 背 到 河 边 的 渡 船 旁 遥 山 坡 长 征 速 写 院 走 下 大 雪 山 渊 黄 镇 画 冤 上 的 警 卫 战 士 喊 院 野 李 队 长 啊 袁 等 我 们 一 起 走 啊 浴 冶 我 心 想 袁 这 么 一 只 小 船 船 袁 弄 不 了 你 钥 浴 解 开 系 在 石 头 上 的 缆 绳 袁 用 手 拽 动 溜 索 袁 小 船 乖 乖 地 飘 起 遥 船 到 中 流 袁 水 势 涌 急 袁 溜 索 勒 得 我 手 痛 钻 心 遥 我 想 袁 这 样 下 去 袁 手 指 要 勒 断 浴 松 手 吧 浴 小 船 像 一 片 树 叶 随 激 流 漂 下 袁 山 上 的 大 人 小 孩 一 齐 惊 呼 院 野 可 不 得 了 哟 袁 小 李 被 冲 走 了 遥 冶 渡 船 向 下 漂 流 了 十 几 里 路 的 样 子 袁 江 面 更 加 宽 阔 袁 水 势 平 稳 袁 小 船 的 速 度 降 了 下 来 遥 正 巧 袁 逆 河 驶 来 一 条 大 船 袁 岸 上 的 纤 夫 把 我 和 渡 船 又 拽 到 渡 口 遥 13. 百 丈 关 火 线 救 护 1935 年 11 月 袁 红 军 攻 克 邛 崃 公 路 上 的 重 镇 百 丈 关 遥 百 丈 关 是 四 川 盆 地 西 沿 山 地 与 平 原 过 渡 地 带 的 交 通 咽 喉 袁 自 古 就 有 野 获 百 丈 渊 关 冤 者 袁 必 得 成 都 无 疑 冶 之 说 遥 四 川 军 阀 刘 湘 老 巢 难 保 袁 组 织 二 十 余 万 川 军 袁 在 飞 机 大 炮 的 掩 护 下 袁 轮 番 拼 命 向 百 丈 关 反 扑 遥 红 军 历 经 七 昼 夜 战 斗 袁 付 出 了 伤 亡 近 万 人 的 惨 重 代 价 遥 红 军 主 力 严 重 受 挫 袁 被 迫 撤 出 百 丈 关 地 区 遥 至 此 袁 张 国 焘 南 下 军 事 行 动 宣 告 失 败 遥 百 丈 关 成 了 红 四 方 面 军 025

35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马 背 上 的 朱 德 026

36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的 败 仗 关 遥 百 丈 关 战 役 开 始 之 前 袁 我 们 卫 生 队 在 公 路 旁 休 息 遥 忽 然 袁 公 路 上 马 蹄 声 轰 响 袁 一 个 红 军 骑 兵 连 急 驰 而 去 袁 骑 兵 人 人 佩 挂 马 刀 尧 冲 锋 枪 尧 驳 壳 枪 遥 一 会 儿 袁 又 有 三 十 多 名 红 军 首 长 纵 马 而 来 遥 警 卫 班 的 战 士 悄 声 地 指 指 点 点 袁 哪 个 是 朱 德 总 司 令 袁 哪 个 是 张 国 焘 总 政 委 袁 哪 个 是 徐 向 前 总 指 挥 噎 噎 总 部 首 长 走 过 不 久 袁 又 有 一 连 威 风 凛 凛 的 红 军 骑 兵 缓 缓 随 行 遥 百 丈 关 战 斗 最 激 烈 之 时 袁 总 部 联 络 参 谋 命 令 我 带 领 卫 生 队 参 加 救 护 伤 员 遥 红 军 伤 员 源 源 不 断 地 从 火 线 上 抬 下 来 袁 敌 人 发 射 的 炮 弹 不 时 在 山 顶 上 爆 炸 遥 山 坡 下 袁 数 百 名 红 军 伤 员 躺 卧 在 收 割 后 的 稻 田 里 袁 鲜 血 染 红 了 一 丛 丛 稻 草 根 遥 卫 生 队 全 体 小 护 士 整 整 五 天 五 夜 不 停 奋 战 袁 为 伤 员 擦 洗 血 迹 袁 简 单 包 扎 袁 喂 水 袁 招 呼 担 架 员 向 后 方 转 移 伤 员 遥 我 们 困 累 到 了 极 点 袁 就 轮 流 躺 在 牺 牲 的 战 士 身 旁 打 个 瞌 睡 遥 那 天 袁 朱 德 总 司 令 在 警 卫 员 们 的 簇 拥 下 袁 骑 马 路 经 我 们 这 片 战 地 救 护 场 遥 野 红 军 之 父 冶 端 坐 在 马 背 上 袁 久 久 巡 视 满 身 血 污 的 卫 生 兵 和 伤 兵 袁 不 忍 离 去 遥 从 百 丈 关 救 护 场 撤 下 来 袁 卫 生 队 到 天 全 县 城 附 近 休 整 遥 大 家 时 常 跑 进 城 里 闲 逛 袁 城 中 一 条 小 街 的 店 铺 照 常 营 业 袁 百 姓 生 活 平 静 遥 这 年 冬 天 袁 大 雪 纷 飞 不 停 袁 天 全 城 内 外 民 宅 山 林 铺 盖 厚 厚 的 积 雪 遥 卫 生 队 躲 进 简 陋 的 木 板 民 居 袁 围 拢 在 火 盆 旁 取 暖 避 寒 遥 14. 天 全 城 外 的 四 川 老 乡 卫 生 队 百 余 人 驻 进 天 全 城 外 一 湾 山 坳 的 两 户 民 居 袁 其 中 一 户 农 民 逃 跑 了 袁 十 几 间 砖 瓦 房 里 家 具 尧 炊 具 尧 粮 食 油 盐 应 有 尽 有 遥 三 合 院 前 有 一 块 宽 阔 的 晒 谷 场 袁 四 面 水 田 袁 小 山 平 缓 起 伏 遥 看 来 天 全 这 个 地 方 比 川 陕 苏 区 通 南 巴 丰 富 得 多 遥 没 有 逃 跑 的 这 户 农 民 祖 孙 三 代 袁 三 十 几 口 人 挤 在 七 八 间 草 屋 遥 老 爷 爷 大 约 六 七 十 岁 袁 长 长 的 白 胡 须 遥 他 有 四 个 儿 子 袁 二 个 未 出 嫁 的 女 儿 袁 七 八 个 孙 子 孙 女 遥 他 们 一 家 人 惊 恐 地 透 过 门 板 缝 隙 张 望 我 们 这 群 娃 娃 兵 遥 慢 慢 地 袁 我 们 与 房 东 一 家 人 熟 悉 了 袁 他 们 解 除 了 恐 惧 戒 备 的 心 理 袁 老 爷 爷 的 几 个 儿 子 时 常 来 与 我 们 聊 天 遥 野 我 们 的 保 长 啊 袁 民 团 团 长 啊 袁 三 天 五 天 到 我 们 家 里 讲 你 们 的 许 多 坏 话 袁 耶 红 棒 佬 儿 爷 怎 么 怎 么 不 好 袁 杀 人 放 火 尧 抢 东 西 尧 强 奸 妇 女 袁 所 027

37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以 我 们 这 里 比 较 富 裕 的 一 些 人 家 都 逃 跑 了 遥 冶 他 们 问 我 院 野 你 们 当 红 军 袁 是 自 愿 啊 还 是 拉 兵 抓 来 的 钥 冶 我 说 院 野 当 红 军 都 是 自 愿 袁 我 们 不 拉 兵 浴 冶 野 我 家 四 个 兄 弟 都 被 国 民 党 拉 了 兵 袁 我 们 一 听 说 军 队 要 离 开 四 川 袁 就 逃 回 家 了 遥 冶 野 我 们 家 贫 穷 啊 袁 一 年 四 季 袁 男 女 老 少 都 下 田 劳 动 啊 袁 一 大 家 子 人 袁 全 靠 一 点 点 稻 田 活 命 袁 年 景 好 袁 将 够 吃 够 用 袁 一 家 人 勉 勉 强 强 过 得 去 遥 年 景 不 好 袁 活 命 艰 难 啊 遥 冶 野 有 一 年 袁 一 年 没 下 雨 袁 颗 粒 无 收 袁 这 一 年 悲 惨 啊 袁 老 人 留 在 家 里 袁 年 轻 人 三 五 人 一 路 去 雅 安 尧 成 都 讨 饭 袁 老 奶 奶 还 是 活 活 饿 死 了 遥 讨 饭 的 路 上 冻 得 要 死 袁 赤 脚 丫 子 踩 到 冰 凌 碴 儿 袁 脚 掌 板 划 破 了 袁 多 受 罪 呀 浴 冶 野 你 们 红 军 讲 耶 打 土 豪 分 田 地 爷 袁 我 明 白 了 红 军 是 向 着 穷 人 的 袁 是 为 劳 苦 百 姓 打 仗 的 军 队 浴 我 盼 望 红 军 把 田 地 分 给 我 家 袁 我 家 会 好 好 种 地 袁 勤 勤 恳 恳 地 为 红 军 种 粮 食 遥 冶 野 你 看 旁 边 那 一 家 袁 比 我 家 田 多 袁 种 田 要 雇 人 曰 在 街 上 还 有 两 个 铺 子 袁 听 说 红 军 来 袁 他 们 全 家 都 逃 跑 了 遥 我 家 没 有 钱 呀 袁 跑 出 去 怎 么 活 命 呀 钥 又 不 能 背 着 稻 谷 跑 呀 浴 我 们 没 有 逃 跑 算 对 了 遥 红 军 是 好 人 呀 袁 你 们 不 抢 东 西 袁 也 不 强 奸 妇 女 袁 不 干 耶 棒 佬 儿 爷 那 样 的 坏 事 遥 冶 我 们 卫 生 队 在 这 农 家 住 了 一 个 冬 天 袁 与 房 东 一 家 很 亲 热 了 袁 向 丹 巴 撤 退 的 那 天 袁 老 爷 爷 率 领 一 家 人 陪 伴 我 们 走 了 很 远 一 段 路 袁 他 张 扬 手 臂 呼 唤 院 野 你 们 要 再 回 来 呀 袁 还 到 我 们 家 里 住 哇 浴 冶 15. 行 军 途 中 遇 见 父 亲 1936 年 的 春 天 吧 袁 红 军 准 备 撤 离 天 全 芦 山 地 区 袁 听 说 向 西 重 返 西 康 藏 民 区 袁 部 队 军 心 浮 动 袁 开 小 差 的 多 了 遥 每 日 清 晨 袁 宿 营 地 的 红 军 部 队 照 例 整 队 报 数 袁 然 后 出 发 遥 想 到 险 恶 的 雪 山 尧 难 吃 的 糌 粑 袁 我 的 心 里 也 是 老 大 的 不 愿 意 遥 可 是 卫 生 队 没 有 一 个 人 当 逃 兵 袁 大 家 都 明 白 院 跟 着 红 军 走 有 饭 吃 袁 能 活 命 遥 从 天 全 尧 芦 山 撤 退 的 红 军 满 山 遍 野 袁 堵 塞 了 大 小 道 路 遥 我 肩 挑 一 对 装 满 盐 巴 和 大 米 的 洋 铁 桶 袁 小 心 翼 翼 地 沿 田 埂 小 路 前 行 遥 忽 然 袁 水 田 对 面 山 坡 上 有 人 喊 院 野 娃 儿 袁 小 心 哟 袁 莫 将 油 桶 搞 翻 翻 喽 浴 冶 我 抬 头 一 看 袁 原 来 是 父 亲 遥 自 从 通 江 鹦 哥 嘴 整 编 以 后 袁 我 同 父 亲 分 手 了 整 整 两 年 遥 父 亲 头 戴 八 角 帽 袁 缀 一 颗 红 布 剪 出 的 五 角 星 袁 腰 间 的 皮 带 上 挂 了 一 只 小 手 028

38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叶 红 星 曳 报 文 章 院 怎 样 解 决 草 鞋 问 题 枪 袁 扬 起 胳 膊 向 我 招 手 遥 父 亲 抱 住 我 的 双 肩 袁 眼 睛 里 满 是 泪 水 袁 他 几 次 张 嘴 说 野 娃 儿 噎 噎 娃 儿 冶 袁 可 又 说 不 出 什 么 话 来 遥 大 队 的 红 军 从 我 们 身 旁 走 过 遥 我 从 腰 间 解 下 一 双 草 鞋 袁 递 给 父 亲 院 野 爹 袁 给 你 这 双 草 鞋 遥 冶 野 你 会 打 草 鞋 了 钥 冶 我 转 身 要 去 追 卫 生 队 袁 父 亲 拽 住 我 的 胳 膊 院 野 家 乡 的 地 名 字 你 还 记 得 啵 钥 冶 我 点 一 点 头 遥 野 忍 耐 住 啊 浴 一 定 好 好 活 着 噎 噎 冶 我 挣 脱 父 亲 的 拉 扯 袁 跑 脱 了 遥 长 征 路 上 没 有 草 鞋 袁 就 是 寸 步 难 行 遥 稻 草 鞋 能 够 穿 十 天 半 月 袁 用 破 烂 衣 服 撕 成 布 条 袁 再 与 稻 草 混 编 袁 这 种 野 布 草 鞋 冶 能 够 穿 行 三 两 个 月 遥 撤 退 的 路 线 与 红 军 南 下 的 路 线 一 致 遥 我 们 又 经 宝 兴 尧 大 跷 碛 袁 翻 越 夹 金 雪 山 袁 过 达 维 尧 懋 功 回 到 丹 巴 遥 第 二 次 翻 越 夹 金 山 袁 我 们 更 有 经 验 了 遥 从 四 川 带 了 许 多 辣 椒 尧 棕 绳 袁 冷 了 就 咬 一 口 辣 椒 袁 险 陡 的 地 段 用 手 拽 住 棕 绳 袁 沿 着 红 军 先 头 部 队 的 路 标 很 顺 利 地 走 过 四 百 余 华 里 的 路 程 遥 在 草 地 边 上 袁 我 又 遇 见 父 亲 遥 他 身 旁 还 有 一 个 战 士 袁 像 警 卫 员 的 样 子 袁 他 不 停 地 催 促 院 野 部 长 袁 快 走 吧 袁 部 队 走 了 好 远 了 遥 冶 也 不 知 道 他 是 个 什 么 部 长 噎 噎 最 后 袁 父 亲 还 是 红 军 长 征 时 穿 过 的 草 鞋 029

39 一 个 中 国 革 命 亲 历 者 的 说 院 野 好 好 的 活 着 袁 爹 管 不 了 你 了 遥 冶 刚 解 放 不 久 袁 我 返 回 家 乡 找 到 了 父 亲 袁 动 员 他 出 来 工 作 袁 他 拒 绝 了 遥 我 才 知 道 袁 长 征 结 束 后 袁 父 亲 跟 随 红 军 的 西 路 军 过 了 黄 河 袁 在 河 西 走 廊 被 马 家 军 俘 虏 袁 最 后 押 解 到 汉 中 关 了 几 年 监 狱 遥 16. 青 猴 劫 俘 女 红 军 传 闻 我 们 卫 生 队 从 天 全 撤 退 袁 去 宝 兴 这 一 段 路 翻 越 几 架 高 山 袁 沿 着 一 条 小 河 穿 越 原 始 森 林 遥 森 林 里 无 路 可 循 袁 带 路 的 猎 人 扛 着 杆 土 枪 袁 腰 间 挂 一 把 砍 刀 袁 不 可 行 人 之 处 他 就 抽 出 砍 刀 袁 猛 砍 一 番 袁 为 我 们 开 辟 道 路 遥 这 片 森 林 袁 一 块 松 树 一 块 枫 树 一 块 柏 树 袁 界 线 分 明 遥 在 山 溪 两 旁 袁 密 密 层 层 的 野 桃 树 袁 拳 头 大 小 的 野 桃 挂 满 枝 杈 袁 问 了 领 路 的 猎 人 袁 大 家 扑 向 桃 树 袁 摘 了 桃 子 袁 在 溪 水 里 洗 一 下 袁 用 嘴 巴 啃 袁 野 桃 不 甜 不 酸 无 滋 无 味 遥 突 然 袁 一 群 青 黄 毛 色 的 猴 子 嘶 嘶 地 龇 牙 咧 嘴 袁 出 现 在 溪 水 对 岸 遥 猎 人 急 忙 取 下 火 枪 袁 大 声 招 呼 我 们 院 野 你 们 千 万 不 要 丢 下 呀 浴 女 娃 娃 要 跟 紧 呦 浴 这 猴 子 会 背 人 哪 浴 冶 猴 群 百 余 只 袁 黄 毛 红 腚 袁 体 硕 大 如 壮 羊 袁 双 足 竖 立 者 高 若 人 遥 大 家 神 色 惊 慌 袁 紧 随 猎 人 身 后 袁 赶 紧 离 开 桃 树 林 遥 夜 晚 袁 我 们 在 森 林 中 宽 阔 一 些 的 空 地 袁 燃 起 篝 火 袁 取 暖 防 身 遥 大 家 围 绕 在 猎 人 身 旁 袁 听 他 讲 猴 子 俘 人 的 事 情 遥 野 去 年 袁 还 是 你 们 红 军 从 这 里 路 过 袁 我 也 带 路 袁 这 猴 子 把 一 个 落 后 的 女 红 军 背 到 山 洞 里 去 了 遥 夜 晚 袁 红 军 点 名 袁 说 少 了 一 个 女 红 军 袁 问 我 能 不 能 去 找 袁 我 说 山 高 林 密 袁 天 黑 路 险 袁 找 也 找 不 回 来 了 袁 她 能 回 来 就 算 命 大 袁 她 回 不 来 袁 命 该 如 此 遥 红 军 说 我 迷 信 袁 没 有 强 迫 我 去 寻 找 遥 冶 野 今 年 过 年 吧 袁 我 和 两 个 人 一 起 去 打 猎 袁 走 到 那 山 崖 边 袁 听 见 有 人 的 一 点 点 声 音 袁 一 只 大 猴 看 守 在 洞 口 袁 不 让 我 们 靠 近 袁 我 记 起 去 年 走 失 的 那 个 女 人 袁 就 开 了 枪 袁 把 猴 子 打 跑 了 遥 放 一 个 人 守 在 洞 外 袁 我 和 另 一 个 人 进 了 山 洞 遥 一 个 女 人 披 头 散 发 袁 坐 在 树 叶 堆 里 袁 衣 服 都 让 猴 子 撕 光 了 袁 身 子 也 抓 破 了 遥 这 女 人 说 话 有 气 无 力 院 耶 你 们 怎 么 来 这 里 啦 钥 爷 她 穿 上 我 俩 脱 下 的 衣 服 袁 也 站 不 起 来 袁 让 我 们 架 扶 着 袁 弄 回 家 了 袁 喝 水 吃 饭 袁 住 了 一 二 个 月 袁 说 话 也 清 楚 了 遥 这 次 红 军 又 回 来 袁 在 你 们 这 一 批 前 面 的 红 军 把 这 个 女 人 接 走 了 噎 噎 冶 次 日 行 军 袁 女 娃 娃 都 集 中 到 前 队 袁 紧 跟 猎 人 向 导 袁 男 孩 子 手 持 木 棍 随 后 掩 护 遥 不 久 袁 猴 群 又 出 现 了 袁 他 们 也 把 木 棍 扛 在 肩 上 袁 模 仿 我 们 030

40 姻 第 一 章 我 的 长 征 行 军 遥 17. 遭 遇 藏 民 阻 击 从 天 全 县 撤 退 袁 我 们 又 攀 登 夹 金 雪 山 袁 又 爬 过 大 渡 河 的 铁 索 桥 袁 又 回 到 丹 巴 遥 卫 生 队 和 红 军 总 部 一 起 离 开 丹 巴 袁 向 西 行 军 袁 翻 过 一 道 山 岭 袁 走 下 沟 谷 袁 一 条 小 河 水 势 湍 急 袁 雪 白 的 浪 花 此 起 彼 伏 遥 忽 然 袁 河 对 岸 的 山 坡 上 打 响 了 枪 声 袁 子 弹 从 头 顶 上 嘶 嘶 地 飞 过 袁 红 军 队 伍 中 的 男 女 老 幼 都 躲 避 到 岩 石 后 面 遥 突 然 袁 一 个 十 几 岁 的 少 年 站 起 身 袁 迎 着 枪 声 袁 无 所 畏 惧 地 向 河 边 走 去 袁 他 的 举 动 让 大 家 震 惊 袁 众 人 齐 声 呼 喊 院 野 快 回 来 浴 冶 野 快 趴 下 浴 冶 随 着 一 阵 枪 声 袁 小 红 军 一 头 跌 倒 在 河 滩 上 遥 土 司 用 藏 语 喊 话 院 野 他 们 是 红 军 袁 他 们 要 北 上 抗 日 浴 冶 对 岸 山 坡 传 来 藏 胞 的 回 话 袁 土 司 翻 译 给 朱 德 总 司 令 院 野 你 们 哪 里 有 这 么 多 的 红 军 袁 上 次 红 军 从 我 们 这 里 经 过 袁 把 我 们 的 牛 羊 都 赶 跑 了 袁 你 们 这 次 来 还 要 赶 我 们 的 牛 羊 浴 冶 我 正 巧 趴 在 朱 德 总 司 令 的 身 后 袁 听 他 对 土 司 说 院 野 我 们 是 真 正 的 红 军 袁 我 们 不 拿 老 百 姓 一 针 一 线 浴 冶 土 司 又 喊 了 几 句 袁 对 岸 枪 声 又 响 起 袁 也 喊 了 几 句 藏 语 袁 土 司 翻 译 院 野 我 们 不 相 信 你 们 是 红 军 袁 我 们 就 不 能 叫 你 们 再 赶 我 们 的 牛 羊 遥 冶 傅 钟 在 一 旁 急 切 地 说 院 野 让 部 队 上 去 吧 袁 消 灭 他 们 浴 冶 朱 德 说 院 野 最 好 不 要 放 枪 袁 让 部 队 从 侧 面 迂 回 过 去 袁 能 吓 跑 他 们 最 好 浴 冶 双 方 隔 河 相 持 一 个 上 午 袁 一 会 儿 喊 话 袁 一 会 儿 放 枪 遥 朱 长 征 速 写 院 给 红 军 当 向 导 的 彝 族 土 司 渊 黄 镇 画 冤 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