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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國 立 臺 北 大 學 中 國 語 文 學 系 2007 年 10 月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第 307~332 頁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東 海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 江 碧 珠 摘 要 性 別 意 識 是 當 代 文 學 創 作 或 評 論 中 所 關 切 的 議 題 之 一, 元 雜 劇 是 元 代 通 俗 文 學 的 代 表, 反 應 出 當 時 市 民 文 化 的 面 貌, 其 中 包 含 了 元 代 的 社 會 意 識 在 三 教 並 尊 的 元 代 社 會 裡, 佛 道 思 想 更 深 入 人 心, 元 雜 劇 裡 不 乏 這 類 社 會 思 想 的 寫 照, 在 以 佛 道 為 題 材 的 雜 劇 裡 ( 前 人 將 之 歸 屬 於 神 道 劇 ), 流 傳 至 今 的, 有 一 大 部 分 是 描 繪 度 脫 情 節 的 度 脫 劇 度 脫 劇 裡 引 渡 者 清 一 色 的 男 性 角 色, 更 直 接 透 露 了 時 人 對 性 別 的 態 度 與 觀 感 本 文 擬 以 認 知 隱 喻 之 理 論 著 手, 從 性 別 意 識 討 論 元 雜 劇 裡 的 度 脫 劇, 冀 能 透 過 潛 藏 在 雜 劇 語 言 表 象 之 下 的 底 層 思 維 的 析 出, 呈 現 元 代 度 脫 劇 在 性 別 議 題 上 的 文 化 思 維 關 鍵 詞 : 元 雜 劇 度 脫 劇 性 別 意 識 認 知 隱 喻 嚴 父 模 式 307

2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壹 前 言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東 海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 江 碧 珠 性 別 意 識 是 文 學 創 作 中 的 主 要 議 題, 反 映 了 社 會 文 化 對 性 別 的 對 待, 屬 於 市 井 文 學 的 元 雜 劇, 在 戲 曲 的 不 同 視 點 下 也 傳 遞 了 這 樣 的 訊 息 在 元 雜 劇 的 度 脫 劇 中, 構 成 度 脫 劇 的 主 要 的 角 色 有 二 : 引 渡 者 與 被 渡 者, 其 中 引 渡 者 的 角 色, 在 現 存 的 元 雜 劇 裡 全 由 男 性 擔 綱, 而 被 渡 者 的 性 別 也 以 男 性 居 多, 本 文 即 從 這 兩 個 主 要 角 色 的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本 文 的 文 本 是 以 全 元 曲 1 為 主, 元 雜 劇 裡 的 道 釋 劇 ( 又 稱 神 仙 道 化 類 ) 2 各 家 的 命 名 與 分 類 不 同, 內 容 大 致 有 三 類 : 有 宣 揚 教 義 及 輪 迴 報 應 之 說 ; 有 佛 道 替 人 消 災 解 厄, 了 斷 孽 緣 的 ; 有 以 度 脫 出 家 為 主 要 內 容 的 雜 劇 本 文 所 論 者 即 其 中 第 三 類, 並 襲 用 前 人 度 脫 劇 3 之 名 日 本 學 者 青 木 正 兒 元 人 雜 劇 序 說, 把 神 仙 道 化 類 分 為 度 脫 劇 和 謫 仙 投 胎 劇 兩 類 4, 筆 者 認 為 這 兩 種 模 式 都 有 引 渡 者 的 角 色, 助 其 歷 劫 超 脫, 不 管 是 有 仙 緣 的 凡 人 經 神 仙 向 其 說 法, 使 其 開 悟, 度 化 成 仙 的 超 凡 入 聖 型 ; 或 者 是 本 為 仙 人, 或 因 思 凡 或 因 犯 錯 而 被 貶 謫 下 界, 降 生 為 人, 經 神 仙 勸 說 開 導, 使 其 醒 悟 前 身 回 歸 本 元 的 謫 仙 返 本 型 5, 都 屬 於 本 文 所 說 的 度 脫 劇 中 被 渡 者 的 類 型 另 1 徐 征 等 主 編 全 元 曲, 河 北, 河 北 教 育 出 版 社, 羅 錦 堂 論 元 人 雜 劇 之 分 類 將 雜 劇 分 為 八 類, 度 脫 劇 屬 其 中 之 道 釋 劇 ( 見 羅 錦 堂 錦 堂 論 曲 頁 75, 台 北, 聯 經 出 版 社,1979 ); 又 朱 權 太 和 正 音 譜 分 十 二 科, 將 此 類 名 為 神 仙 道 化 3 度 者 超 度, 脫 者 解 脫, 謂 超 度 解 脫 生 與 死 的 苦 厄 據 趙 幼 民 元 雜 劇 中 的 度 脫 劇 上 之 解 釋, 收 錄 於 文 學 評 論 第 五 集, 該 文 詳 見 文 學 評 論 第 五 集 頁 153 其 對 度 脫 劇 的 定 義 為 : 專 指 仙 佛 度 人 成 仙 成 佛, 以 解 脫 人 世 間 苦 痛 的 雜 劇, 而 所 說 的 人, 都 是 與 佛 道 有 緣 的 人 見 文 學 評 論 第 五 集 頁 155, 台 北, 書 評 書 目, 其 言 : 一 種 是 神 仙 向 凡 人 說 法, 使 他 解 脫, 引 導 他 入 仙 道 ; 一 種 是 原 來 本 為 神 仙, 因 犯 罪 而 降 生 人 間, 既 至 悟 道 以 後, 又 回 歸 仙 界 我 私 意 把 前 者 稱 為 度 脫 劇, 把 後 者 稱 為 謫 仙 投 胎 劇 見 青 木 正 兒 元 人 雜 劇 序 說 頁 25, 該 文 編 入 元 曲 研 究 ( 乙 編 ), 台 北, 里 仁 書 局, 超 凡 入 聖 型 謫 仙 返 本 型 套 用 容 世 誠 所 說 的, 是 度 脫 劇 裡 兩 種 不 同 的 模 式 詳 見 容 世 誠 度 脫 劇 的 原 型 分 析 戲 曲 人 類 學 初 探 : 儀 式 劇 場 與 社 群 頁 230, 台 北, 麥 田 出 版, 308

3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有 一 種 鬼 物 或 精 怪, 因 有 機 緣, 先 經 神 仙 開 示, 去 其 鬼 物 精 怪 之 形 軀, 投 化 為 人, 在 人 間 經 歷 俗 務, 再 由 神 仙 本 人 或 指 定 的 代 理 人, 為 其 引 渡 開 悟 的 物 精 得 道 型, 其 中, 亦 有 引 渡 者 的 助 益, 也 屬 於 本 文 的 度 脫 劇 的 範 疇 ( 關 於 本 文 度 脫 劇 詳 列 於 文 後 之 附 表 度 脫 劇 中 引 渡 者 與 被 度 者 ) 度 脫 劇 中 引 渡 者 和 被 渡 者, 完 全 是 失 衡 的 兩 端 : 引 渡 者 站 在 全 知 觀 點, 罩 在 被 渡 者 的 上 方, 被 渡 者 無 所 逃 於 天 地 間, 甚 至 被 引 渡 者 侵 入 夢 境 之 中, 以 幻 象 神 力 達 到 引 渡 被 渡 者 的 目 的 如 容 世 誠 所 言 : 被 渡 者 被 含 有 強 烈 父 親 形 象 代 表 了 命 運 天 數 的 度 人 者 所 控 制, 在 這 情 況 下, 個 性 個 人 意 念 個 人 力 量 被 淹 沒, 顯 得 全 無 意 義 被 渡 者 所 以 能 悟 道, 並 非 因 為 個 人 的 掙 扎 和 力 量, 反 而 只 是 度 人 者 計 畫 的 一 項 必 然 產 品 因 此, 度 脫 的 情 節 過 程 才 被 重 視 ; 反 之, 對 被 渡 者 的 心 理 刻 畫, 就 相 對 下 受 到 忽 視, 顯 得 薄 弱 這 些 文 學 現 象, 都 與 劇 中 所 包 含 的 宿 命 意 識 有 著 不 可 分 離 的 關 係 這 可 能 亦 是 中 國 傳 統 社 會 父 權 高 張 的 表 現 ( 容 世 誠 1997: ) 因 之, 本 文 第 一 個 論 題, 即 依 此 宿 命 觀 來 看 引 渡 者 的 性 別 隱 喻 嚴 父 模 式 其 次, 再 就 被 渡 者 的 類 型 討 論 其 性 別 意 識 與 社 會 文 化 思 維 貳 引 渡 者 的 性 別 隱 喻 嚴 父 模 式 引 渡 者 是 分 辨 雜 劇 類 型 是 否 為 度 脫 劇 的 關 鍵 人 物, 雜 劇 的 角 色 若 少 了 引 渡 者 就 不 能 算 是 度 脫 劇 雜 劇 中 的 引 渡 者 多 以 男 性 角 色 出 現, 正 如 前 文 所 引 容 世 誠 的 話 : 被 度 者 被 含 有 強 烈 父 親 形 象 代 表 了 命 運 天 數 的 度 人 者 所 控 制 而 這 個 父 親 形 象 是 代 表 父 權 社 會 思 想 的 嚴 父 模 式 我 們 用 父 系 社 會 一 詞 在 解 釋 我 們 的 社 會 體 系 時, 就 已 將 家 庭 的 概 念 延 伸 出 去, 用 在 更 廣 的 人 際 脈 絡 中 從 父 母 在 家 庭 的 地 位 改 變, 映 射 至 人 群 社 會 的 男 女 性 別 的 權 力 變 化 由 父 親 為 尊 男 性 為 大 的 社 會 價 值 觀, 將 看 待 人 倫 事 務 的 詮 釋 權 交 由 男 性 主 導, 女 性 只 是 人 類 性 別 的 第 二 性 6, 有 些 語 言 中 更 明 顯 第 二 性 的 概 念 來 自 西 蒙. 波 娃 (Beauvoir Simone de) 所 著 之 第 二 性 309

4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地 顯 示 這 樣 的 差 別 : 無 標 的 指 男 性 有 標 的 指 女 性 7 由 男 性 為 主 導 的 社 會 觀 又 稱 為 父 權 思 想, 即 以 家 庭 中 父 親 角 色 的 權 威 性 隱 射 至 社 會 組 織 中 以 男 性 為 切 入 角 度 的 思 維 模 式 在 此 現 象 中, 女 性 是 沈 默 的 被 壓 抑 的 一 方 認 知 語 言 學 家 雷 可 夫 (Lakoff 1996/ ) 在 道 德 政 治 : 自 由 派 和 保 守 派 如 何 思 考? 9 文 中, 將 現 今 美 國 社 會 的 兩 派 思 維 模 式 : 保 守 派 和 自 由 派, 用 兩 種 家 庭 模 式 來 譬 喻 : 嚴 父 模 式 (Strict Father Model)/ 關 愛 父 母 模 式 (Nurturant Parent Model) 雷 可 夫 (Lakoff) 此 文 是 在 分 析 美 國 社 會 的 思 維 模 式, 美 國 是 個 開 放 民 主 的 社 會, 因 其 自 由 之 風, 自 然 存 在 著 自 由 / 放 縱 保 守 / 權 威 這 兩 種 思 維 形 式 嚴 父 模 式 應 是 父 系 / 父 權 下 的 產 物 在 中 國 傳 統 的 父 系 / 父 權 社 會 下, 嚴 父 模 式 是 獨 專 一 面 的 威 權 視 點 與 思 維 模 式 中 國 的 政 治 體 系 在 民 國 以 前, 帝 王 專 制 是 一 貫 的 政 統 忠 君 嚴 父 是 一 貫 的 道 統 在 威 權 掌 控 於 男 性 的 年 代 裡, 嚴 父 模 式 是 以 家 庭 映 射 至 中 國 社 會 的 惟 一 可 能 存 在 思 維 形 式 而 以 家 庭 為 來 源 域 映 射 至 目 標 域 社 會 的 思 維 模 式, 也 是 立 基 於 人 的 身 體 經 驗 的 一 個 概 念 隱 喻, 是 古 今 中 外 共 通 的 一 個 概 念 隱 喻 本 文 在 此 就 不 贅 述 關 愛 父 母 模 式 10, 而 以 下 面 的 篇 幅 介 紹 雷 可 夫 (Lakoff) 嚴 父 模 式 7 在 許 多 語 言 的 詞 彙 裡, 男 性 詞 彙 與 女 性 詞 彙 有 明 顯 的 不 對 稱 性, 大 部 份 男 性 詞 彙 都 是 無 標 記 的, 可 用 來 泛 指 人 類 ( 包 含 兩 性 ), 但 女 性 詞 彙 卻 是 有 標 記 的 形 式, 只 能 用 來 指 稱 女 性, 不 能 概 括 人 類 如 英 文 中 man 既 指 人 類 ( 概 括 兩 性 ) 也 指 男 性 ; woman 則 為 標 記 語, 特 指 女 性, 不 能 用 來 指 人 類 在 英 語 中 目 前 產 生 的 改 變 正 好 反 應 了 女 性 主 義 興 起, 以 及 兩 性 對 於 這 種 語 言 反 映 出 社 會 態 度 與 強 化 刻 板 印 象 和 歧 視 的 情 形 開 始 有 自 覺 逐 漸 地,people 取 代 mankind 用 來 指 稱 人 類 personnel 替 代 manpower 來 指 稱 人 力 詳 見 黃 宣 範 譯 語 言 學 新 引 (Fromkin/Rodman/Hyams 原 著 An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 頁 , 台 北, 文 鶴 出 版, 為 初 版,2002 為 修 訂 版 ; 本 文 以 2002 版 為 主 9 Moral Politics : How liberals and conservatives think, nd ed.1996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本 文 暫 譯 為 道 德 政 治 : 自 由 派 和 保 守 派 如 何 思 考 10 關 愛 父 母 模 式 其 基 本 理 念 是 家 庭 內 父 母 俱 全, 共 同 分 擔 家 庭 責 任 在 這 個 模 式 內 兒 童 發 展 的 最 好 方 式 是 能 積 極 建 立 和 他 人 的 關 係 貢 獻 社 區 做 能 了 解 自 己 潛 能 興 趣 的 事 由 被 關 心 被 尊 重, 而 有 責 任 感, 自 我 鍜 鍊, 能 獨 立 它 的 世 界 觀 是 : 有 關 愛, 且 能 積 極 回 應 關 愛 世 界 ; 鼓 勵 人 發 展 潛 能, 在 人 需 要 幫 助 時 提 供 幫 助 的 世 界 ; 被 幫 助 的 人 會 去 回 饋 ; 由 同 情 心 領 導 世 界, 弱 者 可 以 得 到 強 者 的 幫 助 ; 大 自 然 關 愛 人, 人 必 須 回 報 感 恩 世 界 引 自 陳 璦 婷 同 學 隱 喻 與 思 維 課 堂 講 稿 ( 周 世 箴 師 認 知 隱 喻 系 列 課 程 之 一 : 隱 喻 與 思 維 ) 310

5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題 : 一 Lakoff 的 嚴 父 模 式 (Strict Father Model) 11 雷 可 夫 (Lakoff) 的 嚴 父 模 式 是 其 道 德 概 念 體 系 之 一, 它 有 下 列 幾 個 論 ( 一 ) 世 界 觀 嚴 父 模 式 取 自 這 樣 的 世 界 觀 : 生 活 不 容 易, 世 界 是 危 險 的 正 如 Olive North 所 說 的 : 世 界 是 一 個 危 險 的 地 方 12 ( 二 ) 父 親 的 角 色 扮 演 承 接 世 界 觀 所 談 的 危 險 性, 家 庭 是 個 人 在 危 險 世 界 的 避 風 港 ; 也 是 培 育 個 人 能 面 對 險 惡 世 界 的 大 本 營 在 家 庭 中, 父 親 的 角 色 扮 演 是 很 重 要 的 首 先, 他 必 須 使 孩 子 了 解 競 爭 中 成 功 才 能 存 活 ; 其 次, 他 有 支 持 和 保 護 家 庭 的 重 責 大 任, 也 因 此 他 有 權 主 導 家 庭 事 務 最 後, 他 還 要 教 導 孩 子, 樹 立 嚴 格 的 行 為 規 範 ( 三 ) 賞 罰 是 道 德 因 為 對 世 界 的 角 度 攝 取 認 為 生 活 不 容 易, 世 界 是 危 險 的, 所 以 在 嚴 父 模 式 之 下, 把 生 活 視 為 一 場 求 生 存 的 奮 鬥 : 在 競 爭 中 獲 勝 / 成 功 才 能 存 活 在 生 活 秩 序 中, 服 從 是 很 重 要 的, 服 從 使 孩 子 學 會 自 我 鍜 鍊, 服 從 才 會 成 功 賞 善 罰 惡 是 道 德 的, 競 爭 形 成 道 德 / 唯 才 主 義 (meritocracy) 世 界 ; 階 級 是 道 德 的 ( 四 ) 嚴 父 道 德 系 統 (Strict Father Morality) 1 道 德 的 力 量 (Moral strength ) 伴 隨 嚴 父 模 式 出 現 了 嚴 父 道 德 系 統 道 德 的 力 量 是 嚴 父 道 德 的 核 心 13 這 是 一 個 包 含 了 許 多 概 念 的 複 雜 隱 喻, 這 些 概 念 包 括 了 : 11 以 下 論 述 取 自 雷 可 夫 (Lakoff 2002) 道 德 政 治 : 自 由 派 和 保 守 派 如 何 思 考 ( 第 二 部 分 道 德 概 念 體 系 : 第 五 章 嚴 父 模 式 ) 頁 , 芝 加 哥 大 學 出 版, 詳 見 雷 可 夫 (Lakoff 2002:65) 13 雷 可 夫 (Lakoff 2002:71) 311

6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Being Good Is Being Upright. 好 是 向 上 Being Bad Is Being Low. 壞 是 向 下 Doing Evil Is Falling. 邪 惡 是 墮 落 Evil Is a Force (either internal or external) 邪 惡 是 一 種 內 在 或 外 在 的 力 量 Moral Is Strength. 道 德 是 力 量 道 德 的 力 量 是 一 組 道 德 域 身 體 域 之 間 的 對 應 勇 氣 是 對 抗 外 在 邪 惡 勢 力 的 一 種 道 德 力 量 ; 內 在 的 邪 惡 勢 力, 只 能 靠 人 的 自 制 力 去 對 抗 道 德 力 量 的 譬 喻 有 一 連 串 相 應 的 重 要 內 涵 是 : 世 界 是 善 惡 二 分 的 世 界 ; 善 惡 對 抗, 必 須 無 情 地 交 戰, 面 對 邪 惡 去 戰 勝 邪 惡 並 保 持 善 念 的, 必 須 是 道 德 堅 強 的 人 ; 人 可 以 經 由 自 我 管 教 自 我 約 束 成 為 道 德 的 力 量 ; 道 德 意 志 薄 弱 的 人 不 能 戰 勝 邪 惡, 最 終 將 犯 下 邪 行 ; 因 此 道 德 意 志 的 薄 弱 是 不 道 德 的 一 種 表 象 ; 自 我 放 縱 ( 拒 絕 積 極 參 與 自 我 約 束 ) 和 缺 乏 自 制 力 ( 缺 乏 自 我 管 教 ) 都 是 不 道 德 的 表 象 14 據 此, 強 烈 的 道 德 觀 ( 善 惡 勢 不 兩 立 的 局 面 ), 促 使 道 德 力 量 建 構 了 禁 欲 主 義 ( 嚴 格 的 自 我 要 求 ) 2 道 德 權 威 (moral authority) 與 父 母 權 威 (parental authority) 父 母 的 權 威 ( 又 稱 親 權 ) 是 所 有 道 德 權 威 的 普 遍 形 式 談 論 親 權 與 道 德 的 權 威 的 隱 喻 概 念, 有 以 下 各 項 : 社 會 是 一 個 家 庭, 道 德 權 威 是 父 母 威 權 ; 威 權 人 物 是 父 母 ; 道 德 權 威 的 對 象 是 小 孩 ; 人 的 道 德 行 為 表 現 在 對 權 威 的 服 從 ; 人 在 權 威 之 下 的 道 德 行 為 是 建 立 在 執 行 的 標 準 上 15 嚴 父 模 式 可 依 此 類 推, 表 現 在 社 會 上 的 各 種 結 構 關 係 中, 如 : 運 動 比 14 以 上 據 雷 可 夫 (Lakoff 2002) 道 德 政 治 : 自 由 派 和 保 守 派 如 何 思 考 頁 73, 意 譯 15 雷 可 夫 (Lakoff 2002:77) 意 譯 312

7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賽 生 意 場 法 律 的 執 行 軍 隊 及 宗 教 本 文 嘗 試 將 雷 可 夫 (Lakoff 2002) 的 嚴 父 模 式 運 用 在 元 雜 劇 度 脫 劇 中 引 渡 者 的 角 色 分 析 上 二 引 渡 者 的 嚴 父 模 式 度 脫 劇 的 引 渡 者 向 以 男 性 形 象 出 現, 對 未 開 悟 的 後 生 擔 任 啟 蒙 導 師 的 角 色, 帶 領 被 度 者 至 彼 岸, 跳 脫 生 死 輪 迴 之 苦, 斷 卻 酒 色 財 氣 人 我 是 非 這 種 父 權 意 識 下, 強 烈 明 顯 的 性 別 優 勢, 擴 及 到 以 人 的 社 會 結 構 為 基 礎 投 射 而 成 的 神 仙 世 界 上 ; 引 渡 者 以 優 勢 的 第 一 性 姿 態 出 現, 被 渡 者 大 多 是 男 性 ( 一 ) 嚴 父 角 色 的 扮 演 引 渡 者 的 性 別, 清 一 色 是 男 性, 他 們 掌 握 了 被 渡 者, 也 掌 控 了 整 個 劇 情 雷 可 夫 (Lakoff) 的 嚴 父 模 式 在 元 雜 劇 的 度 脫 劇 中, 隱 合 引 渡 者 的 心 態 和 行 為, 度 脫 是 另 一 個 生 命 形 態 的 再 生 凡 人, 或 者 是 其 精 神 生 命 經 由 夢 覺 而 再 生, 脫 胎 化 骨 變 成 了 另 一 個 人 ; 或 者 是 其 藉 由 肉 體 生 命 的 死 亡, 而 精 神 生 命 得 以 超 升 成 仙 16 度 脫 劇 的 故 事 結 構, 蘊 含 度 脫 即 再 生 的 隱 喻 概 念, 引 渡 者 是 促 其 再 生 的 父 親 角 色 上 文 所 引 關 於 雷 可 夫 (Lakoff) 嚴 父 模 式 的 世 界 觀, 筆 者 以 引 渡 者 的 身 體 經 驗 來 觀 照 ; 以 循 循 善 誘 價 值 判 斷 正 道 思 想 看 引 渡 者 如 何 在 劇 中 扮 演 父 親 角 色 ; 賞 罰 是 道 德 的 惡 境 頭 的 懲 戒 說 明 在 嚴 父 模 式 的 教 育 中 的 賞 罰 是 道 德 的 概 念 ; 親 權 的 彰 顯 說 明 道 德 權 威 即 父 母 權 威, 在 雜 劇 中 父 母 威 權 ( 親 權 ) 如 何 被 彰 顯 在 親 權 主 導 下, 周 遭 的 人 如 何 配 合 及 服 膺 父 母 的 威 權 1 引 渡 者 的 身 體 經 驗 引 渡 者 多 半 自 身 也 曾 被 度 脫, 以 其 過 來 人 的 心 態 看 待 被 渡 者 被 渡 渡 人 是 本 為 凡 人 的 仙 長 受 命 或 自 發 地 去 渡 人 的 模 式, 引 渡 者 大 多 為 道 教 人 物, 且 多 為 傳 說 中 的 八 仙 人 物 這 些 人 物, 如 : 16 前 者 如 邯 鄲 夢 中 的 呂 岩 翫 江 亭 的 趙 江 梅 ( 夢 中 方 死 夢 醒 方 生 ); 後 者 如 野 猿 聽 經 的 野 猿 度 柳 翠 的 柳 翠 ( 兩 人 坐 化 升 仙 ) 任 風 子 的 任 屠 ( 被 索 命 的 倈 兒 殺 害 ) 313

8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⑴ 呂 洞 賓 為 出 現 次 數 最 多 的 引 渡 者, 為 八 仙 人 物 之 一, 元 雜 劇 : 岳 陽 樓 鐵 拐 李 岳 城 南 柳 升 仙 夢 竹 葉 舟 都 以 其 為 引 渡 者 他 的 成 仙 歷 程, 見 述 於 黃 粱 夢, 但 在 他 擔 任 引 渡 者 角 色 的 雜 劇 中, 也 會 自 述 其 得 道 境 遇 如 : ( 正 末 呂 洞 賓 提 墨 籃 上, 云 ) 貧 道 姓 呂 名 岩 字 洞 賓, 道 號 純 陽 子 先 為 唐 朝 儒 士, 後 遇 鍾 離 師 父 點 化, 得 成 仙 道 貧 道 在 蟠 桃 會 上 飲 宴, 忽 見 下 方 一 道 青 氣, 上 彻 雲 霄, 此 下 必 有 神 仙 出 現 貧 道 視 之, 卻 在 岳 州 岳 陽 郡 不 免 按 落 雲 頭, 扮 作 一 個 賣 墨 的 先 生 ( 岳 陽 樓 一 折, 卷 三 17 頁 1599) ( 正 末 扮 呂 洞 賓 上, 云 ) 貧 道 姓 呂 名 岩 字 洞 賓, 道 號 純 陽 子 隱 於 終 南 山, 遇 鍾 離 師 父, 授 以 長 生 之 術, 得 道 成 仙 昔 日 師 父 曾 說, 這 岳 州 城 南 一 株 柳 樹, 生 數 百 餘 年, 有 仙 風 道 骨, 教 我 度 脫 他, 如 今 來 到 這 岳 州 地 面, 不 免 扮 做 一 個 貨 墨 先 生, 去 訪 問 咱 ( 城 南 柳 楔 子, 卷 七 頁 4989) ( 扮 洞 賓 上, 云 ) 髮 短 髯 長 本 自 然, 半 為 羅 漢 半 仙 胸 中 自 有 吾 夫 子, 到 底 三 家 總 一 天 貧 道 姓 呂, 名 岩, 字 洞 賓, 道 號 純 陽 子, 乃 唐 朝 進 士 出 身 上 國 觀 光, 到 於 中 條 山 王 化 店, 遇 著 鍾 離 師 父, 傳 金 丹 大 道, 遂 得 長 生 不 死 之 方 想 俺 神 仙, 吞 霞 服 日 投 至 到 此, 也 非 同 容 易 ( 升 仙 夢 第 一 折, 卷 八 頁 5598) ( 正 末 扮 呂 洞 賓 提 籃 上, 云 ) 我 姓 呂 名 岩, 字 洞 賓, 道 號 純 陽 子 是 也 因 應 舉 不 第, 道 經 邯 鄲, 得 遇 正 陽 子 師 父, 點 化 黃 粱 一 夢, 遂 成 仙 道 今 奉 吾 師 法 旨, 為 世 間 有 一 人 陳 季 卿, 餘 杭 人 氏, 有 神 仙 之 分, 教 我 來 度 脫 他 ( 竹 葉 舟 一 折, 卷 六 頁 4052) 岳 陽 樓 中 呂 洞 賓 度 柳 梅 二 精, 是 出 自 自 己 的 觀 察 而 主 動 去 度 化 ; 鐵 拐 李 岳 城 南 柳 竹 葉 舟 等 劇 他 是 受 師 命 而 去 渡 人 ; 升 仙 夢 則 受 命 於 南 極 仙 翁 而 去 引 渡 柳 桃 精 ⑵ 鍾 離 權 17 卷 三 指 的 是 全 元 曲 第 三 卷, 卷 次 乃 全 元 曲 卷 數, 引 文 皆 略 去 全 元 曲 314

9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八 仙 之 一, 據 黃 粱 夢 所 載, 他 是 八 仙 呂 洞 賓 的 引 渡 者, 助 其 超 脫 成 仙, 以 唐 人 傳 奇 為 底 本 敷 衍 成 戲 曲 ; 他 還 引 渡 了 另 一 個 八 仙 成 員 藍 采 和 裡 的 許 堅, 即 八 仙 裡 提 籃 踏 歌 的 藍 采 和 ( 正 末 上, 云 ) 貧 道 複 姓 鍾 離, 名 權, 字 雲 房, 道 號 正 陽 子, 京 兆 咸 陽 人 也 自 幼 習 得 文 武 雙 全, 在 漢 朝 曾 拜 征 西 大 元 帥 後 棄 家 屬, 隱 道 終 南 山, 遇 東 華 真 人, 授 以 正 道, 髮 為 雙 髻, 賜 號 太 極 真 人, 常 遺 頌 於 世 ( 頌 云 ) 生 我 之 門 死 我 戶, 幾 個 惺 惺 幾 個 悟 夜 來 鐵 漢 自 尋 思, 長 生 不 死 由 人 做 今 奉 帝 君 法 旨, 教 貧 道 下 方 度 脫 呂 岩 來 到 這 邯 鄲 道 黃 化 店, 見 紫 氣 衝 天, 當 必 在 此 ( 黃 粱 夢 一 折, 卷 三 頁 1628) ⑶ 馬 丹 陽 為 王 重 陽 之 徒, 在 劉 行 首 劇 中 奉 師 父 法 旨, 度 化 鬼 仙 投 胎 的 劉 倩 嬌 ( 劉 行 首 ) 在 任 風 子 裡, 他 見 有 半 仙 之 分 的 任 屠, 稟 過 師 父 後 才 去 點 化 他, 並 於 開 場 時, 自 述 成 道 經 歷 如 : ( 沖 末 扮 馬 丹 陽 上, 詩 云 ) 貧 道 祖 居 寧 海, 萊 陽 人 也 俗 姓 馬 名 從 義, 乃 伏 波 將 軍 馬 援 之 後 家 傳 秘 行, 世 積 陰 功 初 蒙 祖 師 點 化, 不 得 正 道, 將 我 魂 魄 攝 歸 陰 府, 受 鞭 笞 之 苦 見 祖 師 來 救, 化 為 天 尊, 令 貧 道 似 夢 非 夢, 方 覺 死 生 之 可 懼 也 ( 任 風 子 第 一 折, 卷 三 頁 1654) 劉 行 首 劇, 引 渡 者 本 為 王 重 陽, 他 路 過 北 邙 山 觀 有 妖 精 鬼 魅, 而 在 松 蔭 內 休 息, 果 遇 鬼 仙 玉 斝 夫 人 求 他 度 脫 王 重 陽 著 玉 斝 夫 人 托 生 為 女 子, 還 五 世 宿 債, 教 他 二 十 年 後 遇 三 個 丫 髻 馬 真 人 度 脫 時, 便 回 頭 算 來 是 王 重 陽 開 的 路, 而 弟 子 馬 丹 陽 成 了 引 渡 者 開 場 時, 王 重 陽 也 自 述 其 成 道 的 因 緣 如 : ( 正 末 扮 王 重 陽 上, 云 ) 貧 道 姓 王 名 嚞, 道 號 重 陽 真 人 未 成 道 時, 在 登 州 甘 河 鎮 開 著 座 酒 店, 人 則 喚 我 做 王 三 舍 有 正 陽 祖 師 純 陽 真 人, 他 化 做 二 道 人 披 著 毡 來 俺 店 中 飲 酒 貧 道 幼 年 慕 道, 不 要 他 的 酒 錢 似 此 三 年, 道 心 不 退 遂 棄 却 家 業, 跟 他 學 道, 傳 得 長 生 不 死 之 訣, 成 其 大 道 ( 劉 行 首 一 折, 卷 七 頁 5353) ⑷ 鐵 拐 李 也 是 八 仙 之 一, 雜 劇 中 專 渡 謫 仙 返 本 型 的 被 渡 者, 金 童 玉 女 翫 江 亭 315

10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二 劇 中 引 渡 者 都 是 鐵 拐 李, 被 渡 者 都 是 金 童 玉 女 他 的 得 道 經 過 在 雜 劇 鐵 拐 李 岳 中 演 述 過, 在 擔 任 引 渡 者 角 色 的 雜 劇 中, 並 未 再 次 提 及 這 些 本 是 凡 人 成 仙 的 引 渡 者, 依 其 自 身 的 悟 道 體 驗, 認 為 凡 人 只 有 修 道 成 仙 才 能 超 脫 世 界 的 苦 厄 長 生 不 死 跳 脫 輪 迴 是 他 們 修 道 的 動 機, 也 是 他 們 認 為 最 好 的 模 式 : 能 依 此 修 行, 是 走 正 道 ; 逆 此 而 行, 貪 戀 人 世 富 貴 名 利, 是 迷 失 方 向 ( 迷 卻 正 道 ) 迷 失 的 人, 難 以 自 我 醒 悟, 需 要 有 人 指 引 或 棒 喝, 使 迷 失 者 清 醒 這 是 他 們 承 襲 自 他 們 的 父 親 引 渡 者 的 世 界 觀, 而 他 們 本 身 也 只 是 嚴 父 模 式 下 複 製 出 來 的 另 一 個 嚴 父 18 有 的 引 渡 者 是 天 上 仙 人, 如 太 白 金 星 ( 在 老 莊 周 中 奉 玉 帝 敕 旨 引 渡 莊 周 ; 誤 入 桃 源 因 奉 上 帝 敕 旨 糾 察 人 間 善 惡, 而 主 動 渡 劉 阮 二 人 ) 彌 勒 佛 ( 忍 字 記 化 布 袋 和 尚 ) 第 十 六 尊 羅 漢 月 明 尊 者 ( 度 柳 翠 化 身 月 明 和 尚 ) 他 們 雖 未 有 被 度 脫 的 身 體 經 驗, 但 也 是 嚴 父 模 式 下 的 威 權 體 系, 他 們 的 世 界 觀 和 價 值 判 斷 與 超 凡 入 聖 型 的 仙 長 們, 同 出 一 轍 引 渡 者 依 循 嚴 父 模 式, 將 自 身 經 驗 教 授 下 一 代, 按 照 師 徒 師 徒 這 樣 的 進 程 延 續 下 去, 被 渡 渡 人 是 他 們 精 神 生 命 的 傳 承 方 式 人 倫 宗 族 是 以 父 子 血 脈 相 承 世 代 交 替 ; 而 神 仙 世 界 也 如 宗 族 世 代 般, 是 以 師 生 關 係 承 接 天 命 道 業 相 授 2 循 循 善 誘 引 渡 者, 站 在 啟 蒙 的 立 場, 先 對 被 度 者 加 以 勸 說, 喻 以 生 死 之 道 如 呂 洞 賓 在 城 南 柳 中 對 桃 柳 精 曉 喻 青 春 易 逝 人 世 短 暫 之 理 如 : ( 云 ) 感 你 兩 個 好 意, 我 雖 醉, 有 句 話 與 你 兩 個 說 想 人 生 青 春 易 過, 白 髮 難 饒 你 兩 個 年 紀 小 小 的, 則 管 裡 被 這 酒 色 財 氣 迷 著, 不 肯 修 行, 還 要 等 什 麼? ( 唱 ) 白 鶴 子 年 光 彈 指 過, 世 事 轉 頭 空 則 管 苦 戀 兩 枝 春, 可 怎 生 不 悟 三 生 夢 ( 城 南 柳 二 折, 卷 七 頁 4998) 老 莊 周 裡, 太 白 金 星 化 為 失 意 老 人 勸 莊 周 修 行, 述 說 酒 色 財 氣 之 無 18 如 王 重 陽 受 正 陽 祖 師 引 渡, 又 度 脫 了 馬 丹 陽 ( 見 劉 行 首 所 述 ); 鍾 離 權 受 東 華 真 人 引 渡 而 又 度 脫 呂 洞 賓 藍 采 和 ( 見 黃 粱 夢 藍 采 和 ) 其 中 呂 洞 賓 又 成 為 元 雜 劇 中 最 活 躍 的 引 渡 者 316

11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用 如 : ( 末 扮 太 白 金 星 上, 云 ) ( 末 變 艱 難 相 貌, 見 科 )( 生 云 ) 老 人 家, 飲 一 杯 酒 者 ( 末 向 生 云 ) 莊 先 生, 看 你 趁 這 等 標 致 身 軀, 眉 眼 動 蕩, 修 行 去 罷 ( 生 云 ) 老 人 家, 你 若 富 貴, 無 這 話 說, 如 今 窮 了, 有 這 異 端 之 心 你 自 修 行 去 ( 末 云 ) 若 先 生 功 夫 到 了, 便 是 神 仙 似 這 等 貪 戀 花 酒, 有 什 麼 好 處? 哪 吒 令 你 戀 著 酒 呵, 多 敗 少 成 ; 你 戀 著 色 呵, 色 即 是 空 ; 你 戀 著 財 呵, 那 財 中 隱 凶 都 只 因 氣 送 了 人, 到 底 成 何 用? 誰 知 你 有 眼 無 瞳!( 生 云 ) 你 道 門 中 有 什 麼 好 處? 我 什 麼 有 眼 無 瞳?( 末 唱 ) 鵲 踏 枝 說 起 俺 道 門 中, 不 與 你 世 俗 同 你 愛 的 是 雪 月 風 花, 我 愛 的 是 惰 懶 偎 慵 四 件 事 無 毛 大 蟲, 再 休 與 酒 色 財 氣 相 逢 ( 生 云 ) 你 這 老 人 家, 我 與 你 酒, 全 不 吃, 都 澆 奠 在 地 下 我 與 你 不 相 識, 你 出 去 外 邊 立 著 ( 末 出 外 科 )( 老 莊 周 一 折, 卷 四 頁 ) 劉 行 首 裡 的 鬼 仙 托 生 為 劉 行 首, 馬 丹 陽 在 劇 中 一 再 點 化 他 前 生 之 事, 劉 倩 嬌 卻 一 直 無 法 醒 悟 前 生 事 如 : 倘 秀 才 恰 離 了 數 萬 丈 雲 埋 華 岳,( 云 ) 稽 首,( 唱 ) 又 撞 著 了 二 十 載 還 魂 的 故 交 ( 旦 云 ) 這 先 生 好 喬 也 我 二 十 一 歲, 可 怎 生 是 你 二 十 年 前 的 故 交? 你 莫 不 見 鬼 來?( 正 末 云 ) 可 知 是 見 鬼 哩, 誰 道 是 見 人 來? 滾 繡 球 ( 正 末 唱 ) 你 如 今 東 不 知 南 不 知, 你 北 不 著 西 不 著,( 旦 云 ) 休 誤 了 我 官 身 ( 正 末 云 ) 你 道 誤 了 你 官 身 呵 ( 唱 ) 早 忘 了 你 在 先 軀 殼 ( 旦 云 ) 休 誤 了 我 慶 重 陽 ( 正 末 唱 ) 你 若 是 有 俺 那 重 陽 呵, 你 便 得 逍 遙 ( 劉 行 首 二 折, 卷 七 頁 ) 二 十 載 還 魂 的 故 交 見 鬼 在 先 軀 殼 等 語, 一 再 暗 示 劉 倩 嬌 她 的 鬼 仙 前 身 ; 重 陽 點 出 師 父 王 重 陽 之 名, 盼 喚 醒 她 的 記 憶 這 樣 的 循 循 善 誘, 仍 無 法 使 被 渡 的 劉 倩 嬌 醒 悟 遇 上 刁 嘴 滑 舌 的 被 渡 者, 引 渡 者 也 不 免 要 費 一 番 唇 舌 如 度 柳 翠, 聰 敏 的 柳 翠 和 月 明 和 尚 機 鋒 相 對 如 : ( 正 末 云 ) 柳 翠, 無 量 阿 僧 秪 劫, 與 大 千 沙 界 輪 迴, 一 切 般 若 波 羅 蜜 心, 向 不 二 法 門 變 化 一 條 大 路 上 天 堂, 則 為 你 心 邪 行 不 得 ( 旦 兒 云 ) 師 父, 你 是 什 麼 和 尚?( 正 末 云 ) 我 是 月 明 和 尚 ( 旦 兒 云 ) 你 便 是 月 明 和 尚, 夜 來 八 月 十 317

12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五 日 你 不 出 來, 今 日 八 月 十 六 日 你 可 出 來, 正 是 月 過 十 五 還 依 舊 ( 正 末 云 ) 這 小 鬼 頭 倒 說 的 有 個 來 去 ( 唱 ) 隔 尾 你 道 是 月 過 十 五 也 索 還 依 舊, 哎, 柳 也, 誰 似 你 飛 盡 香 綿 未 肯 休? 直 等 的 絮 滿 官 街, 那 其 間 有 誰 救? ( 正 末 云 ) 柳 翠 也, 你 待 怎 生?( 旦 兒 云 ) 月 也, 你 待 如 何?( 正 末 云 ) 我 著 你 發 心 修 行, 出 離 生 死 ( 旦 兒 云 ) 本 無 生 死, 何 求 出 離?( 正 末 云 ) 絕 了 業 障 本 來 空, 離 了 終 須 還 宿 債 ( 旦 兒 云 ) 如 何 得 了 絕?( 正 末 云 ) 凡 情 滅 盡, 自 然 本 性 圓 明 ( 唱 ) 幺 篇 只 要 你 凡 情 滅 盡 原 無 垢, 剗 的 道 枝 葉 蕭 條 漸 到 秋 ( 度 柳 翠 二 折, 卷 四 頁 ) 在 兩 人 的 唇 舌 交 鋒 中, 月 明 和 尚 儘 可 能 地 勸 說 柳 翠 出 家 修 道 忍 字 記 裡 布 袋 和 尚 向 守 財 奴 劉 均 佐 要 齋 飯, 趁 機 在 他 手 上 寫 下 忍 字, 作 為 牽 引 修 行 的 開 端, 也 是 劉 均 佐 歷 練 的 開 始 如 : ( 布 袋 云 ) 劉 均 佐, 你 若 齋 我 一 齋 呵, 我 傳 與 你 大 乘 佛 法 ( 正 末 云 ) 如 何 是 大 乘 佛 法?( 布 袋 云 ) 將 你 手 來, 我 傳 與 你 大 乘 佛 法 ( 正 末 云 ) 我 與 你 手 ( 布 袋 做 寫 科, 云 ) 劉 均 佐, 則 這 個 便 是 大 乘 佛 法 ( 正 末 做 看 科, 云 ) 我 倒 好 笑!( 唱 ) 我 只 見 刃 字 分 明 把 一 個 心 字 挑,( 布 袋 云 ) 這 忍 字 是 你 隨 身 寶 ( 忍 字 記 一 折, 卷 二 頁 1177) 野 猿 聽 經 的 修 公 禪 師 見 野 猿 善 根 將 熟, 特 為 野 猿 升 堂 說 法, 野 猿 更 把 握 良 機 向 禪 師 問 禪 機 如 : ( 云 ) 師 父, 恁 徒 弟 問 求 一 個 話 頭 ( 禪 師 云 ) 無 色 無 相 萬 法 空, 體 自 如 來 般 若 同 若 把 諸 緣 都 放 下, 俱 在 毗 盧 頂 上 峰 ( 正 末 云 ) 徒 弟 省 了 也 我 是 個 萬 種 嘍 囉 林 大 郎, 千 般 伎 倆 木 巢 南 從 今 踏 破 三 生 路, 有 甚 禪 機 更 要 參!( 唱 ) 沉 醉 東 風 妙 理 俄 然 便 顯, 心 如 五 葉 清 清, 將 他 這 色 相 來 靈 光 現 似 一 潭 秋 水 澄 淵, 體 自 如 如 不 用 言, 便 是 如 來 教 典 ( 云 ) 無 去 亦 無 來, 水 花 五 葉 開 塵 緣 都 放 下, 位 正 寶 蓮 台 ( 做 坐 化 科, 行 者 云 ) 師 父, 看 袁 秀 才 坐 化 歸 空 去 了 也 ( 野 猿 聽 經 四 折, 卷 九 頁 6992) 引 渡 者 對 被 渡 者 或 是 自 發 性 地 去 度 脫 一 個 有 仙 緣 的 人 或 是 承 受 上 命 去 度 化 一 謫 仙 都 是 竭 盡 心 力 地 去 進 行 苦 口 婆 心 的 勸 喻 循 循 善 誘, 是 引 渡 者 採 取 的 第 一 個 策 略, 也 藉 此 先 在 被 度 者 心 中 種 下 善 因, 激 烈 的 懲 戒 性 的 手 段, 是 遇 迷 途 者 的 另 一 個 必 要 策 略 318

13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3 價 值 判 斷 正 道 思 想 度 脫 劇 有 一 套 善 惡 的 價 值 判 斷, 即 劇 中 常 提 到 的 正 道 對 佛 道 人 物 而 言, 正 道 與 經 世 濟 民 無 關, 跳 脫 紅 塵 俗 世 的 酒 色 財 氣 和 人 我 是 非, 拋 卻 名 利, 修 道 出 家 才 是 正 道 如 任 風 子 中 的 譬 喻 概 念 : 生 是 來 死 是 去 修 道 出 家 是 走 人 生 的 正 道, 見 引 文 : ( 正 末 云 ) 師 父, 我 來 時 一 條 路, 如 今 三 條 路, 不 知 往 那 條 路 去?( 丹 陽 云 ) 你 來 處 來, 去 處 去, 休 迷 了 正 道 ( 正 末 云 ) 是 是 是, 來 處 來, 去 處 去 ( 做 尋 思 科, 云 ) 父 母 生 我, 是 來 處 來 ; 我 若 死 了, 便 是 去 處 去 他 著 我 休 迷 正 道, 這 先 生 敢 教 我 跟 他 出 家? 罷 罷 罷, 稽 首, 任 屠 情 願 跟 師 父 出 家 ( 任 風 子 二 折, 卷 三 頁 1661) 人 生 是 旅 途 是 更 上 層 的 隱 喻 概 念, 在 這 個 隱 喻 概 念 下, 走 正 道 選 擇 對 的 路 走, 是 讓 旅 行 安 全 順 利 的 方 式 在 度 脫 劇 中 也 以 走 正 道 修 行 出 家 為 善, 貪 戀 富 貴 名 利 為 惡 這 樣 的 價 值 判 斷 是 引 渡 者 要 傳 遞 給 被 渡 者 的 世 界 觀 ( 二 ) 賞 罰 是 道 德 惡 境 頭 的 懲 戒 當 引 渡 者 費 盡 唇 舌, 諄 諄 告 誡 乃 無 法 說 動 或 喚 醒 被 度 者 時, 懲 戒 成 為 下 一 步 必 然 的 嚴 厲 手 段 度 脫 劇 中 的 引 渡 者 們 稱 之 為 惡 境 頭 如 : ( 鍾 云 ) 今 日 我 來 度 脫 藍 采 和, 那 厮 愚 眉 肉 眼, 不 識 貧 道 你 鎖 了 勾 欄 門, 貧 道 更 行 不 出 去? 疾! 開 了 門 者 此 人 若 不 見 了 惡 境 頭, 怎 肯 出 家?( 藍 采 和 一 折, 卷 九 頁 6611) 或 稱 境 頭 景 頭 境 界, 如 : ( 正 旦 做 睡 科 )( 牛 員 外 云 ) 你 睡 著 了 也 疾! 大 睡 一 覺, 著 他 見 一 個 境 頭 趙 江 梅, 你 母 親 喚 你 哩 ( 翫 江 亭 四 折, 卷 九 頁 6967) ( 禪 師 云 ) 此 猿 雖 有 善 緣, 未 居 人 類, 難 以 超 升 此 猿 恐 怕 他 扯 碎 了 經 文, 毀 壞 了 佛 像, 我 著 他 見 個 景 頭, 必 然 大 悟 也 ( 野 猿 聽 經 二 折, 卷 九 頁 6978) ( 列 御 寇 引 張 子 房 葛 仙 翁 執 愚 鼓 簡 板 上, 詩 云 ) 貧 道 列 御 寇 的 便 是 因 為 純 陽 子 要 度 陳 季 卿, 央 貧 道 和 張 子 房 葛 仙 翁 三 人 勸 他 入 道, 只 他 塵 心 太 319

14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重, 一 時 不 得 回 頭, 那 純 陽 子 顯 其 法 力, 另 做 一 個 境 界, 與 他 看 見, 必 然 省 悟 了 也 ( 竹 葉 舟 四 折, 卷 六 頁 4073) 這 些 境 頭 景 頭 或 境 界 雖 然 沒 有 加 上 惡 字, 但 內 容 上 卻 都 不 是 好 的 事 情 ; 這 些 境 頭 大 多 透 過 夢 境 呈 現, 如 廖 藤 葉 先 生 所 說 : 元 代 的 度 脫 戲 曲, 有 一 定 的 度 脫 程 序 可 以 追 尋, 夢 境 的 處 理 手 法, 常 是 在 一 度 二 度 皆 無 法 成 功 時, 為 度 者 所 施, 被 度 者 在 夢 中 經 歷 了 惡 境 頭, 而 此 惡 境 頭 常 是 生 死 攸 關, 使 被 度 者 驚 嚇 之 餘 因 此 夢 醒 而 醒 悟, 進 而 出 家 修 道 成 仙 成 佛 19 這 些 夢 境 常 出 現 生 死 攸 關 的 內 容, 令 被 度 者 驚 醒, 夢 中 的 驚 覺 也 是 人 生 的 醒 悟, 有 人 生 如 夢 之 隱 喻 概 念, 而 夢 中 的 夢 是 惡 境 頭, 人 生 的 夢 也 是 惡 境 頭 差 別 在 夢 中 的 夢 是 引 渡 者 施 於 被 度 者 的 一 種 懲 戒, 希 冀 被 度 者 能 驚 醒 ; 人 生 的 覺 醒 是 藉 由 夢 中 的 驚 覺 而 甦 醒 的 廖 先 生 又 說 : 看 度 脫 劇 藉 由 入 夢 的 情 節, 見 了 惡 境 頭, 而 惡 境 頭 往 往 又 是 面 臨 著 攸 關 生 死 的 關 鍵, 是 死 亡 的 符 號 由 死 亡 至 再 生, 就 是 脫 除 了 平 凡 人 類 的 身 份, 而 名 列 仙 班, 則 再 生 之 前 的 困 厄 與 死 亡, 確 實 是 走 向 再 生 的 一 條 路 徑, 只 是 有 時 度 脫 情 節 是 藉 由 夢 境 中 的 困 厄 來 傳 達 此 項 訊 息 20 死 亡 再 生 是 度 脫 劇 中 的 脫 化 關 鍵, 正 如 鍾 離 權 要 度 化 藍 采 和 時 所 說 : 我 著 他 閻 王 簿 上 除 生 死, 紫 府 宮 中 立 姓 名 21 閻 王 簿 上 掌 記 的 是 凡 人 的 生 死, 一 但 跳 脫 了 生 死, 就 成 仙 人, 仙 人 無 生 死, 姓 名 當 不 能 與 凡 夫 俗 子 同 列 在 閻 王 的 生 死 簿, 而 寫 入 了 仙 府 名 單 之 中 有 的 惡 境 頭 不 是 夢 境, 而 是 仙 人 們 合 演 的 一 齣 戲, 作 用 和 夢 境 一 樣, 用 來 嚇 唬 被 度 者 的, 如 : ( 孤 扮 官 人 上, 云 ) 貧 道 呂 洞 賓 是 也 奉 鍾 離 師 父 法 旨, 著 妝 做 州 官, 因 此 處 有 個 伶 倫, 姓 許 名 堅, 樂 名 藍 采 和, 有 神 仙 之 分, 度 脫 不 省 因 他 誤 了 官 身, 我 著 人 拘 喚 去 了 左 右, 拿 過 藍 采 和 來 者!( 藍 采 和 二 折, 卷 九 p6615) 19 廖 藤 葉 中 國 夢 戲 研 究 第 六 章 中 國 夢 戲 與 宗 教 度 脫 公 案 和 趣 味 頁 , 台 北 : 學 思 出 版 社, 廖 藤 葉 (2000: ) 21 藍 采 和 一 折 ( 見 全 元 曲 卷 九 頁 6607,) 竹 葉 舟 二 折 ( 全 元 曲 卷 六 頁 4060) 呂 洞 賓 要 度 脫 陳 季 卿 時 也 說 過 同 樣 的 話 : 與 他 閻 王 殿 上 除 生 死, 仙 吏 班 中 列 姓 名 320

15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藍 采 和 因 誤 官 身 要 杖 四 十, 鍾 離 現 身 問 他 是 否 肯 跟 他 出 家, 才 要 伸 援 手, 藍 采 和 求 他 救 命, 願 跟 他 出 家 鍾 離 向 扮 作 官 人 的 呂 洞 賓 要 弟 子, 呂 洞 賓 即 刻 放 人 有 些 引 渡 者 對 被 度 者 要 求 嚴 苛, 惡 境 頭 不 止 一 個, 有 時 是 一 連 串 的 磨 難, 如 雜 劇 任 風 子 馬 丹 陽 要 點 化 任 屠, 任 屠 為 屠 戶, 馬 丹 陽 刻 意 教 化 甘 河 鎮 一 地 百 姓 皆 茹 素, 屠 戶 們 的 生 計 受 到 打 擊, 想 任 屠 必 來 殺 他, 再 趁 機 點 化 任 屠 他 專 待 任 屠 上 門, 其 言 : ( 馬 丹 陽 上, 云 ) 貧 道 馬 丹 陽 離 了 仙 鄉, 來 此 終 南 縣 甘 河 鎮, 化 一 草 庵 居 住, 不 勾 半 年, 將 此 一 方 的 人, 都 化 的 吃 了 齋 素 果 然 任 屠 殺 生 太 眾, 性 如 烈 火 如 今 要 殺 貧 道, 或 白 畫 而 來, 或 黑 夜 而 至, 可 用 俺 神 通 秘 法 點 化 此 人 俗 說 : 能 化 一 羅 剎, 莫 度 十 乜 斜 我 教 他 眼 前 見 些 惡 境 頭, 然 後 點 化 此 人 ( 任 風 子 二 折, 卷 三 頁 1659) 任 屠 提 刀 去 殺 馬 丹 陽, 馬 丹 陽 早 暇 整 以 待, 要 任 屠 與 他 快 性, 結 果 任 屠 刀 一 砍 下, 馬 丹 陽 有 神 子 護 佑 反 殺 任 屠, 任 屠 嚇 得 要 回 家 去, 結 果 不 辨 路 徑, 後 來 情 願 跟 隨 馬 丹 陽 出 家, 但 這 才 是 任 屠 修 道 的 第 一 步 而 已 ; 隨 後 還 有 更 大 的 試 鍊 等 著 他 先 是 以 十 年 的 菜 園 修 行 磨 他 的 性 ; 其 中 妻 攜 子 求 他 回 家, 他 休 妻 摔 子 決 意 出 家 ; 十 年 期 滿, 馬 丹 陽 又 以 六 賊 索 金 銀 猿 馬 ; 被 摔 死 的 孩 兒 魂 魄 前 來 索 命, 這 些 惡 境 頭 來 試 錬 他 這 些 都 不 是 以 夢 境 出 現, 而 是 現 實 中 的 魔 障 任 屠 被 殺, 了 卻 凡 人 性 命, 引 渡 者 出 現, 言 他 功 成 行 滿, 攝 赴 蓬 萊 仙 島, 得 道 成 仙, 死 亡 成 了 超 脫 的 關 鍵 ( 三 ) 親 權 的 彰 顯 引 渡 者 在 度 脫 被 度 者 時, 有 一 強 大 的 支 援 系 統 如 果 獨 自 一 人 可 以 主 控 的, 即 一 人 完 成 度 脫 大 業 ; 如 果 一 人 無 法 完 成, 需 要 他 人 協 助 時, 這 個 支 援 系 統 就 開 始 運 作 了 引 渡 者 的 威 權 是 不 可 言 喻 的, 他 高 高 在 上, 掌 控 世 局, 以 全 知 的 視 界, 與 助 他 渡 人 的 神 仙 們, 同 聲 同 氣, 像 一 張 威 權 的 羅 網, 認 為 在 正 道 的 前 提 下, 引 渡 者 的 威 權 嚴 父 模 式 之 親 權, 是 最 具 道 德 力 量 而 應 得 彰 顯 的 如 前 文 引 過 的 藍 采 和, 鍾 離 請 呂 洞 賓 假 扮 官 人, 說 藍 采 和 延 誤 官 身, 要 杖 四 十, 被 鍾 離 救 下, 而 省 悟 出 家, 這 些 是 藍 采 和 的 惡 境 頭, 卻 也 是 鍾 離 與 呂 洞 賓 合 演 的 一 戲 321

16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另 外 有 助 引 渡 者 成 事 的 不 是 一 個 人, 而 是 一 群 人, 如 老 莊 周 中, 主 要 的 引 渡 者 是 太 白 金 星, 他 上 受 天 帝 之 命 來 引 渡 本 為 大 羅 神 仙 的 莊 周, 先 遣 下 蓬 壺 仙 長 和 風 花 雪 月 四 個 仙 女 來 舖 路 : ( 沖 末 扮 蓬 壺 仙 長 上, 云 ) 小 聖 乃 蓬 壺 仙 長 是 也 今 有 太 白 金 星 傳 玉 帝 敕 命, 為 因 大 羅 神 仙 升 玉 京 上 清 南 華 至 德 真 君, 在 玉 帝 前 見 金 童 玉 女, 執 幢 旛 寶 蓋, 不 覺 失 笑 玉 帝 怪 怒, 貶 大 羅 神 仙 下 方 莊 氏 門 中 為 男, 名 為 莊 周, 游 學 將 至 杭 州 此 人 深 愛 花 酒, 恐 他 迷 失 正 道, 差 小 聖 領 著 風 花 雪 月 四 仙 女, 先 到 杭 州 城 內, 化 仙 莊 一 所, 賣 酒 為 生 著 四 仙 女 化 為 四 個 妓 者, 等 候 莊 周 來 時, 先 迷 住 他 待 太 白 金 星 到 時, 自 有 點 化 處 ( 老 莊 周 第 一 折, 卷 四 頁 2876) 又 有 竹 葉 舟 一 齣, 為 度 陳 季 卿, 呂 洞 賓 一 下 子 請 出 了 三 位 名 見 經 傳 的 傳 奇 性 人 物, 在 竹 葉 舟 作 者 的 觀 點, 這 三 人 也 是 凡 人 成 仙 的 典 型 人 物 如 : ( 正 末 引 外 扮 列 御 寇 張 子 房 葛 仙 翁 上, 云 ) 貧 道 呂 洞 賓, 這 一 位 是 列 御 寇, 這 一 位 是 張 子 房, 這 一 位 是 葛 仙 翁 貧 道 為 陳 季 卿 一 人, 親 到 終 南 山 青 龍 寺 裡 度 脫 他, 爭 奈 此 人 迷 戀 功 名, 略 不 省 悟 被 貧 道 將 一 片 竹 葉, 黏 於 壁 上, 戲 成 一 只 小 船 兒, 他 便 要 上 船, 趁 便 風 趕 回 家 見 父 母 妻 子 去 列 位 上 仙, 我 們 在 此 等 候, 他 來 時 慢 慢 的 點 化 他, 歸 於 正 道 與 他 閻 王 殿 上 除 生 死, 仙 吏 班 中 列 姓 名 ; 指 開 海 角 天 涯 路, 引 的 迷 人 大 道 行 ( 竹 葉 舟 二 折, 卷 六 頁 4060) 這 三 人 在 第 四 折 中, 由 列 御 寇 當 發 言 人, 說 明 三 人 在 劇 中 的 作 用 受 呂 洞 賓 之 央 請, 幫 忙 點 化 塵 心 太 重 的 書 生 陳 季 卿 如 : ( 列 御 寇 引 張 子 房 葛 仙 翁 執 愚 鼓 簡 板 上, 詩 云 ) 昨 日 東 周 今 日 秦, 咸 陽 燈 火 洛 陽 塵 百 年 一 枕 滄 浪 夢, 笑 殺 崑 崙 頂 上 人 貧 道 列 御 寇 的 便 是 因 為 純 陽 子 要 度 陳 季 卿, 央 貧 道 和 張 子 房 葛 仙 翁 三 人 勸 他 入 道, 只 他 塵 心 太 重, 一 時 不 得 回 頭, 那 純 陽 子 顯 其 法 力, 另 做 一 個 境 界, 與 他 看 見, 必 然 省 悟 了 也 如 今 陳 季 卿 尚 未 來, 我 等 無 事, 暫 到 長 街 市 上, 唱 些 道 情 曲 兒, 也 好 驚 醒 世 人 咱 ( 竹 葉 舟 四 折, 卷 六 頁 4073) 三 人 各 執 道 具 ( 愚 鼓 簡 板 ) 在 等 候 陳 季 卿 之 際, 也 不 忘 渡 其 他 世 人, 在 大 街 322

17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上 唱 道 情 22 勸 世 在 正 道 的 追 尋 過 程 中, 引 渡 者 是 再 生 的 催 化 者, 被 度 者 的 重 生 父 母, 在 以 正 道 為 善 為 道 德 的 前 提 下, 引 渡 者 的 嚴 父 模 式 是 被 允 許 的, 不 但 有 惡 境 頭 可 懲 戒 迷 卻 正 道 的 人, 而 且 這 樣 的 絕 對 權 威 也 被 其 他 人 ( 仙 界 內 的 ) 所 認 可, 且 不 遺 餘 力 的 竭 盡 心 力 去 配 合 引 渡 者 引 渡 者 的 親 權 得 到 認 可 與 彰 顯 參 被 渡 者 的 性 別 意 識 及 其 社 會 文 化 西 方 女 性 主 義 興 起, 對 兩 性 關 係 的 社 會 態 度 有 了 自 覺 與 批 判, 認 為 性 / 性 別 也 都 是 社 會 文 化 的 產 物, 如 : 性 / 別 系 統, 即 我 所 說 的 性 別 社 會 組 織 (social organization of gender ), 就 像 所 有 社 會 的 主 流 生 產 模 式, 乃 是 一 個 社 會 根 本 的 快 定 性 構 成 要 素 由 社 會 所 建 構, 受 制 於 歷 史 的 變 遷 與 發 展, 並 透 過 特 定 的 組 織 代 代 相 傳 複 製 一 個 社 會 的 性 別 系 統 (sex-gender system) 包 括 了 一 組 安 排, 藉 此 以 人 為 和 社 會 的 干 預, 去 塑 造 人 類 性 與 繁 殖 的 生 理 原 料, 使 其 透 過 慣 例 來 得 到 滿 足 幾 千 年 來, 無 情 的 社 會 活 動 完 全 主 宰 並 改 變 了 人 類 的 性 性 別 與 繁 衍 我 們 所 知 道 的 性 (sex) 即 性 別 認 同 (gender identity) 性 的 欲 望 與 幻 想 (sexual desire and fantasy) 童 年 的 概 念 本 身 就 是 一 個 社 會 產 物 23 性 別 系 統 (sex-gender system) 是 社 會 化 的 產 物, 對 於 性 別 的 角 色 扮 演 來 自 社 會 期 待 即 一 般 大 眾 的 性 別 意 識 度 脫 劇 在 引 渡 者 與 被 渡 者 的 關 係 中, 被 渡 者 大 多 是 男 性, 但 也 有 少 數 是 女 性, 這 些 少 數 的 女 性 被 渡 者, 劇 作 家 藉 其 角 色 身 份 透 露 出 的 性 別 意 識, 巧 妙 地 映 射 元 雜 劇 的 社 會 文 化 思 維 筆 者 將 被 渡 者 依 其 身 份 分 為 三 種 類 型 : 本 是 凡 人 經 引 渡 者 點 化 悟 道 的 超 凡 入 聖 型 原 為 仙 人 ( 物 ) 偶 迷 本 性 受 貶 下 凡 歷 刧 經 引 渡 者 點 化 復 歸 本 位 的 謫 仙 22 道 情 本 出 於 散 曲 中 黃 冠 一 體, 元 人 早 已 有 之 所 言 皆 為 閒 適 樂 道 之 語, 故 名 道 情 其 體 與 南 北 曲 雖 有 分 別, 但 其 句 法 修 辭, 實 與 散 曲 無 異 詳 見 劉 大 杰 校 訂 本 中 國 文 學 發 展 史, 頁 1385, 台 北 : 華 正 書 局, 詳 見 張 君 玫 譯 (Nancy J. Chodorow 著 ) 母 職 的 再 生 產 : 心 理 分 析 與 性 別 社 會 學 頁 9-10, 台 北 : 群 學 出 版,

18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返 本 型 由 物 魅 精 怪 受 引 渡 者 渡 化 的 物 精 得 道 型 超 凡 入 聖 型 的 被 渡 者 清 一 色 是 男 性 ( 詳 見 文 後 附 表 度 脫 劇 中 引 渡 者 與 被 度 者 ), 在 這 類 雜 劇 中 出 現 的 女 性 角 色, 大 多 成 為 男 性 被 渡 者 在 超 凡 入 聖 過 程 中 的 試 煉, 筆 者 簡 述 於 下 表 : 劇 作 家 劇 名 被 渡 者 女 性 角 色 作 用 馬 致 遠 黃 粱 夢 呂 岩 ( 呂 洞 賓 ) 呂 岩 妻 酒 色 財 氣 的 試 煉 任 風 子 任 屠 ( 任 風 子 ) 任 屠 妻 出 家 過 程 中 的 牽 絆 吳 昌 齡 東 坡 夢 東 坡 白 牡 丹 色 誘 佛 印 岳 伯 川 鐵 拐 李 岳 岳 壽 / 李 屠 ( 鐵 拐 李 ) 岳 壽 妻 確 認 還 魂 身 份 王 子 一 誤 入 桃 源 劉 晨 阮 肇 仙 女 引 入 仙 境 享 受 仙 家 生 活 無 名 氏 藍 采 和 許 堅 ( 藍 采 和 ) 許 堅 妻 對 照 仙 與 凡 的 不 同 [ 表 格 一 ] 超 凡 入 聖 型 度 脫 劇 中 女 性 角 色 的 作 用 比 較 不 同 的, 是 誤 入 桃 源 的 女 性 角 色, 她 們 的 身 份 是 仙 女, 引 領 凡 夫 走 進 神 仙 世 界, 讓 劉 晨 阮 肇 在 思 親 情 切 重 回 凡 俗, 卻 再 不 見 從 前 的 親 人 時, 因 無 法 找 回 神 仙 洞 府, 寧 願 捨 棄 凡 俗 生 命, 也 不 願 回 塵 世 苟 活 劇 中 的 女 性 角 色 使 凡 俗 超 脫, 是 超 凡 入 聖 型 度 脫 劇 中 少 數 的 助 力 謫 仙 返 本 型 物 精 得 道 型 的 被 渡 者 中 有 女 性 角 色 出 現, 但 她 們 不 是 與 男 性 被 渡 者 做 人 間 夫 妻 的 模 樣 出 現 在 文 本 中, 如 下 凡 歷 刧 的 金 童 玉 女 中 的 玉 女 柳 樹 精 桃 樹 精 ( 或 梅 花 精 ) 中 的 桃 ( 梅 ) 精, 就 是 以 身 份 地 位 低 賤 的 妓 女 形 象 單 獨 出 現, 如 度 柳 翠 中 的 柳 翠 和 劉 行 首 中 的 劉 倩 嬌, 她 們 皆 非 良 家 ( 或 凡 人 ) 出 身, 卻 是 度 脫 劇 中 少 數 的 女 性 被 渡 者 本 文 就 這 少 數 的 兩 類 女 性 被 渡 者, 討 論 被 渡 者 的 性 別 意 識 及 其 社 會 文 化, 分 述 如 下 : 324

19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一 女 性 被 渡 者 的 社 會 定 位 蟠 桃 核 的 宿 命 安 排 當 夫 妻 同 為 被 渡 者 時, 度 脫 劇 給 這 些 女 性 角 色 的 社 會 定 位, 一 如 呂 洞 賓 的 蟠 桃 核 蟠 桃 核 出 現 在 谷 子 敬 的 城 南 柳, 劇 中 上 仙 呂 洞 賓 受 師 命 去 度 化 柳 樹, 刻 意 將 王 母 娘 娘 所 贈 的 蟠 桃 下 酒 後, 擲 桃 核 於 東 墻, 安 排 桃 柳 成 花 月 之 妖 桃 核 從 此 伴 著 柳 樹 成 精 投 胎 悟 道, 是 使 柳 樹 物 精 得 道 的 關 鍵 角 色, 這 也 是 少 數 女 性 被 渡 者 在 元 雜 劇 中 被 賦 予 的 社 會 定 位 蟠 桃 核 助 夫 成 道, 這 是 女 性 角 色 的 宿 命 安 排 這 樣 鮮 明 的 宿 命 安 排, 表 現 在 城 南 柳 中 最 為 明 確 ( 劇 情 大 要 詳 見 文 後 附 表 ), 呂 洞 賓 為 度 柳 樹, 先 安 排 下 了 蟠 桃 核 ; 本 為 仙 物 的 蟠 桃, 果 核 種 在 凡 界, 呂 洞 賓 要 它 助 柳 樹 得 道, 這 是 一 度 城 南 柳 時 種 下 的 因 緣 呂 洞 賓 二 度 來 到 岳 陽 樓 時, 桃 柳 已 成 精, 也 如 預 期 地 成 雙 出 沒 畢 竟 是 土 木 形 骸 難 以 成 仙, 呂 洞 賓 安 排 他 們 物 精 生 命 的 死 亡 ; 桃 柳 精 在 昏 暗 之 中 被 老 楊 持 呂 洞 賓 之 劍 砍 殺 了, 柳 樹 精, 也 一 如 呂 洞 賓 之 讖 語 : 你 只 在 老 楊 家 成 人 投 胎 做 老 楊 的 兒 子 名 喚 楊 柳, 桃 精 投 生 做 鄰 女 小 桃, 長 成 後 結 為 夫 妻 當 呂 洞 賓 三 度 至 岳 陽 樓, 楊 柳 夫 妻 繼 老 楊 之 業, 依 舊 在 樓 下 賣 酒, 呂 洞 賓 才 開 始 進 行 蘊 釀 已 久 的 度 化 工 作, 度 化 成 人 的 柳 樹 24 桃 精 最 具 慧 根 先 被 度 化, 她 投 胎 的 鄰 女 小 桃 生 小 不 能 言, 卻 對 陌 生 的 道 士 呂 洞 賓 開 口 寒 喧, 道 : 怎 麼 許 久 不 見 師 父 來 喝 酒?, 使 得 從 小 和 她 一 起 長 大 的 丈 夫 大 吃 一 驚 小 桃 一 見 呂 洞 賓 幡 然 醒 悟, 緣 於 她 本 為 仙 苑 奇 葩 ( 蟠 桃 核 ), 她 毫 不 考 慮 地 跟 呂 洞 賓 出 家 修 道 因 小 桃 堅 意 出 家 不 肯 還 家, 楊 柳 氣 忿 之 下 揮 劍 殺 了 她 小 桃 的 桃 核 之 生 桃 精 之 死 人 身 之 生 與 人 身 之 死, 都 是 為 了 陪 伴 柳 樹, 使 它 成 精 成 人 成 仙, 甚 至 成 為 柳 樹 度 脫 過 程 的 惡 境 頭 ( 被 楊 柳 殺 害, 致 使 楊 柳 必 須 殺 人 償 命, 再 一 次 經 歷 人 身 的 死 亡 ), 使 柳 樹 開 悟 得 道 與 城 南 柳 劇 情 相 近 的, 是 賈 仲 明 的 升 仙 夢 桃 柳 精 受 呂 洞 賓 點 化 投 24 在 度 脫 劇 裡 物 精 得 道 型 的 被 渡 者, 想 要 得 道 成 仙, 必 須 先 揚 棄 物 精 之 形 骸, 脫 胎 換 骨 成 人, 具 備 人 身 才 能 晉 身 於 仙 道 如 同 城 南 柳 之 柳 樹 和 蟠 桃 核, 先 是 物, 後 成 精 ( 柳 樹 精 桃 精 ), 再 捨 棄 土 木 形 骸 ( 藉 由 死 亡 才 能 投 胎, 轉 化 形 體 ), 成 人 325

20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胎 成 人, 長 成 兩 人 亦 成 夫 妻 ; 柳 精 的 人 身 名 為 柳 景 陽 家 財 萬 貫, 妻 陶 氏 即 桃 精 轉 世 夫 婦 倆 不 願 出 家, 躲 避 呂 洞 賓 的 度 化 前 往 江 西 做 通 判, 卻 在 夢 中 被 漢 鍾 離 化 身 的 邦 老 殺 人 劫 財 夢 醒 頓 悟 願 與 呂 洞 賓 出 家 修 行 化 做 妻 陶 氏 的 桃 精, 雖 不 像 蟠 桃 核 那 樣 為 夫 婿 柳 精 歷 劫, 成 就 夫 婿 的 仙 家 道 業, 但 也 與 柳 精 同 受 劫 難, 共 赴 仙 班 另 一 本 雜 劇 岳 陽 樓 呂 洞 賓 要 度 的 是 梅 柳 二 精, 著 二 精 先 去 土 木 形 骸, 老 柳 投 胎 做 男 兒 名 喚 郭 馬 兒, 梅 花 精 托 生 為 女 子, 叫 做 賀 臘 梅 呂 洞 賓 前 來 度 化 時, 呂 洞 賓 話 中 有 話 地 想 使 郭 馬 兒 開 悟, 而 先 省 悟 的 卻 是 賀 臘 梅 ; 呂 洞 賓 要 郭 馬 兒 隨 他 出 家 修 道, 郭 馬 兒 拋 捨 不 下 妻 子, 呂 洞 賓 要 他 殺 了 牽 絆 在 心 的 妻 子 賀 臘 梅, 劇 中 也 同 城 南 柳 般 因 妻 子 的 死 使 迷 道 的 柳 精 開 悟 梅 精 的 作 用 如 同 城 南 柳 的 蟠 桃 核 般, 在 使 柳 精 悟 道 成 仙 謫 仙 返 本 型 中 的 金 童 玉 女, 他 們 的 度 脫 過 程 是 宿 命 的 安 排, 其 中 玉 女 也 多 屬 蟠 桃 核 的 角 色, 表 面 上 雖 同 為 被 渡 者, 但 在 度 脫 的 過 程 中, 明 顯 呈 現 出 她 們 ( 玉 女 ) 存 在 的 目 地 是 為 了 助 金 童 / 丈 夫 得 道, 功 用 一 如 蟠 桃 核 李 好 古 的 張 生 煮 海 賈 仲 明 的 金 童 玉 女 無 名 氏 的 翫 江 亭 都 是 演 述 金 童 玉 女 謫 仙 返 本 的 度 脫 過 程, 張 生 煮 海 的 龍 女 瓊 蓮 是 以 閨 中 佳 人 的 形 態 出 現, 與 其 他 一 開 始 即 以 夫 妻 身 份 出 現 的 金 童 玉 女 不 同, 龍 女 雖 非 人 身, 卻 與 命 定 的 金 童 張 生 結 為 夫 妻, 一 段 看 似 才 子 佳 人 的 愛 情 劇, 因 兩 人 的 金 童 玉 女 前 生 而 成 了 度 脫 劇 追 求 愛 情, 終 致 有 情 人 成 眷 屬 的 婚 姻 歷 程, 成 為 謫 仙 返 本 的 歷 練, 玉 女 ( 龍 女 瓊 蓮 ) 也 具 蟠 桃 核 的 功 用 使 金 童 ( 張 生 ) 悟 道 金 童 玉 女 劇 也 是 玉 女 ( 嬌 蘭 ) 比 金 童 ( 金 安 壽 ) 早 開 悟, 雖 然 金 童 玉 女 夫 妻 同 為 被 渡 者, 但 主 要 描 述 的 被 渡 者 度 脫 還 是 金 童, 玉 女 依 舊 如 蟠 桃 核 唯 一 不 同 的, 是 翫 江 亭 的 金 童 玉 女, 金 童 反 而 比 玉 女 先 開 悟, 並 為 玉 女 的 回 歸 仙 界 起 了 很 大 的 助 力, 那 是 因 為 金 童 投 胎 的 牛 璘 因 入 贅 改 變 了 社 會 常 規 下 的 性 別 模 式, 使 玉 女 托 生 的 趙 江 梅 成 了 一 家 之 主, 使 女 角 的 性 別 定 位 也 透 過 入 贅 而 大 不 相 同 度 脫 劇 中 的 被 渡 者 大 多 是 男 性, 而 少 數 的 女 性 被 渡 者 大 多 是 與 男 性 被 渡 者 同 為 夫 婦, 如 上 所 述 的, 夫 婦 二 人 若 非 金 童 玉 女 投 胎 歷 劫, 便 是 花 木 精 怪 同 修 悟 道 女 性 被 渡 者 在 這 兩 類 物 精 得 道 謫 仙 返 本 型 的 被 渡 者 的 求 道 歷 程 中, 擔 任 的 是 社 會 賦 予 女 性 的 傳 統 角 色 賢 內 助, 一 個 助 夫 悟 道 成 仙 的 326

21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蟠 桃 核 二 女 性 被 渡 者 的 性 別 意 識 李 壽 卿 度 柳 翠 的 柳 翠 楊 景 賢 劉 行 首 的 劉 倩 嬌, 是 兩 本 演 述 女 性 被 渡 者 度 化 過 程 的 雜 劇 在 這 兩 本 雜 劇 中, 她 們 的 身 份 不 再 只 是 人 妻, 不 再 只 是 蟠 桃 核, 她 們 是 獨 立 的 個 體, 度 脫 成 仙 的 主 角, 是 少 數 與 男 性 同 樣 具 有 修 道 成 仙 機 緣 的 女 性, 身 份 卻 是 卑 微 的 妓 女 這 樣 的 命 運 安 排, 其 實 都 帶 有 懲 戒 的 作 用, 度 柳 翠 劇 的 柳 翠 前 生 是 觀 音 瓶 中 的 淨 柳 卻 不 淨 ( 偶 污 微 塵 ); 劉 行 首 劇 劉 倩 嬌 的 前 生 是 鬼 物, 卻 太 過 堅 貞 自 守, 五 世 為 童 女 身 ( 王 重 陽 說 這 是 她 欠 下 的 五 世 宿 債 ), 過 於 淨 不 淨 淨 都 讓 這 兩 種 物 類 ( 或 者 可 稱 人 ) 托 生 為 女 身, 且 命 定 走 上 上 廰 行 首 一 途 該 淨 卻 不 淨 的 楊 柳 ( 度 柳 翠 ), 蒙 塵 受 罰, 投 生 女 子, 且 為 風 塵 中 人, 以 不 淨 之 身 來 滌 洗 心 靈, 超 脫 塵 世 之 外, 坐 化 回 本 位 劉 行 首 的 安 排, 讓 觀 劇 的 大 眾 知 道, 原 來 男 歡 女 愛 男 婚 女 嫁 是 天 經 地 義 的, 是 倫 常 的 一 部 份, 反 常 理 而 行, 潔 身 不 嫁, 也 是 不 合 於 社 會 期 待 的 因 此, 鬼 仙 想 要 得 道, 王 重 陽 要 她 先 投 生 為 人 還 了 宿 債, 再 求 度 脫 成 仙 楊 柳 樹 在 物 精 得 道 型 的 度 脫 劇 中, 都 化 做 男 性 角 色, 成 為 度 脫 劇 中 的 主 要 被 渡 者, 然 而 在 度 柳 翠 劇 中, 本 為 仙 物 的 楊 柳 蒙 塵 不 淨, 卻 被 貶 謫 為 女 身, 這 種 性 別 的 差 異 來 自 社 會 攝 取 不 同 的 認 知 角 度 : 就 植 物 的 觀 賞 角 度 而 言, 觀 花 植 物, 以 花 朵 嬌 艷 美 麗, 常 被 譬 喻 做 女 子, 而 觀 葉 植 物, 是 以 枝 葉 青 翠 鮮 明, 多 比 做 男 子 ; 所 以 在 物 精 得 道 型 度 脫 劇 中 的 植 物 精 怪, 桃 梅 精 以 女 子 姿 態 出 現, 柳 樹 精 則 以 男 子 姿 態 見 於 世 當 角 度 攝 取 是 以 外 在 的 潔 淨 與 否 譬 喻 內 心 的 潔 淨 與 否 時, 楊 柳 被 謫 降 為 女 身 社 會 規 範 要 求 女 子 嚴 守 貞 潔, 淨 與 不 淨 是 社 會 對 女 子 的 審 視, 男 子 就 沒 這 方 面 的 道 德 顧 慮, 因 此 蒙 塵 受 罰 的 楊 柳 自 然 是 托 生 為 女 子, 為 它 的 不 淨 歷 劫, 以 不 淨 做 為 她 人 身 的 處 罰, 並 從 不 淨 中 超 脫 ( 吳 昌 齡 東 坡 夢 劇, 妓 女 白 牡 丹 從 度 脫 過 程 中 的 魔 障, 頓 悟 佛 法 轉 變 為 被 渡 者, 亦 從 不 淨 中 超 脫 ) 柳 翠 自 身 並 未 有 女 性 意 識 的 自 覺, 整 本 雜 劇 呈 現 的 是 劇 作 家 的 觀 點 與 社 會 對 植 物 所 作 的 性 別 意 識 的 投 射 327

22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劉 行 首 劇 中, 父 權 意 識 下 的 劇 作 家 創 造 出 的 玉 斝 夫 人, 具 有 強 烈 的 女 性 意 識 與 自 覺, 她 意 識 到 自 己 的 性 別, 迷 戀 自 身 的 完 美, 不 願 污 濁 於 另 一 性 別 的 擾 亂, 獨 自 在 北 邙 山 下 修 行, 且 因 惡 生 死 輪 迴 而 成 為 鬼 仙 但 畢 竟 是 處 在 父 權 意 識 下 的 思 維 模 式, 男 性 的 劇 作 家 賦 予 女 性 角 色 的 玉 斝 夫 人, 強 烈 的 女 性 自 覺, 但 終 究 是 以 父 權 網 罩 整 個 局 勢 的 劇 作 家 將 王 重 陽 這 樣 權 威 的 父 親 角 色 搬 出 來, 曉 喻 鬼 仙 要 得 正 道, 是 要 回 歸 倫 常 關 係, 即 女 子 以 父 以 夫 以 子 為 尊 的 三 從 社 會 中, 回 到 自 己 該 歸 屬 的 本 位, 在 本 位 上 修 行, 才 有 得 道 成 仙 的 可 能 因 鬼 仙 執 著 於 五 世 童 女 之 身 的 結 果, 她 必 須 先 清 償 她 在 人 世 所 欠 下 的 業 債, 才 能 解 脫 得 道, 因 此 才 會 托 生 為 上 廰 行 首, 在 濁 塵 中 翻 滾 歷 練, 再 自 塵 污 中 超 脫 男 有 分, 女 有 歸 是 禮 運. 大 同 篇 的 理 想, 也 是 社 會 的 人 倫 規 範 石 子 章 秦 翛 然 竹 塢 聽 琴 雜 劇 就 有 女 子 限 齡 出 嫁 的 法 令 敘 述 : ( 都 管 云 ) 小 姐, 近 日 上 司 出 下 榜 文, 不 論 官 宦 百 姓 人 家, 但 是 女 孩 兒 到 二 十 以 外, 都 要 出 嫁 與 人 限 定 一 月 之 外, 違 者 問 罪 ( 竹 塢 聽 琴 楔 子, 卷 五 頁 3311) 這 段 敘 述 是 劇 中 女 主 角 鄭 彩 鸞 迫 於 現 實 法 令, 但 指 腹 為 婚 的 未 婚 夫 卻 不 知 何 處, 為 信 守 婚 約, 在 劇 情 推 衍 下 不 得 不 出 家 的 原 因 無 論 當 時 社 會 法 規 是 否 真 有 這 樣 的 規 定, 這 段 文 句 都 透 露 出 劇 作 家 的 觀 點 女 大 必 歸 於 夫 家, 這 是 比 法 令 更 深 炙 人 心 的 社 會 規 範 文 化 思 維 鬼 仙 聽 命 於 王 重 陽 的 安 排, 是 她 對 父 權 意 識 的 妥 協, 畢 竟 得 道 升 天 的 天 府, 也 是 人 的 世 界 的 投 射 依 然 是 父 權 主 宰 下 的 神 仙 世 界 要 得 到 仙 界 的 認 同, 自 當 要 臣 服 於 父 權 意 識, 不 然 終 究 是 飄 零 的 鬼 仙, 在 天 地 間 遊 蕩 肆 結 語 宿 命 論 在 度 脫 劇 中 決 定 了 得 道 成 仙 的 可 能, 除 了 超 凡 入 聖 型 的 被 渡 者, 是 在 機 緣 之 下, 見 其 顯 露 的 仙 氣, 知 有 神 仙 之 分, 而 為 引 渡 者 度 化 外, 其 他 如 謫 仙 返 本 型 物 精 得 道 型 大 多 在 托 生 之 前, 即 已 命 定 他 的 出 身 與 職 業 ; 無 論 如 何, 這 些 被 渡 者 所 遭 遇 到 的 一 切 都 是 宿 命, 命 定 地 走 上 引 渡 者 為 他 盤 算 好 了 的 人 生 及 歷 程, 而 這 些 天 命 也 是 來 自 於 父 系 體 328

23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系 的 神 仙 世 界 被 渡 者 具 備 了 雷 可 夫 (Lakoff) 嚴 父 模 式 理 論 下 教 導 出 來 的 孩 子, 對 父 親 權 威 絕 對 服 從 的 特 性 被 渡 者 以 仰 角 上 看 這 個 帶 他 入 門 的 師 父 引 渡 者 則 俯 瞰 那 個 迷 卻 正 道 的 弟 子 這 上 下 的 神 人 關 係, 是 師 生 關 係, 也 是 父 子 關 係 ; 師 生 關 係 建 立 在 修 仙 悟 道 的 歷 錬 上, 精 神 生 命 的 延 續 是 引 渡 者 和 被 渡 者 之 間 的 父 子 關 係 這 種 宿 命 不 但 決 定 了 成 仙 得 道 的 可 能, 也 決 定 了 度 化 過 程 的 兩 性 關 係, 男 性 依 舊 是 主 要 的 受 惠 對 象, 女 性 依 舊 是 次 要 的 附 屬 角 色, 甚 至 為 讓 男 性 省 悟 得 道, 犧 牲 也 在 所 不 免, 如 城 南 柳 的 小 桃 岳 陽 樓 的 賀 臘 梅 在 男 性 被 渡 者 的 度 脫 歷 程 裡, 女 性 角 色 通 常 是 歷 程 中 的 一 個 境 頭, 而 在 夫 婦 同 為 被 渡 者 的 劇 情 中, 女 性 恪 守 妻 子 本 分, 成 為 助 丈 夫 求 道 成 仙 的 蟠 桃 核, 就 連 神 仙 出 身 的 玉 女 也 是 如 此, 天 上 人 間 有 著 相 同 的 道 德 標 準 與 社 會 規 範 淨 / 不 淨 在 女 性 被 渡 者 身 上 所 呈 現 的 社 會 文 化 思 維, 張 顯 了 女 性 在 社 會 的 角 色 與 定 位 不 淨 是 污 濁 的 標 記, 本 是 外 觀 上 的 塵 埃, 卻 使 觀 音 瓶 中 柳 必 須 下 世, 承 受 肉 體 上 的 磨 難 ; 由 蒙 塵 映 射 至 女 性 的 貞 節 缺 陷 使 社 會 地 位 低 下 的 妓 女 受 度 脫 坐 化 成 仙, 雖 具 有 人 人 皆 具 佛 性, 眾 生 平 等 之 宣 教 意 義, 但 在 性 別 意 識 上 仍 將 女 性 二 分 人 妻 與 妓 女 淨 / 不 淨 淨 的 貞 潔 自 持, 也 不 為 父 系 社 會 人 倫 世 界 所 容 女 性 在 社 會 中 的 價 值 來 自 她 的 生 育 能 力, 女 性 地 位 的 鞏 固 來 自 子 嗣 / 男 性, 所 謂 母 以 子 為 貴, 父 系 社 會 裡 女 性 身 份 的 提 升 在 於 她 的 母 親 角 色 獨 立 於 父 系 社 會 之 外, 恪 守 於 淨, 將 使 女 性 跳 脫 出 綿 延 子 孫 的 生 殖 作 用, 將 使 人 倫 世 界 無 以 延 續, 雖 具 女 性 自 覺 卻 不 容 於 外 在 的 人 倫 社 會 度 脫 劇 演 述 度 脫 出 家 之 事, 其 目 的 為 宣 揚 教 化, 傳 釋 佛 道 思 想, 其 實 也 隨 之 傳 遞 了 社 會 的 道 德 規 範 與 價 值 觀 這 些 文 化 蘊 涵, 藉 戲 劇 的 鋪 演, 使 社 會 大 眾 潛 移 默 化 度 脫 劇 雖 有 消 極 避 世 的 負 面 評 價, 卻 具 有 教 化 人 心 的 正 面 意 義 就 劇 作 家 賦 予 引 渡 者 與 被 渡 者 的 性 別 意 識 而 言, 度 脫 劇 深 具 濃 厚 的 父 權 意 識, 嚴 父 模 式 籠 罩 全 局, 縱 有 女 性 自 覺 意 識 的 稍 微 顯 露, 亦 屈 服 於 強 大 的 社 會 道 統 之 下, 更 具 體 展 現 了 元 雜 戲 的 社 會 文 化 思 維 329

24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參 考 資 料 : 文 學 評 論 編 輯 委 員 會 1978, 文 學 評 論 第 五 集, 台 北 : 書 評 書 目 任 二 北 青 木 正 兒 唐 圭 璋 1984, 元 曲 研 究 ( 乙 編 ) ( 散 曲 之 研 究 元 人 雜 劇 序 說 元 人 小 令 格 律 ), 台 北 : 里 仁 書 局 李 祥 林 2000, 戲 曲 研 究 需 要 納 入 性 別 意 識, 上 海 藝 術 家 第 21 期 p79-82 周 世 箴 譯 註 2006, 我 們 賴 以 生 存 的 譬 喻 (George Lakoff & Mark Johnson: 1980, 譯 註 及 導 讀, 國 科 會 研 究 計 畫 NSC H ), 台 北 : 聯 經 出 版 容 世 誠 1997, 戲 曲 人 類 學 初 探 : 儀 式 劇 場 與 社 群, 台 北 : 麥 田 出 版 徐 征 等 主 編 1998, 全 元 曲 一 十 二 冊 河 北 : 河 北 教 育 出 版 社 黃 宣 範 譯 2003, 語 言 學 新 引 (Fromkin/Rodman/Hyams 原 著 An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 台 北 : 文 鶴 出 版 張 君 玫 譯 2003, 母 職 的 再 生 產 : 心 理 分 析 與 性 別 社 會 學 (Nancy J. Chodorow 著 ), 台 北 : 群 學 出 版 廖 藤 葉 2000, 中 國 夢 戲 研 究, 台 北 : 學 思 出 版 社 歐 陽 子, 楊 美 惠, 楊 翠 屏 譯 1992, 第 二 性 ( 西 蒙. 波 娃 Beauvoir Simone de 原 著 ), 台 北 : 志 文 出 版 劉 大 杰 1987, 校 訂 本 中 國 文 學 發 展 史, 台 北 : 華 正 書 局 羅 錦 堂 1979, 錦 堂 論 曲, 台 北, 聯 經 出 版 社 Lakoff, George MORAL POLITICS : HOW LIBERALS AND CONSERVATIVES THINK,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nd ed.) 330

25 從 性 別 意 識 析 論 元 雜 劇 之 度 脫 劇 附 表 度 脫 劇 中 引 渡 者 與 被 度 者 作 者 雜 劇 名 簡 稱 引 渡 者 被 渡 者 類 別 卷 次 鄭 廷 玉 馬 致 遠 吳 昌 齡 布 袋 和 尚 忍 字 記 呂 洞 賓 三 醉 岳 陽 樓 邯 鄲 道 省 悟 黃 粱 夢 馬 丹 陽 三 度 任 風 子 花 間 四 友 東 坡 夢 忍 字 記 布 袋 和 尚 ( 彌 勒 佛 ) 劉 均 佐 / 第 十 三 尊 羅 漢 謫 仙 返 本 型 卷 二 岳 陽 樓 呂 洞 賓 柳 精 梅 精 / 郭 馬 兒 賀 臘 梅 物 精 得 道 型 巻 三 黃 粱 夢 鍾 離 權 呂 岩 / 呂 洞 賓 超 凡 入 聖 型 卷 三 任 風 子 馬 丹 陽 任 屠 ( 風 子 ) 超 凡 入 聖 型 卷 三 東 坡 夢 佛 印 東 坡 超 凡 入 聖 型 卷 三 李 壽 卿 史 九 散 人 月 明 和 尚 度 柳 翠 老 莊 周 一 枕 蝴 蝶 夢 度 柳 翠 月 明 和 尚 柳 翠 / 淨 瓶 楊 柳 謫 仙 返 本 型 卷 四 蝴 蝶 夢 太 白 金 星 莊 周 / 南 華 真 君 謫 仙 返 本 型 卷 四 岳 伯 川 李 好 古 范 康 楊 景 賢 谷 子 敬 呂 洞 賓 度 鐵 拐 李 岳 沙 門 島 張 生 煮 海 陳 季 卿 誤 上 竹 葉 舟 馬 丹 陽 度 脫 劉 行 首 呂 洞 賓 三 度 城 南 柳 鐵 拐 李 岳 呂 洞 賓 岳 壽 ( 李 屠 )/ 鐵 拐 李 超 凡 入 聖 型 卷 五 張 生 煮 海 東 華 上 仙 張 羽 龍 女 瓊 蓮 / 金 童 玉 女 謫 仙 返 本 型 卷 五 竹 葉 舟 呂 洞 賓 陳 季 卿 超 凡 入 聖 型 卷 六 劉 行 首 馬 丹 陽 鬼 仙 玉 斝 夫 人 / 劉 倩 嬌 物 精 得 道 型 卷 七 城 南 柳 呂 洞 賓 柳 樹 ( 柳 精 ) 蟠 桃 核 ( 物 精 得 道 型 卷 七 桃 精 )/ 楊 柳 李 小 桃 王 子 一 賈 仲 明 無 名 氏 無 名 氏 無 名 氏 無 名 氏 劉 晨 阮 肇 誤 入 桃 源 呂 洞 賓 桃 柳 升 仙 夢 鐵 拐 李 度 金 童 玉 女 漢 鍾 離 度 脫 藍 采 和 龍 濟 山 野 猿 聽 經 瘸 李 岳 詩 酒 翫 江 亭 誤 入 桃 源 太 白 金 星 劉 晨 阮 肇 超 凡 入 聖 型 卷 八 升 仙 夢 呂 洞 賓 柳 樹 精 桃 精 / 柳 景 陽 妻 陶 物 精 得 道 型 卷 八 氏 金 童 玉 女 鐵 拐 李 金 安 壽 童 嬌 蘭 / 金 童 玉 女 謫 仙 返 本 型 卷 八 藍 采 和 鍾 離 許 堅 / 藍 采 和 超 凡 入 聖 型 卷 九 野 猿 聽 經 修 公 禪 師 野 猿 物 精 得 道 型 卷 九 翫 江 亭 鐵 拐 李 牛 璘 趙 江 梅 / 金 童 玉 女 謫 仙 返 本 型 卷 九 ( 註 : 有 " 符 號 者, 為 旦 本 雜 劇 ) 331

26 第 三 屆 中 國 文 哲 之 當 代 詮 釋 學 術 研 討 會 會 前 論 文 集 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