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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國 立 交 通 大 學 音 樂 研 究 所 音 樂 學 組 碩 士 論 文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與 其 無 常 的 音 樂 形 式 -- 以 ARC ARC 第 一 部 為 例 Toru Takemitsu s Idea of Nature and Its Musical Form of Transience in Arc, Part I 研 究 生 : 楊 舒 婷 指 導 教 授 : 楊 建 章 教 授 中 華 民 國 九 十 七 年 一 月

2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與 其 無 常 的 音 樂 形 式 -- 以 ARC 第 一 部 為 例 Toru Takemitsu s Idea of Nature and Musical Form of Transience in ARC, Part I 研 究 生 : 楊 舒 婷 指 導 教 授 : 楊 建 章 Student:Su-Ting Yang Advisor:Chien-Chang Yang 國 立 交 通 大 學 音 樂 研 究 所 音 樂 學 組 碩 士 論 文 A Thesis Submitted to the Institute of Music National Chiao Tung University in Partial Fulfillment of the Requirements for the Degree of Master of Arts January 2008 Hsinchu, Taiwan 中 華 民 國 九 十 七 年 一 月

3 摘 要 現 代 音 樂 最 大 的 問 題 之 一, 在 於 音 樂 始 終 和 聽 者 存 在 聯 繫 上 的 困 難 比 起 調 性 音 樂, 新 音 樂 的 語 法 常 以 理 性 的 數 理 式 計 算, 取 代 引 人 感 性 的 旋 律 與 和 聲 進 行 二 十 世 紀 亞 洲 最 著 名 作 曲 家 武 滿 徹 就 認 為, 西 方 十 二 音 列 這 類 精 算 式 的 音 樂 語 彙, 與 人 的 感 受 之 間, 存 在 極 大 的 隔 閡, 並 批 評 這 樣 的 作 法 會 導 致 音 樂 離 自 然 越 來 越 遠 追 求 自 然 的 音 樂 形 式, 正 是 武 滿 徹 創 作 的 焦 點 然 而, 這 樣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並 不 只 是 對 自 然 物 的 模 擬, 或 對 宗 教 精 神 觀 的 追 求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由 無 常 出 發, 試 圖 將 人 的 感 性 帶 回 音 樂 中 人 不 是 組 織 音 樂 的 角 色, 在 無 常 的 不 斷 變 化 裡, 人 的 感 性 隨 時 間 空 間 而 轉 變, 新 的 觸 發 也 孕 蘊 而 生 藉 由 與 外 在 的 交 流, 如 詩 意 般 的 抽 象 意 象 油 然 而 生, 音 樂 在 此 流 變 中 成 形 其 種 種 音 樂 觀 包 括 音 河 間 寂 靜 等, 皆 始 自 於 人 在 時 間 空 間 中 的 遭 遇 與 西 方 音 樂 直 線 性 的 時 間 和 固 定 的 空 間 不 同, 音 樂 不 由 度 量 而 來, 也 不 從 既 定 形 式 出 發, 武 滿 徹 追 求 音 色 的 細 緻 度, 強 調 人 與 音 樂 不 為 主 屬 關 係 武 滿 徹 於 1966 年 創 作 的 管 弦 樂 曲 ARC, 將 人 漫 步 於 庭 園 的 概 念 導 入 音 樂 的 形 式 結 構 當 中 本 論 文 將 以 這 首 樂 曲 為 例, 論 述 武 滿 徹 如 何 以 他 特 殊 的 音 樂 感, 創 作 出 具 有 時 空 感 的 音 樂 關 鍵 字 : 自 然, 無 常, 時 間, 空 間, 感 性 i

4 Abstract The most essential problem in modern music is that there exists a gap between listener and music. Modern musicians tend to compose by rational method instead of sensory approach. Takemitsu Toru, who is the world-famous Japanese composer in 20th century, also concerned about the gap between listener and music. He thought that rational method adopted in musical composition would take music away from Nature. Nature in music doesn t mean to imitate or to find any metaphysical meaning in religion. Nature in Takemitsu s approach is based on Transience and then bringing the sensory back to music. Music is not the man-made product. Because of Transience, not only the sensory changes constantly with time and space, but also the poetic images could be touched off. By way of sensing the emergence of language and music, the subject would never be opposite to the object this is the process of composition in Takemitsu s thinking. Concepts in Takemitsu s musical philosophy, such as single sound, ma and sawari, are different from the concepts of linear time and fixed space in traditional western philosopy. Takemitsu argues that time and space in music can t be measured. This kind of approach leads his music focusing on timber. ARC is the piece of Takemitsu s work in The nucleus of this music is to imagine people strolling in the garden. My paper would explore the meaning of musical nature in Tkemitsu s philosophy and show how his music is related to his philosophical thinking. Keywords:Nature Transience Time Space Sensory ii

5 謝 誌 從 日 文 系 轉 入 音 樂 所 就 讀, 這 樣 跨 領 域 的 跳 躍, 讓 我 在 起 始 階 段, 摸 索 了 好 一 陣 子 感 謝 交 大 所 有 老 師 的 耐 心 指 導 研 究 所 的 這 段 日 子, 特 別 是 構 思 論 文 的 過 程, 透 過 建 立 論 點 抽 絲 剝 繭 的 審 視 文 本, 我 學 習 到 的 不 只 是 研 究 方 法, 也 培 養 出 寬 廣 的 視 野, 能 夠 去 面 對 身 處 的 環 境 與 事 物 論 文 的 完 成, 首 先, 我 要 感 謝 指 導 教 授 楊 建 章 老 師 從 論 文 的 切 入 方 向, 至 論 點 的 建 立 與 內 容 編 排, 楊 老 師 以 其 嚴 密 的 邏 輯 思 路 與 深 厚 的 人 文 涵 養, 一 步 步 引 導 並 給 予 建 議 和 楊 老 師 討 論 的 過 程, 每 每 都 能 讓 我 更 清 晰 且 切 題 的 抓 住 寫 作 要 點, 並 培 養 出 獨 立 思 考 的 能 力 因 為 楊 老 師 的 啟 發, 我 能 夠 以 明 晰 且 多 面 的 觀 點 來 面 對 文 本, 這 也 是 我 念 研 究 所 時 期 最 大 的 收 穫 之 一 再 來, 我 要 感 謝 口 試 委 員 金 立 群 老 師 和 楊 聰 賢 老 師 在 交 大 音 硏 所 求 學 過 程, 不 論 課 業 或 生 活 上, 一 直 受 金 老 師 很 多 協 助 感 謝 繁 忙 的 金 老 師 在 身 體 不 適 狀 態 中 閱 讀 我 的 論 文, 給 予 許 多 寶 貴 的 意 見, 並 讓 我 重 新 思 考 作 品 與 作 者 思 想 之 間 可 能 存 在 的 落 差 另 外, 楊 聰 賢 老 師 以 其 專 業 素 養, 仔 細 剖 析 我 的 論 文, 小 從 錯 別 字 與 段 落 編 排 細 節, 大 到 音 樂 哲 學 上 的 想 法, 每 每 讓 我 能 以 不 同 的 角 度 重 新 省 思 論 文 除 了 老 師 們 的 提 攜, 助 理 瑞 紋 經 常 協 助 我 解 決 行 政 作 業 的 問 題 交 大 同 學 曉 萱 瓊 苡 和 植 穗 也 都 給 我 精 神 支 持 和 行 政 上 的 幫 助, 讓 我 感 到 讀 音 樂 學 組 並 不 孤 獨 此 外, 社 文 所 的 哲 良, 時 常 與 我 討 論 論 文 和 其 他 領 域 的 議 題, 並 提 示 我 獨 立 思 考 的 方 法, 由 衷 感 謝 最 後, 要 謝 謝 在 背 後 支 持 我 的 家 人, 漫 長 的 學 習 生 涯 中, 不 斷 給 予 我 鼓 勵 與 肯 定 在 論 文 完 成 的 最 後 一 年, 爺 爺 奶 奶 無 預 警 的 相 繼 過 世, 這 本 論 文 也 要 獻 給 他 們, 感 謝 爺 爺 奶 奶 一 直 用 心 的 栽 培 iii

6 目 錄 第 一 章 緒 論... 1 第 一 節 前 言... 1 一 現 代 音 樂 的 困 境 --- 遠 離 感 受 性... 1 第 二 節 武 滿 徹 生 平 與 音 樂 風 格... 7 第 三 節 前 人 研 究 第 四 節 小 結 第 二 章 武 滿 徹 無 常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與 其 音 樂 基 本 概 念 第 二 節 武 滿 徹 的 基 本 音 樂 概 念 一 一 音 與 音 河 的 概 念 二 Sawari 的 概 念 三 間 的 概 念 第 三 章 音 樂 自 然 與 人 的 關 係 第 一 節 技 術 與 人 的 矛 盾 第 二 節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與 人 的 感 性 一 戰 爭 的 影 響 --- 與 他 者 的 情 感 交 流 二 音 樂 中 的 感 性 第 三 節 詩 意 語 言 感 性 和 自 然 第 四 節 無 常 造 成 的 音 樂 時 空 一 音 樂 時 間 --- 存 有 的 時 間 二 音 樂 空 間 --- 人 與 物 不 同 週 期 的 對 應 空 間 第 四 章 ARC 中 的 庭 園 自 然 與 人 第 一 節 日 式 庭 園 的 音 樂 理 念 第 二 節 曲 式 分 析 第 三 節 音 高 材 料 第 四 節 織 體 與 空 間 安 排 一 第 一 樂 章 ( 一 ) 沙 土 與 樹 的 呈 現 ( 二 ) 人 的 漫 步 --- 鋼 琴 ( 三 ) 交 談 的 石 頭 第 五 節 ARC 中 武 滿 徹 自 然 觀 的 體 現 一 ARC 中 的 時 空 觀 : 間 與 負 向 空 間 二 人 與 音 樂 的 關 係 iv

7 ( 一 ) 旋 律 ( 二 ) 音 河 的 概 念 誰 是 音 樂 的 主 宰? 參 考 文 獻 v

8 譜 目 錄 譜 武 滿 徹 Bryce...29 譜 武 滿 徹 November Steps,mm 譜 武 滿 徹 November Steps, 頁 十 五...37 譜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旋 律 材 料 一...74 譜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旋 律 材 料 二...75 譜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旋 律 材 料 三...75 譜 4-1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一...77 譜 4-2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一...78 譜 4-3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一...78 譜 4-4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二...79 譜 4-5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二...79 譜 4-6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四...80 譜 4-7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六...82 譜 4-8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六...83 譜 4-9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九...84 譜 4-10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九...85 譜 4-11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九...85 譜 4-12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九...86 譜 4-13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九...87 譜 4-14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九...88 譜 4-15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十...89 譜 4-16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十...90 譜 4-17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十 一...90 譜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十 六...96 vi

9 譜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十 六...97 譜 4-19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十 七...98 譜 4-20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十 九...99 譜 4-21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十 九 譜 4-22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二 十 譜 4-23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二 十 一 vii

10 圖 目 錄 圖 武 滿 徹 四 季, 空 間 配 置 圖...62 圖 武 滿 徹 四 季, 記 譜 法...63 圖 武 滿 徹 地 平 線 的 多 利 安, 樂 器 配 置 圖...66 圖 4-1 武 滿 徹 庭 園 構 造 圖 圖 4-2 武 滿 徹 庭 園 構 造 圖 圖 魯 賓 花 瓶...93 viii

11 第 一 章 緒 論 第 一 節 前 言 一 現 代 音 樂 的 困 境 --- 遠 離 感 受 性 現 代 音 樂 最 大 的 問 題 之 一, 在 於 音 樂 始 終 和 聽 者 存 在 聯 繫 上 的 困 難 武 滿 徹 (Toru Takemitsu,1930~1996) 認 為, 西 方 十 二 音 列 這 類 精 算 式 的 音 樂 語 彙, 與 人 的 感 受 之 間, 存 在 極 大 的 隔 閡, 並 批 評 這 樣 的 作 法 會 導 致 音 樂 離 自 然 越 來 越 遠 1960 年 後, 武 滿 徹 陸 續 出 版 多 本 書 寫 自 身 音 樂 觀 的 文 集, 書 中 論 點 始 終 脫 離 不 了 一 個 主 題, 即 自 然 在 自 然 當 中 追 尋 音 樂, 不 僅 刻 化 出 音 樂 應 該 有 的 面 貌, 也 代 表 他 對 新 音 樂 的 反 思 回 顧 二 十 世 紀, 交 通 的 發 達 縮 減 了 國 家 與 國 家 間 的 距 離 ; 二 次 大 戰 投 入 長 崎 廣 島 的 原 子 彈, 與 人 類 成 功 登 陸 月 球 這 些 大 事 件, 都 帶 給 世 界 巨 大 的 改 變 十 九 世 紀 末 期, 德 步 西 的 印 象 樂 派 與 拉 赫 曼 尼 諾 夫 的 後 浪 漫 樂 派 所 開 拓 的 創 作 技 巧, 悄 悄 地 宣 告 新 音 樂 時 代 的 來 臨 二 十 世 紀 初, 維 也 納 作 曲 家 荀 白 克 與 他 的 學 生 魏 本 (Anton von Webern) 貝 爾 格 (Alban Berg) 建 立 了 一 套 顛 覆 傳 統 的 寫 作 技 巧 十 二 音 列 技 法, 就 此 打 破 了 西 洋 音 樂 幾 百 年 來 的 根 基 在 這 套 技 法 裡, 每 個 音 符 都 被 假 定 有 同 等 的 地 位, 大 小 調 失 去 了 它 的 意 義, 主 音 屬 音 終 止 式 再 也 不 是 作 曲 者 不 能 違 反 的 規 則 從 此, 音 樂 的 各 種 可 能 性 開 始 如 雨 後 春 筍 般 的 面 世, 其 中 也 有 人 嘗 試 把 序 列 音 樂 與 傳 統 調 性 音 樂 結 合, 但 這 樣 的 作 法 並 維 持 不 久, 因 為 二 十 世 紀 需 要 的 不 是 傳 統 或 十 二 音 列 而 已, 在 這 不 斷 變 動 的 時 代, 需 要 透 過 性 質 完 全 不 同 的 聲 音 來 表 現 雷 金 納 得 史 密 斯 布 林 德 爾 (Reginald Smith 1

12 Brindle) 1 在 The New Music:The Avant-Garde since 1945 這 本 書 中 說 : 50 年 代 的 這 種 新 音 樂 所 追 求 的 不 是 甜 美 的 旋 律 ( 那 怕 是 簡 短 的 ), 不 是 緊 湊 連 貫 的 和 聲 和 清 晰 的 曲 式 事 實 上, 當 時, 到 底 要 追 求 什 麼 樣 的 聲 音 人 們 並 不 明 確, 只 知 道 要 避 免 什 麼 作 曲 家 們 強 調 要 像 在 一 張 白 紙 上 一 樣 重 新 開 始, 音 樂 語 言 中 所 有 的 音 樂 成 分 都 要 重 新 估 價 和 檢 驗 以 後 才 能 為 新 音 樂 的 一 部 份, 因 為 新 音 樂 的 宗 旨 就 在 於 根 除 一 切 傳 統 的 痕 跡 2 因 此 在 十 二 音 列 之 後, 具 象 音 樂 (Musique concrète) 3 微 分 音 樂 (Microtone music) 4 電 子 音 樂 (Electrophonic Music) 5 甚 至 連 我 們 以 往 所 認 為 的 噪 音 或 無 聲 等 等, 都 是 音 樂 素 材 當 中 重 要 的 一 部 份 二 次 大 戰 後 前 衛 派 音 樂 家 想 要 在 音 樂 中 尋 找 創 新 的 方 法, 但 過 去 的 音 樂 記 憶 是 如 此 根 深 蒂 固, 要 跨 越 這 一 道 界 線 並 不 是 容 易 的 事 因 此, 避 免 原 有 的 音 樂 形 式, 理 性 與 客 觀 的 推 論, 是 整 體 序 列 主 義 興 起 的 原 因 它 使 作 曲 家 排 除 原 有 的 音 樂 記 憶, 創 造 出 嶄 新 的 音 樂 布 林 德 爾 在 The New Music:The Avant-Garde 中 也 提 到 說 : 在 與 他 們 (Nono Maderna) 的 談 話 中 感 到, 運 用 預 構 作 曲 原 則 的 主 要 原 因 無 疑 就 是 為 了 消 除 記 憶 在 當 時, 唯 一 的 途 徑, 更 進 一 步 說, 有 一 點 一 直 很 明 顯, 那 就 是 對 傳 統 節 奏 形 式 的 畏 懼 是 這 些 作 曲 家 們 最 大 的 苦 惱 6 1 英 國 作 曲 家 音 樂 著 作 家 ( ) 2 雷 金 納 德 史 密 斯 布 林 德 爾 著, 新 音 樂 :1945 年 以 來 的 先 鋒 派, 黃 枕 宇 譯,( 北 京 : 人 民 音 樂 出 版 社,2004), 年 代 末 巴 黎 的 一 批 早 期 電 子 音 樂 試 驗 者, 利 用 錄 音 磁 帶 的 拼 接 和 放 送 的 各 種 技 巧 把 作 品 創 作 在 磁 帶 上, 而 不 是 寫 在 紙 上, 他 們 將 這 種 音 樂 稱 為 具 體 音 樂 電 子 音 樂 的 出 現 是 二 次 大 戰 後 西 方 音 樂 的 一 個 重 要 進 展 磁 帶 錄 音 的 發 明 不 僅 為 儲 存 和 編 輯 音 響 提 供 了 方 便 的 工 具, 也 使 電 子 音 樂 確 實 可 行 4 音 程 的 最 小 單 位 不 是 半 音 音 程, 而 是 小 於 半 音 的 1/4 音 或 1/6 音 5 同 註 3 6 雷 金 納 德 史 密 斯 布 林 德 爾 著, 新 音 樂 :1945 年 以 來 的 先 鋒 派,28 2

13 然 而 這 種 規 定 嚴 謹 的 預 構 式 作 曲 法, 無 論 如 何 演 化, 總 是 跳 脫 不 出 同 樣 的 範 圍, 在 一 定 的 程 度 上 限 制 了 作 曲 家 的 創 作 方 式, 也 因 此 整 體 序 列 主 義 在 十 年 之 後, 不 免 失 去 了 主 流 地 位, 也 導 致 其 後 出 現 作 法 相 對 極 端 的 自 由 12 音 列 與 機 遇 音 樂 等 等 十 九 世 紀, 音 樂 的 形 式 -- 自 律 論 開 創 了 音 樂 哲 學 的 新 視 野, 而 二 十 世 紀 西 方 音 樂 創 作 也 繼 續 往 這 股 潮 流 邁 進, 並 掀 起 一 股 革 命 式 的 音 樂 創 作 方 式 新 維 也 納 樂 派 的 荀 白 克 及 其 兩 位 學 生 貝 爾 格 與 魏 本, 在 西 方 形 式 論 之 中, 尋 找 更 深 刻 與 抽 象 的 音 樂 形 式 另 一 位 學 生 魏 本 對 音 樂 形 式 更 是 極 端 追 求 魏 本 音 樂 極 端 洗 鍊 簡 潔, 排 除 任 何 一 多 餘 的 裝 飾 性 音 符, 只 留 下 基 本 架 構 的 音 符, 充 分 顯 現 出 二 十 世 紀 對 形 式 的 高 度 追 求 對 於 自 己 為 何 使 用 12 音 列, 荀 白 克 說 : 藝 術 的 形 式, 特 別 是 音 樂 的 形 式, 其 目 的 主 要 是 為 了 便 於 理 解 當 聽 眾 能 辨 認 樂 思, 追 隨 他 的 發 展, 理 解 這 樣 發 展 的 原 因 時 感 到 心 滿 意 足, 從 心 理 上 來 說, 這 與 美 感 是 密 切 相 連 的 因 此, 藝 術 價 值 要 求 的 可 理 解 性 並 非 僅 僅 為 了 理 性 上 的 滿 足, 同 時 也 是 為 了 情 感 上 的 滿 足 然 而, 無 論 創 作 者 邀 激 發 的 情 感 是 什 麼, 他 的 想 法 一 定 要 表 現 出 來 用 12 音 列 作 曲, 僅 僅 是 便 於 理 解, 無 其 他 目 的 7 俄 國 作 曲 家 史 特 拉 汶 斯 基 在 音 樂 詩 學 六 講 中 談 論 到 音 樂 的 本 質, 他 認 為 音 樂 是 不 涉 及 情 感 的, 而 是 一 種 理 性 與 智 力 下 的 產 物, 音 樂 現 象 是 一 種 思 考 現 象, 音 樂 的 創 作 過 程 是 通 過 人 類 創 造 性 的 意 識 活 動, 而 賦 予 聲 音 和 時 間 形 式 他 說 : 音 樂 現 象 不 是 別 的 什 麼 現 象, 而 是 一 種 思 考 現 象 這 樣 說, 是 沒 有 什 麼 7 于 潤 祥, 現 代 西 方 音 樂 哲 學 導 論 ( 湖 南 : 湖 南 教 育 出 版 社,2002),72 3

14 值 得 你 們 吃 驚 的 這 只 不 過 是 假 定 說, 音 樂 創 造 基 礎 是 一 種 最 初 的 試 探, 資 此 首 先 在 一 個 抽 象 的 領 域 中 賦 予 具 體 東 西 以 形 式 的 慾 望 這 種 思 考 所 必 須 針 對 的 要 素 就 是 時 間 與 聲 音 離 開 這 兩 種 要 素, 音 樂 就 是 不 可 想 像 的 8 更 進 一 步, 他 認 為 音 樂 是 將 時 間 與 聲 音 組 織 (organization) 起 來, 成 為 一 種 秩 序 (order) 也 就 是 說, 音 樂 是 一 種 時 間 的 藝 術 他 沿 用 了 柏 格 森 的 時 間 概 念, 認 為 時 間 可 以 分 成 兩 種, 即 本 體 時 間 (ontoligical time) 與 心 理 時 間 (psycological time) 而 音 樂 是 建 立 在 客 觀 的 本 體 時 間 中, 因 為 唯 有 在 穩 定 的 本 體 時 間 中, 音 樂 可 以 排 除 情 感 而 被 理 智 控 制, 形 成 一 股 有 秩 序 的 力 量 反 之, 沈 溺 於 情 感 宣 洩 的 音 樂, 必 定 會 在 形 式 上 失 去 平 衡 而 扭 曲 形 式, 使 音 樂 落 於 矯 揉 造 作 史 特 拉 汶 斯 基 也 將 焦 點 放 在 音 樂 形 式 上 而 否 認 情 感 的 作 用, 他 更 進 一 步 將 以 時 間 來 證 明 音 樂 的 形 式 的 重 要 把 藝 術 從 現 實 轉 向 純 粹 美 學, 藝 術 更 重 要 的 是 自 身 的 藝 術 形 式, 但 另 一 方 面, 音 樂 與 人 的 關 係 反 而 越 離 越 遠 阿 多 諾 認 為, 現 代 音 樂 中 奇 異 與 刺 耳 的 音 響, 正 是 社 會 的 本 質 反 映, 但 對 於 身 處 困 境 的 大 眾 而 言, 卻 是 麻 木 不 仁 經 歷 對 傳 統 嚴 肅 音 樂 的 改 革, 作 曲 家 發 現 了 許 多 新 的 問 題, 包 括 因 為 過 度 自 律 而 導 致 音 樂 與 身 體 或 日 常 生 活 的 分 裂, 因 此, 他 們 開 始 尋 求 另 一 種 解 套 的 音 樂 形 式, 如 調 性 的 回 歸 9, 或 不 同 音 樂 素 材 的 拼 貼 手 法 等 10 這 些 作 法 有 些 人 稱 之 為 後 現 代 主 義 11 所 謂 後 現 代 主 義 雖 然 對 現 代 主 義 提 出 批 評, 然 而 即 使 丟 棄 這 些 名 詞 8 于 潤 祥, 現 代 西 方 音 樂 哲 學 導 論,83 9 如 波 蘭 當 代 作 曲 家 戈 雷 茨 基 的 第 三 交 響 曲 悲 歌 (1976) 10 如 譚 盾 的 樂 隊 劇 場 Ⅲ: 紅 色 氣 象 預 告 11 粘 利 文, 譚 頓 的 樂 隊 劇 場 Ⅲ: 紅 色 氣 象 預 告 - 由 作 曲 風 格 探 討 後 現 代 主 義 在 其 中 的 呈 現, ( 台 北 : 台 灣 大 學 音 樂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3) 粘 利 文 在 論 文 中 提 到, 對 於 後 現 代 這 個 名 詞, 與 其 內 在 性 質 仍 有 許 多 爭 議 而 我 們 可 以 確 定 的 是, 失 去 統 一 性 是 這 個 時 代 的 特 徵 克 雷 莫 (Jonathan Kramer) 認 為 chaos( 混 沌 ) 是 後 現 代 的 現 象 之 一 : 混 沌 理 論 建 立 了 音 樂 處 理 上, 音 樂 中 非 預 期 的 事 件, 並 不 需 要 用 先 前 發 生 的 事 件 來 解 釋 在 這 意 義 下, 後 現 代 音 樂 完 善 的 代 表 一 種 混 亂 體 系 中, 有 秩 序 的 無 秩 序 4

15 也 無 所 謂, 重 要 的 是 武 滿 徹 與 其 他 同 時 代 作 曲 家 一 樣, 也 體 認 到 所 謂 現 代 音 樂 的 危 機, 其 音 樂 自 然 觀 在 這 股 潮 流 之 中 產 生, 目 的 是 為 了 解 決 西 方 現 代 主 義 音 樂 危 機 除 了 武 滿 徹, 在 這 股 潮 流 之 中 最 典 型 的 代 表 即 約 翰 凱 基 (John Cage) 凱 基 的 音 樂 理 念 曾 強 調 音 樂 的 客 觀 性, 他 說 : 音 樂 寫 作 的 目 的 是 什 麼? 一 個 人 當 然 不 是 在 同 各 種 主 意 打 交 道, 而 在 同 音 響 打 交 道 或 者 說, 這 個 問 題 可 以 由 一 種 反 論 的 方 式 來 回 答 : 音 樂 是 一 種 有 意 的 無 意 義, 或 者 說 是 一 種 無 意 義 的 遊 戲 但 是, 這 種 遊 戲 是 對 生 活 一 種 肯 定 ---- 他 既 不 是 試 圖 從 混 亂 中 理 出 秩 序, 也 不 是 通 過 這 音 樂 使 人 們 想 去 改 變 什 麼 而 僅 僅 是 使 人 們 醒 悟 過 來 去 面 向 正 經 歷 著 的 生 活 的 一 種 方 式 12 對 凱 基 來 說, 人 創 作 音 樂 應 該 是 無 意 志 的 (will--less), 不 應 該 通 過 音 樂 主 觀 的 意 志 干 預 生 活, 而 應 該 讓 生 活 順 其 自 然 凱 基 的 音 樂 哲 學 含 有 東 方 禪 學 的 觀 念, 而 這 種 對 音 樂 無 干 預 的 作 法 導 致 他 的 音 樂 走 向 不 確 定 性 他 的 偶 然 音 樂 正 是 根 據 這 樣 的 原 則 創 作 1951 年 他 所 創 作 的 4 分 33 秒 讓 演 奏 者 打 開 琴 蓋 默 默 坐 在 鋼 琴 前 4 分 33 秒, 讓 這 段 時 間 所 有 出 現 在 音 樂 廳 的 聲 響 都 成 為 音 樂 凱 基 的 音 樂 哲 學 讓 主 體 徹 底 排 除 在 音 樂 之 外, 並 拉 近 音 樂 與 環 境 的 距 離 凱 基 的 音 樂 哲 學 與 現 代 音 樂 中 強 調 音 樂 自 律 與 形 式 的 觀 念 產 生 對 話, 可 以 說, 他 是 以 極 端 相 反 的 方 式 處 理 音 樂 然 而 誠 如 楊 燕 迪 在 診 斷 音 樂 : 病 理 與 處 方 一 文 中 提 到 : 所 有 現 代 音 樂 的 拯 救 方 案 都 是 力 圖 想 在 多 樣 性 中 建 構 一 個 具 有 秩 序 法 則 的 獨 特 世 界, 但 其 實 音 響 卻 往 往 是 非 常 個 人 化 和 地 方 化 的 他 們 各 自 所 構 建 的 世 界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是 彼 此 排 斥 的 其 後 果 12 于 潤 祥, 現 代 西 方 音 樂 哲 學 導 論,97 5

16 是, 剝 奪 了 音 樂 中 身 體 (body) 的 維 度 ---- 所 謂 身 體, 這 裡 指 的 是 一 種 經 過 社 會 以 及 調 性 終 止 式 中 慾 望 和 解 決 中 隱 含 的 情 慾 效 應 而 身 體 的 維 度 一 旦 中 斷, 音 樂 與 社 會 現 實 的 聯 繫 和 溝 通 必 然 陷 入 癱 瘓 13 雖 然 荀 白 克 使 用 12 音 列 的 初 衷 是 便 於 理 解, 但 事 實 上 這 種 方 式 卻 無 法 貼 合 於 人 的 聆 聽 習 慣 如 楊 燕 迪 所 說, 人 類 身 體 的 維 度, 幾 乎 全 都 被 排 除 在 這 裡, 楊 燕 迪 認 為 人 類 身 體 的 維 度 是 社 會 化 情 緒 化 的 反 應, 和 武 滿 徹 認 為 的 感 性 不 盡 相 同, 但 他 們 對 於 現 代 音 樂 的 問 題 持 有 類 似 的 看 法, 就 是 現 代 音 樂 與 人 ( 聽 者 ) 的 斷 裂 性 音 樂 形 式 與 內 容 之 間 的 辯 證, 甚 至 牽 扯 到 音 樂 與 人 音 樂 與 情 感 的 關 係, 這 些 層 面 可 以 說 是 近 代 許 多 音 樂 家 所 關 注 的 問 題, 若 要 完 全 割 斷 人 的 精 神 內 涵 與 音 樂 之 間 的 關 係, 似 乎 會 使 音 樂 與 人 類 生 活 產 生 巨 大 的 裂 痕 武 滿 徹 為 人 與 音 樂 間 的 斷 裂 感 到 憂 心, 因 此 他 屢 屢 批 評 12 音 列 等 等 以 純 理 性 作 曲 的 方 式, 認 為 這 樣 的 手 法 讓 音 樂 的 第 一 要 素 感 受 性 流 失, 並 且 這 樣 的 音 樂 離 自 然 越 來 越 遠 透 過 其 自 然 觀,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肯 定 人 類 情 感 與 音 樂 的 關 係 然 而 他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又 不 完 全 以 人 類 情 感 為 導 向, 因 為, 他 也 肯 定 音 樂 部 分 的 自 律 性 他 認 為 創 作 是 人 與 自 然 交 合 的 產 物, 音 樂 不 該 被 人 為 的 規 則 所 束 縛, 應 是 自 然 的 顯 露, 如 同 呼 吸, 一 吸 一 吐 都 不 是 在 人 為 的 刻 意 下 進 行 音 樂 到 底 屬 於 內 在 主 觀 性 的, 亦 或 與 人 內 在 無 關 的 客 觀 性 東 西? 和 其 他 同 時 代 音 樂 家 不 同, 武 滿 徹 認 為 音 樂 中 同 時 含 有 主 體 與 客 體, 音 樂 既 不 是 自 律 性 的 也 不 是 他 律 性 的 更 進 一 步 說 明, 音 樂 中 的 主 客 體 很 難 被 劃 分, 因 為 主 體 與 客 體 並 不 是 二 元 對 立 的 東 西, 在 音 樂 之 中 他 們 會 相 互 異 位, 甚 至 相 互 影 響 就 像 ARC 這 首 曲 子, 季 節 與 天 氣 的 變 化, 加 上 人 閒 散 的 漫 步 時 間, 音 樂 中 的 漫 步 者 與 自 然 物 相 互 牽 引 而 運 動, 或 各 自 運 動 作 曲 者 不 是 可 以 完 全 控 制 音 樂 的 人, 表 演 者 也 有 主 導 音 樂 的 權 力 這 樣 的 音 樂 不 像 機 13 楊 燕 迪, 診 斷 音 樂 : 病 理 與 處 方 籤 讀 書, 第 329 期,2006 年 8 月,111 6

17 遇 或 偶 然 音 樂 完 全 讓 音 樂 由 客 觀 的 條 件 決 定, 去 除 理 性 的 合 理 化 創 作, 由 人 的 感 性 帶 動 音 樂, 音 樂 不 再 強 調 單 一 的 主 體 性 或 客 體 性, 而 是 讓 自 由 與 規 律 相 互 統 合, 音 樂 包 含 更 寬 廣 的 可 能 武 滿 徹 以 其 獨 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為 現 代 音 樂 注 入 另 一 套 音 樂 語 言, 也 成 為 當 代 最 重 要 的 作 曲 家 之 一 他 對 自 然 的 看 法, 是 既 有 文 獻 的 主 要 探 討 重 點, 但 它 們 往 往 從 武 滿 徹 音 樂 思 維 中 提 及 的 自 然 現 象 自 然 物 出 發, 諸 如 他 對 樹 水 風 等 等 概 念 的 深 究, 卻 忽 略 其 對 自 然 最 根 本 的 想 法, 以 及 呈 現 在 音 樂 哲 學 上 的 意 涵 本 論 文 將 剖 析 武 滿 徹 以 自 然 為 出 發 點 的 音 樂 哲 學 意 涵, 並 以 ARC 為 例, 論 述 他 如 何 以 其 特 殊 的 音 樂 感 性, 創 作 出 具 有 時 空 感 的 音 樂 第 二 節 武 滿 徹 生 平 與 音 樂 風 格 1930 年 出 生 於 日 本 東 京 父 親 為 日 本 政 府 駐 派 中 國 東 北 的 官 員, 因 此 在 武 滿 徹 出 生 一 個 月 後, 即 被 帶 往 中 國 大 連 市 1937 年 他 獨 自 回 到 日 本 接 受 教 育, 由 東 京 的 嬸 嬸 負 責 照 顧 這 位 嬸 嬸 是 教 授 十 三 弦 箏 (koto) 的 老 師, 因 此 武 滿 徹 在 當 時 接 觸 到 許 多 日 本 傳 統 音 樂 然 而, 這 時 的 武 滿 徹 並 沒 有 被 傳 統 音 樂 吸 引, 反 而 認 為 這 些 聲 音 再 再 喚 起 他 對 戰 爭 的 痛 苦 回 憶 無 論 如 何, 隨 著 不 斷 地 創 作 與 挖 掘 自 我, 這 些 傳 統 音 樂 終 究 深 深 影 響 著 他, 成 為 日 後 創 作 的 重 要 素 材 1944 年 他 離 開 東 京 到 崎 玉 縣 的 軍 事 基 地, 為 軍 備 效 力 在 崎 玉 縣 這 段 期 間 不 僅 生 活 條 件 差, 有 時 也 會 遭 軍 人 不 合 理 的 毆 打 與 體 罰, 讓 他 飽 受 戰 爭 的 折 磨 因 此, 武 滿 徹 曾 經 對 自 己 的 國 家 充 滿 反 感 在 這 樣 艱 困 的 環 境 之 下, 反 而 啟 發 武 滿 徹 對 於 自 我 與 他 者 的 想 法, 往 後, 他 者 亦 成 為 他 創 作 中 重 要 的 思 考 元 素 在 文 章 中 他 寫 到 : 一 晚, 見 習 士 官 拿 了 一 台 收 音 機 回 來. 這 對 我 來 說 是 決 定 性 的 一 7

18 刻, 那 時 我 和 其 他 學 生 持 有 一 樣 的 心 情, 彷 彿 是 無 法 覆 蓋 的 巨 大 空 洞, 任 憑 這 首 歌 滲 透 到 我 們 的 心 中 當 時 我 們 絕 非 特 意 去 聆 聽 這 首 曲 子, 她 只 是 靜 靜 的 如 巨 大 的 洪 流 般 注 入 我 們 的 肉 體 我 像 大 河 的 支 流 般, 被 注 入 的 水 浸 濕 全 身, 感 受 到 世 界 的 全 體 14 戰 爭 結 束 後, 武 滿 徹 因 結 核 病 而 住 院 兩 個 月 在 這 段 期 間, 他 有 機 會 收 聽 美 方 軍 事 網 路 的 西 方 古 典 音 樂, 並 深 受 感 動, 他 尤 其 喜 歡 德 步 西 的 音 樂, 並 從 此 立 志 要 成 為 作 曲 家 1946 年 他 和 友 人 自 學 作 曲 這 一 年, 在 橫 濱 進 駐 軍 的 營 區 打 工, 時 有 機 會 使 用 到 鋼 琴, 週 末 也 有 幸 聆 聽 現 場 爵 士 樂 表 演 這 段 期 間, 他 嘗 試 作 曲, 弦 樂 四 重 奏 的 Landscape 就 是 這 時 創 作 的 其 後, 他 曾 經 做 過 各 種 工 作, 並 繼 續 與 朋 友 研 讀 音 樂 他 們 從 圖 書 館 和 美 國 政 府 支 援 的 教 育 機 構 獲 得 美 國 音 樂 的 資 料, 包 括 哈 利 斯 (Roy Harries) 柯 普 蘭 (Aaron Copland) 皮 斯 頓 (Walter Piston) 等 人 的 作 品 這 些 經 歷 奠 定 了 武 滿 徹 對 西 方 音 樂 的 認 識 基 礎 此 外, 武 滿 徹 用 打 工 酬 勞 租 了 一 台 法 國 製 鋼 琴 朦 朧 的 音 色 深 受 他 的 喜 愛, 他 的 第 一 首 公 開 作 品 Lento in Due Movimenti 15 就 是 在 這 台 鋼 琴 上 完 成 的 年, 他 開 始 和 著 名 的 作 曲 家 清 瀨 保 二 學 習 作 曲 清 瀨 保 二 和 松 平 賴 則 17 等 人 一 方 面 推 崇 法 國 印 象 派 的 音 樂, 一 方 面 也 很 注 重 日 本 傳 統 文 化 1950 年 他 加 入 清 瀨 保 二 早 坂 文 雄 18 松 平 賴 則 等 人 所 組 成 的 新 作 曲 派 協 會, 並 在 該 會 的 第 七 次 作 品 發 表 會 上 發 表 他 的 鋼 琴 曲 Lento in Due Movimenti, 成 為 他 第 一 次 公 開 發 表 的 曲 子 從 此 武 滿 徹 正 式 開 始 他 為 期 四 十 六 年 的 創 作 生 涯 14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 ( 東 京 : 新 潮 社,2000), : 夜 一 人 の 見 習 士 官 が 手 回 し 蓄 音 器 をさげて それは 私 にとってひとつの 決 定 的 な 出 会 いであった その 時 私 の 心 は 他 の 学 生 と 同 じように おおうことのできない 空 洞 であり ただその 歌 がしみこむにまかせ ていた あのとき 私 たちはけっしてその 歌 を 意 志 的 に 聴 こうとしていたのではなかった そ して 歌 はまた ただ 静 かに 大 きな 流 れのように 私 たちの 肉 体 へそそがてたもだ 15 即 二 つのレンド , 日 本 作 曲 家 其 創 作 雖 未 直 接 採 用 民 歌 素 材, 但 具 有 鮮 明 的 民 族 風 格, 被 認 為 是 日 本 民 族 樂 派 的 先 驅 曾 創 作 山 岡 之 春 尺 八 三 重 奏 曲 等 作 品 , 日 本 作 曲 家 與 鋼 琴 家 , 日 本 作 曲 家 8

19 早 期 由 於 受 到 二 次 大 戰 的 影 響, 他 對 傳 統 音 樂 不 感 興 趣, 在 自 學 的 路 上, 反 而 對 西 方 古 典 音 樂 和 爵 士 樂 產 生 濃 厚 的 興 趣 因 此, 武 滿 徹 創 作 初 期 曾 嘗 試 各 種 創 作 技 巧 與 手 法, 包 括 序 列 音 樂 具 體 音 樂 圖 表 記 譜 即 興 等 等 如 同 戰 後 的 其 他 作 家 一 般, 武 滿 徹 也 經 歷 了 魏 本 時 代 在 音 樂 上 的 衝 擊 魏 本 在 序 列 手 法 上 又 追 求 純 淨 的 本 質, 並 挖 掘 音 色 更 豐 富 的 層 面, 如 點 描 法 在 武 滿 徹 的 Lento in Due Movimenti (1952) 和 Uninterrupted Rests (1952) 中 可 以 看 到 魏 本 的 風 格 然 而 武 滿 徹 尤 其 喜 歡 法 國 派 作 家 如 德 步 西 的 曲 子 在 武 滿 徹 的 作 品 Distant de Fee (1951) 中 大 量 使 用 複 合 和 弦 ( 如 七 和 弦 九 和 弦 ) 和 全 音 階, 能 清 楚 地 看 到 德 步 西 的 影 子 除 了 創 作 技 法, 德 步 西 多 焦 點 的 作 曲 概 念 也 深 深 影 響 武 滿 徹 同 一 時 間 組 合 多 種 的 音 樂 事 件 啟 發 武 滿 徹 對 於 時 間 作 用 於 音 樂 上 的 思 考 他 認 為 德 步 西 的 JEUX 將 音 響 架 構 於 多 變 的 多 層 音 色 當 中, 音 樂 的 呈 現 強 調 空 間 化 因 素 觀 看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和 音 樂 理 念, 音 樂 空 間 化 的 概 念 確 實 是 他 所 強 調 的 元 素 之 一 雖 然 他 為 文 敘 述 音 樂 是 如 雅 樂 般 立 體 的 音 響, 但 德 步 西 的 這 些 概 念 的 確 給 他 許 多 啟 發 1951 年 他 和 湯 淺 讓 二 鈴 木 博 義 等 作 曲 家 演 奏 家 畫 家 詩 人 和 演 員 等 等 組 成 一 個 藝 術 家 團 體, 成 員 之 一 的 詩 人 瀧 口 修 造 特 別 命 名 為 實 驗 工 坊 (Experimental Workshop) 實 驗 工 坊 不 僅 介 紹 西 方 當 代 藝 術, 也 推 出 自 己 藝 術 家 的 創 作 實 驗 工 坊 的 創 作 目 標 是 : 這 些 展 演 的 目 的 試 圖 結 合 多 種 藝 術 形 式, 而 這 些 原 創 性 的 融 合 有 別 於 傳 統 畫 廊 之 展 覽, 從 而 創 造 一 個 新 的 藝 術 風 格, 聯 繫 社 會 與 人 們 每 天 的 生 活 實 驗 工 坊 的 展 覽 往 往 結 合 各 種 不 同 的 藝 術 元 素, 例 如 將 視 覺 藝 術 與 聽 覺 藝 術 整 合, 對 當 時 戰 後 的 日 本 藝 術 發 展 影 響 頗 深 武 滿 徹 也 從 實 驗 工 坊 的 活 動 中 接 觸 到 許 多 西 方 重 要 的 當 代 作 曲 家, 包 括 梅 湘 (Messiaen) 巴 爾 托 克 (Bartok) 薩 替 (Satie) 荀 白 克 (Schönberg) 伯 恩 斯 坦 (Bernstein) 柯 普 蘭 (Copland) 等 等, 增 長 了 武 滿 徹 的 見 識 此 外, 他 許 多 早 期 的 作 品 都 得 以 在 此 演 出, 包 括 和 鈴 木 博 義 共 同 創 作 的 芭 蕾 音 樂 Joi de Vivre, 鋼 琴 作 品 Uninterrupted Rest (1952), 具 體 音 樂 Static Relief (1955) 等 實 驗 工 坊 前 9

20 19 後 共 七 年, 這 段 期 間, 武 滿 徹 不 僅 見 識 到 更 多 不 同 的 音 樂, 在 瀧 口 修 造 的 影 響 下, 他 也 更 加 關 注 其 他 藝 術, 這 些 藝 術 啟 發 他 的 想 法, 成 為 日 後 重 要 的 創 作 動 力 Uninterrupted RestsⅠ (1952) 是 武 滿 徹 首 次 在 實 驗 工 坊 發 表 的 曲 子 這 首 曲 子 既 沒 有 小 節 線 也 沒 有 拍 號, 只 有 固 定 的 音 長 曲 子 標 題 如 妖 精 的 距 離 (1951) 是 取 名 自 瀧 口 修 造 的 詩 作 標 題 1956 年, 武 滿 徹 創 作 了 他 生 平 第 一 部 電 影 音 樂 瘋 狂 果 實, 其 後, 一 生 共 創 作 了 九 十 多 部 電 影 音 樂, 包 括 小 林 正 樹 的 怪 談, 黑 澤 明 的 亂 等 等, 獲 得 二 十 多 個 獎 項 1957 年 武 滿 徹 因 肺 病 住 院 在 受 到 病 魔 痛 苦 煎 熬 中 創 作 了 Requiem for Strings 史 特 拉 文 斯 基 聽 過 這 首 曲 子 後 極 為 讚 賞, 並 將 之 介 紹 至 歐 陸, 得 到 很 大 的 迴 響, 從 此 奠 定 了 武 滿 徹 在 日 本 音 樂 界 立 足 的 基 礎 當 時 東 京 交 響 樂 團 的 雜 誌 Symphony 認 為 這 首 曲 子 的 速 度 極 為 曖 昧, 主 題 如 波 紋 般, 擁 有 慢 慢 擴 張 的 內 在 振 幅 而 這 首 作 品 的 拍 子 觀 念, 和 西 方 完 全 不 同 除 外, 在 曲 子 中 使 用 單 一 主 題 的 展 開, 這 種 方 式 和 西 方 奏 鳴 曲 中 使 用 兩 種 對 立 主 題 的 展 開 也 大 相 逕 庭 20 Symphony 以 上 的 評 論 說 明 了 Requiem for Strings 的 特 性 --- 打 破 西 方 音 樂 具 體 化 展 開 的 形 式 在 Requiem for Strings 之 後, 武 滿 徹 致 力 於 創 作 器 樂 合 奏 的 作 品, 包 括 黑 色 的 畫 (1958) MASK (1959) 等 MASK 在 二 十 世 紀 音 樂 研 究 所 第 三 回 現 代 音 樂 祭 中 演 出, 遠 山 一 行 在 讀 賣 新 聞 中 評 論 此 曲 說 : 專 業 的 成 熟 度 還 不 夠, 但 身 為 作 家 能 領 會 內 面 性 的 要 求 是 很 好 的 地 方 這 首 作 品 以 展 現 東 方 美 為 目 標, 導 入 東 方 音 色 與 時 間 觀 開 拓 了 新 的 視 野 相 較 於 西 方 合 理 化 的 時 間 意 識, 如 此 導 入 東 方 時 間 觀 的 態 度 是 會 員 除 外 的 三 人 的 作 品 當 中 較 為 激 進 的 日 本 美 術 評 論 家 與 詩 人 20 請 參 考 楢 崎 洋 子 所 著 武 滿 徹 ( 東 京 : 音 樂 之 友 社,2005), 第 41 頁 21 楢 崎 洋 子, 武 滿 徹,41 10

21 武 滿 徹 在 此 曲 的 註 解 中 確 實 有 提 到, 想 要 展 現 與 西 歐 節 拍 相 異 的 時 間 觀 22 無 論 是 否 為 東 方 文 化 的 影 響, 要 打 破 既 往 形 式 的 想 法, 在 這 首 曲 子 中 已 經 可 以 看 出 端 倪 六 十 年 代 之 後, 武 滿 徹 的 創 作 無 論 是 風 格 亦 或 技 法 都 非 常 純 熟 1961 年, 23 隨 美 國 作 曲 家 凱 基 學 習 作 曲 的 一 柳 慧 回 國, 凱 基 的 音 樂 思 想 立 即 影 響 了 武 滿 徹, 使 其 作 品 融 入 了 偶 然 和 機 遇 的 元 素, 如 1961 年 的 Ring,1962 年 的 Sacrifice 等 Ring 全 曲 分 為 R I N G 四 部 分,R 代 表 Retrograde( 逆 行 ),I 代 表 Inversion( 反 行 ),N 代 表 Noise( 噪 音 ),G 代 表 General Theme( 主 題 ) 前 三 個 段 落 是 G 斷 的 變 奏 演 奏 者 依 照 圖 表 中 音 高 與 速 度 的 提 示, 從 圓 形 的 任 意 點 開 始 順 時 針 或 逆 時 針 演 奏, 其 中 沒 有 明 確 的 速 度 力 度 與 表 演 法 標 記 1962 年 凱 基 第 一 次 訪 日, 武 滿 徹 帶 領 他 參 加 日 本 各 地 的 音 樂 節, 彼 此 交 流 音 樂 思 想 這 次 與 凱 基 的 交 流 深 深 影 響 武 滿 徹 的 創 作 思 維, 除 了 創 作 技 巧, 更 重 要 的 是 藉 由 凱 基 的 引 導, 武 滿 徹 開 始 重 新 思 考 日 本 傳 統 音 樂 與 精 神 武 滿 徹 說 : 在 我 自 身 發 展 的 很 長 一 段 時 期 內, 我 都 竭 力 避 免 成 為 日 本 人, 透 過 與 凱 基 的 交 往, 我 重 新 體 認 到 自 身 傳 統 的 價 值 24 東 方 文 化 與 音 樂 給 予 武 滿 徹 許 多 衝 擊, 尤 其 是 從 東 方 美 學 觀, 延 伸 至 音 樂 與 人 之 間 的 關 係 東 方 音 樂 不 以 人 工 技 術 為 主 導, 讓 他 重 新 思 考 音 樂 的 技 術 層 面 問 題 例 如 1965 年 中 的 唯 一 器 樂 曲 Sonant, 此 曲 也 在 二 十 世 紀 音 樂 研 究 所 第 二 十 六 回 現 代 音 樂 季 中 演 出 Sonant 中 所 擁 有 的 內 在 拍 子 不 同 於 Mask 和 Requiem for Strings 般 一 對 一 式 的 節 拍 ; 一 對 一 式 節 拍 雖 然 有 標 示 拍 子 記 號, 但 在 緩 慢 的 節 拍 中 使 用 切 分 音 弱 化 節 拍 感, 或 是 將 音 延 長 或 縮 短, 使 節 奏 忽 快 忽 慢, 讓 所 有 的 拍 子 都 交 給 音 的 呼 吸 Sonant 中 的 內 在 拍 子 擁 有 中 心 拍 子, 22 Complete Takemitsu Edition 1:Orchestral Works,( 東 京 : 小 學 館,2002), 日 本 作 曲 家 與 鋼 琴 家 24 許 志 斌, 武 滿 徹 的 生 平 與 創 作 中 國 音 樂 學,2003 年 1 月 11

22 合 奏 的 樂 器 群 依 照 中 心 拍 的 樂 器 指 示 而 動 作, 而 中 心 拍 的 樂 器 就 是 內 在 拍 子, 它 不 會 因 為 其 他 合 奏 樂 器 而 改 變 自 己 的 性 格 對 時 間 的 概 念, 他 放 棄 正 規 的 物 理 性 時 間, 而 以 演 奏 者 的 內 在 為 主 導 解 放 客 觀 環 境 中 的 侷 限, 是 他 要 打 破 既 有 形 式 的 第 一 步 於 重 新 思 考 傳 統 音 樂 的 同 時, 因 為 接 觸 了 淨 琉 璃 的 演 出 而 被 邦 樂 的 特 質 深 深 吸 引 武 滿 徹 體 驗 到 日 本 傳 統 音 樂 與 西 洋 音 樂 的 異 同 性, 他 說 : 義 太 夫 凈 琉 璃, 特 別 是 三 味 線 的 旋 律 與 節 奏 的 強 度, 讓 我 認 識 到 與 西 洋 音 樂 完 全 不 同 的 音 樂 世 界... 三 味 線 所 創 造 的 聲 音 世 界 給 我 留 下 的 印 象 絕 不 亞 於 西 洋 管 弦 樂 近 百 件 不 同 樂 器 所 創 造 的 聲 音 世 界 對 我 來 說, 或 許 更 豐 富 年 武 滿 徹 創 作 的 蝕 只 使 用 尺 八 與 琵 琶 尺 八 與 琵 琶 的 樂 譜 各 用 三 張 紙, 其 中 兩 張 白 紙 寫 上 黑 音 符, 一 張 黑 紙 寫 上 白 音 符 當 一 方 的 演 奏 者 在 演 奏 白 紙 上 的 音 符 時, 另 一 演 奏 者 即 演 奏 黑 紙 上 的 音 符 展 現 了 月 蝕 光 與 暗 兩 面 結 合 一 體 的 構 想 在 琵 琶 的 部 分, 武 滿 徹 使 用 接 近 魯 特 琴 (Lute) 的 古 記 譜 方 式, 也 就 是 譜 上 側 重 表 演 者 所 需 要 的 肢 體 動 作, 而 不 是 聲 響 的 結 果 ; 音 高 與 句 法 還 是 有 基 本 的 標 示 尺 八 的 記 譜 則 較 不 精 確, 僅 有 一 些 慣 用 的 器 樂 表 現 術 語, 沒 有 確 切 的 節 奏 綜 合 論 之, 邦 樂 器 與 表 演 者 的 呼 吸 結 合, 比 起 作 曲 家 所 記 下 的 音 符, 表 演 者 本 身 的 表 現 才 是 主 宰 的 關 鍵 蝕 在 初 演 時, 薩 摩 琵 琶 的 演 奏 者 鶴 田 錦 史 說 : ( 這 首 曲 子 ) 與 古 典 的 琵 琶 樂 有 同 質 的 意 識 作 曲 家 武 滿 徹 充 分 捕 捉 到 琵 琶 25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Ⅱ ( 東 京 : 新 潮 社,2000),284: 偶 々 耳 にした 文 楽 の 義 太 夫 殊 に 太 棹 に 韻 律 の 烈 しさは 西 洋 楽 器 とは 別 の 音 楽 世 界 を 私 に 知 らせたのだった 三 味 線 が 現 前 する 世 界 は 百 もの 異 なった 楽 器 が 織 りなす 西 洋 オーケストラの 音 響 世 界 にくらべて 劣 るもの ではなく むしろ 充 実 したものに 私 に 感 じられた 12

23 的 特 色, 演 奏 者 能 展 現 出 琵 琶 力 度 餘 韻 等 微 妙 的 表 現 26 圖 形 樂 譜 加 上 日 本 傳 統 樂 器, 即 興 式 的 表 現 與 貼 近 人 類 氣 息 的 聲 響, 都 是 相 當 接 近 人 類 情 感 的 部 分 武 滿 徹 在 思 考 東 方 文 化 的 過 程, 對 西 方 以 數 理 式 算 計 音 樂 的 創 作 法, 提 出 許 多 反 論 他 認 為 這 樣 的 作 法 硬 化 了 音 樂 的 感 受 性, 將 音 樂 定 型 化 諸 如 這 樣 的 論 點, 都 是 武 滿 徹 在 碰 觸 邦 樂 的 過 程 中, 得 到 的 啟 發 1967 年 武 滿 徹 受 紐 約 愛 樂 的 委 託 創 作 了 November Steps for Biwa Shakuhachi and Orch, 由 小 澤 征 爾 指 揮 紐 約 愛 樂 交 響 樂 團 演 出, 獲 得 極 大 的 迴 響 這 首 曲 子 成 功 的 將 日 本 傳 統 樂 器 的 聲 響 之 美 介 紹 給 西 方 世 界 1970 年 武 滿 徹 成 為 日 本 大 阪 萬 國 博 覽 會 鋼 鐵 館 空 間 劇 場 的 藝 術 總 監 他 策 劃 一 系 列 的 音 樂 會 如 今 日 音 樂 系 列 同 時, 武 滿 徹 仍 持 續 探 索 新 的 樂 器, 這 一 年 他 創 作 了 第 一 首 打 擊 樂 的 合 奏 曲 四 季 其 打 擊 樂 作 品 與 邦 樂 作 品 一 樣, 與 特 定 的 演 奏 者 有 著 不 可 分 割 的 關 係 對 於 四 季 的 其 中 一 位 打 擊 演 奏 者 山 口 恭 範 他 如 此 敘 述 : 山 口 打 擊 出 的 聲 響, 不 論 任 何 一 顆 音 都 有 它 固 有 的 生 命, 從 音 的 出 現 直 到 消 失, 這 短 暫 的 瞬 間, 創 造 了 故 事 和 歷 史 27 這 樣 的 作 曲 概 念 與 蝕 相 似, 皆 是 以 演 奏 者 為 中 介, 設 定 音 的 出 現 與 消 逝, 甚 至 連 記 譜 法 也 使 用 圖 形 樂 譜 其 後, 他 也 參 加 了 各 國 的 音 樂 節, 影 響 他 很 深 的 一 次 經 驗 是 1972 年, 與 法 國 作 曲 家 和 評 論 家 傑 納 凱 斯 (Xenakis) 喬 拉 斯 (Jolas) 弗 勒 黑 (Fleuret) 的 印 尼 之 旅, 讓 他 見 識 到 加 美 朗 音 樂 的 魅 力 1974 年, 武 滿 徹 開 始 創 作 以 水 為 主 題 的 曲 目 在 創 作 Marginalia (1976) 時, 武 滿 徹 在 筆 記 本 上 寫 到 : 在 宇 宙 中 無 限 循 環 的 水, 我 們 只 把 握 到 他 短 暫 的 樣 態 我 們 稱 之 楢 崎 洋 子, 武 滿 徹,82 楢 崎 洋 子, 武 滿 徹,100 13

24 為 雨 湖 河 川 和 海 洋 28 雨 湖 河 川 和 海 洋, 這 些 充 滿 各 處 的 水 可 以 被 任 意 切 割 出 來, 音 樂 也 是 ; 在 瞬 時 之 間, 從 無 數 的 音 當 中 擷 取 出 來 1976 年, 同 樣 以 水 為 構 想 的 Bryce, 其 中 以 大 二 度 大 三 度 組 成 的 三 音 動 機 即 以 水 之 流 動 為 構 想, 此 乃 其 後 海 循 環 動 機 的 雛 形 1977 年 A Flock Descends into the Pentagonal Garden 除 了 與 數 字 有 關 外, 也 由 視 覺 性 的 光 景 觸 發 標 題 的 星 代 表 數 字 五, 也 是 音 樂 構 成 的 基 礎 標 題 來 自 夢 中 的 景 象 無 數 的 白 鳥 朝 星 形 的 庭 園 飛 舞 降 落 其 中 只 有 一 隻 黑 鳥, 是 這 群 白 鳥 的 領 導 29 武 滿 徹 以 升 F 為 主 要 的 核 心 音 代 表 那 隻 領 導 的 黑 鳥, 與 升 C 降 E 降 A 和 降 B 五 音 構 成 主 要 的 音 高 結 構 由 五 角 庭 園 和 鳥 群 延 伸 出 的 構 想, 並 非 想 要 強 調 鳥 或 庭 園 這 兩 件 元 素, 他 認 為 鳥 群 的 動 態 才 是 重 點 音 樂 與 數 字 的 結 合 不 是 為 了 產 生 新 的 音 樂 理 論, 而 是 要 使 音 樂 與 不 斷 變 化 的 真 實 世 界 結 合 ; 也 就 是 藉 由 數 字, 可 以 清 楚 的 呈 現 夢 境 武 滿 徹 特 別 在 此 釐 清 音 樂 與 數, 音 樂 與 特 定 物 的 關 係 數 字 不 是 如 音 列, 用 來 理 性 的 排 列 與 組 合 音 樂 音 樂 也 不 是 要 模 仿 如 鳥 叫 聲 這 樣 具 體 的 東 西 數 字 和 鳥 超 越 本 身 的 客 觀 意 義, 並 推 向 感 性 的 想 像 層 面 1981 年, 武 滿 徹 再 度 見 識 到 另 一 種 異 質 文 化, 澳 洲 土 著 音 樂 這 些 經 驗 讓 武 滿 徹 開 始 思 考 音 樂 與 生 活 音 樂 與 人 之 間 的 關 係 他 認 為 西 歐 以 外 的 音 樂 都 和 自 然 有 深 刻 的 關 係, 可 以 稱 之 為 自 然 的 音 樂 30 雖 然 這 樣 的 描 述 有 些 粗 略, 但 這 些 經 歷 凸 顯 音 樂 自 然 觀 的 重 要, 也 加 深 了 他 對 自 然 的 信 念 1964 年 武 滿 徹 獲 邀 參 加 夏 威 夷 大 學 及 東 西 方 中 心 舉 行 的 現 代 藝 術 節 同 年 他 出 版 第 一 本 文 集 Toru Takemistu 1930., 其 後, 他 共 出 版 了 十 多 部 文 集, 表 達 他 的 音 樂 觀 和 世 界 觀, 成 為 後 人 研 究 武 滿 徹 重 要 的 文 獻 31 若 由 武 滿 徹 的 著 作 集 與 文 獻 來 看, 對 東 方 與 自 然 的 反 思 有 較 明 確 的 關 注, 是 在 1960 年 之 後 但 從 早 楢 崎 洋 子, 武 滿 徹,116 楢 崎 洋 子, 武 滿 徹,121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231 新 潮 社 於 2000 年, 將 武 滿 徹 的 文 集 完 整 收 錄 成 冊, 並 重 新 出 版 14

25 期 接 觸 德 步 西 的 過 程 中, 他 即 開 始 思 考 音 樂 時 間 空 間 和 音 色 的 可 能 性 在 實 驗 工 坊 時 期 所 作 的 Uninterrupted RestsⅠ (1952) 將 拍 號 與 小 節 的 概 念 抹 去, 從 此 武 滿 徹 不 斷 在 音 樂 時 間 與 空 間 上 做 不 同 的 嘗 試, 包 括 Requiem for Strings 中 如 水 波 紋 擴 張 的 振 幅 Sonant 中 所 擁 有 的 內 在 拍 子, 最 後 在 東 方 元 素 的 加 入 下, 間 和 sawari 等 的 概 念, 勾 勒 出 一 套 完 整 的 音 樂 哲 學 藉 由 突 破 音 樂 與 形 式 音 樂 與 時 間 空 間 的 關 係, 將 人 身 體 的 面 向 以 他 認 為 最 自 然 的 方 式 與 音 樂 貼 近, 這 將 是 本 論 文 探 討 的 重 點 第 三 節 前 人 研 究 武 滿 徹 是 二 次 大 戰 後 成 功 打 破 東 西 方 界 限 的 音 樂 家, 也 是 現 代 最 重 要 的 作 曲 家 之 一 他 不 僅 在 美 洲 歐 洲 都 深 具 影 響 力, 在 台 灣 也 有 許 多 作 曲 家 深 受 影 響 除 了 作 曲 技 巧 高 超 之 外, 另 一 個 讓 他 登 上 世 界 舞 台 的 原 因 是 其 東 方 音 樂 之 哲 學 思 想 武 滿 徹 時 常 將 音 樂 比 喻 為 自 然, 並 認 為 音 樂 應 該 追 求 如 風 吹 過 竹 林 產 生 的 鳴 響 般, 無 造 作 的 聲 音 32 武 滿 徹 曲 子 的 標 題 也 時 常 以 自 然 為 命 題, 如 水 之 咒 文 雨 樹 向 海 等 在 其 後 期, 武 滿 徹 更 使 用 一 連 串 和 水 有 關 的 主 題 創 作, 開 創 了 獨 特 的 海 音 集 33 對 於 水 和 音 樂 的 關 係, 武 滿 徹 說 : 我 憑 藉 水 的 神 秘, 借 用 能 使 光 線 折 射 的 水 的 力 量, 來 嘗 試 讓 聲 音 的 波 長 變 形, 寫 下 以 水 為 媒 體 的 樂 器 演 奏 音 樂 以 水 為 靈 感 的 滑 音, 是 別 的 方 法 無 法 產 生 的 細 緻 之 物 關 於 音 的 形 態, 我 也 開 始 思 考 所 謂 流 體 性 的 形 態 我 想 要 緩 慢 如 潮 汐 變 化 般 的 東 西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 以 小 二 度 純 四 度 與 增 四 度 組 成 的 三 音 34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128: わたしは 水 の 神 秘 に 憑 かれ 光 を 屈 折 させる 水 の 力 を 借 りて 音 の 波 長 をも 曲 げようなどと 考 え 水 を 媒 体 として 楽 器 を 演 奏 する 音 楽 を 書 いた 水 によって 創 られる 滑 走 音 は ほかの 方 法 によっては 生 まれない 緻 密 なものてある 私 は 音 楽 の 15

26 在 其 創 作 當 中, 時 常 會 與 水 樹 風 等 自 然 物 連 結, 雷 諾 茲 (Roger Reynolds) 也 說 : 他 似 乎 很 明 顯 持 續 地 察 覺 到 他 周 遭 的 變 化, 並 由 此 可 以 從 音 樂 以 外 的 刺 激 當 中 找 到 這 股 創 作 的 動 力 35 這 些 特 定 的 意 象, 是 他 比 擬 音 樂 的 一 種 方 式 就 像 追 求 如 風 吹 過 無 造 作 的 聲 音, 武 滿 徹 真 正 的 意 圖 不 是 要 模 仿 風 的 聲 音, 而 是 以 他 所 期 望 的 自 然 觀, 來 達 到 音 樂 無 造 作 的 境 界 因 此 我 認 為, 在 其 音 樂 與 音 樂 以 外 之 物 間, 自 然 是 關 鍵 性 的 連 結 在 討 論 武 滿 徹 的 文 獻 當 中, 除 了 分 析 音 樂 技 法 外, 其 音 樂 哲 學 也 時 常 被 連 帶 提 出 若 提 到 自 然 的 重 要 性, 伯 特 (Peter Burt) 在 The Music of Toru Takemitsu 一 書 中, 將 自 然 納 入 武 滿 徹 音 樂 分 期 的 考 量 因 素 他 針 對 武 滿 徹 影 視 配 樂 改 編 曲 目 以 外 的 古 典 形 式 樂 曲 作 分 析, 依 照 時 間 順 序 配 合 風 格 演 變, 將 其 創 作 分 為 三 個 時 期 討 論 在 此 之 前,Yoko Narazaki 將 武 滿 徹 風 格 以 1970 年 為 分 界, 只 分 為 前 衛 (avant-garde) 和 保 守 (conservative) 兩 期 36 Peter Burt 認 為 在 武 滿 徹 早 期 的 1950 到 1960 年 中, 還 有 另 一 段 受 西 方 音 樂 家 影 響 的 轉 變 時 期 應 該 被 細 分 出 來 這 一 段 時 期, 武 滿 徹 深 受 凱 基 等 西 方 音 樂 家 的 啟 發, 開 始 重 新 思 考 音 樂 中 的 東 方 元 素 Yukiko Sawabe 也 承 認, 武 滿 徹 在 1960 年 的 作 品 中 的 確 出 現 兩 樣 新 元 素 : 傳 統 的 日 本 樂 器 和 對 自 然 的 表 達 Yukiko Sawabe 在 樂 曲 中 感 受 到 自 然 的 新 元 素, 因 此 認 可 伯 特 對 武 滿 徹 音 樂 風 格 所 做 的 新 分 期 而 武 滿 形 態 についても 流 体 的 な 形 態 と 謂 うものを 考 える それから 緩 慢 な 汐 の 満 干 のような 変 化 というものがほしい 35 Reynolds Roger, A Jostled Silence--Contemporary Japanese Musical Thought (Part One), Perspectives of New Music, vol. 30 no1(1992). 34. : He seems remarkably, consistently aware of what is going on around him, and is able to find, thereby, considerable fuel for this creative work in extra-musical stimuli. 36 Peter Burt, The Music of Takemitsu. (Cambridge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1), 2. 16

27 徹 對 自 然 反 思 的 著 作, 的 確 也 是 這 段 時 期 後 才 出 現 我 所 要 關 注 的, 也 正 是 他 在 1960 年 後 的 音 樂 37 然 而, 武 滿 徹 在 著 作 中 並 未 直 接 敘 述 自 然 到 底 為 何, 在 此, 對 自 然 的 想 像 仍 是 模 糊 的 概 念 ; 但 這 也 意 味 著 音 樂 和 創 作 者 的 哲 學 觀 必 須 互 相 關 照, 也 是 本 篇 論 文 所 欲 強 調 之 處 近 年 來 東 西 方 陸 陸 續 續 出 現 一 些 關 於 武 滿 徹 的 文 獻 資 料, 但 大 多 是 從 樂 曲 分 析 來 著 手 其 中 雖 然 也 不 乏 從 音 樂 哲 學 美 學 的 角 度 來 探 討, 但 多 半 是 從 他 特 定 的 意 象 作 為 隱 喻, 探 討 武 滿 徹 音 樂 的 風 格 與 美 學 關 連 武 滿 徹 的 哲 學 觀 最 重 要 的 即 是 他 對 自 然 的 看 法, 這 也 成 為 既 有 文 獻 的 主 要 探 討 重 點, 但 是, 他 們 往 往 從 武 滿 徹 對 於 自 然 現 象 自 然 物 等 意 象 出 發, 諸 如 對 樹 水 風 等 概 念 加 以 深 究, 卻 忽 略 了 其 對 自 然 最 根 本 的 想 法 與 音 樂 哲 學 上 的 意 涵 我 認 為 他 對 自 然 的 看 法 並 不 是 從 一 個 客 體 或 具 體 意 象 的 角 度 出 發, 而 是 以 自 然 即 是 無 常 做 為 其 音 樂 思 維 的 核 心 無 常 就 是 不 期 而 遇, 也 是 偶 然, 不 斷 變 化 由 不 斷 變 化 的 無 常 感 為 立 足 點, 他 試 圖 將 人 的 感 性 帶 回 音 樂 中 人 不 是 組 織 音 樂 的 角 色, 在 無 常 的 不 斷 變 化 裡, 人 的 感 性 隨 時 間 空 間 而 轉 變, 新 的 觸 發 也 因 應 而 生 藉 由 與 外 在 的 交 流, 如 詩 意 般 的 抽 象 意 像 油 然 而 生, 音 樂 在 此 流 變 生 成 中 成 形 其 種 種 音 樂 觀 包 括 音 河 間 寂 靜 等, 皆 始 自 於 人 在 時 間 空 間 中 的 遭 遇 不 同 於 西 方 音 樂 直 線 性 的 時 間 和 固 定 的 空 間, 音 樂 不 由 度 量 而 來, 不 從 既 定 形 式 出 發, 武 滿 徹 追 求 音 色 的 細 緻 度, 強 調 人 與 音 樂 不 為 主 屬 的 關 係 上 述 這 些 面 向 正 是 我 較 為 感 興 趣 的 部 分, 也 是 我 閱 讀 武 滿 徹 第 一 手 資 料 時, 主 要 探 索 與 分 析 的 切 面 岩 田 隆 太 郎 在 カフェ タケミツ カフェ タケミツ 中 以 武 滿 徹 的 重 要 概 念 : 水 樹 夢 季 節 單 純 的 幾 何 形 式 星 死 庭 空 地 平 線 距 離 其 他 等 十 類 來 探 討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作 品, 並 藉 由 敘 述 作 品 與 主 題 意 象 連 結 的 關 係, 進 一 步 檢 視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38 Hwee Been Koh 在 East a nd West : The Aesthetics and Musical Time of Toru 37 Burt, The Music of Takemitsu, 岩 田 隆 太 郎, カフェ タケミツ カフェ タケミツ ( 東 京 : 海 鳴 社,1992) 17

28 Takemitsu 這 篇 論 文 中 提 及 神 道 禪 宗 與 佛 教 觀 對 自 然 追 求 的 態 度 他 說 : 自 然 不 被 當 成 失 序 混 沌, 而 是 擁 有 更 高 等 的 和 諧 武 滿 徹 在 精 神 層 次 上 受 到 自 然 的 強 烈 影 響, 包 括 來 自 大 地 的 節 奏 震 動 和 共 鳴, 並 不 令 人 訝 異 藝 師 的 目 標 就 是 要 透 過 自 己 的 工 具 與 自 然 進 行 互 動, 掀 開 並 萃 取 蘊 含 於 自 然 中 的 美 把 自 然 狀 態 與 最 純 粹 的 狀 態 相 比 擬 的 這 種 美 感, 與 依 舊 支 配 著 眾 多 現 代 日 本 思 維 的 神 道 教 教 義 是 吻 合 的 每 一 個 意 圖 都 期 望 將 自 然 與 日 常 生 活 緊 密 的 接 合 神 道 的 基 本 教 義 所 講 述 的 正 是 心 靈 整 體 的 真 誠 和 純 淨 39 Koh 在 論 文 中 指 出, 日 本 宗 教 精 神 與 武 滿 徹 音 樂 的 確 擁 有 直 接 關 係 日 本 人 親 近 自 然, 並 認 為 自 然 帶 來 諧 和 的 生 活 態 度, 人 應 該 尊 重 自 然, 融 入 自 然, 而 不 是 設 法 改 造 自 然 日 本 的 傳 統 藝 術 中, 時 常 以 樂 器 模 仿 鳥 叫 和 蟬 鳴 等 昆 蟲 的 聲 響, 有 名 的 能 劇 Matsumushi 就 是 一 個 最 好 的 例 子 作 者 也 引 用 了 武 滿 徹 的 一 段 話 : 現 今 的 作 曲 家 將 自 然 遺 忘 他 們 對 待 音 樂 猶 如 對 待 數 學 裡 面 沒 有 詩 意 我 總 是 思 索 著 自 然 或 者 說 我 不 思 考 我 不 喜 歡 思 考 但 你 必 須 聆 聽 自 然 的 聲 響 --- 風 鳥 和 海 音 樂 的 聲 響 不 只 是 人 造 器 樂 所 發 出 的 那 些 聲 音 所 有 存 在 的 事 物, 可 見 的 與 不 可 見 的, 都 擁 有 自 身 的 聲 音 與 循 環 我 試 著 捕 捉 自 然 內 部 的 聲 響 自 然 必 須 是 音 樂 的 一 部 份, 如 同 它 是 日 式 建 築 的 一 部 39 Hwee Been Koh, East and West : The Aesthetic and Musical Time of Toru Takemitsu. (Ph.D.diss., Boston University, 1998), : Nature is viewed not as a disorderly chaos but as a higher level of harmony. It is therefore not surprising that the most potent influence on Takemitsu's spirituality should have come from nature: from the rhythm,vibration and resonance of Mother Earth.The goal of the craftsman is to uncover and extract the beauty inherent in nature by interacting with nature with his tools. This sense of beauty,which equates the natural state with the purest state, is in line with the teachings of Shintoism that still govern much modern Japanese thinking.every attempt is made to embrace nature in every aspect of daily Life. The fundamental teachings of Shintoism expound on the total sincerity and purity of the heart. 18

29 份 在 西 方, 人 們 使 用 牆 壁 來 隔 開 人 與 自 然 在 房 間 切 出 一 扇 窗 好 看 見 自 然, 就 像 是 在 畫 框 裡 的 畫 作 這 是 錯 的 嗎? 40 聽 自 然 的 聲 音, 尋 找 內 部 自 然 的 聲 響 然 而, 武 滿 徹 的 意 思 是 要 追 求 對 動 物 聲 音 的 模 仿, 還 是 要 將 自 然 現 象 形 式 化 為 音 樂 來 表 現? 彼 得 瑞 福 斯 (Peter Revers) 在 武 滿 徹 作 品 的 美 學 與 音 構 成 一 文 中, 探 討 武 滿 徹 幾 項 重 要 的 美 學 觀 他 認 為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是 要 達 到 空 無 的 境 界 而 他 的 音 樂 除 了 追 求 此 一 境 界 之 外, 其 音 樂 如 音 高 構 成, 受 到 自 然 現 象 的 強 烈 影 響, 多 使 用 漸 強 漸 弱 細 微 的 音 程 變 化 等 等 瑞 福 斯 認 為, 武 滿 徹 的 美 學 觀 受 佛 教 無 常 觀 存 在 是 不 斷 的 變 化 影 響 至 深 樂 曲 採 用 自 然 物 作 為 標 題, 乍 看 之 下 也 許 會 覺 得 與 音 樂 無 關, 但 深 入 研 究 會 發 現, 這 些 東 西 和 作 曲 家 的 音 樂 性 及 音 響 美 學 有 極 大 關 係 41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的 確 受 到 一 些 與 音 樂 無 關 之 物 的 影 響, 其 中, 佛 教 的 無 常 觀 促 使 他 對 音 色 不 斷 變 化 之 美 的 重 視 然 而, 若 只 把 音 樂 比 喻 成 自 然 的 或 符 合 自 然 現 象, 音 樂 也 就 陷 入 純 粹 模 仿 的 意 義 ; 在 文 化 背 景 的 背 後, 音 樂 若 只 被 置 於 宗 教 和 文 化 傳 統 的 層 次, 音 樂 將 被 單 純 化 除 了 形 而 上 的 境 界, 音 樂 的 形 式 時 間 和 空 間 的 擺 放 甚 至 人 與 音 樂 的 主 客 關 係, 似 仍 無 法 被 完 全 釐 清 第 四 節 小 結 40 Koh, East and West : The Aesthetic and Musical Time of Toru Takemitsu, 27 : Today's composers forget nature. They treat music like mathematics. There is no poetry. I think about nature always. Or rather, I don't think. I don't like to think. But you must listen to the sounds of nature - winds, birds, sea. Musical sounds are not only those made by man-made instruments. Everything living,visible and invisible, has its sound and cycle. I try to picture the inner nature of sounds. Nature must be part of music as it is part of a Japanese house. In the West you build houses with walls to separate you from nature. You cut windows in rooms and see nature like paintings in a frame. That is wrong? 41 請 參 考 長 木 誠 司 樋 口 隆 一 編 著, 武 満 徹 の 音 の 河 のゆくえ,( 東 京 : 平 凡 社,2000),

30 伯 特 在 Up the Garden Path:Takemitsu, Serialism, and the Limits of Analysis 這 篇 文 章 中 表 示, 武 滿 徹 和 西 方 作 曲 家 的 不 同 之 處, 在 於 他 甚 少 在 著 作 中 分 析 自 己 的 音 樂 技 法 這 不 代 表 武 滿 徹 不 使 用 任 何 音 樂 技 法, 而 是 在 此 之 上 存 有 更 重 要 的 東 西 伯 特 說 : 對 武 滿 徹 來 說, 最 重 要 的 東 西 就 是 在 音 樂 自 身 裡 的 音 樂 姿 態 (Musical Gesture), 而 填 入 由 音 樂 姿 態 佔 據 的 空 間 的 音 樂 素 材 (musical materials) 並 非 總 是 與 目 前 討 論 中 的 作 品 之 外 表 主 題 式 內 容 有 所 關 聯, 並 且 極 有 可 能 是 從 作 曲 家 視 為 符 合 當 前 情 境 的 任 何 源 頭 衍 生 而 來 的 42 伯 特 認 為 武 滿 徹 最 關 注 的 東 西 是 音 樂 的 姿 態 (Musical Gesture), 而 非 一 個 明 確 的 主 題 (theme) 我 認 為, 音 樂 的 姿 態 是 武 滿 徹 對 聲 響 (sounds) 的 注 重, 因 此 曲 式 (form) 也 只 是 音 樂 的 姿 態 的 集 合 打 破 曲 式 和 主 題 的 迷 思, 音 樂 不 只 是 時 間 與 各 種 關 係 的 承 接, 不 只 是 一 條 清 楚 如 說 故 事 般 的 邏 輯 線 武 滿 徹 想 要 打 破 人 類 觀 看 的 邏 輯 性, 將 重 點 放 在 環 境 變 化 與 人 內 在 的 感 性 的 碰 撞, 破 除 固 定 形 式 的 迷 思 武 滿 徹 音 樂 觀 當 中 時 常 提 及 間 和 音 河 的 概 念, 正 是 訴 說 人 不 是 玩 弄 時 間 和 聲 音 的 本 體, 而 是 要 思 考 如 何 讓 時 間 與 聲 音 以 最 原 始 的 方 式 呈 現 人 應 該 尋 求 最 純 粹 的, 不 被 客 觀 束 縛 的 音 樂 語 彙 因 為 主 體 的 人 與 客 體 的 外 在 環 境 是 相 互 影 響 交 流 的, 而 不 是 孤 立 的 兩 端 同 樣 的, 音 樂 也 不 只 是 人 類 片 面 安 排 與 組 織 的 產 物 我 們 若 只 從 自 然 現 象 客 體 或 形 而 上 的 佛 教 觀 等 概 念 式 的 敘 述 出 發, 將 無 法 進 一 步 釐 清 弦 外 之 音 所 涵 蘊 的 物 我 關 係 武 滿 徹 深 受 佛 教 西 方 作 曲 家 甚 至 法 國 哲 學 家 的 多 方 影 響, 他 所 關 注 的 東 西 不 只 是 一 個 自 然 之 物, 更 包 括 人 的 存 在 意 識, 甚 至 音 樂 與 時 間 空 間 的 關 係 42 For Takemitsu, the vitally important thing is the musical gesture in it self, and that the musical materials filling out the space it occupies need not always be related to the ostensible thematic content of the work in question, and might indeed be drawn from whatever sources the composer deems appropriate for current situation. 20

31 武 滿 徹 於 1964 年 出 版 第 一 本 文 集 Toru Takemitsu 1930., 其 後, 他 共 出 版 了 十 多 部 文 集 2000 年, 日 本 新 潮 社 將 武 滿 徹 於 1971 年 年 間 出 版 的 單 行 本, 與 一 些 零 散 的 文 章 編 輯 為 五 大 冊 出 版 本 論 文 即 以 新 潮 社 這 五 本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為 主 要 參 考 文 獻 在 武 滿 徹 的 著 作 集 中, 時 常 將 音 樂 比 喻 為 一 種 自 然 的 形 式, 例 如 他 藉 由 水, 思 考 音 樂 可 以 像 潮 汐 般 緩 慢 的 變 化, 成 為 一 種 流 體 的 型 態 43 其 音 樂 自 然 觀, 可 說 期 望 在 自 然 中 找 尋 一 種 非 人 工 化 的 原 則 接 下 來 在 第 二 章 中, 我 將 會 剖 析 其 自 然 觀 的 意 涵, 並 介 紹 武 滿 徹 音 樂 哲 學 的 幾 項 重 要 元 素, 包 括 音 河 間 sawari 等 在 第 三 章, 我 將 釐 清 音 樂 與 人 的 關 係, 並 解 釋 武 滿 徹 的 感 性 音 樂 觀 在 最 末 的 第 四 章, 我 將 以 武 滿 徹 的 作 品 ARC 為 例, 來 說 明 印 證 他 所 主 張 的 音 樂 哲 學 43 見 註 釋 35 21

32 第 二 章 武 滿 徹 無 常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與 其 音 樂 基 本 概 念 武 滿 徹 在 1970 年 代 的 著 作 中, 即 開 始 談 論 自 然 與 音 樂 的 關 係, 由 日 本 的 自 然 觀, 與 西 方 的 不 同 之 處, 帶 入 西 方 音 樂 理 性 化 與 失 去 感 受 性 的 困 境 1980 年 代, 自 然 還 是 武 滿 徹 書 寫 的 關 鍵, 但 他 也 開 始 著 墨 於 其 他 各 類 藝 術 自 然 物 ( 水 或 樹 等 ) 甚 至 語 言 和 數 字 這 些 音 樂 以 外 之 物 帶 給 它 的 感 受 這 些 對 自 然 的 看 法 息 息 相 關, 並 啟 發 武 滿 徹 在 作 曲 上 的 想 法 1990 年 代, 延 續 對 東 西 方 文 化 差 異 的 高 度 關 注, 武 滿 徹 提 出 了 Universal Egg 的 概 念, 企 圖 將 世 界 的 界 線 縮 小, 把 異 質 性 當 作 一 種 普 遍 性, 而 並 非 一 種 自 我 與 他 者 的 區 隔, 也 因 此 他 說 : 我 認 為 我 是 音 樂 世 界 裡 的 一 個 市 民, 而 不 是 一 位 日 本 作 曲 家 44 本 章 以 武 滿 徹 年 代 與 自 然 有 關 的 文 獻 為 主 軸, 偶 爾 引 用 1990 年 代 的 相 關 文 獻 為 輔, 藉 以 剖 析 武 滿 徹 無 常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與 其 音 樂 基 本 概 念 第 一 節 無 常 與 音 樂 自 然 觀 1944 年 武 滿 徹 離 開 東 京 到 崎 玉 縣 的 軍 事 基 地, 為 軍 備 效 力 在 崎 玉 縣 這 段 期 間 不 僅 生 活 條 件 差, 有 時 也 會 遭 受 軍 人 不 合 理 的 毆 打 與 體 罰, 讓 他 飽 受 戰 爭 的 折 磨 因 此, 武 滿 徹 曾 經 對 自 己 的 國 家 充 滿 反 感, 甚 至 不 願 意 聆 聽 傳 統 音 樂, 這 些 聲 音 只 會 讓 他 回 想 起 戰 爭 的 痛 苦 1948 年 開 始 和 著 名 的 作 曲 家 清 瀨 保 二 學 習 作 曲 以 前, 武 滿 徹 接 觸 到 的 盡 是 西 洋 音 樂, 包 括 哈 利 司 (Roy Harries) 柯 普 蘭 (Aaron Copland) 皮 斯 頓 (Walter Piston) 和 德 步 西 (Claude Achille Debussy) 等 人 的 作 品 換 言 之, 西 方 音 樂 才 是 武 滿 徹 真 正 的 啟 蒙 44 蔡 淑 玲, 探 討 武 滿 徹 (Toru Takemitsu) 音 樂 創 作 的 思 維 與 體 現 --- 以 夢 窗 (Dream/Window) 為 例 ( 台 北 : 東 吳 大 學 音 樂 研 究 所 碩 士 論 文,2006),14 22

33 1950 年 開 始, 武 滿 徹 不 但 受 到 西 方 前 衛 音 樂 家 凱 基 (John Cage) 的 影 響, 更 開 始 思 考 音 樂 中 的 東 方 要 素 伯 特 也 認 為 這 一 段 時 期 是 武 滿 徹 相 當 重 要 的 一 個 轉 變, 應 該 被 劃 分 出 來 在 武 滿 徹 1960 年 後 的 多 所 著 作 當 中, 自 然 這 個 議 題 不 斷 反 覆 的 被 提 出 來, 例 如 他 以 風 吹 過 竹 林 所 發 出 無 造 作 的 聲 音, 來 比 喻 音 樂 應 該 有 的 面 貌 自 然 與 東 方 的 概 念 有 關, 也 與 自 然 物 有 關, 然 而 音 樂 在 自 然 中 的 呈 現, 仍 然 是 模 糊 不 清 的 諸 多 概 念 經 過 二 次 大 戰 的 洗 禮, 身 心 飽 受 戰 爭 煎 熬 的 武 滿 徹 在 聆 聽 到 法 國 香 頌 後, 決 心 當 一 位 作 曲 家, 因 為 音 樂 讓 當 時 心 靈 空 虛 的 人 們 感 受 到 愛 的 慰 藉 45 其 後, 武 滿 徹 經 歷 過 實 驗 工 坊 (Experimental Workshop) 46 梅 湘 和 凱 基 等 不 同 美 學 觀 念 的 衝 擊, 開 始 注 意 到 環 繞 在 自 己 周 圍 的 傳 統 文 化 他 比 較 東 西 方 文 化 的 差 異, 並 再 三 強 調 東 方 接 近 自 然 的 文 化, 認 為 自 然 才 是 藝 術 創 作 的 本 質 我 時 常 在 思 考 音 樂 與 自 然 的 關 係, 那 並 不 是 如 描 寫 風 景 一 般 的 關 係 我 有 時 會 深 深 對 無 人 的 自 然 風 景 感 到 衝 擊, 這 就 是 音 樂 形 成 的 契 機 在 我 的 創 作 中, 自 然 的 行 為 就 是 與 現 實 溝 通 感 應 藝 術 就 是 在 與 現 實 的 沸 騰 溝 通 感 應 中 產 生 我 想 將 音 原 本 被 圖 像 式 法 則 限 制 的 音 樂, 從 簡 陋 的 法 則 中 解 放 出 來, 讓 音 成 為 如 同 呼 吸 般 的 運 動 音 樂 原 本 該 有 的 姿 態, 不 應 只 是 如 現 在 般 的 觀 念 性 的 內 部 表 白, 而 應 與 自 然 深 刻 溝 通 感 應, 有 時 成 為 優 美 的 聲 音, 有 時 亦 成 為 殘 酷 的 聲 音 47 武 滿 徹 認 為 自 然 與 音 樂 有 著 不 可 分 割 的 關 係 人 接 受 自 然 的 衝 擊 產 生 創 作 45 見 第 三 章 第 二 節 46 詳 見 第 一 章 47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36-38: 私 は 音 楽 のかかわりにつぃいて いつも 考 えているが それは 自 然 の 風 景 を 描 写 するということではなく 私 は 時 として 人 間 のいない 自 然 風 景 に 深 く うたれるし それが 音 楽 の 契 機 とのなる 私 が 創 るうえで 自 然 な 行 為 というのは 現 実 と の 交 渉 ということでしかない 図 式 的 なおきてにくみしかれてしまった 音 楽 のちゃちな 法 則 から 音 をときはなって 呼 吸 のかようほんとうの 運 動 を 音 にもたせたい 音 楽 の 本 来 あるべき 姿 は 現 在 のように 観 念 的 な 内 部 表 白 だけのとどまるものではなく 自 然 と 深 いか かわりによって 優 美 に 時 に 残 酷 になされるだと 思 う 23

34 若 要 談 論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許 多 人 都 會 從 武 滿 徹 常 經 常 引 用 的 自 然 現 象 或 自 然 物, 例 如 水 風 四 季 等 意 象 進 行 分 析 然 而, 音 樂 顯 然 不 是 對 自 然 物 的 模 仿 與 再 現, 另 一 方 面 他 也 要 跳 脫 西 方 講 求 法 則 式 的 合 理 主 義 這 是 武 滿 徹 在 創 作 中 不 斷 強 調 的 東 西, 也 是 他 最 重 要 的 哲 學 觀 他 所 認 為 的 自 然, 其 最 根 本 的 主 體 性, 並 不 是 作 為 表 象 的 自 然 之 客 體, 而 是 來 自 於 無 常 的 概 念 在 著 作 集 當 中 48 他 引 用 觀 世 壽 夫 的 話 : 能 所 呈 現 的 自 然 觀, 並 不 是 人 類 和 自 然 對 抗 自 然 這 個 字 在 中 世 紀 用 來 當 作 無 意 間 偶 然 不 期 的 意 思 譬 如 說 像 在 無 意 間 來 到 中 的 無 意 間 的 用 法 因 此, 自 然 並 非 與 人 相 對 立 之 物, 而 是 在 無 意 間 與 人 相 遇 之 物 這 樣 的 自 然 觀, 也 影 響 到 音 和 音 之 間 的 空 白 ( 間 ) 存 在 的 偶 然 性 的 想 法 自 然 是 一 直 在 變 動 的, 無 限 變 化 是 一 種 常 態, 所 以, 無 常 觀 非 否 定 性 的 思 想, 而 是 在 不 停 變 化 的 世 界 中, 人 生 與 自 然 不 期 而 遇, 因 而 強 烈 肯 定 生 存 的 一 種 思 想 49 日 本 能 樂 最 大 的 特 色 即 是, 表 演 者 所 帶 的 面 具 並 沒 有 任 何 表 情, 因 此, 唯 有 發 自 內 心 的 投 入 情 緒, 才 能 表 達 出 角 色 細 膩 的 個 性 觀 世 壽 夫 認 為 戴 面 具 是 為 了 傳 達 真 實 的 情 感 50 能 樂 以 面 具 遮 掩 虛 實 難 辨 的 外 在, 以 期 達 到 最 自 然, 最 真 實 深 刻 的 情 感 可 以 說, 日 本 傳 統 文 化 對 自 然 這 個 議 題 一 直 抱 持 相 當 高 度 的 關 心, 武 滿 徹 也 從 中 獲 得 許 多 對 音 樂 的 啟 發 他 說 : 日 本 觀 世 流 的 能 樂 大 師 49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75: 能 に 顕 われた 自 然 観 にしても 人 間 と 対 抗 する 自 然 とい うものではない 自 然 と 言 う 言 葉 は 中 世 では フト という 意 味 に 使 われていた 自 然 何 とかしたときに 来 てください と 言 うように 用 いられた 随 って 自 然 というものは 人 間 と 対 立 するものとしてあるのではなく 何 かの 時 にフト 出 遇 うもので それが 音 と 音 の 間 というよ うな 把 えかたに 考 え 方 として 影 響 しているだろう そして 日 本 文 化 の 根 底 にある 無 常 観 というものは 締 めの 思 いではなく なだいつときも 同 じ ではありえない 変 転 する 自 然 にたいして フト 出 会 う 人 間 の 生 を 積 極 的 に 肯 定 する 思 想 なも だと 語 られたのが 強 く 印 象 を 残 っている 50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75 24

35 日 本 人 喜 歡 近 於 自 然 的 藝 術 表 現, 西 方 人 卻 喜 歡 不 屬 於 自 然 的 人 工 化 表 現 這 也 表 現 在 日 本 人 對 於 聲 音 的 喜 好 態 度 歷 史 上 的 西 方 努 力 去 除 噪 音, 而 日 本 人 卻 對 自 然 聲 響 有 不 一 樣 的 態 度 51 當 彈 撥 琵 琶 上 的 弦, 弦 敲 溝 槽 會 發 出 類 似 噪 音 的 聲 響, 這 種 模 糊 與 曖 昧 不 明 的 音 色 表 現 與 魯 特 琴 完 全 不 同, 也 是 武 滿 徹 所 謂 自 然 的 音 色 然 而, 自 然 與 非 自 然 並 不 是 以 噪 音 或 非 噪 音 為 標 準 來 區 辨 他 認 為 的 自 然, 最 根 本 的 主 體 性 應 是 無 常 這 個 概 念 如 同 觀 世 壽 夫 所 說, 無 常 即 是 偶 然, 在 音 樂 中 更 貼 切 的 形 容 就 是 變 化 尺 八 演 奏 者 所 想 到 達 的 境 界, 是 如 同 風 吹 過 腐 朽 竹 林 底 下 所 發 出 的, 無 作 為 的, 包 含 自 然 變 化 的 音 52 這 句 話 代 表 了 武 滿 徹 對 音 的 意 象 的 追 求, 也 說 明 了 不 期 而 遇 的 變 化 在 聲 響 當 中 的 重 要 性 變 化, 也 就 是 擁 有 捉 摸 不 定 的 性 格, 音 本 身 的 進 行 不 用 說, 音 高 節 奏 更 不 是 人 為 理 性 規 範 下 的 產 物 更 進 一 步 來 說, 這 種 變 化 擁 有 生 成 轉 變 的 意 義, 從 音 出 現 的 那 一 刻 起, 展 開 一 連 串 不 斷 變 化 的 過 程 我 們 必 須 聆 聽 這 細 微 的 過 程, 掌 握 它 變 化 的 全 貌 在 這 樣 的 情 境 下, 音 色 的 意 義 被 突 顯 這 種 細 微 的 音 色 變 化, 同 時 也 是 武 滿 徹 所 謂 的 自 然 的 無 作 為 的 變 化 因 此, 其 音 51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73: 日 本 人 の 芸 術 表 現 について 考 えてみると 西 洋 人 は 自 然 の 中 にその 類 型 を 見 出 すことができないようなものとしての 人 工 表 現 を 珍 重 するが 日 本 人 は 作 り 出 すものに 自 然 と 同 質 をみて 喜 ぶ 向 きがあるように 思 う このことは 音 の 嗜 好 に も 当 て 嵌 まる 西 洋 音 楽 は 雑 音 的 なものを 排 除 することを 歴 史 的 に 推 しすすめてきた そして 日 本 人 は 自 然 に 対 して それとはまた 別 の 独 自 の 美 の 態 度 を 所 有 しているように 思 う 52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294: 邦 樂 に 風 や 水 に 因 んだものが 多 いのは 偶 然 ではな い 尺 八 の 演 奏 者 が 到 達 したいと 望 む 境 地 が 風 が 朽 ちた 竹 藪 の 根 方 を 吹 き 去 る 時 に 発 する ような 無 作 為 の 自 然 に 変 化 する 音 を 摑 まえることであるというのは 譬 えにせよ おもし ろい 25

36 樂 理 念 往 往 會 注 重 單 音 的 音 色 變 化, 而 不 只 拘 泥 於 句 子 的 完 整 性, 例 如 日 本 人 傾 聽 音 本 來 的 相 貌, 他 們 認 為 一 顆 音 能 成 佛 自 然 的 雜 音 不 只 是 單 純 表 現 層 面 的 素 材, 同 時 也 握 有 全 世 界 的 樣 貌 由 變 化 的 概 念, 武 滿 徹 從 此 衍 生 出 許 多 音 樂 自 然 觀, 包 括 音 河 sawari 間 等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第 二 節 武 滿 徹 的 基 本 音 樂 概 念 武 滿 徹 認 為 音 的 概 念 非 單 一 或 固 定 不 動 音 自 發 出 聲 響 的 那 一 刻 起 開 始 不 斷 轉 化 直 到 消 失 如 此 不 斷 變 化 與 不 期 而 遇 的 無 常 觀, 影 響 了 武 滿 徹 的 數 個 重 要 音 樂 概 念 不 僅 一 音 與 音 河 如 此, sawari 進 一 步 的 說 明 了 聲 響 的 複 雜 性 ; 不 可 預 期 的 間 所 造 成 的 張 力, 更 濃 縮 了 無 常 的 世 界 觀 武 滿 徹 最 基 本 的 音 樂 概 念 將 無 常 的 自 然 觀 與 音 樂 結 合, 接 下 來 筆 者 將 做 更 詳 細 的 介 紹 一 一 音 與 音 河 的 概 念 日 本 傳 統 音 樂 注 重 一 音 的 表 現, 而 非 音 與 音 之 間 的 關 係 一 音 可 以 掌 握 細 微 變 化 的 樣 貌, 也 是 武 滿 徹 音 樂 自 然 觀 體 現 在 音 樂 中 的 重 要 概 念 如 武 滿 徹 所 描 述 : 邦 樂 裡 的 音 樂, 是 拒 絕 其 所 屬 的 音 階 般 的 東 西 一 音 一 音 是 磨 鍊 而 顯 著 的, 相 對 的, 音 階 的 意 味 變 得 很 薄 弱. 53 ( 日 本 音 樂 ) 與 其 說 是 將 聲 音 建 構 起 來, 不 如 說 是 以 一 音 為 中 心, 捕 捉 其 中 的 變 化 動 向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234: 邦 樂 の 中 での 音 は その 所 属 する 音 階 を 拒 むもののよう である 54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293: 日 本 の 伝 統 音 楽 は 音 によって 構 築 するというよりは 一 音 の 中 に 変 化 する 動 きの 相 をとらえ それを 聴 きだそうとする 26

37 音 與 音 是 沒 有 從 屬 關 係 的, 因 此 單 音 個 別 的 性 格 被 凸 顯, 也 就 是 音 色 開 始 直 到 消 失 的 這 段 變 化, 單 音 的 變 化 就 像 風 吹 過 竹 林 產 生 的 音 響, 精 緻 而 高 雅 的 變 化 著, 最 終 朝 向 無 聆 聽 這 種 過 程, 致 使 日 本 人 注 重 整 體 音 響 的 生 成, 而 非 一 音 與 下 一 音 之 連 結 關 係 與 樂 句 ( 音 之 河 ) 無 心 的 聽, 在 世 界 上 如 音 河 般 奔 流 一 個 個 的 音, 各 自 在 不 同 的 機 緣 中 存 在, 和 地 上 的 生 命 一 般 互 相 扶 持 共 存 著 55 武 滿 徹 日 後 所 提 出 的 音 河, 也 與 一 音 有 密 切 的 關 係 音 河 的 概 念, 就 是 世 界 上 充 斥 著 許 許 多 多, 像 河 流 般 不 斷 流 動 的 音 他 認 為 西 方 音 樂 就 好 比 蓋 房 子, 是 由 人 層 層 規 劃 構 築 而 成 的 東 西 武 滿 徹 音 河 的 觀 念 企 圖 打 破 這 一 道 人 為 規 劃 的 過 程, 強 調 音 自 我 價 值 的 存 在, 也 就 是, 音 樂 並 不 是 由 人 構 築 而 成 的, 而 是 原 本 就 充 斥 在 生 活 周 遭 音 樂 的 形 成 是 由 人 的 傾 聽 與 發 現, 而 非 發 明 與 創 造 也 就 是 說, 人 與 音 一 起 合 作 形 成 音 樂 音 樂 是 活 生 生 的 那 是 個 體 所 無, 自 然 般 的 東 西 如 風 水 般 豐 富 複 雜 的 呈 現 種 種 變 化 的 樣 態 音 回 應 我 們 感 性 的 容 忍 度, 時 而 豐 富, 時 而 貧 瘠 我 不 是 使 用 音 來 作 曲, 而 是 我 和 音 同 心 協 力 有 時 覺 得 很 無 力, 那 是 我 還 無 法 流 利 的 說 出 和 同 伴 ( 音 ) 相 同 的 語 言 56 一 音 抑 或 音 河 的 概 念 皆 說 明 了 武 滿 徹 想 要 摒 除 操 縱 的 理 性 因 素, 讓 音 本 身 得 以 解 放 因 為 人 的 構 築, 音 才 會 產 生 階 級 與 關 係, 音 樂 也 被 形 式 硬 生 生 的 綑 綁, 如 此, 也 離 自 然 越 來 越 遠 而 除 了 平 均 律 的 音 高 變 化, 西 方 所 認 為 的 雜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V,66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I,240 27

38 音 (sawari 的 概 念 ) 與 沈 默 ( 間 的 概 念 ), 也 是 必 須 被 聆 聽 的 音 色, 是 音 河 中 的 一 份 子, 這 是 武 滿 徹 自 然 觀 當 中 很 重 要 的 一 環 吳 丁 連 在 其 論 文 An Analysis of Takemitsu s Bryce(1976):with an Emphasis on the Role of Articulation 中, 曾 提 及 單 一 音 樂 事 件 (a single musical events) 他 認 為 在 這 一 個 事 件 的 過 程 中, 會 經 歷 三 個 部 分 : 起 始 (beginning) 中 段 (middle) 結 尾 (end) 57 他 又 說 : 一 個 單 音, 一 個 音 樂 事 件 或 一 個 事 件, 是 一 般 的 表 達 方 式, 但 我 將 會 在 這 篇 文 章 中 賦 予 它 們 不 同 的 意 義 一 個 單 音 作 為 一 個 整 體, 不 只 是 指 音 樂 單 位 中 的 單 一 音 高, 它 意 味 著 在 時 間 與 空 間 中 的 一 個 中 心 聲 響 ( 單 一 或 一 群 音 高, 或 單 一 複 雜 聲 響 ) 經 歷 一 連 串 的 音 樂 變 化 的 參 數 而 成 形 長 笛 的 升 F, 被 木 琴 的 支 撐, 接 著 被 豎 琴 點 狀 不 規 則 急 促, 不 調 和 的 型 態 塑 型, 也 會 依 運 音 法 ( 顫 音 不 顫 音 特 殊 指 法 一 般 指 法 裝 飾 音 ) 和 力 度 而 轉 變 ( 見 譜 例 2-1-1) Ting-Lien Wu, An Analysis of Takemitsu s Bryce(1976), with an Emphasis on the Role of Articulation. (PhD. dis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1987), Wu, An Analysis of Takemitsu s Bryce(1976), with an Emphasis on the Role of Articulation, 1-3 : A single tone and A musical event or an event are general terms, but they will be used with special meaning throughout this paper. A single tone as an entity dose not quantitatively mean one pitch as a musically perceived unit, but denotes a central sound (a single pitch or group of pitches, or a tone complex) in time and space. crystallized by undergoing a series of transformations of its musical parameters. A tonal entity, F flat of flute, is supported by of the marmba in, and is shaped by the harp s punctutation of 28

39 譜 例 2-2-1, 武 滿 徹 Bryce 59 如 上 譜 例 2-1-1, 長 笛 的 升 F 在 某 些 意 義 中, 不 過 代 表 一 個 單 一 音 高, 但 武 滿 徹 在 這 樣 一 個 過 程 中, 不 僅 用 了 不 同 的 力 度 記 號 演 奏 技 巧 來 呈 現 一 個 音, 其 他 樂 器 不 同 樂 句 的 加 入, 如 同 人 與 外 在 環 境 的 不 斷 遭 遇, 也 正 是 吳 丁 連 所 描 述 的, 在 時 間 與 空 間 中 經 歷 一 連 串 參 數 變 化 的 中 心 聲 響 一 音 所 可 以 表 現 的 樣 貌, 比 它 自 身 的 音 高 意 義 來 得 豐 富 許 多 二 Sawari 的 概 念 an irregular, rapid, non-tempered fingure, as well as by changes of articulation (vibrato, non-vibrato, specific fingering, normal fingering, key trill) and dynamic shading. 59 引 自 Wu, An Analysis of Takemitsu s Bryce(1976), with an Emphasis on the Role of Articulation, 2. 29

40 如 武 滿 徹 所 說,Sawari 這 個 詞 源 自 於 觸 碰 物 品, 而 Sawari 最 初 也 意 味 著 把 不 同 流 派 的 長 處 援 用 到 自 己 的 流 派 日 本 樂 器 琵 琶 (Biwa), 在 其 頸 身 卡 住 弦 的 象 牙 質 平 面 稱 為 Sawari 當 拉 彈 延 伸 在 溝 中 的 弦 就 會 發 出 bin 的 一 聲, 可 謂 美 妙 的 噪 音 Sawari 在 日 文 中 有 觸 碰 和 障 礙 兩 種 意 思, 在 Biwa 這 種 樂 器 中,Sawari 的 部 份 也 可 謂 是 一 種 障 礙 的 設 計, 它 的 不 方 便 反 而 造 成 了 表 情 豐 富 的 聲 響 Sawari 的 概 念 經 由 Biwa 延 伸 開 來, 脫 離 原 來 的 意 義 藉 由 碰 觸 周 遭 環 境 產 生 複 雜 的 聲 響, 並 促 使 間 的 產 生 這 種 聲 響 在 日 本 被 認 為 是 優 美 的 聲 音, 而 Sawari 的 概 念 也 漸 漸 被 用 在 其 他 領 域 包 括 歌 舞 伎 等 等 當 只 欣 賞 歌 舞 伎 中 較 經 典 的 片 段 時, 被 稱 為 只 觀 看 Sawari 的 段 落, 此 處,Sawari 指 的 是 作 品 中 較 為 重 要 的 片 段 Sawari 可 以 用 在 不 同 的 地 方, 當 它 用 在 音 樂 中, 無 疑 指 示 著 強 而 有 力 且 擁 有 深 邃 意 義 的 聲 音 和 間 類 似, 形 而 上 的 意 義 遠 比 實 質 的 表 象 來 得 重 要 對 音 色 敏 銳 的 日 本 人 的 耳 朵 有 容 易 陷 入 的 危 險, 亦 即 過 於 沉 溺 於 音 色 反 而 封 閉 音 樂 的 世 界, 而 貫 穿 邦 樂 獨 特 的 美 學 觀 sawari 不 是 封 閉 的 東 西, 她 的 語 源 出 自 觸 碰 其 他 東 西, sawari 的 另 一 個 意 思 是 把 其 他 流 派 優 秀 的 東 西 用 到 自 己 的 流 派 中 把 西 洋 人 耳 朵 所 認 為 的 雜 音, 如 自 然 音 無 差 別 的 感 受 她 的 美 如 今 sawari 變 成 表 現 上 的 習 慣, 而 非 超 越 裝 飾 的 意 思, 這 完 全 是 自 我 完 結 式 的 然 而, 這 語 源 不 是 現 在 所 想 像 那 般, 而 是 很 激 烈 的 動 態 她 不 是 固 定 的 美 的 觀 念, 也 不 是 生 活 中 求 得 的 態 度 sawari 是 想 聽 見 音 之 實 相 的 欲 求, 不 是 想 在 一 音 中 聽 見 世 界 音 嚴 然 自 立, 不 和 其 他 音 響 成 為 一 體 在 日 本 古 老 文 化 中, 裝 飾 性 是 其 中 一 個 重 要 的 要 素 我 們 應 該 注 意 sawari 這 字 所 呈 現 的 微 小 的 構 造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322: 音 色 に 対 して 銳 敏 な( 日 本 人 の) 耳 に 陥 りやすい 危 険 に ついてはこれまでも 指 摘 していた それは 余 りにも 音 色 に 耽 けることによって 時 として 音 30

41 Sawari 與 音 河 同 樣 破 除 了 音 高 概 念, 把 音 的 範 圍 擴 大, 把 音 的 本 質 提 升 不 屬 於 12 平 均 律 中 的 聲 響, 也 有 無 限 律 動 的 可 能, 也 就 是, 音 本 身 就 擁 有 極 富 變 化 的 音 色 與 張 力 更 進 一 步 來 說, 音 不 需 要 人 為 組 織 的 接 合, 也 會 擁 有 活 動 的 能 量 西 方 音 樂 以 和 聲 進 行 的 規 則, 剝 奪 單 音 本 身 的 價 值, 製 造 出 人 為 的 期 待 聽 見 音 實 相 的 欲 求 也 就 是 對 聲 響 的 解 放, 從 一 音 本 身 最 細 微 的 地 方 發 現 其 張 力 在 武 滿 徹 11 月 的 階 梯 中, 管 弦 樂 有 一 種 由 音 堆 組 成 類 似 滑 奏 效 果 的 音 型 這 樣 複 雜 多 變 聲 響, 不 是 要 讓 人 聽 清 楚 音 堆 中 音 程 的 組 成, 而 是 在 一 股 如 風 吹 過 般 的 短 暫 過 程 中, 感 受 音 色 細 微 的 鼓 動 ( 見 譜 例 劃 框 處 ) 楽 に 世 界 は 反 って 閉 ざされたものになってしまう 音 楽 が 広 がりをもたず 退 廃 にむかう だが 邦 楽 の 根 をつらぬいていた 独 特 な 美 的 観 念 としてのさわりは かならずしもそのように 閉 ざ されたものではない その 語 源 は 本 来 他 のものにさわるということから 来 ているのであり さわりの 当 初 の 意 味 の 一 つは ほかの 流 派 の 傑 れて 目 覚 しいものを 自 己 の 流 儀 にとりいれると いうことであった 自 然 の 音 と 差 別 されないような また 西 洋 の 耳 には 雑 音 としか 聞 かれない 音 に 美 を 感 じる ということはどういうことであったろうか? 現 在 でこそさわりは 表 現 上 の 慣 習 といったものになってしまい 装 飾 としての 意 味 を 超 える 物 ではなく それはあまりに 自 己 完 結 的 である しかし その 語 源 からも 知 れるように さわり という 言 葉 のもつ 意 味 は ほんとうは 今 日 想 像 しえないほどに むしろ 激 しく 動 き 的 な 姿 勢 で はなっかたろうか それは 固 定 された 美 的 観 念 ではなく 行 いのなかに つまり 生 活 の 中 に 求 められた 態 度 ではなかったと 思 い さらりは 音 の 生 きた 実 相 を 聞 き 出 そうとする 欲 求 であり 一 音 に 世 界 を 聞 くことなのではないか そこでは 音 は 厳 然 として 自 立 し しかも 他 と 一 体 であ るというような 響 きでなければならなかった 日 本 の 古 くからの 文 化 に それを 形 づくってきた 重 い 要 素 のひとつとして 装 飾 性 ということが ある さわりという 言 葉 に 表 れているようなミニマルな 構 造 にこそ 目 を 向 けるべきであろ う 31

42 譜 例 2-2-2: 武 滿 徹 November Steps,mm.3 32

43 三 間 的 概 念 Bruno Deschen 為 間 做 出 以 下 解 釋 : 間, 通 常 被 翻 譯 為 空 間, 但 也 可 以 說 是 時 間 他 指 涉 在 事 件 中 間 的 空 間, 如 同 被 他 人 感 知 並 被 藝 術 家 表 達 出 來 他 不 像 西 方 人 所 想 的, 是 一 個 抽 象 的 空 間, 而 是 一 種 知 覺 上, 甚 至 我 認 為, 是 肉 體 上 所 感 知 到 的 空 間 在 音 樂 當 中, 間 指 涉 著 在 樂 句 之 間 的 無 聲, 揭 示 每 一 個 句 子 該 如 何 被 演 奏 同 樣 的 概 念 也 可 以 用 在 演 員 身 上, 代 表 他 們 的 藝 術 表 達 61 間 原 本 指 的 是 事 物 和 事 物 之 間, 沿 用 到 日 本 傳 統 藝 術 中, 它 卻 成 為 一 個 抽 象 的 概 念 簡 單 來 說, 間 是 用 來 描 述 聲 音 與 聲 音, 或 空 間 與 空 間 之 間, 而 且, 它 不 只 是 具 體 的 代 表 一 個 間 格, 也 是 間 格 與 非 間 格 之 間 所 形 成 的 張 力 日 本 作 曲 家 湯 淺 讓 二 說 : 間 與 聲 音 有 相 同 的 價 值, 不 能 與 暫 停 或 休 止 混 為 一 談.. 62 與 西 方 休 止 不 同, 在 日 本 音 樂 中 的 暫 停 是 充 滿 潛 能 的 空 間, 不 只 聲 音 是 實 體, 休 止 也 是 實 體, 在 兩 者 相 交 之 處 產 生 和 聲, 兩 者 同 等 重 要, 兩 者 不 僅 共 存, 更 是 合 而 為 一 請 參 考 瀏 覽 ),Bruno Deschen 所 著 Aesthetics in Japanese Art : Ma, for its part, is generally translated as space, but it can also mean time.it refers to the space between event, as it is being perceived by someone, as well as being expressed by an artist. It is not an abstractly calculated space, as is conceived by Westerners, but rather a sensory, and I would even suggest, a sensually perceived space In music, ma refers to the silence between musical phrases, as well as how each of the phrases is performed. The same concept applies to an actor, and refers to his or her artistic expression. 62 蔡 淑 玲, 探 討 武 滿 徹 (Toru Takemitsu) 音 樂 創 作 的 思 維 與 體 現 --- 以 夢 窗 (Dream/Window) 為 例,19 63 蔡 淑 玲, 探 討 武 滿 徹 (Toru Takemitsu) 音 樂 創 作 的 思 維 與 體 現 --- 以 夢 窗 (Dream/Window) 為 例,19 33

44 我 認 為 在 音 樂 中, 間 不 能 與 西 方 的 休 止 或 無 聲 劃 上 等 號, 因 為 間 擁 有 無 限 張 力, 並 非 空 無 一 物 如 同 東 方 的 水 墨 畫, 留 白 並 不 是 無, 因 為 留 白 襯 托 出 繪 畫 的 深 邃 日 本 庭 園 中 常 會 使 用 的 竹 筒 裝 置 そうづ( 添 水 僧 都 ), 當 水 注 滿 竹 筒 會 往 下 敲 擊 發 出 聲 音 於 そうづ 再 度 發 出 聲 響 中 的 間 格, 會 使 人 產 生 一 種 期 待 的 張 力, 這 正 是 間 最 佳 的 寫 照 64 間 在 日 本 的 脈 絡 下 是 真 實 的 空 間 與 時 間 的 結 合, 而 不 是 一 個 虛 無 的 名 詞 日 本 傳 統 音 樂 演 奏 者 期 望 讓 間 盡 可 能 的 彼 此 靠 近, 如 此 間 會 更 生 動 65 團 伊 玖 磨 甚 至 認 為 間 是 一 種 寧 靜 的 思 考, 即 使 從 小 接 受 西 方 教 育 的 日 本 人, 也 難 以 完 全 瞭 解 日 本 音 樂 中 間 所 代 表 的 意 義 及 功 用 言 下 之 意, 間 具 有 的 抽 象 意 義 遠 比 他 的 實 質 意 義 來 的 重 要 且 深 邃, 西 方 人 可 能 很 難 完 全 體 會 這 點 66 武 滿 徹 在 形 容 間 這 個 概 念 時 說 到 : 間 無 法 被 人 支 配, 也 無 法 被 作 曲 家 支 配 間 永 遠 無 法 被 支 配 間 是 聲 音 之 母, 是 活 生 生 的 間 是 生 氣 蓬 勃 的 空 間 67 又 說 : 日 本 音 樂 中 最 重 要 的 是 空 間, 不 是 聲 音, 強 烈 的 緊 張 我 想 間 是 充 滿 緊 張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而 不 是 休 止 68 對 所 有 日 本 人 包 括 武 滿 徹 而 言, 間 結 合 了 時 間 與 空 間, 表 現 出 強 烈 的 張 64 請 參 考 蔡 淑 玲, 探 討 武 滿 徹 (Toru Takemitsu) 音 樂 創 作 的 思 維 與 體 現, , 日 本 作 曲 家 66 請 參 考 蔡 淑 玲, 探 討 武 滿 徹 (Toru Takemitsu) 音 樂 創 作 的 思 維 與 體 現, Noriko Ohtake. Creative Sources for the Music of Toru Takemitsu. (England : Scolar press,1993), 引 用 自 蔡 淑 玲, 探 討 武 滿 徹 (Toru Takemitsu) 音 樂 創 作 的 思 維 與 體 現,20 34

45 力, 並 緊 密 的 與 其 相 對 應 的 東 西 ( 聲 響 等 ) 交 互 作 用 武 滿 徹 不 僅 多 次 在 文 章 中 提 到 間 的 美 學 觀, 也 將 這 個 概 念 沿 用 到 音 樂 中, 使 音 樂 充 滿 獨 特 的 張 力 與 空 間 感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空 間 性, 除 了 透 過 音 響 本 身 的 傳 達 之 外, Silence 也 是 一 個 重 要 環 節 和 凱 基 一 樣, 他 認 為 Silence 並 非 空 無 一 物, 它 反 而 是 充 盈 在 空 間 當 中, 聲 響 必 須 以 相 當 的 力 量 與 之 抗 衡 音 樂, 是 音 還 是 沉 默? 我 在 生 命 中, 選 擇 音 來 對 抗 沉 默 69 不 同 於 一 般 對 休 止 ( 或 沈 默 ) 的 看 法, 武 滿 徹 認 為 沈 默 與 聲 響 相 對 應 雖 說 兩 者 是 相 對 的, 若 更 進 一 步 的 解 釋, 聲 響 是 在 沈 默 中 所 產 生, 也 就 是 說, 聲 響 是 沈 默 的 產 物 根 據 他 的 看 法, 沈 默 存 在 原 始 的 自 然 界, 人 們 發 出 聲 音 創 作 音 樂 與 之 抗 衡 為 了 證 明 人 的 存 在, 聲 響 由 沈 默 中 破 出, 身 負 強 大 的 力 量 與 深 刻 的 含 意 如 此, 間 也 是 深 具 力 量 的 沈 默, 在 這 個 沒 有 聲 音 的 部 份, 她 的 反 響 讓 聲 音 更 為 顯 露 如 能 樂 的 音 調 般, 音 和 沈 默 之 間 的 間, 不 是 表 現 上 的 有 機 性 關 係, 他 們 在 非 物 質 性 的 均 衡 之 上 尖 銳 對 立 也 就 是 說 一 音 得 以 完 結 其 音 響 的 複 雜 性, 聽 這 精 鍊 的 一 音, 日 本 人 的 感 受 性 產 生 了 間 的 獨 特 概 念 這 間 的 概 念, 是 從 複 雜 的 一 音 與 無 數 的 音 相 對 抗 間 被 認 識 的 也 就 是, 要 賦 予 間 生 命, 就 等 於 賦 予 無 數 的 聲 音 生 命, 因 此 喪 失 了 實 際 一 音 表 現 的 一 義 性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39 70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200: たとえば 能 楽 の 一 調 におけるように 音 と 沈 黙 の 間 は 表 現 上 の 有 機 的 関 係 としてあるのではなく それらは 非 物 質 的 な 均 衡 のうえにたって 銳 く 対 立 している 繰 り 返 せば 一 音 として 完 結 し 得 る 音 響 の 複 雑 性 その 洗 練 された 一 音 を 聴 いた 日 本 人 の 感 受 性 が 間 という 独 自 の 観 念 をつくりあげ 実 は 複 雑 な 一 音 と 拮 抗 する 無 数 の 音 のひ しめく 間 として 認 識 されているのである 35

46 一 音 與 沈 默, 然 後 構 成 無 數 的 音 與 無 數 的 沈 默 音 樂 就 是 由 這 些 東 西 組 成 的, 所 以 音 樂 是 音, 也 是 沈 默 類 似 於 中 國 畫 留 白 的 觀 念, 不 論 是 一 音 細 微 的 變 化, 或 一 音 移 動 到 下 一 音 的 過 程, 因 為 與 沈 默 強 大 的 對 比 力 量, 更 能 感 覺 空 間 性 的 廣 闊 音 與 沈 默 對 抗, 對 抗 本 身 也 會 形 成 一 種 張 力, 是 來 自 於 沈 默 空 間 中 的 張 力 觀 世 壽 夫 指 出, 能 劇 中 的 自 然 觀 並 不 是 與 自 然 對 抗 自 然, 在 中 世 紀 用 futo 這 個 字 表 示 自 然 是 在 偶 然 中 巧 遇 因 此 武 滿 徹 認 為, 偶 然 巧 遇 自 然, 就 像 把 握 音 與 音 之 間 的 間, 以 思 考 方 式 來 影 響 我 們 可 以 說, 沈 默 是 充 滿 能 量 的 空 間 音 就 是 從 這 樣 的 空 間 中 出 現, 與 沈 默 相 互 拉 鋸 產 生 張 力 武 滿 徹 對 間 的 關 注, 也 加 深 音 樂 空 間 的 廣 度 而 在 11 月 的 階 梯 裡, 武 滿 徹 於 琵 琶 solo 出 現 的 片 段 前, 穿 插 了 一 個 無 聲 的 片 段, 不 僅 讓 兩 種 異 質 的 聲 響 能 在 寧 靜 中 自 然 的 淡 出 淡 入, 也 讓 演 奏 者 藉 由 寂 靜 表 現 出 另 一 種 張 力 つまり 間 を 生 かすということは 無 数 の 音 を 生 かすことなのであり それは 実 際 の 一 音 か らその 表 現 の 一 義 牲 を 失 わした 36

47 譜例 武滿徹 November Steps 頁 15 37

48 我 認 為 武 滿 徹 對 無 常 的 追 求, 類 似 於 日 本 Naru( 流 變 ) 的 概 念 狄 先 尼 (Bruno Deschenes) 認 為 Naru 意 味 著 流 變, 流 變 (Naru) 仰 賴 著 時 間, 生 命 所 有 的 事 件 在 其 中, 一 個 接 著 另 一 個 流 動 著, 或 者 說, 事 件 從 一 個 未 斷 裂 的 時 間 帶 裡 的 前 一 個 事 件 而 創 造 出 來 而 流 變 在 日 本 的 哲 學 觀 裡, 被 稱 為 musubi, 這 樣 活 生 生 的 能 量 所 掌 控, 他 透 過 時 間 推 動 生 命 中 的 事 件 從 一 個 狀 態 到 另 一 個 狀 態 時 間 被 認 為 是 流 動 的, 它 無 法 被 定 型 或 組 織.. 他 只 能 在 自 身 的 動 態 中 被 捕 捉. 71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認 為 流 變 轉 瞬 起 滅 才 是 真 正 的 自 然, 不 管 是 數 學 音 樂 或 文 字 的 語 言, 恆 久 不 變 的 法 則 或 概 念 充 其 量 是 人 們 想 要 再 現 自 然 的 語 言 而 已 音 樂 中 原 本 就 擁 有 自 己 的 形 式, 這 種 形 式 正 是 存 在 於 時 間 與 空 間 當 中 每 一 個 音 的 出 現 與 消 失 都 伴 隨 著 自 我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其 中 沒 有 定 時 定 量 的 度 量 尺 度, 因 為 時 間 與 空 間 不 是 跟 隨 人 類 所 認 為 往 前 走 的 直 線 方 向 而 已 康 德 認 為 空 間 與 時 間 是 人 類 感 性 直 觀 的 純 形 式, 也 就 是, 空 間 和 時 間 是 我 們 感 性 表 象 成 為 可 能 的 先 天 條 件, 因 此, 空 間 和 時 間 脫 離 不 了 人 的 主 體 意 識 與 康 德 不 同,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卻 是 想 跳 脫 由 人 類 主 體 主 宰 的 時 空 意 識 無 常 並 不 只 是 一 種 時 間 與 空 間 的 斷 裂, 更 包 含 主 體 無 法 主 控 的 含 意 以 往 的 音 樂 以 人 類 主 體 為 重, 導 致 時 間 與 空 間 跟 隨 主 體 的 期 待 而 走, 音 樂 的 形 式 以 人 類 理 性 為 導 向, 遂 趨 於 固 定 化 因 為 無 常, 音 樂 中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並 不 從 人 類 主 體 的 單 一 角 度 觀 看, 相 對 於 主 體 的 他 者 是 不 斷 變 化 中 不 可 缺 少 的 要 素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含 有 主 客 體 並 重 的 含 意, 甚 至 主 體 與 客 體 不 是 二 元 對 立 的, 而 是 具 有 可 互 換 性 71 流 變 (becoming)=naru( 日 文 ) (2007 年 11 月 3 日 瀏 覽 ) : Naru means becoming, but a becoming dependent on time, in which all event of life flow progressively from one to another, or more specially, in which event is created from the previous one in an unbroken time span. The notion of becoming in Japanese philosophy is a creative process controlled by a vita energy called musubi,.which propels the event of life from one state to another through time. In this line of thought, time is viewed as a natural process through which life evolves. It is not a abstract concept distinct from life as is the case in Western culture. Time is viewed fundamentally fluid; It can not thus be fixed and organized. Time in this particular sense cannot be controlled or manipulated; It can only be grasped through it motion. It is a time impregnated with all that brings to life. Time is thus perceived as a dynamic and evolutionary flow of life, each even begin a creation or an outcome of the previous one. 38

49 第 三 章 音 樂 自 然 與 人 的 關 係 武 滿 徹 能 在 二 十 世 紀 現 代 音 樂 界 中 佔 得 一 席 之 地, 並 與 其 他 作 曲 家 風 格 有 明 顯 的 區 別, 其 關 鍵 不 在 於 融 合 東 西 方 語 法 的 創 作, 而 是 在 於 自 然 這 個 元 素 的 加 入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從 無 常 出 發, 並 進 而 涉 及 人 與 音 樂 間 的 關 係 以 無 常 為 根 本, 武 滿 徹 深 信 萬 物 具 有 不 斷 變 化 的 本 質 音 樂 和 人 同 樣 是 在 不 斷 變 化 之 中 存 在 既 然 自 然 是 反 固 定 的, 就 音 樂 而 言, 與 武 滿 徹 的 反 形 式 論 正 不 謀 而 合 武 滿 徹 批 評 西 方 以 理 性 為 音 樂 塑 造 一 個 固 定 的 形 式, 因 此 他 反 對 十 二 音 列 對 他 而 言, 這 樣 的 作 曲 方 式 好 比 蓋 房 子, 以 一 磚 一 瓦 堆 疊, 構 築 出 固 定 的 形 式, 卻 缺 少 音 樂 中 最 重 要 的 因 素 --- 人 類 的 感 性 由 此 可 知,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哲 學 中, 自 然 音 樂 和 人 三 者 環 環 相 扣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與 人 是 無 法 分 開 而 論 的 他 強 調 反 技 術, 也 就 是 去 人 為, 然 而, 他 又 認 為 人 與 自 然 不 是 相 對 的 接 下 來, 本 章 將 要 透 過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進 一 步 釐 清 武 滿 徹 對 於 人 音 樂 自 然 三 者 的 關 係 第 一 節 技 術 與 人 的 矛 盾 自 然 與 人 似 乎 是 相 對 的 東 西, 既 是 自 然, 就 不 會 是 人 為 的 武 滿 徹 也 常 在 文 章 中 反 對 人 為 或 技 術 這 些 概 念 他 說 : 就 像 人 類 開 始 使 用 火 時, 技 術 就 對 人 類 不 表 親 切 這 正 如, 人 類 從 自 然 脫 離, 企 圖 以 純 粹 知 的 生 物 -- 人 類 的 姿 態 生 存 與 自 然 脫 離 自 立, 就 如 同 破 壞 自 然 一 般 技 術 現 在 正 和 人 類 反 離 而 獨 自 動 作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Ⅱ,298: 人 類 がはじめて 火 を 手 にして それを 使 用 した 時 39

50 這 些 話 嚴 厲 的 指 控 人 類 利 用 技 術 而 破 壞 了 自 然, 也 因 為 技 術, 人 類 離 自 然 越 來 越 遠 在 比 較 東 方 與 西 方 文 化 差 異 的 時 候, 武 滿 徹 也 牢 牢 捉 住 這 個 概 念, 批 評 西 方 技 術 化 與 合 理 化 的 邏 輯 思 考 近 代 西 洋 音 樂 的 存 在 方 式, 是 面 向 外 在 世 界 而 將 之 普 遍 化 雖 然 這 是 很 重 要 的, 然 而, 為 了 朝 向 外 在 世 界 方 便 搬 運, 會 捨 去 一 些 多 餘 的 東 西 近 來 更 藉 技 術 之 便, 這 種 情 形 變 本 加 厲, 音 樂 與 技 術 中 最 重 要 的 東 西 被 大 量 的 捨 去 73 西 方 量 化 技 術 化 的 人 為 創 作 方 式 正 是 武 滿 徹 口 中 離 自 然 越 來 越 遠 的 行 為 由 此, 我 們 可 以 很 肯 定 的 說, 武 滿 徹 認 為 違 反 自 然 的 並 不 是 人, 而 是 人 的 理 性 然 而, 日 本 文 化 中 與 自 然 接 近 的 事 物, 難 道 完 全 沒 有 人 為 的 因 素 嗎? 作 曲 真 可 以 完 全 免 除 人 為 技 術 的 成 分 嗎? 若 從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來 看, 可 以 發 現 他 仍 使 用 許 多 西 方 音 樂 語 法, 如 大 小 調 性 調 式 甚 至 早 期 也 使 用 過 序 列 主 義 的 手 法 如 果 摒 除 技 術 層 面, 我 們 會 開 始 懷 疑 音 樂 要 如 何 構 築 而 成? 提 到 創 作, 我 們 很 容 易 直 接 聯 想 到 曲 式 和 聲 進 行 等 的 作 曲 技 巧 因 為 這 些 形 式 是 成 為 藝 術 不 可 或 缺 的 素 材 究 竟 武 滿 徹 要 用 什 麼 方 式 避 開 技 術 進 行 創 作 呢? 他 認 為, 音 樂 追 求 幾 何 性 或 數 字 性 的 方 法, 只 是 一 種 理 性 的 行 為, 硬 化 了 藝 術 的 第 一 要 素 感 受 性, 也 和 無 常 不 斷 變 化 的 觀 念 相 抵 觸 他 說 : のようには 技 術 はもはや 人 間 に 対 して 親 愛 を 示 さないのだ それはちょうど 人 間 が 自 然 から 離 脫 自 立 して 純 粋 な 知 的 生 物 としての 人 間 たろうとして 生 きてきた 時 に 自 然 からの 自 立 ということが 不 幸 にも 自 然 破 壊 という 事 態 を 生 じたのに 似 ている 技 術 はいま 人 間 から 離 反 して 独 自 に 動 いている 73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I,22: 西 洋 近 代 音 楽 の 在 りようでは 外 に 向 けてそれを 普 遍 化 することはたいへん 重 要 なことです ところが 外 に 向 けて 持 ち 搬 びやすくするために なる べく 余 分 なものは 捨 てる また 最 近 では 技 術 のたすけを 借 りることでことさらそれが 簡 単 に なったために 音 楽 や 技 術 において 最 も 大 事 なものを かなりな 量 落 として 行 ってしまったの ではないかと 思 います 40

51 我 的 音 樂 形 式 是 音 自 身 要 求 的 自 然 狀 態, 而 不 是 以 預 先 限 定 的 形 式 為 出 發 點 74 自 然 的 狀 態 是 音 樂 應 該 表 現 的 方 式 脫 離 人 為 的 規 則, 武 滿 徹 對 十 二 音 列 與 黛 敏 郎 分 析 梵 鐘 的 數 理 式 計 算 法 無 法 苟 同 他 認 為 黛 敏 郎 的 梵 鐘 交 響 曲 揭 露 出 日 常 生 活 所 沒 有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但 梵 鐘 的 聲 音 與 作 曲 家 想 要 的 聲 音 之 間, 卻 擁 有 極 大 的 距 離 75 也 就 是 說, 電 子 工 學 式 的 分 析 讓 音 樂 脫 離 現 實, 阻 礙 了 作 曲 者 的 感 性 與 音 樂 的 直 接 聯 繫 十 二 音 列 和 序 列 主 義, 因 為 受 到 西 方 合 理 主 義 思 想 以 及 細 分 化 傾 向 的 影 響, 讓 武 滿 徹 心 中 認 定 的 音 樂 第 一 要 素 -- 感 受 性 不 斷 的 流 失 去 除 理 性, 武 滿 徹 認 為 人 類 的 情 感 是 音 樂 中 不 可 或 缺 的 部 分 此 外, 對 於 人 和 音 樂 的 關 係, 武 滿 徹 也 如 此 寫 下 他 的 想 法 : 音 樂 是 活 生 生 的 那 正 如 沒 有 個 體 的 自 然 般 的 東 西 如 風 水 般 豐 富 複 雜 的 呈 現 各 種 變 化 的 樣 態 音 回 應 我 們 感 性 的 容 忍 度, 時 而 豐 富, 時 而 貧 瘠 我 並 不 是 使 用 音 來 作 曲, 而 是 和 音 同 心 協 力 有 時 我 覺 得 很 無 力, 那 是 我 還 沒 辦 法 流 利 的 說 出 和 同 伴 ( 音 ) 相 同 的 語 言 76 這 句 話 如 同 他 音 河 的 概 念 武 滿 徹 認 為 音, 就 像 是 一 個 有 機 體, 有 自 然 的 生 成, 並 不 斷 的 在 我 們 周 圍 流 動 如 西 方 建 立 在 調 律 組 織 中, 擁 有 固 定 音 高 的 聲 音, 是 人 類 刻 意 製 造 出 來 的 產 物 音 樂 並 非 只 是 侷 限 在 這 個 小 框 架 內 的 東 西, 而 是 有 許 多 新 的 和 不 同 的 聲 音, 等 待 人 類 去 發 現, 而 不 是 製 造 此 外, 他 說 : 74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192: わたしの 音 樂 形 式 は 音 自 身 が 要 求 する 自 然 な 形 態 であ って あらかじめ 限 定 されたものとして 出 発 することはない 75 齋 藤 慎 樹 武 滿 真 樹 編 集, 武 滿 徹 的 世 界 ( 東 京 : 集 英 社,1997),99 76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I,240: 音 は 間 違 えなく 生 きものなのだ そしてそれは 個 体 をもたない 自 然 のようなものだ 風 や 水 が 豊 かで 複 雑 な 変 化 の 様 態 を 示 すように 音 は 私 たちの 感 性 の 受 容 度 に 応 じて 豊 かにも 貧 しくもなる わたしは おとを 使 って 作 曲 をす るのではない 私 は 音 と 協 同 するのだ だが 私 が 時 に 無 力 感 に 捉 えられるのは 私 がま だ 協 同 者 の 言 葉 をうまく 話 せないからだ 41

52 在 我 創 作 之 中, 自 然 行 為 就 是 和 現 實 交 涉 藝 術 就 是 從 現 實 和 自 然 沸 騰 的 交 涉 中 產 生 77 武 滿 徹 認 為 透 過 音 樂, 可 以 確 認 自 我 的 存 在 換 句 話 說, 藝 術 要 對 人 產 生 意 義, 沒 有 人 的 介 入, 藝 術 就 沒 有 意 義 因 此, 音 樂 一 方 面 擁 有 自 然 的 成 分, 一 方 面 也 脫 離 不 了 人 所 謂 現 實 和 自 然 沸 騰 的 交 涉, 若 從 武 滿 徹 的 多 本 著 作 中 可 以 發 現, 他 很 注 重 現 實 (reality) 他 認 為 音 樂 只 存 在 與 現 實 的 關 係 之 中, 人 創 作 音 樂 的 本 來 目 的 也 是 為 了 證 明 自 己 的 存 在, 為 了 與 死 ( 或 silence) 對 抗 就 像 奔 流 不 斷 的 音 河, 必 須 成 為 音 樂 才 會 與 現 實 相 繫 因 此, 人 成 為 將 聲 響 帶 入 現 實 的 仲 介 者 音 樂 的 形 成, 一 方 面, 聲 響 原 本 即 存 在 著, 另 一 方 面, 人 是 不 可 或 缺 的 仲 介 角 色 在 這 裡 我 們 可 以 得 到 一 些 結 論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音 樂 和 人 的 對 立 是 建 立 在 技 術 上 然 而 他 所 認 為 的 技 術, 並 非 單 純 直 指 曲 式 或 和 聲 等 表 面 的 技 巧, 更 進 一 步 指 出 問 題 在 於 人 類 所 擁 有 的 理 性 思 維 把 人 的 成 分 化 為 理 性 與 感 性 兩 者, 武 滿 徹 只 反 對 理 性 的 那 一 部 份, 那 也 就 是 與 自 然 真 正 對 立 的 東 西 這 裡 還 有 一 個 關 鍵, 就 是 武 滿 徹 口 中 的 發 現 所 指 為 何? 發 現 音 樂 與 製 造 音 樂 又 有 怎 樣 的 差 別? 雖 然 他 並 沒 有 對 此 作 詳 細 的 解 釋, 但 從 文 章 中 可 以 發 現, 這 正 是 人 和 音 樂 之 間 最 直 接 也 最 密 切 的 關 係, 它 和 人 的 感 性 有 關, 我 們 將 在 下 一 節 繼 續 討 論 第 二 節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與 人 的 感 性 一 戰 爭 的 影 響 --- 與 他 者 的 情 感 交 流 77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37 42

53 在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當 中, 人 所 扮 演 的 角 色 看 似 被 動 卻 又 主 動 作 為 聲 響 與 音 樂 的 仲 介, 人 是 被 動 的 仲 介 者, 也 是 主 動 的 聆 聽 者 但 是 真 正 能 讓 人 介 入 其 中 的, 正 是 人 的 感 性 武 滿 徹 認 為 音 樂 的 本 質 是 能 夠 傳 達 具 體 性 的 生 動 的 音 樂 感 動 78, 這 也 是 他 反 駁 序 列 音 樂 的 理 由 之 一 早 年 因 為 經 歷 過 困 苦 的 二 次 大 戰, 而 相 信 音 樂 能 撫 慰 人 心, 更 在 音 樂 中 體 認 到 他 者 的 存 在, 他 認 為 這 是 音 樂 感 受 性 的 來 源 : 一 晚, 見 習 士 官 拿 了 一 台 收 音 機 回 來. 這 對 我 來 說 是 決 定 性 的 一 刻, 那 時 我 和 其 他 學 生 持 有 一 樣 的 心 情, 被 巨 大 的 空 洞 覆 蓋, 只 有 這 首 歌 滲 透 到 我 們 的 心 中 當 時 我 們 絕 非 特 意 去 聆 聽 這 首 曲 子, 她 只 是 靜 靜 的, 如 巨 大 洪 流 般 注 入 我 們 的 肉 體 我 像 大 河 的 支 流 般, 被 注 入 的 水 浸 濕 全 身, 感 受 到 世 界 的 全 體 我 第 一 次 注 意 到 他 者 的 存 在 想 不 起 來 歌 曲 的 形 狀, 只 能 確 信 它 是 所 愛 的 人 的 形 狀 這 首 歌 超 越 時 間 與 空 間, 溫 柔 的 包 圍 我 們 79 音 樂 的 形 狀 已 不 復 在, 因 為 武 滿 徹 在 此 時 接 收 到 的 只 是 音 樂 帶 來 的 感 動, 而 非 專 業 音 樂 人 所 注 重 的 起 承 轉 合 或 其 他 正 規 形 式 也 許 因 為 武 滿 徹 當 時 並 非 訓 練 有 素 的 音 樂 人, 比 起 專 業 音 樂 者 ( 尤 其 同 時 代 作 曲 家 ), 他 對 音 樂 可 以 有 更 自 由 直 接 的 想 像, 也 因 為 這 一 次 的 體 驗, 奠 定 了 武 滿 徹 往 後 的 音 樂 取 向 戰 爭 結 束 後 他 也 提 到 ; 終 戰 那 一 夜 的 基 地, 只 有 夾 雜 寂 靜 與 空 虛 的 騷 動 讓 我 們 聽 唱 片 的 見 習 士 官 下 山 後 馬 上 回 到 學 校 我 們 全 都 很 安 靜, 或 者, 剛 好 相 反, 對 我 來 說, 一 切 都 是 無 緣 的 我 們 和 軍 隊 終 於 得 到 了 自 由, 然 而, 此 時 卻 又 齋 藤 慎 爾 武 滿 真 樹 編 集, 武 滿 徹 的 世 界,99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

54 成 為 相 互 封 閉 的, 每 個 人 只 能 委 身 在 黑 暗 的 河 流 裡.. 80 在 戰 爭 不 自 由 又 封 閉 的 環 境 中, 每 一 個 人 委 身 在 巨 大 的 洪 流 之 中, 卻 只 能 從 音 樂 中 感 受 他 者 帶 來 的 愛 戰 爭 結 束, 自 由 敞 開, 每 個 人 卻 又 獨 自 孤 立 於 黑 暗 的 河 流 當 中, 緊 閉 自 我 無 論 戰 爭 或 戰 後, 都 有 一 個 共 通 的 特 徵, 就 是 缺 少 他 者 因 為, 戰 爭 是 為 了 強 權 國 家 高 傲 的 自 我 意 識 而 犧 牲 小 國, 在 強 大 的 自 我 主 義 裡, 他 者 的 存 在 意 識 越 來 越 渺 小 武 滿 徹 經 歷 了 這 一 切, 並 深 深 有 所 體 悟, 音 樂 如 他 者 般, 以 愛 的 姿 態 顯 現, 奠 定 他 往 後 對 音 樂 與 人 類 情 感 交 流 的 堅 持 他 者, 也 可 以 說 是 一 個 相 對 於 內 在 主 體 的 外 在 客 體 在 與 一 柳 慧 的 對 談 中, 武 滿 徹 清 楚 表 明 表 現 是 一 種 充 滿 活 力 的 創 作 行 為, 而 不 只 是 一 個 結 果 其 中 的 關 鍵, 在 於 對 主 體 與 客 體 間 的 爭 論 我 想 藉 由 這 樣 的 對 談, 進 而 把 人 與 音 樂 的 關 係 作 更 詳 盡 的 說 明 一 柳 慧 說 : 結 果 是 過 去 之 事 如 果 太 過 重 視 結 果, 就 不 會 產 生 富 生 命 力 的 行 動, 因 為 當 下 是 未 知 的 重 要 的 是 動 機 與 過 程 當 作 曲 家 賦 予 聲 響 意 義 並 使 之 成 形, 他 透 過 自 我 意 識, 將 自 己 客 體 化 這 種 態 度 只 是 遠 離 自 己 的 本 質 自 我 並 不 需 要 建 立 就 已 經 存 在 與 實 體 並 存 的 就 是 全 體 沒 有 必 要 建 立 一 個 虛 構 的 現 實 武 滿 徹 回 應 : 我 無 法 忽 視 這 所 謂 表 現 的 虛 偽 性... 這 永 遠 無 法 被 解 決 80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 270: 終 戦 に 夜 の 基 地 では 静 けさと 空 嘘 な 騒 々しさとが 入 りまじっていた 私 たちにレコードを 聞 かせた 見 習 士 官 は 山 を 降 りたらまた 大 学 へ 帰 る 私 たちは 静 かだったが また それとも 異 なっていた 私 たちにとってはすべてが 無 縁 だ った 私 たちは 兵 隊 をふくめて やっと 自 由 になれたのが そのときは お 互 いにどうしよう もなく 閉 鎖 的 になっていた 私 たちは ひとりひとりの 暗 い 河 の 流 れにまかせるよりほかにな っかたのだ 私 たちは また 教 室 へもどった 44

55 然 而, 藉 由 面 對 這 不 完 美 的 表 現 行 為, 作 曲 家 可 以 把 它 轉 變 成 創 造 性 的 表 現 不 是 由 世 界 加 諸 意 義 於 我, 而 是 由 我 主 動 給 世 界 意 義, 藉 此 確 認 自 己 的 存 在 於 世 界 表 現, 絕 不 是 區 分 自 我 和 他 者 這 樣 的 東 西 81 武 滿 徹 並 沒 有 反 駁 作 品 參 雜 客 體 性 的 元 素, 但 對 他 來 說, 表 現 並 不 是 一 個 封 閉 的 結 果, 也 不 是 區 分 自 我 與 他 者 的 方 式 創 作 的 過 程 中, 不 免 有 主 體 與 客 體 的 介 入, 但 在 這 樣 一 個 活 動 能 量 裡, 不 是 要 讓 外 在 的 客 體 主 導 一 切, 也 不 是 要 由 唯 我 的 主 觀 意 識 來 創 作 武 滿 徹 曾 說, 在 創 作 時, 於 自 己 的 內 部, 會 產 生 一 個 同 時 觀 看 主 客 體 的 角 度 作 者 應 當 在 這 樣 的 狀 態 中 詮 釋 音 樂, 此 乃 作 者 之 於 作 品 的 意 義 倘 若 只 將 作 品 與 作 者 當 作 一 種 區 分 主 客 體 意 識 的 結 果, 不 免 落 入 一 柳 慧 所 謂 太 重 視 結 果, 就 不 會 有 生 命 力 的 行 動 武 滿 徹 同 意 一 柳 慧 這 句 話, 也 以 這 句 話 為 本, 反 對 一 柳 慧 對 於 表 現 的 看 法 創 作 不 是 排 除 他 者 的 過 程, 這 樣 的 觀 點 在 武 滿 徹 闡 釋 語 言 的 意 義 裡, 有 更 詳 盡 的 說 明 我 將 會 在 第 三 節 中 討 論 二 音 樂 中 的 感 性 與 他 者 產 生 情 感 交 流, 可 以 說 是 武 滿 徹 在 音 樂 裡 想 要 訴 說 的 意 圖 但 是 這 樣 的 情 感, 除 了 不 以 理 性 邏 輯 來 操 控 聲 音 外, 實 際 上 的 作 法 如 何 呢? 81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47: 一 柳 慧 氏 は 次 のような 言 葉 を 書 かれた 結 果 とは 過 去 である 結 果 を 問 題 としたとき そこに 活 きた 行 為 はない なぜなら 現 在 は 未 知 だからだ たいせつなのは 機 動 であり プロセスそのものだ 作 曲 家 が 音 に 意 味 をつけ それを 固 定 した 形 につくりあげて 行 くときすでに 作 曲 家 は 自 己 を 自 我 の 意 識 によって 客 体 化 している このような 態 度 は 自 己 の 本 質 から 遠 ざかるだけだ 自 己 は 作 らなくともそこにあ る そして その 実 体 と 共 にあるのが 全 てだ それ 以 上 架 空 の 現 実 をうち 立 てる 必 要 はない ( 武 滿 徹 ) いわゆる 表 現 が 持 つ 虛 偽 性 についての 疑 いをその 儘 にしてはなるまい それはけっして 明 らかにされるものせはないが 表 現 といういわば 足 萎 えの 行 為 を 生 命 的 なものとする 表 現 とは 世 界 が 自 分 を 意 味 づけるのではなく 自 分 が 世 界 に 意 味 づけを 行 うことだ そうする ことで 世 界 の 中 ある 自 分 を 確 かめてみる 表 現 することは けっして 自 分 と 他 を 区 別 することではない 45

56 伯 特 在 The music of Toru Takemitsu 中 提 到, 波 西 耶 (Poirier) 認 為 武 滿 徹 的 晚 期 風 格 擁 有 後 現 代 主 義 的 特 徵 伯 特 並 認 為 波 西 耶 所 指 的 後 現 代 主 義 特 徵, 即 是 其 音 樂 轉 向 浪 漫 風 格 (Romantic) 82 但 其 實 這 樣 的 浪 漫 風 格 也 常 出 現 在 較 早 的 作 品 裡, 例 如 花 園 系 列 的 ARC 等 等 這 裡 的 浪 漫 風 格 並 不 純 粹 只 指 其 音 樂 的 浪 漫 性, 進 一 步 來 說, 是 反 對 現 代 主 義 思 想 作 為 新 音 樂 的 主 宰 伯 特 認 為 使 武 滿 徹 與 現 代 主 義 區 隔 開 的 關 鍵, 是 其 放 棄 實 驗 性 音 樂 與 西 方 現 代 語 法, 轉 而 走 向 平 穩 安 定 的 聲 響, 甚 至 將 音 樂 與 自 然 意 象 連 結, 成 為 一 系 列 水 意 象 作 品 伯 特 與 波 西 耶 皆 認 為 武 滿 徹 在 同 時 代 音 樂 潮 流 中, 有 不 同 於 其 他 音 樂 家 的 理 念 他 們 以 浪 漫 風 格 (Romantic) 統 稱 之, 我 認 為 這 正 是 武 滿 徹 對 人, 特 別 是 感 性 的 關 注 在 與 一 柳 慧 的 話 語 交 涉 當 中, 武 滿 徹 清 楚 表 明 表 現 是 一 種 充 滿 活 力 的 創 作 行 為, 而 不 是 一 個 封 閉 性 的 結 果 然 而 這 種 創 作 行 為 雖 然 與 人 的 感 性 有 直 接 的 關 連, 但 並 不 是 人 類 情 緒 的 直 接 反 應 西 方 古 典 音 樂 裡 也 是 充 滿 感 性, 例 如 蒙 台 威 爾 第 的 音 畫 (Tone Painting), 包 含 許 多 人 類 喜 怒 哀 樂 的 寫 照 而 西 方 音 樂 的 情 感 論 早 在 柏 拉 圖 ( 公 元 前 年 ) 時 就 被 提 出 來 柏 拉 圖 在 其 模 仿 論 中 提 到 音 樂 與 情 感 的 關 係, 並 且 把 音 樂 調 式 分 為 悲 哀 的 快 樂 的 勇 猛 的 等 等 亞 理 斯 多 得 ( 公 元 前 年 ) 在 其 政 治 學 中 提 到, 節 奏 和 樂 調 是 一 種 最 接 近 現 實 的 模 仿, 能 反 映 出 憤 怒 和 溫 和 勇 敢 和 節 制 以 及 一 切 互 相 對 立 的 品 質 和 其 他 性 情 83 經 歷 中 世 紀 文 藝 復 興, 音 樂 的 情 感 論 一 直 沒 有 停 頓 過 18 世 紀 盧 梭 認 為 旋 律 模 仿 人 聲 的 變 化, 表 現 出 怨 訴, 痛 苦 歡 喜 威 嚇 或 嘆 息 聲 他 並 且 更 進 一 步 表 示, 一 切 情 感 的 發 聲 表 現 都 屬 於 旋 律 表 現 的 範 圍 84 雖 然 19 世 紀 漢 利 克 斯 的 論 音 樂 美 否 定 了 音 樂 中 情 感 的 因 素, 但 音 樂 與 情 感 的 直 接 關 係 仍 受 到 大 多 數 人 的 肯 定, 誠 如 李 斯 特 就 把 音 樂 的 情 感 論 推 向 極 端, 甚 至 把 理 性 與 感 性 全 82 Burt, The Music of Takemitsu, 邢 維 凱, 情 感 藝 術 的 美 學 歷 程,( 上 海 : 上 海 音 樂,2004), 邢 維 凱, 情 感 藝 術 的 美 學 歷 程,

57 完 區 分 開 來, 只 肯 定 音 樂 中 的 情 感 因 素 85 在 討 論 語 言 時, 武 滿 徹 提 到 音 樂 與 語 言 的 共 同 點, 即, 兩 者 皆 具 有 多 義 的 曖 昧 性 簡 單 來 說, 音 樂 與 語 言 不 是 我 們 所 想 的 指 示 性 的 作 用, 而 是 擁 有 許 多 抽 象 的 想 像 空 間 ( 詳 情 請 見 下 節 ) 例 如 鳥 一 詞, 可 以 是 具 體 的 某 種 動 物, 也 可 以 飛 翔 姿 態 或 群 聚 等 的 空 間 或 動 態 想 像 而 如 同 武 滿 徹 想 表 達 的 感 性, 也 不 是 某 種 明 確 而 特 定 的 情 緒, 而 是 充 滿 曖 昧 的 抽 象 狀 態, 如 語 言 興 發 狀 態 般, 多 義 性 的 感 覺 音 樂 中 導 入 的 感 性 因 素 並 不 是 要 讓 音 樂 說 明 什 麼, 相 反 的, 感 性 讓 音 樂 超 越 單 一 與 合 理 性 的 表 達, 指 向 一 種 多 變 化 的 樣 貌 康 德 認 為, 認 識 能 力 有 感 性 知 性 與 理 性 三 個 層 次 人 類 感 性 是 以 被 物 件 刺 激 的 方 式 獲 取 表 像 能 力 ( 感 受 性 ) 所 以, 物 件 啟 發 感 性, 而 感 性 引 動 直 觀 ( 的 東 西 )(Anschauungen); 直 觀 ( 的 東 西 ) 則 是 通 過 知 性 得 到 思 考, 並 且 由 知 性 產 生 概 念 當 我 們 受 物 件 刺 激 時, 物 件 作 用 於 表 像 能 力 的 結 果 (Wirkung) 就 是 感 覺 (Empfindung) 86 也 就 是 說, 當 人 被 物 件 刺 激 的 時 候, 首 先 產 生 直 觀 性 的 東 西, 就 是 感 性 感 覺 是 通 過 感 性 所 產 生 的 結 果, 是 感 性 讓 感 覺 成 為 可 能 而 知 性 將 感 性 所 提 供 的 材 料, 組 織 到 有 邏 輯 型 式 的 範 疇 裡 在 這 裡, 康 德 將 感 性 視 為 人 接 受 外 界 刺 激 的 第 一 狀 態, 這 種 狀 態 將 知 性 與 理 性 排 除 在 外 ( 只 以 時 間 與 空 間 的 形 式 存 在 ), 也 就 是 不 包 含 邏 輯 與 思 考 的 思 維 我 認 為, 這 與 武 滿 徹 的 感 性 在 型 態 上 是 類 似 的 武 滿 徹 的 感 性 不 但 是 排 除 邏 輯 思 考 的 動 作, 甚 至 也 沒 有 明 確 感 覺 的 結 果 透 過 聽 覺 ( 物 件 ) 帶 來 的 刺 激, 反 映 一 種 模 糊 不 清 的 東 西, 而 武 滿 徹 將 這 個 東 西 轉 化 成 語 言, 然 後 形 成 音 樂 ( 見 下 一 節 ) 不 同 於 西 方 的 音 樂 情 感 論, 武 滿 徹 將 音 樂 中 的 感 性 指 示 一 種 不 特 定 的 狀 態 更 進 一 步 說, 音 樂 中 的 感 性 並 不 是 人 類 情 緒 直 接 的 表 露, 而 是 獲 得 刺 激 所 得 到 未 經 知 覺 與 理 性 分 析 的 感 受 摒 除 理 性 對 事 物 邏 輯 式 的 推 演 與 歸 納, 感 受 可 以 回 到 85 邢 維 凱, 情 感 藝 術 的 美 學 歷 程, 參 考 康 德, 純 粹 理 性 批 判,( 台 北 : 聯 經,2004); 鄭 欣 暉, 康 德 的 批 判 哲 學 簡 述, 人 文, (2006 年 8 月 : 第 五 期 ) (2007/9/10 瀏 覽 ) 47

58 最 原 始 的 模 樣, 也 就 是 保 有 其 多 義 的 曖 昧 性, 而 不 是 特 定 可 以 被 區 分 的 某 種 類 型 音 樂 中 的 感 性 正 是 這 樣 擁 有 多 義 性 的 東 西, 而 這 一 點 和 語 言 類 似 在 武 滿 徹 的 想 法 當 中, 語 言 並 不 是 指 示 或 區 分 的 用 途 當 我 們 為 事 物 命 名 時, 語 言 立 刻 成 為 一 種 標 籤, 明 白 指 出 這 個 東 西 的 性 質, 並 劃 分 出 此 物 與 他 者 的 相 異 點 若 回 到 語 言 尚 未 定 形 的 階 段, 也 就 是 除 去 既 定 標 籤 化 的 概 念, 對 於 同 一 事 物 觀 看 的 角 度 會 更 寬 廣 第 三 節 詩 意 語 言 感 性 和 自 然 對 於 感 性 的 音 樂 哲 學 概 念, 武 滿 徹 除 了 受 到 諸 多 音 樂 家 與 藝 術 家 的 影 響 外, 法 國 哲 學 家 巴 舍 拉 (Gaston Bachelard) 也 帶 給 武 滿 徹 很 多 啟 發 1968 年 武 滿 徹 於 日 本 三 得 利 (Suntory) 小 廳 的 公 開 演 講 中, 就 曾 引 用 巴 舍 拉 對 於 意 象 (image) 的 看 法 87 巴 舍 拉 在 空 間 詩 學 當 中, 將 物 理 性 的 空 間 客 觀 的 空 間, 轉 向 詩 意 的 想 像, 產 生 了 詩 意 現 象 學 對 於 家 屋 這 個 概 念, 他 說 : 在 家 屋 和 宇 宙 之 間, 這 種 動 態 的 對 峙 當 中, 我 們 已 遠 離 了 任 何 單 純 的 幾 何 學 形 式 的 參 考 架 構 被 我 們 體 驗 到 的 家 屋, 並 不 是 一 個 遲 鈍 的 盒 子, 被 居 住 的 空 間 實 已 超 越 了 幾 何 學 的 空 間 88 巴 舍 拉 將 一 個 具 體 的 物 理 概 念, 轉 化 成 靈 魂 層 面 的 意 象 概 念 不 再 是 固 定 不 變 的 概 念, 理 性 思 維 的 因 果 關 係 在 詩 意 象 當 中 並 不 存 在 如 他 所 描 述 : 如 果 要 我 們 確 切 點 出 意 象 的 現 象 學 究 竟 所 指 為 何, 如 果 我 們 要 確 切 說 明 發 生 在 思 維 之 前 的 意 象, 那 我 們 要 說, 詩 意 不 僅 是 精 神 的 現 象 學, 更 是 靈 魂 的 現 象 學 靈 魂 不 同 於 心 智, 因 為 靈 魂 的 活 動 早 於 理 性 的 心 智 活 動 思 維 和 理 性 將 現 實 客 觀 87 Complete Takemitsu Edition 1:Orchestral Works,( 東 京 : 小 學 館,2002), 加 斯 東 巴 舍 拉, 空 間 詩 學, 龔 卓 軍 王 靜 慧 譯,( 台 北 : 張 老 師 文 化,2003), 序 14 48

59 化, 而 意 象 詩 學 卻 是 屬 於 主 觀 層 面 的 龔 卓 軍 在 空 間 詩 學 的 導 論 中 也 提 到, 在 我 們 日 常 意 識 當 中 作 用 的 主 要 是 精 神 和 理 智, 此 等 理 性 的 運 作, 促 成 了 主 客 體 兩 元 的 區 分, 並 帶 來 時 間 性 歷 史 性 等 等 的 感 受 而 當 靈 魂 與 意 象 共 同 活 動 時, 並 不 是 要 把 意 象 當 成 某 種 現 象 的 原 因 或 結 果 89 巴 舍 拉 在 物 質 中 利 用 詩 學 的 方 式, 以 意 象 來 對 物 質 做 考 察, 捕 捉 人 類 對 物 質 原 初 萌 發 的 想 像 詩 不 同 於 一 般 語 言, 因 為 它 保 留 了 語 言 觸 發 (emergence) 的 狀 態, 讓 觸 發 狀 態 隨 時 出 現, 生 命 也 會 在 生 氣 蓬 勃 中 獲 得 彰 顯 90 Bachelard 認 為 詩 意 象 的 本 質 即 是 多 變 異 的 (variationelle), 他 不 像 概 念, 是 由 組 合 而 構 成 (constitutive) 摒 棄 概 念, 也 就 是 摒 棄 理 性 的 思 維 過 程, 讓 意 象 呈 現 最 清 新 的 狀 態, 讓 意 象 永 遠 呈 現 活 動 的 狀 態, 而 不 是 被 客 觀 的 條 件 制 約 巴 舍 拉 反 轉 了 一 般 所 認 為 主 體 與 客 體 的 相 對 性, 讓 內 在 與 外 在 呈 現 交 互 的 螺 旋 線 他 認 為 人 的 存 在 狀 況 就 是 內 在 之 間 的 迂 迴 反 覆, 而 所 謂 內 在 卻 又 是 外 顯 (inside outside), 所 謂 外 在 不 外 乎 內 顯 91 由 武 滿 徹 音 河 的 概 念 來 看, 反 對 人 類 組 織 的 手 段, 也 就 是 不 讓 理 性 思 維 單 方 面 的 製 造 一 個 純 粹 客 觀 化 的 東 西 武 滿 徹 強 調 作 家 首 先 應 該 仔 細 傾 聽, 也 就 是 將 人 的 角 色 化 主 動 為 被 動, 試 圖 先 將 外 在 納 入 內 在, 讓 兩 者 回 到 靈 魂 深 處 最 初 始 的 狀 態 中, 產 生 碰 撞 在 這 樣 的 過 程 中, 不 論 是 主 體 與 客 體 都 不 會 相 互 牽 制, 也 不 會 落 入 固 定 的 概 念 性 當 中 如 此, 武 滿 徹 可 以 打 破 西 方 對 於 音 樂 組 織 的 概 念, 敞 開 定 型 化 的 音 樂 形 式, 創 作 出 如 ARC 這 樣 曲 式 開 放 的 音 樂 類 型 92 武 滿 徹 的 文 章 中 並 沒 有 明 白 指 出 意 象 (image) 這 個 字 眼, 但 我 認 為 巴 舍 拉 強 調 意 象 發 韌 狀 態 的 詩 意 衝 動, 正 也 是 武 滿 徹 的 感 性 所 強 調 的 東 西 透 過 外 界 的 觸 發, 武 滿 徹 將 這 些 非 概 念 化 的 衝 動 轉 化 為 語 言, 這 些 不 成 字 句 的 語 言 擁 有 詩 一 般 寬 廣 的 想 像 度, 而 不 再 是 標 籤 化 的 過 程 加 斯 東 巴 舍 拉, 空 間 詩 學, 序 24 加 斯 東 巴 舍 拉, 空 間 詩 學, 序 46 加 斯 東 巴 舍 拉, 空 間 詩 學,9 詳 見 第 四 章 49

60 由 上 述, 我 們 瞭 解 武 滿 徹 的 感 性 雖 然 和 巴 舍 拉 的 清 新 意 象 有 關, 然 而 從 感 性 到 音 樂 之 間 的 連 接, 還 有 一 個 關 鍵, 即 是 語 言 在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哲 學 中, 語 言 是 連 結 音 樂 與 感 性 一 個 重 要 的 媒 介 由 武 滿 徹 充 滿 詩 意 與 浪 漫 情 緒 的 標 題, 我 更 想 探 究 其 中 與 音 樂 的 關 係 對 於 音 樂 標 題, 武 滿 徹 說 : 察 覺 到 由 自 我 內 面 反 射 出 的 映 象, 我 想 找 出 其 明 確 的 框 架 我 想 給 予 由 我 內 面 而 生, 如 霧 般 不 定 形 的 東 西 一 個 明 確 的 方 向, 這 明 確 的 框 架 並 不 只 是 單 一 的 東 西, 而 是 擁 有 多 義 性 多 層 的 東 西 所 以 我 會 慎 重 的 考 慮 語 言, 特 別 是 音 樂 的 標 題 93 武 滿 徹 在 創 作 時, 時 常 會 把 音 樂 與 語 言 擺 放 在 一 起, 標 題 更 是 作 品 的 重 點 之 一 然 而 他 的 標 題 並 不 如 西 方 標 題 音 樂 那 般, 擁 有 敘 事 性 的 含 意 他 認 為, 語 言 並 不 是 一 種 指 示 性 的 東 西, 它 是 充 滿 多 義 與 曖 昧 性 語 言 像 是 滿 載 感 性 詩 意 的 藍 圖, 與 其 說 武 滿 徹 藉 音 樂 來 描 繪 語 言, 不 如 說 他 是 以 音 樂, 將 感 性 描 繪 出 比 文 字 更 具 體 的 輪 廓 在 音 樂 性 的 表 達 行 為 開 始 之 際, 會 受 到 周 遭 許 多 狀 況 影 響 東 西 方 古 老 的 音 樂 文 學 繪 畫 日 常 生 活 等 事 象 所 喚 起 的 現 實 刺 激 我, 但 這 些 無 法 馬 上 轉 換 成 為 音 樂 性 的 計 畫 推 動 我 而 喚 起 性 的 現 實, 首 先 轉 換 成 一 個 語 言 的 狀 態, 在 我 內 心 裡 模 糊 不 清 又 持 有 重 量 的 出 現 我 努 力 把 這 模 糊 不 清 的 語 言 狀 態 換 置 成 更 明 確 的 語 言 把 這 個 模 糊 不 清 的 語 言 狀 態 稍 微 說 清 楚 一 些, 這 語 言 並 不 做 為 指 示 性 的 語 言, 他 殘 留 多 義 的 曖 昧 性, 可 以 說 接 近 語 言 所 發 生 的 起 源 狀 態 吧 我 想 探 究 語 言 中 更 確 實 的 含 意, 這 是 我 作 音 樂 最 初 的 動 機 長 木 誠 司 樋 口 隆 一 編 著, 武 満 徹 の 音 の 河 のゆくえ ( 東 京 : 平 凡 社,2000),133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349: 音 楽 的 な 表 現 行 為 を 始 めるに 際 して 当 然 のことながら 50

61 在 與 大 江 健 三 郎 的 對 談 當 中, 他 也 說 : 語 言 所 擁 有 的 多 義 性, 與 單 純 命 名 並 與 其 他 東 西 作 區 別 是 不 同 的, 我 們 的 生 活 中 有 許 多 擁 有 多 義 性 的 東 西 這 就 是 語 言 所 有 的 曖 昧 性 95 在 武 滿 徹 的 心 中, 語 言 似 乎 是 音 樂 與 自 然 的 中 介 語 言 之 所 以 可 以 成 為 中 介, 因 為 其 高 度 的 抽 象 性 在 彼 得 達 洋 (Peter Dayan) 書 寫 的 Nature, Music, and Meaning in Debussy s Writings 中, 探 討 德 步 西 (Debussy) 對 自 然 與 音 樂 是 如 何 連 結 的 在 1905 年, 拉 羅 (Pierre Lalo) 對 德 步 西 的 海 (La Mer) 提 出 批 評 拉 羅 認 為 這 首 曲 子 讓 他 感 受 不 到 海 的 聲 音, 海 的 味 道 與 海 的 樣 貌 拉 羅 並 認 為 這 首 音 樂 呈 現 圖 像 式 (Pittoresque) 的 抽 象 感 覺, 缺 乏 邏 輯 性 德 步 西 對 拉 羅 評 論 相 當 不 以 為 然, 他 認 為 音 樂 不 該 是 對 任 何 事 物, 包 括 對 自 然 的 再 現 或 模 仿 德 步 西 承 認 音 樂 會 與 特 定 的 印 象 (Impressions) 連 結, 但 這 些 印 象 早 已 被 疏 離 化 (Already Distant), 不 論 聽 者 或 作 者 都 無 法 辨 別 96 音 樂 無 法 將 外 在 事 物 具 像 化, 因 此 拉 羅 不 該 以 音 樂 與 自 然 的 相 似 程 度, 作 為 評 斷 音 樂 的 標 準 對 於 貝 多 芬 的 第 六 交 響 曲, 德 步 西 下 了 如 此 的 評 論 : 周 囲 の 多 くの 状 況 から 影 響 をうけます 東 西 にまたがって 分 布 している 昔 の 音 楽 文 学 絵 画 日 常 生 活 に 起 こる 事 件 のすべてが 喚 起 的 な 現 実 としてぼくに 働 きかけてきますが それらはす ぐに 音 楽 的 なプランとして 置 き 換 えることは 不 可 能 です しかし 喚 起 的 にぼくに 働 きかけ てくる 現 実 が まず 一 つの 言 葉 の 状 態 として 僕 の 内 部 に 漠 然 とながら たしかな 重 さをも って 現 れてきます ぼくはその 現 れてきたひとつの 言 葉 の 状 態 をもっと 確 かな 言 葉 に 変 えてい こうと 努 力 します その 漠 然 とした 言 葉 の 状 態 をややくわしく 説 明 すると その 言 葉 のブキシ ュな すなわち 指 示 的 な 機 能 としての 言 葉 ではなく もっと 多 義 的 な 曖 昧 さを 残 した より 言 葉 の 発 生 の 起 源 に 近 い 状 態 にあるといえます ぼくはそうした 言 葉 に いっそう 確 実 な 意 味 を 探 ろうとします それがぼくが 音 楽 していくうえで 一 番 最 初 の 動 機 になるのです 95 齋 藤 慎 爾 武 滿 真 樹 編 集, 武 滿 徹 的 世 界, Peter Dayan, Nature, Music, and Meaning in Debussy s Writings 19th-Century Music, vol. 28, no.3(2005)

62 簡 而 言 之, 田 園 交 響 曲 大 受 歡 迎, 或 多 或 少 是 由 於 充 斥 在 自 然 與 人 之 間 的 誤 解 所 致 風 暴 般 的 場 景 阿!!... 牛 群 來 這 裡 飲 水 ( 巴 松 管 的 聲 音 讓 我 如 此 相 信 ); 更 不 必 說 是 夜 鶯 或 是 杜 鵑 鳥, 比 起 自 然, 這 些 東 西 更 應 屬 於 M. de Vaucanson 的 作 品 這 些 都 是 沒 有 意 義 的 模 仿, 一 種 全 然 武 斷 的 詮 釋 年 長 的 大 師 寫 下 表 現 深 刻 的 鄉 間 之 美 的 篇 章, 就 只 是 因 為 他 們 並 不 給 我 們 直 接 的 模 仿, 取 而 代 之 的 是 對 自 然 裡 看 不 見 事 物 之 感 受 的 轉 化 97 對 德 步 西 來 說, 音 樂 並 不 是 對 自 然 的 模 仿, 但 音 樂 的 確 與 自 然 有 一 種 相 互 轉 換 (Transposition) 的 關 係 彼 得 達 洋 進 一 步 論 述, 德 步 西 認 為 音 樂 與 詩 相 同, 只 能 描 述 一 個 非 現 實, 沒 有 故 事 性 的 世 界 音 樂 也 同 自 然 相 近, 不 能 再 現 任 何 事, 這 也 是 音 樂 優 於 其 他 藝 術 的 地 方 既 然 音 樂 並 不 是 直 接 模 仿 與 描 述 自 然, 彼 得 達 洋 認 為 德 步 西 的 音 樂 與 自 然 的 關 係 在 於, 音 樂 呈 現 自 然 的 詩 意 (poetry of nature) 而 非 自 然 本 身 只 有 音 樂 家 擁 有 擷 取 日 與 夜 天 與 地 的 詩 意 狀 態 的 殊 榮 98 自 然 透 過 詩, 透 過 語 言, 轉 換 為 音 樂 詩 之 所 以 可 以 做 為 音 樂 與 自 然 的 中 介, 因 為 詩 並 不 存 在 於 具 體 的 作 品 當 中, 詩 存 在 於 普 遍 與 抽 象 當 中 99 音 樂 創 造 一 種 真 實 的 虛 偽, 好 的 音 樂 讓 觀 眾 瞭 解, 再 現 不 過 是 一 種 虛 偽 的 東 西, 如 同 德 步 西 音 樂 中 的 標 題, 告 訴 我 們 音 樂 再 現 的 假 象 好 的 音 樂 告 訴 我 們, 不 是 音 樂 呈 現 自 然, 97 Dayan, Nature, Music, and Meaning in Debussy s Writings, : In short, the popularity of the pastoral symphony arises from the misunderstanding which more or less generally prevails between nature and man. Take the scene by the stream!...oxen apparently come to drink from it(so the voice of the bassoons invites me to believe); not to mention the wooden nightingale and the Swiss cuckoo, which belong more to the art of M. de Vaucanson than to any nature worthy of the name...all this is pointlessly imitative, a purely arbitrary interpretation. The old master has written pages which contain far more profound expression of the beauty of the country, simply because they give us no direct imitation, but instead a transposition for the sentiments of what is invisible in nature. 98 Dayan, Nature, Music, and Meaning in Debussy s Writings, 223 : Only musicians have the privilege of capturing all the poetry of night and day, of earth and sky. 99 Dayan, Nature, Music, and Meaning in Debussy s Writings,

63 而 是 音 樂 存 在 於 自 然 和 人 類 創 造 力 之 間 的 空 間, 一 個 虛 構 (fiction) 所 被 創 造 出 來 的 空 間 如 同 馬 拉 美 (Mallarme) 認 為, 藝 術 是 最 美 的 謊 言 : 自 然 是 時 間 的 整 體 延 續, 符 合 美 的 法 則 ; 但 它 無 法 被 模 仿 或 是 以 任 何 感 覺 或 意 義 來 呈 現 ; 它 無 法 被 言 說 無 論 藝 術 要 說 些 什 麼, 也 只 能 描 述 出 自 然 的 片 段, 但 這 樣 的 片 段 又 被 藝 術 自 身 的 本 質 所 否 認 藝 術, 無 法 真 正 道 出 它 似 乎 言 出 的 事 物, 如 果 它 說 了 些 什 麼, 那 不 過 是 謊 言 100 的 評 論 : 此 外, 以 內 容 較 為 具 體 的 歌 劇 為 例, 德 步 西 曾 對 貝 利 亞 (Pelleas) 寫 下 如 此 我 期 待 音 樂 有 一 種 自 由 是 在 她 內 部 而 不 是 在 任 何 對 自 然 的 精 確 再 現, 是 自 然 與 想 像 間 神 秘 的 一 致 性 101 彼 得 達 洋 認 為 德 步 西 之 所 以 用 Correspondences 而 非 Representation 這 個 字 眼, 由 於 Correspondences 是 在 意 象 當 中, 而 非 理 性 當 中 Representation 指 有 效 的 真 理 (Utilitarian truth),correspondences 則 接 近 於 意 象 102 以 義 大 利 歌 劇 為 對 照, 德 步 西 認 為 義 大 利 歌 劇 的 目 的 是 為 了 轉 譯 生 命 (translate life), 而 通 常 都 有 預 先 存 在 的 文 本 被 等 待 轉 譯, 歌 劇 的 來 源 與 目 標 被 平 等 的 算 計, 因 此 歌 劇 被 分 成 100 Dayan, Nature, Music, and Meaning in Debussy s Writings, 225 : Nature as a totality articulation of time, dose correspond to the laws of beauty; but it cannot be imitated or presented as a sense or meaning; it cannot be said. Whatever art appears to say only correspond to fragments of nature, but that fragmentariness is denied by art s own nature. Art, therefore, dose not really say what it appears to say; if it says anything, that thing is a lie. 101 Dayan, Nature, Music, and Meaning in Debussy s Writings, 225 : I wanted for music a freedom which is in her more perhaps than in any exact reproduction of nature, but to the mysterious correspondences between Nature and the Imagination. 102 在 法 語 中,Representation 有 表 現 描 繪 與 描 述 等 的 意 思, 如 用 圖 象 來 表 現 物 體 而 Correspondences 有 相 符 一 致 相 稱 等 的 含 意, 如 感 情 的 一 致 性 或 建 築 物 各 部 分 的 相 稱 53

64 好 幾 幕, 成 為 片 段 式 的 而 對 他 而 言, 好 的 歌 劇 應 該 擁 有 一 個 整 體 性 (Mouvement total), 角 色 可 以 在 其 中 歌 唱 並 且 完 全 融 入 歌 劇 的 整 體 當 中 音 樂 與 文 本 必 須 是 一 個 整 體, 任 何 對 這 兩 者 份 量 的 估 算 都 會 毀 壞 藝 術 必 須 的 整 體 性 (sense of oneness), 如 此 意 象 與 自 然 達 到 諧 和, 不 會 落 入 轉 譯 與 模 仿 簡 而 言 之, 德 步 西 並 不 是 要 讓 音 樂 描 述 預 先 存 在 的 本 質, 他 不 讓 音 樂 描 述 任 何 事, 而 只 是 致 力 於 建 立 一 個 整 體 性, 讓 音 樂 與 文 本 的 本 質 融 合 為 一, 讓 兩 者 成 為 一 個 獨 立 的 單 位 因 此 音 樂 與 文 本 必 須 相 互 融 合 參 與, 而 不 是 轉 譯 與 模 仿 由 彼 得 達 洋 的 論 述 中, 我 們 可 以 得 知, 德 步 西 認 為 音 樂 是 極 度 抽 象 的 東 西 因 為 抽 象, 音 樂 不 可 能 是 任 何 東 西 的 再 現 而 人 僅 可 以 透 過 詩 意, 將 自 然 轉 換 為 音 樂 詩 意 本 身 及 是 抽 象 的 想 像, 一 種 透 過 人 對 事 物 而 興 發 的 感 觸 我 想 這 裡 的 詩 意 和 武 滿 徹 認 為 的 感 性 是 類 似 的 東 西 對 武 滿 徹 來 說, 語 言 在 音 樂 中 的 位 置, 相 當 於 一 個 意 象 的 框 架 103 在 音 樂 呈 現 的 過 程 當 中, 人 內 在 的 捕 捉, 需 要 經 由 語 言 的 仲 介 然 而 這 樣 模 糊 不 清 卻 又 是 極 度 抽 象 的 內 在 映 象, 不 是 生 硬 的 字 義, 而 更 接 近 於 詩 所 捕 捉 的 意 象 在 描 述 語 言 和 音 時, 武 滿 徹 提 到 想 像 力 一 詞 音 是 根 據 聽 覺 的 想 像 力, 擴 大 的 聆 聽 ( 認 識 ) 104 語 言 如 同 一 個 想 像 的 蓄 水 池 在 語 言 被 發 音 的 同 時, 我 們 不 斷 被 供 給 新 鮮 的 水 分 105 語 言 擁 有 相 當 寬 廣 的 意 象 容 量, 因 此 當 我 們 說 出 一 個 字 詞 時, 意 象 是 源 源 不 絕 的 被 供 給 音 樂 在 這 個 層 面 上, 是 與 語 言 相 近 的 生 硬 的 模 仿 與 再 現 是 不 可 能 發 生 的, 因 為 意 象 是 抽 象 且 不 斷 變 化 的 東 西, 不 可 能 如 此 簡 單 的 被 固 定 化 因 此 見 註 107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188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188 54

65 武 滿 徹 認 為 他 的 音 樂 標 題 並 不 是 如 西 方 式 敘 事 性 的 東 西, 語 言 的 多 義 與 曖 昧 不 可 能 讓 敘 事 成 為 可 能 因 此 我 也 認 為 武 滿 徹 的 感 性, 正 是 強 調 人 在 感 受 裡 無 限 的 觸 發, 一 種 不 被 任 何 東 西 束 縛 而 抽 象 如 詩 意 般 的 東 西 語 言 擁 有 的 多 義 性, 與 音 樂 相 近, 同 時 武 滿 徹 也 認 為, 藉 由 音 樂, 可 以 重 新 闡 釋 語 言 更 確 切 的 含 意 因 此, 他 選 擇 以 語 言 作 為 音 樂 的 草 圖, 來 連 接 自 然 與 音 樂 音 樂 是 詩 意 的 抽 象 之 物, 上 述 的 說 明 我 們 可 以 明 白 音 樂 與 自 然 有 相 互 轉 化 的 關 係 在 這 篇 文 章 中, 我 們 還 不 足 以 認 定 德 步 西 的 自 然 所 指 為 何, 但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可 說 與 他 者 息 息 相 關 音 樂 可 以 藉 由 詩 意, 讓 自 我 與 他 者 產 生 碰 撞, 成 為 音 樂 他 說 : 我 是 這 樣 作 曲 的 因 此 在 思 考 音 樂 時, 大 概 有 半 年 的 時 間 在 數 冊 的 大 學 筆 記 本 中, 只 記 載 一 些 語 言, 不 成 句 子 的 話 語 為 何 要 如 此 努 力, 因 為 從 獲 得 自 己 內 部 的 話 語 開 始, 自 覺 自 己 內 部 裡 有 個 他 產 生 因 此 在 不 知 不 覺 中, 當 開 始 寫 音 樂 時, 將 自 己 轉 換 成 他, 變 成 客 觀 的 觀 看 這 個 他 者 並 不 是 具 體 的 聽 眾 鑑 賞 者 或 讀 者, 我 認 為 是 如 雨 果 所 說 : 不 得 不 向 自 己 的 內 部 尋 求 外 部 擁 有 的 東 西 106 武 滿 徹 因 為 戰 爭 而 第 一 次 感 受 感 受 到 他 者 的 存 在 107, 這 種 意 識 彷 彿 是 從 自 我 內 部 被 喚 起, 不 同 於 主 體 卻 又 和 主 體 分 不 開 在 人 的 感 性 被 觸 發 當 中, 他 者 是 不 可 或 缺 的 元 素 但 武 滿 徹 所 認 為 的 他 者 不 只 是 單 單 的 客 體, 而 是 與 主 體 相 互 交 疊 的 東 西 就 像 愛 的 感 受, 是 從 自 我 內 心 產 生 的 東 西, 卻 也 有 從 客 體 傳 遞 而 來 的 外 在 因 素 自 我 和 他 者 的 交 疊, 跳 脫 出 既 定 自 我 的 框 架, 並 尋 找 另 一 種 可 能 的 他 者 也 因 此 自 我 與 他 者 都 並 非 單 一, 而 擁 有 多 重 的 角 色 無 止 境 的 數 字 拆 解 或 以 電 腦 對 聲 音 的 分 析 等, 新 音 樂 中 自 我 滿 溢 的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349 見 第 本 章 第 二 節 55

66 狀 態 導 致 與 他 者 情 感 交 流 的 失 衡 武 滿 徹 特 別 強 調 自 他 關 係, 一 方 面 也 是 期 待 感 性 的 交 流, 能 保 持 在 源 源 不 絕 的 活 躍 狀 態 武 滿 徹 在 寫 作 November Steps 前, 寫 下 了 一 些 認 為 可 以 推 動 他 完 成 音 樂 的 文 字 其 中 包 括 Reflection Vortex Flower Saturation Water Ring 等 等 這 些 話 語 在 不 同 的 文 化 背 景 中, 會 有 不 同 層 面 的 含 意, 甚 至 英 語 標 題 November Steps 和 日 語 標 題 11 月 の 階 段 的 意 義 也 不 盡 相 同 然 而 這 些 文 字 開 啟 了 自 我 與 對 外 的 連 結, 文 字 其 真 實 的 意 義, 卻 也 只 能 從 音 樂 中 感 受 音 樂 和 語 言 擁 有 的 多 義 曖 昧 性, 讓 他 者 得 以 在 其 中 被 意 識, 而 他 者 也 讓 音 樂 得 以 打 破 單 一 觀 看 的 思 維 藉 由 語 言 感 受 自 我 的 內 部, 同 時 將 自 我 對 象 化, 也 就 是 打 破 主 體 單 一 觀 看 的 角 度 而 向 外 尋 求 更 多 的 可 能 無 論 是 音 樂 中 的 時 空 觀 或 是 人 類 感 性 的 呈 現, 皆 在 在 強 調 主 體 與 客 體 相 互 融 合 與 依 存 的 關 係 而 語 言 成 為 一 個 音 樂 與 自 然 轉 換 的 橋 樑, 同 時 也 是 主 體 與 客 體 碰 撞 的 平 台 我 們 唯 一 需 要 的, 是 一 個 敏 銳 且 不 被 拘 束 的 感 性, 來 啟 動 這 些 機 制 的 運 轉 他 者 的 介 入 打 破 了 制 式 的 規 範, 武 滿 徹 曾 嚴 厲 的 批 評 十 二 音 列 說 : 在 歐 洲, 音 樂 成 為 一 門 藝 術 已 有 很 長 一 段 時 間 在 其 中, 作 曲 家 們 將 音 樂 的 本 質 轉 換 為 推 衍 式 的 圖 表 式 的 追 求 不 只 音 樂, 西 歐 的 合 理 主 義 傾 向 細 分 化, 作 曲 家 根 據 數 字 的 鍊 金 術 粹 鍊 音 樂, 因 而 迷 失 了 音 樂 的 本 質 108 武 滿 徹 不 止 一 次 在 文 章 中 批 評 西 方 合 理 主 義 下 的 產 物, 並 將 之 與 日 本 做 比 較 例 如 他 說 : 我 對 雅 樂 的 印 象 是, 與 可 測 的 時 間 相 阻 與 西 方 定 量 化 圖 像 化 的 方 法 是 108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29: ヨーロッパで 音 楽 が 芸 術 として 位 置 した 日 から 長 い 時 間 がたった その 間 に 作 曲 家 は 音 楽 の 本 質 を 派 生 的 な 図 式 的 な 方 法 を 追 究 とすりかえ てしまった 音 楽 にかぎらず 西 欧 の 合 理 主 義 思 想 は 細 分 化 の 傾 向 をたどり 作 曲 家 は 数 の 錬 金 術 をきたえあげることによって 音 楽 の 本 質 を 見 失 っていった 56

67 完 全 不 同 的 雅 樂 沒 有 西 方 拍 的 觀 念 像 靜 止 的 家 徽, 指 示 精 神 方 向 的 箭 矢 般, 尖 銳 的 向 天 空 放 射 這 和 自 然 的 式 樣 相 似 它 創 造 不 可 思 議 的 調 和 109 洋 果 子 擁 有 純 粹 抽 象 的 形 態 和 美, 和 果 子 沒 有 獨 特 的 形 態 在 日 本 的 邦 樂 中 很 少 有 完 全 的 器 樂 作 品 邦 樂 的 聲 音 是 依 附 在 這 言 語 式 的 情 感, 也 可 以 說 在 模 擬 言 語 的 意 思 相 較 於 重 視 器 樂 音 的 組 合, 邦 樂 重 視 如 三 味 線 等 樂 器 獨 特 的 音 色 邦 樂 欠 缺 對 於 純 粹 音 的 思 考 的 訓 練, 但 對 音 色 感 性 的 表 現 很 敏 銳 西 歐 的 演 奏 家 雖 然 也 會 對 一 個 聲 音 去 琢 磨, 但 那 是 由 主 題 所 衍 生 出 來 的, 也 就 是 說, 在 西 方, 音 在 器 樂 的 脈 絡 下 被 重 視 這 樣 的 音 樂 可 說 是 與 自 然 對 立 的 人 為 產 物, 而 日 本 的 音 樂 則 不 同 110 與 自 然 對 立 是 武 滿 徹 常 用 來 批 評 西 方 文 化 的 詞 語 雖 然 在 1960 年 以 前,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也 使 用 序 列 主 義, 點 描 主 義 等 所 謂 合 理 化 的 西 方 古 典 或 現 代 音 樂 語 言, 但 其 後, 經 過 對 日 本 傳 統 文 化 的 反 思 和 凱 基 的 啟 發,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理 念 一 直 想 避 開 他 口 中 與 自 然 對 立 的 東 西, 也 就 是 經 過 合 理 化 的 產 物 東 京 交 響 樂 團 出 版 的 雜 誌 Symphony 認 為, 武 滿 徹 1957 年 的 為 弦 樂 的 安 魂 曲, 其 速 度 極 為 曖 昧, 主 題 如 波 紋 般, 擁 有 慢 慢 擴 張 的 內 在 振 幅 這 首 作 品 的 拍 子 觀 念, 和 西 方 是 完 全 不 同 的 除 外, 在 曲 子 中 使 用 單 一 主 題 的 展 開, 這 種 方 式 和 西 方 奏 鳴 曲 中 使 用 兩 種 對 立 主 題 的 展 開 也 大 相 逕 庭 111 上 述 Symphony 的 評 論 說 明 了 109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43: 西 欧 の 菓 子 はそれだけで 純 粹 に 抽 象 的 な 形 と 美 しさをも っている 日 本 の 菓 子 はそれ 独 特 の 形 態 をもたない 全 く 器 楽 的 作 品 というものは 邦 樂 にはま れである 多 くの 場 合 音 は 言 葉 に 情 緒 的 な 役 割 を 負 って 附 帯 するにとどまる あるいは 言 葉 の 意 味 を 模 倣 する 器 楽 的 な 音 の 組 み 合 わせを 楽 しむことよりも 琴 なり 三 味 線 なり 独 特 の 音 色 を 楽 しむことのほうにより 重 きをおいている 邦 樂 の 人 たちは 純 粋 に 音 によって 思 考 すると いう 訓 練 には 欠 せているが 音 色 に 対 する 感 性 はするどい 一 つの 音 を 磨 きこむということは 西 欧 の 演 奏 家 もすることだろうが それはあくまで 主 題 的 に 派 生 することであって 音 は 器 楽 的 な 脈 絡 骨 格 の 上 で 重 んじられる しかしこれは 音 楽 が 自 然 世 界 に 対 する 人 間 のものとして あるという 認 識 にたっているからであり 日 本 のばあいは 異 なっている 111 請 參 考 楢 崎 洋 子 所 著 武 滿 徹 第 41 頁 57

68 為 弦 樂 的 安 魂 曲 的 特 性 --- 打 破 西 方 音 樂 具 體 化 展 開 的 形 式 Peter Burt 也 認 為, 早 在 認 識 John Cage 前, 這 首 為 弦 樂 的 安 魂 曲 的 節 拍 形 式, 已 透 露 出 武 滿 徹 對 傳 統 日 本 文 化 的 反 思 112 為 弦 樂 的 安 魂 曲 中 的 一 對 一 節 拍 (one by one rhythm) 指 的 是, 在 所 標 示 的 拍 子 記 號 中, 使 用 切 分 音 弱 化 節 拍 感, 或 是 將 音 延 長 或 縮 短, 使 節 奏 忽 快 忽 慢, 讓 所 有 的 拍 子 都 交 給 音 的 呼 吸 在 明 確 的 拍 號 當 中, 演 奏 者 仍 得 以 根 據 自 己 的 呼 吸 展 現 不 同 節 奏 如 此 在 有 限 的 範 圍 內 製 造 無 限 變 化 的 手 法, 讓 音 樂 有 新 的 表 現 方 式, 也 製 造 出 不 同 以 往 的 音 樂 時 空 音 樂 加 入 無 常 的 自 然 觀, 相 較 於 現 代 音 樂 對 形 式 的 高 度 關 注, 無 常 的 自 然 觀 打 破 被 形 式 束 縛 的 音 樂, 也 就 是, 打 破 由 人 構 築 的 形 式 迷 思 武 滿 徹 主 客 相 互 依 存 的 音 樂 觀, 也 直 接 影 響 了 樂 曲 時 間 與 空 間 的 安 排 音 樂 不 是 規 劃 好 的 時 間 組 合, 樂 曲 在 行 進 之 中, 與 周 遭 環 境 產 生 碰 撞 而 擁 有 不 可 預 期 的 可 能 音 樂 時 間 和 空 間 因 為 他 者 的 介 入 而 跳 脫 了 既 定 的 框 架, 不 在 只 是 主 觀 主 導 的 形 式 而 已, 下 一 章 節 將 詳 細 介 紹 武 滿 徹 因 無 常 的 自 然 觀 而 發 展 出 來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觀 第 四 節 無 常 造 成 的 音 樂 時 空 一 音 樂 時 間 --- 存 有 的 時 間 音 樂 結 合 武 滿 徹 不 斷 變 化 的 無 常 自 然 觀, 所 有 的 事 情 不 在 期 待 當 中 發 生, 我 們 習 以 為 常 的 單 位 時 間 度 量 也 不 適 用 於 理 解 武 滿 徹 音 樂 裡 的 空 間 與 時 間 問 題 在 無 常 觀 當 中, 音 樂 在 時 間 與 空 間 中 推 移, 沒 有 既 定 的 形 式, 有 如 不 期 而 遇 變 化 的 音 色 讓 音 樂 打 破 固 有 的 時 間 性, 自 然 觀 與 音 樂 的 結 合, 也 促 使 音 樂 走 向 空 間 化 如 同 他 形 容 雅 樂 : 簡 直 是 音 在 往 上 爬 的 印 象 就 像 樹 一 般 朝 天 空 長 出 音 的 振 幅 是 橫 向 流 112 Burt, The Music of Takemitsu,

69 動 的, 音 樂 因 此 而 承 載 時 間, 但 我 對 雅 樂 的 印 象 是 彷 彿 要 阻 擋 可 測 的 時 間 似 的, 創 作 出 不 可 測 形 而 上 的 時 間 性 的 秘 密 就 在 笙 沒 有 衝 擊 性 的 持 續 無 法 產 生 外 形 上 的 拍, 但 能 造 成 內 在 的 韻 律 纖 細 搖 動 的 音 房, 否 定 了 日 常 的 時 間 觀 在 雅 樂 的 音 河 中, 可 聽 見 佛 教 的 無 常 感 一 吸 一 吐 的 息 氣, 宛 如 生 命 的 歷 史 113 邦 樂 器 的 聲 音, 著 重 於 人 與 器 樂 氣 息 間 的 調 和, 聲 響 透 過 演 奏 者 和 自 然 合 而 為 一, 以 超 越 存 在 的 當 下 顯 現 比 起 西 樂 以 文 本 為 重 的 演 奏 形 式, 邦 樂 演 奏 者 多 了 許 多 自 由 詮 釋 的 空 間 換 言 之, 樂 曲 的 組 織 成 分 也 相 對 降 低, 音 樂 不 再 只 是 樂 譜 的 再 現, 而 是 與 當 下 環 境 人 的 演 變 融 合 在 一 起 再 者, 由 於 著 重 音 色 變 化 的 處 理, 單 音 一 起 一 滅 消 長 的 過 程, 代 替 音 樂 連 續 的 發 展 西 方 音 樂 的 再 現 雖 然 也 包 含 演 奏 者 與 環 境 的 差 異, 但 仍 以 忠 實 原 譜 的 表 現 為 本 樂 譜 上 明 白 記 載 著 音 符, 還 有 時 間 單 位 西 方 不 同 聲 部 堆 疊 概 念, 其 音 樂 空 間 可 以 說 是 不 同 時 間 穿 插 的 結 果 最 著 名 的 例 子 就 是 十 六 世 紀 的 威 尼 斯 樂 派, 在 聖 馬 可 大 教 堂 內, 將 不 同 的 小 樂 團 安 置 於 不 同 的 位 置, 相 互 呼 應 對 答 由 於 教 堂 特 殊 的 建 築 特 色 以 及 回 聲 效 果, 發 展 出 複 合 唱 組 風 格, 在 音 響 上 產 生 的 對 比 競 逐 的 華 麗 風 格 不 同 於 以 時 間 為 主 軸 的 概 念,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反 而 以 空 間 為 出 發 點 也 就 是, 音 樂 當 中 的 時 間, 是 包 含 在 空 間 當 中 的 時 間 無 聲 本 身 就 代 表 一 個 廣 大 的 空 113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40: まさに 音 が 立 ちのぼるという 印 象 をうけた それは 樹 のように 空 へ 向 って 起 こったのである 音 の 振 幅 は 横 に 流 されるものであり 音 楽 はそれゆえに 時 を 住 居 としているが 果 たしが 雅 樂 から 受 けた 印 象 は 可 測 的 な 時 間 を 阻 もうとする 意 思 のように 思 えた 時 間 を 定 量 的 な 記 譜 の 上 に 図 式 化 してとらえようとする 西 欧 の 方 法 と 雅 樂 のそれは まったく 異 質 のものなのだ 雅 樂 には 西 欧 の 拍 という 観 念 がない.わたしがうけた 音 が 立 ちのぼるという 印 象 不 可 測 な 形 而 上 的 時 間 性 の 秘 密 は 笙 の 音 にあるようなきがしてならない 笙 の 吸 う 息 によっ て 音 が 出 る 衝 撃 のない 持 続 は 外 形 的 な 拍 をきざむには 役 立 たず 潜 在 する 内 的 なリズムをよ びおこす せんさいに 揺 れ 動 く 音 の 房 は 日 常 的 な 時 間 の 観 念 を 拒 否 するのである. 吸 う 息 吐 く 息 は まさしく 生 命 の 歴 史 なのである. 音 の 河 音 をひとつひと 積 みあげて 構 築 する 仕 方 空 間 を 仕 切 って 行 くことで そこにもひとつ 別 の 空 間 を 造 るというのではな く 空 間 へ 新 しい 認 識 積 極 的 な 意 味 づけを 行 うことによって 思 いがけない 世 界 が 発 見 されな いだろうか 笙 を 聴 きながら 私 はマイナス 空 間 的 な 構 造 原 理 ということについて 考 えて いた 59

70 間, 聲 音 從 無 聲 中 慢 慢 出 現, 類 似 於 中 國 山 水 畫, 黑 墨 浸 濡 白 紙 式 的 擴 張, 音 以 非 直 線 性 的 左 右 擴 張 姿 態 填 滿 無 聲 西 方 人 對 時 間 的 觀 念 是 直 線 性 的, 也 就 是 說, 持 續 恆 久 以 同 樣 的 姿 態 保 存 下 去, 和 日 本 人 認 為 圓 環 性 往 返 的 觀 念 不 同 114 如 同 武 滿 徹 所 形 容 簡 直 是 音 在 往 上 爬 的 印 象, 在 古 典 西 方 音 樂 中, 音 樂 造 成 的 直 線 時 間 性, 被 武 滿 徹 的 偶 然 不 期 而 遇 觀 念 所 打 破 武 滿 的 音 樂 空 間 是 打 破 直 線 進 行 的 時 間 所 造 成 的 空 間, 也 是 一 種 直 立 式, 超 越 平 面 而 立 體 的 聲 音 空 間 其 中 不 是 沒 有 時 間 的 因 素, 而 是 組 合 不 同 時 間 單 位, 解 放 線 性 時 間 除 了 線 性 時 間 的 解 放,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空 間 感 還 有 一 個 不 可 或 缺 的 因 素, 就 是 人 的 感 受 性 他 說 : 日 本 人 聽 見 一 顆 音 空 間 性 的 廣 闊, 所 以 在 做 音 樂 時, 擁 有 一 個 個 空 間 性 的 115 廣 度, 從 複 雜 的 音 到 其 他 的 移 動 中, 真 實 的 感 受 到 音 樂 性 的 東 西 注 重 單 一 聲 響 的 音 色, 體 驗 音 色 的 細 微 變 化, 與 最 後 消 逝 的 整 個 過 程 日 本 獨 特 的 美 的 意 識, 正 象 徵 著 這 種 音 色 微 動 的 狀 態 音 樂 的 張 力 始 於 聲 響 的 出 現 直 到 消 失 的 整 段 過 程, 而 不 是 一 音 與 下 一 音 連 接 的 期 待 這 樣 的 張 力 非 西 方 使 用 和 弦 之 間 的 解 決 關 係, 也 非 只 是 譜 面 上 強 弱 等 記 號 成 為 的 物 理 音 響, 這 樣 的 張 力 更 多 來 自 人 感 受 上 的 想 像 如 同 間 的 概 念, 我 們 只 能 以 身 體 仔 細 感 受 下 一 刻 音 或 間 該 出 現 的 時 機 在 西 方 音 樂 當 中, 精 確 的 音 樂 時 值 是 演 奏 的 要 素 之 一, 演 奏 者 必 須 奏 出 樂 譜 上 安 排 好 的 音 樂 時 間 此 時, 人 在 扮 演 文 本 中 的 時 空, 如 同 扮 演 另 一 個 角 色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V,99 船 山 隆, 武 滿 徹 の 響 きの 海 へ ( 東 京 : 音 樂 之 友 社,1998),158 60

71 的 演 員, 竭 盡 心 力 演 出 被 創 造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而 武 滿 徹 打 破 人 與 音 樂 相 異 時 空 的 界 線, 以 存 有 時 間 連 接 音 樂 與 人 所 謂 存 有 時 間 就 是 一 種 對 人 當 下 環 境 的 專 注, 人 與 音 樂 放 置 在 同 一 個 時 空, 時 時 與 外 在 的 變 化 調 適, 發 展 如 閒 散 在 日 式 庭 園, 空 間 不 只 是 平 面 或 立 體 的 靜 態 構 成, 也 包 含 季 節 天 氣 的 變 化 或 漫 步 的 時 間 音 樂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跨 越 作 曲 者 和 譜 面, 與 表 演 者 產 生 直 接 的 聯 繫 柏 格 森 (Henri Bergson) 認 為, 時 間 可 劃 分 為 兩 種, 一 種 是 鐘 錶 時 間, 一 種 是 人 通 過 直 覺 感 知 的 時 間 鐘 錶 時 間 就 是 物 理 性 的 時 間, 可 用 儀 器 度 量, 也 就 是 客 觀 性 的 時 間 人 通 過 直 覺 的 感 知 時 間, 是 存 在 人 的 意 識 的 時 間, 也 就 是 主 觀 性 的 時 間 奧 地 利 哲 學 家 舒 次 (Alfred Schutz) 認 為 音 樂 正 是 存 在 於 人 意 識 內 的 時 間, 也 就 是 柏 格 森 所 謂 的 內 在 時 間 對 於 音 樂 作 品 的 內 在 時 間, 舒 次 如 此 描 述 : 聽 一 首 交 響 曲 的 慢 樂 章 和 末 樂 章, 如 果 兩 者 等 長, 都 需 12 英 吋 唱 片 的 兩 面, 但 聽 者 經 歷 的 時 間 卻 不 相 等 在 可 以 度 量 的 時 間 內, 存 在 著 等 長 的 時 間 片 段, 可 是, 聽 者 聽 音 樂 時 卻 是 生 活 在 另 一 個 時 間 的 維 度 中, 這 時 間 維 度 是 無 法 以 鐘 錶 和 機 械 來 度 量 的 116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時 間 不 同 於 伯 格 森 與 舒 次 例 如 在 四 季 這 首 曲 子 當 中, 樂 器 群 分 東 西 南 北 四 種, 北 方 演 奏 者 的 麥 克 風 放 在 西 南 方 ( 見 四 季 譜 例 2-2-1), 這 樣 錯 綜 的 空 間 分 割 是 注 目 的 焦 點 演 奏 家 像 自 由 說 話 般, 說 出 指 定 的 文 本, 如 氣 象 情 報 天 氣 預 報 和 占 星 術 的 用 語 等 曲 子 從 中 間 紅 色 和 藍 色 的 圓 出 發, 演 奏 者 可 以 自 由 地 垂 直 上 行, 水 平 進 行, 或 向 下 斜 行 紅 色 的 印 刷 記 號 表 示 非 連 續 的, 非 週 期 的, 突 發 性 的 音 藍 色 的 記 號 表 示 連 續 的, 週 期 的, 漸 進 性 增 值 而 密 集 的 長 音 樂 性 的 意 思 從 中 心 的 圓 到 外 側 的 演 奏 時 間 是 一 分 到 四 分 的 各 種 變 化 可 能, 但 他 也 註 明 演 奏 者 是 根 據 自 己 直 觀 性 的 時 間 感 來 進 行 全 體 的 演 奏 時 間 為 16 分 鐘, 但 也 會 因 演 奏 情 形 而 有 所 變 化 樂 譜 上 並 註 明 演 奏 者 之 間 動 作 的 相 互 模 仿, 116 于 潤 祥, 現 代 西 方 音 樂 哲 學 導 論,153 61

72 例 如 左 邊 的 演 奏 者 模 仿 右 邊 的 演 奏 者 的 動 作 這 些 演 奏 方 式 並 不 是 如 凱 基 般, 使 用 完 全 偶 然 與 機 遇 的 手 法, 而 是 讓 自 由 與 規 律 互 相 統 合 圖 例 3-4-1: 武 滿 徹 四 季, 空 間 配 置 圖 引 自 Complete Takemitsu Edition 2:Orchestral Works,( 東 京 : 小 學 館,2002),74 62

73 圖 例 武 滿 徹 四 季, 記 譜 法 118 在 武 滿 徹 的 觀 念 中, 音 樂 時 間 是 不 可 度 量 的 時 間, 但 也 不 完 全 屬 於 人 的 內 在 時 間 不 同 於 柏 格 森 的 客 觀 時 間 與 主 觀 時 間, 在 音 樂 自 然 觀 中, 武 滿 徹 強 調 另 一 種 存 有 的 時 間, 如 四 季 一 般 規 律, 卻 無 精 確 的 概 念 在 既 定 的 組 織 中, 音 樂 仍 維 持 自 我 的 系 統, 這 樣 的 系 統 包 含 主 觀 與 客 觀 的 時 間 可 以 說, 音 樂 讓 主 客 觀 時 間 發 生 碰 撞 這 種 存 有 的 時 間 是 不 斷 變 化 的, 是 不 可 度 量 的 音 樂 時 間 不 需 要 精 確 的 度 量, 因 為 時 間 經 過 的 過 程 才 是 重 點 不 同 於 考 量 音 樂 時 118 引 自 Complete Takemitsu Edition 2:Orchestral Works, 75 ( 中 文 翻 譯 為 筆 者 所 加 ) 63

74 間 順 序 與 前 後 關 係, 人 直 觀 性 的 感 覺 與 環 境 的 變 化 才 是 武 滿 徹 考 量 的 因 素 人 的 直 觀 影 響 環 境, 環 境 也 會 影 響 人 的 直 觀 因 此, 時 間 不 只 是 時 間, 而 是 在 周 圍 空 間 中 發 生 的 時 間, 時 間 無 法 從 空 間 中 獨 立 出 來, 時 間 也 無 法 被 簡 單 區 分 為 主 觀 性 或 客 觀 性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存 在 於 存 有 時 間, 而 不 是 柏 格 森 和 舒 次 所 認 為 的 內 在 時 間 而 已 如 四 季 這 首 曲 子 加 入 天 體 觀 與 直 覺 性 的 時 間 觀, 甚 至 較 顯 著 的 肢 體 語 言 ; 而 音 樂 方 面, 由 漸 進 式 與 突 發 式 等, 不 規 則 的 音 樂 進 行 型 態, 取 代 直 線 接 續 式 的 行 進 除 了 器 樂 不 同 擺 放 的 聽 覺 空 間 設 計, 天 體 觀 也 導 入 環 境 自 身 變 化 的 概 念, 空 間 從 會 場 的 東 西 南 北, 藉 由 意 象 的 天 體 概 念 突 破 牆 壁 的 實 體 空 間 走 向 外 界, 空 間 向 天 體 擴 大 演 奏 者 的 直 覺 性 時 間 隨 時 可 以 配 合 環 境 變 化, 圖 像 樂 譜 中 音 樂 的 漸 進 式 與 突 發 式 表 現, 也 是 結 合 外 在 與 人 的 直 觀 性, 皆 是 對 存 有 時 間 的 一 種 模 擬 存 有 時 間 正 是 如 此, 在 規 律 之 中 變 化, 人 的 感 性 也 不 斷 與 之 遭 遇 二 音 樂 空 間 --- 人 與 物 不 同 週 期 的 對 應 空 間 武 滿 徹 的 無 常 觀 帶 來 獨 特 的 音 樂 時 間, 同 時 也 凸 顯 出 音 樂 空 間 的 存 在 無 常 的 變 化 並 不 只 是 單 一 主 體 的 變 化, 也 包 括 了 兩 物 相 對 應 的 關 係, 特 別 是 在 各 自 相 異 的 週 期 中, 產 生 音 樂 的 時 空 感 我 們 可 以 從 他 對 日 式 庭 園 的 想 法 中 窺 探 究 竟 ( 詳 見 下 一 章 ) 悠 遊 庭 園 之 中, 人 可 以 定 點 注 視, 可 以 迴 遊 觀 看 不 斷 變 化 的 物 體 與 天 候 狀 況, 加 上 人 們 觀 看 視 野 的 移 動, 庭 園 的 空 間 不 只 是 平 面 或 立 體 的 構 成, 也 包 含 氣 候 物 體 變 動 與 人 移 動 的 時 間 性 在 不 同 因 素 交 錯 之 下 產 生 的 空 間, 讓 庭 園 呈 現 出 各 種 美 麗 的 姿 態 作 品 弧 (ARC) 當 中, 以 日 式 庭 園 為 構 想, 不 同 的 樂 器 代 表 庭 園 裡 的 不 同 元 素 如 : 庭 園 中 的 基 本 元 素 沙, 是 由 弦 樂 來 表 達 ; 固 定 不 動 的 石 頭 則 是 由 低 音 樂 器 展 示 此 外, 還 有 樹 草 等 等 不 同 的 物 質 元 素, 自 然 物 本 身 的 微 動 ( 四 季 與 一 日 的 變 化 等 ), 加 上 穿 插 於 此 曲 中 的 漫 步 者 ( 人 ) 64

75 鋼 琴 ; 依 漫 步 者 不 同 的 行 走 速 度 和 不 同 的 觀 看 角 度, 庭 園 中 的 各 個 元 素 也 隨 著 呈 現 不 同 的 變 化 如 此, 自 然 物 本 身 的 時 間 變 化 加 上 觀 看 者 主 觀 的 時 間 變 化, 展 現 出 多 層 次 的 觀 看 視 野 就 像 真 實 的 感 應 到 瞬 息 萬 變 的 世 界, 相 較 於 西 方 工 整 與 對 稱 的 庭 園 設 計, 如 此 多 層 次 的 變 化 確 實 符 合 武 滿 徹 心 中 的 自 然 庭 園 是 空 間 性 藝 術 也 是 時 間 的 藝 術, 這 點 和 音 樂 近 似 庭 園 時 時 刻 刻 變 化 樣 貌, 但 不 是 肉 眼 可 以 清 楚 分 辨 的 劇 烈 變 化 在 環 狀 時 間 中 沒 有 完 結 地, 持 續 不 斷 無 限 的 變 化 119 簡 單 來 說, 不 同 時 間 週 期 的 各 種 元 素 構 成 一 廣 大 的 整 體, 不 論 是 細 緻 的 個 別 觀 照 或 是 整 體 性 的 聆 聽, 交 錯 變 化 使 音 樂 充 滿 空 間 感 好 比 中 國 的 山 水 畫, 遠 景 近 景 交 織 構 成 了 圖 畫 深 邃 的 視 野 過 多 人 工 性 的 工 整 而 缺 少 變 化, 這 是 西 洋 庭 園 與 日 式 庭 園 最 大 的 差 異, 也 是 武 滿 徹 所 謂 的 不 近 於 自 然 的 地 方 對 於 中 期 的 作 品 地 平 線 的 多 利 安 (Dorian Horizon), 作 曲 家 船 山 隆 說 : 地 平 線 的 多 利 安 中 的 空 間 概 念 不 是 二 點 間 最 短 距 離 的 直 線 性 思 考 兩 個 樂 器 群 時 而 互 相 滲 透, 時 而 反 離, 時 而 結 合 地 平 線 的 多 利 安 開 頭, 非 常 安 靜 的 音 的 風 景 指 示 著, 在 安 靜 中 一 直 向 遠 處 延 伸 兩 組 管 弦 樂 間 交 織 的 複 音, 就 像 水 墨 畫 中 互 相 浸 透 的 曲 線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I,314: 庭 は 空 間 的 な 芸 術 であると 同 時 に 時 間 芸 術 であり そ の 点 で 音 楽 近 いように 思 う 庭 は 時 々 刻 々そのすがたを 変 えている だがその 変 化 の 様 態 は 目 立 つほどに 激 しいものではない おだやかな 円 環 的 な 時 間 の 中 で 完 結 することない 無 限 の 変 化 を 行 き 続 けている 120 船 山 隆, 武 滿 徹 の 響 きの 海 へ,

76 圖 例 武 滿 徹 地 平 線 的 多 利 安, 樂 器 配 置 圖 如 同 花 園 的 距 離 概 念,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距 離 不 是 只 以 直 線 距 離 來 思 考, 這 和 使 用 多 聲 部 相 互 堆 疊, 以 時 間 差 的 方 式 產 生 的 距 離 感 相 異 在 地 平 線 的 多 利 安 中, 兩 組 樂 器 群 不 僅 刻 意 的 前 後 隔 開, 也 如 同 船 山 隆 所 描 述,Harmonic Pitches 與 Echoes 相 互 滲 透 結 合 與 反 離 的 關 係, 讓 整 曲 子 在 相 對 應 當 中 產 生 同 水 墨 畫 般 的 空 間 感 此 外, 船 山 隆 所 認 為 一 直 向 遠 處 延 伸 的 距 離 感, 來 自 這 首 曲 子 保 持 安 靜 的 意 念 和 音 樂 橫 向 銜 接 的 線 條 感, 藉 由 音 樂 本 身 的 流 動 性 和 人 對 安 靜 的 想 像, 帶 出 音 樂 空 間 的 氛 圍 人 的 知 覺 加 上 環 境 不 斷 變 化 的 因 素, 音 樂 空 間 不 能 只 以 時 間 差 的 概 念 完 成, 因 為 音 樂 時 間 並 不 是 以 固 定 的 樣 式 一 直 向 前 流 66

77 動, 還 必 須 配 合 環 境 的 變 化, 在 相 互 對 應 之 中 而 產 生 任 何 不 同 的 可 能 這 也 是 武 滿 徹 注 重 一 音 音 色 的 原 因 感 覺 音 色, 不 只 知 覺 音 內 部 繼 起 的 運 動 知 覺 是 空 間 性 的, 也 是 時 間 性 的 121 也 就 是 說, 聽 音 變 化 的 形 態 之 中, 音 色 顯 露 在 不 斷 變 化 中, 我 們 知 覺 到 音 色, 而 不 是 音 群 的 運 動 音 色 的 變 化, 音 響 交 織 與 返 離 的 滲 透 度, 加 上 人 的 感 性 設 想 的 象 徵 距 離, 音 樂 空 間 與 時 間 在 有 限 度 的 時 空 中 與 他 者 碰 撞 變 化, 正 也 體 現 了 自 然 觀 中 無 常 的 概 念 121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V,69 67

78 第 四 章 ARC 中 的 庭 園 自 然 與 人 線 如 廣 闊 的 海 洋 一 般, 無 法 找 尋 起 點, 也 無 法 預 知 終 點, 超 越 一 般 所 認 知 的 線 的 概 念 武 滿 徹 觀 看 了 華 岳 後 期 的 山 水 畫 後, 提 出 這 麼 一 句 話 船 山 隆 認 為, 武 滿 徹 的 ARC 受 到 華 岳 線 的 概 念 影 響, 以 音 的 生 成 那 一 刻, 也 就 是 音 活 現 的 這 件 事 為 關 注 焦 點, 而 認 為 音 不 該 被 鎖 在 封 閉 的 形 式 中 124 在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裡, 反 對 以 人 為 預 先 構 築 的 形 式 ARC 這 首 曲 子, 以 模 擬 人 在 庭 園 閒 散 的 姿 態, 讓 自 然 景 物 的 變 動 和 人 不 停 轉 換 的 視 點, 取 代 固 定 的 音 樂 形 式 樂 曲 包 含 自 然 物 的 時 間, 人 行 走 的 時 間, 甚 至 指 揮 者 的 時 間 ; 不 同 於 機 遇 音 樂, 音 樂 是 由 確 定 性 和 機 遇 性 相 互 交 錯 在 無 常 的 脈 絡 中 經 由 人 感 性 的 觸 發, 每 一 次 的 演 奏, 都 能 產 生 不 同 的 行 走 風 景 這 樣 隨 意 行 走 的 構 想, 注 重 每 一 個 發 聲 的 音 響, 而 非 聲 音 的 接 續 關 係 和 架 構 的 完 整, 因 此 如 船 山 隆 所 說, 是 一 種 開 闊 的 音 樂 形 式, 也 正 是 伯 特 所 謂 音 樂 姿 態 的 展 現 若 和 直 線 性 的 思 考 模 式 比 較, 西 方 音 樂 注 重 音 與 音 的 接 續 關 係, 和 樂 曲 整 體 的 平 衡 感 從 兩 音 之 間 的 關 係 開 始 行 走, 構 成 一 個 邏 輯 嚴 密, 進 而 形 式 封 閉 的 成 品 武 滿 徹 心 中 的 線, 卻 是 隨 著 周 遭 變 化, 每 一 點 擁 有 許 多 相 異 時 間, 無 可 預 知 方 向 與 形 狀 的 線 然 而, 在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中, 並 不 是 所 有 的 元 素 都 沒 有 起 始 與 終 點 我 認 為 他 並 不 完 全 摒 棄 直 線 的 概 念, 因 為 在 其 單 音 的 流 變 之 中, 仍 擁 有 既 定 的 消 長 形 式 以 聲 響 的 流 變 為 例, 類 似 吳 丁 連 在 論 文 中 提 到 的 單 一 音 樂 事 件 (A single musical 船 山 隆, 武 滿 徹 の 響 きの 海 へ,97 村 上 華 岳, , 日 本 大 正 -- 昭 和 時 期 的 畫 家 船 山 隆, 武 滿 徹 の 響 きの 海 へ,108 68

79 events) 在 這 一 個 事 件 的 過 程 中, 會 經 歷 三 個 部 分 : 起 始 (beginning) 中 段 (middle) 結 尾 (end) 125 單 一 音 樂 事 件, 除 了 其 他 參 數 加 入 造 成 的 變 化 外, 中 心 音 本 身 的 起 始 (beginning) 中 段 (middle) 結 尾 (end) 三 個 過 程, 也 讓 聲 響 富 含 細 微 的 變 化 類 似 將 聲 音 以 物 理 方 式 來 分 析, 一 個 單 音 從 開 始 到 結 束 會 經 過 四 個 過 程, 即 起 奏 (Attack) 衰 退 (Decay) 維 持 (Sustain) 和 釋 放 (Release) 以 客 觀 時 間 性 來 衡 量, 這 樣 的 過 程 的 確 有 向 前 走 的 直 線 形 式 唯 一 不 同 之 處 是, 這 些 聲 響 應 該 延 續 的 時 間, 是 無 法 被 註 明 的 演 奏 者 只 有 在 演 奏 當 下 的 時 空 背 景, 才 得 以 對 這 個 音 有 所 詮 釋 與 拿 捏 與 即 興 的 概 念 略 有 不 同, 這 樣 的 創 造 是 根 據 人 的 直 觀 感 性, 賦 予 聲 響 時 間 與 空 間 的 面 貌, 而 不 是 音 樂 元 素 的 排 列 組 合 本 章 將 藉 由 分 析 ARC 這 首 曲 子, 來 說 明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自 然 觀 如 何 呈 現 首 先, 我 們 必 須 釐 清 武 滿 徹 對 庭 園 的 基 本 概 念 第 一 節 日 式 庭 園 的 音 樂 理 念 ARC ( 弧 ) 是 武 滿 徹 於 1963 年, 第 一 首 以 日 式 庭 園 為 題 材 創 作 的 作 品 此 後, 他 陸 續 以 日 式 庭 園 為 題 材, 創 作 一 系 列 的 音 樂, 例 如 Landscape Dorian Horizon A Flock Descends into the Pentagonal Garden 等 武 滿 徹 認 為, 音 樂 與 庭 園 皆 是 時 間 和 空 間 的 藝 術, 從 庭 園 的 展 示 可 以 得 到 許 多 音 樂 上 的 想 法 他 曾 說 : 作 曲 對 我 來 說 像 是 設 計 一 個 庭 園 若 你 閒 散 於 庭 園, 每 一 個 元 素 都 是 一 樣 的 小 徑 岩 石 樹 草, 當 你 洞 察 感 受 他 們, 各 個 元 素 將 會 有 所 不 同 我 在 創 作 當 中, 有 時 會 停 頓 下 來, 以 描 繪 一 座 庭 園 來 幫 助 作 曲 樂 器 音 色 音 符 和 節 奏 就 像 花 園 裡 的 組 成, 每 一 個 新 的 設 計 就 是 一 件 不 同 的 作 品 126 庭 園 不 只 是 造 景 所 呈 現 的 不 動 的 結 構, 還 包 括 在 園 內 的 所 有 元 素, 在 同 樣 的 125 Wu, An Analysis of Takemitsu s Bryce(1976), with an Emphasis on the Role of Articulation, 引 自 Yoshiko Kakudo & Glasow Glenn, Confronting Silence. (California : Fallen Leaf Press, 1995),

80 空 間 與 時 間 中, 會 不 斷 產 生 變 化 關 注 於 庭 園 和 音 樂 中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預 設 的 形 式 因 而 成 為 次 要 伯 特 在 Up the Garden Path:Takemitsu, Serialism, and the Limits of Analysis 這 篇 文 章 中 表 示, 武 滿 徹 和 西 方 作 曲 家 的 不 同 之 處 在 於 他 甚 少 在 著 作 中 分 析 自 己 的 音 樂 技 法 這 不 代 表 武 滿 徹 不 使 用 任 何 音 樂 技 法, 而 是 在 此 之 上 存 有 更 重 要 的 東 西 伯 特 認 為 武 滿 徹 最 關 注 的 東 西, 即 是 音 樂 的 姿 態 (musical gesture), 而 非 一 個 明 確 的 主 題 (theme) 127 對 於 ARC 的 形 式, 武 滿 徹 曾 如 此 描 述 : Arc 是 會 隨 著 表 演 者 變 化 的 音 樂 庭 園 在 這 個 抽 象 的 花 園 中, 我 試 圖 創 造 一 個 節 奏 深 受 日 本 傳 統 概 念 間 影 響 的 構 造, 即, 存 在 於 能 劇 表 演 者 中 的 洞 察 力 同 時, 鋼 琴 可 以 隨 著 閒 散 於 庭 園 的 過 程 轉 換 視 點, 這 首 曲 子 的 形 式 從 固 定 的 架 構 中 解 放 成 為 一 個 動 態 的 平 安 時 代 繪 卷 128 音 樂 的 姿 態 就 像 庭 園 中 的 花 草 石 和 人, 包 含 時 間 與 空 間 變 化 的 姿 態 這 樣 的 姿 態, 在 間 的 對 應 中, 更 能 展 露 無 遺 間 是 人 藉 由 感 性, 與 外 在 變 化 的 呼 應 橋 樑, 每 一 個 間 的 空 隙 中, 都 是 展 現 下 一 音 的 樣 貌 的 關 鍵 既 然 音 樂 的 姿 態 因 人 與 環 境 的 變 動 而 不 斷 呈 現 新 的 樣 貌, 因 此, 與 其 在 意 庭 園 的 建 築 構 造, 所 有 細 微 的 變 動 與 人 的 感 受 更 是 重 要 如 武 滿 徹 自 身 的 描 述 : 我 喜 歡 庭 園, 因 為 庭 園 不 會 拒 絕 任 何 人 在 這 裡, 人 可 以 自 由 的 散 步, 佇 躕 植 物 岩 石 和 砂 石, 都 不 斷 變 化 他 們 經 常 在 變 動 植 物 岩 石 或 砂 土, 在 同 一 個 空 間 中, 各 自 擁 有 不 同 的 時 間 周 期 而 存 在 127 見 第 一 章 128 Kakudo & Glenn, Confronting Silence. 96 : Arc is a musical garden that changes with each performance. In this metaphysical garden I tried to create a structure of tempo strongly influences by the traditional idea of ma, which exist at the performer s discretion in the Noh dream. Also, by allowing the solo piano to stroll through the garden with changing viewpoints, the piece is freed from set frame. It becomes a mobile strongly reminiscent of Heian period [ ] handscroll painting. 70

81 此 外, 庭 園 全 體 會 隨 著 季 節 天 候 日 夜 而 變 化, 我 的 音 樂 就 是 從 這 個 思 考 脈 絡 下 出 現 129 ARC 這 首 曲 的 構 想 便 是 來 自 於 人 閒 散 於 庭 園 中 的 時 空 觀 由 作 品 的 構 造 圖 可 看 出, 在 同 樣 空 間 中 不 同 元 素 相 異 的 時 間 觀 圖 例 4-1 武 滿 徹 庭 園 構 造 圖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II,23-24; 私 は 庭 が 好 きです それはひとを 拒 まないからです そこでは ひとは 自 由 に 歩 いたり 立 ち 止 まったりすることができます 庭 園 の 全 体 を 眺 めた り 一 本 の 樹 をみつめることがてきます 植 物 や 石 や 砂 は さまざまな 変 化 を 見 せています それらはつねに 変 化 しています 植 物 や 石 や 砂 が 一 つの 空 間 の 中 で 各 々 異 った 時 間 的 周 期 をもって 存 在 しているということ また 庭 園 全 体 におとずれる 季 節 の 変 化 天 候 の 変 化 昼 夜 の 変 化 は 音 楽 そのもののように 思 われます 130 出 自 Complete Takemitsu Edition 1,2002,48 71

82 圖 例 4-2 武 滿 徹 庭 園 構 造 圖 根 據 武 滿 徹 的 說 明, 他 將 庭 園 中 的 元 素 分 為 草 ( 花 )G 樹 T 岩 R 砂 ( 土 ) S 132 四 大 類, 由 四 個 不 同 管 弦 樂 群 來 擔 任, 擁 有 各 自 不 同 的 音 樂 姿 態 草 ( 花 )G, 是 急 速 變 化 的 可 動 形 式 不 確 定 性 的 獨 奏 群, 彼 此 擁 有 些 許 差 異 的 週 期 時 間 關 係 (hetero cycle time relation) G1 由 長 笛 單 簧 管 倍 低 音 管 法 國 號 豎 琴 馬 林 巴 琴 擊 樂 和 小 提 琴 組 成 G4 由 低 音 長 笛 雙 簧 管 低 音 單 簧 管 法 國 號 鋼 片 琴 吉 他 擊 樂 和 小 提 琴 組 成 樹 T, 變 化 比 草 ( 花 ) 群 更 慢 是 緩 慢 變 化 的 可 動 形 式 (G2,G3) 岩 R, 自 身 不 會 變 化, 但 隨 著 人 類 視 點 的 變 化, 姿 態 也 會 變 化 屬 於 確 定 性 的 固 定 形 式, 擁 有 音 色 上 的 變 奏 以 沈 穩 的 低 音 樂 器 組 成 砂 ( 土 )S, 是 持 續 性 的, 並 和 全 體 的 節 拍 無 關 係 而 持 續 存 在 以 弦 樂 器 組 成 獨 奏 樂 器 群 的 兩 種 節 奏 鋼 琴 的 個 人 節 奏 與 指 揮 的 節 奏, 正 規 的 秩 序 與 任 意 的 秩 序 層 層 交 錯, 如 此 也 使 全 體 不 斷 產 生 變 化 另 外, 這 首 曲 子 由 四 個 任 意 變 動 的 小 群 組 組 成, 代 表 四 種 不 同 的 景 物 如 同 欣 賞 一 幅 捲 軸 畫, 我 們 的 視 點 可 以 任 131 出 自 Complete Takemitsu Edition 1,2002, G (Grass) T (Tree) R (Rock) S (Sand). 72

83 意 的 跳 躍 到 不 同 的 細 節, 也 可 以 整 體 性 的 觀 看 然 而 不 只 人 主 體 的 視 野, 景 物 各 自 的 變 動 也 納 入 考 量 第 二 節 曲 式 分 析 ARC 第 一 部 的 三 個 樂 章, 武 滿 徹 皆 用 不 同 的 手 法 來 處 理 第 一 樂 章 -Pile 可 分 為 兩 部 分, 一 為 管 樂 的 前 奏 部 分, 二 為 鋼 琴 漫 步 的 部 分 由 弦 樂 極 微 弱 的 聲 響, 從 寂 靜 中 展 開 在 經 過 管 弦 樂 一 陣 的 騷 動 後, 鋼 琴 緩 緩 的 步 出 各 部 分 的 管 弦 樂 團, 時 而 隨 著 鋼 琴 的 行 走 出 現, 時 而 獨 自 轉 動, 造 成 一 個 混 沌 的 聲 響 空 間, 最 後 又 消 失 在 弦 樂 微 弱 的 持 續 音 當 中 在 這 一 部 份, 鋼 琴 與 管 弦 樂 團 的 層 次 是 緊 密 接 和 的, 更 有 一 個 段 落 武 滿 徹 使 用 即 興 的 方 式, 在 譜 上 只 寫 出 鋼 琴 的 片 段, 而 將 管 弦 樂 可 能 出 現 句 子 置 於 譜 後, 管 弦 樂 根 據 鋼 琴 的 暗 示 出 現, 也 就 是 揭 示 出 漫 步 者 不 斷 變 化 的 視 點 人 與 物 的 對 應 關 係, 甚 至 人 行 走 的 姿 態, 也 根 據 漫 步 者 的 不 同 而 有 所 變 化 第 二 樂 章 武 滿 徹 以 較 為 抒 情 的 旋 律 貫 穿, 與 第 一 樂 章 較 為 混 沌 的 音 響 呈 現 明 顯 的 對 比 全 樂 章 分 為 四 大 段, 弦 樂 段 鋼 琴 段 弦 樂 段 銅 管 的 結 束 開 頭 弦 樂 即 以 全 曲 的 中 心 旋 律 帶 出, 接 著 出 現 鋼 琴 的 片 段 鋼 琴 的 部 分 雖 沒 有 如 此 明 顯 的 歌 唱 性, 但 在 小 片 段 當 中 還 是 可 以 感 覺 出 小 部 分 的 旋 律 進 行 結 尾 銅 管 也 奏 出 與 第 一 段 弦 樂 相 同 的 旋 律 與 其 他 段 落 相 比, 少 了 許 多 不 諧 和 的 特 殊 音 效, 多 了 旋 律 與 浪 漫 的 氣 氛 鋼 琴 與 管 弦 樂 間 也 少 了 相 互 牽 扯 的 關 係, 武 滿 徹 似 乎 想 以 這 一 段 作 為 上 下 兩 段 的 對 比, 讓 旋 律 的 抒 情 元 素 凸 顯 第 三 樂 章, 管 弦 樂 的 獨 自 變 動 更 為 明 顯, 各 種 樂 器 不 是 分 開 出 現, 而 是 以 群 集 堆 積 的 方 式 與 鋼 琴 並 列 出 現 武 滿 徹 設 定 這 一 樂 章 的 速 度 有 三 種, 獨 奏 樂 器 群 速 度 鋼 琴 的 個 人 速 度 與 指 揮 的 速 度 這 三 種 不 同 的 音 樂 時 間 時 而 獨 立 存 在, 時 而 相 互 重 疊 而 鋼 琴 獨 奏 的 部 分 採 用 不 確 定 性 的 圖 形 樂 譜, 確 定 與 不 確 定 的 音 符 73

84 相 互 交 錯, 加 上 不 同 時 間 週 期 的 運 轉, 形 成 一 種 獨 特 的 聽 覺 空 間 在 音 樂 結 尾 之 時, 弦 樂 內 部 三 小 節 唱 出 主 旋 律 的 片 段, 最 後 消 失 第 三 節 音 高 材 料 ARC 中, 有 三 種 貫 穿 全 曲 的 中 心 旋 律, 在 第 二 章 尤 其 明 顯 這 三 種 中 心 旋 律 構 使 用 以 下 的 旋 律 材 料 旋 律 材 料 一 的 構 成 音 程 : 小 二 大 二 小 二 大 二 旋 律 材 料 一 的 兩 組 音 程 集 一 : 小 二 大 二 + 小 二 大 二 譜 例 4-3-1: 武 滿 徹 ARC, 旋 律 材 料 一 旋 律 材 料 二 的 構 成 音 程 : 小 二 小 二 小 二 小 三 小 二 小 二 旋 律 材 料 二 的 兩 組 音 程 集 二 : 小 二 小 二 小 三 + 其 逆 行 之 小 三 小 二 小 二 ( 將 D sharp 視 為 經 過 音 ) 74

85 譜 例 4-3-2: 武 滿 徹 ARC, 旋 律 材 料 二 旋 律 材 料 三 的 構 成 音 程 : 大 二 小 二 小 二 小 二 旋 律 材 料 三 的 兩 組 音 程 集 三 : 大 二 小 二 小 二 小 二 + 其 逆 行 小 二 小 二 小 二 大 二 譜 例 4-3-3: 武 滿 徹 ARC, 旋 律 材 料 三 武 滿 徹 的 旋 律 材 料 以 二 度 與 三 度 音 程 為 主 軸, 並 以 對 稱 型 態 構 成 貫 穿 全 曲 的 75

86 三 個 音 集 二 度 音 程 是 整 首 曲 子 最 常 使 用 的 音 響, 而 這 些 旋 律 材 料 的 音 程 組 合, 也 經 常 出 現 在 樂 曲 中 在 下 一 節 織 體 的 分 析 中 將 會 說 明 第 四 節 織 體 與 空 間 安 排 武 滿 徹 將 庭 園 理 的 元 素 分 為 花 草 沙 土 樹 和 岩 石 四 大 類, 而 這 些 元 素 在 音 樂 中 會 呈 現 出 不 同 的 特 色, 更 重 要 的 是, 它 們 將 如 何 與 人 的 角 色 形 成 互 動 因 此 本 章 節 藉 由 分 析 ARC 中 第 一 樂 章 不 同 角 色 的 呈 現 方 式, 來 說 明 武 滿 徹 如 何 運 用 音 樂 技 巧 體 現 他 的 自 然 觀 一 第 一 樂 章 ( 一 ) 沙 土 與 樹 的 呈 現 在 第 一 樂 章 鋼 琴 尚 未 出 現 的 部 分, 武 滿 徹 以 三 個 段 落 展 現 管 弦 樂 不 同 的 風 貌 武 滿 徹 認 為 沙 土 皆 是 庭 園 中 的 基 本 元 素, 充 斥 在 庭 園 的 各 個 角 落 並 不 像 西 方 油 畫 的 底 層 顏 料, 只 為 襯 托 主 體, 沙 土 反 倒 像 圍 繞 在 我 們 星 球 周 圍 的 所 有 星 系 由 弦 樂 器 組 成 沙 土, 如 同 一 個 無 時 間 性 的 東 西, 永 恆 的 存 在 133 第 一 和 第 二 個 段 落 即 是 世 界 (earth) 的 展 現, 由 弦 樂 器 來 呈 現 在 庭 園 裡 指 的 是 沙 土 沙 土 的 變 化 呈 現 在 細 微 當 中, 因 此, 這 兩 個 段 落 武 滿 徹 以 許 多 兩 度 和 三 度 音 程 來 表 現, 此 外, 更 以 一 種 接 近 河 川 匯 流 的 方 式, 讓 不 同 聲 部 一 層 一 層 慢 慢 加 入, 在 接 近 同 整 後 歸 於 長 音 一 開 始 先 由 大 提 琴 (VC)( 譜 例 4-3) 聲 部 以 小 二 度 和 增 二 度, 其 後 加 入 中 提 琴 (VA)( 譜 例 4-2) 聲 部, 在 七 度 音 程 中 加 入 減 四 度 和 減 五 度 音 程, 最 後 疊 上 低 音 提 琴 (CB) 聲 部, 在 七 度 音 程 中 加 入 小 六 度 與 大 三 度, 小 提 琴 聲 部 做 一 次 音 程 的 變 化 ( 減 四 度 小 二 度 ), 最 後 所 有 聲 部 133 Kakudo & Glenn, Confronting Silence,

87 一起歸於滑奏音型並讓長音音響自然的消散 以音程來看 武滿徹多用大二 小 二與小三度來組合 與類似旋律材料一的構造 而外聲部時常以七度音組成 第一個段落 弦樂從微弱的聲響中慢慢聚集擴大 如同他所表示 一音 的 理念 在一個巨大聲響中 各聲部緩慢的堆疊讓音響不斷變化的流動 長音從微 弱聲響中不斷加入其他聲部擴大 最後成為滑奏的音型 又散落至微弱的長音 從這一個區塊當中 音響漸進式的變化與回歸 很明顯可以看見武滿徹追求音響 流變的特色 譜例 4-1 武滿徹 ARC 第一部 頁 1 77

88 譜 例 4-2: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1 譜 例 4-3: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1 第 二 段 落, 也 是 以 沙 土 為 主 角 弦 樂 奏 出 跳 躍 音 程, 走 向 類 似 trill 的 反 覆 音 型 這 一 段 落 的 織 度 較 前 一 段 厚 重, 每 一 聲 部 在 不 同 時 間 點 加 入 出 現 最 後 匯 整, 造 成 繁 複 的 聲 響, 然 而 還 是 終 結 於 微 弱 的 長 音 這 個 段 落 武 滿 徹 仍 用 許 多 七 度 音 的 跳 進, 中 間 夾 雜 增 四 度 或 小 三 度 等 特 殊 音 程, 最 後 匯 集 於 小 二 度 大 二 度 減 四 度 完 四 度 大 三 度 小 三 度 等 反 覆 音 型 78

89 譜例 4-4 武滿徹 ARC 第一部 頁 2 79

90 譜例 4-5 武滿徹 ARC 第一部 頁 3134 然而 接下來代表樹的 Group2 和 Group3 不僅樂器種類豐富 並以接近點 狀式的短音符交錯出現 譜例 4-6 根據武滿徹的說法 樹的變化比沙石更劇 烈與快速 由譜例看來 除了節奏短促與音程跳躍的變化 樹沒有沙土回歸同整 的性質 各種樂器只是錯落的出現 雖然以七度跳進為主 但比沙石的段落有更 劇烈的音程變化 譜例 4-6 武滿徹 ARC 第一部 頁 4 二 人的漫步---鋼琴 管弦樂前三段的獨白 皆是以微弱長音來銜接並展開 接下來鋼琴部分 長 音也可說是相當重要的素材 以下鋼琴的素材可分為 持續長音 線狀音程進行 134 接續上一譜例的高音譜號 80

91 快 速 點 狀 音 群, 和 弦 長 音, 和 弦 進 行 線 狀 音 程 進 行, 持 續 長 音, 快 速 點 狀 音 群 是 由 單 音 延 伸 出 來 的 ; 和 弦 長 音 和 弦 進 行 是 由 和 弦 延 伸 出 來 的 ( 見 譜 例 頁 八 的 部 分 ) 鋼 琴 開 始 出 現 的 部 分 ( 譜 例 4-7) 以 持 續 長 音 為 主, 時 而 堆 疊 線 狀 音 程 進 行, 時 而 堆 疊 快 速 點 狀 音 群, 造 成 不 同 層 次 的 音 響 除 了 鋼 琴 本 身 多 層 次 的 立 體 聲 響, 管 弦 樂 的 加 入 也 構 成 垂 直 音 響 的 另 一 個 層 次 在 管 弦 樂 時 而 如 回 音 似 的 附 和, 時 而 與 鋼 琴 對 話 伯 特 曾 提 及 武 滿 徹 對 音 樂 姿 態 (Musical Gesture) 的 注 重 在 漫 步 的 過 程 中, 藉 由 音 樂 點 狀 線 狀 等 不 同 的 形, 展 現 出 人 各 種 不 同 的 姿 態 例 如 在 樂 譜 的 第 六 和 第 七 頁, 鋼 琴 明 顯 的 被 分 為 很 多 區 塊, 每 一 個 區 塊 似 乎 都 代 表 對 人 不 同 狀 態 的 描 述 區 塊 一 ( 譜 例 4-7) 鋼 琴 織 體 較 單 薄, 以 小 二 度 的 音 程 行 進 為 主 區 塊 二 ( 譜 例 4-7) 是 區 塊 一 的 延 續, 兩 者 皆 屬 於 線 狀 音 程 進 行, 以 長 音 為 主 體 並 加 入 四 度 和 二 度 音 程 的 變 化 音 型, 最 後 走 向 由 小 六 度 和 二 度 組 成 較 短 的 變 化 音 型, 如 人 一 細 微 動 作 改 變 而 輕 巧 的 滑 動 第 三 個 區 塊 ( 譜 例 4-8) 鋼 琴 的 音 域 和 音 量 有 明 顯 的 改 變, 在 長 音 之 下 強 而 有 力 由 四 度 和 二 度 行 進 組 成 的 單 音 快 速 滑 動, 屬 於 快 速 的 點 狀 音 型, 似 乎 是 一 次 人 類 視 點 的 轉 變 而 接 下 來 第 四 個 區 塊 ( 譜 例 4-8) 不 僅 音 域 提 高, 由 和 弦 組 成 的 織 體 也 豐 富 許 多, 和 前 面 的 低 音 形 成 明 顯 的 對 比, 是 另 一 種 樣 貌 的 展 現 81

92 譜 例 4-7: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6 82

93 譜 例 4-8: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若 仔 細 分 析 此 二 頁 鋼 琴 所 用 的 長 音 A B flat C D E flat( 譜 例 鋼 琴 部 分 區 塊 三 和 四 譜 號 接 續 上 一 譜 例 83

94 畫 圈 處 ), 剛 好 形 成 兩 組 互 為 倒 影 的 音 集 一 136 比 起 其 他 聲 音, 這 幾 個 長 音 在 此 屬 於 較 為 凸 顯 的 部 分, 雖 然 屬 於 旋 律 材 料 卻 不 是 抒 情 的 吟 唱, 隱 隱 暗 示 著 第 二 樂 章 主 旋 律 的 出 現 在 樂 譜 的 第 8 頁 後, 我 們 可 以 更 清 楚 聽 見 漫 步 者 與 物 相 互 影 響 的 效 果 頁 8 鋼 琴 出 現 的 段 落, 武 滿 徹 指 定 管 弦 樂 必 須 根 據 鋼 琴 的 提 示 出 現 他 先 將 器 樂 可 以 出 現 的 句 子 列 於 譜 後, 由 鋼 琴 來 決 定 器 樂 出 來 的 段 落 與 時 間 譜 上 的 時 間 軸 以 鋼 琴 為 主 體, 在 一 個 既 定 範 圍 的 時 間 中, 鋼 琴 和 景 物 自 由 移 動 這 裡 鋼 琴 可 以 分 為 三 種 動 機 : 駐 足 音 型 回 顧 音 型 和 行 走 音 型 分 別 是 和 弦 式 音 型 快 速 短 小 音 群 和 音 程 疏 密 變 化 行 進 音 型 駐 足 音 型 : 垂 直 式 和 弦 音 響 譜 例 4-9: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詳 見 第 三 節 84

95 回 顧 音 型 : 快 速 點 狀 音 型 譜 例 4-10: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8 行 走 音 型 : 音 程 疏 密 變 化 行 進 音 型 譜 例 4-11: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全 譜 例 見 譜 例

96 武滿徹在這一個大段落中 以和弦式垂直音型作為人駐足 對小範圍景物觀 看的描寫 在音樂中138 和弦音型出現時 管弦樂的音響單純 不會有突如其來 的新元素加入 變化相對緩慢 猶如人在一個小範圍內的駐足觀看 音程疏密變化的行走音型本身即是變化快速的音響 伴隨此音型而來的管弦 樂不僅音響 織度豐富 變化也相當快速 猶如人在行走當中不同的景物不斷映 入眼簾 快速短小音群參雜在景物劇烈變化當中 是對過去視點的回顧 每當快速短 小音群出現時 木管短促的音型也會跟著出現 猶如對同一景物在不同立足點觀 看的效果 譜例 4-12 武滿徹 ARC 第一部 頁 8 一開始 鋼琴以和弦移動 此時景物還沒有劇烈的變化 屬於靜態的駐足觀 看音型 在大約 3 分 5 秒139 譜例 4-12 的行走音型 時 鋼琴突然以單音疊至 三和弦 又推向兩度音堆 最後又回到三和弦和單音 這一段急促的變化不僅表 現在鋼琴音型的改變 也表現在音量和速度的擴張上 伴隨鋼琴的激烈運動 木 管(oboe) 打擊和銅管也開始急促的鼓動起來 如同人的行走 不同景物不斷映 武滿徹全集 第 1 卷管弦樂曲(CD-STZ1) 小學館出版局 2002 時間計算根據小學館出版局的 CD 版本 86

97 入 眼 簾 在 大 約 3 分 15 秒 ( 譜 例 4-12 鋼 琴 回 顧 音 型 ) 時, 鋼 琴 以 急 促 且 微 弱 的 低 音 出 現, 這 時 木 管 (oboe) 出 現 和 前 一 段 相 同 的 短 促 跳 音 音 型, 低 音 銅 管 的 長 音 也 再 度 出 現 如 同 人 駐 足 環 顧 四 周, 過 去 的 景 物 再 度 映 入 眼 簾 在 3 分 20 秒 ( 譜 例 4-13) 時, 鋼 琴 再 度 以 行 走 的 音 型 ( 音 程 疏 密 的 急 遽 變 化 ) 出 現, 緊 接 著 木 管 的 長 音 與 打 擊 樂 器, 新 的 場 景 映 入 眼 簾 接 著 鋼 琴 在 高 音 區 出 現 短 促 的 駐 足 音 型, 與 之 前 低 音 區 的 駐 足 音 型 類 似, 是 對 場 景 的 回 顧, 此 時 oboe 短 促 的 音 型 又 再 度 出 現 譜 例 4-13: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9 在 3 分 31 秒 ( 譜 例 4-14) 後, 器 樂 呈 現 多 樣 的 變 化, 但 鋼 琴 的 聲 響 卻 相 對 微 弱 視 點 似 乎 又 拉 回 到 第 三 者 的 觀 看, 景 物 的 獨 自 變 動 成 為 主 要 焦 點 直 到 3 分 38 秒 ( 譜 例 4-14) 最 後 一 個 駐 足 和 弦 時, 才 又 拉 回 漫 步 者 的 視 點, 並 緊 接 轉 換 為 漫 步 者 觀 看 石 頭 的 視 點 87

98 譜 例 4-14: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9 ( 三 ) 交 談 的 石 頭 武 滿 徹 認 為 比 起 沙 土 的 角 色, 石 頭 雖 然 保 持 沈 默, 但 也 有 交 談 的 可 能, 有 時 也 會 因 人 的 視 點 不 同 而 有 所 變 化, 因 此 石 頭 的 表 現 會 比 沙 土 來 的 活 潑 有 變 化, 以 低 音 樂 器 來 呈 現 而 這 個 段 落 的 銅 管, 各 聲 部 以 長 音 為 主 軸, 沒 有 音 程 變 化, 可 以 說, 武 滿 徹 是 以 強 弱 的 變 化 加 上 些 微 的 節 奏 變 化, 來 呈 現 石 頭 與 人 視 點 的 不 同 角 度 鋼 琴 不 同 的 和 弦 與 銅 管 的 音 量 變 化 相 互 交 織, 似 乎 影 射 著 人 對 石 頭 環 顧 觀 看 的 視 點 例 如, 譜 例 4-15 鋼 琴 的 第 一 個 和 弦 看 似 一 群 音 堆, 若 仔 細 分 析 此 音 堆 F sharp G A flat A B flat B C D sharp, 是 由 一 個 小 三 度 與 六 個 小 二 度 所 組 成, 類 似 旋 律 材 料 三 的 構 造 這 個 力 度 強 勁 的 鋼 琴 和 弦, 對 應 上 方 銅 管 由 一 個 小 三 度 與 七 個 小 二 度 形 成 以 極 弱 開 始 的 和 弦 當 鋼 琴 的 和 弦 行 走 至 mf 的 三 度 音 和 弦 時, 上 方 的 銅 管 尚 未 有 明 顯 的 變 化, 但 當 鋼 琴 轉 為 小 二 大 二 與 小 三 度 參 雜, 類 似 旋 律 材 料 一 的 sff 和 弦 ( 第 三 個 和 弦 ) 時, 銅 管 不 僅 開 始 有 了 些 微 的 節 奏 變 化, 音 量 也 開 始 錯 落 展 現 於 譜 例 4-16, 當 鋼 琴 走 到 回 顧 音 型 時, 銅 管 的 音 量 已 有 了 多 層 次 的 強 弱 堆 疊, 似 乎 是 四 周 石 頭 自 行 熱 烈 的 談 話 但 於 其 後 的 駐 足 音 型 出 來 時, 銅 管 的 聲 響 與 鋼 琴 相 較 之 下, 並 不 是 很 明 顯, 人 ( 鋼 琴 ) 本 身 的 88

99 姿 態 成 為 主 體 隨 著 鋼 琴 駐 足 的 音 型 的 變 化, 銅 管 只 有 在 起 始 音 的 強 音 出 現 時 聲 響 較 為 鮮 明, 音 響 因 強 弱 的 變 化 而 有 遠 近 感, 如 同 人 視 點 不 停 的 轉 換 當 鋼 琴 的 和 弦 走 至 譜 例 4-17 的 第 一 個 和 弦 時, 銅 管 幾 近 要 消 失 的 走 向 微 弱 的 聲 響, 但 其 後 當 鋼 琴 的 行 走 音 型 如 火 山 爆 發 似 的 激 烈 展 開 之 際, 銅 管 的 聲 響 和 節 奏 也 突 然 活 潑 了 起 來, 最 後 隨 著 鋼 琴 的 結 束 慢 慢 的 消 失 在 音 響 上, 銅 管 雖 然 層 次 鮮 明, 讓 人 有 遠 近 交 錯 的 聽 覺 感 受, 但 實 際 上, 每 個 聲 部 從 ff 的 力 度 開 始 到 ppp 的 極 弱, 是 一 個 柔 順, 固 定 的 過 程, 其 中 沒 有 突 然 的 強 弱 記 號 變 化, 也 沒 有 音 程 的 轉 變, 這 一 點 如 對 石 頭 樣 貌 的 刻 畫, 呈 現 石 頭 頑 固 不 變 的 宣 示 而 石 頭 交 談 的 可 能, 在 人 的 視 點 加 入 時 被 才 被 彰 顯, 這 也 正 是 武 滿 徹 所 謂 看 似 沈 默, 卻 也 有 交 談 可 能 的 石 頭 這 樣 細 微 的 變 動 相 當 符 合 武 滿 徹 所 形 容 的 石 頭 的 個 性, 是 一 種 會 跟 隨 著 人 類 視 點 變 化, 卻 不 失 其 本 質 的 角 色 譜 例 4-15: 武 滿 徹 ARC 第 一 部, 頁 10 89

100 譜例 4-16 武滿徹 ARC 第一部 頁 譜例 4-17 武滿徹 ARC 第一部 頁 接續上一譜例 90

101 第 五 節 ARC 中 武 滿 徹 自 然 觀 的 體 現 一 ARC 中 的 時 空 觀 : 間 與 負 向 空 間 如 前 一 章 所 敘 述, 除 了 庭 園 中 的 元 素 與 人 之 間 的 關 係, 武 滿 徹 的 自 然 觀 還 有 一 個 重 要 的 焦 點, 即 無 常 所 造 成 的 時 空 觀 西 方 人, 尤 其 身 處 在 這 個 年 代, 認 為 時 間 是 一 種 線 性 並 持 續 如 一 個 固 定 不 變 的 狀 態 但 我 認 為 時 間 像 一 個 循 環, 呈 現 不 斷 變 化 的 狀 態 這 對 我 的 音 樂 曲 式 有 很 大 的 啟 發 有 時 我 跟 隨 著 一 個 想 像 勾 勒 出 的 庭 園 時 間 在 我 的 音 樂 中, 可 說 是 行 走 在 這 座 花 園 裡 的 的 時 值 141 在 直 線 式 的 音 樂 時 間 觀 當 中, 音 與 音 的 前 後 接 續 關 係 是 聆 聽 的 焦 點 然 而 在 這 首 曲 子, 我 們 必 須 接 收 異 時 間 元 素 重 疊 的 可 能 換 句 話 說, 異 時 間 相 互 交 疊, 無 法 只 發 生 在 水 平 的 時 間 軸 當 中, 人 無 法 只 以 線 性 時 間 因 素 來 聆 聽 這 樣 的 音 樂 就 像 觀 看 一 幅 捲 軸 畫, 時 而 以 跳 躍 式 的 視 點 觀 看 不 同 區 塊 發 生 的 小 細 節, 時 而 將 整 體 納 入 同 一 個 視 角 在 武 滿 徹 的 音 樂 哲 學 中, 音 樂 不 只 是 時 間 的 組 合, 音 樂 是 在 時 空 當 中 我 們 對 空 間 的 想 像 一 直 是 以 一 種 具 體 的 觀 點 來 看 待, 房 子 車 子 圖 畫 等 等 若 空 間 指 涉 的 不 過 是 這 些 實 體 物, 音 樂 當 然 不 會 擁 有 空 間 但 法 國 哲 學 家 巴 舍 拉 在 空 間 詩 學 當 中, 將 家 屋 的 概 念 自 物 理 性 的 空 間 客 觀 的 空 間, 轉 向 詩 意 的 想 像, 產 生 了 詩 意 現 象 學 Kakudo & Glenn. Confronting Silence, 119 : Westerners, especially today, consider time as liner and continuity as a steady and unchanging state. But I think of time as circular and continuity as a constantly unchanging state. These are important assumptions in my concept of musical form. Sometimes I follow the design of an imaginary garden I have sketched. Time in my music may be said to be the duration of my walk through these gardens. 142 見 註 釋

102 同 樣 的, 武 滿 徹 認 為 音 樂 不 只 是 時 間 的 組 合, 也 不 只 是 空 間 中 的 靜 物 音 樂 是 所 有 變 化 的 綜 合 體, 在 與 人 發 生 關 係 中 產 生 意 義 在 漫 步 者 行 走 之 時, 譜 上 並 沒 有 小 節 線 與 拍 號 等 制 式 時 間 記 號, 只 是 標 明 了 大 約 的 時 間 不 論 是 幾 秒 的 物 理 時 間, 這 樣 的 時 間 只 是 一 種 客 觀 的 統 整 方 式, 而 非 真 正 代 表 音 樂 的 時 間 物 理 時 間 流 逝, 漫 步 者 卻 是 駐 足 不 前 的 物 理 時 間 流 逝, 眾 多 的 音 響 卻 以 不 一 樣 的 週 期 來 轉 動 花 園 因 為 時 間 與 空 間 ( 物 ) 的 不 斷 變 化, 呈 現 許 多 不 同 的 樣 貌 為 了 聽 見 變 化 的 聲 響, 我 們 不 得 不 注 意 每 一 個 瞬 間, 在 聽 見 聲 響 的 這 一 秒 鐘, 我 們 回 想 上 一 秒, 並 努 力 發 掘 下 一 秒 漫 步 者 的 鋼 琴 根 據 場 所 和 時 間 的 推 移, 給 附 近 的 景 物 暗 示, 音 樂 不 只 為 曲 式 和 音 符 服 務, 主 體 參 與 客 體 的 變 化, 在 每 一 個 環 節 當 中 都 有 不 可 預 期 的 演 出 這 也 與 日 本 傳 統 能 樂 中 間 的 概 念 相 符 Hwee Been Koh 在 其 論 文 East and West: The Aesthetics and Musical Time of Toru Takemitsu 中 也 提 到 間 的 概 念, 他 說 : ma 這 個 自 意 味 著 空 間, 一 個 間 隔, 一 個 停 頓 在 這 樣 的 意 義 下, 他 指 涉 兩 者 或 更 多 事 物 之 間, 存 在 於 一 個 接 續 關 係 中 的 自 然 距 離 在 時 間 的 意 義 中, 兩 物 或 更 多 物 間 自 然 的 間 隔 或 自 然 的 停 頓, 會 接 連 著 發 生 143 如 上 述 所 說, 在 接 續 關 係 中 的 空 間, 間 本 身 就 是 一 個 時 間 與 空 間 的 綜 合 體 間 在 音 與 音 之 間 的 空 白, 是 一 種 張 力 的 顯 現 這 樣 的 空 白 不 只 是 一 個 時 間 與 空 間 的 間 隔, 它 凸 顯 了 原 本 的 音 響, 也 蘊 含 對 下 一 聲 響 的 期 待 除 了 聲 音 與 寂 靜 本 身, 人 的 回 顧 與 期 待 也 包 含 其 中 武 滿 徹 明 白 的 指 出, 他 這 首 曲 子 的 靈 感 來 自 能 樂 中 間 的 概 念 根 據 演 出 者 的 判 斷, 決 定 音 樂 每 一 瞬 間 的 走 向 144 像 143 Koh. East and West : The Aesthetic and Musical Time of Toru Takemitsu, The word ma literally means space, an interval, a pause. in this sense, it means the natural distance between two or more things exists in a continuity.in temporal terms, it means the nature pause or interval between two or more phenomenona occurring continuously. In music, ma is a point in time between two sounds existing in a continuity. It is different from the western concept of silence. Ma is a living and vibrant part of sound that is even more powerful than sound itself. 144 Complete Takemitsu Edition 1:Orchestral Works,49 92

103 是 第 六 頁 鋼 琴 出 現 的 部 分, 音 的 延 續 和 與 下 一 音 之 間 的 間 隔, 都 沒 有 明 確 的 長 度 沒 有 小 節 線 也 沒 有 拍 號, 單 音 的 長 尾 巴 只 是 指 向 一 個 可 能 的 方 向 如 此 間 的 概 念, 左 右 了 全 曲 的 時 間 與 空 間 觀 在 音 樂 中 不 只 是 時 間 上 的 接 續, 音 符 流 變 的 每 一 個 過 程 與 環 節, 都 產 生 一 個 獨 自 的 事 件 這 些 不 同 的 事 件 與 不 同 的 間 結 合 串 連, 人 的 主 體 意 識 也 在 這 樣 的 過 程 中 不 斷 被 觸 發 除 了 間 的 概 念, 武 滿 徹 還 提 到 關 於 負 向 空 間 與 音 樂 空 間 的 關 係 聽 見 笙 的 聲 音, 我 開 始 考 慮 負 向 空 間 的 構 成 原 理, 音 河 一 音 一 音 堆 積 構 築 的 方 法 在 切 割 空 間 的 進 行 中, 並 不 是 要 製 造 一 個 新 的 空 間, 而 是 要 對 空 間 有 新 的 更 積 極 的 認 識, 進 而 發 現 新 世 界 145 負 向 空 間 (Negative Space) 在 藝 術 當 中, 指 的 是 一 種 介 於 主 體 形 象 周 圍 的 空 間 他 並 非 主 體 形 象 本 身, 但 卻 會 形 成 另 一 種 饒 富 趣 味 或 切 合 題 旨 的 形 象 例 如 魯 賓 (Rubin) 花 瓶 ( 圖 例 6): 圖 例 4-5-1: 魯 賓 (Rubin) 花 瓶 當 我 們 將 焦 點 擺 放 在 黑 色 區 域 的 人 臉 時, 白 色 區 域 就 成 為 一 個 襯 托 主 體 的 空 145 武 滿 徹, 武 滿 徹 著 作 集 Ⅰ,40 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