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Transcription

1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第四章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在第三章中, 藉討論董仲舒所處的背景及受影響的思想淵源, 隱約勾勒出漢代宇宙論以及董仲舒思想架構 兩漢以前, 各家思想雖有提出統攝宇宙一切的最高範疇, 如儒家的 天 道家的 道, 但都只是一個概括的觀念而未詳細說明 到了漢代, 思想家們皆欲將其說明清楚, 但因各家立基點的不同而架構出略有不同的 系統化的宇宙論學說 1 為了解董仲舒的氣化宇宙論, 筆者將從 元 氣 談起, 進而討論架構起宇宙的 陰陽五行, 以求表現其系統化的宇宙論 所謂的氣化宇宙論, 是指運用 氣 的概念來架構宇宙間的一切, 而在 呂氏春秋 淮南鴻烈 中就已有以 氣 為論述基礎的宇宙觀 2, 這對董仲舒所欲架構的宇宙論有著很大的影響 筆者以為欲談論董仲舒的氣化宇宙論, 就必須先釐清何謂 元氣? 才能進一步討論宇宙的生成 一 各家對 元 的討論 董仲舒的 元, 因在文本中並未直接點明 元 所指涉為何, 故學者紛紛 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筆者將其整理後分為以下三大類, 以釐清因文本證據不足而 產生混淆之處 ( 一 ) 直指為 元氣 者 徐復觀認為董仲舒是以 春秋 大義為出發點, 說明 元 乃指元氣之元 3, 吳志鴻 : 兩漢的宇宙論思想: 宇宙發生論與結構論之探究, 哲學與文化 第 352 期 (2003 年 9 月 ), 頁 110 關於 呂氏春秋 淮南鴻烈 的宇宙觀, 筆者在第三章 時代背景與思想構成 中的第二節 思想架構的淵源 中的第二 三點已有說明, 故此處不再加以贅述 徐復觀以 易 乾元 九家注 : 元者氣之始也 說明了陰陽二氣上推, 應還有陰陽未分, 為陰陽所自出的氣, 即稱為元氣 ; 而 易繫辭 云 : 立天之道, 曰陰與陽 則是天道即是陰陽, 陰陽所自出的元氣, 其層次自然在天道之上 這兩種觀念來加以佐證 元氣 的說法為當時學術上的公言, 故董仲舒認為 元 乃指 元氣 是合理的 參見徐復觀 : 兩漢思想史 ( 臺北 : 臺灣學生書局,1976 年 6 月初版 ), 頁

2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如 卷六 二端 所云.. 4 因元氣是天之所自始的原因, 故要用 元 來正天之端, 再用天之端正人君國政, 以此類推至諸侯管理人民, 以求一切皆合於正道 這樣一來, 除了重視事物在開始時就必須端正其根本外, 元 也成為了最高的範疇與標準 而吳志鴻也認為在董仲舒的著作中, 元 與 天 並列為最高的範疇, 並認為兩者皆以 氣 為構成的要素, 以 氣 來說明, 故稱其宇宙論思想為氣化宇宙論 5 此外, 張立文更直接點明 元 乃 元氣 認為 元氣 就是陰陽中和之 氣, 是產生萬物和人類的本始物質, 並舉 卷六 王道 所云 : 6 元氣 即是本始之氣, 是存於天地之前, 是產生天地萬物的本原 而其特點 就是 和順, 故天地萬物都必須以元氣為本, 順著元氣發展才不會產生災異現 象 7 而大陸學者金春峰也認為 元 為 元氣 是最適當的解釋, 以為在董仲 4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四部叢刊 影上海商務印書館縮印武英殿聚珍本,1975 年臺 3 版 ), 頁 30 此處殿本本作 無 而非 元, 今據宋本 明鈔本 華本並作 元, 而蘇輿 春秋繁露義證 也將此 無 改為 元, 故筆者將此處 無 改為 元 而殿本於 位 字上脫 即 字, 又脫 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之治 十一字, 則下文云 五者, 少其一矣 盧校據 公羊 何注訂補, 蘇本從之, 故將 即 與 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之治 補上 又據蘇輿校, 將此段與 重政 首段移至 玉英 對 元年 的解釋下, 但在 二端 中仍保留此段 詳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 北京 : 中華書局,2002 年 8 月北京第 3 刷 ), 頁 及鍾肇鵬: 春秋繁露校釋 ( 河北 : 河北人民出版社,2005 年 5 月第 1 刷 ), 頁 吳志鴻雖與徐復觀在 元 為最高範疇上有著相同的想法, 但對於 元氣 是否為宇宙本原上有所異議, 認為董仲舒雖曾出現將最高範疇的 天 與做為稱成要素的 天 混用, 但對 元 的解釋並沒有出現這樣的混用, 故 元 非為宇宙本原 參見吳志鴻 : 兩漢的宇宙論,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20 今據鐘肇鵬所云: 公羊傳 隱公元年: 王者孰謂? 謂文王也 何詁 : 文王, 周始受命之王, 天之所命, 故上繫於天端, 方陳受命, 制正月, 故假以為王法 不言謚者, 法其生, 不法其死, 與後王共之, 人道之始也 此言文王受命統治天下, 教化萬民, 明人倫, 是王者乃人道之始也, 故 王者, 人之始也 疑作 王者, 人道之始也 也 詳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詳見張立文 : 中國哲學範疇精選叢書- 氣 ( 臺北 : 漢興書局,1994 年 5 月 ), 頁 63 84

3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舒所架構出的宇宙圖式中, 氣 或是 元氣 是其基礎, 故云 : 8 9, 以說明作為萬物或是宇宙本原的 元, 乃指 元氣 10 ( 二 ) 將 元 視為 道 者 在小野澤精一 氣的思想 11 中, 先解釋了所謂 變一謂元 的 一, 認為董仲舒所指的 一 是萬物的根源, 就如 卷十三 五行相生 所云 : 12, 一 是指混然未分的一氣, 而這一氣則是透過陰陽 四時或是五行顯現出來的 並藉 說文解字 : 13, 說明 一 乃指天地萬物生成以前未分之氣的混然狀態, 而 一 又可說成 道 的代稱 當 一 成為 道 後, 就可解釋董仲舒的 元, 小野澤精一以為 元 乃是作為抽象化的 一, 既然 元 就是 一 而 一 又是 道 的代稱, 故應將 元 設定為相當於 道 的概念 並認為就是因站在 道 的立場, 才能說明 元 為萬物之本, 天地之元, 同時也是人之元的存在, 而人則因是承受天氣而生成的存在, 故其存在是為了補充完備天地之物, 有著獨立的作用 ( 三 ) 元 非等同 元氣 者 有別於上述兩種, 大陸學者孫以楷則是將 元 與 元氣 分層而論 認為董仲舒 天 的概念雖來自於墨子的天, 但卻也借用了道家哲學中對 道 的闡述, 而提出了 元 的概念, 使其 天 能具有本體的意涵, 故在某種層面上 元 與 道 是相通的, 並透過將其 元 的意義加以比較, 進而衍伸出 元 與 元氣 不是同等的概念 孫以楷認為在原文中始終沒有以 氣 釋 元 的意思, 8 ( 漢 ) 班固.. 漢書 卷五十六 董仲舒傳 ( 臺北..藝文印書館影印清乾隆武英殿刊本,1996 年 8 月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五 重政, 頁 29 但今據蘇輿所云: 第一 二節似與篇名不相應 義見 玉英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玉英 中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詳見金春峰.. 漢代思想史 (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 年 2 月第 3 次印刷 ), 頁 詳見小野澤精一 : 氣的思想 ( 上海 :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年 3 月第 1 刷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 漢 ) 許慎.. 說文解字 卷一上 一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四部叢刊 影上海商務印 書館縮印日本岩崎氏藏宋刊本,1975 年臺 3 版 ), 頁 4 85

4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故應說 元 包含了 元氣, 但並不等同於 元氣, 而 元 其實是董仲舒對 萬物之本始的 天 的哲理化的概括, 兩者之間則是透過一氣來貫通 14 此外在孫長祥 董仲舒的氣化圖示論 15 中也有提及類似的看法, 孫長祥是以 天元 來解釋 元, 並舉 卷五 重政 : 16, 說明 天元 與 氣 是一組相互緊密關聯的概念, 但 天元 所指為整體動態宇宙結構的總體目的, 而 氣 則是整個宇宙的活動或運動原則 此外, 陳福濱在 論董仲舒的天道思想與天人關係 17 一文中, 也延續了孫長祥 天元 的概念, 認為 元 是天地萬物的本原, 是先天地生的, 而當 元 只討論天地變化時就稱為 元氣, 而 元氣 則是天地變化的根源, 這就與孫以楷所說 元包含了元氣, 但元氣不等於元 有相同之處 筆者以為在 春秋繁露 一書中出現 元氣 合稱之處僅有 王道 天地 之行 兩處, 就因董仲舒自身未說清楚才會造成學者對其有著不同的解釋, 故筆 者將在下一點 元氣的解說 中說明己見 二 元氣 的解說 在學術背景一節中, 曾討論董仲舒對 公羊傳 的繼承與創新, 而關於 元 這個概念也要從此說起 公羊傳 卷一 隱公元年 : 18, 但 春秋繁露 卷五 重政 則云 : 14 詳見孫以楷 : 道家與中國哲學( 漢代卷 ) ( 臺北 : 人民出版社 2005 年 5 月北京第 2 刷 ), 頁 孫長祥認為將 天元 視為哲學起始本原的理由有 : 一 必須將一切天道 人事加以關聯為一體, 而繫屬在 元 的概念之下, 並使其承 天元 而有所發展 二 元猶原 的本原性意義超越人生死的終始意義, 更推導出具有抽象 普遍性的意意 三 一切的天人事物都兼合在 天元 的終極理念下, 不能違背 天元 的下化作用, 而與天地的運行相與共變 詳見孫長祥 : 董仲舒的氣化圖示論, 哲學與文化 第 33 卷第 8 期,2006 年 8 月 1 刷,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29 此段殿本放於 重政 乃存乎天地之前 之後, 但據蘇輿所云 : 第一 二節似與篇名不相應 義見 玉英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玉英 中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詳見陳福濱 : 論董仲舒的天道思想與天人關係, 哲學與文化 第 34 卷第 10 期,2007 年 10 月 1 刷, 頁 ( 唐 ) 徐彥 : 春秋公羊傳注疏 ( 臺北 : 藝文印書館有限公司,1989 年 十三經注疏 影印 嘉慶二十年江西南昌府學開雕本 ), 頁 8 86

5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19 董仲舒認為在 春秋 中將 一年 改為 元年 是有特殊意義的 20, 故對 元 的解釋也多由 春秋 而來, 如 :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29 此段殿本放於 重政 但今據蘇輿所云: 第一 二節似與篇名不相應 義見 玉英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玉英 中 ( 清 ) 蘇輿 春秋繁露義證, 頁 但徐復觀則認為 夏曰歲, 商曰祀, 周曰年 推 尚書 洛誥 : 稱秩元祀 尚書 酒誥 : 惟元祀, 是因為周初因商的稱呼而未改 而 舀鼎 : 唯王元年六月既望乙亥 師兌敦 : 惟元年五月初吉丁亥 等等都說明了周以改祀稱年, 而稱君即位之年為元祀元年, 乃商周史臣記載的常例, 絕無書即位之年為一年之事 更由 竹書紀年 為魏之史書, 今日由輯校所得, 也沒有書即位之年為一年, 來加強論證 據徐復觀所考證, 事實上稱君之即位年為元年乃商周史臣記載之常例, 故 元年 並無其他意義也 詳見徐復觀 : 兩漢思想史,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四 王道, 頁 20 今據鐘肇鵬所云: 公羊傳 隱公元年: 王者孰謂? 謂文王也 何詁 : 文王, 周始受命之王, 天之所命, 故上繫於天端, 方陳受命, 制正月, 故假以為王法 不言謚者, 法其生, 不法其死, 與後王共之, 人道之始也 此言文王受命統治天下, 教化萬民, 明人倫, 是王者乃人道之始也, 故 王者, 人之始也 疑作 王者, 人道之始也 也 詳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同註 ( 漢 ) 班固 : 漢書 卷五十六 董仲舒傳,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 深察名號, 頁 57 殿本本作 如之何謂未善已善也, 今據蘇輿所云 : 未善, 二字當衍 本篇固云 : 性未可全為善 又云: 性有善質而未能善矣 至與孟子並不悖者, 荀卿性惡之說是也 董與孟異者, 在解釋善名, 不在論性之異, 故此處疑作 如之何謂已善也 詳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6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董仲舒以為 春秋 把一年稱為元年, 是因元有開始的意思, 其意義是隨著天地終始的, 更認為在事物開始時就必須端正其根本, 故 春秋 是非常重視開始的 像這樣對 元年 有了新的解釋, 這可說是董仲舒將 春秋 學轉化為其哲學理論的重要一環, 更是 春秋 公羊傳 裡所沒有的觀念 為能有更清楚的說明, 筆者將分為元與元氣 元與天, 兩部分來加以論述 ( 一 ) 元與元氣 董仲舒對 元 的解釋多有元始 最初之意, 如 : , 認為人如想達到目的就必須遵循根本, 只有聖人能夠把萬物跟 一 跟 元 連繫在一起, 故 春秋 把 一 改稱為 元 而所謂 的 一 則是萬物的根源, 是指混然未分的一氣, 更是屬於陰陽五行範疇的主體 28 在董仲舒的著作中, 多以 一 端 本 小 微 來形容事物的開始 根源, 更認為 29, 故 元 與 一 可說在根本上是相同的, 都是形容事物最初的那一點, 只是與 一 相較之下, 元 較有法則性且更具有做為萬物本原的性質 1. 未說明之處 既然 元 有法則性 可做為萬物本原的性質, 又如何將 元 解釋為 元氣 呢? 早在先秦時代就已經有 元 氣 這兩種概念, 把這兩個概念結合其來, 大約是在戰國時代 如 呂氏春秋 卷十三 應同 : 30 鶡 25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三 玉英,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六 立元神,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五 重政, 頁 29 此段殿本放於 重政, 今據蘇輿所云.. 第一 二節似與篇名不相應 義見 玉英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玉英 中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在 氣的思想 一書中, 對 一 有了很清楚的解釋, 認為這個 一 是具有哲學意味的術語, 更用 淮南鴻烈 天文 : 道始于一, 一而不生, 故分為陰陽, 陰陽合和而萬物生 來證明 一 是具有一氣是萬物之本 陰陽五行範疇的主體的哲學術語, 這是當時的普遍思想 詳見小野澤精一 : 氣的思想, 頁 同註 ( 戰國 ) 呂不韋 : 呂氏春秋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四部叢刊 影上海商務印書館縮印明 刊本,1975 年臺 3 版 ), 頁 74 88

7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冠子 卷中 泰錄篇 : 31 或是在 淮南鴻烈 卷三 天文.. 32 中皆出現 元氣 二字 至於在 春秋繁露 一書中, 元氣 連用卻只出現兩處 : 33 認為帝王的行為端正, 那宇宙間的元氣就會和諧調順, 風雨應時而來, 景星出現, 黃龍下降 ; 如帝王的行為不端正, 那麼上天就會出現變化, 妖氣同時出現 而 34 則是董仲舒以為一個國家的君主就好比一個身體的心臟, 當君臣上下互相承接順從, 就像身體各部分互相使令 ; 佈施恩惠, 就像人的精氣在皮毛肌膚裡流通 就因這兩處的 元氣 皆未直接具有萬物之本原的意義, 故產生了上述幾種對 元 不同的解釋, 這也可說是董仲舒自身未交代清楚之處 2. 加強 元氣 概念 然筆者以為, 仍可以其他篇章中對單字 元 的解釋來補充加強其 元氣 的概念, 如 : 31 ( 春秋 ) 鶡冠子.. 鶡冠子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四部叢刊 影上海商務印書館縮印江陰繆氏萟風堂藏明覆宋刻本,1975 年臺 3 版 ), 頁 ( 漢 ) 劉安.. 淮南子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四部叢刊 影上海商務印書館縮印影鈔北 宋本,1975 年臺 3 版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四 王道,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七 天地之行, 頁 91 89

8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35 元 是萬物的根本, 更是存於天地之前的, 而人的本原也包含於其中 人雖秉 元氣的運行而生成, 並順著元氣的變化而變化, 但卻是不能違背產生天地之元氣 的根本, 也不能違反天命之所歸 並云.. 36 以為 春秋 之道, 是用元氣來矯正上天的開端, 用上天的開端矯正君王的政治, 用君王的政治來矯正諸侯的就位, 用諸侯的就位來矯正國內的政治, 當這些條件 都具備後, 教化就能普遍流行開來 此外, 既然 一 與 元 相通, 也可從董仲舒對 一 的解釋來強化 元 氣 的概念, 如 : 天地之氣, 相合為一體, 又可區分為陰 陽二氣, 判別成四時, 排列為五行 而 35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五 重政, 頁 29 此段殿本放於 重政, 但今據蘇輿所云 : 第一 二節似與篇名不相應 義見 玉英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玉英 中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六 二端, 頁 30 此處殿本本作 無 而非 元, 今據宋本 明鈔本 華本並作 元, 而蘇輿 春秋繁露義證 也將此 無 改為 元, 故筆者將此處 無 改為 元 而殿本於 位 字上脫 即 字, 又脫 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之治 十一字, 則下文云 五者, 少其一矣 盧校據 公羊 何注訂補, 蘇本從之, 故將 即 與 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之治 補上 又據蘇輿校, 將此段與 重政 首段移至 玉英 對 元年 的解釋下, 但在 二端 中仍保留此段 詳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及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三 五行相生, 頁 ( 宋 ) 章樵注.. 古文苑 卷十一 雨雹對 ( 臺北 : 鼎文書局出版,1973 年 1 月初版 ), 頁

9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這所指的 一 即為 元氣, 故陰陽二氣雖有不同, 但都是稟同一 元氣 所 分, 而董仲舒的宇宙觀就是以氣為元為一, 由氣分為陰陽 四時 五行的 39 總括上述 元氣 的特點, 可整理為 : 一 元氣 是超乎天 地 人與萬物之上的, 是隨天地終始的 二 萬物的本質都是由 元氣 而來, 故皆與 元氣 相繫屬 三 除了人必須本著天元命而為外, 元氣 又是萬物的樞機, 故能操控一切的人事 四 人事都必須順著 繼天所為而終之, 是必須順著 元氣 的生生不息 循環 完成而達到天元命的最終目的 五 因 元氣 是會不斷的循環, 事物都會順其發展的不同而由小變大, 故重視 貴微重始 六 元氣 是包含了形而上的生生 創造, 也包含了形而下的各種具體事物的變化 董仲舒的 元氣 概念影響了東漢 元氣論 的產生, 如東漢何休 公羊釋詁 云 : 40 直指 元 就是 氣, 這與董仲舒未直接說明 元氣 為何有很大的不同點 故可說漢代的 元氣論 是從董仲舒提出 元氣 開始, 後從緯書為代表的神學元氣論, 再到王充所代表的自然元氣一元論, 進而擴展出後世的 元氣論 41 ( 二 ) 元與天的關係 在研究董仲舒的思想系統時, 往往都將 天 視為一切萬物的來源或是最高的標準 而就上一點的討論我們可知 元 也是萬物的來源, 更是先於天地之始的, 那 元 與 天 又是什麼關係呢? 在各家對 元 的解釋中, 小野澤精一將 元 視為 道, 並認為董仲舒以 元 說明 道 是受到當時黃老思想的影響 42, 更認為雖凸顯出以 元 為基礎的秩序體系 以 元 為出發點的觀念, 羅光曾云 : 天地之氣, 合而為一, 名曰 元氣 元代表一, 代表始 元為一, 為開始, 為根源 天地萬物的根源和開始, 在於一氣, 這種氣稱為元氣 元氣不分陰陽, 周遊天地, 為天地萬物的成素 人的成素也是元氣, 元氣流行於四肢百體 ; 生命的長短變在於元氣的保養與否 詳見羅光 : 中國哲學思想史 兩漢南北朝篇 ( 臺北 : 臺灣學生書局,1978 年 11 月初版 ), 頁 此外徐彥 公羊傳疏 卷一 隱公元年 中也云 : 春秋說 云: 元者, 端也 ; 氣泉 注云 : 元為氣之始, 如水之有泉 泉流之原, 無形以起, 有形以分, 窺之不見, 聽之不聞 此兩點引文皆見於 ( 唐 ) 徐彥 : 春秋公羊傳注疏, 頁 8 葛榮晉 : 中國哲學範疇導論 ( 臺北 : 萬卷樓圖書,1993 年 4 月初版 ), 頁 小野澤精一認為董仲舒是 通過賦予元與道同樣的意義, 來和當時作為思想界主流的黃老思想, 把道作為世界的終極存在, 為法術性質的統治提供形而上的根據進行對抗 詳見小野澤精一 : 氣的思想, 頁

10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但因其主體性隨著必要性減弱而漸漸的將在思想體系中主要地位讓給了天 筆者以為, 對於董仲舒 天 的概念, 大略可分為自然天 宗教天 ; 形上主體的天 形下具體的天 43, 然董仲舒自身在討論 天 概念時也常常發生駁雜的地方, 故筆者在此將與 元 相關的 天 視為廣泛性的天 而就小野澤精一的說法, 元 是因為其主體性減弱而將主體讓給了 天, 但筆者以為應該更確切的說 元 仍是董仲舒最高的範疇 兩漢在討論無限主體的部分多欲以具體有限的事物來表達, 如 淮南鴻烈 中就對無限的 道 做了許多具體分層的描述, 或是王充 論衡 中以理性來分判這世間的一切來求得無形的主體, 又如更早一點的 呂氏春秋 也是運用了十二紀不同的變化來描述宇宙運行的規律 站在韋政通所云.. 44 的立場而言, 如將董仲舒的 元 與 天 相比時, 其 天 比那無形本始的 元 較容易掌握, 故在董仲舒的思想中多以對 天 的敘述為主, 當對 天 有所了解後, 那 正天之端 的 元 就能更彰顯出來其重要性, 就如 卷五 重政 所云 : 45 人是承元氣所生, 故不能違反元氣運行的規律以及天元的意志而妄為 此外, 也可從董仲舒對 的詮釋中可發現, 元 這個概念雖然在發展的後期並不如 天 來的明顯, 但 的順序就表現了 元 天 王 的順序, 是運用了 元 的最初玄妙之理來正天地的運行, 再由正確的天地運行來正君王的政令, 雖 元 與 天 是不同層不同質的存在 46, 43 對於董仲舒 天 的觀念, 筆者將在第五章 氣論視野下的天人感應 中詳加說明 44 韋政通 : 董仲舒 ( 臺北 : 東大圖書,1986 年 7 月初版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29 但今據蘇輿所云: 第一 二節似與篇名不相應 義見 玉英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玉英 中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金春峰認為 元 可釋義為 : 氣 精神 天這三種意義 但在 春秋繁露 中提到 元 的幾處地方, 釋為 天 或是 精神 都有困難, 就如 重政 所言, 元 既然在天地之前, 隨天地終始, 當然不能釋為 天 釋為 精神 故將 元 釋為 氣, 在意義上是可通的 詳見金春峰 : 漢代思想史, 頁 124 據金春峰對 元 的解釋, 可知 元 與 天 雖兩者在運用上很相近, 但卻是不同層不同質的, 故不能直接將 元 釋為 天 92

11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47 但 天 較 元 來的具體, 人故能從 天 來推得 元 春秋繁露 卷十三 五行相生 云 : 48, 而在上一節中將這個 一 視為 元 也就是所謂 的 元氣, 董仲舒的 元氣, 是指本始之氣, 也是指天地陰陽中和之氣, 是產 生萬物的本始物質, 既然董仲舒的陰陽二氣是從天氣與地氣所分化而出, 而天地 之氣又是從 元氣 而出, 故可說陰陽二氣是從 元氣 而出 49 像董仲舒這樣 由天地而出陰陽與 呂氏春秋 卷二十 知分 所云 : 50 有相同的觀念, 但卻與 淮南鴻烈 卷三 天文 : 51 是先有陰陽後有天地有所不同 52 在 春秋繁露 一書中, 有多處提到 氣 的概念, 如將這些 氣 的概念 大致分類, 除了陰陽 四時 五行之氣外還可分為 53 : 一 自然現象之氣 54, 是運用陰陽二氣的運行變化來解 47 此觀念則與小野澤精一所認為 將這作為 一 的 元 當作本源, 那從 元 到諸侯的秩序世界, 以及其反面也就是由 一氣 形成個別物體的形體世界, 就被證明了 而無論天或是王 諸侯 人民, 都是由氣形成, 都是 一 的具體形態 有相似之處 詳見小野澤精一 : 氣的思想,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曾春海在討論陰陽五行時, 認為 董氏稱運轉四時 化生萬物之功能的氣為元氣, 在元氣運化中所顯的陰陽二氣乃天道之常 ; 五行與陰陽皆助成天地生養萬物之功, 五行依從於陰陽, 陰陽導領五行, 故可知陰陽二氣由元氣而出, 陰陽與五行之間又相互影響 詳見曾春海 : 兩漢魏晉哲學史 ( 臺北 : 五南圖書出版,2004 年 1 月 2 版 1 刷 ), 頁 ( 戰國 ) 呂不韋 : 呂氏春秋, 頁 ( 漢 ) 劉安.. 淮南子, 頁 簡松興也曾說明了 天地陰陽 : 天地之間, 有陰陽之數 陰陽是存在於天地之間的, 天地這無止進境的空間就成為涵蘊陰陽二氣之場 這與 淮南子 所說陽氣輕揚上而為天, 陰氣重濁下而為地, 在理論序列上是有所不同的 詳見簡松興 : 西漢天人思想研究- 以 淮南子 春秋繁露 史記 為中心 ( 臺北 : 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論文,1998 年 ), 頁 此處對 氣 的分類, 筆者參考曾振宇 范學輝 : 天人衡中- 春秋繁露與中國文化 一書中的分類, 而此書是將董仲舒的 氣 分為陰陽 四時 五行 自然現象 冷暖寒暑 血氣 精神 倫理道德 治亂 精液 藥物 氣息這十二類, 而筆者將除了陰陽 四時 五行之氣外相關的概念合併為一, 成為下述的六種, 再以文本為例加以說明之 詳見曾振宇 范學輝 : 天人衡中- 春秋繁露與中國文化 ( 河南 : 河南大學出版社,1998 年 8 月第 1 刷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 五行對, 卷 10, 頁 59 對此段鍾肇鵬云: 凌注引此文稱 御覽 引 繁露, 並云 : 今 繁露 所無 今查 太平御覽 十引此文稱 西京雜記 又曰, 不云 春秋繁露, 凌氏誤以為 繁露 佚文亦非 蘇注不考, 鈔錄凌注, 沿襲其謬, 尤非 詳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12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釋自然現象 ; 二 冷暖寒暑之氣 55, 董仲舒配合了其天人合一的觀念, 而認為天將喜怒哀樂融化在冷暖寒暑四氣中 ; 三 血氣 56, 董仲舒的血氣除了有生理上的描述外, 也涉及到養生上的 養氣 理論 ; 四 精神之氣 57, 這影響了東漢 白虎通 中關於精神起源的概念 ; 五 治亂之氣 58, 如天下大治則以正氣治之, 如天下大亂則因邪氣所致 ; 六 氣息 59, 是指呼吸吐納之氣, 但仍是氣化生成的一種方式與證明 在這幾種 氣 的概念中又以陰陽 五行之氣與其氣化宇宙論有密切的關連, 故筆者將對董仲舒的陰陽五行觀分而論述之 一 陰陽 周易 卷七 : 60 黃帝內經 素問 卷二 陰陽應象大論 : 61 陰陽觀在中國思想觀念中佔有極為重要的地位 早期陰陽並未有抽象的意義在其中, 到了 左傳 國語 時則將陰陽視為兩種氣體, 並且與剛柔 遠近相配, 後至 呂氏春秋 中就利用了陰陽二氣的觀念, 創造出一套包含了天地人的龐大系統, 這不僅影響了 淮南鴻烈 一書中的宇宙架構, 也影響了董仲舒對陰陽二氣的再詮釋 筆者擬就陰陽二氣的運行 陰陽相生 陽尊陰卑這三個部份加以釐清董仲舒的陰陽關係 ( 一 ) 陰陽二氣的運行 在 春秋繁露 卷十二 天道無二 中云 : 55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王道通三,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七 通國身, 卷 7, 頁 同註 56 此處殿本作 氣精 而凌本 蘇本皆作為 精氣, 故此處疑作 精氣之所趣也 58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七 天地陰陽,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三 人副天數, 頁 ( 唐 ) 孔穎達.. 周易正義 ( 臺北..藝文印書館 十三經注疏 印嘉慶二十年江西南昌府學 開雕本,1989 年 ), 頁 ( 唐 ) 王冰注.. 黃帝內經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四部叢刊 影上海商務印書館縮印明 翻北宋本,1975 年臺 3 版 ), 頁 15 94

13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62 凡是兩個相反的事物, 不能同時並起, 而這就是天的不變法則, 也稱為 一 就如陰陽二氣就是相反的東西, 故一個出現時, 另一個必定隱伏 ; 一個在右, 另一個必定在左 兩者雖同時運行, 其運行方向也是不相同的, 一消一長, 互相輪替, 就算兩者運行的規律是一樣的, 但其中的意義也是有所不同的 既然陰陽的運行方向雖是不同, 卻又互相為用, 那陰陽又是運行循環的呢? 筆者將從陰陽與方位 四時 五行之間的配當以及對 中和 的重視等方面加以討論之 1. 與方位配當 在 淮南鴻烈 卷十四 詮言 中曾提及 : 63, 認為陽是從東北而起, 盡於西南 ; 陰是從西南而起, 盡於東北 像這樣的陰陽運行方向, 與董仲舒的陰陽運行方向略有不同, 而董仲舒也將其解釋的更加詳細, 如 卷十二 陰陽終始 所云 : 64 天道的運行是終而復始的, 北方是天道終結與開始的方向, 也是陰陽會合分離之 處 當陰氣運行至北方 ( 冬至 ) 後向下退入西方, 而陽氣則是向上出現在東方, 其兩者出現與退入的地方往往是相反而行的 又在 卷十一 陰陽位 云 : 62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67 關於此處 一出一入, 一休一伏, 鍾肇鵬據劉師培所云 : 出 入 對文, 休 伏 同義 伏 乃 位 訛 位 或做, 故訛為 伏 一休一伏 即 陰陽位篇 所云: 至其位, 至其休也 位 休 義反, 與 出 入 同 認為此處疑作 一出一入, 一休一位 參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 漢 ) 劉安.. 淮南子,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65 95

14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65 陽氣從東北方開始而往南行, 達其正位, 後由西方轉入北方而隱藏起來 ; 陰氣從東南方開始而往北行, 達其正位, 後由西方轉入南方而潛伏起來 當陽氣達其正位時就會在夏季出長養萬物, 冬季潛伏於地 ; 當陰氣達其正位時就會在夏季藏於地, 冬季出於地 像這樣的觀念不僅表現出董仲舒所強調的 66 的觀念, 也影響了 白虎通 陰陽之間的關係, 其云 : 67 認為當陽極盛時陰就潛伏於下, 故陰氣從東南方開始 ; 當陰極盛時陽隱藏於後, 故陽氣從東北開始 又因陰陽二氣的運行方向 隱顯之處都是相反的, 故在陰陽二氣的關係上, 又有上下 左右 前後 隱顯 實虛的差別 關於陰陽之間相反之處, 筆者將在下面討論陰陽相生的部分加以討論之 2. 與四時配當 董仲舒除了以方位的運行來說明陰陽二氣外, 更利用四時的觀念來加強陰陽 的運行方向 隱顯以及所產生的現象, 68 這與 呂氏春秋 淮南鴻烈 利用十 65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五 順命, 頁 ( 清 ) 陳立.. 白虎通疏證 卷五 諸伐 ( 北京..中華書局出版,1997 年 10 月北京第 2 刷 ), 68 頁 219 杜保瑞以為 董仲舒其實是利用了氣象學的知識將 陰陽 概念配置在四時方位的知識架構中, 而 五行 則夾帶入方位與四時之序中, 從而陰陽五行合構 由此可知, 董仲舒對陰陽二氣的論述, 非為憑空想像, 而是有其科學根據的 詳見杜保瑞 : 董仲舒政治學與宇宙論進路的儒學建構, 哲學與文化 第 30 卷第 9 期,(2003 年 9 月 1 刷 ), 頁 31 96

15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二紀來架構宇宙的組成有很大的相似之處 69 將春夏秋冬四季各再分為孟 仲 季, 而產生了十二個月, 這不僅將一年分為均等的十二等份, 更能與十二地支相配當, 而春夏秋冬又能與天的喜怒哀樂相結合, 這不僅架構了氣化宇宙論的重要部分, 也將其 天人相應 的部分包容其中, 故董仲舒多用十二個月中陰陽二氣的變化來說明陰陽的運行方向 陰陽的運行, 各俱一年中的六個月, 運行的遠近度數是相同的, 但所居處的 地方卻有所不同, 陰氣是 70, 而陽氣則是, 71, 就如其他篇章所云 : 72 古人以右為上代表興盛, 以左為下代表衰落, 故 是指夏季陽氣盛而陰氣衰, 反之 表冬季陰氣盛而陽氣衰 此外如從運行方向而言, 則春季陽氣出現而陰氣退入, 秋季陰氣出現而陽氣退入, 夏季陽氣轉到右邊而陰氣轉到左邊, 冬季陰氣轉到右邊而陽氣轉到左邊, 故 73 當陰氣出現, 陽氣就退入, 陽氣出現, 陰氣就退入, 陰氣在右邊, 陽氣就在左邊 ; 陰氣在左邊, 陽氣就在右邊 所以在春季陰陽二氣都往南運行, 在秋季就都往北運行, 雖是相同的方向卻是不同的軌道 ; 夏季陰陽二氣在前面相會合, 冬季則在後面會合, 像這樣陰陽雖有交錯, 然各持其分, 旋合旋別, 不相凌厲, 也表示了此運行作用的開 69 關於 呂氏春秋 淮南鴻烈 十二紀的概念, 筆者在第三章 時代背景與思想構成 中的第二節 思想架構的淵源 中的第二 三小點已有說明, 故在此不再加以贅述 70 以下兩處引文皆出於 天辨在人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辨在人,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陽尊陰卑, 卷 11,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陰陽出入上下, 頁 66 此處殿本作 陽入則陰出, 然蘇本作 陽出則陰入, 今據鍾肇鵬所云 : 上句為 陰出則陽入, 若此句作 陽入則陰出, 則與上句義重複 盧校為 陽出則陰入, 正說明 天道大數, 相反之物 惠校為 陽出則陰入, 陽入則陰出 改前句, 不改後句, 亦通, 故筆者以為此處疑作 陰出則陽入, 陽出則陰入 詳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七 官制象天, 頁 41 97

16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端, 也證明了陰陽運行是動態的 故陰陽之性即是從天氣的春暖秋涼而有春暖夏 暑秋涼冬寒的變化, 而萬物草木也隨其生育成熟 74 在陰陽二氣與四時的配當中, 較特殊之處在於 75 以及 76, 陰陽二氣有兩次相會點, 一次是走到南方而在仲夏 ( 夏至 ) 相會, 一次是走到北方而在仲冬 ( 冬至 ) 相會 至於仲春 ( 春分 ) 時, 陽氣在正東, 陰氣在正西, 因此陰陽二氣各半, 故晝夜 寒暑皆平 ; 仲秋 ( 秋分 ) 則是陰氣在正東, 陽氣在正西, 雖所居位子與仲春相反, 但仍是晝夜 寒暑皆平 而這陰陽運行上單純的 二和, 則被董仲舒加以詮釋後, 成為儒家所重視的 中和 之說 與五行配當 在 卷十三 五行相生 中云 : 78 可知由陰陽二氣的多寡而形成了四時, 再順著陰陽四時之氣分化成五行 這不僅是董仲舒氣化宇宙論一貫的發展, 也是將陰陽二氣與五行相結合的關鍵, 而對於五行與陰陽二氣的配當, 主要出現在 天辨在人 陰陽終始 兩篇中 79 金木水火各自奉行它的職責, 互相集中為一股力量為土, 陰陽二氣也因此興起, 74 李增 : 董仲舒天人合一思想之 天 概念分析, 收入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編 : 第三屆漢代文學與思想學術研討論文 ( 臺北 : 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2000 年 12 月初版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辨在人, 頁 以下兩處引文皆出於 陰陽出入上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陰陽出入上下, 頁 關於董仲舒 中和 之說, 筆者將在第四小點 對中和的重視 中加以說明 78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同註 75 98

17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陰陽與五行相互幫助完成其職 故少陰憑藉木而興起, 幫助春天生長萬物 ; 太陽 憑藉火而興起, 幫助夏天養育萬物 ; 少陰憑藉金而興起, 幫助秋天成就萬物 ; 太 陰憑藉水而興起, 幫助冬天儲藏萬物 董仲舒將春 夏歸為陽, 秋 冬歸為陰, 陰陽之中又各分為太 少兩種程度, 而成為四時, 這也為董仲舒陰陽二氣與其五行觀連結在一起 80 除此之外, 也將 陰陽與五行間相生相勝關係做結合, 如 : 81 春時少陽出現在東方而趨向木, 以生長萬物 ; 夏時太陽出現在南方而趨向火, 以產生溫暖 少陽趨向木, 太陽趨向火, 火木互相配稱, 各別趨向正位 到了秋天, 少陰興起, 但卻能隨從金, 因隨從金會損傷火所完成的功績 雖不能在秋天隨從金, 但少陰之氣仍在秋天出現在東方, 居處於下而做它所做的事, 以完成一年終始的任務 這說明了少陽 太陽也就是春季和夏季都是陽氣顯於上, 故春季所屬的木與夏季所屬的火為同一屬性 到了秋季, 陰氣興於上, 陽氣必須潛伏於下, 如陽氣不潛伏於下, 就會因金的興起而減損火之功 像這樣陽氣顯於上, 陰氣就潛於下 ; 陽氣潛於下, 陰氣就顯於上, 自成了天地運行中不變的道理, 是消息盈虛 春盡必夏 秋盡必冬的, 其陰陽二氣是 也 4. 對 中和 的重視 中和 82 的觀念早在 論語 中就已出現, 如 卷二十 堯曰 : 李增認為陰陽之氣之位移與五行之戮力成四時之化, 而 天辨在人 篇中更說明了陰陽以少陽 太陽 少陰 太陰與木 火 金 水并共成春生 夏養 秋成 冬藏之功也 見李增 : 董仲舒天人合一思想之 天 概念分析, 頁 75 以下兩段引文皆出於 陰陽終始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陰陽終始, 頁

18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83 卷一 學而 : 84, 在 禮記 中庸 卷五十二 更說明 : 85 至於董仲舒除了對陰陽二氣的運行有詳細的說明外, 他也利用了陰陽的運行來強調 中和 的重要性, 在 循天之道 中就有詳細的解說 : 86 所謂的 中 就是指春分與秋分, 而 和 就是指夏至與冬至 董仲舒以為從中正開始, 最後終結一定是中正 ; 中是, 是天地的終結和開始, 天地間的陰陽之氣也依循這終始循環不已的運行著 ; 而和是, 是天地的生長和成熟, 這凸顯了陰陽二氣的調和, 即是天道間最佳的生長狀態, 故萬物在東方生長而在西方成熟, 但東方能和諧生長, 是由北方所啟發的 ; 西方能和諧成熟, 是由南方所培養的 故中是天下最好的道理, 也是聖人所要保守的 這是董仲舒由陰陽走出本體領域後運行轉移的第一原則 最高原理, 是生活在現世中必須執守 把持的根本 陳德興認為 中和 乃指陰陽雙方互有制衡之作用, 陰陽二氣的動態是能藉氣化流行達到平衡, 故 中和 是陰陽二氣之間對立消長進而轉化之理想境界 詳見陳德興 : 兩漢氣化宇宙論之研究 ( 臺北 : 天主教輔仁大學哲學系博士論文,2005 年 ), 頁 ( 宋 ) 邢昺.. 論語正義 ( 臺北 : 藝文印書館 十三經注疏 印嘉慶二十年江西南昌府學開雕本,1989 年 ), 頁 同註 83, 頁 8 85 ( 唐 ) 孔穎達.. 禮記正義 ( 臺北 : 藝文印書館 十三經注疏 印嘉慶二十年江西南昌府學開雕本,1989 年 ), 頁 以下三段引文皆出於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六 循天之道, 頁 此段以下引文皆出於 循天之道 一篇 殿本作 是北方之中 而蘇云 : 是 下當有 故 字, 故此處疑作為 是故北方之中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余志平 : 唯天為大- 建基於信念本體的董仲舒哲學研究 ( 北京 : 商務印書館,2003 年 12 月第 1 刷 ), 頁

19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此外, 董仲舒也云 : 88 雖陰陽二氣的運行途徑不同, 到旺盛的時候, 都是達到中正的境地, 而開始興起也是都由中正開始, 中是天地最高的境地, 日月運行到這裡就回轉, 長短的極限, 不能超過中 天地的法度, 兼有和與不和, 中與不中, 而按時應用它, 就能有所成, 這也就表示了就算是 不中 不和 也有其存在的道理, 天地之道是必須在和與不和 中與不中, 兩種力量才能發揮功用, 就能得時沒有失時的, 這才是所謂的天地之道 5. 總論 在討論董仲舒的陰陽運行時, 各家學者紛紛為其陰陽運行多做解釋, 除了利 用文字直接敘述外, 也繪製了特殊的圖表 89, 但圖表多以平面的圖示來加以解說, 一方面是線條過多而難以辨識, 一方面又因無法明確的彰顯出 陰陽各半 陽 90 日損, 陰日溢 等觀念, 故筆者參考王永祥對十二地支所畫的圓形圖以及董仲 舒對陰陽二氣運行有所說明的篇章, 將董仲舒陰陽二氣與四時 五行 十二地支 的配當 運行方向 二中二和等觀念整理繪製成此螺旋狀圓形圖 91, 如下圖所示.. 88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六 循天之道, 頁 如周桂鈿在 董學探微 中雖有畫出陰陽運行上下交錯的部分, 但因多以虛線 實現來表示, 故無法凸顯出 陽日損, 陰日溢 的意義 見周桂鈿 : 董學探微 ( 北京 : 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89 年 1 月第 1 刷 ), 頁 56 而在孫長祥 董仲舒思想評述 中, 也有類似周桂鈿所畫的陰陽運行圖, 但仍單用線條來表示 見孫長祥 : 董仲舒思想評述 ( 臺北 : 中國文化大學哲學研究所博士論文,1985), 頁 詳見王永祥 : 董仲舒評傳 ( 南京 : 南京大學出版社,2002 年 4 月第 2 刷 ), 頁 除了上述的引文外, 陰陽出入上下 : 陽日損而隨陰, 陰日益而鴻, 故至於季秋而始霜, 至於孟冬而始大寒, 下雪而物咸成, 大寒而物畢藏, 天地之功終矣 天道無二 : 陰與陽, 相反之物也, 故或出或入, 或右或左, 春俱南, 秋俱北, 夏交於前, 冬交於後, 並行而不路 陽出而積於夏, 任德以歲事也 ; 陰出而積於冬, 錯刑於空處也 暖燠常多 : 故從中春至於秋, 氣溫柔和調 及季秋九月, 陰乃始多於陽, 天於是時出溧下霜, 皆有董仲舒運用 101

20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在此圖中黑色部分表陰氣的運行, 而白色的部分則表陽氣的運行, 而陰陽二氣的運行方向大致呈現螺旋式的前進 就陽氣而言, 從東北開始順時針而行, 至寅 孟春時就出於地 ; 至仲春 ( 春分 ) 時為陰陽各半, 但此時為陽氣展現其作用, 故為出陽而入陰 ; 當陽氣順時針走到仲夏 ( 夏至 ) 時, 雖陰陽相和於此, 但陽氣展現到了極致, 故稱為右陽而左陰 ; 陽氣繼續運行也開始減弱, 後至申 孟秋時陽氣入於地 ; 而仲秋 ( 秋分 ) 時, 雖陰陽各半但因陽氣潛藏於地, 故此時為出陰而入陽 ; 後運行到仲冬 ( 冬至 ) 時, 雖陰陽相和但因陰氣展現到極致, 故稱為右陰而左陽 反觀陰氣的運行, 其方向與陽氣相反, 陰氣是從東南方也就是辰 季春開始 ; 逆時針運行到春分時, 陰陽各半, 但因春季為陽氣所屬, 故仍以陽氣的作 四時來說明陰陽二氣的運行方向 而筆者也參考了王永祥 : 董仲舒評傳 中所畫的陰陽運行圖, 加以拓展後成為此圖 參見王永祥 : 董仲舒評傳, 頁

21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用為主 ; 到了冬至, 陰陽合一, 陰氣發展到極致, 故大地寒冷不已, 萬物的行為全部也停頓的下來 ; 而當陰氣往戌 季秋運行時, 陰氣開始逐漸減弱, 最後則潛伏於地 ; 雖陰氣潛伏於地, 但仍繼續往南方運行, 經過了仲秋的陰陽各半來到了夏至的陰陽合一, 到了夏至陰氣的作用不僅潛於地, 其作用力也減到了最弱 92 像這樣陰陽螺旋式的前進, 不僅表現出陰陽二氣的循環不已是動態非靜態的, 也凸顯出董仲舒以陰陽架構全宇宙的企圖 此外, 值得注意的是在董仲舒的觀念中, 相對於陽氣而言, 陰氣屬輔, 是沒有實質上的功用, 就算有也要將其功勞歸於陽氣, 故董仲舒在說明陰氣的時多以 居空 來彰顯其陽尊陰卑的觀念 ( 二 ) 陰陽相生 在上一點對陰陽運行的解釋中, 出現多次陰陽的運行是相反的概念, 就如 卷十二 陰陽出入上下 所云 : 93, 而此相反的概念不僅出現在單純的運行方向上, 也被董仲舒比附了許多相反的意義 94 如 卷十二 基義 所云 : 王永祥在 董仲舒評傳 中, 認為董仲舒雖有受到當時一般認為 陽氣起於東北, 終於西南 ; 陰氣起於西南, 終於東北, 但卻提出了一套新的運行路線 其不同點有 : 一 陰的起始點與一般不同, 陰氣是始於東南而非西南 二 陰陽運行的方向與以往有所不同, 陰陽是相反而行的 三 提出了陰陽的兩個合別點, 而北方為天道的終始點 詳見王永祥.. 董仲舒評傳,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66 對此句蘇輿以為 道, 疑作之 數, 即道也, 下篇云 天之常道, 可證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簡松興也提出了此種概念, 其云 : 所有的事物都有對偶者, 不論是時間 空間 價值 情緒 氣候等, 甚至政治 倫理, 莫不可用陰陽加以形式化, 使之更便於推理論述 它可以無限的推衍, 但都不離主從相合的關係 董仲舒由列舉的對偶關係中, 特別指出 陰道無所獨行, 以維持他的 陽尊陰卑 的一貫論點 詳見簡松興 : 西漢天人思想研究- 以 淮南子 春秋繁露 史記 為中心,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68 陶鴻慶云: 有左 有前 有表 之上三 必 字皆衍 文本云 合必有上, 必有下, 有左必有右, 有前必有後, 有表必有裏, 與下文 有美必有惡 五句, 句法一律 合必 之 必, 綜貫以下九句 傳寫即因此而衍, 見陶鴻慶 : 讀諸子札記 ( 臺北 : 世界書局,1962 年 10 月初版 ), 頁

22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董仲舒以為世間的萬物必定是有相和的 96, 有上就一定有下, 有右必有左, 就如陰陽二氣一樣, 有陰必定有陽的存在 而在人倫關係上, 董仲舒將君臣 父子 夫婦之間的關係比附為陰陽之間的關係, 以為人倫也是採取陰陽之間的道理, 故屬陰的人是在開始時不能單獨發起, 終結時也不能分享功勞的 為能更了解陰陽除運行上的不同外其他比附的關係, 筆者將董仲舒有關此類的比附, 整理為下表 97 : 篇章 陰陽 98 楚莊王 陰 陽 99 人副天數 100 基義 96 康有為云 : 若就一物言, 一必有兩 易 云 : 太極生兩儀 孔子原本天道, 知物必有兩, 故以陰陽括天下之物理, 未有能出其外者 就一身言之, 面背為陰陽 ; 就一木言之, 枝幹為陰陽 ; 就光言之, 明闇為陰陽 ; 推此仁義 公私 經權 常變, 以觀天下之物, 無一不具陰陽者, 不獨男女 牝牡 雌雄 正負 奇偶也 孔子窮極物理, 以為創教之本 故繫易立卦, 不始太極, 而始乾坤, 陰陽之義也 元與太極大一, 不可得而見也 其可見可論者, 必為二矣, 故言陰陽而不言太極, 這不僅說明了董仲舒相和之說, 也間接說明了 元 是不可見不可論的 詳見康有為 : 春秋董氏學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1969 年 1 月初版 ), 卷 6 上, 頁 此表為筆者就 楚莊王 人副天數 基義 天道無二 陰陽義 王道通三 等篇章整理而成 98 卷一 楚莊王 云 : 吾以其近近而遠遠, 親親而疏疏也, 亦知其貴貴而賤賤, 重重而輕輕也 有知其厚厚而薄薄 善善而惡惡也, 有知其陽陽而陰陰, 白白而黑黑也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6 99 卷十三 人副天數 云 : 陽, 天氣也 ; 陰, 地氣也 故陰陽之動, 使人足病, 喉痺起, 則地氣上為雲雨, 而象亦應之也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據鐘肇鵬所校, 故陰陽之動 亦應之也 二十五字惠校乙去 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卷十二 基義 云 : 君為陽, 臣為陰, 父為陽, 子為陰 ; 夫為陽, 妻為陰 陰道無所獨行 其始也不得專起, 其終也不得分功, 有所兼之義 是故臣兼功於君, 子兼功於父, 妻兼功於夫, 陰兼功於陽, 地兼功於天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23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101 天道無二 102 陰陽義 103 王道通三 101 卷十二 天道無二 云 : 天之道, 有一出一入, 一休一伏, 其度一也, 然而不同意 陽之出, 常縣於前而任歲事 ; 陰之出, 常縣於後而守空虛 陽出而積於夏, 任德以歲事也 ; 陰出而積於冬, 錯刑於空處也 是於天凡在陰位者皆惡亂善, 不得主名, 天之道也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67 蘇輿云 : 歲 上疑有成字, 或 歲 為成之誤,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卷十二 陰陽義 云 : 天道之常, 一陰一陽 陽者天之德也, 陰者天之刑也 天之少陰用於功, 太陰用於空 人之少陰用於嚴, 而太陰用於喪 喪之者, 謂陰氣悲哀也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卷十一 陽尊陰卑 云 : 是故推天地之精, 運陰陽之類, 以別順逆之理, 安所加以不在? 在上下, 在大小, 在強弱, 在賢不肖, 在善惡 惡之屬盡為陰, 善之屬盡為陽 陽為德, 陰為刑 刑反德而順於德, 亦權之類也 雖曰權, 皆在權成 是故陽行於順, 陰行於逆 逆行而順, 順行而逆者, 陰也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63 此段在殿本中放於 王道通三 篇中, 但據蘇本所云 : 各本此下接上篇 土若地, 義之至也 至 此皆天之近陽而遠陰 張惠言云 : 當接上篇 夫喜怒 至 而人資諸天 為一篇 今從凌本移正, 然此間疑尚有脫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陽尊陰卑 篇中 此外, 殿本在 上下 缺 在 字, 今據凌本及蘇本增其字 而對於 逆行而順 蘇云 : 疑有 者陽 二字, 而參考下句 順行而逆者, 陰也, 筆者以為此處疑作 逆行而順者, 陽也 參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24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從此表中可知董仲舒從其宇宙論為基礎, 進而認為凡事都是以陽為好的一面, 為實際作用的力量, 因陽氣是居實位而行於盛, 是居實而宣德施的, 故被比附為天之德 是大的 是顯的 是前的 ; 反之陰氣因居空為而行於末, 是藏虛而為陽佐輔, 故比附為天之刑 是小的 是隱的 是後的, 而一切居輔位的皆由此而來 像這樣重陽輕陰的表現, 不僅為陽尊陰卑觀念奠下理論的基礎, 也成為其心性善惡的來源 雖一切發展皆以陽為主, 但董仲舒也強調 104, 認為單只有陰或是單只有陽, 都是無法產生萬物的, 只有當陰陽與天地相參合才能夠生長萬物 如從其陰陽二氣的運行來解說此觀點, 董仲舒認為陰陽的關係是樸素的對立, 對立的兩面不是截然二分的, 而是相生不已的, 故云 : 105, 認為只要陰陽和諧調暢, 萬物就沒有不合的道理 關於陰陽運行中的陰陽相生, 主要出現於 陰陽終始 天容 天道無二 如天之為 等篇中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五 順命,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五 十指,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容, 頁 63 在 一而少積蓄 下, 蘇云 : 一, 謂陰陽不兩起 少 字疑有誤 而鍾肇鵬則云 : 宋本 明鈔本 華本 周本 程本均作 稍, 大典本 殿本 盧本 凌本 蘇本作 少 今從宋本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333 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25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這不僅強調天道是有次序而得時的, 一 也說明了陰陽是不兩起, 當陽是實的時候陰就是虛的 ; 陽在出的時候陰就是在入, 故陰陽是不會一起為實, 一起為虛的, 而 卷十二 天道無二 所云 : 107 也有同樣的意義, 又因陰陽各為天之十端中的一端 108, 故陰氣與陽氣是缺一不可的 此外, 董仲舒也認為陰陽的數目多少是調和的, 是互相順從的, 就如 卷十 二 陰陽終始 中云 : 無論是陰氣或是陽氣, 其極盛時不會盈滿, 當沉寂時也不會斷絕, 這是因為 110 雖陰陽二氣相加的數量雖隨著方向的不同而一直在改變, 但兩者的總數卻是不變的, 如當陽氣逐漸增多時, 陽氣必須用兩個單位的陽氣來抵銷陰氣, 這樣才會有實陽的產生, 才會有實質的作用存在 ; 反之當陰氣逐漸增多時, 就必須用兩個單位的陰氣來對抗陽氣, 這樣才能夠減少陽氣的作用而讓萬物達到潛藏的休息 而宇宙的運行就是依靠陰陽二氣的多少在不斷的變化, 當兩者的數目相反, 相差就會愈大, 運行的速度就會愈快愈明顯, 故只有獨陰獨陽, 是無法轉動的 111 對此董仲舒更直接說明 112, 天地之間在生長時也會有誅殺的存在, 在誅殺的時也會有生長作用的 107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在 卷七 官制象天 中曾云 : 天有十端, 十端而止矣 天為一端, 地為一端, 陰為一端, 陽為一端, 火為一端, 金為一端, 木為一端, 水為一端, 土為一端, 人為一端, 凡十端而畢, 天之數也, 故可知陰陽皆為天之一端也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五 順命, 頁 對於此段 ( 清 ) 蘇輿云 : 天地之運行, 自其理言之, 不變者也 消息盈虛, 春盡必夏, 秋盡必冬, 歷劫不改 自其氣言之, 則多少損益, 陰陽迭進, 相反相順, 而以神其變化, 其中 相反相順 就說明了當陰陽數目反差愈大, 其運行的速度就愈快愈明顯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七 如天之為, 頁 93 此處 天地之方生, 據蘇輿所云 : 地 字當衍, 而鍾肇鴻也云 : 原本作 天之方生之時, 之 子 音近, 因誤為 天子, 校者注 之 於旁, 一併鈔入, 因誤為 天子之 子 字衍, 當刪, 故此處疑作 天之方生 也 見(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464 鍾肇鵬: 春秋繁露校釋, 頁 107

26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存在, 換言之就算是陽極盛時也會有陰的存在, 陰極盛的時候也會有陽的存在, 故陰陽是循環不已的 113 ( 三 ) 陽尊陰卑 從上 陰陽相生 表中, 可發現陰與陽的地位並不平等, 董仲舒雖是以陰陽說明萬物必有所合, 但為了鞏固其建立的政治觀, 進而提出了 陽尊陰卑 的原則 早在 易經 114 中就有陰陽的觀念, 後至 呂氏春秋 淮南鴻烈 等書中, 不僅有陰陽相對的觀念也將其擴大成一個系統, 但其陰陽關係卻一直是平等的 115 而董仲舒卻從天道的運行發展出 陽尊陰卑 的基礎 116, 並再由 陽尊陰卑 的觀念發展出 重德輕刑 以及絕對性的人倫關係, 這對後來的 白虎通 有著很大的影響 以下筆者將分為 作為奠基的陽尊陰卑 重德輕刑的政治觀 以及 貴陽賤陰的人倫關係 三點加以討論之 1. 作為奠基的陽尊陰卑 董仲舒在對陰陽二氣運行做描述時, 一再強調 羅光也曾云 : 天道的次序乃排成四季, 以得中道, 以成一歲 一歲為一週, 週而復始 在這種天道裡, 我們可以看到後來宋代理學家所說變化之理, 有一有二, 沒有一, 則不能有恆, 有貫通 ; 沒有二, 則不能有變 變起於兩種動力, 而且是兩種相反的動力 陰陽為兩氣, 兩氣為相反的動力, 氣乃有變化 氣的變化在相反裡求中, 使萬物生發而成長, 故陰陽二氣是氣變化的動力, 是缺一不可的 詳見羅光 : 中國哲學思想史 兩漢南北朝, 頁 如在 卷二 泰卦 中云.. 天地交而萬物通也, 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內陽而外陰, 內健而外順, 內君子而外小人, 君子道長小人道消, 雖認為內陽外陰, 但陰陽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不平等的地位 見 ( 唐 ) 孔穎達.. 周易正義 ( 臺北 : 藝文印書館 十三經注疏 印嘉慶二十年江西南昌府學開雕本,1989 年 ), 頁 關於 呂氏春秋 淮南鴻烈 的陰陽關係, 詳見第三章 時代背景與思想構成 中的第二節 思想架構的淵源 中的第二 三點 116 徐復觀以為 易傳 陽尊而陰卑的觀念尚不顯著 至董仲舒, 則特別強調此一點, 所以有 陽尊陰卑 一篇 這站在宇宙論的立場是說不通的, 而只是把人間的關係, 投射到陰陽中去, 先使其人間化 ; 再把人間化了的陰陽, 來作人倫關係的根據 但董生之尊陽而卑陰, 並非僅以明分位, 而主要是由此以顯貴德而賤刑之意, 這不僅替董仲舒說明了 陽尊陰卑 的由來, 又點出董仲舒自身為了鞏固君權而所作的附會 詳見徐復觀 : 陰陽五行觀念之演變及若干有關文獻的成立時代與解釋的問題 ( 臺北 : 民主評論社,1961 年 11 月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王道通三, 頁 63 此段在殿本中放於 王道通三 篇中, 但據蘇本所云 : 各本此下接上篇 土若地, 義之至也 至 此皆天之近陽而遠陰 張惠言云 : 當接上篇 夫喜怒 至 而人資諸天 為一篇 今從凌本移正, 故筆者以為此段移放於 陽尊陰卑 篇中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27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118, 陽氣無論是作用時或是潛藏時皆處實位, 並在興盛時執行職務, 但陰氣卻無論何時皆處於空位, 並在結束時執行職務, 雖是如此, 陰陽二氣仍會輪流出現以完成一年中的一切循環 這就說明了, 在同一時間內, 陰樣二氣只有一者能當令做主, 而另一個則只能潛伏於下, 又 119, 陰氣是不能與陽氣爭功的, 故提出了 據陽不據陰 來說明天道運行現象的原則, 如 : 120 陰陽二氣出現的遠近相同, 但在意義上卻有著很大的不同 陽氣出現時, 是顯於前而發揮實質的作用 ; 陰氣出現實, 是隱於後而發揮輔助實質作用的功能, 故天道是親近陽氣而疏遠陰氣, 任用德教而非刑罰 雖陰氣是, 121 但因 122, 故雖陰氣處虛位, 卻是不能缺少的, 因陰氣是用來輔助陽氣的, 就如刑罰是用來輔助德教的一樣, 而 故萬物皆隨著陽氣的消長而生長或凋落 綜括董仲舒所言, 可知陰陽二氣皆存於宇宙間, 但因陽實陰虛, 故陽氣是 主宰的一方 123, 是較重要的 而陰氣雖處虛位, 沒有實質上的作用, 但沒有陰氣 118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陰陽位,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基義, 頁 同註 119, 頁 69 此處殿本作 空處, 但蘇注卻云 : 當作空虛 而 天道無二 篇也云: 陰之出, 當縣于後而守空虛, 故此處疑作 空虛 此外, 殿本作 而見天, 但凌本 蘇本皆作 此見天 也 參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陽尊陰卑, 頁 以下兩段引文皆出於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辨在人, 頁 64 鍾肇鵬云.. 宋本 大典本 明鈔本 殿本作 奉 ; 周本 王本 沈本 程本 王謨本 盧本 凌本 蘇本並作 輔, 是 輔, 助也, 故此處疑作 德之輔 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在 陽尊陰卑 篇云 : 陽始出, 物亦始出 ; 陽方盛, 物亦方盛 ; 陽初衰, 物亦初衰 ; 物隨陽而出入, 數隨陽而終始, 三王之正隨陽而更起 以此見之, 貴陽而賤陰也, 說明了萬物的興衰消長皆因陽氣的多少變化而來, 甚至三代帝王定正月也因陽氣而有所改變 見同註 121, 頁 61 此觀念在孫長祥 董仲舒的氣化圖示論 中也曾云: 物隨陽而出入, 數隨陽而終始 就天文曆法而言, 則是以太陽運動的軌跡為主要定曆的依據, 也就是說日月星雖並列為三光, 但在曆法上則主張以觀測太陽為主的黃道 太陽曆為計年的標準 ; 而所謂的 陰, 則指在夜晚無法觀測太陽之時, 才以觀察星月的運行以補觀日運動的不足 換句話說, 以觀日為主, 觀星月為輔, 而二者相輔才共同完成 天道 陰陽運行活動的現像與解釋 詳見孫長祥 : 董仲舒的氣化圖示論, 頁

28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是不可以的, 因陰陽二氣是相生相成的, 故必須要有陰氣的虛來完成陽氣的實, 這也符合了董仲舒強調 獨陰不生, 獨陽不生 的概念 從董仲舒 據陽而不據陰 也導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如董仲舒是純粹的陰陽五行 形上天, 就應該是陰陽二氣並重的, 但此處卻是重陽輕陰, 產生了主從關係, 這樣一來就有人格神的意味在其中 那董仲舒具有人格性的天又為何呢? 筆者將在下一章對 天 的解釋中加以討論之 2. 貴陽賤陰的人倫關係 關於貴陽賤陰的觀念上, 董仲舒所著重點是在家庭與政治倫理的尊卑配位, 也就是所謂的倫理綱常上, 以舉天地為喻, 引春秋大一統之義, 以強調君尊臣卑 的觀念 124 就如 卷十一 陽尊陰卑 所云 : 125 董仲舒引 春秋 來說明男子雖地位卑賤, 但仍屬陽 ; 而婦人的地位再高貴, 仍屬陰, 故所有在上位的都是下位的陽, 所有居下位者皆是其上位者的陰 當天下尊卑的次序皆是由陽來決定時, 則 126, 即使屬陽者有不同的遭遇, 都只是因為處陽中不同位子而已, 其地位仍是高於屬陰者 而, 乃因君為陽, 而陽是高貴的陰是低賤的, 故屬陽者如君 父者皆應居屬上位的陽 連在禮節上, 也有尊崇居右的陽而非尊崇居左的陰, 並表現了尊敬老陽而尊重成功之意 董仲舒為了強化 君貴臣輕 的合理性, 更將一般人倫關係與陽尊陰卑相配 當, 因 詳見陳麗桂 : 秦漢時期的黃老思想 ( 臺北 : 文津出版社,1997 年 2 月 1 刷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以下兩段引文皆出於 天辨在人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辨在人, 卷 11,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基義, 頁

29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128, 故天地 陰陽 君臣 父子 夫婦各成一對, 君 父 夫皆屬陽法天, 臣 子 婦皆屬陰法地, 而屬陰者就必須如地事天一般, 盡力做事而推辭功勞, 一切好處皆要歸於上而壞處則要歸於下, 故在 王道通三 篇中運用 春秋 所云來加以解釋 : 129 而也就構成了董仲舒著名的 三綱 故 卷十二 基義 云 : 130 董仲舒認為仁義標準皆從天道而來, 天是君主而被覆萬物, 地是臣子而乘載萬物 ; 陽氣是丈夫而生長萬物, 陰氣則是妻子以助長萬物 ; 春天是父親而生長萬物, 夏天則是兒子以養育萬物, 這就是王道的三個綱領 131 對於此段, 王永祥更提出了此段兩個較特別之處 132 :( 1) 把封建社會的君臣 父子 夫妻之間的倫理關係, 看作為 王道之三綱, 這在歷史上首次將其地位提升到這麼重要的位子 (2) 董仲舒將王道的三綱都歸源於 天, 認為人間的 三綱 乃人法天地 陰陽 四時 據王永祥所言, 可推董仲舒的人倫關係乃與 法天 的觀念有很大的相關性, 而對於後世 三綱 的詮釋也有很大的影響 像董仲舒這樣以 陽尊陰卑 為基礎發展出的人倫關係, 看似符合孔子所云 : 128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王道通三, 頁 62 此段在殿本中放於 王道通三 篇中, 但據蘇本所云 : 各本此下接上篇 土若地, 義之至也 至 此皆天之近陽而遠陰 張惠言云 : 當接上篇 夫喜怒 至 而人資諸天 為一篇 今從凌本移正, 然此間疑尚有脫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陽尊陰卑 篇中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基義,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韋政通據此段歸納出董仲舒三綱的根據, 認為 由於君臣 父子 夫婦這三種關係性質各異, 因此所根據的原則也不同, 君臣是根據天覆地載的原則, 夫婦則是根據陽生陰助的原則, 父子是根據春生夏長的原則, 而三個原則統稱之為天 見韋政通 : 董仲舒, 頁 王永祥更認為董仲舒是將封建的人倫關係轉移到了自然之天的身上, 然後又反轉來說王道之三綱 可求於天, 把從社會移到天地 陰陽 四時之間的所謂君臣 夫妻 父子關係, 說成是人間君臣 夫妻 父子之間的關係根據 詳見王永祥 : 董仲舒評傳, 頁

30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之理及 孟子 滕文公上 所云 : 135 五倫的觀念, 但實際上卻早已踰越了儒家對人倫關係的尺度, 而偏向 韓非子 所云 : 136 在 孟子 中, 五倫的順序是表示了儒家以家庭為主, 並反映了孝道是最高優先的價值, 但董仲舒不僅只取其中的三倫, 更把次序轉換為君臣 父子 夫婦, 表其倫理思想是以朝廷為主, 而使忠孝混同, 並將人倫關係轉變為絕對化的主從關係, 這就與 孟子 原意有很大的出入 董仲舒所提出的 三綱 歷來都是受人抨擊處, 徐復觀更云 : 137 雖董仲舒提出絕對性的 三綱 是事實, 但其原意僅在承續君臣 父子 夫婦效法天地陰陽四時之自然現象而各盡其分, 並強調 大一統 的政治理念, 但經由後世選擇性的詮釋而使得 三綱 成為暴君 頑父 惡夫壓制臣下 子女 妻子的根據, 故對 三綱 的批評僅由董仲舒一肩扛起, 實為不公 重德輕刑的政治觀 順著天道 陽尊陰卑 發展到政治觀上, 董仲舒仍以天道來說明 德教 與 133 ( 宋 ) 邢昺 : 論語正義 卷十二 顏淵, 頁 ( 宋 ) 邢昺 : 論語正義 卷三 八佾, 頁 ( 宋 ) 孫奭 : 孟子正義 卷五下 滕文公章句上 ( 臺北 : 藝文印書館 十三經注疏 印嘉慶二十年江西南昌府學開雕本,1989 年 ), 頁 ( 戰國 ) 韓非.. 韓非子 卷二十 忠孝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四部叢刊 影上海商務印書館縮印黃蕘圃校宋鈔本,1975 年臺 3 版 ), 頁 徐復觀 : 兩漢思想史, 頁 對於董仲舒 三綱 的評論, 林素英不僅對 三綱 有很清楚的說明外, 更認為絕對性的 三綱 乃是因宋代強調絕對君權, 加上理學家天道觀的推波助瀾而成定局 並說明了董仲舒自身有問題之處有 : 一 春秋無達辭 的 二端 運用迷思 二 過度高估天道陰陽之說可以制衡君威 三 捨本逐末而忽視 五常 之德的力量 就因這些原因, 才會構成後世對其學說有所抨擊之處 詳見林素英 : 董仲舒 三綱說 思想評述, 收入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編 : 第二屆儒道國際學術研討會- 兩漢論文集 ( 臺北 : 國立師範大學,2005 年 8 月初版 ), 頁

31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刑罰 之間的關係, 如在 卷十一 王道通三 一文中云 : 139 董仲舒以為陽是天之經, 用於盛, 是實也是顯的 ; 而陰是天之權, 用於末, 是空也是隱的 天道以經為主, 以權為輔, 故陽多而陰少, 右陽而不右陰, 更以天道的親陽遠陰來強調重視德教而輕刑罰的意思 140 而效法於天的君主也就必須與天同為 重德輕刑, 故云 : 141 人主施政必須仿效天重恩德而不重刑罰, 當陽氣在夏季達到高峰時, 人主就必須 以德教完成一切事物, 而當陰氣在冬季達到高峰時, 人主就必須以刑罰來輔助德 教以達整全的施政 董仲舒除了要求人主要效法於天外, 也利用陰陽關係來說明人主應如何管理 臣子 卷七 立元神 云 : 139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63 此段引文至 大德而小刑也 之前, 在殿本中放於 王道通三 篇中, 但據蘇本所云 : 各本此下接上篇 土若地, 義之至也 至 此皆天之近陽而遠陰 張惠言云 : 當接上篇 夫喜怒 至 而人資諸天 為一篇 今從凌本移正, 然此間疑尚有脫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陽尊陰卑 篇中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除 王道通三 篇外, 卷十二 陰陽義 : 天地之常, 一陰一陽 陽者天之德也, 陰者天之刑也 迹陰陽終歲之行, 以觀天之所親而任 卷十二 天道無二 : 陽之休也, 功已成於上而伏於下 ; 陰之伏也, 不得近義而遠其處也 天之任陽不任陰, 好德不好刑如是 等皆是董仲舒利用天道的運行來強調 重德輕刑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此外在 王道通三 中也將刑德的觀念與經權的觀念相結合, 陽為德, 陰為刑 刑反德而順於德, 亦權之類也 雖曰權, 皆在權 是故陽行於順, 陰行於逆 逆行而順, 順行而逆者, 陰也, 除了重申重德輕刑的觀念外, 更認為刑罰雖與德教相悖, 但刑罰卻是為了輔助德教而施行, 故為權之行 見同註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天道無二, 頁 67 此處殿本作 小 而據鍾肇鵬所校 必, 舊本誤作 小 ; 盧校作 必, 凌本 蘇本 譚本從之 董箋本刪去 小 字, 未洽, 此處 小 疑作為 必 也 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32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142 這裡 君貴居冥處陰 的居處非指其位而言, 而是指狀態 手段, 是認為君主仍保持其位為明 為陽, 但運用冥與陰的手段, 表現出無憂 無端 不問 不求的樣子, 不但人無法窺見其情, 而且又可以藉此考核臣子的行事 143 而君主是因處深幽之處而地位顯明, 是因居處隱蔽而朝著顯著的地方為貴, 是厭惡別人看出他的心意, 而要知道別人的心裡, 故 144, 臣子是居處在顯明的地方而地位低下, 君主是居處隱蔽的地方而地位崇高 ; 做臣子的道理是要顯現形體而暴露實情, 做君上的道理是要不露端緒而崇尚神妙 像董仲舒這樣將陰陽關與人倫 政治上做結合, 就如同陳麗桂所云.. 145, 雖董仲舒的原意是提高人主的地位後, 再用具有至高無上地位的天來對君主有所箝制, 但卻助長了君主權力的無限擴大與充滿陰謀論的政治環境, 而與絕對性的 君貴臣賤 連為一氣, 這可說是董仲舒當初沒有考慮到的地方 二 五行 五行在早期的發展中, 並未如陰陽觀念一樣清楚與快速, 但仍可知五行原指五種實用的物質, 後至鄒衍時把五行轉為五種元素, 使陰陽二氣向下分化, 更利用五行相勝的原理推演出 五德終始 後至 呂氏春秋 與 淮南鴻烈 的宇宙架構皆是以陰陽為經, 以五行為緯, 故可說五行是將事物做了更加詳細的解說 142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林素英 : 董仲舒 三綱說 思想評述,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四 王道, 頁 參見陳麗桂 : 秦漢時期的黃老思想, 頁

33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與詮釋 在這點上董仲舒也受其影響, 在其氣化宇宙中皆以陰陽為主, 五行為輔, 而在實際運用上陰陽著重於刑德 ; 五行著重於官制, 故討論董仲舒的宇宙架構是 不能將五行觀忽略的 董仲舒所謂的 五行 乃指 146, 像董仲舒這樣依四時發展而出的五行不僅與 尚書 洪範 的次序有所不同外 147, 更由四時的變化推衍出重要的五行的相生與相勝, 再廣泛運用此觀念與人倫 官職 朝代交替 災異的發生等等做結合 為求詳細的解說, 筆者將在以下分而論述之 ( 一 ) 與陰陽 四時的關係 雖說早在鄒衍時, 就已有陰陽與五行相結合的觀念, 但因文獻上的不足而無法了解其中的關係為何? 後來的 呂氏春秋 應同 雖有 五德終始 的記載, 但也未有詳細說明 148, 故當董仲舒對陰陽二氣與五行的合流關係有了較具體的脈絡敘述, 可說是對陰陽五行發展進程上有所推進 1. 陰陽 在討論天有十端時, 董仲舒將五行與陰陽二氣, 並列於天的十端之中, 但卻 在 五行相生 149 篇中認為五行是由陰陽所分化出, 就如 卷五 十指 所云 : 146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五行之義, 頁 關於五行的次序, 在 尚書 卷十二 洪範 中云.. 一曰水, 二曰火, 三曰木, 四曰金, 五曰土, 而其注云.. 皆其生數, 疏云.. 天一生水, 地二生火, 天三生木, 地四生金, 天五生土, 此其生數也 見 ( 唐 ) 孔穎達 : 尚書正義 ( 臺北 : 藝文印書館 十三經注疏 印嘉慶二十年江西南昌府學開雕本,1989 年 ), 頁 169 故 尚書 洪範 是以陰陽所生之序為次, 後世如 素問 淮南鴻烈 白虎通義 等皆與 尚書 洪範 的次序相同 而董仲舒則以五行相生立說, 四時更迭休王為序, 播五行於四時, 故與 尚書 的次序有所不同 148 關於 呂氏春秋 中陰陽與五行之間的關係, 或是 五德終始 等觀念, 筆者在第三章 時代背景與思想構成 中的第二節 思想架構的淵源 的第二小點 對 呂氏春秋 的延續 中已有所說明 149 春秋繁露 卷十三 五行相生 云.. 天地之氣, 合而為一, 分為陰陽, 判為四時, 列為五 行 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34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150 如能順著木生火 春天發展為夏天一樣的次序發展, 陰陽四時的運轉道理就會有其次序 由此推之, 陰陽應處於氣化的上層, 五行則在下層, 四時則運行在兩者之間 而董仲舒所謂的 五行 又為何呢? 順著 發展下來, 則認為 151 對此李增則認為董仲舒的五行已非是 尚書 洪範 所謂的五種實體物, 也不是單純的五種不同的 質素, 而是氣之陰陽的實行 只是這陰陽的實行會因時節之序 方位之別而有所不同, 其行不同而各如其序, 故稱五行 152 這五種作用之間的關係是相近的兩行相生, 間隔的兩行則相互克制, 如順著相生相剋而行一切都會歸於正道, 反之則會災害怪異四起 而董仲舒更認為陰陽運行導致了四時的變化, 故雖五行與陰陽一樣都是助成 天地之功的力量, 但陰陽仍實居於主導地位, 五行則與陰陽配合而成生化萬物的 任務, 故在 天辨在人 一篇云 : 150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28 此處蘇注云.. 火由木而生, 百物皆本於春 春秋 首書春, 所以正天端也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145 然鍾肇鵬則認為 此句疑有脫誤, 當作 木生火, 火為夏, 木為春, 天之端 文義始足 若以 天之端 為衍文, 則 木生火, 火為夏, 唯一指, 其義不明 冒說未合 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316 故據鍾說, 此處疑補上 木為春 也 151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三 五行相生, 頁 詳見李增 : 董仲舒天人思想之 天 概念分析, 頁 78 而曾春海對五行之 行 做了更詳細的解說, 認為五行之 行 的概念涵義有五種..一 材質物料義 二 排列次序義 三 類別義 四 五氣 五 相生相勝的互動義 而董仲舒的五行涵義在史脈的流變中已累積得非常豐富, 除了材質物料義外, 其餘四項皆為董仲舒所有 詳見曾春海 : 董仲舒對陰陽五行說之繼承與發展, 收入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編 : 第二屆儒道國際學術研討會- 兩漢論文集 ( 臺北 :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2005 年 8 月初版 ), 頁 280 由兩位學者對五行之 行 的解釋, 可說董仲舒的五行非只是單純的迷信而已, 而是含有其特殊的哲學意涵在其中的 116

35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153 其中較特殊之處, 是董仲舒雖承認陰氣與水合併為冬季, 但卻又以為兩者是有所 不同的, 是水單獨讓萬物喪亡而陰不參與其事的 此外在 卷十二 陰陽終始 中也云 : 154 這不僅與上述 相合, 更由 說明了複雜的陰陽與五行關係 在上一段引文中, 認為金幫助少陰興起, 並幫助秋天成就萬物, 但此處卻認為少陰興起是不能在秋季隨從金, 因隨金則會損傷火所完成的功積 對上述引文筆者以為可從幾個方面加以討論 :(1), 在春 秋兩季雖陰陽二氣各半, 但在討論陰陽關係時董仲舒非常強調 陽尊陰卑, 既然秋季時仍有陽氣的存在, 一切作用仍必須以陽氣為主 (2) 既然秋季仍以陽氣所發作用為實, 而夏屬火屬太陽, 秋屬金屬少陰, 而陰氣 固常居虛 不居實位, 故陰氣雖不能從金發展出實質作用, 仍可居陽之下, 以完成一年的任務 (3) 如陰從金發其作用, 就會因金是代火而起而對火的功績有所損傷, 陰氣也就會對陽氣有所損傷 在 陽尊陰卑 的理論下, 卑壓尊是被視為異象, 是不被允許的 (4) 冬季為陰氣極盛之時, 故雖發揮水的作用卻因居空虛之 153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辨在人,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此處殿本作 太陽乃得北就其類, 而蘇注則云.. 太陽, 當為太陰 白虎通 五行篇.. 火者盛陽, 水者盛陰 又云.. 水, 太陰也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340 而鍾肇鵬也云.. 夏為太陽, 冬為太陰 太陽為火, 太陰為水 蘇說是, 今據正 水為太陰, 位於北方, 故曰 北就其類 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764 故此處疑作 太陰乃得北就其類 也 117

36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位, 而不參與天地之喪 陰陽與五行雖最終欲達到的目的相同, 但兩者仍屬不同的詮釋系統, 董仲舒雖欲將兩者相結合, 但在實際討論時, 五行時而為輔, 時而又與陰陽並行, 像這樣的變動可說是其理論架構矛盾之處 155 但五行之說卻也因為與陰陽相結合而能有更廣闊的發展, 就如李澤厚 中國古代思想史論 所云 : 156 五行因陰陽的消長而變動不已, 非靜態的相生相剋, 而是與陰陽架構起動態的宇 宙觀 這也凸顯出陰陽 五行雖為兩種不同的詮釋系統, 在相結合時也有矛盾之 處, 但透過兩種不同的詮釋工具, 所欲彰顯的目的卻都是無限又具體的氣化觀 2. 四時 既然五行是陰陽之氣五種運行的道理, 故在一年四季中, 五行之氣就循環於天地之間, 而四時的氣候就是五行的表現, 那五行又是如何與四時相配呢? 在五行與四時的關係中, 157 木 火 金 水皆與四時相配, 但唯獨土無所對應 對此在 呂氏春秋 十二紀首 158 中是將 中央土 附於季夏六月之後 159, 也就 155 曾春海也認為董仲舒會造成理論前後不一致的原因, 是因為董仲舒確立天有好生之大德這一至上價值原理, 陰陽相合以生成萬物, 陽主生, 陰主刑殺, 生 為大德常經, 刑殺只是成全生生之大德常經的權變措施 但為了保全大原則而無力兼顧細則而留下的瑕疵 詳見曾春海 : 董仲舒對陰陽五行說之繼承與發展, 頁 李澤厚 : 中國古代思想史論 ( 臺北 : 三民書局,1996 年 9 月初版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五行之義, 頁 在 呂氏春秋 卷六 季夏紀 云 : 中央土: 其日戊己 其帝黃帝 其神后土 其蟲倮 其音宮 律中黃鐘之宮 其數五 其味甘 其臭香 其祀中霤 祭先心 天子居太廟太室, 乘大輅, 駕黃駵, 載黃旂, 衣黃衣, 服黃玉, 食稷與牛 其器圜以揜, 見 ( 戰國 ) 呂不韋 : 呂氏春秋, 頁 35 而陳奇猷則云: 古者以五行配四時, 既以木王春, 火王夏, 金王秋, 水王冬, 而土無所屬, 因麗於此, 而謂之土王中央也 見陳奇猷 : 呂氏春秋新校釋 (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年 4 月第 2 刷 ), 頁

37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是六 七月之交, 但六月屬火, 七月屬金, 故將土置於六 七月之交是有問題的 其後 禮記 月令 160 也與 呂氏春秋 相同是將土置於季夏之後 到 淮南 時則 161 則是直接將土歸於季夏, 但季夏既不在一年的中央, 又因季夏原屬火但歸於土後, 火就僅剩兩個月, 這樣一來五行所分到的月數就會有所不同 而把土與四時合理的結合則要等到董仲舒時才得到解答 在 卷十一 五行之義 一文中, 董仲舒先確立了 土 為五行中最重要的 部分, 認為 162, 董仲舒跳脫了以十二紀的方式來安 排五行, 而是直接點明土居中央, 是上天的輔佐, 是不能將其限定在某一季節之內的, 故有木 火 土 金 水五行卻只有春 夏 秋 冬四時 至於在實際三百六十日的分配上, 董仲舒就把木 火 金 水各撥十八天給土, 使土有實質的七十二天, 而木 火 金 水原為九十天而變為七十二天 如再搭配上五行之氣的特色與象徵的顏色, 就成了 卷十四 治水五行 所云 : 李漢三 先秦兩漢之陰陽五行學說 中則對於為何將土放於季夏有清楚的解釋, 云 : 此何又突來一 季夏, 而區天年為五時? 且季夏又何得與春 夏 秋 冬平列? 此顯以五行配四時, 而土則無所司事, 因新增一 季夏 使主之也 此顯以 季夏 當夏秋之際, 為兩分四時之所在, 而以土寄王之 此兩分法, 以春夏為陽, 以秋冬屬陰, 則故為陰陽說所長, 而為五行說所短也 詳見李漢三 : 先秦兩漢之陰陽五行學說 ( 臺北 : 維新書局,1968 年 1 月初版 ), 頁 禮記 卷十六 月令 云 : 中央土: 其日戊己 其帝黃帝 其神后土 其蟲倮 其音宮 律中黃鍾之宮 其數五 其味甘 其臭香 其祀中霤 祭先心 天子居大廟大室, 乘大路, 駕黃駵, 載黃旂, 衣黃衣, 服黃玉, 食稷與牛 其器圜以閎 而 正義 更云 : 四時五行, 同是天地所生 而四時是氣, 五行是物 氣是輕虛, 所以麗天, 物體質碍, 所以屬地 四時係天, 年有三百六十日, 則春夏秋冬各分居九十日 五行分配四時, 布於三百六十日間, 以木配春, 以火配夏, 以金配秋, 以水配冬, 以土則每時輒寄王十八日也 見 ( 唐 ) 孔穎達 : 禮記正義, 頁 淮南 卷五 時則 : 季夏之月, 招搖指未, 昏心中, 旦奎中 其位中央, 其日戊己, 盛德在土 見 ( 漢 ) 劉安.. 淮南子,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75 此處殿本作 其氣燥濁而清, 然蘇本作 其氣燥濁而青, 鍾肇鵬也云.. 淮南子 天文篇 木用事, 火烟青 甲子氣燥濁 高注.. 木色青也, 東方 本篇下文云.. 其氣溫濁而黃, 慘陽而赤, 慘淡而白, 清寒而黑, 均以五色言, 則此 清 字顯為 青 之誤 見鍾肇鵬 : 春秋繁露校釋, 頁 863 故此處疑作 其氣燥濁而清 也 119

38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五行的運行以七十二天為一循環, 從木開始經過七十二天後來到火, 再經過七十二天後就由火來到了土, 再經過七十二天後則由土來到了金, 同樣的當金來到了水也是經過了七十二天, 最後再從水經過七十二天回到了木 其中土有十八天從木來, 有十八天從火來, 有十八天從金來, 有十八天從水來, 故土 164 像這樣的分配, 不只使五行所含括的天數是相同的, 更證明了五行是相生不已的, 而董仲舒也以此推衍出 土德為貴 的概念 3. 土德為尊 董仲舒為了說明 土德為尊 的觀念, 除了上述說明 土 放於中, 有實際的七十二天外, 更利用父子關係來強調土德的重要性 165 在 卷十一 五行之義 中先說明五行的循環就如同父生子一般, 166, 進而推之於人臣對人君也是相同的道理, 所以由土所表現出的忠孝, 就較其他四行更純更篤, 可視為人臣的最高模範 167 並認為因五行是有上下相承的關係, 168, 故衍伸到人倫上也是有上下相承的關係 父子之間的關係就如五行一樣, 是一種有次序的循環 169, 是每個人皆可授也皆可受的, 是要相親 互相作為的, 更是相對相完成的關係 既然將五德與人倫相結合後, 便認定 170, 土德 不只不再與 火德 分功, 更把兩 者的作用分為 長 養, 而 土德 在五行中的地位就像五聲中 宮 為貴, 164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王道通三, 頁 62 在殿本中放於 王道通三 篇中, 但據蘇本所云 : 各本此下接上篇 土若地, 義之至也 至 此皆天之近陽而遠陰 張惠言云 : 當接上篇 夫喜怒 至 而人資諸天 為一篇 今從凌本移正, 然此間疑尚有脫文, 故筆者以為此段疑放於 陽尊陰卑 篇中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在 管子 卷十四 四時 中認為土之所以最貴, 為五行之主的理由為 : 中央曰土, 土德實輔四時入出, 以風與節土益力, 土生皮肌膚 其德和平用均, 中正無私, 實輔四時 見 ( 春秋 ) 管仲.. 管子 ( 臺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四部叢刊 影上海商務印書館縮印常熟瞿氏藏宋本,1975 年臺 3 版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參見徐復觀 : 兩漢思想史,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五行之義, 頁 所謂有次序的循環, 就如 白虎通 卷四 五行篇 中所云 : 所以更王何? 以其轉相生, 故有終始 木生火, 火生土, 土生金, 金生水, 水生木 是以木王, 火相, 土死, 金囚, 水休 王所勝者死, 囚, 故王者休 見 ( 清 ) 陳立.. 白虎通疏證,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五行對, 頁

39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五味中 甘 為貴, 五色中 黃 為貴 故又云 : 171 木 火 金 水雖各有其職, 但都需要依靠 土 才能展現最好的一面, 就好比酸 鹹 辣 苦如不依靠甜味就無法凸顯不同之處, 故 土 就如甜味是五味的根本一樣是五行的主導, 而 土德 的重要性就好比聖人的德性中的 忠 這也影響了後來的 白虎通 卷四 五行篇 : 172, 認為要有土在中央才能確立四方 除上述引文說明了 土德為貴 的概念外, 在 五行相生 五行相勝 五行順逆 循天之道 等篇也將 土 與官制 農事 建築等做配當, 而在大部分的配當中多以 中 為其主要概念 173 ( 二 ) 相生與相勝 五行相生相勝是董仲舒五行觀中最為重要的觀念, 李澤厚更認為 : 174 可見其重要性 早在鄒衍時就已利用 相勝 的概念, 推衍出 五德終始, 而 完整的論述則是要見於 呂氏春秋, 後至 禮記 月令 淮南鴻烈 皆受其 171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五行之義, 頁 60 此處殿本作 不名所生 而蘇注云.. 生, 疑主之誤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323 故此處疑作 不名所主 也 172 ( 清 ) 陳立.. 白虎通疏證, 頁 關於土德與其他的配當, 筆者將在討論五行相生 相勝之處, 再加以討論 174 李澤厚 : 中國古代思想史論, 頁

40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影響 175 至董仲舒時除了完整的繼承五行相勝的說法外, 又發展出 比相生而間相勝 的原則, 認為五行的相生 相勝是天之序, 是天道的反映 除此之外, 董仲舒也特別強調 土德 的重要性 筆者以下將從五行相生 相勝兩個部分來加以論述, 並將 春秋繁露 一書中與五行比附的關係整理成圖表, 以求了解五行之間的關係 1. 五行相生 相勝 對董仲舒而言, 五行的相生相勝, 是天次之序, 是不可顛倒和淆亂的, 更是有關自然界和國家治亂的大事, 不可疏忽 所謂的五行相生, 乃指 比相生也, 也就是在五行的次序中, 比鄰的兩行相生, 其云.. 176, 萬事萬物都如五行相生一般, 在木當令時生長, 到金當令時死亡 ; 在金當令時生長, 就會在到火當令時死亡 更認為 五行間是憑藉舒張而生長, 而當被優越者逼迫時就會死亡, 四時的表現為此, 人事間的一切更以這天的定數為次序, 如父子之間的關係 178, 就是順著 而來, 故 179, 而這可說是 董仲舒對五行說所作的哲學化的成 175 關於 呂氏春秋 淮南鴻烈 中五行的觀念, 請參見第三章 時代背景與思想構成 中的第二節 思想架構的淵源 的第二 三小點 而 禮記 卷十七 月令 則也是利用十二紀的概念, 架構起宇宙概念, 與 呂氏春秋 相似, 如在季秋之處也云.. 季秋之月, 日在房, 昏虛中, 旦柳中 其日庚辛, 其帝少皞, 其神蓐收, 其蟲毛, 其音商律中無射, 其數九, 其味辛, 其臭腥, 其祀門, 祭先肝 詳見 ( 唐 ) 孔穎達 : 禮記正義,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五行對,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七 天地之行, 頁 90 此段引文殿本放於 天地之行 中, 然蘇注云.. 各本自 是故春襲葛 至 群物皆生而 誤在下篇 天地之行美也 下, 此物 上衍 故天下之君 五字 今依凌本從張說移正, 山 故天下之君 五字, 故此段引文疑放於 循天之道 中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以下兩段引文皆出於 五行對 見同註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五行之義, 頁

41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功改造 180 而所謂的 間相勝 乃指所謂間隔的兩行相剋, 就如木勝土 土勝 水 水勝火 火勝金 金勝木 如下圖所示 : 表相生 --- 表相勝 水 ( 司寇 ) 金 ( 司徒 ) 木 ( 司農 ) 土 ( 司營 ) 火 ( 司馬 ) 綜合兩者而論, 在相生的部分, 董仲舒不只運用父子關係來加以說明, 也將 五行相生的觀念運用在五官 五常等方面, 其表現主要在 卷十三 五行相生 181 一篇中 而相勝的部分則是利用五官互相牽制來說明其中的關係, 其說明見 卷 十三 五行相勝 一篇 筆者將其內容整理為下表 182 : 180 在余治平 唯天為大 - 建基於信念本體的董仲舒哲學研究 一書中云 : 五行的 乘泰而生 厭勝而死 是天道本體在存在世界中所表象出來的恆常律則 五行在四季之中隨時生就 隨時死滅, 都有自己始出生存 盛行當時和被取代更替的徑路與歷程 把存在世界的生與滅放置 納入到五行相生相勝的體系, 並將之上升到天之數的高度, 這可說是董仲舒對五行說所作的哲學化的成功改造, 可知董仲舒雖在五行上有所附會, 但仍有其可取之處 詳見余治平 : 唯天為大 - 建基於信念本體的董仲舒哲學研究,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頁 詳見同註 181, 頁

42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五行配當五方五官職務五常所持 木火土金水 代表人物相生順序五官作亂誅之者 被誅原因 代表人物 124

43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在此五行被引申為五種官職, 這五官各有其相應的職責, 並各自與五常做配當以強調某一德, 故順著五行相生的順序, 就產生了司農生司馬 ; 司馬生司營 ; 司營生司徒 ; 司徒生司寇 ; 司寇生司農 183 在相勝方面, 如某一官職並未負起其應負的職責就會被另一個官職所誅, 如屬司營的楚靈王因大事建築宮室 征收稅賦沒有節制 奪取人民的財富與勞力, 故百行困乏而背叛了他, 以致被弑殺 這就說明了土是君主的官屬, 如君主很奢侈, 過度不合禮, 人民 ( 農 木 ) 就會背叛, 人民背叛君主就會窮困, 故曰木剋土 像這樣將五行相生相勝的次序與官職相配當, 雖說有其附會之處但這也表示 了董仲舒欲以五行來對政治的建制 倫理的規範 社會的管理有所詮釋, 以達到 各個層面能夠互相牽制的作用 2. 五常與五事 在 春秋繁露 中除了將五官與五行相配外, 也分別以五候 五方 五常 五氣 五音 五事等對應於五行, 始終堅信, 不僅四時節氣的更變 存在事物的生靈必須以五行的運行規律為基礎, 進而在政治上 倫理規範上, 甚至社會管理上也應該根據五行而創設 184 故筆者將 春秋繁露 中與五行配當相關的篇章加以整理為下表 185 : 木火土金水始終相生相勝陰陽特色 參看上 五行相生相勝圖, 頁 123 參見復旦大學哲學系中國哲學教研室 : 中國古代哲學史 (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年 7 月第 1 刷 ), 頁 174 參見 五行對 五行之義 王道通三 五行相生 五行相勝 五行順逆 治水五行 五行五事 求雨 等篇 此外, 筆者也利用了吳振鵬 楊欽棟對五行所作的名稱來加以分類 參見吳振鵬 : 陰陽五行之研究 ( 香港 : 龍仁學院哲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93 年 ), 頁 28 楊欽棟: 春秋繁露 之君臣觀 ( 臺北 : 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2007 年 ), 頁

44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五方五季五化五氣五象五神五音五色五味五蟲五病 五祥獸五官五官職務五官所執五官作亂五常五事五事之義五事之用 在上表中除了五官以及常見的五行配當外, 較為特殊之處則在五常與五事上 雖然董仲舒未對五常之間有何次序上的蘊含加以說明, 但就德行修養的全德及政府全方位運作觀之, 五常與五官皆有其內在相輔相成的正面關係 186 更是促成 三綱 能合於天理人情的關鍵, 故云 : 187, 五常 乃是王者必須遵守的基本之道, 簡松興更認為 186 參見曾春海 : 董仲舒對陰陽五行說之繼承與發展, 頁 ( 漢 ) 班固 : 漢書 卷五十六 董仲舒傳, 頁

45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188 此外, 董仲舒又運用 尚書 洪範 中 敬用五事 的原理 189, 特別彰顯王者必須從整飭貌之恭 言之從 視之明 聽之聰 思之容等五事以實踐王道 190 像這樣的 五常 五事 不僅符合法天之道的大原則下, 更是對具有極大威權的王者加以牽制 在 春秋繁露 中, 雖沒有為五行的各類範疇下過明確定義, 但仍以列舉的方式將事物五分後歸入各行之下, 就如 : 191 所言, 認為如君主的言論不能使人遵從, 則金屬就無法任意的改變形狀, 秋天就會多疾雷, 疾雷屬金氣, 而金氣所發出的聲音為商, 故能與疾雷相呼應 像這樣的列舉, 也說明了五行的分類不是先預設各類的標準與特性, 再將事物依性質來加以分類, 而是先有五行關係的理論架構, 再將合於此關係的各項事物分為五行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 以此種原則的五行配當中仍有關聯性非常薄弱之處, 如五行的特質 五味 五常與五氣之間等, 只能說是依同類的原則加以分類, 而不表示在性質上就能直接相互解釋, 故李澤厚認為此種配當為 質異而構同 192 的相互作用 因此, 只要把握此原則就能將萬事萬物與五行相結合, 進而建構出五行的相生 相勝 相干等動態結構 三 螺旋式前進的氣化觀 由上述對陰陽與五行的討論中, 對董仲舒的陰陽五行觀以有所了解, 但僅將陰陽與五行分開討論是不足以展現董仲舒的氣化宇宙觀, 故在此筆者欲從陰陽五行兩種詮釋系統的結合說起, 進而討論災異與宇宙觀的意義, 來彰顯出董仲舒想要表現的螺旋式前進的氣化觀 ( 一 ) 陰陽與五行的結合 188 簡松興 : 西漢天人思想研究- 以 淮南子 春秋繁露 史記 為中心, 頁 尚書 卷十二 洪範 云.. 五事, 一曰貌, 二曰言, 三曰視, 四曰聽, 五曰思 貌曰恭, 言曰從, 視曰明, 聽曰聰, 思曰睿 恭作肅, 從作義, 明作哲, 聰作謀, 睿作聖 見 ( 唐 ) 孔穎達 : 尚書正義, 頁 參見林素英 : 董仲舒 三綱說 思想評述,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四 五行五事, 頁 李澤厚認為 : 春秋繁露 與 黃帝內經 相同, 都認為異質事物因結構位置同而可以相互影響, 如夏 南風 寒冷 水 白色 甘味均有系列的類別聯繫, 即質異而構同, 可以相互作用 詳見李澤厚 : 中國古代思想史論, 頁

46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宇宙間的流行, 雖以陰陽二氣為主, 但並非僅僅依賴陰陽兩端, 而是也要依靠五行而產生不同的作用, 就如春天雖屬少陽, 卻是因木而起, 是需要五行中的木來幫助萬物生長的 故為了解董仲舒的氣化觀, 筆者參考各家學者對此部分所繪製的圖表, 而將其內容繪成圓柱體以求明顯的表現出陰陽交替的情形以及凸顯出宇宙間的氣化是不斷改變, 不停前進的 而在內容討論上, 筆者將先對螺旋圖式有所解釋, 進而提出超越董仲舒自身矛盾之處的最終目的 1. 螺旋圖式 在上述中已有討論陰陽與五行相配當之處, 其中可知無論是陰陽或是五行皆與四時有所相關聯, 故可說四時為貫穿陰陽與五行兩種不同詮釋系統的樞紐 筆者承 呂氏春秋 分為十二紀的概念, 將董仲舒的四時也細分為十二紀, 雖在 春秋繁露 一書中未將十二紀分而論述之, 但筆者以為分成十二紀不僅能清楚表達陰陽的運行, 更能將土兼十八天的概念表現出來, 就如下表所示 : 193 孟春仲春季春孟夏仲夏季夏孟秋仲秋季秋孟冬仲冬季冬 像這樣把陰陽 四時和空間的概念相結合, 不僅表現出陰陽二氣的動態的運行路 193 此表為筆者運用 呂氏春秋 十二紀的概念, 並整理 天辨在人 陰陽位 陰陽出入 治水五行 等篇的內容而成 128

47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線, 如 194 認 為陰陽在夏至時交於前, 冬至時則交於後 ; 在春分 秋分時雖陰陽各半, 但隨著此損彼益而沿著相反的方向運動 也利用了出入於地的概念來表達陰陽隱顯的問題, 再搭配上各具七十二天的五行, 就可將陰陽 五行與一年的季節變化 三百六十天相結合, 故韋政通云 既然能透過四時而將陰陽與五行相連繫, 那董仲舒的宇宙觀又是如何更具體的展現呢? 筆者以為, 可將其宇宙觀想像為一個非真正具體的圓注體, 利用 圓 的概念表達出氣化是不停的相生 不停的循環 ; 利用 柱 的概念表現出陰陽運行是立體的循環, 五行相生相勝非僅平面的配當而已 ; 利用 體 的觀念說明氣化流行為一整體的概念, 天 地 人三才皆包含於其中, 更可用此說明天人之相感應的本原 為能將圓柱體的螺旋圖更清楚的表達出來, 筆者將透過以下兩點來加以說明, 並將其繪製成圓柱體的螺旋圖 196 (1) 十二辰 地支的使用甚早, 在 周官 中就云.. 197, 而所謂的十二辰乃指寅 卯 辰 巳 午 未 申 酉 戌 亥 子 丑, 後至秦朝改子為開始, 其次序便成為子 丑 寅 卯 辰 巳 午 未 申 酉 戌 亥 淮南鴻烈 天文 198 史記 律書 199 漢書 律曆志 200 和 194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陰陽出入上下, 頁 參見韋政通 : 董仲舒, 頁 參見第 142 頁 此螺旋圖為筆者由第 102 頁所製的陰陽運行圖所言伸出的立體圖, 欲透過此立體圖來清楚表現出氣化運行及天 地 人三者之間的關係 197 ( 唐 ) 賈公彥.. 周禮 卷二十六 馮相氏 ( 臺北..藝文印書館 十三經注疏 印嘉慶二十年將西南昌府學開雕宋本周禮注疏,1989 年 ), 頁 淮南鴻烈 卷三 天文 云.. 帝張四維, 運之以斗 ; 月徙一辰, 復反其所 正月指寅, 十二月指丑 ; 一歲而匝, 終而復始 指寅則萬物螾 指卯, 卯則茂茂然 指辰, 辰則振之也 指巳, 巳則生巳定也 指午, 午者忤也 指未, 未, 昧也 指申者, 呻之也 指酉, 酉者飽也 指戌, 戌者滅也 指亥, 亥者閡也 指子, 子者茲也 指丑, 丑者紐也 見 ( 漢 ) 劉安 : 淮南子, 頁 史記 卷二十五 律書.. 亥者該也 ; 言陽氣藏於下, 故該也 子者滋也 ; 滋者言萬物滋於下也 丑者紐也 ; 言陽氣在上未降, 萬物厄紐未敢出 寅言萬物始生螾然也 卯之為言茂也, 言萬物茂也 辰者言萬物之蜄也 巳者言陽氣之巳盡也 129

48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釋名 201 中十二辰都表示了萬物生長變遷的週期情況, 由於是表述一年中生物的變遷規律, 而這些規律又建立在地球繞太陽的運行而成的四季氣候, 故十二辰可說是固定的 在十二辰的運用上, 不僅能用來紀年 月 日, 更能用來紀時以及象徵方位上的不同, 而郭沫若則更把十二辰與十二宮 二十八宿相配, 認為十二辰可視為古人對黃道周天的十二個分劃 202 而董仲舒對十二辰的利用如從四時而言, 當陰陽二氣相交於冬季後, 陰陽二 氣就順著自己的運行方向而向南走,, 陽氣向南歸還時在寅時出現於地表, 陰氣向南歸還時 則是日落於戌時 ; 當陰陽二氣相交於夏季後, 陰陽二氣就順著自己的運行方向而 向北走, 203 當陽氣向北歸還時日落的時間為申時, 當陰氣向北歸還時日出的時間為辰時 但就方位上而言, 如將陰陽運行的軌道視為一個圓柱體, 則陽氣出現於東北方, 隱沒於西南方 ; 陰氣出現於東南方, 隱沒於西北方 204 故陽出於地時為寅 為一 月 為孟春, 陽入於地時為申 為七月 為孟秋 ; 陰出於地時為辰 為三月 為 季春, 陰入於地時為戌 為九月 為季秋而始霜, 這不僅符合了 205, 也將天地之間做了聯繫 206 午者萬物交 未者萬物皆成, 有滋味也 申者言陰用事申賊萬物 酉者萬物之老也 戌者言萬物盡滅 見 ( 漢 ) 司馬遷.. 史記 ( 臺北..藝文印書館印清乾隆武英殿刊本,2005 年 2 月初版 4 刷 ), 頁 漢書 卷二十一上 律歷志 云.. 孳萌於子, 紐牙於丑, 引達於寅, 冒茆於卯, 振美於辰, 已盛於巳, 咢布於午, 昧夢於未, 申堅於申, 留孰於酉, 畢入於戌, 該閡於亥 見 ( 漢 ) 班固 : 漢書, 頁 劉熙 釋名 卷一 釋天 云.. 子, 孳也 ; 陽氣始萌, 孳生於下也 丑, 紐也 ; 寒氣自屈紐也 寅, 演也 ; 演生物也 卯, 冒也 ; 戴冒土而出也 辰, 伸也 ; 物皆伸舒而出也 巳, 已也 ; 陽氣畢布已也 午, 忤也 ; 陰氣從下上, 與陽相忤逆也 未, 昧也 ; 日中則昃, 向幽昧也 申, 身也 ; 物皆成其身體, 各申束之使備成也 酉, 秀也 ; 秀者物皆成也 戌, 恤也 ; 物當收斂, 矜恤之也 ; 亦言脫也, 落也 亥, 核也 ; 收藏百物, 核取其好惡真偽也 ; 亦言物成皆堅核也 見 ( 漢 ) 劉熙撰.. 釋名 ( 臺北..藝文印書館影印上海商務印館縮印江南啚書館藏明嘉靖翻宋刻本,1996 年 8 月 ), 頁 參見陳遵嬀 : 中國天文學史- 第五冊 ( 臺北 : 明文書局,1988 年 11 月 30 日初版 ), 頁 以及鄺芷人 : 陰陽五行及其體系 ( 臺北 : 文津出版社,2003 年 7 月增訂 2 版 2 刷 ), 頁 此兩處引文皆出於 陰陽出入上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陰陽出入上下, 頁 像這樣的運行方式, 與當時以 陽氣起於東北, 終於西南 ; 陰氣起於西南, 終於東北 的觀念有所不同, 其不同點有三..一 陰的起始點與一般不同, 不是始於西南, 而是始於東南 二 陰陽運行的方向與以往的不同, 它們是相反而行 三 提出了陰陽的兩個合別點, 北為天道之終始 由此可看出董仲舒的獨特之處 詳見王永祥.. 董仲舒評傳,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辨在人, 頁 關於陰陽運行與寅 辰 申 戌的配對, 周桂鈿認漢代天文學認為仲夏時是 日出於寅入於戌, 仲冬則是 日出於辰入於申, 而董仲舒就是吸收了此種觀念來加以配當 並也認為寅 130

49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2) 出入於地 在董仲舒的觀念裡, 陰陽是互相消長 轉化 中和的, 陰陽出入於地就是最具體的說明, 也是促成其宇宙流行為螺旋式前進的重要觀念 宇宙間是由陰陽二氣所充滿, 二氣中任何一方增長, 另一方就會消滅, 但陰陽二氣卻又是無法單獨存在的, 也就是說陰陽二氣的總和是一, 而這 一 也可說就是 元氣 如果將宇宙視為圓柱體來加以討論的話, 則白色為陽, 黑色為陰, 兩者相加就成為一個完整的圓柱體, 最外層的圓形代表了一周天也就是一年, 將圓形一分為二則表示了陰陽出入於地的劃分 就陽氣而言, 與陰氣相會於冬至後, 就由圓柱體的後方往前方運行, 而在孟春 ( 寅 ) 出於地, 這表示陽氣逐漸往顯而易見之處發展, 也開始產生實質的作用 當陽氣運行到春分時剛好與陰氣各據一半, 但以陽氣為主 陽氣繼續往圓柱體的前方運行, 夏至時陰陽交會, 而陽氣剛好走到圓柱體的正前方, 是圓柱體中最顯明之處, 陽氣在此也將作用力發揮到極致 因陰氣的增強, 陽氣逐漸減弱, 當運行到孟秋 ( 申 ) 時入於地, 就圓柱體而言, 所謂的陽氣入於地並非消失, 而是將要逐漸運行到後方較看不見的地方 當陽入於地後, 至秋分時陰陽各據一半, 但以陰氣為主 爾後陽氣則在圓柱體的後方繼續順時針運行, 至冬至時陰陽再度交會 陰氣的運行則是由季春 ( 辰 ) 時出於地, 陰氣開始往圓柱體的後方運行, 至冬至時與陽氣相交後, 逆時針運行, 爾後季秋 ( 戌 ) 時入於地, 這也同樣表示了陰氣開始往圓柱體的前方運行, 至秋分時陰陽各半, 而夏至時與陽氣相交於前 其中陰氣與陽氣不同之處, 在於董仲舒一再強調陰氣是虛 是空 是輔佐 是不發揮實際作用的, 故當陰氣往前方運行時, 陰氣所能發會輔佐的功能越薄弱, 故稱為 入於地, 反之當陰氣往後方運行時, 陰氣才能得其正位而發揮應有的功能, 故稱為 出於地, 而當陰氣運行到圓柱體的正後方時為陰氣功能最強之時 而五行在此螺旋圖中, 雖因 土 居中又各兼十八天的緣故, 無法明顯的表 就在東北方, 春所對應的方位也是從東北到東南, 故董仲舒有時說 陽出於寅 陽氣始出東北 春出陽 都是指同樣的觀念 唯一有問題的是, 周桂鈿在此段的最後云 : 陰陽之行, 終各六月 如果陽出寅入戌, 那就是行了八個月, 而不是六月, 但就本文而言, 陽是出寅入申, 陰是出辰入戌, 故應為六個月非八個月也 詳見周桂鈿 : 董學探微, 頁

50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207 現出其作用與陰陽 四時的配當, 但五行與陰陽同為詮釋一個世界從有形到無 形的最好方法 又因陰陽 四時為偶數的相生, 五行為奇數的變化, 如萬物的變 化僅包含奇數一類或是偶數一類的變化, 是無法把世間的一切都包羅於中, 就如 羅光所云 故必須奇偶數並存以求最大值, 更何況陰陽 四時 五行皆是詮釋天地之氣的作法, 如天地之氣可以從四時分為四等分, 也可從五行分為五等分, 則就表示萬物能產生出無窮多種的事物以及詮釋方法 筆者以為將陰陽五行的運行比擬為近似圓柱體的概念, 最值得注意的一點, 乃在於所謂的圓柱體, 非指實體的圓柱體, 而是一個近乎圓柱體的抽象概念, 以這抽象概念來說明氣化的整體性 2. 矛盾之處 在建構這樣複雜的宇宙架構時, 難免會有矛盾或是相關性薄弱之處, 故筆者以下將對董仲舒在架構時所產生矛盾之處加以解釋, 以求最合理的詮釋 在周雅清 董仲舒對陰陽概念的運用 209 一文中, 除了詳細敘述陰陽之間的運行 概念外, 也提出其陰陽五行矛盾之處, 有 :(1) 陰陽四時與五行關係的說明是不嚴密的, 有時認為五行為陰陽所派生, 有時卻又認為五行與陰陽屬同層間的關係 (2) 有時認為 210, 卻又云 211, 兩者似有矛盾 (3) 212 與 213 不協調 (4) 在陰陽比附為刑德上是有所缺失的, 陰陽屬自然現 207 關於五行與陰陽 四時的配當, 筆者在前面論述時已製成圖表, 以彌補此螺旋圖的不足 參見第 128 頁 208 詳見羅光.. 儒家形上學 ( 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91 年 9 月初版 ), 頁 筆者將此篇所提與陰陽運行相關的矛盾之處整理為以下四點 詳見周雅清 : 董仲舒對陰陽概念的運用, 孔孟學報 第 80 期 (2002 年 9 月 ),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辨在人,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陽尊陰卑,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陰陽出入上下, 頁 此兩段引文皆出於 陽尊陰卑 見同註 211, 頁 63 而此段在殿本中放於 王道通三 篇中, 132

51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象而刑德卻是屬於政治上的人為, 兩者之間沒有必然關聯之處 此外余治平則認為土取諸地, 而地肯定是由天所派生的, 案邏輯推論下來, 至尊至貴的應該是天, 而不應該是地, 更不可能是土, 故董仲舒將五行中的 土 提升到最高地位是與 天為最尊 的最高原則有所牴觸的 214 上述四點中筆者以為還可討論之處在第二 三點上, 就第二點文本而言確有 矛盾之處, 然筆者以為董仲舒強調 獨陽不生, 獨陰不生 就表示了就算陽氣極 盛時陰氣還是存在, 只是潛藏於下而非消失不見 ; 如當陰氣極盛時陽氣仍存在, 雖陽氣潛藏於下但發生實質作用力仍是由陽氣所發, 故 215 陰陽顯於上時各據六個月, 然陽氣必須將潛藏於下而發揮作用的四個月再加上 去才能成歲功, 故云 而第三點上, 可從陰 陽出入於地的觀念來加以解釋, 春季包括了孟春 ( 寅 ) 仲春 ( 卯 ) 季春 ( 辰 ), 而陽出於地是在孟春 ( 寅 ) 時, 陰氣出於地則是在季春 ( 辰 ) 時, 但因陰氣出於 地非陰氣應當其位, 故稱為 217 ; 同樣的, 秋季包括了孟秋 ( 申 ) 仲秋 ( 酉 ) 季秋 ( 戌 ), 而陽氣在孟秋 ( 申 ) 時入於地, 陰氣則在季秋 ( 戌 ) 時 入於地, 雖仍以陽氣發揮實質作用, 但陰入於地為當其正位, 故稱為 這就與陰為權 為居空位而行於末的觀念相符合 除了在陰陽運行上有所矛盾, 董仲舒將自然界的陰陽五行與人事相連也是其 學說產生很多矛盾或是被攻擊之處, 但就如孫長祥所云 : 218 故對董仲舒學說有所不足之處, 除了辯證矛盾之處外, 更重要的是了解背後意義 的重點 但據蘇本所云 : 各本此下接上篇 土若地, 義之至也 至 此皆天之近陽而遠陰 張惠言云 : 當接上篇 夫喜怒 至 而人資諸天 為一篇 今從凌本移正, 然此間疑尚有脫文, 故筆者將此段疑至 陽尊陰卑 篇中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詳見余治平 : 唯天為大- 建基於信念本體的董仲舒哲學研究,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天辨在人,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陽尊陰卑, 頁 以下兩處引文出於 陰陽出入上下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二 陰陽出入上下, 頁 孫長祥 : 董仲舒哲學與公羊春秋, 哲學與文化 第 30 卷第 9 期,2003 年 9 月出版, 頁

52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 二 ) 災異譴告 在董仲舒架構出如此複雜的宇宙後, 其目的仍是為 天人感應 奠基以及對國君有所牽制, 故將流行中不正常的現象, 也就是所謂的 氣化之變 視為天所產生的災異譴告 在先人的觀念中就已有以天的異象來警誡人民的思想, 但至董仲舒則是將天之異象特別與人君的行為施政相結合, 就這點上也與 公羊傳 有所不同 在 公羊傳 中所謂的 災異 乃指蟲災 水旱災 疫病 水災 大雨 大雪等天候異象或是奇珍異獸 219, 但並未說明災異是由天而出, 更無 災異 是由國君的行為所造成之觀念, 此乃 公羊傳 為孔門之書, 而孔門是不憑災異以言人事, 不假天道以言人道 ; 而董仲舒的 災異 可說是從 貴微重始 而來, 認為 災異 是用來警誡人君必須行仁政, 而非僅於個人的安樂災禍 徐復觀更認為災異是僅次於 元 的天之一端, 當災異與五行相結合, 就是天人感應的表現 220, 故筆者欲從五行變異的部分來加以討論董仲舒的 災異, 而關於天人感應的部分, 則放於第五章 天人感應 中再加以討論 1. 五行變異 雖與 公羊傳 對於 災異 的產生有所不同, 但董仲舒對 災隨事而至, 異先事而發 仍有所承襲, 而與傳統公羊家最大的不同則是在 :(1) 將各自獨立不相干的 災 與 異 相結合, 成為有兩次反省機會的譴告模式 (2) 認為 異大乎災, 認為天先出災而後示異是為了讓人主有自省的機會 221 但其特異之處仍屬為了表現出氣化之常與氣化之變的變異, 而將災異與五行相結合, 由此為出發點, 才能夠深刻瞭解董仲舒之所以強調災異的特殊性 在 春秋繁露 一書中, 對於陰陽變異僅有在討論大水旱時所云 : 詳見王初慶 : 淺論漢初公羊學災異說, 收入兩漢文學學術研討會籌備委員會編.. 兩漢文學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 臺北..華嚴出版社,1995 年 ), 頁 2-7 徐復觀 : 兩漢思想史, 頁 357 詳見黃啟書 : 董仲舒春秋學中的災異理論 ( 臺北 : 國立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1995 年 ), 頁

53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222 認為旱災的產生是因為陽氣過盛而損滅陰氣, 但陽勝於陰是理所當然之事, 故雖旱災很嚴重也只能向上天拜請祈求 而水患 日蝕皆屬陰氣過盛而損滅陽氣, 因卑壓尊非正常現象, 故必須擊鼓責備社神 更將此理論實際運用在止雨之事上, 但對於其他災異現象, 董仲舒皆未以陰陽二氣來加以解釋, 筆者以為此乃因陰陽二氣在地位上並不相等, 故當陽氣壓陰氣時一切都會被合理解釋, 也就不會認為所出現的災異是非常嚴重的 然而 災異 還是存在, 故董仲舒就利用了五行相生相勝的的關係來加以說明, 以五行作為災異的解釋基礎, 並在 春秋繁露 一書中連續以 五行順逆 治水五行 治亂五行 五行變救 和 五行五事 等篇來加以說明並強調此點 在 五行順逆 中說明君王的政令與五行之間順逆的關係, 以及政令對五行 順逆所產生的不同結果, 進而從災異的產生推演出君王在政令上的得失, 如下表 所示 223 : 木 季 節 特性王者逆時而施災異之顯 火 222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三 精華, 頁 筆者整理 五行順逆 篇而成, 其中關於祥瑞部分, 則待天人感應部分再加以討論 135

54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土 金 水 董仲舒順著五行的特性來說明君主應順時而為, 如不順時而為就會出現相對應的災異現像 後至 治亂五行 時則利用五行次序來說明相干會產生的異象 224, 以加強君主應順時而行仁政 : 225 木火土金水干木干火干土干金干水 像這樣一再的將災異與五行相結合, 而使災異不致再停留於理論階段, 並與實際 的政事相接軌 雖不可否認其中仍有牽強之處, 但就如 論六家要指 所云 : 羅光認為五行的次序, 乃是天然的次序 如天然的次序被擾亂就會引起不協調的怪現象而發生災異 所謂的 干 是指干犯, 也就是反背五行的次序, 侵入另一行的氣節裡, 天地間就會有反應, 因而產生不適合節氣的現象, 生物也遭受破壞 詳見羅光 : 中國哲學思想史 兩漢南北朝篇, 頁 筆者整理 治亂五行 篇而成 136

55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226 這是受到當時大環境的影響而成, 而漢代學者也多藉此建立起一套詮釋系統, 而 這樣的四時五行教令雖未必事事皆得應驗, 但對農耕社會而言卻是有其一定的約 束力存在 2. 變救的意義 除上述所言將災異與君主相關連為其特色外, 如何掌握災異進而變救則更是其特殊之處 所謂的 變救 主要表現在 五行變救 一篇中, 認為 227, 當五行的變異發生後, 君主就應該以德政去救治, 這樣才能將災異消除, 但如不採取德政救治, 不出三年上天就會以降下隕石來警示國君, 而每一行所發生的現象和解決方法皆有所不同, 故筆者據其本文而整理為下表 228 : 五行變異木有變 自然現象施政情況民生情況補救辦法 火有變 土有變 金有變 水有變 226 ( 漢 ) 司馬遷 : 史記 卷一百三十 太史公自序,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四 五行變救, 頁 詳見同註 227, 頁

56 董仲舒 春秋繁露 氣論思想研究 如木發生變異時, 其表現為春天草木凋零至秋天時則草木茂盛 春天雨水過多而秋天時樹木上會結冰等反常現象, 這都是因為君王施政有太多的繇役和賦稅 這也使百姓因貧窮而逃亡, 道路上也充滿了饑餓的人群, 為了彌補錯誤, 君主此時應該減少繇役和賦稅, 並從穀倉中拿出糧食來賑濟百姓 就像這樣, 五行各有各的不同災異現象和解決方法 這也凸顯出董仲舒欲以五行的道德意識來牽制帝王的企圖, 就如漢武帝建元六年所發生的遼東高廟及高園便殿火災, 董仲舒就利用了災異的觀念來討論其政策建議, 但也因此為自己帶來了牢獄之災, 可見當時災異之說只是士子議論時政時的藉口, 時政的得失還是另有其內在的原因, 而其政策更非由災異來左右, 而是提供調整政策的一個可能 229 像這樣 變救 的觀念, 筆者以為也可從董仲舒對 公羊傳 的繼承來加以討論 在第三章中曾提及董仲舒對 公羊傳 的繼承與創新, 認為董仲舒不僅對 公羊傳 的經權觀念有所繼承, 並時常經 權對舉而使 變 的概念更為明顯, 也利用陰陽五行的關係來說明經與權非對立而為相輔相成的關係 在這樣的概念下, 就衍生出 救 的概念 造成 變而亂 的主因乃是天道周行過程有不完滿之處, 為使偏離者能合於正道, 並保障天道周行中每一個過程都能順遂, 必須 體常察變, 而在變之中又可分為 變而有常 以及 不常之變, 所謂的 變而有常 就如同四時之變一般, 是天道周行過程中, 一步接著一步的轉化銜接之變 ; 但所謂的 不常之變 則是指災異而言, 因其非天所固有, 屬突發偶有之變 230 雖有 變 的產生, 但天道是以長養萬物之仁德為主, 故當 變 產生時就必須以道德行為為標準來加以判斷, 並 以德就變 來使一切反經而歸正, 故云 : 參見朱永嘉 王知常 : 新譯春秋繁露 ( 臺北 : 三民書局,2007 年 2 月初版 1 刷 ), 頁 詳見孫長祥 : 董仲舒思想評述, 頁 ( 漢 ) 董仲舒 : 春秋繁露 卷十一 陽尊陰卑, 頁 63 此段在殿本中放於 王道通三 篇中, 但據蘇本所云 : 各本此下接上篇 土若地, 義之至也 至 此皆天之近陽而遠陰 張惠言云 : 當接上篇 夫喜怒 至 而人資諸天 為一篇 今從凌本移正, 然此間疑尚有脫 138

57 第四章 氣化宇宙論的架構 萬事萬物都以 經 為主, 以 權 為輔, 並以權變來確保天道的每個環節皆能 順暢的流行, 進而在 經 為中和的大前提下, 行 權 以處變救變 換言之, 所謂的 以德救變 就是董仲舒以仁德用來改正氣化螺旋運行有所缺失錯誤之處 ( 三 ) 螺旋式宇宙觀 在天道運行為終而復始 變而有常 合而為一 陰陽中和的原則下, 陰陽五行運行的特徵應有 :1. 整體系統結構為其決定性的主要環節, 且整體並不等於諸功能或因素相加的總和, 而是大於其總和 筆者以為這是因為漢代多欲以有限的具體來表達無限, 但有限仍無法等同於無限, 故其整體還是大於其中萬事萬物的總和 2. 整體系統不可能是靜止不變的存在, 而是處在一種運動變換的功能 力量的動態平衡中, 從而具有自調節的性質 而在這系統中的各種功能 作用是相互影響 相互完成, 以達維持系統 協調生命等目的 3. 整體中雖有運動變換, 卻又周而復始, 循環無端, 並不越出或破壞這個既有系統的穩定和持久 232 這也就符合於漢代氣化宇宙論所強調的整體性了 由這樣的陰陽為經, 五行為緯所勾勒出的宇宙又有什麼意義呢? 董仲舒所建立的宇宙體系雖有為仁政德治服務, 但重點仍是在理論的架構與基礎上, 並進而藉此對天道秩序的肯定, 賦予價值意義後, 而要求無論是在人論上或是在政治上都皆等同於天 此外, 筆者以為更重要的是, 董仲舒欲利用了這螺旋式的氣化觀將天 地 人三大層面皆包含於其中 故如可將董仲舒所提出的 天有十端 再分為 天地人 陰陽 五行 這三大類, 此三大類皆為包羅天地萬物的概念系統, 因此 天有十端 就是天地萬物的存在整體, 也是論究這整體的總原則 232 文, 故筆者將此段疑至 陽尊陰卑 篇中 見 ( 清 ) 蘇輿 : 春秋繁露義證, 頁 330 筆者參考李澤厚所云.. 第一, 不是任何個別的功能 力量 性質或因素而是整體系統結構是決定性的主要環節 整體不等於諸功能或因素相加的總和, 它大於它們及其總和, 即整體具有其不能等同或還原於各功能 力量 因素的自身性質 第二, 不是簡單的線性因果, 而是這個系統中諸功能 力量的相互作用即包括反饋作用在內, 才是維持系統協調生命的關鍵所在 第三, 因此, 整體系統將不可能是靜止不變的存在, 而是處在運動變換著的功能 力量的動態平衡中, 從而具有自條節的性質 第四, 儘管有運動變換, 卻又周而復始, 循環無端, 並不越出或破壞這個既有系統的穩定和持久 第五, 對這個系統的整體把握, 基本上處於未經分析處理 ( 例如不能真正運用數學 ) 的籠統直觀的素樸水平, 並加以己見而整理為三點 參見李澤厚 : 中國古代思想史論,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