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录 专 稿 范 世 涛 八 一 六 :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预 演 要 有 光 胡 杰 给 一 个 馍, 领 一 个 媳 妇, 两 个 人 就 是 一 辈 子 ( 版 画 ) 依 娃 一 个 馍 领 回 来 一 个 媳 妇 ( 访 谈 ) 评 论 莽 东 鸿 战 犯 刘 峙 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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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记 忆 138 期 1

2 目 录 专 稿 范 世 涛 八 一 六 :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预 演 要 有 光 胡 杰 给 一 个 馍, 领 一 个 媳 妇, 两 个 人 就 是 一 辈 子 ( 版 画 ) 依 娃 一 个 馍 领 回 来 一 个 媳 妇 ( 访 谈 ) 评 论 莽 东 鸿 战 犯 刘 峙 妻 弟 黄 兆 楠 的 右 派 档 案 随 笔 启 之 革 命 的 用 法 红 色 话 语 小 议 之 五 札 记 胡 庄 子 读 萧 军 延 安 日 记 ( 七 ) 一 个 巨 大 的 挑 战 述 往 马 昌 海 追 忆 三 线 五 七 厂 ( 一 ) 朱 特 插 队 的 那 些 事 ( 十 三 ) 雨 村 读 书 文 摘 米 家 农 著 我 与 9.13 一 书 摘 选 1. 我 的 申 明 (1980 年 8 月 31 日 ) 2. 我 向 党 的 认 罪 书 (1980 年 9 月 15 日 ) 3. 关 于 战 斗 小 分 队 问 题 资 料 沈 阳 一 中 实 现 革 命 大 联 合 庆 祝 大 会 革 命 师 生 给 毛 的 致 敬 电 (1968 年 2 月 8 日 ) 徽 县 革 命 委 员 会 成 立 大 会 向 毛 暨 党 中 央 的 致 敬 电 (1968 年 3 月 3 日 ) 长 丰 县 革 委 会 成 立 和 庆 祝 大 会 给 毛 的 致 敬 电 (1968 年 5 月 1 日 ) 读 者 来 信 1. 沈 迈 克 : 反 革 命 社 会 基 础 是 谁 发 明 的? 2. 徐 光 胜 谈 帮 派 史 学 版 权 声 明 2

3 专 稿 作 者 简 介 : 范 世 涛 (1973- ): 年 先 后 获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经 济 学 学 士 硕 士 学 位 和 南 京 农 业 大 学 管 理 学 博 士 学 位, 年 在 机 关 从 事 政 策 法 规 研 究 起 草 工 作 2010 年 年 辞 职 到 北 京 师 范 大 学 经 济 学 博 士 后 流 动 站 从 事 创 新 研 究, 出 站 后 留 校 任 教 现 为 北 京 师 范 大 学 经 济 与 资 源 研 究 院 副 教 授, 兼 中 关 村 互 联 网 金 融 研 究 院 副 院 长 天 则 经 济 研 究 所 特 约 研 究 员 在 专 业 期 刊 发 表 30 余 篇 论 文 信 息 化 结 构 转 变 和 发 展 政 策 获 信 息 化 学 术 大 会 优 秀 论 文 奖, 包 容 性 制 度 汲 取 性 制 度 和 繁 荣 的 可 持 续 性 获 经 济 社 会 体 制 比 较 年 度 优 秀 论 文 奖 主 编 中 国 经 济 学 经 典 文 选, 译 校 有 强 权 与 富 足 等 书 2010 年 起, 致 力 于 民 间 日 记 的 收 集 和 研 究, 曾 发 表 文 革 是 怎 样 发 动 起 来 的 以 北 师 大 女 附 中 为 例 多 篇 历 史 论 文 1 八 一 六 :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预 演 范 世 涛 1966 年 8 月 18 日, 毛 泽 东 身 穿 绿 军 装, 出 席 天 安 门 广 场 举 行 的 庆 祝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群 众 大 会, 并 在 集 会 过 程 中 戴 上 了 红 卫 兵 袖 章 这 一 消 息 公 开 报 道 后, 红 卫 兵 和 大 串 连 在 全 国 范 围 内 迅 猛 兴 起 因 此 这 次 大 会 ( 以 下 简 称 八 一 八 ) 成 为 文 革 史 上 的 标 志 性 事 件 对 于 这 一 重 要 事 件 的 决 策 过 程, 目 前 有 两 条 文 字 大 体 相 同 的 权 威 记 录, 分 别 来 自 中 央 文 献 研 究 室 编 毛 泽 东 年 谱 ( ) 和 毛 泽 东 传 ( ) 据 毛 泽 东 年 谱 ( ) 记 载 : (1966 年 )8 月 16 日 中 共 中 央 决 定 在 北 京 召 开 百 万 人 规 模 的 庆 祝 无 产 1 感 谢 燕 宇 阎 长 贵 王 保 春 张 民 接 受 本 文 作 者 的 电 话 访 问, 感 谢 卜 伟 华 丁 东 董 国 强 董 然 韩 爱 晶 何 蜀 王 侍 印 红 标 等 对 初 稿 提 出 修 改 意 见 文 中 错 误 和 不 妥 之 处, 应 由 本 文 作 者 负 责 3

4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群 众 大 会, 参 加 大 会 的 主 要 是 来 自 北 京 和 全 国 各 地 的 青 年 学 生 毛 泽 东 表 示 将 出 席 这 次 大 会, 要 求 为 他 出 席 这 次 大 会 准 备 一 套 军 装 1 毛 泽 东 传 ( ) 记 载 : (1966 年 )8 月 16 日 晚, 中 共 中 央 决 定 在 北 京 召 开 百 万 人 规 模 的 庆 祝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群 众 大 会, 参 加 大 会 的 主 要 是 来 自 北 京 和 全 国 各 地 的 青 年 学 生 毛 泽 东 表 示 将 出 席 这 次 大 会, 要 求 为 他 出 席 这 次 大 会 准 备 一 套 军 装 2 以 上 两 条 记 录 几 乎 一 样, 但 毛 泽 东 传 ( ) 将 中 央 决 定 八 一 八 大 会 的 时 间, 从 1966 年 8 月 16 日 进 一 步 精 确 到 8 月 16 日 晚 上 3 相 对 八 一 八 的 重 要 程 度, 上 面 两 条 记 载 显 然 过 于 简 单 比 如, 作 为 中 共 中 央 决 定, 是 中 央 哪 些 人 在 什 么 会 议 上 怎 样 做 出 的 决 定? 会 议 的 初 衷 是 什 么? 如 果 说 毛 泽 东 与 同 事 在 8 月 16 日 晚 上 做 出 了 召 开 八 一 八 大 会 的 决 定, 他 白 天 在 做 什 么? 毛 泽 东 年 谱 ( ) 和 毛 泽 东 传 ( ) 没 有 给 出 进 一 步 的 答 案 本 文 另 辟 途 径, 准 备 从 关 于 1966 年 8 月 16 日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的 民 间 记 载 入 手, 部 分 地 回 答 上 述 问 题 根 据 记 忆 第 132 期 发 表 的 谢 定 国 日 记 4 和 本 文 作 者 收 集 的 民 间 日 记, 林 彪 周 恩 来 陈 伯 达 和 康 生 邓 小 平 刘 少 奇 均 到 场 1966 年 8 月 16 日 上 午 召 开 的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5, 林 彪 还 准 备 公 开 讲 话 毛 泽 东 很 可 能 也 来 到 会 场, 但 1 逄 先 知 冯 蕙 主 编 (2013): 毛 泽 东 年 谱 ( ) 第 五 卷, 中 央 文 献 出 版 社,2013 年 2 逄 先 知 金 冲 及 主 编 (2003): 毛 泽 东 传 ( ), 中 央 文 献 出 版 社,2007 年, 第 1434 页 需 要 指 出 的 是, 毛 泽 东 年 谱 和 毛 泽 东 传 记 录 的 8 月 16 日 晚 毛 泽 东 要 求 为 他 出 席 这 次 大 会 准 备 一 套 军 装 并 不 正 确 毛 泽 东 8 月 18 日 凌 晨 临 时 起 意, 叫 卫 士 长 陈 长 江 给 他 找 一 套 军 装 穿 因 为 事 先 无 此 准 备, 陈 就 近 在 中 央 警 卫 团 中 寻 找 合 身 的 军 装 其 中 一 中 队 的 一 位 干 部 体 胖 高 大, 毛 那 天 穿 的 是 他 的 军 装, 不 过 并 不 太 合 身 首 都 工 作 组 张 民 这 样 描 述 : 上 衣 不 够 长, 裤 腿 有 点 短, 领 口 和 腰 身 紧 了 一 点, 尤 其 是 腹 部, 箍 得 紧 紧 的, 给 人 一 种 紧 巴 巴 的 感 觉 参 见 张 民 (2009): 周 恩 来 与 首 都 工 作 组, 北 京 : 中 央 文 献 出 版 社,2009 年, 第 页 3 张 民 的 回 忆 录 提 到, 8 月 15 日, 周 恩 来 总 理 办 公 室 值 班 秘 书 通 知 首 都 工 作 组, 天 安 门 广 场 的 庆 祝 大 会, 已 决 定 于 8 月 18 日 上 午 举 行, 规 模 100 万 人, 广 场 安 排 30 万 人,70 万 人 游 行 通 过 天 安 门 这 意 味 着 决 定 八 一 八 大 会 的 时 间 在 8 月 15 日 或 更 早 的 时 间 这 与 毛 泽 东 年 谱 和 毛 泽 东 传 的 记 载 明 显 矛 盾 根 据 八 一 六 八 一 六 的 情 况, 我 认 为 首 都 工 作 组 8 月 16 日 接 到 通 知 的 可 能 性 更 大 参 见 张 民 (2009): 周 恩 来 与 首 都 工 作 组, 中 央 文 献 出 版 社,2009 年, 第 116 页 4 扬 子 浪 ( 谢 定 国 笔 名,2015): 一 个 北 大 学 生 的 文 革 日 记, 载 记 忆 第 132 期,2015 年 6 月 15 日, 第 页 5 周 恩 来 年 谱 ( ) 刘 少 奇 年 谱 和 邓 小 平 年 谱 ( ) 均 没 有 记 录 这 一 点 4

5 没 有 公 开 露 面 由 于 会 议 现 场 意 外 出 现 秩 序 混 乱, 这 次 接 见 并 不 成 功, 关 于 这 次 会 议 也 没 有 进 行 大 规 模 正 式 公 开 报 道 虽 然 8 月 16 日 的 外 地 群 众 会 不 成 功, 但 其 宗 旨 与 毛 泽 东 8 次 接 见 红 卫 兵 高 度 一 致, 并 直 接 促 成 了 8 月 18 日 毛 泽 东 在 天 安 门 接 见 百 万 革 命 师 生 群 众 的 决 策 因 此,8 月 16 日 的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可 以 看 作 八 一 八 的 预 演, 并 应 纳 入 毛 泽 东 8 次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序 列 加 以 叙 述 和 评 论 一 外 地 群 众 涌 入 北 京, 政 策 倾 向 劝 回 闹 革 命 1966 年 8 月 16 日 的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会, 是 由 于 外 地 学 生 涌 入 北 京 引 起 的, 我 们 就 从 这 个 话 题 开 始 随 着 文 革 的 展 开, 越 来 越 多 的 外 地 学 生 来 到 北 京 1966 年 8 月 4 日, 汪 东 兴 在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华 东 组 会 议 上 谈 到 : 最 近 每 天 都 有 上 千 学 生 上 百 批 来 中 南 海 接 待 室 反 映 文 化 大 革 命 情 况 其 中 有 一 些 是 外 地 来 的, 实 际 上 成 了 串 连 1 比 中 南 海 接 待 室 更 热 闹 的, 是 位 于 海 淀 区 的 北 京 大 学 这 所 大 学 是 毛 泽 东 称 为 第 一 张 马 列 主 义 大 字 报 的 诞 生 地, 一 时 成 为 北 京 各 高 校 和 外 地 来 京 必 到 的 革 命 圣 地 校 园 里 到 处 都 是 本 校 和 外 校 师 生 活 跃 的 身 影 ; 北 京 各 工 厂 的 群 众 和 外 地 的 学 生 工 人, 也 纷 纷 来 到 北 大 来 看 大 字 报, 学 习 北 大 开 展 运 动 的 经 验 2 据 估 计, 从 1966 年 7 月 29 日 到 8 月 12 日, 就 有 3600 多 个 单 位 的 71 万 人 次 到 北 京 大 学 3 仅 8 月 12 日 这 一 天, 到 北 大 串 连 的 高 达 万 人 次 4 中 国 对 外 演 出 公 司 机 要 秘 书 宋 天 仪 当 天 到 北 大 参 观 了 6 个 小 时, 并 在 次 日 日 记 里 写 下 了 自 己 的 感 触 和 见 闻 : 在 这 场 触 及 人 们 灵 魂 的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中, 中 国 的 地 平 线 上 出 现 了 很 多 新 鲜 事 物! 观 之, 闻 之, 真 令 人 惊 叹 不 已! 其 深 度 广 度, 规 模 之 大, 形 式 之 多, 可 以 说 集 57 年 反 右 42 年 延 安 整 风 甚 至 一 二 九 五 四 运 动 之 大 成! 最 轰 轰 烈 烈 的, 还 要 算 各 大 专 中 学 了, 其 中 以 北 京 大 学 为 最 那 里 几 乎 成 了 1 载 红 旗 1966 年 第 11 期 (8 月 21 日 出 版 ) 2 聂 元 梓 (2005): 聂 元 梓 回 忆 录, 香 港 : 时 代 国 际 出 版 有 限 公 司,2005 年, 第 147 页 3 燕 帆 (1993): 大 串 连 一 场 史 无 前 例 的 政 治 旅 行, 北 京 : 警 官 教 育 出 版 社,1993 年, 第 10 页 4 卜 伟 华 (2008): 砸 烂 旧 世 界 :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动 乱 与 浩 劫,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中 心,2009 年, 第 256 页 5

6 北 京 甚 至 全 国 文 革 的 中 心, 或 者 说 成 了 现 场 会 会 场, 每 天 有 几 万 人 前 往 那 里 参 观 支 援 学 习 取 经 熏 陶, 有 北 京 市 各 大 专 中 学 的 师 生 机 关 干 部 工 农 兵, 也 有 千 里 迢 迢 不 辞 万 里 之 苦 赶 来 取 经 的 天 津 河 南 西 安 等 地 学 生 那 里 真 成 了 一 个 革 命 大 熔 炉! 昨 天, 我 们 也 去 参 观 了 一 天, 亲 自 目 睹 了 那 个 轰 轰 烈 烈 的 场 面, 到 处 人 来 人 往, 一 簇 簇 一 堆 堆, 到 处 是 大 字 报 ; 口 号 声 歌 唱 声 大 会 发 言 声 那 个 场 面, 有 点 像 大 火 车 站 的 候 车 室 1 在 外 地 群 众 中, 天 津 市 因 地 利 之 便, 来 京 人 数 最 多 京 津 公 路 上, 自 行 车 汽 车 来 往 不 绝 2 如 8 月 13 日 这 一 天, 天 津 大 学 就 有 4000 多 师 生 步 行 上 京 告 状 3 中 学 生 的 革 命 热 情 也 不 逊 色 天 津 一 中 高 中 毕 业 班 的 王 端 阳 8 月 5 日 来 北 京 串 连, 10 日 晚 上 骑 自 行 车 离 开 北 京 他 在 日 记 中 写 下 了 8 月 10 日 返 回 天 津 走 夜 路 时 见 到 的 盛 况 : 晚, 在 京 津 公 路 上 遇 到 大 批 去 北 大 的 同 学, 约 有 四 五 百 人, 大 家 互 相 支 持, 高 呼 口 号 还 有 很 多 女 的 也 骑 车 子 去 92 中 同 学 送 水 很 热 情 3 点 钟 到 学 校 我 们 准 备 成 立 天 津 革 命 造 反 队 这 次 回 来 就 是 要 造 市 委 的 反 4 外 地 学 生 ( 尤 其 是 天 津 ) 大 批 来 到 北 京 ( 尤 其 是 北 京 大 学 ), 北 京 大 学 很 快 人 满 为 患 为 了 解 决 外 来 参 观 者 的 食 饮 问 题, 校 园 里 到 处 设 立 了 小 卖 部, 出 售 面 包 汽 水 油 饼 冰 棍 西 瓜 等 等 ; 远 道 而 来 的 学 生, 男 男 女 女 都 休 息 在 树 下 草 地 上 饭 厅 里 5 8 月 12 日, 除 了 同 学 宿 舍, 北 大 一 食 堂 二 食 堂 三 食 堂 六 食 堂 员 工 食 堂, 全 部 住 满 了 人 13 日 去 食 堂 吃 饭, 就 会 看 到 苇 席 满 地, 许 多 中 学 生 横 七 竖 八 地 躺 在 那 里 8 月 14 日, 在 北 大 住 宿 的 天 津 同 学 已 经 达 到 2 万 人 左 右 ; 而 当 天 至 下 午 6 点 为 止, 来 北 大 参 观 的 13 万 人 中, 天 津 同 学 就 达 到 1 万 人 6 1 宋 天 仪 (2013): 文 革 日 记, 香 港 : 时 代 文 献 出 版 社,2013 年, 第 页 2 扬 子 浪 (2015): 一 个 北 大 学 生 的 文 革 日 记, 载 记 忆 第 132 期,2015 年 6 月 15 日, 第 16 页 3 卜 伟 华 (2008): 砸 烂 旧 世 界 :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动 乱 与 浩 劫,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中 心,2009 年, 第 256 页 4 王 端 阳 日 记, 见 5 宋 天 仪 (2013): 文 革 日 记, 香 港 : 时 代 文 献 出 版 社,2013 年, 第 13 页 6 扬 子 浪 (2015): 一 个 北 大 学 生 的 文 革 日 记, 载 记 忆 第 132 期,2015 年 6 月 15 日, 第 页 6

7 北 大 附 中 跟 北 大 的 情 况 类 似 附 中 66 届 某 班 同 学 在 8 月 12 日 的 日 记 中 写 道 : 现 我 校 住 进 外 地 学 校 好 像 1500 人 我 们 教 室 住 进 天 津 来 的 11( 位 ) 女 生, 我 们 打 扫 一 下, 把 塑 料 单 席 子 毛 巾 被 毯 子 和 棉 被, 能 拿 的 都 拿 出 来 供 她 们 1 三 天 后 的 8 月 15 日, 住 在 北 大 附 中 的 天 津 同 学 已 经 高 达 7000 多 人 2 对 于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纷 纷 涌 入 北 京 的 局 面,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最 初 的 政 策 倾 向 是 劝 告 回 去 8 月 12 日,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在 一 份 内 部 的 汇 报 提 纲 中 写 道 : 劝 告 各 省 市 不 要 动 员 大 批 人 员 到 京 已 来 京 者 要 各 省 市 劝 告 回 去 闹 革 命 已 经 有 外 地 来 的 7000 人 住 在 清 华 大 学, 吃 饭 睡 觉 都 成 问 题 3 新 北 京 市 委 在 派 人 调 查 北 京 大 学 人 满 为 患 的 情 况 后, 决 定 在 8 月 15 日 8 月 16 日 两 天 北 京 大 学 停 止 接 待 外 地 群 众 4 该 决 定 得 到 了 落 实 8 月 15 日 上 午, 北 大 附 中 广 播 了 给 天 津 同 学 书, 希 望 他 们 按 社 论 精 神 学 习, 以 本 单 位 为 主, 回 天 津 去, 就 地 闹 革 命 5 二 政 策 方 向 变 化, 中 央 文 革 和 新 北 京 市 委 热 烈 欢 迎 来 京 学 生 但 是, 政 策 很 快 发 生 了 方 向 性 变 化 新 政 策 是 8 月 16 日 陈 伯 达 康 生 李 雪 峰 姚 文 元 等 人 在 接 见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的 群 众 会 上 公 开 宣 布 的, 他 们 都 表 示 热 烈 欢 迎 来 京 学 生 这 次 大 会 在 首 都 工 人 体 育 场 举 行 康 生 在 会 上 一 个 一 个 地 介 绍 了 出 席 大 会 的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 中 央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组 长 陈 伯 达 同 志 1 北 大 附 中 66 届 高 中 2 班 某 同 学 日 记,1966 年 8 月 12 日 范 世 涛 收 集 北 大 附 中 有 的 同 学 初 中 在 天 津 就 读, 文 革 开 始 后 曾 到 天 津 串 连 北 大 附 中 高 中 68 届 某 班 同 学 与 范 世 涛 的 电 话 笔 记,2015 年 3 月 1 日 2 这 是 1966 年 8 月 15 日 上 午 北 大 附 中 广 播 站 广 播 的 给 天 津 同 学 书 里 给 出 的 数 字 参 见 F 日 记,1966 年 8 月 15 日, 手 稿 范 世 涛 收 集 3 麦 克 法 夸 尔 沈 迈 克 (2006): 毛 泽 东 最 后 的 革 命, 关 心 译, 唐 少 杰 校, 香 港 : 星 克 尔 出 版 ( 香 港 ) 有 限 公 司,2009 年, 第 页 4 扬 子 浪 (2015): 一 个 北 大 学 生 的 文 革 日 记, 载 记 忆 第 132 期,2015 年 6 月 15 日, 第 17 页 5 北 大 附 中 66 届 高 中 2 班 某 同 学 日 记,1966 年 8 月 15 日 范 世 涛 收 集 7

8 中 央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第 一 副 组 长 江 青 同 志 中 央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副 组 长 王 任 重 同 志 中 央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副 组 长 张 春 桥 同 志 常 写 文 章 的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成 员 关 锋 同 志 你 们 在 报 纸 上 常 见 他 的 名 字, 常 写 文 章 的 戚 本 禹 同 志 常 写 反 修 文 章, 写 九 评 参 加 者 王 力 同 志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成 员 光 明 日 报 总 编 辑, 红 旗 杂 志 副 编 辑 穆 欣 同 志 写 批 判 吴 晗 海 瑞 罢 官 的 姚 文 元 同 志 1 从 这 个 名 单 看, 除 了 顾 问 陶 铸,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的 主 要 人 物 均 已 到 场 其 中, 江 青 的 中 央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第 一 副 组 长 身 份 引 人 注 目 早 在 7 月 24 日, 陈 伯 达 在 北 京 广 播 学 院 讲 话 时 首 次 公 开 称 江 青 同 志 是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第 一 副 组 长 2 中 共 中 央 正 式 发 出 通 知 其 实 已 经 到 8 月 30 日, 通 知 说 : 陈 伯 达 同 志 因 病 经 中 央 批 准 休 息 在 陈 伯 达 同 志 病 假 期 间 或 今 后 离 京 外 出 工 作 期 间, 他 所 担 任 的 中 央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组 长 职 务, 由 第 一 副 组 长 江 青 同 志 代 理 3 当 时, 江 青 是 一 位 副 部 级 干 部, 在 几 位 副 组 长 中 级 别 并 非 最 高 如 同 为 中 央 文 革 副 组 长 的 王 任 重 还 兼 任 中 南 局 第 一 书 记 湖 北 省 委 第 一 书 记, 是 名 副 其 实 的 地 方 大 员, 他 当 时 还 受 毛 泽 东 的 委 托, 过 问 北 京 大 中 学 校 的 文 化 革 命 运 动 4 而 江 青 的 排 名 却 在 王 任 重 前 面, 这 种 异 乎 寻 常 的 安 排 决 非 康 生 乃 至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所 能 决 定, 只 可 能 是 毛 泽 东 的 意 见 而 康 生 在 八 一 六 会 上 重 申 江 青 的 第 一 副 组 长 身 份, 其 中 含 义 耐 人 寻 味 5 从 康 生 介 绍 的 与 会 名 单 看, 八 一 六 似 乎 是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组 织 的 一 次 群 众 接 见 会 其 实 这 是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喧 宾 夺 主 所 造 成 的 错 误 印 象 这 次 会 是 新 北 京 市 委 和 1 江 青 陈 伯 达 姚 文 元 康 生 同 志 八 月 十 六 日 在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上 的 讲 话, 载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资 料 汇 编, 河 北 北 京 师 范 学 院 斗 争 生 活 编 辑 部,1967 年, 第 123 页 2 阎 长 贵 王 广 宇 (2009): 问 史 求 信 集, 红 旗 出 版 社,2013 年, 第 273 页 3 参 见 卜 伟 华 (2008): 砸 烂 旧 世 界 :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动 乱 与 浩 劫,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中 心,2009 年, 第 118 页 4 王 广 宇 (2011):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副 组 长 王 任 重 的 一 些 资 料, 5 江 青 在 主 持 8 月 16 日 的 会 议 时, 根 本 没 有 提 及 王 任 重, 更 没 有 请 他 讲 话, 这 反 映 出 她 对 王 任 重 的 不 满 8 月 12 日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有 关 劝 告 来 京 学 生 回 去 就 地 闹 革 命 的 汇 报 提 纲, 很 可 能 是 负 责 过 问 北 京 大 中 学 校 运 动 的 王 任 重 主 持 8

9 北 京 大 学 举 办 的 1 新 北 京 市 委 第 一 书 记 李 雪 峰 是 这 次 会 上 第 一 个 发 言 的, 不 过 只 是 一 句 开 场 白 : 同 志 们, 现 在 开 会 了, 请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第 一 副 组 长 江 青 同 志 主 持 2 李 雪 峰 负 有 领 导 北 京 运 动 的 责 任 在 6 月 初 北 京 市 委 改 组 的 消 息 刚 刚 公 布 时, 各 大 单 位 敲 锣 打 鼓 到 北 京 市 委 送 贺 信 和 声 援 大 字 报, 李 的 声 望 达 到 一 生 的 顶 峰 但 是,7 月 下 旬, 新 北 京 市 委 向 各 大 中 学 校 派 出 工 作 组 的 做 法 受 到 毛 泽 东 的 批 评, 随 后 工 作 组 撤 出, 李 的 威 望 急 速 下 降 在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大 员 集 体 到 场 的 情 况 下, 他 的 八 一 六 开 场 白 也 只 能 这 样 简 而 又 简 了 李 雪 峰 开 场 白 之 后, 江 青 主 持 了 这 次 大 会 她 没 有 长 篇 大 论, 只 是 简 单 表 示 受 毛 主 席 委 托 向 大 家 问 好, 毛 主 席 向 你 们 致 崇 高 的 无 产 阶 级 的 革 命 敬 礼 随 后, 就 请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组 长 陈 伯 达 讲 话 陈 在 四 天 前 结 束 的 中 共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上 成 为 排 名 第 五 的 中 共 领 导 人, 但 这 一 新 的 政 治 身 份 还 没 有 公 开 宣 布 也 许 因 为 北 京 正 在 下 雷 阵 雨, 而 且 前 一 晚 已 经 下 过 一 场 大 雨, 陈 伯 达 在 讲 话 中 特 别 引 用 了 毛 泽 东 说 过 的 经 风 雨, 见 世 面 他 说 : 你 们 来 到 伟 大 的 首 都 北 京, 来 到 这 个 祖 国 的 首 都, 来 到 祖 国 的 革 命 中 心, 来 到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的 中 心, 我 们 衷 心 地 欢 迎 你 们 像 我 们 的 伟 大 领 袖 毛 主 席 经 常 告 诉 我 们 的, 一 切 革 命 者, 一 切 革 命 青 年, 都 应 该 经 风 雨, 见 世 面 革 命 者 不 可 能 在 温 室 里 成 长, 而 是 要 在 大 风 大 浪 里 成 长 3 我 们 要 在 革 命 的 大 熔 炉 里 锻 炼 自 己 我 们 要 在 革 命 的 大 熔 炉 里 锻 炼 自 己 你 们 这 次 到 北 京 来, 到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的 首 都 来, 到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策 源 地 来, 经 过 很 多 辛 苦, 不 怕 大 风 大 雨, 你 们 的 行 动 很 对!!! 你 们 的 行 动, 你 们 的 斗 争, 表 现 出 你 们 有 希 望, 你 们 能 够 真 正 做 一 个 毛 主 席 的 好 学 生, 能 够 做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事 业 的 接 班 人 你 们 这 次 辛 苦, 表 现 你 们 的 英 雄 气 概, 但 是, 这 还 是 初 步 的 考 验, 你 们 还 要 经 过 千 百 万 次 的 考 验, 还 要 经 过 长 期 的 考 验 要 在 群 众 的 泥 巴 1 扬 子 浪 (2015): 一 个 北 大 学 生 的 文 革 日 记, 载 记 忆 第 132 期,2015 年 6 月 15 日, 第 18 页 2 八 月 十 六 日 在 北 京 工 人 体 育 场 群 众 大 会 上 陈 伯 达 康 生 江 青 李 雪 峰 姚 文 元 等 同 志 讲 话, 北 京 一 零 一 中 联 络 组 整 理 铅 印 本 在 有 关 1966 年 8 月 16 日 工 人 体 育 场 首 长 讲 话 资 料 中, 绝 大 部 分 仅 仅 记 录 了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的 讲 话, 但 北 京 一 零 一 中 学 联 络 组 整 理 的 版 本 是 一 个 罕 见 的 例 外, 该 版 本 全 文 记 录 了 李 雪 峰 的 讲 话 内 容 年 7 曰 26 日 人 民 日 报 社 论 题 为 跟 着 毛 主 席 在 大 风 大 浪 中 前 进, 报 道 了 毛 主 席 最 近 又 一 次 在 长 江 的 滚 滚 波 涛 中 破 浪 前 进, 畅 游 一 小 时 零 五 分, 游 程 近 三 十 华 里 的 消 息 9

10 里 滚 过 千 百 万 次, 把 自 己 变 成 为 人 民 为 社 会 主 义 和 共 产 主 义 奋 斗 的 革 命 者 既 然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8 月 12 日 的 汇 报 提 纲 还 建 议 劝 告 外 地 学 生 回 去 闹 革 命, 为 什 么 现 在 只 字 不 提 劝 回, 只 对 来 京 学 生 表 示 鼓 励 和 欢 迎 呢? 如 果 说 前 几 天 建 议 劝 告 外 地 学 生 回 去 是 因 为 吃 饭 睡 觉 都 成 问 题, 衷 心 地 欢 迎 外 地 学 生 又 是 为 什 么 呢? 陈 伯 达 讲 话 中 透 露 了 重 要 信 息 : 你 们 这 回 到 北 京 来, 我 想, 将 会 在 你 们 一 生 保 存 很 深 的 印 象, 将 会 永 远 在 你 们 的 心 中 激 起 革 命 的 波 浪, 将 会 永 远 鼓 励 你 们 在 大 风 大 浪 中 前 进, 将 会 使 我 们 祖 国 在 毛 泽 东 思 想 伟 大 红 旗 下, 由 你 们 毛 主 席 教 育 下 的 新 的 一 代, 把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推 向 前 进, 把 我 们 祖 国 进 一 步 变 成 为 世 界 先 进 的 模 范 1 也 就 是 说, 之 所 以 欢 迎 外 地 学 生 来, 是 因 为 这 可 以 永 远 在 你 们 的 心 中 激 起 革 命 的 波 浪, 将 会 永 远 鼓 励 你 们 在 大 风 大 浪 中 前 进, 把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推 向 前 进 2 除 了 陈 伯 达 的 上 述 理 由,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顾 问 康 生 在 讲 话 中 给 出 了 欢 迎 外 地 学 生 的 另 一 个 说 法 : 你 们 要 走 革 命 的 道 路, 来 到 革 命 的 首 都, 来 到 毛 主 席 所 在 地 首 都, 来 交 流 经 验, 来 互 相 传 播 革 命 道 理 我 们 对 你 们 这 种 不 远 千 里 来 到 首 都 的 革 命 的 行 动, 表 示 热 烈 的 欢 迎 3 也 就 是 说, 因 为 同 学 们 来 到 首 都 表 明 他 们 要 走 革 命 的 道 路, 来 到 这 里 可 以 交 流 经 验 互 相 传 播 革 命 道 理 这 实 际 上 正 是 大 串 连 促 使 文 革 全 面 发 动 的 基 本 机 制 外 地 学 生 回 去 之 后, 往 往 成 为 各 地 文 革 的 煽 风 点 火 者 4 1 陈 伯 达 (1966): 在 大 风 大 浪 里 成 长 八 月 十 六 日 在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上 的 讲 话, 载 红 旗, 1966 年 第 11 期, 第 页 2 西 安 一 所 中 学 的 造 反 派 头 头 Y 参 加 了 这 次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会 并 确 实 留 下 了 深 刻 长 久 的 印 象 在 四 分 之 一 世 纪 过 去 后, 他 与 徐 友 渔 交 谈 时 仍 然 能 够 大 段 背 诵 陈 伯 达 在 这 次 大 会 上 的 讲 话, 他 背 诵 时 一 往 情 深, 既 充 满 对 陈 的 敬 佩, 又 充 满 对 往 事 的 留 恋 和 自 豪 参 见 徐 友 渔 (1999): 形 形 色 色 的 造 反 : 红 卫 兵 精 神 素 质 的 形 成 及 演 变, 香 港 : 中 文 大 学 出 版 社,1999 年, 第 131 页 3 江 青 陈 伯 达 姚 文 元 康 生 同 志 八 月 十 六 日 在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上 的 讲 话, 载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资 料 汇 编, 河 北 北 京 师 范 学 院 斗 争 生 活 编 辑 部,1967 年, 第 123 页 4 以 第 一 部 分 提 到 的 天 津 一 中 王 端 阳 为 例 他 8 月 5 日 至 8 月 10 日 在 北 京 串 连 期 间, 先 后 去 抗 大 展 览 ( 没 让 进 ) 二 十 五 中 灯 市 口 男 中 女 中 女 十 二 中 北 京 工 业 学 院 ( 没 找 到 ) 北 京 经 济 学 院 机 械 学 院 10

11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李 雪 峰 不 止 说 了 一 句 会 议 开 场 白, 还 在 陈 伯 达 之 后 讲 话 : 同 志 们 同 学 们, 我 代 表 北 京 新 市 委 欢 迎 你 们! 欢 迎 你 们 在 北 京 各 学 校 进 行 参 观, 进 行 访 问 同 时 他 们 也 向 同 学 们 学 习, 交 流 经 验 同 学 们 来 到 以 后, 碰 到 困 难, 我 们 招 待 工 作 布 置 工 作 做 的 不 太 好, 请 同 志 们 原 谅! 从 中 央 文 化 大 革 命 决 定 发 布 以 后, 全 国 各 地 华 北 各 地 北 京 各 地 各 学 校 各 单 位 都 在 学 习, 按 情 况 运 用 中 央 这 个 决 定, 实 行 这 个 决 定 你 们 可 以 提 出 意 见, 我 们 可 以 布 置 工 作 布 置 交 通 布 置 车 辆, 帮 助 你 们, 按 你 们 的 意 见 回 去 如 果 同 志 们 愿 意 在 北 京 还 留 一 段 时 间, 还 要 进 行 什 么 参 观 访 问, 我 们 也 积 极 进 行 帮 助! 向 同 志 们 致 以 革 命 的 敬 礼! 我 们 伟 大 的 领 袖 毛 主 席 万 岁! 1 在 上 述 讲 话 中, 李 雪 峰 虽 然 也 表 示 欢 迎 外 地 群 众, 但 重 点 还 是 具 体 接 待 问 题 所 谓 同 学 们 来 到 以 后, 碰 到 困 难, 我 们 招 待 工 作 布 置 工 作 做 的 不 太 好, 反 映 了 实 际 遇 到 的 困 难 ; 他 以 外 地 学 生 未 必 能 听 懂 的 婉 转 方 式 希 望 大 家 回 去, 理 由 是 全 国 各 地 华 北 各 地 北 京 各 地 各 学 校 各 单 位 都 在 学 习 中 央 的 决 定 ; 至 于 不 愿 意 回 去 的, 他 说 我 们 也 积 极 进 行 帮 助, 口 气 上 有 一 点 保 留, 但 毕 竟 代 表 新 北 京 市 委 作 出 了 接 待 承 诺 三 六 位 政 治 局 常 委 出 席 会 议, 林 彪 第 一 次 公 开 露 面 戏 剧 性 收 场 除 了 李 雪 峰 和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出 席 这 次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会 的 还 有 更 重 要 的 中 央 大 员 北 京 大 学 附 属 中 学 66 届 高 中 某 班 同 学 参 加 了 工 人 体 育 场 的 外 地 学 生 中 央 音 乐 学 院 北 京 大 学, 感 到 北 京 学 生 敢 斗 争, 敢 辩 论, 敢 坚 持, 这 很 好 天 津 总 是 清 一 色 北 京 领 导 全 下 来, 可 天 津 领 导 发 号 施 令 后 就 见 不 着 面 了 在 京 很 多 事 都 见 所 未 见, 闻 所 未 闻 这 里 最 大 的 一 个 特 点 就 是 造 反, 谁 反 对 毛 泽 东 思 想 就 造 谁 的 反 我 真 想 马 上 到 天 津, 大 造 市 委 的 反 因 此, 在 没 有 返 回 天 津 的 时 候, 他 就 写 了 我 们 要 造 市 委 的 反, 并 印 出 40 份 寄 回 天 津, 请 朋 友 到 各 校 散 发 去 清 华 大 学 听 关 于 工 作 组 叶 林 问 题 的 辩 论 后, 他 感 到 启 发 很 大, 想 到 天 津 市 委 和 工 作 组, 回 去 一 定 要 好 好 反 反 8 月 11 日, 王 端 阳 骑 车 回 到 天 津, 当 天 就 召 集 了 各 校 学 生 群 众 会 介 绍 北 京 经 验, 提 出 我 们 要 造 天 津 市 委 的 反, 讲 了 很 多 事 实 稍 后 几 天, 他 还 写 信 给 聂 元 梓, 希 望 聂 介 绍 618 事 件, 以 便 和 天 津 的 情 况 相 对 照 见 1 八 月 十 六 日 在 北 京 工 人 体 育 场 群 众 大 会 上 陈 伯 达 康 生 江 青 李 雪 峰 姚 文 元 等 同 志 讲 话, 北 京 一 零 一 中 联 络 组 整 理 铅 印 本 11

12 群 众 会, 他 在 当 天 的 日 记 中 明 确 记 载 了 林 彪 和 周 恩 来 的 到 场 他 这 样 写 道 : 上 午 说 在 工 人 体 育 馆 开 会 早 上 起 床 很 困, 还 是 起 来, 吃 过 早 饭 我 们 几 人 就 在 8:30 开 车 去 了 今 天 主 要 是 给 外 地 同 学 开 的 会, 江 青 同 志 主 持 大 会, 陈 伯 达 同 志 李 雪 峰 同 志 姚 文 元 同 志 康 生 同 志 先 后 讲 了 话 主 要 是 欢 迎 外 地 革 命 师 生 来 北 京 进 行 革 命 串 连, 学 习 经 验 要 好 好 学 习 十 六 条, 跟 着 毛 主 席 在 大 风 大 浪 里 锻 炼 放 开 眼 界 看 未 来, 乘 风 破 浪 向 前 进 后 来 休 会, 休 息 后 周 恩 来 同 志 林 彪 同 志 也 来 了 林 彪 同 志 原 来 要 给 大 家 做 指 示 的, 但 这 时 很 多 人, 尤 其 是 天 津 来 的, 纷 纷 从 看 台 上 跑 下 来, 从 门 口 冲 进 来, 挤 到 主 席 台 前 的 操 场 上, 人 越 挤 越 多, 秩 序 很 乱, 中 央 首 长 怕 挤 伤 人, 只 好 宣 布 散 会 真 是 遗 憾, 林 彪 同 志 的 指 示 没 听 成 1 这 则 记 录 表 明 :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成 员 以 及 李 雪 峰 的 讲 话 只 是 这 次 会 议 的 第 一 段 落 ; 休 会 之 后, 林 彪 周 恩 来 来 到 会 场, 而 且 林 彪 准 备 在 会 上 讲 话 只 是 由 于 现 场 出 现 混 乱, 会 议 不 得 不 提 前 散 场 根 据 会 议 第 一 段 落 共 5 个 人 讲 话 推 测, 休 会 的 时 间 应 已 临 近 中 午 北 京 大 学 数 学 力 学 系 谢 定 国 ( 扬 子 浪 ) 在 1966 年 8 月 16 日 的 日 记 里 不 仅 记 录 了 周 恩 来 和 林 彪 的 到 场, 而 且 有 刘 少 奇 和 邓 小 平 的 到 场 : 今 天 上 午 十 点 工 人 体 育 场 开 大 会, 外 地 来 的 同 志 十 万 人 参 加, 北 京 大 学 近 两 千 名 同 学 作 为 纠 察 队 也 参 加 了 大 会 大 会 开 始 进 行 得 较 好, 江 青 主 持 会 议, 陈 伯 达, 李 雪 峰, 姚 文 元, 康 生 讲 了 话 后 来 少 奇, 周 恩 来 同 志, 邓 小 平 同 志, 林 彪 同 志 来 了, 秩 序 很 乱, 挤 得 厉 害, 眼 看 要 出 大 事 了 林 彪 同 志 在 话 筒 前 面 站 了 好 一 会 儿, 也 没 讲, 后 来 江 青 同 志 当 机 立 断 宣 布 散 会, 听 说 少 奇 同 志 还 没 有 下 车 就 驱 车 回 去 了 天 津 不 但 大 学 生 来, 中 学 生 来, 小 学 生 也 来 了 不 少 陈 伯 达 同 志 说 : 我 们 要 顶 天 立 地, 经 得 起 一 切 挫 折, 一 切 困 难, 一 切 磨 练, 1 北 大 附 中 66 届 高 中 2 班 某 同 学 日 记,1966 年 8 月 16 日 范 世 涛 收 集 12

13 跟 着 伟 大 领 袖 毛 主 席 前 进 休 息 以 后 的 大 会 开 得 十 分 乱, 林 彪 同 志 在 话 筒 前 讲 了 十 三 次 同 志 们, 静 一 静, 还 是 讲 不 下 来 总 理 亲 自 走 出 主 席 台 让 包 围 主 席 台 的 同 学 ( 从 四 面 八 方, 甚 至 从 主 席 台 顶 盖 上 面 ) 回 去, 冒 着 大 雨 淋 了 好 一 会 儿, 可 没 人 听 因 此 江 青 只 好 说 : 同 学 们, 散 会 了, 我 们 走 了! 今 天 上 午 的 会 是 北 京 市 委 与 北 京 大 学 主 办 的 两 次 大 会 1, 一 些 天 津 同 学 无 理 取 闹, 乱 挤 一 通, 挤 伤 了 很 多 人 特 别 是 今 天 上 午 的 会 议, 气 得 北 大 附 中 红 旗 战 士 ( 全 部 穿 的 军 装 ) 大 骂 混 蛋 因 为 天 津 学 生 的 冲 击, 北 京 秩 序 显 得 很 乱 2 谢 定 国 的 日 记 表 明, 出 席 八 一 六 大 会 的 至 少 有 6 位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 林 彪 周 恩 来 陈 伯 达 邓 小 平 康 生 刘 少 奇 其 中, 林 彪 的 出 场 尤 其 值 得 重 视 在 4 天 前 的 8 月 12 日, 也 就 是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最 后 一 天, 中 央 领 导 机 构 根 据 毛 泽 东 的 意 见 进 行 了 改 组, 中 央 一 二 线 领 导 制 度 取 消, 毛 泽 东 将 领 导 权 直 接 集 中 到 自 己 手 中 ; 林 彪 成 为 新 体 制 下 排 名 第 二 的 中 共 领 导 人, 也 成 为 毛 泽 东 公 认 的 接 班 人 不 过, 消 息 还 没 有 公 之 于 众 在 取 消 一 二 线 制 度 后 的 新 组 织 领 导 体 制 下, 林 彪 如 何 担 当 二 号 人 物 的 重 任 呢? 他 在 8 月 13 日 的 中 央 工 作 会 议 上 有 所 说 明 : 我 最 近 心 情 很 沉 重, 我 的 工 作 和 我 的 能 力 是 不 相 称 的, 是 不 称 职 的 我 意 料 是 要 出 错 误 的, 但 是 要 力 求 减 少 错 误, 依 靠 主 席, 依 靠 常 委 同 志, 全 体 同 志, 文 化 革 命 小 组 的 同 志 以 主 席 为 轴 心, 我 们 做 磨 盘, 一 切 按 主 席 指 示 办 事, 不 能 有 另 外 做 法, 不 能 有 两 个 方 针 两 个 司 令 部, 不 能 以 想 当 然 代 替 主 席 的 想 法, 不 能 唱 对 台 戏, 要 一 元 化, 紧 跟 主 席 主 席 处 理 问 题, 有 全 盘 考 虑, 高 瞻 远 瞩, 还 有 他 的 想 法, 有 很 多 想 法 我 们 是 不 了 解 的 我 们 对 主 席 的 指 示 要 坚 决 执 行, 理 解 的 要 执 行, 不 理 解 的 也 要 执 行 现 在 主 席 和 中 央 既 已 决 定 了, 我 只 好 顺 从 主 席 和 党 的 决 定, 试 一 试, 努 力 做 好 我 还 随 时 准 备 交 班 给 更 合 适 的 同 志 3 1 另 外 一 次 指 的 是 8 月 15 日 晚 北 京 大 学 革 命 师 生 员 工 在 工 人 体 育 场 举 行 的 斗 争 黑 帮 分 子 陆 平 彭 珮 云 大 会 2 扬 子 浪 (2015): 一 个 北 大 学 生 的 文 革 日 记, 载 记 忆 第 132 期,2015 年 6 月 15 日, 第 18 页 3 卜 伟 华 (2008): 砸 烂 旧 世 界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动 乱 与 浩 劫,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中 心,2009 年, 第 页 13

14 在 上 引 段 落 中, 林 彪 用 心 情 沉 重 只 好 顺 从 主 席 和 党 的 决 定 来 描 述 自 己 成 为 排 名 第 二 的 领 导 人 的 经 过 不 能 有 另 外 做 法, 两 个 方 针 两 个 司 令 部, 以 想 当 然 代 替 主 席 的 想 法, 唱 对 台 戏, 既 是 对 此 前 一 二 线 领 导 体 制 的 含 蓄 批 评, 也 说 明 了 新 体 制 下 的 行 动 戒 律 ; 至 于 以 主 席 为 轴 心, 我 们 做 磨 盘, 一 切 按 主 席 指 示 办 事, 对 主 席 的 指 示 要 坚 决 执 行, 理 解 的 要 执 行, 不 理 解 的 也 要 执 行, 则 是 他 的 基 本 政 治 纲 领 1 这 个 政 纲 令 人 想 起 叶 群 笔 记 中 记 录 的 林 彪 谈 话 : 黑 格 尔 说 : 何 谓 伟 大 人 物? 伟 大 人 物 就 是 公 众 利 益 的 代 2 3 表 者 一 零 一 说 : 何 谓 当 代 伟 大 人 物? 一 号 利 益 的 代 表 者 ( 应 声 虫 ) 4 根 据 上 述 政 治 纲 领,8 月 16 日 林 彪 出 席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会, 当 然 也 是 代 表 一 号 利 益 ( 应 声 虫 ) 而 来, 是 对 主 席 的 指 示 要 坚 决 执 行, 理 解 的 要 执 行, 不 理 解 的 也 要 执 行 的 具 体 表 现 林 彪 的 这 次 出 场 显 然 不 成 功 他 在 话 筒 前 面 向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讲 了 十 三 次 同 志 们, 静 一 静, 但 会 场 秩 序 极 为 混 乱, 他 还 是 无 法 讲 下 去 在 眼 看 要 出 现 事 故 的 情 况 下, 江 青 宣 布 散 会 林 彪 在 成 为 中 共 中 央 排 名 第 二 的 领 导 人 之 后 的 第 一 次 公 开 露 面, 就 以 这 样 有 些 荒 诞 的 方 式 结 束 了 5 四 林 彪 来 了, 毛 泽 东 是 不 是 也 来 了? 林 彪 准 备 讲 话 却 没 有 讲 成, 但 出 场 并 准 备 讲 话 这 件 事 情 本 身 就 非 同 寻 常 在 整 个 文 革 时 期, 林 彪 一 般 在 毛 泽 东 出 席 的 场 合 才 直 接 面 对 群 众 公 开 讲 话 例 外 情 况 似 乎 只 有 一 次, 即 1967 年 武 汉 七 二 事 件 中 毛 泽 东 被 迫 离 开 武 汉 去 上 海, 林 彪 7 月 25 日 在 天 安 门 举 行 百 万 人 军 民 大 会, 欢 迎 谢 富 治 王 力 回 到 1 这 一 行 动 方 针 并 不 仅 仅 是 林 彪 一 个 人 的, 周 恩 来 江 青 等 人 也 是 如 此 不 过 具 体 表 现 方 式 有 所 不 同 而 已 2 指 林 彪 3 指 毛 泽 东 4 转 引 自 张 素 华 (2006): 变 局 : 七 千 人 大 会 始 末, 中 国 青 年 出 版 社,2006 年 5 通 常 的 印 象, 林 彪 在 取 代 刘 少 奇 成 为 毛 泽 东 的 副 手 以 后 第 一 次 公 开 亮 相 是 1966 年 8 月 18 日 在 天 安 门 广 场 召 开 的 首 都 和 各 地 师 生 参 加 的 百 万 人 的 庆 祝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大 会 卜 伟 华 (2008): 砸 烂 旧 世 界 :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动 乱 与 浩 劫,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所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中 心,2009 年, 第 206 页 14

15 北 京 但 这 是 一 个 非 常 特 殊 的 情 况 1 既 然 这 样, 根 据 林 彪 8 月 16 日 来 到 工 人 体 育 场 并 准 备 公 开 讲 话 这 一 点, 我 们 是 不 是 可 以 进 一 步 推 测, 毛 泽 东 其 实 也 来 了 呢? 对 于 这 个 疑 问, 我 托 韩 爱 晶 求 教 聂 元 梓 聂 元 梓 表 示, 记 不 清 楚 了, 应 该 没 去 2 ; 韩 爱 晶 也 倾 向 于 认 为, 八 一 六 毛 泽 东 并 没 有 来 工 体 3 但 我 认 为, 毛 泽 东 当 天 很 可 能 也 来 到 了 工 人 体 育 场, 但 没 有 公 开 露 面 北 京 大 学 附 属 中 学 68 届 高 中 同 学 红 卫 兵 燕 宇 最 先 提 醒 我 这 一 点 4 他 当 时 被 派 去 工 人 体 育 场 站 标 兵, 维 护 会 议 秩 序 下 面 是 我 笔 记 整 理 的 燕 宇 回 忆 : 那 天 毛 主 席 没 有 露 面, 现 场 也 没 有 听 到 服 务 人 员 或 首 长 说 毛 主 席 来 没 来 红 卫 兵 当 时 并 不 直 接 了 解 毛 主 席 是 不 是 来 了 开 会 的 时 秩 序 失 控 先 是 有 人 越 过 栏 杆 从 看 台 进 入 操 场 内, 这 还 并 不 很 严 重 但 有 人 从 操 场 翻 过 栏 杆 跳 到 主 席 台, 离 领 导 只 有 一 两 丈 距 离 这 样 会 对 领 导 造 成 直 接 威 胁 红 卫 兵 就 全 急 了 会 议 没 有 进 行 下 去 在 给 首 长 开 路 的 时 候, 我 亲 眼 看 到 了 吉 斯 车 当 时 总 理 是 吉 斯 车 5 林 彪 什 么 车 不 知 道, 江 青 坐 什 么 车 也 不 知 道 6 但 我 当 时 就 知 道, 只 有 非 常 核 心 的 极 少 数 中 央 首 长 才 乘 坐 吉 斯 车 总 理 的 吉 斯 车 车 号 我 知 道, 我 看 到 的 那 辆 吉 斯 车 不 是 总 理 的 过 了 几 天, 听 我 的 一 位 同 学 说, 毛 主 席 那 天 也 去 了 我 的 那 位 同 学 x, 家 人 是 负 责 安 全 的 中 央 高 层 干 部 7 从 上 引 回 忆 看, 燕 宇 判 断 毛 泽 东 8 月 16 日 上 午 来 到 工 人 体 育 场 的 根 据 是 两 条 : 一 是 亲 眼 看 到 吉 斯 车, 而 且 从 车 号 看 并 不 是 周 总 理 的 专 车 二 是 8 月 16 日 后 不 久, 就 听 同 学 说 毛 主 席 那 天 也 去 了 1 戚 本 禹 这 样 形 容 : 林 彪 对 七 二 事 件 表 现 得 是 很 积 极 的, 我 从 来 没 有 看 到 林 彪 对 一 件 事 情 有 那 么 积 极 的 一 般 中 央 开 会 讨 论 什 么 事 情, 林 彪 都 不 来 的 有 时 请 他 来, 他 也 不 单 独 表 态, 只 是 跟 着 主 席 的 表 表 态 参 见 戚 本 禹 (2015): 回 忆 江 青 同 志, 红 歌 会 网,2015 年 7 月 29 日 年 6 月 20 日 下 午, 我 托 韩 爱 晶 求 教 聂 元 梓 这 一 问 题 韩 先 生 很 快 电 话 回 复, 转 告 了 聂 元 梓 的 上 述 回 答 3 韩 爱 晶 与 范 世 涛 的 电 话,2015 年 6 月 20 日 下 午 4 燕 宇 说, 当 时, 实 际 上 主 席 都 到 了 燕 宇 与 范 世 涛 的 电 话 笔 记,2015 年 3 月 28 日 5 陈 伯 达 在 中 共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上 成 为 排 名 第 五 的 政 治 局 常 委 他 会 乘 坐 什 么 车 呢? 据 王 保 春 告 知, 陈 伯 达 原 乘 坐 吉 姆 车, 地 位 发 生 变 化 后 配 的 是 红 旗 车 ( 范 世 涛 与 王 保 春 2015 年 3 月 20 日 下 午 的 电 话 笔 记 ) 年 3 月 19 日, 我 电 话 请 教 阎 长 贵 先 生 他 当 时 在 钓 鱼 台 负 责 处 理 群 众 来 信,1967 年 1 月 9 日 至 1968 年 1 月 9 日 担 任 江 青 的 秘 书 阎 回 答 说 : 江 青 平 时 坐 红 旗 车, 有 时 是 吉 姆 车 7 根 据 2015 年 2 月 28 日 3 月 3 日 范 世 涛 与 燕 宇 的 通 话 笔 记 整 理 15

16 毛 泽 东 当 时 的 座 驾, 是 斯 大 林 赠 送 的 吉 斯 115 该 车 系 防 弹 车, 纯 手 工 制 造, 产 量 有 限 车 长 6 米, 宽 近 2 米, 明 显 比 其 他 的 轿 车 阔 大 当 年 以 吉 斯 车 为 专 车 的, 除 了 毛, 只 有 新 中 国 成 立 不 久 最 主 要 的 领 导 人 随 着 1960 年 后 中 苏 关 系 大 为 恶 化, 苏 联 不 会 再 赠 送 中 国 这 种 车, 中 国 也 不 会 再 进 口 苏 联 车,60 年 代 新 崛 起 的 中 央 领 导 人 当 然 也 不 会 再 分 配 到 吉 斯 车 按 照 这 样 的 标 准,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改 选 后 的 中 央 常 委 中, 只 有 毛 泽 东 周 恩 来 刘 少 奇 才 有 条 件 乘 坐 吉 斯 车 既 然 8 月 16 日 燕 宇 看 到 的 吉 斯 车 不 是 周 恩 来 的, 确 实 很 有 可 能 是 毛 本 人 的 座 驾 年 8 月 16 日 后 的 几 天, 燕 宇 的 同 学 告 诉 他, 毛 主 席 8 月 16 日 也 去 了 工 人 体 育 场 这 一 消 息 是 否 可 信 呢? 如 果 燕 宇 的 这 位 同 学 ( 以 下 简 称 X) 有 机 会 得 到 第 一 手 的 信 息, 并 且 没 有 夸 大 其 词 的 习 惯, 那 么, 这 一 信 息 就 比 较 可 靠 据 燕 宇 告 知,X 的 父 亲 负 责 安 全 工 作, 当 天 肯 定 也 参 加 了 8 月 16 日 在 工 人 体 育 场 的 会 议, 因 此 X 有 条 件 获 得 关 于 8 月 16 日 毛 泽 东 是 否 出 席 这 次 会 议 的 权 威 信 息 我 就 燕 宇 转 告 的 X 的 话 请 教 北 大 附 中 另 一 位 校 友 XM XM 这 样 评 论 : 那 就 是 可 信 的, 因 为 X 不 会 瞎 编 2 显 然,X 在 同 学 中 很 有 威 信, 他 的 话 具 有 权 威 性 五 毛 泽 东 常 常 不 在 会 议 开 始 露 面 如 果 从 毛 泽 东 的 习 惯 观 察, 他 8 月 16 日 到 场 但 没 有 公 开 露 面 并 不 奇 怪 毛 泽 东 常 在 幕 后 听 会, 并 选 择 在 会 议 中 间 或 结 束 时 出 场, 或 者 到 场 但 不 出 场 他 的 这 一 习 惯 至 少 可 以 追 溯 到 1964 年 北 京 四 中 68 届 初 一 (2) 班 的 陈 凯 歌 参 加 了 这 年 的 春 节 晚 会 据 他 回 忆 : 当 时 京 剧 打 渔 杀 家 正 唱 到 好 处, 观 众 上 万, 凝 神 静 听 时, 演 员 突 然 向 下 跑, 接 着 天 顶 的 万 盏 灯 光 就 同 时 亮 了 毛 泽 东 出 现 在 舞 台 上 后 来, 在 周 恩 来 的 亲 自 指 挥 下, 东 方 少 年 们 唱 起 了 东 方 红 和 大 海 航 行 靠 舵 手 3 1 李 鹏 当 时 是 北 京 供 电 局 主 要 负 责 人, 在 1966 年 8 月 18 日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时 负 责 天 安 门 检 阅 活 动 的 供 电 安 全 他 记 得, 除 了 毛 泽 东 以 外 的 领 导 同 志, 坐 的 都 是 国 产 的 红 旗 牌 轿 车, 领 导 同 志 下 车 后, 汽 车 都 停 在 变 电 所 附 近, 一 直 排 到 端 门 ( 李 鹏 (2014): 李 鹏 回 忆 录 ( ), 中 国 电 力 出 版 社 中 央 文 献 出 版 社,2014 年, 第 358 页 ) 在 会 议 之 前 的 两 天, 很 可 能 座 驾 也 是 这 样 安 排 的 2 XM 给 范 世 涛 的 电 子 邮 件,2015 年 3 月 22 日 3 陈 凯 歌 (2012): 青 春 剑, 载 北 岛 曹 一 凡 维 一 编 暴 风 雨 的 回 忆 : 年 的 北 京 四 中, 生 活 读 书 新 知 三 联 书 店,2012 年, 第 91 页 16

17 而 1966 年 7 月 29 日, 也 就 是 8 月 16 日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会 两 个 多 星 期 以 前, 北 京 新 市 委 在 人 民 大 会 堂 召 开 北 京 市 大 专 院 校 和 中 等 学 校 文 化 大 革 命 革 命 学 生 代 表 大 会, 陈 凯 歌 再 次 看 到 类 似 的 戏 剧 性 场 面 : 刘 少 奇 在 讲 话 中 说 : 怎 样 进 行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你 们 不 大 清 楚, 不 大 知 道, 你 们 问 我 们 革 命 怎 样 革, 我 老 实 回 答 你 们, 我 也 不 晓 得 犯 了 一 些 错 误 就 改 正, 再 犯 错 误 再 改 正, 就 会 革 命 了 他 说 的 是 实 话 在 他 的 话 讲 到 一 半 时, 鸦 雀 无 声 的 会 场 中 突 然 灯 光 大 亮 接 着, 毛 泽 东 一 个 人 自 后 台 信 步 而 出 由 于 惊 愕, 全 场 出 现 了 短 暂 沉 寂 之 后, 人 群 中 震 耳 欲 聋 的 欢 呼 声 以 极 快 的 速 度 蔓 延 开 来, 终 于 沸 腾 了 毛 泽 东 缓 慢 地 走 动 ; 举 起 右 手, 极 快 而 又 极 潇 洒 地 挥 动, 然 后 慢 慢 地 微 笑 了 1 上 面 两 次 都 是 八 一 六 之 前 的 例 子 八 一 六 之 后, 也 有 类 似 的 例 子 如 1966 年 11 月 28 日 在 人 民 大 会 堂 召 开 文 艺 界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大 会, 人 民 日 报 代 总 编 辑 唐 平 铸 也 坐 在 主 席 台 上 回 到 人 民 日 报 社 后, 他 说 那 1 陈 凯 歌 (2012): 青 春 剑, 载 北 岛 曹 一 凡 维 一 编 暴 风 雨 的 回 忆 : 年 的 北 京 四 中, 生 活 读 书 新 知 三 联 书 店,2012 年, 第 90 页 关 于 这 一 场 面, 穆 欣 毛 毛 阎 淮 等 多 位 当 事 人 的 回 忆 中 均 提 到 了, 细 节 并 不 完 全 一 致 据 穆 欣 回 忆 : 这 天 会 议 中 间, 我 偶 尔 走 到 主 席 台 后 面 时, 见 毛 泽 东 正 坐 在 118 室 门 外 椅 上 谛 听 前 台 的 讲 话 那 时 对 毛 泽 东 个 人 崇 拜 的 狂 热 正 在 加 温, 群 众 殷 切 盼 望 见 到 毛 泽 东 见 他 跟 我 打 招 呼, 曾 经 问 他 怎 么 不 到 前 台? 他 微 笑 着 摇 摇 头 回 到 前 台, 其 他 曾 到 后 台 见 过 毛 泽 东 的 同 志 都 在 猜 他 出 不 出 来? 这 时 刘 少 奇 正 在 讲 话 讲 到 最 后, 他 说 : 党 中 央 热 烈 支 持 北 京 高 等 中 等 学 校 革 命 学 生 老 师 和 革 命 员 工 进 行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怎 样 进 行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你 们 不 大 清 楚, 不 大 知 道 你 们 问 我 们 怎 么 革, 我 老 实 回 答 你 们, 我 也 不 晓 得, 我 想 党 中 央 其 他 许 多 同 志 工 作 组 的 成 员 也 不 晓 得 想 必 这 些 话 使 毛 泽 东 不 快, 在 刘 少 奇 讲 话 结 束 的 话 音 未 消, 还 未 来 得 及 拿 起 放 在 桌 上 的 讲 稿 走 开 的 时 候, 毛 泽 东 突 然 疾 步 从 后 台 走 出 来 疾 步 行 走 带 出 来 的 风, 把 刘 少 奇 的 讲 稿 扇 到 地 毯 上 刘 少 奇 正 弯 腰 曲 捡 拾, 毛 泽 东 已 到 舞 台 的 前 沿 向 众 人 招 手 ( 他 没 有 讲 话 ), 全 场 响 起 震 耳 的 欢 呼 声 ( 穆 欣 (1994): 办 光 明 日 报 十 年 自 述, 中 共 党 史 出 版 社,1994, 第 290 页 ) 而 阎 淮 回 忆 的 场 景 是 这 样 的 : 在 刘 少 奇 讲 话 结 束 的 语 音 未 消, 还 没 来 得 及 收 起 讲 稿 走 开 时, 毛 泽 东 突 然 从 后 台 闪 现 毛 疾 步 走 带 出 的 风, 把 刘 的 讲 稿 扇 到 地 上, 毛 没 有 理 睬 刘, 径 直 走 到 舞 台 前 沿 把 刘 撇 在 一 边 刘 十 分 尴 尬, 弯 腰 捡 起 讲 稿, 摘 下 眼 镜 退 到 舞 台 后 面, 和 周 邓 等 人 站 成 一 排 毛 泽 东 向 学 生 们 挥 手, 我 们 边 热 烈 鼓 掌 边 齐 声 高 呼 毛 主 席 万 岁! 真 是 万 众 欢 腾 群 情 激 昂, 雷 鸣 般 的 掌 声 和 此 起 彼 伏 的 欢 呼 声 经 久 不 息 盛 夏 时 节, 首 长 们 都 是 短 打 扮, 白 色 短 袖 衬 衫 和 灰 色 长 裤 ; 只 有 毛 仍 穿 着 深 灰 色 中 山 装, 脸 色 铁 青, 神 情 严 肃, 没 有 一 丝 微 笑 ( 阎 淮 (2015): 一 个 老 红 卫 兵 的 回 忆 与 反 思, 载 孙 怒 涛 主 编 历 史 拒 绝 遗 忘, 香 港 : 中 国 文 化 传 播 出 版 社,2015 年, 第 147 页 ) 因 此, 据 穆 欣 和 阎 淮 的 上 述 回 忆, 刘 少 奇 讲 话 结 束 余 音 未 消 时 毛 泽 东 出 来, 并 没 有 打 断 刘 少 奇 讲 话 ; 毛 泽 东 出 场 时 走 得 很 快, 与 陈 凯 歌 所 说 的 信 步 而 出 不 同 ; 而 且, 阎 淮 海 谈 到 毛 泽 东 脸 色 铁 青, 神 情 严 肃, 没 有 一 丝 微 笑, 这 与 陈 凯 歌 回 忆 的 慢 慢 地 微 笑 了 也 不 一 样 17

18 天 其 实 毛 也 去 了 他 上 厕 所 时 走 到 后 台, 先 看 见 当 时 老 跟 在 毛 泽 东 身 边 的 小 护 士, 随 后 看 见 毛 坐 在 那 里 但 这 次 会 从 始 至 终 毛 泽 东 没 有 公 开 露 面 1 再 比 如 1968 年 3 月 24 日 晚 9:30 至 次 日 凌 晨 一 时 半, 根 据 毛 泽 东 的 指 示, 在 人 民 大 会 堂 召 开 驻 京 军 事 单 位 团 以 上 干 部 大 会 林 彪 周 恩 来 陈 伯 达 康 生 江 青 姚 文 元 讲 话 后, 台 子 上 的 幕 布 拉 上 了 但 很 快 幕 布 又 拉 开, 毛 泽 东 从 右 侧 ( 北 侧 ) 出 现 在 主 席 台, 其 他 人 也 跟 随 而 来 毛 边 走 边 向 台 下 招 了 招 手, 一 脸 阴 云, 一 言 未 发 全 场 高 呼 毛 主 席 万 岁! 2 以 上 四 次 都 是 毛 泽 东 到 场 但 并 不 在 大 会 一 开 始 就 现 身 的 例 子 其 中 第 三 次 他 到 场 在 台 后 旁 听, 始 终 没 有 公 开 露 面 因 此, 毛 泽 东 在 1966 年 8 月 16 日 上 午 来 到 工 人 体 育 场 但 没 有 公 开 露 面 并 不 奇 怪 这 符 合 他 的 行 事 习 惯 我 们 甚 至 可 以 进 一 步 推 测, 毛 泽 东 很 可 能 准 备 在 适 当 的 时 候 走 到 前 台 因 为 1966 年 8 月 16 日 的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会 是 第 一 次 公 开 欢 迎 串 连 的 大 会, 也 是 林 彪 成 为 其 接 班 人 及 仅 次 于 毛 的 中 共 领 导 人 后 的 第 一 次 公 开 出 场, 毛 泽 东 当 然 会 非 常 关 心, 有 充 分 理 由 到 场 并 准 备 选 择 适 当 时 机 出 来 表 示 支 持 而 一 旦 他 在 林 彪 讲 话 后 公 开 现 身, 无 论 他 讲 话 还 是 不 讲 话, 媒 体 都 要 铺 天 盖 地 地 进 行 报 道 在 刘 少 奇 邓 小 平 也 来 到 现 场 的 情 况 下,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中 央 政 治 局 的 人 事 变 动 信 息 就 可 以 通 过 新 的 顺 序 排 名 公 开 传 递 出 来 了 当 然, 大 会 的 意 外 情 况 使 原 来 的 剧 本 没 有 顺 利 进 行 下 去 : 林 彪 没 能 讲 成, 毛 泽 东 没 有 公 开 露 面, 媒 体 没 有 进 行 宣 传 报 道 几 十 年 过 去, 知 道 林 彪 曾 出 席 8 月 16 日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会 的 人 已 经 不 多 ; 直 接 了 解 并 记 得 毛 泽 东 当 日 来 到 工 人 体 育 场 的 人 更 屈 指 可 数 了 六 会 议 秩 序 维 护 者 回 忆 的 混 乱 细 节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因 会 场 秩 序 出 现 混 乱 而 提 前 结 束 对 于 混 乱 的 细 节, 前 面 引 用 的 两 份 日 记 都 很 生 动 我 们 还 可 以 找 到 其 他 当 事 人 的 回 忆 1966 年 8 月 中 旬, 北 京 海 淀 区 中 学 的 一 些 红 卫 兵 经 常 被 派 到 群 众 大 会 上 维 1 王 若 水 (2002): 新 发 现 的 毛 泽 东 ( 下 ), 香 港 : 明 报 出 版 社,2002 年, 第 页 2 邱 会 作 (2011): 邱 会 作 回 忆 录 ( 下 ), 香 港 : 新 世 纪 出 版 社,2011 年, 第 页 ; 张 景 发 (2009): 岁 月 留 痕, 北 京 : 自 印 本,2009 年, 第 页 18

19 持 秩 序, 作 用 多 少 有 点 像 10 天 后 的 西 纠 ( 首 都 红 卫 兵 纠 察 队 西 城 分 队 ) 8 月 16 日 的 外 地 学 生 群 众 会 也 是 这 样 北 大 附 中 红 卫 兵 燕 宇 和 北 京 矿 业 学 院 附 中 红 卫 兵 肖 淮 海 都 因 此 参 加 了 会 议 秩 序 维 持 工 作 据 燕 宇 回 忆 : 当 时 包 括 北 大 附 中 在 内 的 海 淀 区 红 卫 兵 负 责 维 持 秩 序 1966 年 8 月 15 日, 我 们 已 经 参 加 了 斗 争 陆 平 的 会 议 1, 完 了 之 后 没 回 学 校, 在 工 人 体 育 馆 住 了 一 晚 说 是 住, 其 实 就 是 和 衣 而 睡 一 人 发 了 2 包 饼 干 第 二 天 参 加 了 八 一 六 接 见 周 恩 来 林 彪 到 没 到, 我 真 没 印 象 我 们 负 责 现 场 维 持 秩 序, 站 标 兵 去, 对 会 的 内 容 并 不 太 关 心 但 陈 伯 达 肯 定 到 了, 而 且 他 在 那 个 会 上 宣 读 的 在 大 风 大 浪 里 成 长, 后 来 发 表 在 红 旗 杂 志 会 议 本 来 还 要 继 续 进 行, 就 像 你 说 的, 天 津 来 的 红 卫 兵 要 见 首 长 一 开 始 是 从 看 台 往 场 内 涌 后 来 是 从 场 内 向 主 席 台 涌 我 们 整 个 的 警 戒 线 就 撤 到 主 席 台 下 面, 我 站 到 了 主 席 台 前 边 那 时 真 是 打 啊, 你 不 打 他 能 走 吗? 警 卫 战 士 也 都 出 来 了 这 个 时 候 又 把 我 们 调 到 主 席 台 外 面 那 个 门 去 了 那 里 也 围 上 人, 想 从 大 门 正 门 往 主 席 台 的 休 息 室 冲 所 以 调 我 们 把 那 些 人 驱 散, 当 然 也 包 括 警 卫 战 士 我 们 手 拉 手 站 成 一 道, 甚 至 几 道 人 墙, 来 开 辟 道 路 2 肖 淮 海 是 8 月 16 日 一 大 早 来 到 北 京 工 人 体 育 场 的 他 记 得 周 恩 来 来 到 会 场 后 发 生 了 混 乱 : 很 快 大 家 发 现 了 一 个 熟 悉 的 面 孔 周 恩 来 总 理 来 了! 总 理 来 了! 消 息 立 刻 传 遍 各 个 看 台, 人 头 顿 时 攒 动 起 来, 目 前 也 齐 聚 到 主 席 台 上 总 理 稳 步 走 到 话 筒 前, 准 备 主 持 大 会 可 就 在 这 时, 不 知 哪 个 胆 大 妄 为 的 红 卫 兵 翻 过 看 台 的 栏 杆 跳 入 场 地, 向 主 席 台 方 向 跑 来 这 个 害 群 之 马 的 举 动, 立 刻 引 来 数 千 人 效 法, 他 们 开 始 从 四 面 八 方 向 主 席 台 冲 来 年 8 月 15 日, 工 人 体 育 场 冒 雨 举 行 斗 争 陆 平 大 会 清 华 大 学 工 程 物 理 系 67 届 孙 维 藩 参 加 了 这 次 会 议, 在 当 天 日 记 中 写 道 : 天 一 直 下 大 雨, 我 们 在 跑 道 上 淋 着 开 了 五 六 小 时 会, 夜 一 点 多 才 归 ( 参 见 孙 维 藩 : 清 华 文 革 亲 历 : 孙 维 藩 日 记, 香 港 新 世 纪 出 版 社,2008 年, 第 58 页 ) 另 据 聂 元 梓 回 忆 : 当 时 在 王 任 重 领 导 下, 我 主 持 过 一 次 批 斗 陆 平 的 大 会 实 行 五 不 即 :(1) 不 挂 牌 子 ;(2) 不 戴 高 帽 ; (3) 不 罚 站 ;(4) 不 坐 飞 机 ;(5) 允 许 陆 平 对 批 判 申 辩 自 己 的 意 见 虽 然 作 这 些 规 定, 但 批 判 就 是 错 误 的 ( 参 见 聂 元 梓 : 聂 元 梓 回 忆 录, 香 港 : 时 代 国 际 出 版 有 限 公 司,2005 年, 第 478 页 ) 2 燕 宇 与 范 世 涛 的 通 话 笔 记,2015 年 2 月 28 日 范 世 涛 笔 记 19

20 我 们 几 所 学 校 负 责 保 卫 的 红 卫 兵 一 看 大 事 不 好, 就 立 即 进 入 场 地 大 家 马 上 手 臂 挽 着 手 臂, 迅 速 在 主 席 台 前 的 跑 道 上 筑 起 几 道 人 墙 人 墙 刚 立 稳, 人 潮 就 涌 上 来, 并 一 点 一 点 地 推 着 人 墙 向 主 席 台 前 挪 动 这 时, 总 理 的 声 音 响 起 来 了 : 红 卫 兵 小 将 们! 大 家 不 要 挤, 我 们 现 在 开 会 下 面, 请 林 副 主 席 讲 话 接 着, 就 见 一 个 身 穿 灰 色 中 山 装 头 戴 灰 色 便 帽 的 矮 瘦 男 人 走 上 讲 台 但 那 时, 红 卫 兵 对 中 央 高 层 人 事 的 变 动 尚 一 无 所 知 人 潮 和 人 墙 之 间 的 搏 斗 抗 争 拉 锯 正 愈 演 愈 烈 林 彪 刚 要 开 腔, 突 然 更 可 怕 的 事 发 生 了 十 几 名 外 地 红 卫 兵 竟 然 跑 道 主 席 台 的 顶 棚 上, 并 趴 在 顶 棚 前 沿, 露 出 小 半 个 身 子 向 下 探 望 总 理 一 个 劲 儿 地 向 他 们 摆 手, 示 意 他 们 马 上 离 开, 可 这 些 人 依 然 故 我, 一 动 不 动 人 墙 中 的 我, 气 愤 至 极, 恨 不 得 立 刻 冲 上 去, 把 这 些 小 子 拉 下 来 可 当 时 我 们 也 是 爱 莫 能 助, 双 臂 正 被 捆 绑 在 人 墙 里, 双 脚 用 力 蹬 着 地 面, 可 脚 还 不 停 地 在 泥 里 打 滑, 只 能 眼 睁 睁 地 看 着 他 们 在 上 面 胡 闹 总 理 立 即 亲 自 指 挥 全 场 高 唱 大 海 航 行 靠 舵 手, 但 主 席 台 前 的 秩 序 依 然 混 乱 十 多 分 钟 后, 我 看 到 主 席 台 上 的 人 已 经 全 部 撤 光 了 人 潮 终 于 停 止 了 咆 哮, 我 们 也 终 于 松 了 绑, 顿 时 我 感 到 骨 头 架 就 像 散 了 一 样 潮 水 退 了, 该 拾 贝 了 一 会 儿 工 夫, 工 体 工 作 人 员 在 主 席 台 前 的 空 地 上 捡 到 的 五 花 八 门 的 鞋 子, 就 足 足 装 了 两 大 筐 1 热 情 洋 溢 的 外 地 学 生 虽 然 搞 砸 了 这 次 会, 但 他 们 自 己 并 没 有 意 识 到 这 一 点 很 多 学 生 会 后 从 工 人 体 育 场 来 到 群 众 接 待 站 从 16 日 傍 晚 到 17 日 傍 晚, 整 整 一 天 一 夜, 不 时 在 接 待 站 发 出 我 们 要 见 毛 主 席 的 呼 喊 特 别 是 17 日 晚 19 时, 1 肖 淮 海 (2009): 追 随 : 一 个 共 和 国 同 龄 人 的 一 生 自 述 ( 上 ), 济 南 : 黄 河 出 版 社,2009 年, 第 页 20

21 呼 喊 声 尤 为 洪 亮 整 齐, 他 们 希 望 再 次 出 现 毛 泽 东 8 月 10 日 出 现 在 群 众 接 待 站 的 神 话 这 个 神 话 竟 然 真 的 变 成 了 现 实 1 七 作 为 八 一 八 预 演 的 八 一 六 8 月 17 日 晚,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在 群 众 接 待 站 得 到 毛 泽 东 同 意 接 见 的 消 息 其 实, 毛 泽 东 在 8 月 16 日 晚 已 经 决 定 8 月 18 日 在 天 安 门 召 开 大 会, 接 见 来 自 北 京 和 全 国 各 地 的 学 生 2 消 息 暂 时 没 有 告 诉 同 学 们, 很 可 能 是 安 全 方 面 的 考 虑 8 月 16 日 上 午 的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和 晚 上 的 决 策 之 间 存 在 内 在 的 联 系 八 一 六 出 现 的 秩 序 混 乱, 从 一 个 侧 面 反 映 了 学 生 们 的 革 命 热 情, 这 势 必 强 化 毛 泽 东 利 用 这 热 情 将 文 化 大 革 命 进 行 到 底 的 决 心 ; 而 当 时 出 现 的 拥 挤 局 面, 表 明 需 要 一 个 比 工 人 体 育 场 更 大 的 场 地 来 满 足 接 见 革 命 群 众 的 需 要, 天 安 门 广 场 当 然 再 合 适 不 过 了 从 这 个 角 度 看, 恰 恰 是 八 一 六 上 午 的 失 败, 直 接 促 成 毛 泽 东 当 晚 作 出 8 月 18 日 在 天 安 门 接 见 革 命 师 生 的 决 定 不 仅 如 此, 八 一 六 和 八 一 八 开 始 的 8 次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政 策 思 想 和 接 见 宗 旨 高 度 一 致 有 理 由 认 为,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实 际 上 正 是 8 月 18 日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预 演, 需 要 放 到 毛 泽 东 8 次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同 一 个 序 列 来 研 究 和 评 论 首 先, 八 一 六 第 一 次 向 外 地 学 生 来 京 发 出 了 公 开 的 邀 请, 实 际 上 是 官 方 第 一 次 公 开 宣 布 支 持 大 串 连 八 一 八 则 进 一 步 使 大 串 连 势 不 可 挡 地 迅 猛 兴 起 早 在 1966 年 6 月 10 日, 毛 泽 东 在 杭 州 召 开 的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扩 大 会 议 上 说 过 : 全 国 各 地 学 生 要 去 北 京, 应 该 赞 成, 应 该 免 费, 到 北 京 大 闹 一 场 才 高 兴 呢! 3 他 希 望 通 过 天 下 大 乱 达 到 天 下 大 治, 所 以 有 这 样 的 想 法 但 是, 其 他 的 领 导 人 显 然 并 不 理 解 这 一 点 刘 少 奇 邓 小 平 在 一 线 领 导 文 革 时, 派 出 大 量 工 作 组 加 强 对 运 动 的 领 导 这 些 工 作 组 积 极 推 动 文 化 大 革 命, 同 时 也 希 望 控 制 运 动 的 方 向 和 节 奏 跨 单 位 跨 地 区 的 串 连 活 动 明 显 增 加 了 控 制 的 难 度 因 此, 北 京 大 学 工 作 组 组 长 张 承 先 1966 年 6 月 18 日 晚 10 点, 给 北 大 1 见 文 革 史 话 的 博 克 (2014): 文 革 史 话 第 127 回 : 数 十 万, 外 地 学 生 集 北 京 急 筹 备, 准 备 接 见 红 卫 兵, 2 逄 先 知 金 冲 及 主 编 (2003): 毛 泽 东 传 ( ), 北 京 : 中 央 文 献 出 版 社,2003 年, 第 1434 页 3 王 年 一 (1988): 大 动 乱 的 年 代,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8 年, 第 77 页 21

22 师 生 员 作 的 工 作 报 告 中, 要 求 建 立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新 秩 序, 不 许 搞 背 着 工 作 组 的 秘 密 活 动, 不 许 参 加 外 单 位 的 斗 争 会, 实 际 上 发 出 了 串 连 禁 令 1 北 大 的 经 验 很 快 通 过 中 央 转 发 的 文 件 具 有 了 指 导 全 国 的 意 义 校 际 之 间 的 交 往 受 到 了 各 学 校 工 作 组 的 严 格 限 制 因 此, 在 刘 少 奇 邓 小 平 一 线 领 导 文 革 的 时 期, 全 国 各 地 学 生 到 北 京 大 闹 一 场 并 没 有 成 为 现 实 毛 泽 东 7 月 中 旬 回 到 北 京 后 看 到 的 是 冷 冷 清 清 的 局 面 1966 年 7 月 28 日, 新 北 京 市 委 根 据 毛 泽 东 的 指 示, 发 出 撤 销 工 作 组 的 决 定 这 样 一 来, 单 位 之 间 串 连 的 主 要 约 束 就 被 拆 除 了 实 际 上 这 也 正 是 本 文 第 一 部 分 介 绍 的 外 地 群 众 纷 纷 涌 入 北 京 的 基 本 背 景 在 这 种 局 面 下, 毛 泽 东 因 势 利 导, 8 月 13 日 指 示, 派 车 到 杨 村 车 站 接 天 津 大 学 4000 多 师 生 来 到 北 京, 这 些 天 大 师 生 以 毛 主 席 的 客 人 身 份 受 到 热 情 接 待 2 这 当 然 只 是 个 案 的 推 动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在 八 一 六 大 会 上 向 外 地 学 生 发 出 公 开 的 热 情 邀 请, 则 标 志 着 支 持 串 连 的 毛 泽 东 思 想 终 于 在 政 策 层 面 落 实 下 来 了 这 距 离 6 月 10 日 毛 泽 东 在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扩 大 会 议 上 表 示 希 望 支 持 全 国 各 地 学 生 到 北 京 大 闹 一 场, 已 经 有 两 个 多 月 当 然, 大 串 连 在 全 国 范 围 内 加 速 迅 猛 地 兴 起, 实 际 上 是 八 一 八 的 消 息 传 递 到 全 国 各 地 之 后 也 正 因 为 这 样, 很 多 作 者 将 八 一 八 作 为 大 串 连 的 分 水 岭 3 但 正 如 第 一 部 分 所 描 述 的, 来 京 串 连 活 动 在 7 月 底 工 作 组 撤 出 后 已 经 蓬 勃 兴 起, 八 一 六 实 际 上 已 经 确 立 了 热 烈 欢 迎 外 地 学 生 来 京 串 连 的 政 策 方 向, 新 北 京 市 委 在 会 上 也 已 经 承 诺 在 接 待 方 面 给 以 支 持 就 支 持 大 串 连 这 一 政 策 方 向 来 说, 八 一 八 与 八 一 六 一 脉 相 承, 并 没 有 根 本 性 突 破 第 二, 八 一 六 中 央 领 导 出 席 会 议 并 支 持 串 连 与 毛 泽 东 八 次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根 本 宗 旨 完 全 一 致 本 文 前 面 引 用 了 陈 伯 达 八 一 六 讲 话 所 给 出 的 支 持 串 连 理 由 为 了 与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理 由 对 照, 有 必 要 再 引 用 一 次 : 1 原 蜀 育 邱 心 伟 主 编 (2009): 清 华 文 革 亲 历 : 史 料 实 录 大 事 日 志, 香 港 五 七 学 社 出 版 有 限 公 司, 2009 年, 第 19 页 2 卜 伟 华 (2008): 砸 烂 旧 世 界 : 文 化 大 革 命 的 动 乱 与 浩 劫,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当 代 中 国 文 化 研 究 中 心,2009 年, 第 256 页 3 有 的 作 者 甚 至 称 八 一 八 揭 开 了 外 地 红 卫 兵 来 京 大 串 连 的 序 幕 这 一 提 法 并 不 准 确 白 振 刚 (2006): 追 忆 接 待 红 卫 兵 和 上 访 职 工 工 作, 载 纵 横,2006 年 第 8 期, 第 12 页 22

23 你 们 这 回 到 北 京 来, 我 想, 将 会 在 你 们 一 生 保 存 很 深 的 印 象, 将 会 永 远 在 你 们 的 心 中 激 起 革 命 的 波 浪, 将 会 永 远 鼓 励 你 们 在 大 风 大 浪 中 前 进, 将 会 使 我 们 祖 国 在 毛 泽 东 思 想 伟 大 红 旗 下, 由 你 们 毛 主 席 教 育 下 的 新 的 一 代, 把 无 产 阶 级 文 化 大 革 命 推 向 前 进, 把 我 们 祖 国 进 一 步 变 成 为 世 界 先 进 的 模 范 1 这 个 理 由 与 戚 本 禹 王 力 回 忆 的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思 想 是 一 致 的 戚 本 禹 曾 经 在 天 安 门 城 楼 休 息 室 向 毛 泽 东 进 言, 说 主 席 一 天 站 这 样 长 的 时 间, 身 体 受 不 了, 劝 主 席 停 止 接 见 红 卫 兵 毛 这 样 回 答 戚 本 禹 : 毛 主 席 说, 我 不 怕 累, 我 就 是 要 想 让 更 多 的 孩 子 见 到 我, 让 他 们 知 道 我 对 他 们 的 希 望 将 来, 我 不 在 了, 有 人 要 搞 修 正 主 义, 就 是 现 在 在 广 场 上 见 到 我 的 孩 子 们 当 中, 会 有 人 记 着 我 对 他 们 的 希 望, 记 着 我 说 的 要 反 对 修 正 主 义, 要 敢 于 实 行 对 修 正 主 义 造 反 有 理 我 多 见 一 群 孩 子, 多 站 一 会, 就 多 一 份 希 望, 这 是 很 有 意 义 的 毛 主 席 接 着 说, 我 有 这 样 的 经 验 当 年, 搞 国 共 合 作, 开 代 表 大 会, 我 到 会 了, 见 到 了 孙 中 山 先 生 孙 先 生 对 我 很 器 重, 让 我 担 负 了 重 要 的 工 作, 还 让 我 在 大 会 上 作 报 告, 而 那 时 我 很 年 轻 孙 先 生 这 样 器 重 我, 我 一 辈 子 都 没 有 忘 记 孙 先 生 不 在 了, 但 他 讲 的 革 命 尚 未 成 功, 同 志 仍 需 努 力, 我 时 时 刻 刻 记 在 心 里, 记 了 一 辈 子, 要 把 革 命 进 行 到 底 我 今 天 见 见 孩 子 们, 也 是 希 望 他 们 记 着 要 继 续 革 命, 要 把 革 命 进 行 到 底 所 以, 这 是 一 件 大 事 2 据 王 力 回 忆, 毛 泽 东 说, 苏 联 出 修 正 主 义, 一 个 重 要 的 原 因 就 是 直 接 见 过 列 宁 的 人 太 少 了, 中 国 要 防 修, 就 要 让 更 多 的 青 少 年 直 接 见 到 我, 越 多 越 好 这 话 毛 泽 东 说 了 多 次 3 因 此, 让 越 多 越 好 的 年 轻 人 见 到 自 己, 并 希 望 他 们 记 着 要 继 续 革 命, 要 把 革 命 进 行 到 底 这 正 是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根 本 考 虑 1 陈 伯 达 (1966): 在 大 风 大 浪 里 成 长 八 月 十 六 日 在 外 地 来 京 学 生 群 众 会 上 的 讲 话, 载 红 旗, 1966 年 第 11 期, 第 页 2 项 观 奇 (2013): 戚 本 禹 : 毛 主 席 谈 他 为 什 么 要 接 见 红 卫 兵, 乌 有 之 乡 网 站 3 王 力 (2001): 王 力 反 思 录, 香 港 北 星 出 版 社,2001 年, 第 647 页 ; 麦 克 法 夸 尔 沈 迈 克 (2006): 毛 泽 东 最 后 的 革 命, 关 心 译, 星 克 尔 ( 香 港 ) 有 限 公 司,2009 年, 第 页 23

24 这 个 考 虑 其 实 已 经 由 陈 伯 达 在 8 月 16 日 群 众 会 上 公 开 表 达 出 来 了 这 就 是 他 说 的 你 们 这 回 到 北 京 来, 我 想, 将 会 在 你 们 一 生 保 存 很 深 的 印 象, 云 云 他 的 八 一 六 讲 话 不 仅 仅 是 个 人 意 见, 更 反 映 了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的 基 本 思 想 第 三, 八 一 八 继 续 完 成 了 八 一 六 所 没 有 完 成 的 任 务 与 八 一 六 相 比, 八 一 八 大 会 有 三 点 引 人 注 目 : 一 是 毛 泽 东 出 人 意 料 地 穿 上 了 绿 军 装, 并 接 受 了 北 师 大 女 附 中 同 学 给 他 戴 上 红 卫 兵 袖 章 ; 二 是 林 彪 在 大 会 上 发 表 了 由 中 央 文 革 小 组 起 草 毛 泽 东 审 阅 的 讲 话, 其 中 充 满 了 打 倒 ; 三 是 通 过 新 华 社 报 道, 公 布 了 八 届 十 一 中 全 会 改 选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结 果 1 在 这 三 点 不 同 寻 常 之 处 中, 除 了 第 一 点, 后 面 的 两 点 实 际 上 都 可 以 看 作 是 完 成 八 一 六 没 有 完 成 的 任 务, 只 是 比 毛 泽 东 原 来 的 计 划 要 晚 两 天 而 毛 泽 东 让 红 卫 兵 戴 上 红 袖 章, 则 是 即 兴 之 举, 但 却 因 此 永 载 史 册, 并 成 为 红 卫 兵 印 象 深 刻 的 首 要 事 件 当 然, 由 于 八 一 六 并 不 成 功, 它 的 历 史 影 响 也 就 比 八 一 八 小 得 多 但 这 不 能 成 为 否 认 八 一 六 是 8 月 18 日 毛 泽 东 接 见 红 卫 兵 大 会 预 演 的 理 由 2015 年 6 月 21 日 定 稿,8 月 7 日 修 订 1 王 年 一 (1988): 大 动 乱 的 年 代, 河 南 人 民 出 版 社,1988 年, 第 页 24

25 要 有 光 给 一 个 馍, 领 一 个 媳 妇, 两 个 人 就 是 一 辈 子 胡 杰 版 画 25

26 要 有 光 一 个 馍 领 回 来 一 个 媳 妇 依 娃 受 访 人 : 李 春 花, 女,70 岁, 陕 西 省 周 至 县 尚 村 乡 疙 瘩 头 村 人 逃 荒 前 为 甘 肃 省 甘 谷 县 李 家 堡 子 人 采 访 时 间 :2013 年 9 月 5 日 录 音 长 度 :25 分 钟 大 饥 荒 饿 亡 者 : 李, 男, 半 岁, 甘 肃 省 甘 谷 县 李 家 堡 子 人, 饿 亡 前 记 : 村 里 人 带 领 我 去 找 李 春 花, 她 满 头 白 发, 但 是 身 体 不 错, 说 话 声 音 大, 性 格 开 朗 他 的 丈 夫 陈 志 创 也 在 家, 个 子 瘦 高, 身 体 不 太 好 但 是 我 们 说 话 的 时 候, 喜 欢 不 时 的 发 表 意 见 他 当 时 在 宝 鸡 火 车 站 附 近 修 铁 路, 非 常 了 解 逃 荒 妇 女, 被 陕 西 男 人 直 接 领 回 家 的 情 况 算 是 意 想 不 到 的 收 获 依 : 姨, 你 多 大 岁 数 了? 李 : 七 十 了 依 : 你 老 家 在 哪 一 个 县? 李 : 甘 谷 县 甘 谷 的 李 家 堡 子, 从 山 上 翻 过 去 就 是 王 家 川, 大 石 头 甘 谷 就 是 天 水, 我 娘 家 远 得 很, 还 在 西 北 哩 依 : 你 那 时 家 里 生 活 怎 么 样? 李 : 家 里 娃 娃 来, 说 现 在 变 化 了, 都 好 着 哩 那 阵, 不 行, 不 行, 是 饿 死 人 的 年 份 嘛 我 给 你 说, 有 吃 就 吃, 没 有 吃 就 没 有 吃, 没 有 人 管! 没 有 人 管! 我 从 小 没 有 父 母 没 有 人 管 依 : 你 在 甘 肃 和 谁 一 起 生 活? 李 : 这 家 管 两 天, 那 家 管 两 天 26

27 依 : 你 给 队 里 干 活 吗? 李 : 我 没 有 做, 我 放 羊 哩 给 队 里 放 羊 哩 依 : 人 家 给 你 吃 吗? 李 : 吃 嘛, 嫂 子 哥 哥 多 少 管 一 下 依 : 那 时 能 吃 饱 吗? 李 : 吃 不 饱! 依 : 你 偷 着 吃 吗? 我 不 是 说 你 人 不 好, 就 是 问 问 那 时 的 情 况 李 : 不 偷, 咱 年 纪 小, 偷 谁 的? 哈, 哈 哈 依 : 那 饿 了 怎 么 办? 李 : 你 问 这 样 的 话? 饿 了 吃 些 剩 饭 炒 面 汤 汤 水 水 吊 命 着 哩, 别 人 管 着 咱, 咱 年 纪 小, 不 由 咱 依 : 你 哥 哥 去 修 过 洮 河 吗? 李 : 去 了, 我 没 有 去 受 苦 哩, 炸 山 哩 依 : 人 是 不 是 最 后 都 ( 饿 ) 肿 了? 李 : 人 肿, 是 这 样 子, 吃 那 个 麦 糠 衣 子 ( 麦 壳 ), 人 就 发 胀, 虚 胀 我 没 有 吃 那 个, 我 逃 出 来 早, 没 有 吃 那 个 那 时 候 人 饿 死 的 这 里 一 个, 那 里 一 个, 那 是 个 坏 年 份, 六 零 年 就 是 坏 年 份 依 : 什 么 叫 坏 年 份? 李 : 意 思 就 是 坏 年 份, 就 像 蝗 虫 吃 豆 子, 遭 了 年 景 了 为 啥 是 坏 年 份? 就 是 入 了 社 了, 干 部 能 吃 些 好 的, 农 民 就 吃 不 上 我 记 得 单 干 的 时 候, 我 们 家 还 是 地 主, 还 有 高 骡 子 大 马 依 : 最 后 都 拿 去 了 吗? 李 : 人 家 都 拿 走 了 我 们 家 地 主 成 分 富 得 很, 高 骡 子 大 马, 还 有 羊 群 都 让 人 家 拉 走 了 羊 多 得 很, 最 后 留 了 十 四 个 羊, 让 我 放 哩, 最 后 都 拉 走 了 依 : 打 你 爷 爷 大 不?( 斗 地 主 分 子, 靠 暴 力 夺 得 田 产 ) 李 : 咋 不 打? 那 样 的 社 会, 怎 么 不 打? 斗 地 主 富 农 哩, 给 你 插 白 旗 子 我 父 母 去 世 的 早, 他 们 有 四 个 女 娃 娃, 到 庙 里 求 了 一 个 男 娃 娃, 娃 娃 半 岁 就 饿 死 了, 没 吃 没 喝 的 饿 死 了 依 : 你 说 你 兄 弟 饿 死 了? 27

28 李 : 嗯, 我 们 几 个 女 娃 娃 大, 那 个 男 娃 最 小 依 : 娃 娃 叫 什 么? 李 : 还 有 啥 名 字? 咱 不 知 道 半 岁 娃 没 有 名 字 依 : 那 阵 干 部 到 家 里 找 粮 食 吗? 李 : 饿 死 人 的 年 份, 到 哪 里 找 粮 食? 我 那 时 没 有 人 管 了, 就 让 你 放 羊 去 有 大 人 管 的 娃 娃 不 放 羊 依 : 你 不 害 怕 狼 吃 你 吗? 李 : 人 家 狼 不 吃 我 嘛 那 个 狼 从 我 身 边 走 过 去, 把 我 的 衣 服 咬 烂 了, 没 有 吃 我, 把 一 个 羊 叼 走 了 依 : 啊 哟, 你 不 害 怕? 李 : 不 知 道 害 怕, 才 十 三 四 岁, 一 个 狼 把 一 个 羊 叼 走 了 爷 爷 呀, 羊 让 狼 叼 走 了, 人 家 不 吃 我 嘛 依 : 你 村 子 里 饿 死 的 人 多 吗? 李 : 多 得 很, 多 得 很 依 : 你 看 见 了 吗? 李 : 我 长 着 眼 睛, 看 不 见 人 死 吗? 人 害 了 那 个 肿 病, 都 死 完 了 满 山 上 半 路 上 都 是 死 人 你 想 想, 陕 西 只 来 了 几 万 人, 那 一 年, 国 家 又 要 把 人 送 回 去 有 的 舍 不 得 老 汉 ( 丈 夫 ), 还 有 娃 娃, 就 留 在 这 里 了 有 的 就 回 去 了, 甘 肃 慢 慢 的 条 件 也 好 了 依 : 你 是 哪 一 年 过 来 的? 李 : 我 是 五 八 年 过 来 的 我 来 的 早, 我 姐 姐 说 : 你 咋 不 逃 荒? 咋 不 跑? 饿 死 人 了 我 过 来 早 得 很 依 : 你 从 甘 肃 来 的 时 候 多 大 了? 李 : 十 八 九 岁 我 来 的 时 候, 我 舅 舅 把 我 领 到 我 姨 家, 她 家 有 个 儿 子, 说 让 我 成 个 家 我 表 哥 不 愿 意, 说 我 们 是 表 兄 妹 人 家 不 愿 意, 咱 就 往 外 面 跑 人 都 往 陕 西 跑, 我 就 说 : 陕 西 是 个 啥 样 子? 我 也 往 陕 西 跑, 上 了 车 乱 七 八 糟 的 咱 年 纪 小, 就 往 外 跑 依 : 谁 把 你 领 来 的? 李 : 我 自 己 闯 过 来 的 28

29 依 : 你 厉 害, 你 自 己 上 的 火 车 吗? 李 : 我 就 一 边 走, 一 边 问 村 里 也 有 伴, 一 个 联 系 一 个, 就 跑 了 也 没 有 说 出 来 找 人 ( 找 男 人 ), 就 说 出 来 混 吃 的 依 : 甘 谷 有 火 车 站 吗? 你 买 票 了 吗? 还 是 扒 火 车? 李 : 甘 谷 有 个 站 我 没 有 买 票! 我 哪 里 有 个 钱, 哈, 哈 哈 有 钱 咱 不 出 门 依 : 人 家 不 查 你 的 票 吗? 李 : 人 家 撵 下 来, 咱 可 再 上 去 咱 年 纪 小, 被 撵 下 来, 再 上 去 依 : 你 被 撵 下 来 几 次? 李 : 唉 呀, 我 被 撵 上 去, 撵 下 来, 撵 上 去, 撵 下 来, 多 少 次? 谁 知 道? 实 际 上, 我 还 没 有 受 多 大 周 折, 我 的 老 汉 ( 丈 夫 ) 在 宝 鸡 把 我 遇 到 了, 就 把 我 领 过 来 了 依 : 你 路 上 吃 什 么? 李 : 走 到 哪 里 吃 到 哪 里 依 : 你 要 过 饭 吗? 李 : 我 没 有 要 有 人 要 着 吃, 那 不 丢 人 我 到 了 宝 鸡, 把 我 的 老 汉 给 碰 上 了 他 把 我 领 回 来 的 依 : 他 那 时 候 在 干 什 么? 李 : 他 在 修 铁 路 依 :( 我 对 李 的 丈 夫 说, 他 坐 在 轮 椅 上, 听 我 们 说 话 ) 你 修 铁 路, 就 敢 领 回 来 一 个 媳 妇? 陈 : 我 在 杨 坪 修 铁 路, 打 工 哩 在 宝 鸡 地 方 依 : 你 下 了 火 车, 一 个 女 子 家, 怎 么 和 人 说 话 呢? 李 : 我 穿 了 一 个 烂 棉 衣, 给 点 吃 的, 就 跟 上 来 了 依 : 你 那 时 候 多 大 了? 陈 : 我 那 时 二 十 三 了 依 : 那 时 候 逃 荒 来 的 女 子 多 吗? 陈 : 那 多 得 很 像 我 们 这 样 的 年 纪, 就 在 火 车 站 转 ( 转 着 找 媳 妇 ) 比 如 我 是 陕 西 人, 我 和 一 个 女 子 说 话, 那 人 家 查 的 人, 把 我 发 现 以 后, 就 让 我 给 女 子 掏 钱, 把 女 子 送 回 甘 肃 去 依 : 谁 给 谁 掏 钱? 我 还 不 太 懂 29

30 李 : 让 他 给 我 掏 钱 买 票, 把 我 送 回 去 意 思 是 不 让 你 们 打 交 道, 不 让 谈 什 么 依 : 意 思 是 你 们 两 个 一 说 话, 人 家 公 家 的 人 有 发 现, 就 让 你 买 票 送 她 回 去? 你 怎 么 敢 领 媳 妇, 她 没 有 户 口? 陈 : 户 口? 那 时 要 什 么 户 口? 依 : 那 你 怎 么 挑? 女 子 多 了 你 怎 么 挑? 李 : 哈 哈, 哈 哈 哈 陈 : 那 时 候 的 情 况, 不 说 好 看 不 好 看, 不 说 性 格, 就 是 男 娃 找 女 娃 就 是 那 么 个 情 况 依 : 我 姨 长 得 好 看 着 哩 李 : 好 什 么? 陈 : 给 人 都 没 有 人 要 ( 老 人 开 玩 笑 ) 那 时 候 我 个 子 高, 人 精 神 现 在 老 了, 缩 了 依 : 你 一 见 就 把 姨 领 回 来 了? 没 有 买 点 什 么? 陈 : 到 食 堂 吃 了 个 饭 依 : 吃 的 什 么 好 吃 的? 陈 : 那 几 年, 还 没 有 好 吃 的 就 是 你 手 里 有 点 钱, 比 如 甘 肃 人 来 咱 陕 西, 没 有 陕 西 的 粮 票, 还 吃 不 上 饭 陕 西 人 到 甘 肃 去, 没 有 甘 肃 的 粮 票, 也 吃 不 上 饭 依 : 你 把 我 姨 来 领 到 食 堂 吃 了 个 饭, 媳 妇 就 找 下 了? 花 了 有 没 有 一 块 钱? 陈 : 那 阵 子 是 一 块 钱 五 毛 钱 依 : 你 就 愿 意 跟 上 吗? 李 : 愿 意 嘛! 只 要 领 来 有 吃 的 那 是 三 九 天 气, 冻 得 受 不 了 好 坏 跟 上 来, 就 有 炕 了, 有 地 方 睡 了 我 来 的 时 候 穿 得 单 得 很, 冷 的 啪 啪 地 哆 嗦 天 黑 前 把 咱 的 命 逃 出 来 就 行 了 冷 得 很, 三 九 天 气 嘛 陈 : 甘 肃 人 瓜 的 很 ( 笨 得 很 ), 我 给 你 说 甘 肃 人 来 了, 人 家 ( 政 府 ) 把 甘 肃 人 关 了 一 房 子, 那 时 候 是 逃 命 哩, 谁 不 想 怎 么 样 甘 肃 人 给 人 家 看 门 哩 你 如 果 把 门 一 开, 你 跑 了, 让 甘 肃 人 都 逃 命 去, 不 是 好 吗? 不! 不! 甘 肃 人 还 把 门 看 牢, 不 让 人 出 去 那 看 门 的 人 饿 得 问 我 要 粮 票, 我 说 : 我 有 粮 票, 不 给 你 们 这 样 的 人 粮 票 依 : 你 说 在 宝 鸡, 关 的 甘 肃 人, 看 门 的 也 是 甘 肃 人, 但 是 不 开 门? 30

31 陈 : 看 门 的 被 看 的 都 是 甘 肃 人 就 是 甘 肃 人 看 甘 肃 人, 甘 肃 人 看 住 甘 肃 人 嘛 你 如 果 把 门 一 开, 都 逃 命 去 嘛 人 家 就 不 开, 让 人 饿 着 冻 着 饿 着 自 己 还 问 我 要 粮 票, 我 有, 我 不 给 依 : 你 说 在 宝 鸡 火 车 站, 是 不 是 去 找 媳 妇 的 小 伙 子 特 别 多? 陈 : 那 多 得 很, 和 戏 台 子 一 样 妇 女 都 是 流 窜 哩, 没 有 什 么 吃, 你 说 怎 么 办? 人 家 还 说 : 我 出 来 要 饭 来 了, 把 女 子 留 在 原 上 了, 你 跟 上 我 去 看 一 看 依 : 人 家 把 你 骗 到 原 上 去? 陈 : 把 我 骗 到 原 上 去, 我 拿 了 几 个 馍, 给 那 人 吃 上 都 是 男 人, 甘 肃 来 的, 说 他 有 个 女 子, 说 让 我 看 去 把 我 骗 到 原 上, 就 是 宝 鸡 的 坡 上 不 是 男 人 出 门 没 有 人 给 吃 的, 我 就 给 他 吃 了 两 个 馍 说 自 己 有 女 子 给 我 介 绍 上 当 媳 妇 依 : 你 去 了 有 没 有 女 子? 陈 : 没 有 我 去 了 一 次, 看 没 有 那 么 回 事 依 : 骗 你 的 钱 了 没 有? 陈 : 没 有 咱 凭 咱 的 良 心, 看 人 家 可 怜, 给 人 家 吃 个 馍 那 是 两 个 老 汉, 也 没 有 抢 咱 的 不 是 人 不 好, 是 人 饿 得 不 行 那 个 年 景 不 好, 都 不 奇 怪 也 有 抢 的 吃 的, 你 买 点 什 么, 就 抢 着 吃, 把 馍 一 抢 就 跑 了 人 都 饿 的, 可 怜, 没 有 办 法 了 出 了 门 了, 到 陕 西 也 可 怜 那 一 年, 国 家 把 这 些 妇 女 往 回 去 送, 不 让 留 在 咱 陕 西 甘 肃 也 不 让 过 来, 嫌 丢 人, 陕 西 不 让 留, 吃 粮 哩 依 : 那 时 候 政 府 有 没 有 让 你 回 去? 李 : 让 回 去 哩, 我 不 愿 意 回 去 我 的 大 女 子 今 年 都 五 十 了, 这 都 多 少 年 了? 依 : 政 府 让 你 回 去, 你 都 有 老 汉 有 娃 了? 李 : 那 人 家 不 说, 遣 返 妇 女, 都 让 回 去, 都 让 回 甘 肃 去 依 : 是 政 府 派 车 送 你 回 去 吗? 出 路 费 吗? 陈 : 那 是 国 家 出, 国 家 让 你 回 去 哩 人 家 不 管 你 有 娃 了, 有 老 汉 了 我 们 这 里 就 有 女 子 给 送 回 去 了 送 回 去, 她 又 跑 回 来 了 依 : 你 为 什 么 又 跑 回 来 了? 李 : 我 的 女 子 才 六 个 月 大, 还 吃 奶 着 哩 我 回 去 没 有 领 娃 陈 : 她 离 不 开 老 汉!( 老 人 很 幽 默 ) 依 : 你 还 那 么 值 钱 ( 开 老 人 玩 笑 ) 你 哭 了 没 有? 婆 娘 要 走 了 你 哭 了 没 有? 31

32 陈 : 我? 我 还 哭, 我 还 找 大 队 的 人 去 打 架 我 还 哭 哩? 我? 依 : 你 打 人 了 没 有? 陈 : 送 她 的 那 一 天, 我 就 说 : 她 要 跟 着 我, 不 愿 意 回 去, 谁 要 送 她 回 去, 我 就 找 大 队 干 部 打 架 去 我 就 豁 出 去 了, 不 管 死 活 了, 想 怎 么 打 就 怎 么 打 哩 如 果 她 自 己 说 回 去, 那 我 说 : 你 要 回 去, 你 就 回 去, 把 我 的 娃 给 我 留 下 我 要 我 的 小 女 子 李 : 哈, 哈 哈 哈 ( 听 丈 夫 这 么 说, 李 哈 哈 大 笑, 笑 中 有 泪 ) 依 : 你 的 意 思 是, 她 不 愿 意 回, 你 就 去 打 架 如 果 她 自 己 要 回, 就 滚 蛋, 把 娃 给 你 留 下, 这 就 是 你 的 态 度? 陈 : 就 是 我 就 是 看 她 的 态 度 那 我 不 打 她 人 家 跟 不 跟 你, 要 人 家 自 愿 哩, 硬 强 求 就 不 行 依 : 你 把 她 命 救 下 了, 有 了 娃 了, 你 让 她 走 吗? 陈 : 人 家 要 走, 就 让 人 家 走 依 : 你 最 后 打 人 了 没 有? 陈 : 没 有, 吓 吓 人 她 要 说 不 走, 我 就 不 打 了 非 要 她 走, 我 就 去 打 咱 年 青, 不 服 气 人 李 : 我 回 去 了 三 个 月, 他 去 找 我 去 了 还 没 有 找 到 我, 但 是 我 的 娃 娃 在 这 里, 我 就 心 慌 得 很, 想 娃, 妈 想 娃, 就 像 天 爷 下 雨 一 样, 不 由 人 嘛 我 就 跑 回 来 了 依 : 你 回 来 队 上 不 说 你 吗? 李 : 不 说, 咱 自 己 吃 自 己 的 粮 政 策 过 去 就 过 去 了, 风 刮 一 下 就 过 去 了, 队 上 也 就 不 管 了 人 哄 人 哩, 政 策 来 了, 干 部 就 管, 过 去 就 过 去 了 几 万 人 都 回 去 了, 政 策 嘛 依 : 你 们 这 个 和 戏 一 样, 能 拍 个 电 影 李 : 我 这 人 泼 辣, 不 是 一 点 点 依 : 你 们 两 个 打 架 吗? 李 : 成 天 都 打 哩, 铁 碰 铁 我 三 个 娃 了, 一 个 女 娃, 二 个 男 娃 我 这 人 热 闹, 人 都 爱 我, 走 到 哪 里 都 热 闹 其 实 我 心 里 不 舒 服, 家 里 有 些 事 情, 但 是 我 眼 泪 一 擦, 脸 就 变 了, 邻 居 看 不 出 来 以 前 我 眼 泪 多 得 很, 你 哭, 谁 听 哩? 笑 一 笑, 十 年 少 心 情 不 好, 也 得 过 活 32

33 依 : 你 们 这 是 一 个 馍, 换 了 一 个 媳 妇 合 算 着 呢 现 在 十 万 都 娶 不 上 个 媳 妇 李 : 你 看, 我 来 了, 给 他 生 了 儿 子 女 子 一 个 馍 一 个 媳 妇, 就 跟 上 人 家 一 辈 子 那 个 时 候 还 能 怎 么 样? 我 们 两 个 年 龄 差 不 多, 算 好 着 哩 后 记 : 在 疙 瘩 头 村, 我 还 看 望 了 一 个 叫 秀 兰 的 妇 女, 她 今 年 六 十 五 岁 了 当 年 她 的 母 亲 带 领 着 她 们 四 个 姊 妹 和 一 个 弟 弟 逃 荒 到 陕 西, 因 为 没 有 办 法, 就 把 最 小 的 妹 妹 送 人 抚 养 秀 兰 不 愿 意 回 忆 以 前 的 事 情, 我 问 什 么, 她 都 说 : 咱 小, 我 不 知 道 我 不 知 道 所 以, 没 有 访 谈 成, 但 是 我 还 是 要 写 下 她 的 名 字 姓 什 么 忘 记 问 了, 但 是 记 得 她 所 嫁 的 丈 夫 叫 陈 宝 杰 秀 兰 一 家 就 有 六 个 逃 荒 者 以 下 是 我 和 秀 兰 丈 夫 的 姐 姐 的 一 段 对 话, 录 于 此 : 依 : 甘 肃 的 人 就 能 留 下 吗? 无 名 妇 女 : 她 们 是 要 饭 过 来 的, 咱 这 里 那 几 年 搭 的 大 灶, 就 在 灶 上 吃 饭 没 有 媳 妇 的, 就 留 下 给 当 媳 妇 依 : 这 里 的 人 就 要 甘 肃 人 吗? 无 名 妇 女 : 要 哩, 有 的 人 年 纪 大, 不 好 找, 就 留 下, 给 人 家 当 个 媳 妇, 不 花 钱 嘛 这 个 秀 兰 是 我 兄 弟 媳 妇 她 妈 来 还 要 了 几 个 娃, 跟 了 街 道 上 一 个 人, 就 不 能 留 下 那 么 多, 就 把 那 个 小 女 子 给 人 家 了 33

34 记忆 REMEMBRANCE 评 论 战犯刘峙妻弟黄兆楠的右派档案 莽东鸿 在旧书摊上 笔者偶然买到一部被废弃的人事档案 档案共 210 页 约 15 万字 卷宗的斑驳污迹和因水浸造成的一些字迹的消失 反映这部旧卷宗经历了 多年人生风雨的洗涤 从卷宗封面印有 最高指示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认 真搞好斗 批 改 来看 它是在 文革 时期装订的 这部档案反映了社会基层一个右派分子的痛苦和企望 反映了一个原本积极 要求加入共产党 勇于提意见 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最后被 改造 成自 污 党和人民的罪人 视海外亲人为 我的敌人 的人 尽管努力改造了七年 多 终于得到好评的这个身为 反属 有海外关系的右派 摘帽仍然遥遥无期 一 档案概况 这是一个名叫黄兆楠的人事档案 所在单位是吉林省辽源矿务局 档案内包 括 1957 年政工部门将黄定为右派的 材料 1962 年至 1964 年间他的 现 时表现 和鉴定的材料 共 9 份 没 有摘帽方面的纪录 其他为黄本人书 写的材料 4 份 入党申请书 (1953 年 10 月 25 日至 1954 年 9 月 30 日) 20 余份 向党汇报 即 思想汇报 改造总结 改造规划 以及 保 黄兆楠的档案 证书 等 1963 年至 1965 年 从档案来看 黄兆楠原籍江西吉安 1927 年生 本人成分学生 家庭出身 伪官吏 加入过三青团 少年时代生活艰难 上中学的学费靠资本家姑父施舍 抗战时期在四川一家兵工厂艺徒学校半工半读 1941 年和富有的大姐取得了联 系 才上了高中和大学 四五十年代先后就学于辅仁大学 南京大学 1951 年 7 34

35 记忆 REMEMBRANCE 月于南京大学政治系毕业后 被分配于吉林省辽源矿务局的干部学校 下简称干 校 任文化教员 1955 年肃反运动被审查 结论是 一般历史问题 1957 年鸣放期间 黄兆楠对矿务局和干校领导的干部与知识分子政策和肃 反运动提出了意见 1958 年 5 月 15 日 经矿务局党委定为四类右派分子 被撤 职并降薪三级(月薪由 68.5 元降至 45 元) 劳动改造 1962 年 1 月从市农场调 回 先后被分配在平岗矿的建材厂 选煤厂和生产学习中队劳动改造 看来是由于黄的右派问题 1958 年冬妻子与他离婚 带独生子去了黑龙江 省 体弱多病的黄兆楠 自此孑然一身 过着孤独的生活 黄兆楠有 海外关系 还属于 反属 他的母亲 大姐 二哥 三哥 二姐 在美国居住 此时与他没有通讯联系 他的大姐夫二姐夫当时均在台湾任要职 大姐夫刘峙 为 1949 年中共宣布的第 25 号战犯 国军上将 曾任河南省主 席 第五战区司令 郑州绥靖公署主任 赴台后先后任台湾 总统府 国策顾问 光复大陆设计研究委员会 委员 二姐夫刘子清 为国军中将 曾任第四十四军政治部主任 江西省保安副司 令 赴台后 先后任 国防部 参 议 凤山军校政治部主任 国防大 学政治部主任 二 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 解放后 黄兆楠就积极靠近共 产党 50 年代初期多次要求入党 1953 年 10 月 25 日他写下了第 一份入党申请书 此后两年 黄兆楠 1954 年 9 月 30 日的 入党申请书 片段 又先后写了 决心书 (1954 年除夕) 迎接党的生日向党提出保证 (1954 年 7 月 1 日) 伟大的国庆日向党宣誓 (1954 年 9 月 30 日) 在 1953 年的 入党申请书 中 他工工整整地写道 在党不断地培养与 教育下 通过 思想改造 我认识到做一个共产党员是光荣的 因为共产党员 毕生为实现人类最伟大的理想事业 共产主义社会 奋斗到底 我有信心与 35

36 记忆 REMEMBRANCE 决心 毕生为党的事业奋斗 即或是牺牲自己 因此 我要求党审查我 考验我 吸收我做一个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1954 年国庆节前夕 他 向党宣誓 我要用毕生实际行动 实现我毕 生意愿 参加中国共产党 做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员 就是在被打成右派以后 黄还将他 改造汇报 材料的名称 写为 向党汇报 在交给人事科的同时 还将复写件交给党支部一份 每份汇报材料 抬头写的都是 亲爱的党 可 谓 赤胆忠心 组织上一份关于黄过去表现的材料 也认为黄 运动前一贯表现积极 要求 入党 并经常将自己工作思想情况汇报给组织 一个积极要求进步的人 怎么不到四年 就成了右派 他究竟有什么反党反 社会主义的言行呢 三 黄的 反党反社会主义罪行 组织方面的材料 主要 有 黄兆楠的特点及顾虑与 运动中的表现 右派分 子黄兆楠鉴定 1962 年 9 月 2 日 右派分子黄兆 楠政治鉴定 1962 年 11 月 7 日 黄兆楠 1963 年 12 月 29 日 在年终会上 右派分子黄兆楠主要反动言行 片段 1964 年 7 月 13 日 的发言记录及评 语 右派分子黄兆楠主要反动言行 (1964 年 7 月 13 日) 关于黄兆楠的 现时表现 (1964 年 7 月 15 日) 右派分子黄兆楠登记表 1964 年 7 月 19 日 和未标明年代的 右派分子黄兆楠的思想动态 右派分子黄兆楠的反 动思想和工作现象的表现 以及工段长岳 写的 对黄兆楠工作表现的鉴定 1964 年 1 月 24 日 等 10 份 右派分子黄兆楠主要反动言行 比较全面地反映了黄的 右派罪行 全文 如下 36

37 一 污 蔑 党 及 仇 恨 新 社 会 1. 知 无 不 言, 一 言 难 尽, 言 者 挨 整, 闻 者 记 账 知 不 敢 言, 一 言 难 尽, 有 则 加 罪, 无 则 记 账 注 ( 原 注, 下 同 编 者 ): 这 是 在 局 委 鸣 放 会 上 他 讲 的 原 话 的 前 言 是 : 干 校 民 主 空 气 淡 薄, 不 依 靠 群 众, 单 听 积 极 分 子 汇 报 因 此 他 说 有 些 人 认 为 是 怎 样 2. 四 顾 无 知 己, 比 邻 若 天 涯 这 点 我 体 验 的 很 深 刻 注 : 大 鸣 大 放 期 间 他 见 到 光 明 日 报 上 有 的 右 派 分 子 讲 这 样 一 句 话, 自 言 自 语 讲 的 当 别 人 问 他 时 说, 因 为 亲 友 现 在 都 不 来 信 了, 意 思 说 新 社 会 冷 酷 无 情 二 攻 击 党 的 方 针 政 策 1. 学 校 肃 反 是 宁 左 勿 右, 拿 好 人 当 反 革 命 不 让 我 结 婚 是 违 反 婚 姻 法 注 : 于 五 七 年 六 月 十 四 日 党 局 委 鸣 放 ( 会 ) 讲 的 2. 你 问 他 ( 指 原 干 校 校 长 赵 志 高 ) 知 道 洪 秀 全 是 怎 样 失 败 的 不? 注 : 五 七 年 六 月 于 黄 家 和 郑 讲, 说 干 校 在 肃 反 时 给 ( 把 ) 他 整 了 3. 干 校 对 知 识 分 子 利 用 限 制, 党 团 员 特 别 吃 香, 对 干 部 使 用 提 拔 犯 严 重 的 宗 派 主 义, 党 团 员 提 拔 培 养, 群 众 变 相 降 级, 思 想 改 造 是 整 人, 这 样 作 法 不 如 旧 社 会 注 : 这 些 话 是 在 五 七 年 六 月 十 四 日 党 局 委 召 开 鸣 放 会 上 说 的, 最 后 一 句 是 在 小 组 斗 争 会 上 说 的 三 丑 化 党 团 员 和 知 识 分 子 1. 干 校 领 导 不 懂 业 务, 有 个 小 集 团, 小 集 团 还 有 个 核, 核 很 硬, 一 定 要 给 敲 碎 干 校 领 导 不 走 群 众 路 线, 单 靠 积 极 分 子 汇 报, 积 极 分 子 是 刺 鬼, 外 围 注 : 前 两 句 是 在 五 七 年 六 月 十 四 日 党 局 委 鸣 放 会 上 讲 的, 后 一 句 是 在 七 月 间 和 同 志 们 讲 的 2. 党 局 委 刘 部 长 于 五 七 年 五 月 作 关 于 审 干 总 结 报 告 时, 他 写 匿 名 条 子, 提 出 意 见, 进 行 攻 击 意 见 内 容 如 下 : (1) 对 觉 悟 低 没 有 提 拔 的 干 部 闹 情 绪, 进 行 批 评, 是 对 的 这 一 部 分 是 多 数 还 是 少 数 (2) 被 提 拔 干 部 有 30% 是 业 务 ( 人 员 ), 觉 悟 低, 是 什 么 原 因 造 成 的, 是 不 37

38 是 官 僚 主 义 宗 派 主 义 造 成 的, 客 观 引 起 了 一 些 意 见 是 否 奇 怪 (3) 不 合 理 的 提 拔, 是 否 可 能 有 吗? 不 是 肯 定 有 吗, 没 有 发 现 吧 (4) 听 您 报 告 的 人, 似 乎 都 成 了 您 教 训 的 对 象, 最 好 是 区 别 明 确 一 下 是 多 数 还 是 少 数 (5) 干 部 政 策 的 优 点 和 缺 点 希 望 从 主 观 和 客 观 两 面 分 析 一 下 注 : 当 时 正 处 于 全 国 各 地 大 鸣 大 放, 右 派 嚣 张 时 期, 显 然 他 是 攻 击 这 些 言 论, 就 能 构 成 反 党 反 社 会 主 义 的 右 派 罪 行 吗? 不 过 是 对 矿 务 局 及 干 部 学 校 的 领 导, 在 执 行 党 的 干 部 与 知 识 分 子 政 策 和 肃 反 工 作 方 面, 提 些 意 见 和 发 点 牢 骚 罢 了 那 个 时 候 党 中 央 宣 布 的 政 策 是 动 员 群 众 大 鸣 大 放, 帮 助 党 整 风, 反 对 官 僚 主 义 宗 派 主 义 和 主 观 主 义 ; 党 组 织 的 态 度 应 该 是 有 则 改 之, 无 则 加 勉, 言 者 无 罪, 闻 者 足 戒 对 反 右 的 解 释 是 : 引 蛇 出 洞, 阳 谋 郭 沫 若 说 : 无 罪 者 的 言 者 无 罪, 有 罪 者 的 言 者 还 是 有 罪 的 反 右 的 时 候, 黄 的 态 度, 组 织 的 记 载 是 : 装 作 镇 静, 手 段 狡 猾, 一 当 组 织 揭 发 就 痛 苦 流 涕, 在 最 后 揭 发 其 现 实 活 动 时, 表 现 很 害 怕, 表 示 他 算 完 了 三 黄 的 思 想 改 造 情 况 1958 至 1965 年 七 年 多 改 造 期 间, 黄 兆 楠 的 思 想 情 况 如 何 呢? 就 思 想 汇 报 来 看, 黄 兆 楠 是 认 罪 服 法 的, 积 极 而 努 力 地 改 造 自 己, 以 早 日 摘 去 可 耻 的 右 派 帽 子 ( 引 自 黄 的 汇 报 材 料, 下 同 ) 他 积 极 汇 报 自 己 的 思 想 改 造 情 况,1957 年 反 右 以 后 至 1961 年 在 市 农 场 劳 动 期 间, 写 改 造 日 记 交 组 织 审 查 此 后 经 常 写 思 想 汇 报,1963 年 每 月 一 份, 1964 年 二 季 度 以 后 每 季 一 份 ; 年 初 有 改 造 规 划, 年 底 有 改 造 总 结 ; 里 面 还 有 许 多 专 题 的 汇 报, 如 考 验 与 改 造 听 党 的 话, 谦 逊 学 习, 不 臭 不 硬 要 真 改 造, 不 要 假 改 造 时 间 的 考 验, 以 及 划 清 阶 级 界 限 应 该 艰 苦 一 些 再 艰 苦 一 些 等 等 在 思 想 汇 报 中, 他 不 断 地 解 剖 自 己, 检 讨 自 己, 并 吐 露 他 的 喜 悦 痛 苦 和 愿 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