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辩证法霍布斯权利学说的论证逻辑然法和自然权利等一系列政治和法律的经典概念以及人本主义自由主义个人主义平等主义绝对主义宪政主义乃至法律实证主义法律现实主义和法律功利主义等一系列政治和２法律的现代观念都离不开霍布斯的理论创造３更为确切地说霍布斯致力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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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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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华东政法大学学报２１５年第３期权利辩证法霍布斯权利学说的论证逻辑凌目斌次一形式推理的逻辑悖谬二自然权利的二律背反和自我扬弃三权利辩证法四结语权利与权力的对立统一摘要霍布斯的自然权利是目的权利自我保存和手段权利独占万物的矛盾统一体自然权利在目的和手段上的二律背反一方面必然产生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自然状态另一方面又必然产生要求克服战争状态实现永久和平的自然法则自然权利的这一内在矛盾通过其自我扬弃分化为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自然状态中战争与和平独占与自保的二律背反正题和反题和政治社会中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对自然状态的扬弃合题构成了权利的辩证法霍布斯的权利辩证法揭示并影响了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征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的对立统一关系关键词霍布斯权利本位自然权利辩证法二律背反权利与权力的关系是当代法哲学思考的一个核心问题究竟是权利本位还是权力本位是从权利的角度思考和构建国家主权公共权力政治社会和法律秩序的基础限度和规范还是从权力的角度强调和论证宪政法治民主和人权的前提保障和救济这是当今社会不断引起学者乃至公众激烈争议的重要问题１正是霍布斯第一个将社会和个人的正当性现代权利学说的奠基人是英国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奠定于权利之上创立了第一个权利学说国家主权政治社会社会契约自然状态自凌斌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感谢冯象黄文艺谢海定雷磊周尚君熊静波和公法论坛重庆会议上各位老师对本文提出的批评和建议感谢孔元袁阳阳博士雷逸舟同学的研究帮助１霍布斯的相关论述集中体现于利维坦和论公民两部著作当中ＴｍＨＯＣｚｄｄｙｒｄｔｋｄｍＳＣｍｄＵｙｐ８中译本参见英霍布斯论公民应星冯克利译贵州人民出版社２３年版ＨＬｄｄｙｒｄｔｋＣｍｄＵｙｐ１中译本参见英霍布斯利维坦黎思复黎廷弼译商务印书馆１５年版霍布斯的另外一部重要的政治和哲学著作是法律自然和政治的原理这部著作是论公民和利维坦的最初纲要并且在这两部著作中有了新的发展和更为清晰的表述本文不再赘述这部著作与后期著作的比较参见美施特劳斯霍布斯的政治哲学申彤译译林出版社２１年版第４３１１５页英索利英国哲学史段德智译山东人民出版社１２年版第６２页此外霍布斯的部分见解体现在其短篇哲人与学者关于英国普通法的对话中ＨＡＤＢｗＡＰｐｄａｓｄｆｔｃｍｍＬｗｆｅｄＴＵｙｆｃＰ７中译本参见英霍布斯一位哲学家与英格兰普通法学者的对话毛晓秋译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６年版下文在相应内容中亦会有所参考中译本中的一些文字依据英文版有所改动１４

2 权利辩证法霍布斯权利学说的论证逻辑然法和自然权利等一系列政治和法律的经典概念以及人本主义自由主义个人主义平等主义绝对主义宪政主义乃至法律实证主义法律现实主义和法律功利主义等一系列政治和２法律的现代观念都离不开霍布斯的理论创造３更为确切地说霍布斯致力于思考的核心问题是国家和私有制的起源是人为什么必然从自然４状态进入政治社会从财产共有变为财产私有当我将思想转向对自然正义的探究时正义其意味着给每个人以其权利的一种永恒意志这一名称提醒我首先要问的是一个人怎么会声称一个事物归其自己而非他人所独有并且在正义显然不是源于自然而是源于人为约定因为人类已经瓜分了自然安排的人人共有的事物的情况下我被引导着转向另一个问题在万事万物同属于所有人的情况下人们赞同每个人应该独有仅属于他自己的事物这究竟对谁有利和有何必要本文无意评价霍布斯权利学说的实质内容而是关注其论证方法和推理逻辑本文认为霍布斯的理论论证并非通常人们认为的机械论的形式逻辑而是一种从矛盾到扬弃的辩证逻辑霍布斯的论证方法是一种权利的辩证法这一辩证逻辑深刻揭示并深远影响了现代社会中权力与权利的对立统一关系一形式推理的逻辑悖谬５自然权利霍布斯的论证方式通常被认为是机械论的以自然权利为大前提的形式逻辑推理按照霍布斯的定义就是每一个人按照自己所愿意的方式运用自己的力量保全自己的本性也就是保全自己的生命的自由因此这种自由就是依据其自己的判断和理性认为最适合的手段去做任何事情６这种为了自保而无所不用的自然权利是国家建立之前人人都具有的自然自由也是霍布斯的自由７论证结构的逻辑起点霍布斯在论公民的致读者的前言中扼要勾勒了自己的论证逻辑首先人们原本处于每个人都拥有自然权利的自然状态这种自然状态必然是战争状态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战争在这一战争中所有２毫不奇怪作为现代思想的奠基人之一霍布斯的思想遗产分属不同的意识形态阵营参见德卡西勒启蒙哲学顾伟铭等６年版第２４７２５页美施特劳斯自然权利与历史彭刚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２３年版第１８５译山东人民出版社１１８１页林国荣自然法传统中的霍布斯载渠敬东主编思想与社会现代政治与自然第三辑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３年版第４８５４页钱永祥伟大的界定者霍布斯绝对主权论的一个新解释载渠敬东主编思想与社会现代政治与自然第三辑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３年版第１２８页美博登海默法理学法律哲学与法律方法邓正来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２４年版美波斯纳法理学问题苏力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２１２年版第１１１３２５页ＮＢＴｍｈｄＮＬｗｔｄｙｄＧＵｙｆｃＰ３ｐｐ１１４ｆｆＰＭＡＩＨｙｆｌｍＰＵｙｐ４ｐｐ２３８ＣｗｆｄｍｐＴＰＴｙｆｐＩｄｄｍＨＬｋＯｘｆｄｕｙｐ６２３这也是当时英国乃至整个欧洲的基本问题ＳＭＪｄＴＣｆＣＡＥｙＣｄｐＴ６３１６４５ＲＵｙｐ４ｐ７２４４英霍布斯论公民应星冯克利译贵州人民出版社２３年版第４页５参见英奥克肖特利维坦导读应星译载渠敬东主编思想与社会现代政治与自然第三辑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３年版第１８６页美施特劳斯自然权利与历史彭刚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２３年版第１７３页英索利英国哲学史段德智译山东人民出版社１２年版第５２６４６５页ＳＦｆｂｄＴｍｈＭＣｐｆｎＬｄｍｋｄ２７ＪＰｋＴｍＨｙｄｅｙＴｆｔｍＨＪＤｄｉＨｄＧＰＴｋ８ＨＥｄｗｄｅＰＬｍｄ７ｐ１６英霍布斯利维坦黎思复黎廷弼译商务印书馆１５版第７页关于自然权利学说的系统梳理参见ＲｄｔｋＴｆｎＲＴＯｄｄｐｍＣｍｄＵｙｐ７７自保是出于对横死这种非自然死亡的恐惧这实际上是自然平等的人际处境必然导致的政治心理参见美施特劳斯自然权利与历史彭刚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２３年版第１８４页１５

3 华东政法大学学报 2015 年第 3 期人对万事万物拥有权利其次, 每个人, 因出自其本性的必然, 一经认识到自然状态的悲惨和可怕, 就会希望摆脱这一状态最后, 要摆脱自然状态, 人们只能放弃自然权利, 缔结社会契约 : 订立协约, 放弃其对所有事物的权利, 从而把权利从一个人转移给另一个人, 建立国家主权, 保护公民权利 ( 私有产权 ), 进入内部和平的政治社会 8 这就是霍布斯所描绘的国家和私有制起源的形式逻辑但是, 在社会契约这里, 霍布斯的论证出现了逻辑断裂如果说, 从自然权利到自然状态是一种必然, 从自然状态到产生摆脱自然状态的希望也是一种必然, 那么从希望摆脱这一状态到订立协约, 放弃其对所有事物的权利把权利从一个人转移给另一个人, 这一跨越则并非必然因为前两个结论都可以从自然权利的定义推导出来, 是自然权利的演绎推理, 但是最后一个结论缔结社会契约放弃和转让自然权利则不是自然权利的逻辑结果对和平的渴求, 只是表明摆脱自然状态的可欲性, 并不意味着可能性, 更不意味着必然性其所谓的出自其本性的必然按照霍布斯的说法, 自然状态是人人各自为敌的战争状态, 人和人是狼和狼 9 在国家主权和政治社会尚未建立的自然状态中, 每个人出自其本性的必然, 都只是彼此分离的独处者 10 孤独中的人, 11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信任, 只有相互的猜疑嫉妒和敌视 12 那么, 处于一种狼狼关系彼此孤立的人们, 凭什么会放弃其对所有事物的权利, 凭什么会信任并把所有的权力和力量付托给某一个人? 13 究竟什么样的缔约机制, 能够确保一群人经本群人中每一个人个别地同意, 并且在一瞬间全体真正统一于唯一人格之中? 霍布斯的社会契约论不过是把社会何以可能的问题转化为了契约何以可能这只是改变了问题的名称, 没有改变问题的实质 ; 只是推迟了问题, 而没有解决问题 14 仍然有待回答的是 : 孤独分散的具有自然权利的个人, 凭什么会在一瞬间缔结全体一致的社会契约形成统一人格的国家主权? 狼之所以是狼, 就在于他们之间缺乏最为基本的道德共识正如霍布斯清醒意识到的, 社会契约的缔结需要一个额外但必要的前提条件 : 只有每个人都使自己的意志服从某一单一的意志, 条件是你也把自己的权利拿出来授予他, 并以同样的方式承认他的一切行为 15 我们且不必多谈集体行动的逻辑, 16 也不论这一神迹的政治现实性, 单就这一集体缔约的最低可能性而言, 也需要一种相互接受的基本共识和共同信念而自然状态的相互猜忌和彼此敌视, 却从根本上否定了具备这一前提条件的可能性 17 这样, 霍布斯就陷入了形式逻辑的自相矛盾一方面, 自然权利必然要求缔结社会契约 ; 另一方面, 自然权利又必然导致无法缔结社会契约霍布斯从自然权利到社会契约的推导过程, 不仅难以成立, 反而呈现为形式推理的逻辑悖谬辩证法上称之为二律背反 8 参见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11 页 9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2 页霍布斯的原初论述, 是以狼狼关系指涉国家之间的关系因为国家之间还保持着主权建立之前的自然状态因此学界通常将霍布斯描述的自然状态概括为狼狼关系批评的观点, 参见郭辉 : 霍布斯说过这句话吗? 读部分西方法律思想史教材有感, 载中国图书评论,2007 年第 3 期 10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96 页 11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96 页 12 尽管霍布斯在利维坦的前十二章中, 有着关于缔结社会契约的人性条件的一系列论述, 比如语言命名权力以及各种激情等等但是这些人性条件都无法突破人与人之间的猜忌和恐惧 13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131 页 14 实际上, 自霍布斯以降, 洛克和卢梭都没能回答这一问题卢梭甚至明确宣称, 他无法回答社会契约何以可能的问题参见 [ 法 ] 卢梭 : 社会契约论, 何兆武译, 商务印书馆 2003 年版, 第 4 页另参见 ErnestBarker,SocialContract:EsaysbyLocke,HumeandRouseau,Ox forduniversitypres,1960;davidboucherandpaulkelyeds.,thesocialcontractfromhobbestorawls,routledge,1994;[ 英 ] 迈克尔莱斯诺夫 : 社会契约论, 刘训练等译,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5 年版 15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57 页 16 参见 [ 美 ] 曼瑟尔奥尔森 : 集体行动的逻辑, 陈郁等译, 上海三联书店 1995 年版 17 霍布斯也明确指出, 自然法同样无助于摆脱自然状态和缔结社会契约参见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页 106

4 权利辩证法 : 霍布斯权利学说的论证逻辑二自然权利的二律背反和自我扬弃实际上, 霍布斯的推理悖谬, 恰恰意味着, 我们可以从辩证法而非机械论的角度, 重新理解其论证方式霍布斯关于国家和私有制起源的论证逻辑, 不是自然权利的演绎推理, 而是自然权利的双重否定二律背反和自我扬弃正是这一点, 决定了现代政治中 ( 国家 ) 权力和 ( 公民 ) 权利之间不可调和的内在矛盾二律背反和扬弃是现代辩证法思想的两个核心概念现代辩证法思想经由康德黑格尔马克思恩格斯的批判与发扬, 成为了与机械论相对的现代哲学的基本方法 18 二律背反 (antinomie) 是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提出的重要概念 19 康德所举的四组二律背反的例证, 都是关于理性在认识世界时陷入的被正反论据争夺的困境 20 这种理性的一分为二, 康德将之视为人类理性的最奇特的现象因为无论正题或反题都能够通过同样明显清楚和不可抗拒的论证得到证明 21 康德提出这一概念, 针对的是经验论与独断论的根本分歧, 意在说明理性思维的内在局限 22 但这并不妨碍二律背反作为一种逻辑方法应用于更为广泛的领域 23 正如黑格尔看到的, 康德对于理性的矛盾只列举了四种矛盾 [ 这 ] 是以他的范畴表为基础的只是把对象安排在现成的图式之内 24 实际上, 二律背反不仅限于理性认知, 而是同样存在于感性和知性领域, 可以在一切种类的对象中, 在一切的表象概念和理念中发现矛盾 25 这意味着, 理性矛盾的真正积极的意义, 在于认识一切现实之物都包含有相反的规定于自身因此认识甚或把握一个对象, 正在于意识到这个对象作为相反的规定之具体的统一 26 按照黑格尔的重新界定, 二律背反是指对于同一对象持两个相反的命题, 甚至必须认为这两个相反的命题中的每一个命题都具有同样的必然性, 27 亦即用这种抽象的方法所得来的结论, 总是可以另外提出一些和它相反对但具有同样的必然性的说法, 去加以否定 28 黑格尔将康德的理性辩证法 ( 即二律背反的必然性 ) 普遍化, 发展出了系统的辩证法思想 29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概念就是扬弃, 即否定之否定, 也就是双重的二律背反扬弃 (aufheben) 是一个从康德 18 许多研究都径直以辩证法为题参见 [ 德 ] 恩格斯 : 自然辩证法,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 人民出版社 1971 年版 ; 张今罗翊重 : 东方辩证法 : 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河南大学出版社 2002 年版 ;[ 德 ] 马克斯霍克海默西奥多阿道尔诺 : 启蒙辩证法, 渠敬东曹卫东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 赵勇 : 整合与颠覆 : 大众文化的辩证法 : 法兰克福学派的大众文化理论,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5 年版 19 关于康德的二律背反, 参见沈殿忠 : 评康德的二律背反, 载安徽师范大学学报 ( 人文社会科学版 ) 1987 年第 2 期 ; 王静 : 康德三大批判二律背反的解决及其现代意义, 安徽大学 2006 年硕士学位论文 ; 王艳张薇 : 论纯粹理性的二律背反及其辩证法意义, 载兰州学刊 2006 年第 6 期 ; 秦国帅 : 康德的二律背反及其理论价值, 山东师范大学 2009 年硕士学位论文 20 [ 德 ] 康德 : 纯粹理性批判, 邓晓芒译杨祖陶校, 人民出版社 2004 年版, 第 388 页这四组二律背反即世界的有限性与无限性单一性与复合性自由性与规律性必然性和偶然性之间的冲突参见 [ 德 ] 康德 : 纯粹理性批判, 邓晓芒译杨祖陶校, 人民出版社 2004 年版, 第页 21 [ 德 ] 康德 : 未来形而上学导论, 庞景仁译, 商务印书馆 1978 年版, 第页 22 参见张雨欣 : 通过二律背反看思辨理性的界限, 载才智 2012 年第 32 期 ; 李世军 : 从二律背反看康德认识论的辩证法思想, 载时代文学 ( 双月版 ) 2006 年第 6 期 23 参见俞可平黄卫平 : 全球化的二律背反, 载马克思主义与现实 1998 年第 4 期 ; 赵旭东 : 文化认同的危机与身份界定的政治学乡村文化复兴的二律背反, 载社会科学 2007 年第 1 期 ; 卢风 : 知识与智慧 : 现代文明中的二律背反, 载社会科学辑刊 2000 年第 3 期 ; 蔡志荣 :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 中国农地制度的二律背反, 载保定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2004 年第 3 期 24 [ 德 ] 黑格尔 : 小逻辑, 贺麟译, 商务印书馆 1996 年版, 第 132 页黑格尔这里所说的理性的矛盾就是康德所谓的二律背反 25 [ 德 ] 黑格尔 : 小逻辑, 第 132 页 26 [ 德 ] 黑格尔 : 小逻辑, 第 133 页 27 [ 德 ] 黑格尔 : 小逻辑, 第 131 页 28 [ 德 ] 黑格尔 : 小逻辑, 第 133 页 29 参见 [ 英 ] 罗素 : 西方哲学史 ( 下卷 ), 商务印书馆 1976 年版, 第 252 页 107

5 华东政法大学学报 2015 年第 3 期费希特到黑格尔马克思不断阐释的德语词汇 30 按照黑格尔的表述, 扬弃在语言中, 有双重意义, 它既意谓保存保持, 又意谓停止终结所以, 被扬弃的东西同时即是被保存的东西 31 正如马克思所说, 黑格尔根据否定的否定所包含的肯定方面, 把否定的否定看成真正的和唯一的肯定的东西, 而根据它所包含的否定方面把它看成一切存在的唯一真正的活动和自我实现的活动 32 中文中也早就存在这样的观念 : 继替鼎革膺更, 如此等等这一概念的基本含义, 是所谓螺旋式的上升肯定的否定, 是指后者对前者并非简单的否定, 而是既肯定又否定既抛弃又保留既克服又继承既停止又保存既终结又保持 33 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对立统一关系从辩证法来看, 霍布斯论述中自然状态与自然法的相互否定, 永久战争与永久和平的内在冲突, 构成了自然权利的二律背反一方面, 自然权利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绝对冲突, 必然导致自然状态的永久战争自然权利是每个人都对万事万物具有权利, 甚至对彼此的身体也是这样 34 这必然引起人与人的相互争夺和彼此攻击 : 人的自然状态, 在他们聚集为社会之前, 即是战争 35 而且是一种全民皆敌的永久战争 36 另一方面, 自然权利又要求终结永久战争的自然状态, 实现人际之间的永久和平对永久和平的理性发现, 就是霍布斯在两部著作中系统论述的自然法 (naturallaw) 37 从自我保存的自然权利出发, 论公民的第二三章和利维坦的第十四十五章, 分别论述了二十条自然法 38 其中最为重要的是第一自然法寻求和平信守和平 : 每个人只要有获得和平的希望时, 就应当力求和平 39 其他自然法都是第一自然法的进一步推论, 用以发现实现和平所需的道德品质 40 就此而言, 自然法仍然是以自然权利为前提只不过, 是一种否定性前提关于永久和平的第一自然法, 源自于自然权利对永久战争的自然状态的否定 : 显而易见, 永久战争与人类或者个人的保存是多么的不相容 41 正如霍布斯在其论公民的献辞中指出的, 自然权利要求人的自我保全, 要求人全力避免横死这一自然中的极恶 42 这是其致读者的前言中所谓的作为 ( 自然 ) 人的义务 43 当人对自然官能的自由行使, 不可避免要产生永久战争这一自然状态时, 就违背了自然权利, 就不再符合正确理性和自然法 ( 正确理性即自然法 ) 44 霍布斯从自然权利出发, 既得出了全民皆敌相互为战的恐惧结果 ( 自然状态 ), 也给出了克服战争追求和平的希望动力 ( 自然法 ) 两者的矛盾, 构成了自然权利的二律背反但是, 自然法与自然状态的二律背反只是摆脱自然状态的必要条件要实现从自然状态向政治社会的 30 参见孙正聿 : 辩证法 : 黑格尔马克思与后形而上学, 载中国社会科学 2008 年第 3 期 ; 赵丽君国政浩 : 马克思主义扬弃观的基本理论研究, 载中共铜仁地委党校学报 2012 年第 1 期 31 [ 德 ] 黑格尔 : 逻辑学, 杨一之译, 商务印书馆 2004 年版, 第 98 页 32 [ 德 ] 马克思 : 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 人民出版社 2000 年版, 第 97 页 33 关于黑格尔辩证法的重要研究, 参见邓晓芒 : 思辨的张力黑格尔辩证法新探, 商务印书馆 2008 年版 34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98 页 35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9 页 36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9 页 37 基于自然权利的自然法, 与古典自然法有着根本的不同 SeeLeoStraus,StudiesinPlatonicPoliticalPhilosophy,UniversityofChicago Pres,1983,pp.143f. 38 利维坦在第十四章和第十五章只论述了十九条自然法但是在全书的最后一部分综述和结论中又增加了一条自然法因此总数仍然是二十条参见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年版, 第 569 页 39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页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98 页 40 参见 [ 美 ] 施特劳斯 : 自然权利与历史, 彭刚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3 年版, 第 191 页 ; 王利 : 国家与正义 : 利维坦释义,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8 年版, 第页 41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9 页 42 参见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4 页 43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6-11 页 44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8 页 108

6 权利辩证法 : 霍布斯权利学说的论证逻辑根本变革, 还需要自然权利对自身的再次否定既然若干意志的联合不足以维持和平和稳固的自卫, 那么唯一的办法, 只能是形成一个单一的意志国家主权 45 这就必须建立国家, 建立政治社会的公共权力国家主权是自然权利的否定之否定霍布斯在论公民的第五章 ( 论国家的成因和产生 ) 和利维坦的第十六章 ( 论国家的成因产生和定义 ) 中, 系统论述了国家 / 公共权力的起源 46 国家的意义, 是提供一种必要的强制和恐惧, 来保障人们遵守自然法, 避免自然状态否则, 没有武力, 信约便是一纸空文 47 因为只要人们还没有得到免受攻击的安全保障, 其原初权利 [ 即自然权利 ] 就会继续存在 48 政治社会需要国家, 需要国家确保社会契约得到遵守, 需要国家取代自然状态的永久战争, 需要国家确保政治社会的永久和平社会契约的缔结, 就是国家权力对自然权利的否定和替代, 是国家这一统一人格和单一意志对自然状态中每个人的个体人格和独立意志的否定和替代这同样不是来自于自然权利的演绎推理, 而是来自于自然权利的自我扬弃在霍布斯体系中, 并非如基尔克 (OtoGierke) 所说社会契约刚一诞生便告死亡 49 国家的强制, 使得社会契约和自然法得以执行国家就是用以取代相互猜疑和恐惧的, 从而使人们因恐惧而受到约束的, 50 使所有人都感到畏惧的公共权力 51 当国家权力的公共执行否定和取代了私人个体的自我执行, 自然状态就被转化为了政治社会政治社会诞生于国家主权对自然权利的扬弃正如奥克肖特敏锐指出的, 霍布斯的政治社会是一件否定性的礼物 52 总之, 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 并非直接从自然权利推导而来, 也不是简单地从自然状态到政治社会的线性演绎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是自然权利自我扬弃的结果正如霍布斯看到的, 只有自然权利的目的权利与手段权利的相互否定和彼此替代, 社会契约才变得可能, 政治社会才得以建立, 私有财产才得以形成三权利辩证法综上所述, 自然权利的二律背反和自我扬弃, 构成了霍布斯权利学说的论证逻辑从自然权利出发, 自然状态中战争与和平的二律背反 ( 正题和反题 ) 和政治社会对自然状态的扬弃 ( 合题 ), 展现的是一种权利辩证法霍布斯的权利辩证法, 归根结底, 源自于其自然权利的辩证性霍布斯的自然权利包含目的和手段两部分内容 53 一方面, 自然权利的目的在于自保最为基本的自然权利, 就是保全自己的本性也就是保全自己的生命, 就是每个人都尽其所能保护自己的生命 54 另一方面, 自我保全的目的权利要求独占万物私有一切的必要手段 : 可以拥有和去做一切他断定为其自保所必须的事情 55 因为, 凡是 45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57 页 46 霍布斯在之后又讨论了国家建立的政体 / 政府形式参见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七章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年版, 第 132 页但是不论何种政体, 都以国家主权的建立为前提主权建立之后的政体类型, 本文不再赘述 47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128 页 48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53 页 49 OtoGierke,NaturalLawandtheSocialTheory: ,CambridgeUniversityPres,1934,p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9 10 页 51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94 页 52 [ 英 ] 奥克肖特 : 利维坦导读, 应星译, 载渠敬东主编 : 思想与社会 : 现代政治与自然 ( 第三辑 ),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240 页 53 一如前述, 首先是每个人都具有自保的权利, 其次是每个人都具有采取足以自保的任何手段和任何行动的权利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8 页 54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7 8 页 55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12 页 109

7 华东政法大学学报 2015 年第 3 期他所能利用的东西, 没有一种不能帮助他抵抗敌人, 保全生命 56 自然权利的两方面内容, 构成了一个二元混合体制目的权利包含的是自然权利的平等原则, 体现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自然平等手段权利包含的是自然权利的自由原则, 体现的是每个人绝对拥有的自然自由自然权利的自由原则, 包含着引申而出的自主原则 : 既然目的 ( 自保 ) 是对手段 ( 私有 ) 的唯一限制, 每个人都应具有自己判决其要采取的手段和行动对保存自己生命的必要性 57 的权利在霍布斯看来, 没有目的就无所谓手段, 没有手段就满足不了目的 58 目的权利和手段权利平等原则和自由原则, 正是自然权利这枚硬币的两面霍布斯的自然权利, 就是这样一个目的权利 ( 平等原则 ) 和手段权利 ( 自由原则 ) 的矛盾统一体正是霍布斯的自然权利从一开始就蕴含着两种互为前提的对立性原则, 决定了其权利学说的辩证法特征从霍布斯自然权利概念的辩证性出发, 我们可以更为深入地理解霍布斯论证体系的辩证逻辑 59 首先, 自然状态与自然法的相互否定, 归根结底在于自然权利在手段和目的上的内在矛盾一方面, 自然权利要求独占万物这一手段, 必然产生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自然状态, 陷入永无休止的战争 ; 另一方面, 自然权利要求自我保全这一目的, 又必然产生要求克服永久战争的自然法则, 寻求永久信守的和平这样, 手段权利导致的永久战争的自然状态就构成了正题, 而目的权利要求的永久和平的自然法则则构成了反题正是自然权利的内在矛盾, 使得放弃自然权利遵循自然法则摆脱自然状态, 成为了自然权利一以贯之的内在要求 60 自然权利的二律背反, 自然权利在手段与目的独占与自保战争与和平上的内在矛盾, 提供了摆脱自然状态进入政治社会和划分私有财产的必要条件 61 其次, 自然权利的自我扬弃, 提供了从自然状态向政治社会转变的充分条件一方面, 这一转变否定和放弃了自然权利的自由执行 ( 手段权利 ), 也就避免了永久战争的自然状态, 亦即退出了自然状态本身另一方面, 这一转变肯定和坚持了自然权利的平等诉求 ( 目的权利 ), 通过凝聚国家主权, 执行自然法则, 进入了政治社会正如奥克肖特所说 : 立约者没有放弃他们追求福祉的 ( 目的 ) 权利 ; 他们放弃的仅仅是每个人不受限制地追求福祉的 ( 手段 ) 权利 62 政治社会在否定自然权利的自我执行的同时, 代之以国家权力的公共执行自然权利的手段失去了, 但是自然权利的目的保留下来进而, 社会契约的缔结, 是自然权利自我扬弃的过程私人的授权 ( 弃权 ) 和国家的受权互相否定, 因此是同时性的, 只存在逻辑的次序, 不存在时间的先后一方面, 为了实现自然权利的目的权利, 以国家权力继承和替代了自然权利的手段权利 ; 另一方面, 通过对执行手段的终结和对自保目的的保持, 奠定了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的自然基础和正当根据最后, 国家主权和公民权利是自然权利自我扬弃的产物一方面, 是国家主权对自然权利的肯定的否定在社会契约达成的瞬间, 自然权利被放弃了, 而公民权利并未产生这是一个逻辑上的真空时刻一个创世时刻此时此刻, 建立利维坦的公民是一无所有的公民 : 参与缔约的人们已经放弃了一切对自己和万物的所有权, 乃至自己的自由意志和完整人格并将之转交 ( 授予 ) 国家这个利维坦对一个基督 56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98 页 57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8 页 58 参见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页 59 权利辩证法的起点是权利本位论参见凌斌 : 权利本位论 : 霍布斯权利学说的原初设定, 未刊稿 60 这样, 关于霍布斯论证过程面临的认识论困境, 也就获得了解决关于霍布斯论证的认识论困境, 参见钱永祥 : 伟大的界定者 : 霍布斯绝对主权论的一个新解释, 载渠敬东主编 : 思想与社会 : 现代政治与自然 ( 第三辑 ),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页 61 霍布斯在论公民的献辞中关于人性的两条基本假设 ( 论公民, 第 4 页 ), 同样是通过这样一种二律背反的论证方式, 展现了人的自然欲望和自然理性之间的矛盾对立, 构成了从自然状态向政治社会转变的内在动力参见 [ 美 ] 施特劳斯 : 自然权利与历史, 彭刚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3 年版, 第页 62 [ 英 ] 奥克肖特 : 利维坦导读, 应星译, 载渠敬东主编 : 思想与社会 : 现代政治与自然 ( 第三辑 ),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209 页 110

8 权利辩证法 : 霍布斯权利学说的论证逻辑徒而言, 参与缔约的所有人交出自己的自然权利, 就像把一切托付给上帝一样所以, 霍布斯说, 利维坦实际上是一个尘世的上帝 (mortalgod), 是上帝在此岸的化身这时的利维坦拥有世上的一切以前是所有人拥有的自然权利, 现在是利维坦拥有的国家主权 63 另一方面, 是公民权利对自然权利的否定的肯定政治社会对自然状态的取代, 正是表现为国家对自然权利的法律限制 : 自然权利人们的自然自由, 可以由国家法律加以剥夺和限制, 甚至可以说,( 国家 ) 制定法律的目的就是要限制这种自由, 否则就不可能有任何和平存在 64 国家这个利维坦从此成为了人与人之间的中介, 人与人的关系变为了人与国家的关系人与国家的关系, 就是法律规定的公民权利在国家建立之前, 所有人是平等的主人 ; 在国家建立之后, 所有人是平等的公民自然权利是人与人的直接关系, 而公民权利则是人与人的间接关系对自然权利的扬弃过程是批判地消灭它的形式, 但是要救出通过这个形式获得的新内容 65 从自然权利到公民权利, 既是权利形式的彻底改变, 也是权利内容的彻底更生归根结底, 霍布斯的权利辩证法, 是权利的辩证法如果说国家政治社会和利维坦是一个自动机器, 66 那么自动运行的主体并不是人, 而是人的权利人只是权利的容器, 权利才是真正的主体从自然权利到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 展现的是权利运行的不同阶段和状态自然权利, 是一切权利的原初阶段或者说, 自然权利就是权利的自然状态作为利维坦灵魂的主权和理智和意志的正义与法律, 67 对应着权利的政治状态 : 国家主权是聚合统一的自然权利 ( 手段权利 ), 正义和法律是国家主权强制执行的自然权利 ( 目的权利 ) 霍布斯的权利学说, 展现的是一部权利的辩证演化史总之, 孤立而分散的自然权利, 转变为统一而聚合的国家主权, 又从聚合统一的国家主权, 创造出平等分散的公民权利这就是霍布斯权利辩证法的螺旋式上升四结语 : 权利与权力的对立统一霍布斯的权利辩证法, 明确揭示并且深刻影响了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征 : 权利与权力的对立统一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 ( 亦即通常所谓的权力与权利 ) 的相互关系, 依然延续的是自然权利的手段权利和目的权利的辩证关系一方面, 经由扬弃产生的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 必然呈现为一种矛盾对立关系霍布斯的权利辩证法包含了两次同时性的扬弃 : 一是私人放弃自然权利 ( 手段权利 ) 形成国家主权, 二是国家授权私人享有公民权利 ( 目的权利 ) 这样, 原本目的与手段合一的自然权利, 分解为作为手段的国家权力和作为目的的公民权利从此, 私人不再具有权力, 而只有权利 ; 国家则垄断权力, 但是没有权利另一方面, 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的矛盾对立, 统一于其共同的起源和基础自然权利与在自然状态中一样, 自然权利仍然是政治社会的自然基础和正当根据在新生的利维坦中, 自然权利被个人所放弃, 但是并未因此消失, 而是转化并因此保存为国家权力和公民权利这就是扬弃的关键所在 : 国家主权和公民权利的产生, 是一个协同演化的过程一方面, 国家主权仍然保留了基于自然权利运用绝对权力的手段 ( 手段权利 ): 为所欲为的权利, 是主权者的一个本质而直接的特征 68 这时的国家主权是聚合了众人自 63 因此, 内在对立的自然权利同样蕴含着主权者的人格分裂主权者既拥有自身的自然人格, 又承担国家的公共人格, 同样不可避免地产生公共利益与私人利益的对立和冲突, 延续的仍然是自然权利在手段和目的上的对立统一参见李猛 : 通过契约建立国家, 载世界哲学 2013 年第 5 期 64 [ 英 ] 霍布斯 : 一位哲学家与英格兰普通法学者的对话, 毛晓秋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6 年版, 第 208 页 65 [ 德 ] 恩格斯 : 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 第四卷 ), 人民出版社 1995 年版, 第 219 页 66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1 页 67 参见 [ 英 ] 霍布斯 : 利维坦, 黎思复黎廷弼译, 商务印书馆 1995 版, 第 1 页 68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10 页 111

9 华东政法大学学报 2015 年第 3 期然权利的绝对权力 : 缔结社会契约的每个人都向国家转让了自己运用各种力量和资源的权利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权力 69 另一方面, 国家主权保护下的政治社会, 依然需要坚持自然权利所要求的自然平等的自保目的 ( 目的权利 ) 国家主权依然受到自然权利的限制, 自然权利构成了原初的基本权利和宪法权利某种程度上, 自然权利作为基本权利或基本人权, 作为各国宪法的核心组成部分, 仍然以实定法乃至自然法的方式支配着现代社会这意味着, 现代的政治和法律实践, 将一直面临权力与权利公益与私利自由与平等手段与目的战争与和平之间的紧张和对立, 始终呈现出矛盾和张力一方面, 公民权利是国家权力的终极原因国家权力只是手段, 公民权利才是目的 ( 目的权利 ) 国家权力服务于公民权利, 并且受保护公民权利的目的限制 70 另一方面, 国家权力是公民权利的逻辑前提没有国家权力取代自然权利的私人权力 ( 手段权利 ), 就没有公民权利公民权利是国家法律平等保护下的实定权利只有以公共权力取代相互恐惧, 才可能缔结牢不可破的社会契约, 消除永久战争和实现永久和平, 从而由主权者统一制定国家法律平等保护的公民权利 71 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的对立统一, 源自于自然权利的目的和手段的对立统一自然状态和自然法的二律背反, 化身为国家权力与公民权利的二律背反, 依然隐秘地存在于现代社会就此而言, 我们仍然处在霍布斯的思想传统当中不论我们是否能够接受霍布斯的所有结论, 我们仍然继承了霍布斯的思想遗产现代法哲学中权利与权力自由与平等公民与国家关系的持久争论, 都是对霍布斯权利辩证法的延续推进霍布斯的权利辩证法, 不仅揭示了而且开启了政治和法律现代性的二律背反和自我扬弃 ( 责任编辑 : 李桂林 ) 69 [ 英 ] 霍布斯 : 论公民, 应星冯克利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 58 页 70 霍布斯的论述显然并不充分, 这一限制仍需具体化为特定权利, 特别是宪法权利, 并且需要相应手段权利的表述相应的批评, 参见钱永祥 : 伟大的界定者 : 霍布斯绝对主权论的一个新解释, 载渠敬东主编 : 思想与社会 : 现代政治与自然 ( 第三辑 ),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 第页不过, 仍需强调的是, 所有后续的完善工作, 依然建立在霍布斯框架的基础之上可以说, 所有以权利限制权力的主张, 都是霍布斯主义的 71 参见 [ 法 ] 卢梭 : 社会契约论, 何兆武译, 商务印书馆 2003 年版, 第 176 页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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