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书 在 版 编 目 (CIP) 数 据 李 清 照 诗 词 文 选 注 / 陈 祖 美 注. 上 海 : 上 海 远 东 出 版 社,2011 ( 远 东 经 典 古 代 卷 ) ISBN Ⅰ.1 李 Ⅱ.1 陈 Ⅲ.1 宋 诗 选 集 2 宋 词 选 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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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远 东 经 典 古 代 卷 李 清 照 诗 词 文 选 注 陈 祖 美 选 注

2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CIP) 数 据 李 清 照 诗 词 文 选 注 / 陈 祖 美 注. 上 海 : 上 海 远 东 出 版 社,2011 ( 远 东 经 典 古 代 卷 ) ISBN Ⅰ.1 李 Ⅱ.1 陈 Ⅲ.1 宋 诗 选 集 2 宋 词 选 集 3 宋 诗 注 释 4 宋 词 注 释 Ⅳ.1 I I 中 国 版 本 图 书 馆 CIP 数 据 核 字 (2011) 第 号 策 划 : 高 克 勤 责 任 编 辑 : 鲍 广 丽 封 面 设 计 : 张 晶 灵 远 东 经 典 古 代 卷 李 清 照 诗 词 文 选 注 陈 祖 美 选 注 印 刷 : 浙 江 临 安 市 曙 光 印 务 有 限 公 司 装 订 : 浙 江 临 安 市 曙 光 印 务 有 限 公 司 出 版 : 上 海 世 纪 出 版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远 东 出 版 社 版 次 :2011 年 5 月 第 1 版 地 址 : 中 国 上 海 市 仙 霞 路 357 号 印 次 :2011 年 5 月 第 1 次 印 刷 邮 编 : 开 本 : /32 网 址 : 狑 狑. 狔 犱 犫 狅 犽. 犮 狅 犿 字 数 :116 千 字 发 行 : 新 华 书 店 上 海 发 行 所 上 海 远 东 出 版 社 印 张 :5 插 页 2 制 版 : 南 京 展 望 文 化 发 展 有 限 公 司 印 数 : ISBN /I 261 定 价 :15.00 元 版 权 所 有 盗 版 必 究 ( 举 报 电 话 : ) 如 发 生 质 量 问 题, 读 者 可 向 工 厂 调 换 零 售 邮 购 电 话 :

3 目 录 导 言 1 诗 浯 溪 中 兴 颂 诗 和 张 文 潜 二 首 1 晓 梦 7 感 怀 并 序 11 乌 江 13 分 得 知 字 韵 14 偶 成 16 咏 史 17 春 残 19 上 枢 密 韩 公 诗 二 首 并 序 20 钓 台 31 题 八 咏 楼 33 1

4 词 如 梦 令 ( 尝 记 溪 亭 日 暮 ) 36 双 调 忆 王 孙 ( 湖 上 风 来 波 浩 渺 ) 37 如 梦 令 ( 昨 夜 雨 疏 风 骤 ) 38 浣 溪 沙 ( 小 院 闲 窗 春 色 深 ) 39 浣 溪 沙 ( 淡 荡 春 光 寒 食 天 ) 40 浣 溪 沙 ( 髻 子 伤 春 慵 更 梳 ) 41 浣 溪 沙 ( 莫 许 杯 深 琥 珀 浓 ) 41 点 绛 唇 ( 蹴 罢 秋 千 ) 42 渔 家 傲 ( 雪 里 已 知 春 信 至 ) 44 庆 清 朝 ( 禁 幄 低 张 ) 45 鹧 鸪 天 ( 暗 淡 轻 黄 体 性 柔 ) 47 减 字 木 兰 花 ( 卖 花 担 上 ) 48 瑞 鹧 鸪 ( 风 韵 雍 容 未 甚 都 ) 49 一 剪 梅 ( 红 藕 香 残 玉 簟 秋 ) 50 醉 花 阴 ( 薄 雾 浓 云 愁 永 昼 ) 52 玉 楼 春 ( 红 酥 肯 放 琼 苞 碎 ) 53 行 香 子 ( 草 际 鸣 蛩 ) 54 小 重 山 ( 春 到 长 门 春 草 青 ) 56 满 庭 芳 ( 小 阁 藏 春 ) 57 多 丽 ( 小 楼 寒 ) 58 2

5 新 荷 叶 ( 薄 露 初 零 ) 61 凤 凰 台 上 忆 吹 箫 ( 香 冷 金 猊 ) 62 念 奴 娇 ( 萧 条 庭 院 ) 64 点 绛 唇 ( 寂 寞 深 闺 ) 65 声 声 慢 ( 寻 寻 觅 觅 ) 66 蝶 恋 花 ( 暖 雨 晴 风 初 破 冻 ) 69 蝶 恋 花 ( 泪 湿 罗 衣 脂 粉 满 ) 70 蝶 恋 花 ( 永 夜 恹 恹 欢 意 少 ) 71 临 江 仙 并 序 ( 云 窗 雾 阁 常 扃 ) 72 临 江 仙 ( 云 窗 雾 阁 春 迟 ) 74 诉 衷 情 ( 夜 来 沉 醉 卸 妆 迟 ) 75 菩 萨 蛮 ( 风 柔 日 薄 春 犹 早 ) 77 菩 萨 蛮 ( 归 鸿 声 断 残 云 碧 ) 78 鹧 鸪 天 ( 寒 日 萧 萧 上 琐 窗 ) 78 南 歌 子 ( 天 上 星 河 转 ) 79 忆 秦 娥 ( 临 高 阁 ) 80 渔 家 傲 ( 天 接 云 涛 连 晓 雾 ) 81 好 事 近 ( 风 定 落 花 深 ) 83 摊 破 浣 溪 沙 ( 病 起 萧 萧 两 鬓 华 ) 84 摊 破 浣 溪 沙 ( 揉 破 黄 金 万 点 轻 ) 86 武 陵 春 ( 风 住 尘 香 花 已 尽 ) 89 转 调 满 庭 芳 ( 芳 草 池 塘 ) 91 清 平 乐 ( 年 年 雪 里 ) 94 3

6 孤 雁 儿 并 序 ( 藤 床 纸 帐 朝 眠 起 ) 95 长 寿 乐 ( 微 寒 应 候 ) 97 永 遇 乐 ( 落 日 熔 金 ) 99 添 字 丑 奴 儿 ( 窗 前 谁 种 芭 蕉 树 ) 102 文 词 论 105 金 石 录 后 序 112 打 马 赋 125 附 录 李 清 照 年 谱 133 4

7 导 言 不 能 和 别 人 比 侔, 与 其 他 一 些 拙 著 相 比, 此 书 在 卷 帙 上 也 是 偏 于 菲 薄 的 一 本, 但 是 我 却 十 分 钟 爱 她! 因 为 她 是 我 对 前 辈 有 关 论 著 反 复 目 耕 的 体 悟 和 心 得, 也 是 自 己 从 筚 路 蓝 缕 中 走 过 了 三 十 多 年 学 术 之 路 的 重 要 一 段, 更 是 我 夙 兴 夜 寐, 一 字 一 句 积 累 而 成 的 成 果 具 体 说 来, 此 书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体 现 了 对 一 个 最 令 人 喜 爱 的 女 文 学 家 李 清 照 研 究 的 一 种 较 为 新 颖 而 切 实 的 思 路 这 种 思 路, 在 我 其 他 有 关 编 著 中 尽 管 早 已 有 所 体 现, 但 那 大 都 是 比 较 分 散 而 初 步 的 尝 试, 而 这 一 次 几 乎 将 李 清 照 现 存 的 全 部 诗 词, 用 一 种 全 新 的 思 路 和 方 法 加 以 解 读 和 注 释 此 书 的 特 点 还 不 单 是 思 路 新 颖, 与 这 一 思 路 相 辅 相 成 的, 还 发 现 和 运 用 了 一 些 切 实 可 信 的 资 料 书 的 一 条 条 注 释 虽 繁 简 不 一, 深 浅 有 别, 但 它 们 都 很 像 是 一 炷 炷 正 在 燃 烧 的 心 香 不 言 而 喻 的 是, 这 种 心 香 所 象 征 的 是 用 心 血 来 对 这 位 可 慕 又 可 叹 的 女 才 子 及 其 现 存 作 品 所 作 的 贴 心 解 读 或 许 人 的 诚 心 有 感 天 动 地 之 效, 我 仿 佛 觉 得 从 冥 冥 中, 获 得 了 一 把 打 开 李 清 照 心 扉 的 钥 匙 然 而 在 获 得 这 把 钥 匙 之 前, 可 以 说 是 从 一 些 极 不 起 眼 儿 但 却 极 为 费 功 费 力 的 问 题 上 起 步 的 1

8 一 我 不 是 版 本 学 者, 但 李 清 照 作 品 各 种 版 本 的 差 异, 是 我 最 初 发 现 的 一 条 重 要 线 索 比 如 她 六 十 三 岁 时 成 书 的 曾 慥 乐 府 雅 词, 其 下 卷 收 李 清 照 词 二 十 三 首, 它 虽 然 不 是 漱 玉 词 的 足 本, 但 却 是 最 早 的 好 版 本, 其 所 收 醉 花 阴 的 名 句 作 人 似 黄 花 瘦, 这 与 古 今 他 本 多 作 人 比 黄 花 瘦, 虽 一 字 之 异, 但 却 有 真 伪 深 浅 之 别 再 如 声 声 慢 的 晓 来 风 急 句, 尽 管 词 综 及 其 前 后 的 约 十 几 种 版 本 均 作 晓 来 风 急, 但 今 人 的 选 本, 除 俞 平 伯 和 唐 圭 璋 等 极 少 数 学 者 外, 几 无 例 外 地 作 晚 来 风 急 对 异 文 取 舍 的 一 个 重 要 原 则 是 择 善 而 从, 这 就 需 要 对 各 种 版 本 加 以 比 较 在 这 一 过 程 中, 我 看 到 了 艺 蘅 馆 词 选, 其 所 收 声 声 慢 此 句 不 仅 作 晓 来 风 急, 梁 启 超 在 此 书 天 头 上 还 作 了 这 样 的 批 语 : 这 首 词 写 从 早 到 晚 一 天 的 实 感 那 种 茕 独 凄 惶 的 景 况, 非 本 人 不 能 领 略, 所 以 一 字 一 泪, 都 是 咬 着 牙 根 咽 下 这 段 话, 对 词 旨 阐 释 得 深 入 浅 出 且 不 说, 它 还 极 有 说 服 力 地 解 决 了 晓 晚 二 异 文 的 取 舍 问 题 既 是 从 早 到 晚, 自 然 是 晓 来 风 急 不 仅 对 晓 来 风 急 这 一 句, 本 书 对 其 他 异 文 的 取 舍, 或 阙 文 的 补 苴, 同 样 是 极 为 审 慎, 择 善 而 从 的 然 而, 在 此 书 的 注 释 过 程 中, 最 令 人 感 到 棘 手 的 还 不 是 异 文 和 阙 文 问 题, 而 是 作 品 的 真 伪 问 题, 尤 其 是 漱 玉 词, 在 现 存 七 十 馀 首 署 有 李 清 照 或 李 易 安 易 安 夫 人 等 名 字 的 词 作 中, 约 有 三 分 之 一 是 真 伪 莫 定 之 篇, 而 本 书 所 注 释 的 四 十 七 首 词 中, 即 有 相 当 比 例 的 篇 目 是 经 过 多 方 甄 别 才 选 定 的 说 时 易, 那 时 难, 比 如 对 点 绛 唇 ( 蹴 罢 秋 千 ) 这 首 小 词 真 伪 的 定 2

9 夺, 就 着 实 花 费 了 一 番 心 力 或 许 有 人 认 为 对 李 清 照 现 存 很 有 限 的 诗 词 加 以 注 释, 是 轻 而 易 举 的, 而 事 实 恰 恰 相 反, 李 清 照 作 品 不 多, 问 题 却 不 少, 除 了 异 文 阙 文 真 伪 等 问 题, 对 其 大 部 分 词 作 的 所 缘 之 事 写 作 时 空 及 作 者 心 态 的 理 解, 多 有 南 辕 北 辙 之 误, 甚 至 出 现 了 其 知 名 度 越 高 的 作 品, 被 误 解 和 曲 解 的 程 度 越 严 重 的 怪 圈 针 对 这 些 问 题, 我 曾 想 用 对 作 品 进 行 编 年 的 方 法 加 以 解 决 作 品 编 年 无 疑 是 至 关 重 要 的, 但 正 确 无 误 的 编 年 则 是 建 立 在 卷 帙 完 整 而 又 有 大 量 可 信 资 料 基 础 之 上 的, 而 今 千 难 万 难, 主 要 还 是 难 在 李 清 照 作 品 散 佚 严 重 和 资 料 匮 乏 上 没 有 资 料 想 要 编 年, 岂 非 缘 木 求 鱼? 于 是 便 改 变 了 工 序, 一 方 面 多 方 搜 寻 与 李 清 照 身 世 遭 遇 有 关 的 资 料, 另 一 方 面 过 细 地 分 析 其 心 态 衍 变 过 程 在 前 人 和 他 人 成 果 的 基 础 上, 尽 力 填 充 空 白 补 苴 罅 漏 厘 定 舛 误, 将 分 散 零 乱 的 资 料 加 以 集 中 和 梳 理, 从 而 审 慎 地 为 李 清 照 填 写 一 张 明 细 切 实 的 履 历 表, 并 试 图 为 她 作 一 张 能 够 反 映 其 心 病 的 心 电 图 二 李 清 照 (1084~ 约 1155), 自 号 易 安 居 士, 亦 署 作 易 安 室 易 安 系 取 义 于 陶 潜 审 容 膝 之 易 安, 意 谓 住 处 简 陋 而 心 情 安 适 她 之 所 以 在 二 十 四 五 岁 时 始 用 此 号, 当 受 到 晚 号 归 来 子 晁 补 之 的 影 响 关 于 李 清 照 的 籍 贯, 确 切 的 写 法 应 是 : 宋 齐 州 章 丘 ( 今 属 山 东 ) 人 她 作 为 别 称 绣 江 的 章 丘 明 水 人 的 根 据, 除 明 代 万 历 章 丘 县 志 称 其 父 李 格 非 和 她 为 章 丘 人 及 廉 先 生 序 石 碑 落 款 为 元 丰 八 年 九 月 十 三 日 绣 江 李 格 非 文 叔 序 以 外, 尚 有 一 个 未 被 提 到 的 旁 证 是 : 绣 水 诗 钞 这 是 一 3

10 本 地 域 性 的 诗 集, 李 清 照 的 现 存 绝 大 部 分 诗 作 均 为 其 所 载 录, 外 乡 人 的 作 品 是 无 此 机 缘 的 绣 水 即 绣 江, 在 徒 骇 河 下 游 的 黄 河 入 海 口 一 带, 正 是 李 清 照 原 籍 明 水 所 在 方 位 这 里 古 代 称 为 东 郡 一 都 会 并 与 历 下 争 执 牛 耳 可 见 李 清 照 不 是 历 下 人 而 是 明 水 人 明 水 的 人 文 景 观 和 湖 山 胜 概, 给 少 年 时 代 的 李 清 照 留 下 了 深 刻 而 美 好 的 印 象 这 种 对 故 乡 的 美 好 记 忆, 便 是 她 创 作 的 最 初 素 材 李 清 照 十 六 岁 前 后, 由 原 籍 来 到 汴 京 在 她 待 字 期 间, 便 写 出 了 轰 动 京 师 的 如 梦 令 绿 肥 红 瘦 词 和 奇 气 横 溢 的 浯 溪 中 兴 颂 诗 和 张 文 潜 等 这 些 佳 作 像 是 一 个 精 心 绣 制 的 彩 球, 一 下 抛 到 了 温 文 尔 雅 的 太 学 生 赵 明 诚 身 上, 使 他 为 她 大 作 相 思 梦 所 幸 好 梦 得 圆, 李 清 照 十 八 岁 时, 与 二 十 一 岁 的 赵 明 诚 结 为 伉 俪 婚 后 他 俩 志 趣 相 投, 生 活 和 美 无 比 此 时 李 清 照 填 词 时, 多 以 好 花 皎 月 自 比, 字 里 行 间 充 溢 着 一 种 悠 然 自 得 之 意 岂 料 好 景 不 长, 李 清 照 出 嫁 第 二 年 其 父 被 诬 为 元 祐 奸 党, 不 得 在 京 任 职, 崇 宁 元 年 (1102) 九 月 以 后 不 久 被 罢 归 原 籍 而 其 翁 舅 赵 挺 之 却 连 续 升 迁 为 尚 书 左 右 丞 李 清 照 上 诗 翁 舅 营 救 其 父 而 不 得 时 过 一 年, 更 大 的 灾 难 便 直 接 降 临 到 只 有 二 十 岁 的 李 清 照 头 上 崇 宁 二 年 九 月 壬 午 诏 : 宗 室 不 得 与 元 祐 奸 党 子 孙 及 有 服 亲 为 婚 姻 ; 崇 宁 三 年 夏, 四 月, 甲 辰 朔, 尚 书 省 勘 会 党 人 子 弟, 不 问 有 官 无 官, 并 令 在 外 居 住, 不 得 擅 到 阙 下 此 二 苛 诏 本 身, 再 加 上 别 有 用 心 者 对 元 祐 党 人 及 其 子 弟 的 深 文 周 纳, 偌 大 的 汴 京 则 很 难 再 有 李 清 照 的 立 锥 之 地, 她 亦 不 得 不 返 回 原 籍 漱 玉 词 中 那 些 字 面 上 表 达 伉 俪 暌 违 而 又 悲 苦 莫 诉 的 离 情 词, 即 产 生 于 这 种 政 治 历 史 背 景 之 下, 而 4

11 绝 不 是 什 么 只 为 小 别 而 作, 岂 有 父 亲 蒙 此 大 难, 女 儿 却 为 其 夫 妻 小 别 而 哭 诉 不 已 之 情 理! 当 然 也 不 是 什 么 觅 锦 帕 书 赠 负 笈 远 游 的 赵 明 诚 结 婚 之 初, 赵 明 诚 是 汴 京 的 太 学 生, 不 久 他 便 凭 借 荫 封 的 特 权 作 了 鸿 胪 少 卿, 亦 无 须 外 出 游 学 和 游 宦 被 迫 离 京 的 是 李 清 照, 她 函 致 明 诚 的 醉 花 阴 等 词, 当 是 在 其 原 籍 所 作 的 隐 含 着 蒙 受 株 连 之 苦 的 沉 痛 篇 章 党 争 时 松 时 紧, 李 清 照 亦 随 之 时 居 明 水, 时 回 汴 京, 此 时 她 仿 佛 是 在 变 幻 无 常 的 政 争 中 打 秋 千 她 于 崇 宁 三 四 年 间 所 写 的 行 香 子 等 词, 就 是 这 种 心 境 的 艺 术 外 化 崇 宁 五 年 诏 毁 元 祐 党 人 碑, 其 父 被 解 脱, 她 也 得 以 回 京 是 时 其 所 作 词 之 隐 衷, 当 因 其 在 离 京 期 间, 丈 夫 或 有 蓄 妾 或 有 章 台 冶 游 之 举, 否 则 其 满 庭 芳 多 丽 等 词 中, 为 何 使 用 含 有 婕 妤 之 悲 的 典 故 呢? 苏 轼 官 钱 塘 时, 家 有 数 妾, 在 其 被 贬 惠 州 时, 数 妾 均 散 去, 只 有 朝 云 相 随 可 叹 又 可 喜 的 是, 在 赵 明 诚 身 边 恐 无 朝 云 似 的 义 妾 可 言, 其 妾 当 如 白 居 易 所 云 春 随 樊 子 一 时 归 在 赵 家 遭 罹 变 故 时, 赵 明 诚 之 妾 或 如 樊 素 之 离 乐 天 而 去, 惟 有 发 妻 李 清 照 与 其 共 患 难, 陪 伴 他 屏 居 乡 里 十 年 在 这 十 年 中, 李 清 照 一 不 再 受 党 争 株 连, 二 亦 没 有 婕 妤 之 叹 ; 有 的 是 归 来 堂 中 猜 书 斗 茶, 花 前 月 下 夫 妇 相 从 赋 诗 ; 共 治 金 石 之 学, 又 撰 词 论 之 文, 因 祸 得 福, 此 时 两 人 感 情 之 甜 蜜 似 不 亚 于 蜜 月 初 度 之 时, 在 此 种 心 态 下, 悲 苦 之 作 缘 何 之 有? 至 此 已 可 断 言, 最 迟 从 十 九 岁 开 始, 李 清 照 就 有 着 酸 甜 苦 辣 五 味 俱 全 的 人 生 体 验 所 以 历 来 笼 统 地 谓 其 前 期 生 活 美 满 婚 姻 幸 福 之 说 着 实 难 以 成 立 兹 就 其 中 前 期 的 一 些 诗 词 而 言, 亦 同 样 不 乏 悲 苦 之 篇, 从 中 不 难 领 略 到 作 者 所 蒙 受 的 5

12 婕 妤 之 怨 和 无 嗣 之 苦, 此 类 作 品 可 以 感 怀 声 声 慢 等 诗 词 为 代 表 与 此 同 时, 笔 者 也 注 意 到, 尚 有 为 数 甚 众 的 论 者 不 赞 成 或 不 忍 心 谈 及 宽 厚 的 赵 明 诚 曾 有 纳 妾 之 事, 从 而 不 是 追 问 证 据 何 在, 就 是 无 视 李 作 中 包 含 的 赵 氏 纳 妾 和 章 台 冶 游 之 典 事 其 实 这 方 面 更 有 力 的 证 据 则 是 李 清 照 在 追 忆 赵 明 诚 临 终 时 所 宛 用 兮 香 卖 履 之 典 ( 详 见 金 石 录 后 序 ) 再 说 在 一 夫 多 妻 制 的 封 建 社 会 里, 特 别 是 在 宋 代, 连 与 其 三 任 妻 子 感 情 都 甚 好 的 苏 轼 尚 且 家 有 数 妾, 赵 明 诚 又 岂 能 免 俗! 这 就 使 李 清 照 难 免 于 婕 妤 之 苦 比 如 其 词 论 曾 对 欧 阳 修 词 有 所 不 满, 而 在 其 临 江 仙 词 序 中 又 说 她 酷 爱 欧 句, 对 此 不 应 视 为 前 后 龃 龉 不 合, 而 是 李 清 照 别 有 苦 衷 地 借 醉 翁 之 杯 浇 其 块 垒, 从 而 婉 讽 赵 明 诚 于 江 宁 知 府 任 上 的 行 同 欧 词 所 指 的 章 台 冶 游 之 人 比 如 词 中 所 说 感 月 吟 风 多 少 事, 如 今 老 去 无 成 感 月 云 云 当 指 李 清 照 与 丈 夫 花 前 月 下 相 从 赋 诗 等 标 志 着 其 夫 妻 情 深 的 诸 多 往 事, 而 对 无 成, 却 不 能 理 解 为 词 人 在 感 叹 事 业 无 成, 因 彼 时 的 女 子, 谈 不 上 事 业 有 成 无 成 的 问 题, 而 是 清 照 自 叹 年 华 已 去, 丈 夫 寻 花 问 柳, 自 己 再 无 老 蚌 生 珠 之 望, 故 谓 无 成 她 一 再 重 复 的 这 个 老, 当 是 指 生 育 年 龄 而 言, 因 当 时 她 至 少 46 岁 所 以 我 认 为 这 首 临 江 仙 中, 所 暗 含 的 作 者 苦 衷, 是 有 甚 于 婕 妤 之 叹 的 庄 姜 之 悲 接 下 去 李 清 照 生 平 中 的 大 事 几 乎 是 人 所 共 知 的 : 丈 夫 亡 故 玉 壶 颁 金 之 诬 再 嫁 匪 人 离 异 系 狱 文 物 沦 丧 飘 流 避 难 缴 违 禁 之 书 哲 宗 皇 帝 实 录 金 石 录 表 进 于 朝 此 时 她 的 思 想 心 态 已 升 华 为 嫠 不 恤 纬 唯 国 是 爱 的 境 界 其 晚 年 所 作 无 论 诗 词 文 赋, 题 旨 多 为 家 国 之 思 此 时 她 不 再 戚 戚 于 6

13 个 人 悲 苦 之 中, 而 宁 为 收 复 故 土 旧 家 抛 洒 一 掬 血 泪! 此 种 心 态 一 直 延 续 到 她 七 十 三 岁 前 后 离 开 人 世, 结 束 了 她 饱 尝 人 间 甘 苦 的 一 生 为 止 三 以 往 对 李 清 照 的 亲 人 和 社 会 关 系 的 记 载, 有 所 阙 漏 或 不 实 之 处 比 如 李 格 非 之 妻, 宋 史 李 格 非 传 说 她 是 王 拱 辰 孙 女, 而 鸡 肋 编 卷 中 则 说 她 是 岐 国 公 王 珪 之 父 王 准 的 孙 女, 却 未 提 她 是 谁 的 女 儿 文 史 第 三 十 七 辑 所 载 沈 彩 英 顾 吉 辰 李 清 照 近 亲 考 一 文, 据 李 清 臣 所 撰 王 珪 神 道 碑 云 女, 长 适 郓 州 教 授 李 格 非, 早 卒 那 么 李 清 照 之 母 不 仅 是 王 准 的 孙 女, 她 还 是 宋 神 宗 元 丰 宰 相 之 一 王 珪 的 长 女 王 珪 是 元 丰 八 年 五 月 谢 世, 其 神 道 碑 约 撰 于 九 十 月 间, 此 前 李 清 照 母 当 已 去 世 那 么 王 氏 当 卒 于 元 丰 八 年 王 珪 神 道 碑 撰 写 之 前 元 丰 八 年 李 清 照 一 周 岁, 王 氏 如 系 李 清 照 生 母, 其 卒 最 早 是 元 丰 七 年 李 清 照 出 生 之 时 以 往 论 者 多 云 李 清 照 的 文 才 是 受 其 善 文 之 母 的 影 响 现 在 看 来 王 氏 即 使 对 清 照 有 所 影 响, 那 也 主 要 是 遗 传 基 因 的 关 系 李 清 照 自 幼 丧 母, 这 是 前 所 未 闻 的 事 它 又 一 次 证 明, 清 照 并 非 如 人 们 设 想 的 那 样, 其 前 期 生 活 如 何 幸 福 美 满 云 云, 原 来 她 自 幼 便 生 活 在 甘 苦 参 半 的 况 味 之 中 李 清 照 既 是 王 珪 的 外 孙 女, 那 么 她 势 必 还 是 秦 桧 之 妻 的 姑 表 姊 妹 据 传 秦 妻 比 秦 还 歹 毒, 促 使 秦 最 后 杀 害 岳 飞 的 竟 是 她! 宋 史 作 者 谓 格 非 妻 ( 实 为 继 室 ) 系 王 拱 辰 之 孙 女, 或 许 是 为 李 清 照 避 开 秦 桧 夫 妇 这 门 恶 亲 然 而 这 至 少 是 多 馀 的, 亲 属 关 系 是 客 观 存 在 的, 秦 桧 夫 妇 再 怎 么 死 有 馀 辜, 也 玷 7

14 污 不 了 李 清 照 的 大 名, 相 反, 其 近 污 泥 而 不 染 的 品 格, 岂 不 弥 足 可 贵! 上 引 壬 午 诏 等 史 料 的 发 现 和 对 李 清 照 词 所 用 某 些 典 故 暗 含 隐 秘 的 破 译, 我 们 有 理 由 认 为 李 清 照 的 爱 情 生 活, 与 其 政 治 命 运 相 类 似, 也 是 忧 喜 交 加 甘 苦 参 半 这 应 归 咎 于 谁 呢? 归 咎 于 赵 明 诚? 是 的, 他 有 难 辞 其 咎 的 一 面 但 祸 根 不 是 他 而 是 北 宋 末 年 的 新 旧 党 争 政 治 株 连! 况 且 在 李 清 照 受 株 连 最 严 重 之 日 赵 家 烈 火 烹 油 鲜 花 着 锦 之 时, 他 没 有 寄 一 纸 休 书 给 她, 说 明 他 不 是 那 种 势 利 小 人 岂 止 不 是 小 人, 平 心 而 论, 赵 明 诚 应 是 那 个 时 代 才 德 兼 备 的 桢 干 之 才 对 于 赵 明 诚 的 学 识 一 向 无 人 低 估, 而 对 于 他 的 诗 词 创 作 才 能, 或 受 自 愧 弗 逮 ( 琅 嬛 记 卷 中 引 外 传 ) 和 得 句 必 邀 其 夫 赓 和, 明 诚 每 苦 之 ( 清 波 杂 志 卷 八 ) 等 记 载 的 影 响, 多 以 为 明 诚 无 甚 创 作 才 能 其 实 这 是 过 去 因 受 资 料 限 制 而 导 致 的 对 他 的 误 解 其 在 江 宁 日, 不 仅 李 清 照 每 每 邀 其 赓 和, 他 与 韩 驹 亦 多 所 酬 唱 ( 详 见 本 书 醉 花 阴 注 1) 对 此 李 清 照 比 别 人 更 了 解 他, 关 于 他 的 诗 作 她 至 少 提 到 过 三 次 : 一 次 是 上 引 感 月 吟 风 多 少 事, 可 见 其 夫 妇 多 有 唱 和 之 事 ; 二 是 金 石 录 后 序 所 云 八 月 十 八 日, 遂 不 起 取 笔 作 诗, 绝 笔 而 终 ; 三 是 其 偶 成 诗 的 十 五 年 前 花 月 底, 相 从 曾 赋 赏 花 诗 由 此 可 见, 李 赵 在 学 识 才 华 方 面 应 是 旗 鼓 相 当, 优 势 互 补, 相 得 益 彰 的 基 于 此, 他 们 的 婚 姻 才 有 真 正 幸 福 美 满 的 一 面, 才 使 千 百 年 之 后 的 人 们 依 然 津 津 乐 道 不 看 到 这 一 面, 如 果 放 大 了 赵 李 感 情 生 活 的 阴 影, 又 很 可 能 从 另 一 角 度 导 致 对 李 清 照 及 其 作 品 的 误 解 再 说 正 因 赵 李 是 夫 妇 擅 朋 友 之 胜 遐 迩 闻 名 的 好 夫 妻, 明 诚 的 姑 表 弟 兄 德 高 望 重 的 綦 崇 礼 才 能 在 李 清 照 8

15 危 难 之 时 援 手 于 她 四 笔 者 在 为 漱 玉 词 编 年 时, 虽 因 一 度 受 挫 而 改 变 工 序, 但 始 终 没 有 放 弃 这 种 尝 试 比 如 一 上 来 就 逐 首 编 年 的 做 法 行 不 通, 就 改 为 先 大 致 分 为 前 中 后 三 期, 并 把 这 种 新 的 分 期 法 称 为 三 期 说 记 得 这 个 三 分 法 于 20 世 纪 80 年 代 末 一 问 世, 就 受 到 不 少 同 行 的 由 衷 鼓 励, 从 而 更 加 坚 定 了 将 此 事 进 行 到 底 的 决 心, 特 别 是 在 为 渔 家 傲 ( 天 接 云 涛 ) 作 出 较 为 合 理 的 编 年 以 后, 就 像 一 举 攻 下 了 固 若 金 汤 的 碉 堡, 其 他 一 些 难 度 很 大 的 编 年 问 题 亦 有 所 突 破 虽 然 迄 今 仍 有 少 数 几 首 词 难 以 编 年, 或 即 使 编 了 年, 也 有 一 定 的 牵 强 之 处, 但 绝 大 部 分 词 作 ( 其 诗 原 先 大 都 有 可 信 的 编 年, 新 编 的 几 首 也 较 容 易 取 得 共 识 ) 的 编 年 ( 至 少 是 分 期 ) 是 合 理 的, 有 些 可 以 说 是 相 当 可 信 的, 最 起 码 也 都 做 到 了 自 圆 其 说 这 从 注 释 中 可 以 得 到 证 实 话 说 回 来, 凡 是 一 种 新 的 尝 试 和 操 作, 光 有 自 信 还 不 行, 最 好 能 在 易 安 作 品 中 找 到 一 种 内 证 未 料 好 梦 一 朝 成 真, 此 次 在 对 现 存 漱 玉 词 逐 首 解 读 时, 清 平 乐 ( 年 年 雪 里 ) 一 首 突 然 给 了 我 一 种 灵 感, 原 来 清 照 早 已 将 其 心 态 衍 变 分 为 三 个 阶 段 : 一 是 在 汴 京 初 嫁 时, 那 时 她 常 以 梅 花 为 头 饰 而 陶 醉 于 美 满 的 爱 情 之 中 ; 二 是 在 江 宁, 挼 尽 梅 花 无 好 意 云 云 即 指 其 所 作 诉 衷 情 词 时 的 心 态, 其 时 她 因 不 得 于 明 诚 而 常 常 清 泪 满 衣 ( 详 见 本 书 诉 衷 情 注 1); 三 是 明 诚 亡 故, 南 宋 岌 岌 可 危, 自 己 两 鬓 生 华 且 漂 泊 天 涯, 所 以 很 难 再 见 到 往 日 之 梅 假 如 只 是 我 自 己 这 样 理 解, 或 许 不 足 为 凭 请 看 蒋 捷, 他 不 仅 也 这 样 理 解, 其 所 作 虞 美 人 听 雨, 简 直 是 清 照 清 平 乐 一 9

16 词 模 式 的 翻 版 ( 详 见 本 书 清 平 乐 注 1) 有 了 这 一 内 证, 关 于 李 清 照 及 其 现 存 作 品 的 分 期 和 编 年, 或 可 取 得 更 多 同 行 的 共 识 对 于 每 一 首 词 的 编 年 或 分 期, 可 分 别 见 于 本 书 该 词 注 1, 这 里 只 将 新 的 分 期 移 录 于 下, 以 便 参 考 : 前 期 : 从 宋 神 宗 元 丰 七 年 (1084), 亦 即 从 李 清 照 出 生 之 年, 到 徽 宗 大 观 元 年 (1107) 开 始 屏 居 青 州 之 年 止, 共 二 十 四 年 中 期 : 亦 可 称 青 莱 淄 宁 时 期, 即 从 大 观 二 年 到 高 宗 建 炎 三 年 (1129), 李 清 照 二 十 五 岁 至 四 十 六 岁 ( 丈 夫 去 世 前 ), 共 二 十 一 年 后 期 : 从 建 炎 四 年 到 绍 兴 二 十 五 年 (1155), 李 清 照 四 十 六 七 岁 ( 丈 夫 去 世 ), 到 七 十 三 岁 前 后 的 谢 世 之 年, 共 二 十 五 六 年 三 期 说 虽 然 弥 补 了 二 期 说 的 诸 多 不 足, 但 也 从 中 派 生 出 某 种 新 的 不 尽 如 人 意 之 处, 拙 著 李 清 照 评 传 ( 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1995 年 版 ) 对 此 作 了 详 细 说 明 为 免 重 复, 此 二 书 各 有 侧 重, 所 以 作 为 导 言 的 一 些 通 例 性 的 内 容 大 都 从 略, 以 上 所 说 多 为 本 人 一 得 之 见, 敬 奉 同 好, 洵 为 早 得 教 益 陈 祖 美 写 于 北 京 海 淀 区 志 新 小 寓 10

17 诗 浯 溪 中 兴 颂 诗 和 张 文 潜 二 首 1 其 一 五 十 年 功 如 电 扫 2, 华 清 花 柳 咸 阳 草 3 五 坊 供 奉 斗 鸡 儿, 酒 肉 堆 中 不 知 老 4 胡 兵 忽 自 天 上 来 5, 逆 胡 亦 是 奸 雄 才 6 勤 政 楼 前 走 胡 马 7, 珠 翠 踏 尽 香 尘 埃 8 何 为 出 战 辄 披 靡 9, 传 置 荔 枝 多 马 死 10 尧 功 舜 德 本 如 天, 安 用 区 区 纪 文 字 瑏 瑡 著 碑 铭 德 真 陋 哉 瑏 瑢, 乃 令 神 鬼 磨 山 崖 瑏 瑣 子 仪 光 弼 不 自 猜 瑏 瑤, 天 心 悔 祸 人 心 开 瑏 瑥 夏 商 有 鉴 当 深 戒 瑏 瑦, 简 策 汗 青 今 具 在 瑏 瑧 君 不 见 当 时 张 说 最 多 机, 虽 生 已 被 姚 崇 卖 瑏 瑨 1 浯 ( 狑 ú) 溪 : 水 名, 在 今 湖 南 祁 阳 西 南, 北 入 湘 江 此 处 水 清 石 峻, 唐 诗 人 元 结 在 溪 畔 筑 室 而 居 中 兴 颂 : 即 元 结 于 唐 肃 宗 上 元 二 年 (761) 撰 写 的 大 唐 中 兴 颂 此 文 与 时 风 不 同, 釆 用 的 是 三 句 一 韵 的 四 言 体, 与 秦 刻 石 的 体 制 相 似, 显 为 刻 石 而 作 后 由 唐 著 名 书 法 家 颜 真 卿 书 写 碑 文, 于 唐 代 宗 大 历 六 年 (771) 刻 在 浯 溪 石 崖 上, 成 大 唐 中 兴 颂 碑 元 结 此 文 虽 仅 二 百 六 十 余 字, 却 是 有 感 而 发 它 名 义 上 是 歌 颂 唐 1

18 肃 宗 平 定 安 史 之 乱 的 功 绩, 实 际 也 连 带 记 录 了 其 我 卒 前 驱 的 平 叛 之 功 此 文 指 斥 奸 佞 误 国 的 段 落 很 有 锋 芒, 其 所 缘 之 事 当 是 作 者 的 这 样 一 段 经 历 : 天 宝 六 载 (747), 元 结 到 长 安 应 举 时, 李 林 甫 玩 弄 权 术, 使 应 举 者 全 遭 落 第, 他 遂 隐 居 商 余 山, 从 而 对 李 林 甫 之 流 深 恶 痛 绝 元 文 的 局 限 亦 在 于 此, 他 痛 恨 奸 佞, 却 歌 颂 所 谓 好 皇 帝, 盖 出 于 自 身 休 戚, 故 其 大 唐 中 兴 颂 之 实 质 是 为 自 己 树 碑 立 传 和 ( 犺 è): 和 韵 依 他 人 诗 词 之 原 韵 作 诗 相 和, 叫 和 韵 张 文 潜 (1054~1114), 名 耒, 自 号 柯 山, 北 宋 诗 人, 苏 门 四 学 士 之 一 他 针 对 元 结 大 唐 中 兴 颂 碑 所 写 的 一 首 一 百 四 十 多 字 的 古 体 诗, 原 题 为 读 中 兴 颂 碑, 此 诗 刻 碑, 碑 文 由 苏 轼 门 下 另 一 学 士 秦 观 书 写 细 绎 张 耒 此 诗, 其 旨 比 元 结 之 文 颇 高 一 筹, 它 不 再 为 二 圣 ( 元 文 所 指 的 唐 玄 宗 父 子 ) 和 自 己 歌 功 颂 德, 而 由 衷 歌 颂 在 安 史 之 乱 中 收 复 二 京, 建 有 殊 勋 的 郭 子 仪 张 诗 结 穴 关 于 百 年 兴 废 的 叹 慨, 说 明 此 诗 当 作 于 元 符 三 年 (1100) 初, 是 时 苏 轼 谪 居 儋 耳, 尚 未 遇 赦 诗 中 借 浯 溪 之 景 由 胜 美 到 荒 凉, 寄 寓 身 世 之 叹 因 为 此 时 苏 门 四 学 士 均 被 系 于 元 祐 党, 尚 在 贬 谪 之 中 李 清 照 的 这 首 诗 虽 是 对 张 耒 读 中 兴 颂 碑 一 诗 的 赓 和, 但 其 旨 又 比 张 诗 高 出 了 一 大 截 张 诗 中 尚 有 女 色 亡 国 论 的 老 调, 把 杨 玉 环 作 为 君 王 的 替 罪 羊 她 妖 蛊 祸 国, 血 溅 马 嵬, 咎 由 自 取, 而 万 里 君 王 蜀 中 老 是 值 得 叹 慨 的 李 清 照 的 这 两 首 诗 对 于 大 唐 的 兴 衰 之 由, 则 公 正 地 归 结 为 朝 政 腐 败, 奸 佞 得 志 所 致 但 也 没 有 忽 视 六 军 不 发 的 导 火 线 是 杨 家 兄 妹 此 诗 虽 带 有 一 定 的 讽 喻 性, 但 主 要 是 一 首 咏 史 诗 因 为 它 不 是 写 于 宋 徽 宗 失 政 蔡 京 擅 权 之 时, 而 是 写 于 赵 佶 尚 未 登 极 李 清 照 只 有 十 七 岁 的 元 符 庚 辰 现 存 张 右 史 文 集 卷 八 收 有 张 耒 自 庐 山 过 富 池 隔 江 遥 祷 甘 公 祠 求 便 风 一 诗, 诗 后 附 记 云 : 元 符 庚 辰 过 樊 口, 李 文 叔 棹 小 舸 相 送 李 清 照 的 父 亲 格 非 ( 字 文 叔 ) 亲 往 樊 口 送 张 耒, 说 明 张 李 有 通 家 之 谊 张 耒 当 年 写 的 诗, 李 清 照 当 年 与 之 唱 和 更 合 情 理, 况 且 王 灼 所 说 ( 李 清 照 ) 自 少 年 便 有 诗 名, 才 力 华 赡, 逼 近 前 辈, 在 士 大 夫 中 已 不 多 得 ( 碧 鸡 漫 志 卷 二 ) 的 话 可 为 旁 证 : 十 七 岁 与 少 年 是 一 致 的, 而 前 辈 士 大 2

19 夫 正 是 指 张 耒 等 人 2 五 十 年 功 : 指 唐 玄 宗 在 位 期 间 的 功 业 玄 宗 先 天 元 年 (712) 至 天 宝 十 四 载 (755) 在 位, 实 际 是 四 十 多 年, 说 五 十 年, 是 计 其 整 数 如 电 扫 : 形 容 五 十 年 的 功 业 转 瞬 被 毁 3 华 清 : 指 唐 朝 建 在 今 陕 西 临 潼 城 南 骊 山 西 北 麓 的 一 座 宫 殿 山 有 温 泉, 唐 太 宗 曾 在 此 建 汤 泉 宫, 玄 宗 时 改 为 华 清 宫, 供 其 与 杨 贵 妃 等 游 乐 避 寒 白 居 易 长 恨 歌 的 春 寒 赐 浴 华 清 池, 温 泉 水 滑 洗 凝 脂 之 句, 即 缘 此 事 天 宝 十 五 载, 安 禄 山 攻 陷 长 安 时, 这 一 豪 华 宫 殿 毁 于 战 火 咸 阳 : 秦 朝 京 城 在 今 陕 西 西 安 西 北 秦 亡, 城 池 被 项 羽 焚 毁 此 句 意 谓 华 清 宫 犹 如 当 年 的 咸 阳 城, 转 瞬 被 安 史 乱 军 毁 灭, 成 为 长 满 野 草 的 废 墟 4 五 坊 二 句 : 意 谓 唐 朝 五 坊 所 供 养 的 斗 鸡 少 年, 因 为 得 宠, 享 尽 酒 色 之 乐, 不 知 自 己 会 变 老 五 坊, 唐 时 专 为 皇 帝 饲 养 珍 禽 异 兽 的 官 署 分 雕 坊 鹘 坊 鹞 坊 鹰 坊 狗 坊 斗 鸡 儿 : 此 处 指 专 为 皇 帝 斗 鸡 取 乐 的 少 年 明 皇 ( 唐 玄 宗 ) 乐 民 间 清 明 节 斗 鸡 戏 及 即 位, 治 鸡 坊, 索 长 安 雄 鸡 金 尾 铁 距 高 冠 昂 尾 千 数, 养 于 鸡 坊, 选 六 军 小 儿 五 百, 使 教 饲 之 ( 见 岁 时 广 记 卷 十 七 引 东 城 老 父 传 ) 5 胡 兵 : 指 唐 天 宝 十 四 载 (755), 平 卢 范 阳 河 东 三 镇 节 度 使 安 禄 山 本 人 是 少 数 民 族, 所 率 部 卒 多 为 少 数 民 族, 起 兵 叛 乱 时, 其 部 被 称 为 胡 兵 安 禄 山 叛 军 曾 接 连 攻 下 了 唐 之 东 京 洛 阳 和 西 京 长 安, 来 势 突 兀, 犹 如 从 天 而 降 6 逆 胡 : 胡 人 安 禄 山, 因 其 叛 唐 作 乱, 故 称 其 为 逆 胡 奸 雄 : 奸 人 的 魁 首, 权 诈 欺 世 的 野 心 家 三 国 志 魏 志 武 帝 纪 裴 松 之 注 引 世 语 : 太 祖 尝 问 许 子 将 我 为 何 人? 子 将 不 答 故 问 之, 子 将 曰 : 子 治 世 之 能 臣, 乱 世 之 奸 雄 太 祖 大 笑 原 指 魏 武 帝 曹 操, 此 处 指 安 禄 山 7 勤 政 楼 : 勤 政 务 本 楼 的 简 称 开 元 三 年, 以 兴 庆 里 旧 邸 为 兴 庆 宫, 后 于 西 南 置 楼, 西 面 题 曰 花 萼 相 辉 之 楼, 南 面 题 曰 勤 政 务 本 之 楼 ( 见 唐 会 要 卷 三 十 ) 8 珠 翠 : 此 处 当 代 指 宫 中 宝 物 和 妇 女 首 饰 及 其 带 香 味 的 化 妆 品 此 句 意 谓 由 于 唐 朝 宫 殿 遭 到 叛 军 兵 马 的 践 踏, 珠 翠 丢 弃 在 地, 尘 土 为 之 变 香 9 披 靡 : 形 容 军 队 溃 败, 不 能 立 足 10 传 ( 狕 犺 狌 à 狀 ) 置 : 古 代 沿 途 分 段 置 马 的 驿 站 新 唐 书 杨 贵 妃 传 : 妃 嗜 荔 3

20 枝, 必 欲 生 致 之 乃 置 骑 传 送 走 数 千 里, 味 未 变 已 至 京 师 杜 甫 病 橘 诗 : 忆 昔 南 海 使, 奔 腾 献 荔 枝 百 马 死 山 谷, 到 今 耆 旧 悲 此 句 即 对 上 述 贵 妃 传 和 杜 诗 的 隐 括 意 谓 杨 贵 妃 嗜 食 鲜 荔 枝, 为 此 设 置 驿 站, 从 南 海 接 力 般 地 快 速 送 至 京 师, 荔 枝 仍 很 鲜 美, 却 不 知 累 死 多 少 快 马 瑏 瑡 尧 功 二 句 : 意 谓 像 尧 舜 那 样 功 德 大 如 天 的 帝 王, 不 必 用 小 小 的 文 章 加 以 记 载, 其 德 泽 自 在 人 心 瑏 瑢 著 碑 句 : 意 谓 安 史 之 乱 本 是 唐 王 朝 咎 由 自 取, 所 谓 平 叛 中 兴 之 事 本 不 值 得 歌 颂, 元 结 不 但 撰 文 称 颂, 还 把 它 刻 在 山 崖 上, 那 样 做 真 是 太 浅 陋 了 瑏 瑣 神 鬼 磨 山 崖 : 当 指 以 鬼 斧 神 工 之 技, 在 山 崖 上 凿 石 刻 碑 瑏 瑤 子 仪 光 弼 : 即 郭 子 仪 李 光 弼, 均 为 平 定 安 史 之 乱 的 名 将 他 们 通 力 合 作, 互 不 猜 忌 瑏 瑥 悔 祸 句 : 意 谓 天 意 不 再 降 灾, 人 心 为 之 欢 畅 瑏 瑦 夏 商 有 鉴 : 诗 大 雅 荡 以 殷 鉴 不 远, 在 夏 后 之 世 的 结 穴 之 句, 告 诫 厉 王 此 句 隐 括 荡 诗 之 意 而 谓 夏 桀 殷 纣 灭 亡 的 教 训, 后 世 应 当 引 以 为 戒 瑏 瑧 简 策 : 编 连 成 册 的 竹 简 此 处 当 指 史 书 汗 青 : 古 代 在 竹 简 上 书 写, 先 用 火 烘 烤 竹 青, 使 其 出 汗, 取 其 易 书, 并 可 免 虫 蛀, 谓 之 汗 青 后 用 为 成 书 之 意 简 策 汗 青, 在 此 句 中 当 指 历 史 的 教 训 瑏 瑨 张 说 (667~730): 唐 时 洛 阳 人, 累 官 中 书 令, 封 燕 国 公 多 机 : 谓 很 有 心 计 姚 崇 (650~721): 唐 玄 宗 时 的 贤 相 郑 处 诲 明 皇 杂 录 谓 : 姚 崇 临 终 前 对 儿 子 说, 张 说 与 己 不 和, 又 为 人 奢 侈 作 为 同 僚, 我 死 后 他 必 来 相 吊 你 们 将 我 平 生 的 珍 宝 陈 列 出 来, 如 果 他 不 加 顾 视, 便 凶 多 吉 少 ; 如 果 他 盯 住 这 些 宝 物, 就 赶 紧 把 这 些 东 西 送 给 他, 并 请 他 给 我 作 神 道 碑 文 他 作 的 碑 文 一 送 来, 你 们 一 面 速 奏 朝 廷, 一 面 立 即 刻 石 待 他 张 说 几 天 之 后 省 悟 过 来, 事 已 迟 了 姚 崇 死 后, 张 说 前 往 吊 唁 时, 果 然 对 姚 家 所 陈 之 物 顾 视 再 三 姚 子 遂 按 其 父 所 嘱 办 理 张 在 为 姚 所 写 的 神 道 碑 文 中, 对 其 功 德 倍 加 称 颂 不 几 日, 张 果 然 差 人 诣 姚 家, 以 措 词 欠 周 为 由, 要 将 碑 文 取 回 修 改 姚 子 便 陪 来 人 观 看 已 经 刻 石 的 碑 文, 并 说 此 文 已 上 奏 朝 廷 听 了 使 者 的 回 话, 张 说 才 知 道 自 己 又 被 姚 崇 算 计 了 李 清 照 在 这 里 所 隐 括 的 这 段 故 事, 既 不 见 于 正 4

21 史, 也 与 史 实 不 符, 想 必 她 是 有 感 于 朝 臣 间 的 相 互 倾 轧 当 时 她 本 人 虽 尚 未 受 到 新 旧 党 争 的 株 连, 但 其 前 辈 文 友 如 晁 补 之 张 耒 等, 早 已 被 作 为 追 随 苏 轼 反 对 变 法 的 旧 党, 或 被 迫 隐 居, 或 已 被 贬 谪 此 处 诗 人 虽 系 有 感 而 发, 但 不 可 能 是 针 对 当 朝 天 子 和 当 朝 宰 辅 之 间 的 倾 陷 其 二 君 不 见 惊 人 废 兴 传 天 宝 1, 中 兴 碑 上 今 生 草 不 知 负 国 有 奸 雄, 但 说 成 功 尊 国 老 2 谁 令 妃 子 天 上 来, 虢 秦 韩 国 皆 天 才 3 苑 桑 羯 鼓 玉 方 响 4, 春 风 不 敢 生 尘 埃 5 姓 名 谁 复 知 安 史 6, 健 儿 猛 将 安 眠 死 7 去 天 尺 五 抱 瓮 峰 8, 峰 头 凿 出 开 元 字 9 时 移 势 去 真 可 哀 10, 奸 人 心 丑 深 如 崖 瑏 瑡 西 蜀 万 里 尚 能 返 瑏 瑢, 南 内 一 闭 何 时 开 瑏 瑣 可 怜 孝 德 如 天 大 瑏 瑤, 反 使 将 军 称 好 在 瑏 瑥 呜 呼! 奴 辈 乃 不 能 道 : 辅 国 用 事 张 后 尊 瑏 瑦 乃 能 念 : 春 荠 长 安 作 斤 卖 瑏 瑧 1 天 宝 : 唐 玄 宗 李 隆 基 的 年 号, 公 元 742 年 至 756 年 废 : 指 天 宝 十 四 载 发 生 的 安 史 叛 乱, 使 玄 宗 近 五 十 年 的 统 治 弃 置 移 位 兴 : 指 玄 宗 在 位 时 的 开 元 (713~741) 天 宝 年 间 的 太 平 盛 世 传 : 关 于 天 宝 遗 事 的 传 说 2 不 知 二 句 : 意 谓 唐 朝 廷 用 为 平 叛 功 臣 歌 功 颂 德 来 掩 盖 其 不 能 识 别 和 警 惕 安 史 之 类 奸 雄 的 过 失 李 清 照 的 这 一 见 解 极 为 深 刻, 洵 可 谓 资 治 明 鉴! 奸 雄, 此 处 指 叛 逆 作 乱 的 安 禄 山 史 思 明 国 老, 旧 谓 卿 大 夫 致 仕 者, 即 告 老 回 家 的 功 臣 元 勋 3 谁 令 二 句 : 5

22 意 谓 杨 贵 妃 像 从 天 而 降 一 样, 杨 氏 姊 妹 出 入 宫 廷, 势 倾 天 下, 是 谁 给 予 她 们 这 样 大 的 恩 宠 呢? 李 清 照 在 此 不 是 重 弹 女 色 亡 国 女 为 祸 水 的 老 调, 而 是 明 智 而 公 正 地 暗 示 出 : 是 玄 宗 皇 帝 沉 湎 女 色 的 缘 故 妃 子, 指 玄 宗 所 封 贵 妃 杨 玉 环 虢 (ɡ 狌 ó): 指 被 封 为 虢 国 夫 人 的 杨 贵 妃 的 三 姐 她 的 大 姐 封 为 韩 国 夫 人, 八 姐 封 秦 国 夫 人 天 才, 指 有 才 貌 4 苑 桑 : 指 一 派 热 闹 的 景 象 羯 鼓 方 响 : 均 为 打 击 乐 器 相 传 唐 玄 宗 善 击 羯 鼓 此 句 意 谓 羯 鼓 鸣 方 响 奏, 好 一 派 歌 舞 升 平 的 热 闹 景 象 5 春 风 句 : 意 谓 唐 玄 宗 无 心 国 事 极 尽 享 乐 之 能 事, 连 春 风 都 不 敢 扬 起 尘 埃 6 姓 名 句 : 意 谓 朝 廷 缺 乏 必 要 的 洞 察 力, 不 能 认 清 安 史 之 流 的 真 面 目 一 说 安 史 之 乱 已 成 陈 迹, 叛 军 头 目 的 姓 名 有 谁 知 晓 7 健 儿 句 : 此 句 承 上 文 之 意, 谓 朝 廷 上 下 文 恬 武 嬉, 将 士 不 是 在 战 事 中 死 得 其 所, 而 是 在 骄 奢 淫 逸 中 终 其 一 生 一 说 平 叛 将 士 安 眠 地 下, 不 为 世 人 所 识 8 抱 瓮 峰 : 即 华 山 瓮 肚 峰 去 天 尺 五 : 极 言 山 峰 之 高 峻 9 峰 头 句 : 意 谓 唐 玄 宗 好 大 喜 功, 极 力 宣 扬 开 元 盛 世 据 郑 棨 开 天 传 信 记 载 : 唐 玄 宗 想 在 华 山 云 台 观 抱 瓮 峰 上, 凿 出 开 元 二 大 字, 填 以 白 石, 使 百 余 里 外 都 能 望 见, 后 纳 谏 而 止 10 时 移 势 去 : 指 唐 肃 宗 即 位, 唐 玄 宗 失 去 皇 位, 亦 失 去 昔 日 的 权 势 瑏 瑡 奸 人 : 指 肃 宗 时 专 权 的 太 监 李 辅 国 之 辈 瑏 瑢 西 蜀 句 : 意 谓 安 史 之 乱 时 唐 玄 宗 逃 往 四 川 ( 西 蜀 ), 西 蜀 离 长 安 虽 很 遥 远, 但 叛 乱 平 定 后 还 能 返 回 长 安 瑏 瑣 南 内 : 唐 都 长 安 有 大 内 西 内 南 内 南 内 在 大 内 以 南, 本 为 李 隆 基 旧 邸, 开 元 二 年 名 为 兴 庆 宫 开 元 十 六 年 (728), 玄 宗 在 此 听 政 自 西 蜀 返 回 后 曾 住 原 处 因 此 处 临 街, 便 于 对 外 联 系 为 使 玄 宗 与 外 界 隔 绝, 李 辅 国 以 肃 宗 旨 令 为 名, 强 迫 玄 宗 迁 往 西 内, 将 南 内 关 闭 此 承 上 句, 意 谓 玄 宗 被 幽 禁 于 深 宫 白 居 易 长 恨 歌 : 西 宫 南 内 多 秋 草, 落 叶 满 阶 红 不 扫, 即 缘 此 事 瑏 瑤 可 怜 句 : 用 反 语 讥 讽 唐 肃 宗 之 大 不 孝 瑏 瑥 将 军 : 指 唐 玄 宗 的 太 监 高 力 士, 其 在 开 元 天 宝 年 间 曾 任 右 监 门 卫 将 军 和 骠 骑 大 将 军 好 在 : 好 否, 慰 问 之 词 此 处 所 隐 括 的 是 这 样 一 段 记 载 : 肃 宗 太 监 李 辅 国 逼 迫 玄 宗 6

23 迁 居 时, 玄 宗 扈 卫 只 有 老 弱 二 三 十 人, 而 李 之 部 伍 却 兵 刃 辉 日 上 皇 ( 玄 宗 ) 惊, 几 坠 高 力 士 曰 : 李 辅 国 何 得 无 礼! 叱 令 下 马 力 士 因 宣 上 皇 诰 曰 : 诸 将 士 各 好 在! 将 士 皆 纳 刃, 再 拜, 呼 万 岁 力 士 又 叱 辅 国 与 己 共 执 上 皇 马 鞚, 侍 卫 如 西 内, 居 甘 露 殿 ( 见 资 治 通 鉴 卷 二 二 一 ) 次 日, 李 辅 国 即 构 陷 高 力 士 等 人, 并 将 其 充 军 远 恶 之 地 此 句 紧 承 上 句, 意 谓 身 为 一 国 之 君 的 唐 肃 宗 竟 如 此 不 孝, 反 不 及 名 为 将 军 实 为 奴 才 的 高 力 士, 对 上 皇 极 尽 扈 卫 之 责! 瑏 瑦 奴 辈 : 指 太 监 高 力 士, 其 身 份 等 于 奴 仆 辅 国 : 即 李 辅 国, 唐 肃 宗 时 的 太 监 张 后 : 即 肃 宗 的 皇 后 张 良 娣 辅 国 用 事 张 后 尊 所 隐 括 的 史 事 是 : 皇 后 宠 遇 专 房, 与 中 官 ( 即 宦 官 太 监 中 的 窃 持 国 柄 者 ) 李 辅 国 持 权 禁 中, 干 预 政 事, 请 谒 过 当 帝 颇 不 悦, 无 如 之 何 ( 见 旧 唐 书 肃 宗 张 皇 后 传 ) 此 句 意 谓 令 人 叹 息 的 是 奴 才 高 力 士 不 敢 说 李 辅 国 张 皇 后 专 权 用 事 这 样 带 有 政 治 色 彩 的 话 瑏 瑧 乃 能 念 句 : 紧 承 上 句, 意 谓 高 力 士 不 敢 议 论 李 辅 国 和 张 皇 后, 只 能 说 春 荠 长 安 作 斤 卖 这 种 无 关 紧 要 的 闲 话 春 荠, 春 天 的 荠 菜 此 句 所 隐 括 的 记 载 是 : 在 李 辅 国 以 刀 刃 逼 宫 之 时, 高 力 士 虽 能 凭 借 玄 宗 昔 日 之 威 叱 斥 李 辅 国, 但 最 终 只 能 顺 从 地 陪 护 上 皇 迁 居 西 内 上 皇 被 幽 禁 于 西 内, 高 力 士 旋 被 放 逐 到 遥 远 的 巫 州 ( 今 属 贵 州 ) 在 那 里 他 看 到 院 落 中 生 长 的 荠 菜, 当 地 人 不 知 能 吃, 遂 生 身 世 之 叹, 口 吟 道 : 两 京 作 斤 卖, 五 溪 无 人 采 夷 夏 虽 不 同, 气 味 终 不 改 ( 以 上 分 别 见 资 治 通 鉴 卷 二 二 一 和 旧 唐 书 高 力 士 传 ) 晓 梦 1 晓 梦 随 疏 钟 2, 飘 然 跻 云 霞 3 因 缘 安 期 生 4, 邂 逅 萼 绿 华 5 秋 风 正 无 赖 6, 吹 尽 玉 井 花 7 共 看 藕 如 船, 同 食 枣 如 瓜 8 7

24 翩 翩 坐 上 客 9, 意 妙 语 亦 佳 嘲 辞 斗 诡 辩 10, 活 火 分 新 茶 瑏 瑡 虽 非 助 帝 功 瑏 瑢, 其 乐 莫 可 涯 瑏 瑣 人 生 能 如 此, 何 必 归 故 家 瑏 瑤 起 来 敛 衣 坐 瑏 瑥, 掩 耳 厌 喧 哗 瑏 瑦 心 知 不 可 见, 念 念 犹 咨 嗟 瑏 瑧 1 此 首 不 仅 确 系 前 期 所 作, 更 可 进 一 步 系 于 宋 徽 宗 崇 宁 五 年 (1106), 是 年 春, 诏 毁 元 祐 党 人 碑, 继 而 赦 天 下, 解 除 党 人 一 切 之 禁, 李 清 照 遂 得 以 由 原 籍 返 回 汴 京 经 过 四 年 多 时 松 时 紧 的 党 争 株 连, 此 时 得 以 解 脱, 无 疑 是 一 件 喜 事 倘 若 此 时 左 右 诗 人 的 是 满 心 的 喜 悦, 那 么 这 首 诗 岂 不 成 了 为 赋 新 词 强 说 愁 似 的 无 病 呻 吟 之 作! 当 然 不 是, 同 时 也 不 是 婕 妤 之 叹 虽 然 此 时 她 的 婕 妤 之 叹, 比 在 其 受 党 争 株 连 之 时, 上 升 到 了 其 感 情 生 活 的 主 要 矛 盾, 但 在 这 首 晓 梦 诗 里 却 仍 然 没 有 它 的 位 置 因 为 在 李 清 照 看 来, 作 为 儿 女 私 事 的 爱 情 痛 苦, 只 能 在 别 是 一 家 的 妩 媚 的 词 中 抒 发, 在 庄 重 的 诗 里, 不 容 许 有 这 般 不 宜 公 诸 于 世 的 私 情, 所 以 此 诗 的 别 一 番 隐 衷 是, 当 诗 人 回 到 了 汴 京 的 丞 相 府 邸 后, 便 想 起 了 与 她 的 父 亲 李 格 非 有 通 家 之 谊 的 晁 补 之 和 张 耒 前 者 是 她 终 生 感 戴 的 为 其 文 学 才 华 的 说 项 者, 后 者 亦 是 与 她 诗 词 唱 和 的 忘 年 交 续 资 治 通 鉴 卷 八 九 徽 宗 崇 宁 五 年 春 正 月 : 毁 元 祐 党 人 碑 又 诏 : 应 元 祐 及 元 符 末 系 籍 人 等, 迁 谪 累 年, 已 定 惩 戒, 可 复 仕 籍, 许 其 自 新 朝 堂 石 刻, 已 令 除 毁, 如 外 处 有 奸 党 石 刻, 亦 令 除 毁, 今 后 更 不 许 以 前 事 弹 纠, 常 令 御 史 台 觉 察, 违 者 劾 奏 据 此, 李 清 照 当 不 再 受 任 何 株 连 而 据 续 资 治 通 鉴 长 编 崇 宁 五 年 三 月 戊 戌 诏 应 旧 系 石 刻 人, 除 第 三 等 许 阙 下, 余 并 不 得 到 阙 下 此 诏 后 所 列 名 单, 晁 补 之 在 第 二 等 可 见 他 仍 未 得 到 解 脱, 不 能 像 李 格 非 父 女 那 样, 名 正 言 顺 地 回 到 汴 京 又 据 续 资 治 通 鉴 崇 宁 五 年 正 月 庚 戌, 三 省 同 奉 旨 叙 复 元 祐 党 籍, 张 耒 仍 在 文 臣 余 官 轻 第 一 等, 仍 不 得 解 脱 不 仅 如 此, 在 张 耒 8

25 出 知 颍 州 时, 得 到 苏 轼 死 讯, 因 著 丧 服 为 苏 轼 举 哀 守 孝, 崇 宁 间 被 言 官 弹 劾, 再 被 贬 谪 由 此 可 见 李 清 照 写 晓 梦 诗 时, 晁 补 之 和 张 耒 仍 处 于 逆 境 和 正 在 隐 居 之 中 这 就 是 此 诗 写 作 的 极 为 现 实 而 又 可 信 的 背 景 其 内 容 如 此 有 史 可 稽 的 一 首 诗, 人 们 却 把 它 称 为 笔 意 亦 欲 仙 ( 古 今 女 史 诗 集 卷 二 ) 的 游 仙 诗, 而 此 诗 也 确 实 是 那 种 亦 真 亦 幻 的 篇 章 对 此 种 现 象 的 正 确 理 解, 恐 需 借 助 这 样 一 段 话 : 有 人 如 果 想 在 天 国 的 幻 想 的 现 实 性 中 寻 找 一 种 超 人 的 存 在 物, 而 他 找 到 的 却 只 是 自 己 本 身 的 反 映 ( 马 克 思 黑 格 尔 哲 学 批 判 导 言 ) 用 这 段 话 反 观 李 清 照 的 这 首 晓 梦 诗, 她 在 梦 中 所 找 到 的 也 只 是 她 和 她 的 前 辈 的 一 段 特 殊 经 历 的 反 映 或 谓 此 诗 的 字 面 是 虚 幻 的, 其 内 容 却 有 相 当 真 切 的 一 面 诗 人 通 过 这 种 亦 幻 亦 真 的 内 容, 将 北 宋 时 期 尖 锐 复 杂 的 新 旧 党 争 加 以 隐 括, 透 过 浪 漫 气 息 的 氤 氲, 可 以 看 到 作 品 具 有 深 刻 的 现 实 内 容 和 很 高 的 认 识 意 义 2 疏 钟 : 指 稀 疏 的 钟 声 3 跻 ( 犼 ī): 升 一 作 蹑 ( 狀 犻 è) 4 因 缘 : 依 靠, 凭 借 安 期 生 : 传 说 中 的 仙 人, 东 海 边 卖 药, 人 称 千 岁 翁, 秦 始 皇 东 游 时 曾 见 汉 武 帝 时, 方 士 李 少 君 进 言 曰 : 臣 尝 游 海 上, 见 安 期 生, 食 巨 枣, 大 如 瓜 安 期 生 仙 者, 居 蓬 莱 中 合 则 见 人, 不 合 则 隐 ( 见 列 仙 传 和 史 记 孝 武 本 纪 ) 5 邂 逅 ( 狓 犻 è 犺 ò 狌 ): 不 期 而 会 萼 绿 华 : 传 说 中 的 古 代 得 道 仙 女, 年 约 二 十 上 下, 青 衣, 颜 色 绝 整 ( 见 道 书 真 诰 ) 以 上 四 句 的 表 层 语 义 是 : 随 着 轻 悠 的 晨 钟 进 入 梦 乡, 腾 云 驾 雾 般 地 升 入 云 霞 跻 身 仙 境 先 是 遇 见 了 仙 人 安 期 生, 又 借 助 他 的 引 荐 会 晤 了 姿 容 绝 佳 的 女 仙 萼 绿 华, 而 其 深 层 语 义 当 是 诗 人 企 望 见 到 她 所 景 仰 的 现 实 中 的 人 物 6 无 赖 : 此 处 意 谓 天 不 作 美, 秋 风 劲 吹 7 玉 井 花 : 古 代 传 说 中 神 奇 的 莲 花 韩 愈 古 意 诗 : 太 华 峰 头 玉 井 莲, 开 花 十 丈 藕 如 船 8 共 看 二 句 : 意 谓 诗 人 与 仙 侣 们 在 一 起 赏 藕 食 枣 等 无 比 愉 悦 的 心 情 9 翩 翩 : 形 容 风 度 潇 洒 10 嘲 辞 : 嬉 笑 的 言 辞 斗 : 竞 比 ; 争 胜 诡 辩 : 此 非 现 代 意 义 上 的 逻 辑 名 词, 专 指 言 辞 的 机 敏 奇 特 瑏 瑡 活 火 : 旺 火 分 新 茶 : 用 新 茶 作 分 茶 的 游 戏 详 见 摊 破 浣 溪 沙 ( 病 起 萧 萧 两 鬓 华 ) 9

26 注 5 以 上 四 句 对 上 文 有 所 承 转, 虽 然 其 字 面 上 是 说 仙 界 不 仅 景 物 非 凡, 更 有 世 俗 中 所 得 不 到 的 精 神 享 受 此 处 所 写 的 仙 侣, 个 个 风 度 潇 洒, 才 华 横 溢, 谈 吐 高 雅, 妙 语 如 珠, 戏 谑 逗 趣, 巧 手 分 茶, 岂 不 很 像 是 元 祐 党 人 谪 离 京 城, 被 允 许 自 便 居 住 时, 私 下 里 自 寻 乐 趣 的 情 景 苏 轼 被 贬 惠 州 所 写 的 纵 笔 诗, 就 是 类 似 于 用 禅 悦 的 方 式 对 迫 害 的 自 我 解 脱 因 为 被 迫 害 者 愈 是 胸 无 芥 蒂, 愈 说 明 迫 害 者 所 施 行 的 惩 处 无 效 此 处 或 许 隐 寓 着 诗 人 对 上 述 生 活 的 留 恋 瑏 瑢 助 帝 功 : 字 面 上 是 指 神 仙 辅 助 天 帝, 亦 可 理 解 为 元 祐 大 臣 被 贬 前 对 皇 帝 的 辅 佐 既 已 被 贬, 不 在 其 位 难 谋 其 政, 只 好 自 寻 开 心 瑏 瑣 莫 可 涯 : 无 穷 尽 瑏 瑤 归 故 家 : 表 层 语 义 是 指 诗 人 由 梦 境 回 到 现 实 中 来, 其 深 层 语 义 当 指 由 原 籍 回 到 汴 京 丞 相 府 邸 以 上 四 句 意 谓 梦 醒 以 后, 更 加 期 慕 留 恋 其 乐 无 穷 的 仙 界 生 活 瑏 瑥 敛 衣 : 此 处 当 指 披 衣 此 句 意 谓 披 衣 而 坐, 回 忆 梦 中 之 事 瑏 瑦 喧 哗 : 字 面 上 是 大 声 说 笑 或 喊 叫 此 处 当 指 丞 相 府 邸 门 庭 若 市 瑏 瑧 心 知 二 句 : 其 中 心 知 句 的 语 言 意 义 是 指 不 可 能 见 到 诗 人 梦 中 的 安 期 生 萼 绿 华 等 仙 人, 其 言 语 意 义 则 是 说 自 知 难 以 见 到 晁 补 之 张 耒 这 些 可 敬 的 诗 界 前 辈 念 念 句, 当 是 为 怀 念 意 妙 语 佳 的 现 实 中 的 师 长 友 好 而 长 叹 不 已 此 二 句 的 发 人 深 思 之 处 还 在 于 : 从 文 学 史 上 看, 虽 然 何 劭 和 郭 璞 的 游 仙 诗, 同 时 被 萧 统 收 入 其 所 编 文 选, 但 郭 璞 所 作 的 七 首 游 仙 诗, 被 后 世 认 为 是 此 类 诗 的 滥 觞, 由 他 所 开 创 的 游 仙 诗 的 模 式, 正 如 何 焯 所 说 : 景 纯 ( 郭 璞 字 ) 游 仙, 当 与 屈 子 远 游 同 旨 盖 自 伤 坎, 不 成 匡 济, 寓 旨 怀 生, 用 以 写 郁 ( 义 门 读 书 记 ) 自 伤 坎, 亦 即 钟 嵘 诗 品 所 说 的 坎 咏 怀 之 义, 均 谓 郭 璞 借 描 写 仙 境, 寄 托 其 坎 坷 不 得 志 的 情 怀 后 世 游 仙 诗 的 题 旨 亦 大 率 如 此 统 观 古 代 须 眉 们 的 游 仙 诗, 大 都 写 于 其 自 身 穷 困 潦 倒 无 人 问 津 之 日, 而 李 清 照 的 这 首 晓 梦 诗 却 写 于 自 己 已 经 解 脱 回 到 汴 京 之 时 她 把 别 人 求 之 不 得 的 高 官 厚 禄 之 家, 看 作 是 吵 吵 嚷 嚷 的 闹 市! 这 种 风 范 和 品 格, 不 仅 比 当 时 某 些 须 眉 更 高 一 筹, 也 是 在 她 经 过 种 种 人 生 磨 难 之 后, 思 想 境 界 的 又 一 次 提 升 咨 嗟, 叹 息 10

27 感 怀 并 序 1 宣 和 辛 丑 八 月 十 日 到 莱 独 坐 一 室, 平 生 所 见, 皆 不 在 目 前 几 上 有 礼 韵 ( 指 宋 代 官 颁 韵 书 礼 部 韵 略, 科 举 考 试 时 须 以 此 为 据 ), 因 信 手 开 之, 约 以 所 开 为 韵 作 诗, 偶 得 子 字, 因 以 为 韵, 作 感 怀 诗 云 寒 窗 败 几 无 书 史, 公 路 可 怜 合 至 此 2 青 州 从 事 孔 方 兄 3, 终 日 纷 纷 喜 生 事 4 作 诗 谢 绝 聊 闭 门, 燕 寝 凝 香 有 佳 思 5 静 中 我 乃 得 至 交, 乌 有 先 生 子 虚 子 6 1 诗 人 于 宋 徽 宗 宣 和 三 年 ( 辛 丑, 公 元 1121 年 ) 八 月 初 由 青 州 动 身, 于 十 日 即 到 达 赵 明 诚 的 莱 州 任 所 这 首 诗 即 缘 此 时 此 地 的 感 受 而 作 由 诗 前 小 序 的 独 坐 一 室, 平 生 所 见, 皆 不 在 目 前 和 此 诗 首 句 的 寒 窗 败 几 无 书 史 得 知, 李 清 照 冒 着 秋 老 虎, 经 昌 乐 驿 馆 来 到 赵 明 诚 的 官 廨 后, 竟 遭 到 了 难 以 预 料 的 冷 遇 : 他 不 让 她 进 自 己 的 卧 室, 不 然 她 不 会 说 平 生 所 见, 皆 不 在 目 前 云 云, 而 她 独 坐 的 这 一 寒 窗 败 几 之 室, 实 际 上 是 一 所 冷 宫 由 于 人 们 总 以 为 赵 李 的 婚 姻 十 分 美 满 幸 福, 故 以 往 对 此 诗 的 理 解 不 但 未 曾 到 位, 反 倒 陷 于 南 辕 北 辙 实 际 此 诗 的 写 作 契 机 应 当 是 这 样 的 : 当 诗 人 受 到 丈 夫 不 应 有 的 冷 遇 后, 自 然 很 生 气, 却 又 寄 人 篱 下, 无 可 奈 何, 便 隐 括 了 苏 轼 的 一 首 题 作 章 质 夫 送 酒 六 壶, 书 至 而 酒 不 达, 戏 作 小 诗 问 之 的 诗 和 陈 师 道 后 山 诗 话 的 东 坡 居 11

28 惠, 广 守 月 馈 酒 六 壶, 吏 尝 跌 而 亡 之 坡 以 诗 谢 曰 不 谓 青 州 六 从 事, 翻 作 乌 有 一 先 生, 而 成 这 首 感 怀 诗 虽 然 苏 李 二 人 在 诗 中, 都 戏 谑 般 地 借 用 了 以 青 州 从 事 代 指 好 酒 的 故 实, 但 含 义 却 有 所 不 同 对 于 苏 轼 来 说, 仅 借 六 壶 酒 的 跌 撒 嘻 谑 一 番 而 已, 但 李 诗 却 隐 含 着 无 限 酸 楚, 或 许 这 是 她 含 着 眼 泪 为 自 己 写 的 一 篇 长 门 赋! 从 莱 州 以 后 的 淄 州 任 上 看, 赵 明 诚 与 其 细 君 李 清 照 的 关 系 又 恢 复 了 往 日 的 和 谐 与 美 满 说 不 定 正 是 这 首 感 怀 诗 对 赵 明 诚 有 所 触 动 的 缘 故 按 照 李 清 照 的 诗 词 之 间 应 有 严 格 界 限 的 主 张, 儿 女 情 事 是 不 能 在 诗 中 披 露 的, 所 以 她 拐 弯 抹 角 地 以 苏 轼 式 的 旷 达 出 之, 且 对 作 为 词 材 的 内 容 作 了 硬 化 处 理 才 写 成 了 这 首 感 怀 诗 此 诗 的 倾 向 特 别 隐 蔽, 味 道 特 别 难 以 辨 别, 如 不 知 它 是 李 诗 之 别 调, 或 不 用 心 咀 嚼, 则 极 易 产 生 误 解 2 公 路 : 汉 末 军 阀 袁 术 字 公 路 三 国 志 袁 术 传 裴 注 引 吴 书 云 : ( 袁 ) 术 既 为 雷 薄 等 所 拒, 留 住 三 日, 士 众 绝 粮, 乃 还, 至 江 亭, 去 寿 春 八 十 里, 问 厨 下, 尚 有 麦 屑 三 十 斛 时 盛 暑, 欲 得 蜜 浆, 又 无 蜜 坐 棂 床 上, 叹 息 良 久, 乃 大 咤 曰 : 袁 术 至 于 此 乎! 因 顿 伏 床 下, 呕 血 斗 余 而 死 此 处 诗 人 显 然 是 以 袁 术 的 遭 遇 自 喻 以 上 系 王 学 初 李 清 照 集 校 注 问 世 以 来, 笔 者 也 曾 信 从 的 一 种 解 读 后 来 笔 者 又 从 训 诂 方 面 对 公 路 的 另 两 个 义 项 : 一 是 指 与 现 在 的 后 门 儿 相 对 立 的 下 情 上 达 的 前 门 儿 正 道 儿 ; 二 是 指 古 代 掌 管 国 君 路 车 的 官 员 反 复 考 量 之 后, 以 为 作 为 古 代 一 种 官 员 的 这 一 义 项 更 有 被 李 清 照 采 用 之 可 能 因 为 她 很 擅 长 在 作 品 中 化 用 诗 经 的 典 故, 从 而 把 魏 风 汾 沮 洳 中 称 呼 贵 族 官 吏 的 公 路 ( 包 括 后 二 章 的 公 行 公 族 ), 用 来 比 喻 与 天 子 同 姓 又 身 为 知 府 的 赵 明 诚, 看 来 更 为 符 合 赵 李 间 的 那 种 不 无 幽 默 感 的 夫 妇 擅 朋 友 之 胜 的 高 品 味 的 戏 谑 之 称 3 青 州 从 事 : 世 说 新 语 术 解 : 桓 公 有 主 簿, 善 别 酒, 有 酒 辄 令 先 尝, 好 者 谓 青 州 从 事, 恶 者 谓 平 原 督 邮 青 州 有 齐 郡, 平 原 有 鬲 县 ; 从 事 言 到 脐 ( 齐 谐 音 脐, 从 事 本 为 官 名, 此 处 意 谓 好 酒 一 直 到 脐 部 ), 督 邮 言 在 鬲 上 住 后 世 因 称 好 酒 为 青 州 从 事 孔 方 兄 : 指 钱 因 古 代 钱 币 外 边 圆 而 中 间 有 一 小 方 12

29 孔 晋 鲁 褒 钱 神 论 : 钱 之 为 体, 有 乾 坤 之 象 内 则 其 方, 外 则 其 圆 故 能 长 久 为 世 所 宝, 亲 之 如 兄, 字 曰 孔 方 4 终 日 句 : 此 句 紧 承 上 句, 其 表 层 语 义 是 说 酒 肉 钱 财 吃 吃 喝 喝, 乱 乱 纷 纷 易 生 事 端, 而 其 深 层 语 义 当 是 诗 人 对 其 丈 夫 赵 明 诚 借 口 忙 于 应 酬, 终 日 在 外, 对 独 坐 一 室 的 她 不 管 不 顾 的 一 种 嘲 讽 和 埋 怨 5 燕 寝 : 原 指 帝 王 休 息 安 寝 的 一 种 所 在 按 周 制 王 有 六 寝, 一 是 与 王 后 对 应 的 正 寝, 余 五 寝 分 别 与 夫 人 世 妇 嫔 妻 妾 相 对 应, 统 称 燕 寝 燕 寝 凝 香 : 与 韦 应 物 郡 斋 雨 中 与 诸 文 士 燕 集 诗 的 燕 寝 凝 清 香 句, 虽 仅 有 一 字 之 异, 但 却 不 是 袭 用 韦 句 而 是 专 指 赵 之 莱 州 公 廨 此 外 尚 有 承 接 古 训, 以 指 作 为 正 妻 ( 与 王 后 对 应 ) 当 享 有 正 寝 的 诗 人, 遭 到 冷 落 而 闭 门 作 诗 以 自 嘲 之 意 6 乌 有 先 生 子 虚 子 : 汉 司 马 相 如 子 虚 赋 中 有 两 个 假 托 的 人 物 : 一 是 乌 有 先 生, 意 谓 无 有 此 事 也 ; 一 是 子 虚, 意 谓 虚 言 也, 子 是 尊 称 乌 有 子 虚 均 为 无 的 意 思 乌 江 1 生 当 作 人 杰 2, 死 亦 为 鬼 雄 3 至 今 思 项 羽 4, 不 肯 过 江 东 5 1 此 诗 因 版 本 不 同, 题 目 又 作 绝 句 夏 日 绝 句 当 写 于 中 年 时 期 宋 高 宗 建 炎 三 年 (1129) 二 月, 赵 明 诚 因 缒 城 宵 遁 的 严 重 失 职 被 罢 知 江 宁 府 后, 三 月 即 离 开 金 陵 古 城, 李 清 照 与 之 相 伴 他 俩 先 是 乘 船 上 芜 湖, 进 入 姑 孰 ( 今 安 徽 当 涂 ), 打 算 在 赣 水 ( 今 江 西 赣 江 ) 一 带 择 居 安 家 在 自 江 宁 乘 船 到 芜 湖 时, 舟 过 和 州 乌 江 县 早 在 唐 代 时, 乌 江 县 即 建 有 项 王 ( 即 项 羽 ) 庙, 李 阳 冰 用 篆 字 题 其 匾 额 曰 : 西 楚 霸 王 祠 赵 李 不 仅 熟 读 史 记 项 羽 本 纪, 金 石 录 卷 七 尚 有 唐 西 楚 霸 王 祠 堂 13

30 颂 为 此, 他 俩 肯 定 舣 舟 上 岸 凭 吊 李 清 照 触 景 生 情, 联 想 到 前 不 久 丈 夫 的 缒 城 宵 遁, 从 而 百 感 交 集, 随 之 写 出 了 这 首 千 古 绝 唱 2 人 杰 : 原 为 刘 邦 称 赞 张 良 萧 何 和 韩 信 的 话 : 此 三 者, 皆 人 杰 也 吾 能 用 之, 此 吾 所 以 取 天 下 也 ( 史 记 高 祖 本 纪 ) 3 鬼 雄 : 出 自 楚 辞 九 歌 国 殇 的 身 既 死 兮 神 以 灵, 魂 魄 毅 兮 为 鬼 雄 之 句, 系 对 死 于 国 事 的 战 士 的 褒 美 之 辞 以 上 二 句 意 谓 人 活 在 世 上, 就 应 该 做 一 个 像 张 萧 韩 那 样 的 治 国 平 天 下 的 豪 杰, 死 后 则 应 该 成 为 像 屈 原 所 歌 颂 的 为 国 捐 躯 的 鬼 魂 中 的 枭 雄 4 项 羽 : 名 籍, 秦 末 农 民 起 义 军 领 袖, 其 所 率 领 的 楚 军, 在 推 翻 暴 秦 的 统 治 中 起 过 重 大 作 用 秦 亡 后, 在 楚 汉 战 争 中, 项 羽 被 刘 邦 击 败, 最 后 从 垓 下 突 围 至 乌 江 ( 今 安 徽 和 县 东 北 ), 乌 江 亭 长 把 船 靠 岸, 等 待 项 羽 上 船, 并 说 : 江 东 虽 小, 地 方 千 里, 众 数 十 万, 亦 足 王 也 愿 大 王 急 渡 今 独 臣 有 船, 汉 军 至, 无 以 渡 ( 史 记 项 羽 本 纪 ) 项 羽 笑 曰 : 天 之 亡 我, 我 何 渡 为! 且 籍 与 江 东 子 弟 八 千 人 渡 而 西, 今 无 一 人 还, 纵 江 东 父 兄 怜 而 王 我, 我 何 面 目 见 之? 纵 彼 不 言, 籍 独 不 愧 于 心 乎? ( 同 上 ) 遂 自 刎 而 死 此 句 意 谓 项 羽 在 生 死 关 头, 不 肯 过 江 苟 安, 不 失 为 盖 世 英 雄 5 江 东 : 长 江 在 芜 湖 南 京 间 作 西 南 南 东 北 北 流 向, 习 惯 上 称 自 此 以 下 的 长 江 南 岸 地 区 为 江 东 对 不 肯 过 江 东 的 理 解 又 不 宜 拘 泥 于 字 面, 因 为 诗 人 的 初 衷 不 在 于 对 项 羽 不 肯 过 江 东 本 身 的 称 颂, 而 主 要 当 是 对 矢 志 抗 金 者 的 激 励 和 对 不 思 恢 复 只 图 苟 安 者 的 讥 讽 和 鞭 策 分 得 知 字 韵 1 学 诗 三 十 年 2, 缄 口 不 求 知 3 谁 遣 好 奇 士, 相 逢 说 项 斯 4 14

31 1 分 得 知 字 韵 : 此 系 作 诗 的 一 种 方 法 指 作 诗 时 先 规 定 若 干 字 为 韵, 各 人 分 拈 韵 字, 依 韵 作 诗, 叫 做 分 韵 李 清 照 拈 得 知 字, 就 是 限 其 押 知 字 韵 此 诗 的 写 作 时 空 与 蝶 恋 花 上 巳 召 亲 族 大 致 相 同 聚 族 饮 宴, 遂 生 酒 意 诗 情 醉 花 阴 注 1 所 说 韩 驹 与 赵 明 诚 多 所 赓 和 事, 亦 正 是 在 此 时 此 地 周 辉 清 波 杂 志 卷 八 云 : 顷 见 易 安 族 人, 言 明 诚 在 建 康 日, 易 安 每 值 天 大 雪, 即 顶 笠 披 蓑, 循 城 远 览 以 寻 诗, 得 句 必 邀 其 夫 赓 和, 明 诚 每 苦 之 也 所 谓 明 诚 在 建 康 日, 即 指 其 于 建 炎 元 年 (1127) 八 月, 至 建 炎 三 年 二 月, 知 江 宁 府 其 间 李 清 照 是 于 建 炎 二 年 正 月 或 二 月, 由 青 州 抵 江 宁, 其 循 城 之 所 作, 自 认 不 乏 惊 人 之 句, 人 称 以 诋 士 大 夫 诋 在 此 当 作 非 议 解, 即 以 其 诗 指 责 那 些 不 思 抗 金 的 士 大 夫 李 清 照 的 这 类 诗 篇, 如 能 有 更 多 人 知 晓 或 与 之 唱 和, 当 可 激 起 同 仇 敌 忾 之 志 此 诗 委 婉 表 达 的 或 许 正 是 这 样 一 种 愿 望 2 学 诗 三 十 年 : 此 系 作 者 自 述 其 作 诗 经 历 三 十 年 的 上 限 和 下 限, 虽 然 均 带 有 一 定 的 推 测 性 质, 因 为 这 种 推 测 是 建 立 在 对 诗 人 的 生 平 有 所 了 解 的 基 础 之 上, 所 以 本 书 附 录 李 清 照 年 谱 将 此 诗 系 于 建 炎 二 年 (1128), 当 是 可 信 的 至 于 其 自 谓 学 诗, 实 际 是 指 她 的 作 诗 历 程, 其 学 步 阶 段 当 开 始 得 甚 早 因 为 这 既 取 决 于 她 的 天 赋, 又 与 家 庭 和 亲 友 的 熏 陶 有 关 老 一 代 的 李 清 照 研 究 者 根 据 宋 人 庄 绰 鸡 肋 编 卷 中 的 记 载, 已 谓 李 清 照 的 母 亲 应 是 王 准 的 孙 女 而 非 王 拱 辰 之 孙 女 前 些 年 文 史 ( 第 37 辑 ) 的 署 名 文 章 引 李 清 臣 为 其 好 友 元 丰 丞 相 王 珪 所 作 神 道 碑 谓 其 长 女 适 郓 州 教 授 李 格 非, 并 早 卒 原 来 李 清 照 的 外 祖 父 就 是 丞 相 王 珪, 而 王 珪 本 人 及 其 从 兄 王 琪 等 均 有 诗 作 传 世 所 以 史 书 记 载 李 清 照 之 母 亦 善 文 是 可 信 的 在 文 学 氛 围 浓 郁 的 家 庭 中 成 长 的 孩 童, 哑 哑 学 语 的 同 时 即 可 学 诗, 这 样 她 十 七 岁 时, 才 能 写 出 少 年 成 名 之 作 浯 溪 中 兴 颂 诗 和 张 文 潜 二 首 3 缄 口 : 语 见 说 苑 敬 慎 : 孔 子 之 周, 观 于 太 庙, 右 陛 之 前 有 金 人 焉, 三 缄 其 口, 而 铭 其 背 曰 : 古 之 慎 言 人 也 原 有 明 哲 保 身 之 意, 此 处 谓 闭 口 不 言 4 项 斯 : 唐 朝 台 州 临 海 ( 今 浙 江 临 海 ) 人, 字 子 迁 其 当 初 能 诗 而 无 诗 名, 遂 以 诗 卷 谒 见 国 15

32 子 监 祭 酒 杨 敬 之 杨 赏 识 其 才, 作 赠 项 斯 诗 云 : 几 度 见 诗 诗 总 好, 及 观 标 格 过 于 诗 平 生 不 解 藏 人 善, 到 处 逢 人 说 项 斯 未 几, 诗 达 长 安, 明 年 擢 上 第 ( 见 唐 诗 纪 事 卷 四 九 ) 说 项 斯 即 替 人 说 好 话, 并 使 其 增 重 于 世 故 此 句, 既 有 诗 人 渴 望 像 杨 敬 之 那 样 德 高 望 重 的 人 为 自 己 说 项, 亦 当 隐 含 着 对 曾 为 自 己 说 项 的 文 学 长 辈 晁 补 之 等 人 的 怀 念 之 情 偶 成 1 十 五 年 前 花 月 底 2, 相 从 曾 赋 赏 花 诗 3 今 看 花 月 浑 相 似 4, 安 得 情 怀 似 昔 时 5 1 此 诗 是 黄 盛 璋 从 永 乐 大 典 八 八 九 册 第 十 八 页 上 辑 出 的 它 既 弥 补 了 四 库 馆 臣 的 疏 漏, 也 为 文 学 史 增 添 了 一 页 新 的 内 容 因 为 这 不 仅 是 一 首 为 数 不 多 的 悼 亡 诗, 还 是 第 一 次 变 乾 之 悼 坤, 而 为 坤 之 悼 乾 的 悼 亡 诗 语 言 明 白 如 话, 情 感 则 极 为 深 笃 2 十 五 年 前 : 赵 明 诚 于 建 炎 三 年 (1129) 八 月 病 卒 后, 李 清 照 曾 为 他 写 了 悼 文 和 多 首 悼 词, 其 中 南 歌 子 过 片 的 旧 时 天 气 旧 时 衣, 只 有 情 怀 不 似 旧 家 时, 其 旨 与 此 诗 几 无 二 致 揆 之 以 理, 此 类 作 品 一 般 是 写 于 赵 明 诚 逝 世 不 久, 此 诗 是 缘 赏 花 诗 而 发, 南 歌 子 则 是 缘 一 件 罗 衣 而 发, 故 诗 词 均 当 系 于 建 炎 三 年 由 此 上 推 十 五 年 左 右, 是 徽 宗 政 和 五 六 年, 诗 人 三 十 二 三 岁, 正 是 她 与 明 诚 屏 居 青 州 的 第 八 九 个 年 头, 也 是 其 夫 妻 感 情 由 融 洽 到 被 丈 夫 疏 淡 的 又 一 转 折 时 期, 所 以 她 对 此 时 的 记 忆 尤 为 深 切 3 赋 : 有 不 歌 而 诵 ( 见 左 传 隐 公 元 年 ) 之 训, 此 处 指 作 诗 赏 花 诗 : 指 作 者 与 丈 夫 在 屏 居 青 州 后 期, 相 伴 在 花 前 月 下 所 写 的 即 景 诗 此 类 诗 当 不 止 一 首 两 首, 而 可 能 是 赵 李 的 一 组 唱 和 诗 这 些 诗 作 恐 与 其 16

33 青 州 的 十 余 间 书 库 一 样, 在 建 炎 元 年 十 二 月 的 青 州 兵 变 中 被 焚 毁 4 浑 相 似 : 简 直 一 模 一 样 此 句 意 谓 花 容 月 色 与 当 年 浑 然 相 似 5 情 怀 : 心 情 心 境 此 句 意 谓 怎 样 才 能 使 自 己 的 心 情 还 像 当 时 那 样 愉 悦 开 心 咏 史 1 两 汉 本 继 绍 2, 新 室 如 赘 疣 3 所 以 嵇 中 散 4, 至 死 薄 殷 周 5 1 此 诗 当 系 于 建 炎 四 年 (1130) 在 此 之 前, 曾 任 河 北 路 割 地 使 与 康 王 赵 构 同 质 于 金 的 张 邦 昌, 在 靖 康 之 变 后, 降 金 建 立 傀 儡 政 权, 称 楚 帝 三 十 三 天 后, 高 宗 赵 构 即 位, 张 邦 昌 被 放 逐 到 长 沙 处 死 三 年 之 后 的 建 炎 四 年, 历 任 河 北 提 刑 等 职 作 为 济 南 守 臣 的 刘 豫, 这 个 怀 有 邪 谋 的 人, 当 金 人 对 其 啖 之 以 利 时, 便 受 金 册 封 为 齐 帝, 乖 乖 地 充 当 马 前 卒, 多 次 配 合 金 兵 攻 宋 刘 豫 的 助 纣 为 虐 和 主 和 派 黄 潜 善 汪 伯 彦 的 身 居 左 右 相 位, 更 加 速 了 金 兵 的 长 驱 南 下 徐 州 泗 州 接 连 被 攻 破, 韩 世 忠 亦 兵 败 沭 阳 继 之, 瓜 州 扬 州 失 陷 在 天 长 军 被 攻 破 后, 高 宗 弃 吴 江 不 守, 仓 皇 逃 往 有 重 江 之 阻 的 安 全 地 带 杭 州 这 一 切 当 是 这 首 咏 史 诗 写 作 的 远 近 背 景, 亦 当 是 南 渡 衣 冠 少 王 导, 北 来 消 息 欠 刘 琨 和 南 来 尚 怯 吴 江 冷, 北 狩 应 悲 易 水 寒 等 诗 句 的 所 缘 之 事 2 两 汉 : 分 别 指 汉 高 祖 刘 邦 于 公 元 前 206 年 所 建 立 的 西 汉 和 被 称 为 中 兴 之 主 的 汉 光 武 帝 刘 秀 于 公 元 25 年 所 建 立 的 东 汉 继 绍 : 继 承 礼 记 乐 记 : 韶, 继 也 郑 玄 注 : 舜 乐 名 也 韶 之 言 绍 也, 言 舜 能 继 绍 尧 之 德 孔 颖 达 疏 : 韶, 继 也 者, 韶, 舜 乐 名 言 舜 之 道 德 能 继 绍 于 尧 也 此 句 字 面 上 是 指 东 汉 继 承 了 西 汉 的 中 兴 之 邦, 其 寓 意 当 是 希 望 宋 高 宗 17

34 赵 构 能 够 成 为 刘 秀 那 样 的 中 兴 之 主, 而 不 要 闻 敌 逃 匿 3 新 室 : 犹 新 莽 指 王 莽 篡 汉, 国 号 新, 世 称 新 莽 赘 疣 ( 狕 犺 狌 ì 狔 ó 狌 ): 一 种 皮 肤 增 生 所 形 成 的 节 结 疣, 俗 称 瘊 子, 是 中 医 称 为 千 日 疮 的 一 种 病 毒 感 染 亦 作 赘 肬, 语 见 楚 辞 九 章 惜 诵 : 反 离 群 而 赘 肬 洪 兴 祖 补 注 : 赘 肬, 瘤 肿 也 后 以 之 比 喻 多 余 无 用 的 事 物 此 句 意 谓 不 论 是 张 邦 昌 的 伪 楚 帝, 还 是 刘 豫 的 伪 齐 帝, 他 们 都 像 是 篡 汉 的 新 莽 一 样, 犹 如 人 体 上 的 瘤 肿 4 嵇 中 散 : 即 魏 晋 易 代 之 际 的 嵇 康 (223~262), 字 叔 夜, 谯 国 铚 ( 今 安 徽 宿 县 ) 人, 与 山 涛 ( 字 巨 源 ) 同 为 竹 林 七 贤 成 员 曾 拜 中 散 大 夫, 故 称 嵇 中 散 嵇 康 与 曹 魏 宗 室 既 有 同 乡 之 谊, 又 有 姻 亲 之 好, 同 李 清 照 与 赵 宋 宗 室 的 关 系 有 某 种 类 似 之 处 当 年 嵇 康 与 集 凶 恶 险 毒 等 等 一 切 龌 龊 行 为 于 一 身 的 阴 谋 篡 魏 的 司 马 氏 集 团 水 火 不 容, 如 今 诗 人 同 样 憎 恶 被 金 人 扶 植 的 伪 楚 伪 齐 和 一 切 降 金 攻 宋 危 害 江 山 社 稷 的 投 降 篡 国 的 恶 势 力 5 薄 殷 周 句 : 出 自 嵇 康 与 山 巨 源 绝 交 书, 其 中 有 非 汤 武 而 薄 周 孔 之 句, 诗 人 之 所 以 将 此 句 隐 括 为 薄 殷 周, 一 则 是 为 五 言 诗 的 字 句 所 限 ; 一 则 是 孔 不 押 韵 而 周 为 韵 脚 故 薄 殷 周 与 非 汤 武 而 薄 周 孔 其 意 悉 同 对 于 非 汤 武 而 薄 周 孔 一 句, 鲁 迅 尝 有 精 辟 见 解 : 汤 武 是 以 武 定 天 下 的 ; 周 公 是 辅 成 王 的 ; 孔 子 是 祖 述 尧 舜, 而 尧 舜 是 禅 让 天 下 的 嵇 康 都 说 不 好, 那 么, 叫 司 马 懿 ( 昭 ) 篡 位 的 时 候, 怎 么 办 才 是 好 呢? 没 有 办 法 在 这 一 点 上, 嵇 康 于 司 马 氏 的 办 事 上 有 了 直 接 的 影 响, 因 此 就 非 死 不 可 了 ( 魏 晋 风 度 及 文 章 与 药 及 酒 之 关 系 ) 嵇 康 的 劲 头 是 舍 得 一 身 剐, 也 要 揭 穿 司 马 昭 的 蛇 蝎 之 心 所 谓 薄 周 孔, 其 旨 既 非 鄙 薄 周 公 孔 子, 亦 非 一 般 地 反 对 孔 教 束 缚, 因 为 嵇 康 本 来 是 一 位 忠 信 笃 敬, 直 道 而 行 的 儒 教 奉 行 者, 他 为 了 揭 穿 司 马 氏 用 宣 扬 儒 教 来 达 到 篡 国 的 目 的, 自 己 转 而 崇 尚 老 庄, 以 隐 而 不 仕 来 表 示 不 与 司 马 氏 同 流 合 污 的 态 度 对 于 李 清 照 来 说, 虽 然 她 赞 成 嵇 康, 但 不 存 在 她 是 否 鄙 薄 周 孔 的 问 题, 在 此 只 是 用 事 用 典 而 已 如 果 对 李 清 照 的 这 番 苦 心 不 加 甚 解, 就 很 可 能 像 清 人 宋 长 白 那 样, 说 她 以 殷 周 比 莽, 殊 觉 不 伦 ( 柳 亭 诗 话 卷 二 九 ) 而 18

35 朱 熹 看 出 了 这 其 中 深 意, 所 以 他 说 : 中 散 非 汤 武 得 国, 引 之 以 比 王 莽 如 此 等 语, 岂 女 子 所 能 ( 朱 子 语 类 卷 一 四 〇 ) 春 残 1 春 残 何 事 苦 思 乡 2, 病 里 梳 头 恨 发 长 3 梁 燕 语 多 终 日 在 4, 蔷 薇 风 细 一 帘 香 5 1 此 诗 当 作 于 绍 兴 二 年 (1132) 春 末 是 时 作 者 已 定 居 杭 州, 春 季 患 病, 病 中 愈 加 思 念 亡 夫 故 乡 而 作 此 诗 清 人 陆 昶 所 编 历 朝 名 媛 诗 词 卷 七 尝 谓 此 绝 句 : 甚 工 致, 却 是 词 语 也 此 见 颇 中 腠 理 李 清 照 在 其 创 作 的 前 期, 特 别 是 在 写 作 词 论 的 前 后, 她 对 诗 和 词 在 题 材 内 容 方 面 的 规 定 十 分 严 格, 其 诗 几 乎 都 是 关 系 到 社 稷 江 山 和 兴 观 群 怨 的 中 年 时 期 在 莱 州 所 作 感 怀 诗, 事 缘 儿 女 之 情, 她 便 对 其 作 了 硬 化 处 理, 令 人 一 时 难 辨 其 旨 愈 到 后 期, 其 诗 词 距 离 愈 加 接 近, 以 至 被 认 为 用 词 语 作 诗 其 实 不 管 在 诗 词 间 有 多 么 深 的 人 为 沟 壑, 它 们 总 是 存 在 着 谁 也 否 认 不 了 的 共 同 点, 即 词 人 可 以 着 意 描 写 的 翎 毛 花 卉, 诗 人 同 样 可 以 涉 足 以 此 诗 而 言, 它 基 本 也 没 有 超 出 论 语 阳 货 所 规 定 的 兴 观 群 怨 和 多 识 于 鸟 兽 草 木 之 名 的 范 围 只 不 过 此 处 的 翎 毛 和 花 卉 均 与 思 乡 悼 亡 有 关 2 春 残 句 : 意 谓 暮 春 时 节 为 何 苦 苦 思 念 家 乡 呢? 其 不 言 而 喻 的 答 案 当 是 : 由 于 对 亡 人 的 怀 念 更 加 重 了 思 乡 之 情 3 病 里 句 : 此 句 意 谓 病 体 虚 弱, 梳 妆 吃 力, 怨 恨 头 发 太 长 4 梁 燕 语 多 : 见 欧 阳 修 蝶 恋 花 词 : 梁 燕 语 多 惊 晓 睡, 银 屏 一 半 堆 香 被 而 李 清 照 此 句 则 意 谓 梁 上 双 燕, 雄 雌 相 伴, 终 日 软 语 呢 喃, 仿 佛 彼 此 有 说 不 尽 的 知 心 话 诗 人 以 此 反 衬 之 笔, 抒 发 悼 亡 之 感, 情 深 意 切 5 蔷 薇 句 : 系 隐 括 唐 高 骈 山 亭 夏 日 诗 水 精 帘 动 微 风 起, 满 架 蔷 薇 19

36 一 院 香 而 成, 意 谓 : 一 阵 和 煦 的 春 风, 穿 过 绣 帘, 将 蔷 薇 花 的 清 香 送 入 室 内 此 情 此 景, 如 果 丈 夫 赵 明 诚 健 在, 该 是 多 么 令 人 赏 心 悦 目, 而 今 作 为 未 亡 人 却 倍 加 伤 感 上 枢 密 韩 公 诗 二 首 并 序 1 绍 兴 癸 丑 五 月, 枢 密 韩 公 工 部 尚 书 胡 公 使 虏, 通 两 宫 也 有 易 安 室 者, 父 祖 皆 出 韩 公 门 下, 今 家 世 沦 替, 子 姓 寒 微, 不 敢 望 公 之 车 尘 又 贫 病, 但 神 明 未 衰 落, 见 此 大 号 令, 不 能 忘 言 作 古 律 诗 各 一 章, 以 寄 区 区 之 意, 以 待 采 诗 者 云 其 一 三 年 夏 六 月 2, 天 子 视 朝 久 3 凝 旒 望 南 云 4, 垂 衣 思 北 狩 5 如 闻 帝 若 曰 : 岳 牧 与 群 后, 贤 宁 无 半 千, 运 已 遇 阳 九 6 勿 勒 燕 然 铭, 勿 种 金 城 柳 7 岂 无 纯 孝 臣, 识 此 霜 露 悲 8 何 必 羹 舍 肉, 便 可 车 载 脂 9 土 地 非 所 惜, 玉 帛 如 尘 泥 谁 可 当 将 命? 币 厚 辞 益 卑 10 四 岳 佥 曰 俞, 臣 下 帝 所 知 瑏 瑡 中 朝 第 一 人 瑏 瑢, 春 官 有 昌 黎 瑏 瑣 身 为 百 夫 特, 行 足 万 人 师 瑏 瑤 嘉 祐 与 建 中, 为 政 有 皋 20

37 夔 瑏 瑥 匈 奴 畏 王 商, 吐 蕃 尊 子 仪 瑏 瑦 夷 狄 巳 破 胆, 将 命 公 所 宜 瑏 瑧 公 拜 手 稽 首, 受 命 白 玉 墀 瑏 瑨 曰 臣 敢 辞 难, 此 亦 何 等 时! 家 人 安 足 谋, 妻 子 不 必 辞 瑏 瑩 愿 奉 天 地 灵, 愿 奉 宗 庙 威 瑐 瑠 径 持 紫 泥 诏, 直 入 黄 龙 城 瑐 瑡 单 于 定 稽 颡, 侍 子 当 来 迎 瑐 瑢 仁 君 方 恃 信, 狂 生 休 请 缨 瑐 瑣 或 取 犬 马 血, 与 结 天 日 盟 瑐 瑤 胡 公 清 德 人 所 难, 谋 同 德 协 必 志 安 瑐 瑥 脱 衣 已 被 汉 恩 暖, 离 歌 不 道 易 水 寒 瑐 瑦 皇 天 久 阴 后 土 湿, 雨 势 未 回 风 势 急 瑐 瑧 车 声 辚 辚 马 萧 萧, 壮 士 懦 夫 俱 感 泣 瑐 瑨 闾 阎 嫠 妇 亦 何 知, 沥 血 投 书 干 记 室 瑐 瑩 夷 虏 从 来 性 虎 狼, 不 虞 预 备 庸 何 伤 瑑 瑠? 衷 甲 昔 时 闻 楚 幕, 乘 城 前 日 记 平 凉 瑑 瑡 葵 丘 践 土 非 荒 城, 勿 轻 谈 士 弃 儒 生 瑑 瑢 露 布 词 成 马 犹 倚, 崤 函 关 出 鸡 未 鸣 瑑 瑣 巧 匠 何 曾 弃 樗 栎, 刍 荛 之 言 或 有 益 瑑 瑤 不 乞 隋 珠 与 和 璧, 只 乞 乡 关 新 信 息 瑑 瑥 灵 光 虽 在 应 萧 条, 草 中 翁 仲 今 何 若 瑑 瑦 遗 氓 岂 尚 种 桑 麻, 残 虏 如 闻 保 城 郭 瑑 瑧 嫠 家 父 祖 生 齐 鲁, 位 下 名 高 人 比 数 瑑 瑨 当 时 稷 下 纵 谈 时 瑑 瑩, 犹 记 人 挥 汗 成 雨 瑒 瑠 子 孙 南 渡 今 几 年, 飘 零 遂 与 流 人 伍 瑒 瑡 欲 将 血 泪 寄 山 河, 去 洒 东 山 一 抔 土 瑒 瑢 21

38 1 此 诗 录 自 赵 彦 卫 云 麓 漫 抄 卷 一 四 宋 诗 纪 事 卷 八 七 等 亦 载 录 此 诗, 题 作 上 枢 密 韩 公 工 部 尚 书 胡 公, 并 从 胡 公 句 起, 将 古 体 的 一 首 分 作 两 首 这 与 李 清 照 自 序 所 云 作 古 律 各 一 章 不 合 今 从 云 麓 漫 抄 作 古 律 各 一 首 由 诗 前 小 序 可 知, 诗 是 写 于 宋 高 宗 绍 兴 三 年 (1133) 是 年 春 夏 间, 任 军 机 防 务 最 高 机 关 枢 密 院 副 长 官 的 韩 肖 胄 奉 命 出 使 金 朝, 给 事 中 胡 松 年 以 试 工 部 尚 书 身 份 任 使 金 副 使, 去 探 望 被 俘 在 金 的 宋 徽 宗 赵 佶 和 钦 宗 赵 桓 韩 肖 胄 的 曾 祖 韩 琦 在 仁 宗 英 宗 神 宗 三 朝 为 相, 祖 父 韩 忠 彦 在 徽 宗 建 中 靖 国 为 相 李 清 照 的 祖 父 和 父 亲 可 能 曾 得 到 过 他 们 的 举 荐, 故 谓 出 其 门 下 韩 胡 使 金 在 当 时 是 件 大 事, 李 清 照 说 自 己 家 门 衰 微, 不 敢 去 拜 见 他 们, 便 写 是 诗 表 达 她 对 南 宋 的 一 片 忠 爱 之 心 2 三 年 夏 六 月 : 诗 序 则 云 : 癸 丑 五 月 史 书 记 载 韩 肖 胄 奉 命 使 金 事, 五 月 受 命, 诗 云 六 月, 当 系 指 入 辞 出 发 时 间 3 视 朝 : 君 主 临 朝 听 政 见 旧 唐 书 职 官 志 二 4 凝 旒 ( 犾 犻 ú): 旧 唐 书 刘 洎 传 : 陛 下 降 恩 旨, 假 慈 颜, 凝 旒 以 听 其 言, 虚 襟 以 纳 其 说 凝 : 专 注 旒 : 礼 记 玉 藻 : 天 子 玉 藻, 十 有 二 旒 原 为 古 代 帝 王 冕 冠 前 后 悬 垂 的 玉 串, 后 用 以 代 指 帝 王 凝 旒 指 皇 帝 凝 神 专 注 南 云 : 陆 机 思 亲 赋 : 指 南 云 以 寄 款, 望 归 风 而 效 诚 陆 机 原 籍 为 吴 郡 华 亭 ( 今 上 海 松 江 ), 后 到 洛 阳 等 地, 南 云 可 释 为 飘 往 故 家 南 方 之 云, 后 用 为 思 亲 念 乡 之 辞 此 处 当 指 南 来 之 云 5 垂 衣 : 易 系 辞 下 : 黄 帝 尧 舜 垂 衣 裳 而 天 下 治 用 以 称 颂 帝 王 的 无 为 而 治 北 狩 : 原 为 狩 猎 北 方, 此 处 作 为 徽 钦 二 帝 被 俘 于 北 方 的 讳 称 以 上 四 句 意 谓 : 绍 兴 三 载 六 ( 五 ) 月 间, 高 宗 听 政 好 几 年 神 情 专 注 思 亲 眷, 治 理 有 方 父 兄 念 对 这 几 句 颂 扬 宋 高 宗 赵 构 的 话, 可 理 解 为 借 颂 扬 之 辞 寄 寓 鞭 策 之 意 6 如 闻 四 句 : 意 谓 仿 佛 闻 听 皇 帝 言, 朝 廷 上 下 多 百 官 岂 无 贤 臣 似 半 千, 时 运 不 佳 好 艰 难 岳 牧 与 群 后, 指 群 臣 百 官 见 尚 书 舜 典 尚 书 周 官 等 半 千, 即 员 半 千 新 唐 书 员 半 千 传 : 半 千 始 名 余 庆 对 诏 高 第, 已 能 讲 易 老 子 长 与 何 彦 光 同 事 王 义 方, 以 迈 秀 见 赏 义 方 常 曰 : 五 百 载 一 贤 者 生, 子 宜 当 之 因 改 今 22

39 名 阳 九, 指 灾 难 之 年 或 厄 运 见 汉 书 律 历 志 上 又 汉 书 食 货 志 上 : 予 遭 阳 九 之 厄, 百 六 之 会, 枯 旱 霜 蝗, 饥 馑 荐 臻 7 勿 勒 二 句 : 意 谓 不 要 像 窦 宪 那 样 刻 石 纪 功, 也 不 必 像 桓 温 那 样 种 柳 兴 叹 燕 然 铭, 后 汉 书 窦 宪 传 记 载 : 东 汉 永 元 元 年 (89), 窦 宪 与 耿 秉 击 败 北 匈 奴, 遂 登 燕 然 山, 出 塞 三 千 余 里, 刻 石 勒 功, 纪 汉 威 德, 令 班 固 作 铭 铭 文 见 后 汉 书 及 文 选 燕 然 山, 即 今 蒙 古 国 杭 爱 山 金 城 柳, 世 说 新 语 言 语 : 桓 公 北 伐, 经 金 城, 见 前 为 琅 邪 时 种 柳, 皆 已 十 围, 慨 然 曰 : 木 犹 如 此, 人 何 以 堪! 攀 枝 执 条, 泫 然 流 泪 8 岂 无 二 句 : 意 谓 难 道 没 有 像 颍 考 叔 那 样 的 纯 孝 之 臣, 能 够 知 道 皇 上 的 悲 凉 非 为 霜 寒, 而 是 为 思 念 父 兄 而 产 生 的 凄 怆 之 心 吗? 纯 孝, 左 传 隐 公 元 年 : 颍 考 叔, 纯 孝 也 爱 其 母, 施 及 庄 公 指 所 谓 完 美 无 缺 的 孝 行 霜 露 悲, 礼 记 祭 义 : 霜 露 既 降, 君 子 履 之, 必 有 凄 怆 之 心, 非 其 寒 之 谓 也 9 何 必 二 句 : 意 谓 不 必 念 母 舍 肉 餐, 车 子 润 滑 把 路 赶 羮 舍 肉, 左 传 隐 公 元 年 : 庄 公 赐 食 颍 考 叔, 考 叔 则 食 舍 肉 公 问 之, 对 曰 : 小 人 有 母, 皆 尝 小 人 之 食 矣, 未 尝 君 之 羹, 请 以 遗 之 载 脂, 语 出 诗 邶 风 泉 水, 意 谓 以 油 脂 涂 车 轴, 以 利 行 车 10 土 地 四 句 : 当 系 有 感 而 发 且 含 有 强 烈 的 讽 刺 意 味 因 为 续 资 治 通 鉴 卷 一 一 四 载 : 帝 曰 : 卿 等 此 行 ( 指 使 者 往 金 国 通 问 ), 不 须 与 人 计 较 言 语, 卑 词 厚 礼, 岁 币 岁 贡 之 类 不 须 较 李 清 照 则 针 锋 相 对, 她 的 这 四 句 诗 其 意 当 是 : 社 稷 国 土 不 爱 怜, 玉 帛 财 富 尘 样 贱 倘 无 胜 任 外 交 官, 越 赔 大 钱 越 卑 贱 玉 帛, 指 财 富 左 传 僖 公 二 三 年 : 子 女 玉 帛, 则 君 有 之 ; 羽 毛 齿 革, 则 君 地 生 焉 将 命, 奉 命 仪 礼 聘 礼 : 将 命 于 朝 郑 玄 注 : 将 犹 奉 也 瑏 瑡 四 岳 二 句 : 意 谓 唯 唯 诺 诺 众 高 官, 朝 臣 如 何 帝 了 然 以 上 二 十 句 为 一 大 段 此 段 从 正 反 两 方 面 多 处 引 经 据 典, 仿 佛 在 苦 口 婆 心 地 嘱 咐 使 者 放 心 上 路, 路 上 走 好 与 对 方 打 交 道 时 应 十 分 爱 惜 江 山 和 钱 财, 绝 不 能 轻 易 割 地 赔 款, 要 鄙 视 那 种 丧 权 辱 国 者 并 以 之 为 鉴 戒, 从 而 做 一 个 胜 任 的 外 交 官 瑏 瑢 中 朝 第 一 人 : 语 见 苏 轼 送 子 由 使 契 丹 诗 单 于 若 问 君 家 世, 莫 道 中 朝 第 一 人 当 年 23

40 苏 轼 用 新 唐 书 李 揆 传 之 事 : 李 揆 被 德 宗 认 为 门 第 人 物 文 学 皆 当 世 第 一 李 奉 旨 出 使 吐 蕃, 吐 蕃 酋 长 问 曰 : 闻 唐 有 第 一 人 李 揆, 公 是 否? 李 答 道 : 彼 李 揆 安 肯 来 耶? 李 清 照 则 取 苏 句 中 肯 定 语 气 用 以 称 颂 韩 肖 胄 瑏 瑣 春 官 : 周 礼 六 官 之 一, 掌 典 礼 周 礼 春 官 宗 伯 : 乃 立 春 官 宗 伯, 使 帅 其 属 而 掌 邦 礼, 以 佐 王 和 邦 国 后 以 春 官 为 礼 部 的 通 称 昌 黎 : 指 韩 愈 其 祖 籍 昌 黎, 世 称 韩 昌 黎 此 处 以 韩 姓 喻 指 肖 胄 瑏 瑤 身 为 二 句 : 百 夫 特 : 语 见 诗 秦 风 黄 鸟 : 维 此 奄 息, 百 夫 之 特 朱 熹 集 传 : 特, 杰 出 之 称 以 上 四 句 意 谓 : 朝 中 之 臣 谁 最 贤? 独 占 鳌 头 尊 姓 韩 百 人 里 头 最 能 干, 万 人 之 中 称 模 范 瑏 瑥 嘉 祐 二 句 : 称 颂 韩 肖 胄 的 曾 祖 韩 琦 祖 父 韩 忠 彦, 身 任 宰 相 堪 称 贤 嘉 祐, 宋 仁 宗 的 年 号 其 时 韩 肖 胄 的 曾 祖 韩 琦 为 相 建 中, 即 建 中 靖 国, 宋 徽 宗 的 年 号 其 时 韩 肖 胄 的 祖 父 韩 忠 彦 为 相 皋 夔 ( 犵 ā 狅 犽 狌 í), 均 为 舜 时 大 臣, 此 处 借 指 贤 臣 皋, 皋 陶 ( 狔 á 狅 ) 的 简 称, 舜 时 掌 管 刑 法 夔 掌 管 典 乐 此 处 以 皋 夔 比 喻 韩 琦 和 韩 忠 彦 瑏 瑦 匈 奴 二 句 : 意 谓 汉 相 王 商 好 威 严, 匈 奴 畏 惧 仰 面 看 唐 代 子 仪 令 名 传, 折 服 回 纥 不 须 战 汉 书 王 商 传 : ( 王 商 ) 有 威 重, 长 八 尺 余, 身 体 鸿 大, 容 貌 甚 过 绝 人 河 平 四 年, 单 于 来 朝, 引 见 白 虎 殿 丞 相 商 坐 未 央 庭 中 单 于 前 拜 谒 商, 商 起 离 席 与 言 单 于 仰 视 商 貌, 大 畏 之, 迁 延 却 退 天 子 闻 而 叹 曰 : 此 真 汉 相 矣 吐 蕃 尊 子 仪, 唐 代 宗 时, 僕 固 怀 恩 叛 变, 纠 合 回 纥 吐 蕃 攻 唐 唐 大 将 郭 子 仪 说 服 回 纥 首 领 与 唐 联 兵, 以 拒 吐 蕃 ( 见 新 唐 书 郭 子 仪 传 ) 李 清 照 句 中 的 吐 蕃 疑 为 回 纥 之 误 瑏 瑧 夷 狄 二 句 : 意 谓 韩 门 祖 辈 威 不 减, 异 族 已 被 吓 破 胆, 公 系 出 使 好 人 选 行 状 云 : 戎 狄 尤 畏 公 名 凡 使 契 丹 及 来 使 者, 必 问 : 韩 侍 中 ( 指 韩 琦 ) 安 否, 今 何 在? 其 子 忠 彦 使 幕 北, 虏 主 问 左 右 : 孰 屡 使 南 朝, 识 韩 侍 中, 观 忠 彦 貌 类 父 否? 或 对 曰 颇 类, 乃 即 宴 坐, 命 画 工 图 之 而 去 此 材 料 今 日 虽 出 自 李 清 照 不 可 能 看 到 的 朱 熹 三 朝 名 臣 言 行 录 卷 一, 但 在 其 叙 韩 琦 时 所 引 这 一 行 状 ( 当 为 丞 相 仪 国 韩 公 行 状 ), 李 清 照 既 可 目 睹, 更 可 耳 闻 行 状 所 记 韩 琦 韩 忠 彦 之 威 名, 恰 与 王 商 郭 子 24

41 仪 相 埒, 故 引 以 为 比 瑏 瑨 公 拜 二 句 : 意 谓 韩 肖 胄 奉 命 出 使 作 揖 跪 拜 礼 周 全, 白 玉 台 阶 受 派 遣 稽 ( 狇 ǐ) 首, 古 时 一 种 跪 拜 礼 叩 头 至 地, 是 九 拜 中 最 恭 敬 者 见 周 礼 春 官 大 祝 贾 公 彦 疏 玉 墀 ( 犮 犺 í): 对 台 阶 的 美 称 瑏 瑩 曰 臣 四 句 : 意 谓 为 臣 不 敢 辞 困 难, 此 时 此 刻 非 等 闲 高 堂 老 母 莫 挂 牵, 妻 子 儿 女 不 必 念 续 资 治 通 鉴 卷 一 一 二 载 韩 肖 胄 临 行 入 辞 曰 : 今 大 臣 各 徇 己 见, 致 和 战 未 有 定 论 然 和 议 乃 权 时 宜 以 济 艰 难, 他 日 国 步 安 强, 军 声 大 振, 理 当 别 图 今 臣 等 已 行, 愿 毋 先 渝 约 或 半 年 不 复 命, 必 别 有 谋, 宜 速 进 兵, 不 可 因 臣 等 在 彼 间 而 缓 之 也 肖 胄 母 文 氏, 闻 肖 胄 当 行, 为 言 : 韩 氏 世 为 社 稷 臣, 汝 当 受 命 即 行, 勿 以 老 母 为 念 帝 闻 之, 诏 特 封 荣 国 太 夫 人 以 宠 其 节 此 当 为 李 清 照 所 缘 之 事 瑐 瑠 愿 奉 二 句 : 意 谓 敬 奉 天 地 有 灵 验, 皇 恩 浩 荡 威 风 添 宗 庙, 此 处 作 为 王 室 的 代 称 汉 书 霍 光 传 : 伊 尹 相 殷, 废 太 甲 以 安 宗 庙 安 宗 庙 : 安 定 江 山 社 稷 之 谓 瑐 瑡 径 持 二 句 : 意 谓 自 持 诏 命 有 大 权, 直 入 金 朝 城 里 边 紫 泥 诏, 古 代 文 书 信 函 用 泥 封, 并 加 盖 印 记 尊 者 书 缄 用 紫 泥 封 西 京 杂 记 卷 四 : 中 书 以 武 都 紫 泥 为 玺 室, 加 绿 绨 其 上 此 指 用 紫 泥 封 的 诏 书 黄 龙 城, 金 故 都, 岳 飞 所 谓 直 抵 黄 龙, 即 此 地, 在 今 吉 林 农 安 瑐 瑢 单 于 二 句 : 意 谓 首 领 跪 拜 甚 恐 惶, 侍 子 前 来 迎 接 忙 单 于, 匈 奴 最 高 首 领 的 称 号 稽 ( 狇 ǐ) 颡 : 古 代 的 一 种 跪 拜 礼 屈 膝 下 拜, 以 额 触 地, 居 丧 答 拜 宾 客 时 行 之, 表 示 极 度 的 悲 痛 和 感 谢 或 于 请 罪 投 降 时 行 之, 表 示 极 度 的 惶 恐 ( 见 仪 礼 士 丧 礼 和 汉 书 李 广 传 ) 侍 子, 古 代 诸 侯 王 遣 子 入 侍 天 子, 所 遣 之 子 称 侍 子 瑐 瑣 仁 君 二 句 : 意 谓 韩 公 威 仪 靠 信 仰, 投 军 不 须 愚 且 莽 仁 君, 对 有 威 望 者 的 尊 称 此 指 韩 肖 胄 狂 生, 狂 妄 无 知 的 人 请 缨, 汉 书 终 军 传 : ( 汉 武 帝 ) 乃 遣 军 使 南 越, 说 其 王, 欲 令 入 朝, 比 内 诸 侯 军 自 请, 愿 受 长 缨, 必 羁 南 越 王 而 致 之 阙 下 后 因 以 请 缨 喻 投 军 报 国 瑐 瑤 或 取 二 句 : 意 谓 犬 马 之 血 涂 嘴 上, 结 盟 牢 固 又 久 长 犬 马 血, 史 记 平 原 君 虞 卿 列 传 : 毛 遂 谓 楚 王 之 左 右 曰 : 取 鸡 狗 马 之 血 来 遂 奉 铜 槃 而 跪 进 之 楚 王, 曰 : 王 当 歃 血 而 定 从 25

42 ( 纵 ) 订 盟 时, 口 含 犬 马 血 或 将 血 涂 于 口 旁, 即 歃 血 为 盟 天 日 盟 : 对 天 发 誓 以 上 为 全 诗 第 二 大 段, 礼 赞 韩 肖 胄, 深 信 其 不 辱 使 命, 并 像 他 的 祖 辈 那 样 既 贤 良 又 威 风 还 望 他 公 而 忘 私, 对 老 母 妻 儿 不 必 挂 牵 一 说 此 处 用 典 见 旧 唐 书 吐 蕃 传 下 张 镒 事 瑐 瑥 胡 公 二 句 : 意 谓 德 如 胡 公 难 上 难, 同 谋 协 力 人 心 安 宋 史 胡 松 年 传 : 方 秦 桧 秉 政, 天 下 识 与 不 识, 率 以 疑 忌 置 之 死 地, 故 士 大 夫 无 不 曲 意 阿 附 为 自 安 计 松 年 独 鄙 之, 至 死 不 通 一 书, 世 以 此 高 之 李 清 照 亦 当 以 此 高 之 一 说 此 处 用 典 见 三 国 志 魏 书 胡 质 传 斐 松 之 注 瑐 瑦 脱 衣 二 句 : 意 谓 解 衣 衣 我 韩 信 言, 今 日 亦 感 宋 恩 暖 使 金 刺 秦 不 一 班, 临 别 不 唱 易 水 寒 史 记 淮 阴 侯 列 传 载 : 项 羽 使 武 涉 劝 说 韩 信 归 楚, 韩 信 谢 曰 : 汉 王 授 我 上 将 军 印, 予 我 数 万 众, 解 衣 衣 我, 推 食 食 我, 言 听 计 用, 故 吾 得 以 至 于 此 夫 人 深 亲 信 我, 倍 之 不 祥, 虽 死 不 易, 幸 为 信 谢 项 王 战 国 策 燕 策 载, 荆 轲 将 为 燕 太 子 丹 往 秦 行 刺 秦 王, 丹 在 易 水 ( 今 河 北 易 县 境 ) 边 上 为 他 饯 行 高 渐 离 击 筑, 荆 轲 和 而 歌 曰 : 风 萧 萧 兮 易 水 寒, 壮 士 一 去 兮 不 复 还! 后 人 称 为 易 水 歌 此 句 的 离 歌 即 指 易 水 歌 瑐 瑧 皇 天 二 句 : 意 谓 皇 天 后 土 湿 又 暗, 连 绵 阴 雨 未 下 完, 风 力 迅 猛 又 凶 险 即 以 天 气 喻 时 势 左 传 僖 公 十 五 年 : 君 履 后 土 而 戴 皇 天, 皇 天 后 土, 实 闻 君 之 言 皇 天 后 土 合 称 天 地 瑐 瑨 车 声 二 句 : 意 谓 车 声 辚 辚 响 成 片, 马 声 萧 萧 不 间 断 ; 壮 士 懦 夫 有 共 感, 同 声 哭 泣 好 悲 惨 此 二 句 隐 括 杜 甫 兵 车 行 诗 的 车 辚 辚, 马 萧 萧, 行 人 弓 箭 各 在 腰 爷 娘 妻 子 走 相 送, 尘 埃 不 见 咸 阳 桥 牵 衣 顿 足 拦 道 哭, 哭 声 直 上 干 云 霄 等 句 意, 以 状 韩 胡 使 金 之 悲 壮 辚 辚, 状 车 声 ; 萧 萧, 喻 马 鸣 瑐 瑩 闾 阎 二 句 : 意 谓 里 巷 寡 妇 少 识 见, 不 敢 投 书 于 尊 前, 只 好 拜 托 秘 书 官 史 记 平 准 书 : 守 闾 阎 者 食 粱 肉 闾 阎 : 原 指 里 巷 的 门, 可 借 指 里 巷 西 都 赋 : 内 则 街 衢 洞 达, 闾 阎 且 千 亦 可 借 指 平 民 此 处 指 平 民 居 住 的 里 巷 嫠 ( 犾 í) 妇, 左 传 昭 公 十 九 年 : 莒 有 妇 人, 莒 子 杀 其 夫, 已 为 嫠 妇 嫠 妇 即 寡 妇 此 为 李 清 照 自 指 韩 愈 归 彭 城 诗 : 刳 肝 以 为 纸, 沥 血 以 书 辞 沥 血, 形 容 竭 诚 相 示 或 相 托 26

43 后 汉 书 百 官 志 一 : 记 室 令 史, 主 上 表 章, 报 书 记 东 汉 官 制, 太 尉 属 官 有 记 室 令 史, 太 守 都 尉 属 官 有 记 室 史 后 世 诸 王 三 公 及 大 将 军 幕 府 也 设 置 记 室 参 军 故 记 室 即 掌 书 记 秘 书 之 职 干 : 求 取 拜 托 瑑 瑠 夷 虏 二 句 : 意 谓, 金 人 性 情 如 虎 狼, 防 范 不 测 免 上 当 诗 大 雅 抑 : 用 戒 不 虞 不 虞 : 意 料 不 到 的 瑑 瑡 衷 甲 二 句 : 意 谓 铠 甲 外 面 穿 衣 裳, 先 前 楚 人 就 这 样 ; 当 年 唐 朝 上 过 当, 今 日 守 城 严 提 防, 平 凉 教 训 不 能 忘 左 传 襄 公 二 十 七 年 : 将 盟 于 宋 西 门 之 外, 楚 人 衷 甲 杜 预 注 : 甲 在 衣 中 后 汉 书 董 卓 传 : ( 李 肃 ) 以 戟 刺 之, 衷 甲 不 入, 伤 臂 堕 车 衷 甲, 将 甲 穿 在 衣 服 里 面 续 资 治 通 鉴 卷 一 〇 二 : ( 王 ) 庶 子 之 道, 年 未 二 十, 率 老 弱 乘 城, 敌 昼 夜 攻, 士 多 死 者 ; ( 郭 永 ) 因 自 率 兵 昼 夜 乘 城 乘 城, 守 城 旧 唐 书 马 燧 传 载 : 唐 德 宗 贞 元 三 年 (787) 五 月, 侍 中 浑 瑊 与 蕃 相 尚 结 赞 盟 于 平 凉, 为 蕃 军 所 劫, 损 将 士 六 十 余 人, 仅 浑 瑊 狼 狈 逃 还 记 平 凉, 记 取 平 凉 中 计 被 劫 的 教 训 瑑 瑢 葵 丘 二 句 : 意 谓 葵 践 二 城 不 荒 凉, 齐 桓 晋 文 盟 主 当 擅 谈 之 人 读 书 郎, 不 能 轻 看 丢 一 旁 葵 丘, 春 秋 时 宋 国 地 名, 在 今 河 南 考 城 县 东 三 十 里 孟 子 告 子 下 : 五 霸, 桓 公 为 盛 葵 丘 之 会, 诸 侯 束 牲 载 书 而 不 歃 血 践 土, 春 秋 时 郑 国 地 名, 在 今 河 南 荥 阳 东 北 一 带 后 汉 书 公 孙 瓒 传 : 晋 文 为 践 土 之 会 儒 生, 崇 尚 孔 子 学 说 的 文 人 或 泛 指 读 书 有 学 识 的 人 史 记 刘 敬 叔 孙 通 列 传 : 诸 弟 子 儒 生 随 臣 久 矣 瑑 瑣 露 布 二 句 : 意 谓 袁 虎 虽 曾 被 罢 官, 飞 笔 撰 文 倚 马 完 ; 函 谷 鸡 鸣 未 曙 天, 客 助 孟 尝 脱 了 险 露 布, 此 处 指 不 加 检 封 便 于 公 开 宣 布 的 军 中 紧 急 文 书 后 汉 书 李 云 传 : 云 素 刚, 忧 国 将 危, 心 不 能 忍, 乃 露 布 上 书 李 贤 注 : 露 布, 谓 不 封 之 也 封 演 封 氏 闻 见 记 卷 四 : 露 布, 捷 书 之 别 名 也 诸 军 破 贼, 则 以 帛 书 建 诸 竿 上, 兵 部 谓 之 露 布 盖 自 汉 以 来 有 其 名 所 以 名 露 布 者, 谓 不 封 检 露 而 宣 布, 欲 四 方 速 知 世 说 新 语 文 学 : 桓 宣 武 北 征, 袁 虎 时 从, 被 责 免 官 会 须 露 布 文, 唤 袁 倚 马 前 令 作 手 不 辍 笔, 俄 得 七 纸, 殊 可 观 马 犹 倚, 指 袁 虎 倚 马 顷 撰 露 布 文 之 事 崤 函, 即 函 谷 关, 在 今 河 南 灵 宝 史 记 孟 尝 君 列 传 : 孟 27

44 尝 君 得 出, 即 驰 去, 更 封 传, 变 名 姓 以 出 关 夜 半 至 函 谷 关 秦 昭 王 后 悔 出 孟 尝 君, 求 之 已 去, 即 使 人 驰 传 逐 之 孟 尝 君 至 关, 关 法 鸡 鸣 而 出 客, 孟 尝 君 恐 追 至, 客 之 居 下 坐 者 有 能 为 鸡 鸣, 而 鸡 齐 鸣, 遂 发 传 出 出 如 食 顷, 秦 追 果 至 关, 已 后 孟 尝 君 出, 乃 还 始 孟 尝 君 列 此 二 人 于 宾 客, 宾 客 尽 羞 之, 及 孟 尝 君 有 秦 难, 卒 此 二 人 拔 之 自 是 之 后, 客 皆 服 瑑 瑤 巧 匠 二 句 意 谓 臭 椿 柞 树 匠 不 嫌, 有 益 或 出 樵 夫 言 庄 子 逍 遥 游 : 吾 有 大 树, 人 谓 之 樗, 其 大 本 拥 肿 而 不 中 绳 墨, 其 小 枝 卷 曲 而 不 中 规 矩, 立 之 涂, 匠 者 不 顾 人 世 间 : 匠 石 之 齐, 至 于 曲 辕, 见 栎 社 树 是 不 材 之 木 也, 无 所 可 用 后 因 以 樗 ( 犮 犺 ū) 栎 比 喻 无 用 之 材 诗 大 雅 板 : 先 民 有 言, 询 于 刍 荛 刍 荛, 原 指 割 草 打 柴 的 人, 后 多 用 于 指 草 野 之 人 以 上 是 第 三 段, 其 中 虽 有 一 些 恭 维 胡 松 年 的 话, 但 那 是 表 面 文 章, 而 离 歌 以 下 十 七 句 却 极 为 耐 人 寻 味 瑑 瑥 不 乞 二 句 : 意 谓 珠 璧 珍 宝 我 不 馋, 只 望 家 乡 消 息 传 淮 南 子 览 冥 训 : 譬 如 隋 侯 之 珠, 和 氏 之 璧, 得 之 者 富, 失 之 者 贫 高 诱 注 : 隋 侯, 汉 东 之 国, 姬 姓 诸 侯 也 隋 侯 见 大 蛇 伤 断, 以 药 傅 之 后 蛇 于 江 中 衔 大 珠 以 报 之, 因 曰 隋 侯 之 珠, 盖 明 月 珠 也 隋 珠 : 即 隋 侯 之 珠 韩 非 子 和 氏 载 : 春 秋 时, 楚 人 卞 和 于 山 中 得 一 璞 玉, 献 给 厉 王 厉 王 使 玉 工 辨 识, 玉 工 说 是 石 头, 以 欺 君 之 罪 断 卞 和 左 足 后 武 王 即 位, 卞 和 又 献 璞, 仍 以 欺 君 罪 再 断 其 右 足 及 文 王 即 位, 卞 和 抱 璞 玉 哭 于 楚 山 文 王 得 知 而 使 人 问 卞, 卞 曰 : 吾 非 悲 刖 ( 狔 狌 è, 把 脚 砍 掉 ) 也, 悲 夫 宝 玉 而 题 之 以 石, 贞 士 而 名 之 诳 文 王 使 人 剖 璞, 果 得 宝 玉 因 称 和 氏 璧, 简 称 和 璧 瑑 瑦 灵 光 二 句 : 意 谓 幸 存 亲 友 应 寂 然, 墓 前 石 人 今 哪 般? 灵 光, 语 见 庾 信 哀 江 南 赋 : 况 复 零 落 将 尽, 灵 光 岿 然 比 喻 知 交 死 亡 将 尽, 唯 有 自 己 还 在, 有 如 灵 光 殿 之 岿 然 独 存 此 处 诗 人 当 以 灵 光 喻 其 留 在 乡 关 的 亲 属 友 好 王 延 寿 鲁 灵 光 殿 赋 : 鲁 灵 光 殿 者, 盖 景 帝 程 姬 之 子 恭 王 余 之 所 立 也 初 恭 王 始 都 下 国, 好 治 宫 室, 遂 因 鲁 僖 基 兆 而 营 焉 遭 汉 中 微, 盗 贼 奔 突, 自 西 京 未 央 建 章 之 殿, 皆 见 隳 坏, 而 灵 光 岿 然 独 存 意 者 岂 非 神 明 依 凭 支 持, 以 保 汉 室 者 也, 然 其 规 矩 制 度, 28

ù á ú ó à à ò ì è è è á í à à ù ú ( ) . 1801 1829 1802 1830 ( ) 1803 ( ) 1831 1804 1832 ( ) 1805 ( ) 1833 1806 1834 1807 1835 ( ) 1808 ( ) 1836 1809 1837 1810 18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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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 邑 文 库 诗 词 楹 联 卷 就 是 历 史 上 连 接 秦 都 咸 阳 和 苍 茫 大 漠 而 又 从 旬 邑 经 过 的 秦 直 道 在 这 崇 山 峻 岭 峡 谷 石 窟 中, 又 镶 嵌 着 秦 代 屯 兵 养 马 的 兵 站, 汉 代 传 递 邮 件 的 驿 馆 在 一 代 代 智 序 神奇的土地 壮美的史诗 旬邑文库 序 高玉峰 王 旭 两座大山高耸 厚土肥美 苍郁雄浑 三道河水环绕 绿树荫浓 碧 浪 磅 礴 二 十 九 万 人 民 耕 云 播 雨 搏 击 奋 进 旬邑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诞生的 旬邑文库 展现给人们的是一幅又一幅绚丽多彩的壮美图 画 是一篇又一篇荡气回肠 感人肺腑的英雄史诗 是一阵 又一阵铿锵昂扬 响彻天地的激越战鼓 旬邑渊源于古豳国 位于子午岭山脉南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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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页.FIT) 图 书 在 版 编 目 渊 CIP 冤 数 据 / 何 德 强 著. 要 天 津 院 百 花 文 艺 出 版 社 袁 2012.12 渊 文 心 藏 趣 丛 书 冤 ISBN 978-7-5306-4954-5 玉. 噎 域. 何 噎 芋. 长 篇 小 说 - 中 国 - 当 代 郁.1569.868 中 国 版 本 图 书 馆 CIP 数 据 核 字 渊 2012 冤 第 999689 号 书 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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