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春秋》、《左傳》學”研究述要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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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嶺南學報 Lingnan 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 Volume 第三輯 :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Article 8-0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Chow Yiu SIN 香港能仁書院 Follow this and additional works at: Part of the Chinese Studies Commons 參考書目格式 Recommended Citation 單周堯 (0)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嶺南學報, 第三輯, 頁 9- 檢自 This 前言 Introduction is brought to you for free and open access by the Department of Chinese at Digital Lingnan University. It has been accepted for inclusion in 嶺南學報 Lingnan 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 by an authorized administrator of Digital Lingnan University.

2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單周堯 摘要 筆者由 0 世紀 70 年代開始, 即於香港大學講授 春秋 左傳 998 年 月, 筆者應中研院中國文哲研究所之邀, 以 香港大學 左傳 學研究述要 爲題, 作一演講, 講稿其後刊於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 本文爲其續篇, 内容包括 ( 一 ) 論章炳麟 春秋左傳讀 時或求諸過深 ( 二 ) 春秋左傳讀叙録 之評價問題 ( 三 ) 錢鍾書 管錐編 杜預 春秋序 札記管窺 ( 四 ) 杜預 春秋經傳集解序 五情 説補識 ( 五 ) 論 春秋 五情 兼論 五情 與詩學之關係 關鍵詞 春秋 左傳 春秋序 春秋左傳讀 春秋左傳讀叙録 五情 筆者由 0 世紀 70 年代開始, 即於香港大學講授 春秋 左傳 998 年 月, 筆者應中研院中國文哲研究所之邀, 以 香港大學 左傳 學研究述要 爲題, 作一演講, 講稿其後刊於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 本文爲其續篇 一 論章炳麟 春秋左傳讀 時或求諸過深 99 年 9 月, 筆者以 論章炳麟 春秋左傳讀 時或求諸過深 爲題, 撰 載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 第八卷, 第四期, 臺北 : 中研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998 年版, 第 8 頁

3 9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寫論文, 參加於淄博舉行之 春秋 三傳國際學術研討會, 該文發表於 管子學刊 998 年增刊 ( 春秋經傳國際學術討論會專刊 ), 其後又刊載於拙著 左傳學論集 現述其要如下 : 章炳麟 (89 9, 號太炎 ) 春秋左傳讀, 成書於光緒二十二年 (89), 時章氏二十九歲 其書洽觀强識, 旁稽遠紹, 唯時或鈎索過深, 易生穿鑿 如 春秋經 始於隱公, 隱元年 經 曰 : 夏, 五月, 鄭伯克段于鄢 章氏竟謂 : 烏乎! 吾觀 春秋 首書此事於開端建始之時, 而知公羊家爲漢制法之説非無據也 夫京之耦國, 猶漢初之莫大諸侯也 段之爲母弟, 猶漢初之淮南, 厲王也 强藩耦國, 代或有之, 章氏竟謂 春秋 開端書此, 爲漢初垂戒也, 豈非穿鑿! 又如隱 莊 閔 僖四公元年 春秋經 元年春王正月 下, 皆無 公即位 三字, 隱公元年 左傳 釋其故曰 : 不書即位, 攝也, 莊公元年 左傳 曰 : 不稱即位, 文姜出故也, 閔公元年 左傳 曰 : 不書即位, 亂故也, 僖公元年 左傳 曰 : 不稱即位, 公出故也, 是隱 閔元年 左傳 作 不書即位, 莊 僖元年 左傳 作 不稱即位, 章氏曰 : 劉子駿注 : 恩深不忍, 則 傳 言 不稱 ; 恩淺可忍, 則 傳 言 不書 賈侍中同 賈子 道德説 云 : 書者, 箸德之理於竹帛而陳之, 令人觀焉 以著所從事, 故曰 : 書者, 此之箸者也 孝經援神契 云 : 書, 如也 説文 序 云 : 箸於竹帛謂之書 書者, 如也 稱字, 據 説文, 借爲偁 釋言 云 : 偁, 舉也 釋訓 云 : 偁偁 格格, 舉也 説文 云 : 偁, 揚也 揚, 飛舉也 晉語 : 舉而從 載 管子學刊 998 年增刊, 淄博 : 春秋經傳國際學術討論會專刊 998 年版, 第 9 頁, 及拙著 左傳學論集, 臺北 : 文史哲出版社 000 年版, 第 0 頁 案 章太炎先生家書 (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98 年版 ) 叙言附注云 : 據 太炎先生自定年譜, 先生生於清同治七年十一月三十日, 合陽曆爲 89 年 月 日 此書用公元紀年, 故作 89 年 詳參 章太炎全集 ( 二 ), 上海 : 上海人民出版社 98 年版, 第 頁

4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9 之 注 : 舉, 起也 齊策 : 三十日而舉燕國 注 : 舉, 拔也 淮南 道應 : 舉白而進之 注 : 進酒也 是書者, 實箸此事, 文與事相如也 偁者, 飛舉此事, 舉有拔起之訓, 則是文過於其事也 隱以子少攝位無論矣, 閔以子弒代立, 言 恩淺可忍 云何? 曰 : 較之莊 僖, 則閔子弒, 而莊君戕也 ; 閔繼一弒, 而僖繼二弒也 故隱 閔 恩淺可忍, 莊 僖 恩深不忍 可忍者, 春秋 許其即位, 但不如其事以著之 ; 不忍者, 并罪其即位 雖立, 未討賊, 猶不立也 不立而言即位, 是謂文過其事, 故不稱即位也 傳 文義訓如此, 杜預妄以爲一, 不知文有散言 析言之異 散言則偁亦書也, 故 墨子 經 云 : 舉, 擬實也 襄二十七年 傳 云 : 仲尼使舉, 是禮也 此皆與 書者, 如也 同 至析言則異矣 案 : 魯隱公之父惠公, 元妃孟子 孟子卒, 繼室以聲子, 生隱公 惠公又娶仲子於宋, 生桓公 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 曰爲魯夫人, 惠公愛之, 有以仲子爲夫人之意 故惠公薨, 隱公追成父志, 以位讓桓 ; 但桓年少, 隱且攝君位, 待其年長, 故於歲首不即君位 此章氏所謂 隱以子少攝位 也 閔以子弒代立 者, 子謂子般, 莊公子 莊公薨, 子般即位 莊公之長弟慶父使圉人犖弒子般, 其三弟季友奔陳, 立莊公庶子閔公爲君, 國亂, 不得行即位之禮, 故 春秋 不書即位 至於章氏謂 莊君戕 者, 蓋指魯莊公之父桓公遇害於齊也 初, 魯桓公會齊襄公於濼, 後相隨至齊, 桓公夫人淫於襄公, 桓公謫之, 夫人告襄公 襄公遂設宴享桓公, 宴畢, 使公子彭生助桓公登車, 搚其軀幹而殺之 及魯莊公立, 以父弒母出, 遂不忍行即位之禮, 故 左傳 曰 : 不稱即位, 文姜出故也 章氏謂 閔繼一弒, 僖繼二弒 者, 指慶父弒子般而閔公繼位, 慶父再弒閔公而僖公繼位也 慶父既弒閔公, 季友以僖公適邾, 故僖元年 左傳 曰 : 不稱即位, 公出故也 章氏曰 : 章太炎全集 ( 二 ), 第 7 7 頁 爲配合 嶺南學報 之撰稿格式及使全文格式統一, 本論文之引文, 所用書名號及篇名號與原書不盡相同 楊伯峻 春秋左傳注 ( 修訂本 )( 北京 : 中華書局 990 年版, 第 頁 ) 釋 孟子 曰 : 孟是排行, 即老大 子則母家姓 宋國姓子, 則孟子乃宋國女 參隱公元年 左傳 及注 疏 參楊伯峻 春秋左傳注, 第 頁 參桓公十八年及莊公元年 左傳 及注 疏 參閔公二年及僖公元年 左傳 及注 疏

5 9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隱 閔 恩淺可忍, 莊 僖 恩深不忍 可忍者, 春秋 許其即位, 但不如其事以著之 ; 不忍者, 并罪其即位 雖立, 未討賊, 猶不立也 不立而言即位, 是謂文過其事, 故不稱即位也 考子般遭弒而閔公立, 慶父猶在, 未嘗討賊也 ; 及閔公遭弒, 慶父奔莒, 季友立僖公, 以賂求慶父於莒, 莒人歸慶父於魯, 及密, 未獲赦, 慶父乃自縊, 是終討賊也 章氏反謂僖 恩深不忍, 又謂 雖立, 未討賊, 猶不立也, 所言適與事實相反, 至可異也! 稱 本訓 銓, 借爲 偁, 遂有 偁揚 之意, 又引申爲 述説 記載 不稱即位者, 猶不載即位, 與不書即位固無異也, 孔疏引 左傳 内證, 辨之甚詳, 其言曰 : 傳 於隱 閔云 不書即位, 於莊 僖云 不稱即位 者, 釋例 曰 : 丘明於四公發傳, 以 不書 不稱 起文, 其義一也 劉 賈 穎爲 傳 文生例云 : 恩深不忍, 則 傳 言 不稱 ; 恩淺可忍, 則 傳 言 不書 博據 傳 辭, 殊多不通 案 : 殺欒盈則云 不言大夫, 殺良霄則云 不稱大夫, 君氏卒則云 不曰薨 不言葬 不書姓, 鄭伯克段則云 稱鄭伯, 此皆同意而别文之驗也 傳 本意在解 經, 非曲文以生例, 是言 不書 不稱 義同之意也 章氏求諸過深, 反生穿鑿 章氏年四十時, 於 國粹學報 發表 與人論國粹學書, 其第二書云 : 左氏故言, 近欲次録, 昔時爲此, 亦幾得五六歲, 今仍有不愜意者, 要當精心汰淅, 始可以質君子, 行篋中亦有札記數册, 往者少年氣盛, 立説好異前人, 由今觀之, 多穿鑿失本意, 大氐十得其五耳 其自定年譜於 春秋左傳讀 亦云 : 書成, 然尚多凌雜, 中歲以還, 悉删不用, 獨以 叙録 一卷 劉子政左氏説 一卷行世 今觀 春秋左傳讀 一書, 雖多凌雜, 然闡微窮賾, 廓拘啓窒之處, 亦自不少, 悉删不用, 未免可惜 惟用此書者, 於其求諸過深 穿鑿附會之處, 亦不可不慎焉 此爲隱公元年 左傳 不書即位, 攝也 下之孔疏 見 國粹學報 第 7 期社説第 b 頁 太炎先生自定年譜, 香港 : 龍門書店 9 年版, 第 頁 如上文所引宣十二年 左傳 : 百官象物而動, 章氏謂 百官統指在軍有職者, 楊伯峻 春秋左傳注 即云 : 按之上下文俱言軍事, 有理 ( 第 7 頁 )

6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沈玉成先生 (9 99) 春秋左傳學史稿, 於章氏之 左傳學, 僅論及 春秋左傳讀叙録 與 春秋左氏疑義答問, 於 春秋左傳讀 則無一語及焉 惟 春秋左傳讀 一書, 於 左傳 之古字古詞 典章名物 微言大義, 靡不殫心竭慮, 索隱鈎沈, 雖或鑿空駕遠, 紊實隳真, 然破聚訟未決之疑, 發千古不傳之秘者, 自亦不尟, 研治 春秋左傳學史 者, 自當揚其清芬, 辨其舛謬, 評定其功過得失 以專文討論 春秋左傳讀 者, 似始自筆者 論章炳麟 春秋左傳讀 時或求諸過深 一文 二 春秋左傳讀叙録 之評價問題 9 筆者嘗撰一文, 討論 春秋左傳讀叙録 之評價問題, 於北京語言大學中華文化研究所 009 年 8 月 至 8 日舉行之 春秋三傳與經學文化國際學術討論會 上宣讀 章門弟子諸祖耿 ( ) 記本師章公自述治學之功夫及志向 一文, 嘗談及 春秋左傳讀叙録 之評價問題 諸氏述章太炎之言曰 : 既治 春秋左氏傳, 爲 叙録, 駁常州劉氏 書成, 呈曲園先生, 先生摇首曰 : 雖新奇, 未免穿鑿, 後必悔之 據諸氏所述, 穿鑿 似爲俞樾 (8 90) 對 春秋左傳讀叙録 之主要評價 惟筆者嘗讀 春秋左傳讀叙録 一書, 深覺以 穿鑿 評之, 似非公允 兹舉例説明如下 : () 劉逢禄 (77 89) 曰 : 夫子 春秋, 七十子之徒口受其傳指, 今所傳者, 惟公羊氏而已 章太炎駁之曰 : 左氏 公羊氏皆不在七十子中 春秋左傳讀 校點説明 亦云 : 春秋左傳讀, 撰於 年 作者承襲乾 嘉漢學傳統, 熟練地運用前人文字音韻學成果, 廣泛地對 左傳 和周 秦 兩漢典籍進行比較研究, 在考訂詮釋 春秋左氏傳 古字古詞 典章名物 微言大義方面, 提出了不少精到的見解 見 章太炎全集 ( 二 ) 第 頁 春秋左傳讀叙録 的評價問題, 載於 中國文化研究 第 期 ( 總第 期 )(009 年 月 ), 第 0 頁 ; 又載於 春秋 三傳與經學文化, 長春 : 長春出版社 009 年版, 第 0 9 頁 諸祖耿 記本師章公自述治學之功夫及志向, 載於 制言 第 期 (9 年 9 月 )

7 9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而左氏親見素王, 則七十子之綱紀 公羊 末師非其比也 筆者案 : 春秋左傳正義 序 孔穎達 (7 8) 疏引沈文阿 (0 ) 曰 : 嚴氏春秋 引 觀周篇 云 : 孔子將脩 春秋, 與左丘明乘, 如周, 觀書於周史, 歸而脩 春秋 之 經, 丘明爲之 傳, 共爲表裏 司馬遷 ( 前 前 8) 史記 十二諸侯年表 曰 : 七十子之徒, 口受其傳指, 爲有所刺譏褒諱挹損之文辭, 不可以書見也 魯君子左丘明, 懼弟子人人異端, 各安其意, 失其真, 故因孔子史記, 具論其語, 成 左氏春秋 漢書 藝文志 春秋家小序曰 : 仲尼思存前聖之業 以魯周公之國, 禮文備物, 史官有法, 故與左丘明觀其史記, 據行事, 仍人道, 因興以立功, 就敗以成罰, 假日月以定曆數, 藉朝聘以正禮樂 有所褒諱貶損, 不可書見, 口授弟子, 弟子退而異言 丘明恐弟子各安其意, 以失其真, 故論本事而作 傳, 明夫子不以空言説 經 也 杜預 春秋左氏經傳集解 序 曰 : 左丘明受 經 於仲尼 趙生群先生 春秋經傳研究, 亦認爲 春秋 左傳 二書作者當爲關係非常密切之同時人, 蓋 春秋 不書 之例, 内容廣泛, 情況複雜, 且古今懸隔多時, 左傳 作者能逐一揭示 春秋 不書 之故, 其手中必握有孔子作 春秋 之藍本, 了解 春秋 史料之取捨範圍, 而且對 春秋 之體例, 了如指掌 此外, 左傳 提及孔子 0 次, 其中約 0 次引用孔子所言以釋經, 其所引皆不見於 公羊 穀梁, 爲 左傳 所獨有 7 是章太炎謂左氏親見孔子, 非 公羊 末師可比, 非虛語也 () 史記 十二諸侯年表 曰 : 魯君子左丘明, 懼弟子人人異端, 各安其意, 失其真, 故因孔子史記, 具論其語, 成 左氏春秋 8 劉逢禄曰 : 夫子之經, 書於竹帛, 微言大義不可以書見, 則游 夏之徒傳之 丘明蓋生魯悼後, 徒見夫子之經及史記 晉乘 之類, 而未聞口受微恉 當時口説多 7 8 參 章太炎全集 ( 二 ) 第 80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序 作 沈文何 ( 見 十三經注疏 本 春秋左傳正義, 臺北 : 臺北藝文印書館景印清嘉慶二十年南昌府學重刊本, 總頁第 頁 ), 隋書 經籍志 作 沈文阿 ( 見 隋書 北京 : 中華書局 97 年版, 第 90 頁 ), 今從 隋書 經籍志 春秋左傳正義, 總頁第 頁 史記, 北京 : 中華書局 97 年版, 第 09 0 頁 漢書, 北京 : 中華書局 97 年版, 第 7 頁 春秋左傳正義, 總頁第 頁 參趙生群 春秋經傳研究,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000 年版, 第 7 77 頁 史記, 第 09 0 頁

8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97 異, 因具論其事實, 不具者闕之 曰 魯君子, 則非弟子也 ; 曰 左氏春秋, 與 鐸氏 虞氏 吕氏 並列, 則非傳 春秋 也 故曰 左氏春秋, 舊名也 ; 曰 春秋左氏傳, 則劉歆所改也 章太炎駁之曰 : 名者, 實之賓 左氏 自釋 春秋, 不在其名 傳 與否也 正如 論語 命名, 亦非孔子及七十子所定 論衡 正説篇 云 : 初, 孔子孫孔安國以教魯人扶卿, 官至荊州刺史, 始曰 論語 是 論語 乃扶卿所名 然則其先雖不曰 論語, 無害其爲孔子之語也 正使子駿以前, 左氏 未稱爲傳, 亦何害其爲傳經乎? 若 左氏 自爲一書, 何用比附孔子之 春秋, 而同其年月爲? 尋太史公言 : 因孔子史記, 具論其語, 成 左氏春秋 因之云者, 舊有所仍, 而敷暢其恉也 且曰 : 懼弟子人人異端, 各安其意, 失其真 此謂口授多譌, 故作書以爲簡别, 固明 春秋 之義, 非專塗附其事矣 至孔子言 與左同恥, 則是朋友而非弟子, 易明也 何見必後孔子者乃稱 魯君子 乎? 謂生魯悼後者, 以 傳 有 悼之四年, 據 魯世家 言, 悼公在位三十七年, 去獲麟已五十年耳, 然使左氏與曾子年齒相若, 則終悼世尚未及八十也 筆者案 : 章太炎謂 名者, 實之賓 左氏 自釋 春秋, 不在其名 傳 與否也, 其説甚是 左氏春秋 與 春秋左氏傳 名稱之不同, 猶 史記 儒林傳 稱 穀梁春秋 及 漢書 儒林傳 稱 公羊春秋 穀梁春秋, 而 漢書 藝文志 則稱 公羊傳 穀梁傳 也 若據 史 漢 之 儒林傳 所稱, 則 公 穀 亦不傳 春秋 矣 故 左氏 自傳 春秋, 不在其名 傳 與否也 至於劉逢禄謂 丘明蓋生魯悼後, 章太炎曰 : 謂生魯悼後者, 以 傳 有悼之四年 筆者案 : 哀公二十七年 左傳 末段云 : 悼之四年, 晉荀瑶帥師圍鄭 胡念貽 (9 98) 左傳的真僞和寫作時代問題考辨 7 一文, 認爲此段文字蓋後人所加 8 章太炎則曰 : 使左氏與曾子年齒相若, 則終悼世尚未及八十也 綜觀章氏所言, 並非穿鑿 7 8 章太炎全集 ( 二 ), 第 80 8 頁 參 史記, 第 9 頁 參 漢書, 第 07 7 頁 同上書, 第 7 頁 參張高評 左傳導讀, 臺北 : 文史哲出版社 987 年版, 第 0 頁 春秋左傳正義, 總頁第 0 頁 原載 文史 第十一輯, 第 頁, 後收入胡氏所著 中國古代文學論稿,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987 年版, 第 7 頁 參 中國古代文學論稿, 第 0 頁

9 98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 漢書 藝文志 著録 左氏傳 三十卷 劉逢禄曰 : 太史公時名 左氏春秋, 蓋與 晏子 鐸氏 虞氏 吕氏 之書同名, 非傳之體也 左氏傳 之名, 蓋始於劉歆 七略 章氏駁之曰 : 所謂傳體者如何? 惟 穀梁傳 禮喪服傳 夏小正傳 與 公羊 同體耳 毛公作 詩傳, 則訓故多而説義少, 體稍殊矣 ; 伏生作 尚書大傳, 則叙事八而説義二, 體更殊矣 ; 左氏 之爲傳, 正與伏生同體 然諸家説義雖少, 而宏遠精括, 實經所由明, 豈必專尚裁辯乃得稱傳乎? 孔子作 十翼, 皆 易 之傳也, 而 彖 象 文言 繫辭 説卦 序卦 襍卦, 其體亦各不同 一人所述, 尚有異端, 況 左氏 與 公羊, 寧能同體? 又曰 : 且言傳者, 有傳記, 有傳注, 其字皆當作專 論語 : 傳不習乎? 魯讀傳爲專 説文 : 專, 六寸簿也 ( 此本手版, 引申爲簿籍 漢時已有簿責之語 ) 鄭君 論語序 云 : 春秋, 二尺四寸書之 ; 孝經, 一尺二寸書之 ( 此孔氏 左傳正義 所引, 與賈氏 儀禮疏 所引不同, 此爲是 ); 論語, 八寸 案 : 春秋 二尺四寸, 六經同之 孝經 論語, 愈謙愈短 然則釋經之書, 宜更短於 論語 八寸 若四寸, 則不容書, 故降八寸, 則不得不爲六寸 鄭注 尚書, 謂三十字一簡 ; 服注 左氏, 謂古文篆書一簡八字 蓋 尚書 長二尺四寸, 左氏傳 六寸, 正得四分之一 三十字四分之, 則爲七字半, 半字不可書, 故稍促爲八字 此傳當稱專可知 又曰 : 左傳 之爲左專, 猶鄭氏説 詩 稱 鄭箋 箋者, 表識書也 同此, 傳名得兼傳記 傳注二用, 亦猶裴松之之注 三國志 撰集事實, 以見同異, 間有論事情之得失, 訂舊史之韙非, 無過百分之一, 而解詁文義, 千無二三 今因 左氏 多舉事實, 謂之非傳, 然則裴松之於 三國志, 亦不得稱注邪? 且 左氏 釋經之文, 科條數百, 固非專務事實者 而云非傳之體, 則 尚書大傳 又將何説? 筆者案 : 張高評先生 左傳導讀 曰 : 蓋傳體之不一, 因書而異, 豈可强同? 傳之爲字, 蓋 專 文之假借, 説文 所謂 六寸簿 者是也 左氏春秋 既以六寸簡寫成, 自可稱 左專, 亦即 左傳 凡書之名 專 ( 傳 ) 者, 以 六寸簿 得名 ; 或論義理 或言訓詁 或叙事實, 皆傳之一體也, 無所謂非傳也 章氏之説, 得其 理, 不易之論也 其説是也 漢書, 第 7 頁 章太炎全集 ( 二 ), 第 8 8 頁 張高評 左傳導讀, 第 07 頁

10 由此可見, 春秋左傳讀叙録 所言, 大抵合情合理, 並非 穿鑿 竊疑俞樾以爲 未免穿鑿 者, 當爲 春秋左傳讀, 而非 春秋左傳讀叙録 熊月之所著 章太炎 一書, 即誤以 春秋左傳讀 爲 春秋左傳讀叙録, 熊書云 : 在詁經精舍裏, 章太炎還寫成了 春秋左傳讀 一書, 五十多萬字 他站在古文經學的立場上, 專門駁斥常州今文經學派劉逢禄等人 書成之後, 呈送俞樾過目 老先生閲後, 連連摇頭, 説是 雖新奇, 未免穿鑿, 後必悔之 這説明章太炎這時的學問還不那麽成熟 這本書也没有立即刊印 筆者案 : 專門撰述以駁劉逢禄者, 當爲 春秋左傳讀叙録, 而非 春秋左傳讀 章太炎全集 ( 二 ) 春秋左傳讀校點説明 云 : 又云 :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99 春秋左傳讀叙録, 原名 後證砭, 爲反駁劉逢禄 左氏春秋考證 卷二 後證 而作, 論證 左氏春秋 稱傳之有據, 授受之不妄 春秋左傳讀, 撰於 年 作者承襲乾 嘉漢學傳統, 熟練地運用前人文字音韻學成果, 廣泛地對 左傳 和周 秦 兩漢典籍進行比較研究, 在考訂詮釋 春秋左氏傳 古字古詞 典章名物 微言大義方面, 提出了不少精到的見解 兩書分别甚明 固然, 春秋左傳讀 亦有駁劉逢禄者, 春秋左傳讀叙録 序 云 : 懿 左氏 公羊 之釁, 起於邵公 其作 膏肓, 猶以發露短長 熊月之 章太炎, 上海 : 上海人民出版社 98 年版, 第 9 頁 章太炎全集 ( 二 ),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11 00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爲趣 及劉逢禄, 本 左氏 不傳 春秋 之説, 謂條例皆子駿所竄入, 授受皆子駿所構造, 箸 左氏春秋考證 及 箴膏肓評, 自申其説 彼其摘發同異, 盜憎主人 諸所駁難, 散在 讀 中 章氏 春秋左傳讀 駁斥劉逢禄之説, 黄翠芬於 章太炎春秋左傳學研究, 嘗加羅列, 並云 : 縱觀 左傳讀 散見章氏駁劉氏之説, 針對公羊家言僅能零散論議, 反駁相當有限 真正深切完整的駁辯, 有待專篇的 春秋左傳讀叙録 因此, 完成專文駁劉逢禄之説, 還是以 叙録 爲主 黄氏所言甚明 至於俞樾摇首一事, 諸祖耿 記本師章公自述治學之功夫及志向 一文, 述章太炎之言曰 : 既治 春秋左氏傳, 爲 叙録, 駁常州劉氏 書成, 呈曲園先生, 先生摇首曰 : 雖新奇, 未免穿鑿, 後必悔之 竊疑章太炎當時與諸祖耿諸人提及其著 春秋左傳讀叙録 以駁劉逢禄, 同時又提及其 春秋左傳讀 書成, 呈交俞樾, 俞樾摇首曰 : 雖新奇, 未免穿鑿, 後必悔之 而諸祖耿則將二事混爲一談 章太炎爲浙江餘杭人, 諸祖耿爲江蘇無錫人, 二人溝通起來可能有所阻隔, 而諸祖耿對 左傳 又無專門研究, 遂混二書爲一 記本師章公自述治學之功夫及志向 一文, 發表於 9 年 9 月 日出版之 制言 第 期太炎先生紀念專號, 發表時章氏已逝世, 發表前有無經章氏過目, 則無從得知 章太炎生前, 春秋左傳讀 從未正式梓行 章氏多次談及此書, 均表 章太炎全集 ( 二 ), 第 頁 黄翠芬 章太炎春秋左傳學研究, 臺北 : 文津出版社 00 年版, 第 8 頁 諸祖耿 記本師章公自述治學之功夫及志向, 載於 制言 第 期 (9 年 9 月 ) 記本師章公自述治學之功夫及志向 一文開端曰 : 民國二十二年四月十八日, 本師章公寓蘇州十全街曲石精盧, 爲乘六 澐秋 伸犖 希泌諸兄道此, 祖耿得從旁記之 二十二年八月十二日識 此文大概於 9 年 8 月 日寫成, 制言 第 期於 9 年 9 月 日出版, 中間相隔約三年, 但發表前有没有經章太炎過目, 則無從得知

12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0 示不甚滿意 於 907 年出版之 國粹學報 中, 章氏發表 與人論國粹學書, 其第二書云 : 左氏故言, 近欲次録, 昔時爲此, 亦幾得五六歲, 今仍有不愜意者, 要當精心汰淅, 始可以質君子, 行篋中亦有札記數册, 往者少年氣盛, 立説好異前人, 由今觀之, 多穿鑿失本意, 大氐十可得五耳 其自定年譜於 左傳讀 亦云 : 書成, 然尚多凌雜, 中歲以還, 悉删不用, 獨以 叙録 一卷 劉子政左氏説 一卷行世 章氏謂 春秋左傳讀 多穿鑿失本意, 其自我評價, 即可能受其師俞樾昔日評語之影響 由於 尚多凌雜, 中歲以還, 悉删不用, 而以 叙録 行世, 是章氏認爲 春秋左傳讀叙録 可用也 章太炎全集 ( 二 ) 春秋左傳讀校點説明 云 : 春秋左傳讀叙録 907 年發表於 國粹學報 上海右文社 章氏叢書 初集 浙江圖書館 章氏叢書 上海古書流通處 章太炎先生所著書 俱收録此書的增訂本 筆者案 : 上海右文社 章氏叢書 初集出版於 9 年, 章氏叢書 浙江圖書館刻本出版於 年, 章太炎先生所著書 上海古書流通處印本出版於 9 年 如章太炎認爲 春秋左傳讀叙録 穿鑿, 決不可能一再出版 沈玉成先生 春秋左傳學史稿 謂章太炎 春秋左傳讀叙録 駁斥僞作説, 其下列意見, 均甚有價值 :( 一 ) 韓詩外傳 引 左傳 所記, 稱 春秋之志, 是 左傳 於先秦已有 春秋 之名, 與 虞氏春秋 吕氏春秋 非同類著作 ( 二 ) 對劉歆附益之説, 章氏認爲 :() 處者爲劉累 乃媚漢之辭, 若劉歆附新亡漢, 不當附益若此 () 所謂君子所論乖異, 章氏認爲 : 孔子之意, 本待傳見, 未嘗自言, 何以知其乖異? 是乖異於 公羊 也 () 所謂凡例釋 經 出劉歆僞作, 章氏認爲 : 傳 之凡例, 始由子駿發揮, 載於 國粹學報 第 7 期社説第 b 頁 太炎先生自定年譜, 第 頁 章太炎全集 ( 二 ), 第 頁 參湯志鈞編 章太炎年譜長編, 北京 : 中華書局 979 年版, 上册, 第 頁 參汪榮祖 章太炎研究, 臺北 : 李敖出版社 99 年版, 第 7 頁 參湯志鈞編 章太炎年譜長編, 下册, 第 788 頁 案 : 章太炎先生所著書, 湯書作 章氏叢書

13 0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非謂自有所造 且杜預 釋例 所載子駿説經大義尚數十條, 此固出自胸臆, 亦或旁采 公羊, 而與 傳 例不合 若 傳 例爲子駿所造, 何不並此數十條入之傳文, 顧留此以遺後人指摘乎? () 劉歆與尹咸共校圖書, 安敢私有增損?() 自北平獻書, 共王破壁, 以至子駿, 百有餘年, 墨漆新故, 勢有不符 () 劉逢禄以劉歆借助翟方進之名, 而章氏認爲 : 以 左 諂王莽, 而王莽甚惡方進, 且移讓書中不舉方進之名, 在漢時未假以爲重, 莽時又不能借以爲重 沈氏認爲其所駁論, 均頗能言之成理, 其後錢穆作 劉向 歆父子年表, 其議論也多由此引發 是沈玉成先生亦認爲 春秋左傳讀叙録 爲一有價值之書 綜上所論, 筆者遂疑諸祖耿混 春秋左傳讀 及 春秋左傳讀叙録 二書爲一, 草成 春秋左傳讀叙録 的評價問題 一文, 於 春秋三傳與經學文化國際學術討論會 宣讀, 其後在 中國文化研究 第 期發表, 又刊載於 春秋 三傳與經學文化 一書 三 錢鍾書 管錐編 杜預 春秋序 札記管窺 999 年 月, 筆者於臺灣大學舉辦之 周易 與 左傳 學術研討會 中, 宣讀 錢鍾書 管錐編 杜預 春秋序 札記管窺 一文 杜預 春秋經傳集解 序 ( 簡稱 春秋序 ) 云 : 爲例之情有五 : 一曰微而顯, 文見於此, 而起義在彼, 稱族尊君命 參沈玉成 春秋左傳學史稿, 南京 : 江蘇古籍出版社 99 年版, 第 頁 載於 中國文化研究 第 期 ( 總第 期 )(009 年 月 ), 第 0 頁 載於 春秋 三傳與經學文化, 長春 : 長春出版社 009 年版, 第 0 9 頁 孔疏曰 : 此序題目文多不同, 或云 春秋序, 或云 左氏傳 序, 或云 春秋經傳集解 序, 或云 春秋左氏傳 序, 案晉宋古本及今定本並云 春秋左氏傳 序, 今依用之 南人多云 : 此本 釋例 序, 後人移之於此, 且有題曰 春秋釋例 序, 置之 釋例 之端, 今所不用 ; 晉大尉劉寔, 與杜同時人也, 宋大學博士賀道養, 去杜亦近, 俱爲此序作注, 題並不言 釋例 序, 明非 釋例 序也 又晉宋古本序在 集解 之端, 徐邈以晉世言 五經 音訓, 爲此序作音, 且此序稱分年相附, 隨而解之, 名曰 經傳集解, 是言爲 集解 作序也, 又别集諸例, 從而釋之, 名曰 釋例, 異同之説, 釋例 詳之, 是其據 集解 而指 釋例, 安得爲 釋例 序也 (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a 頁, 總頁第 頁 ) 筆者案 : 據序文, 則此序當名 春秋經傳集解 序, 今見 十三經注疏 本則作 春秋序

14 舍族尊夫人 梁亡 城緣陵之類是也 ; 二曰志而晦, 約言示制, 推以知例, 參會不地 與謀曰及之類是也 ; 三曰婉而成章, 曲從義訓, 以示大順, 諸所諱辟 璧假許田之類是也 ; 四曰盡而不汙, 直書其事, 具文見意, 丹楹刻桷 天王求車 齊侯獻捷之類是也 ; 五曰懲惡而勸善, 求名而亡, 欲蓋而章, 書齊豹盜 三叛人名之類是也 錢鍾書先生 (90 998) 管錐編 曰 :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竊謂五者乃古人作史時心嚮神往之楷模, 殫精竭力, 以求或合者也, 雖以之品目 春秋, 而 春秋 實不足語於此 案 : 所謂五情者, 微而顯 云云, 蓋出自成公十四年九月 左傳 : 0 故君子曰 : 春秋 之稱,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非聖人誰能脩之! 是君子所讚譽 春秋 者, 錢先生則認爲 春秋 實不足語於此, 蓋君子之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非徒錢先生所謂 古人作史時心嚮神往之楷模 也 錢先生似未得君子本意, 亦未得杜預 春秋序 之本意 蓋若衡之以史學, 則僖公十九年 春秋經 梁亡 一語, 何止爲 斷爛朝報, 實有誤導讀者之弊 杜預 春秋序 所以稱之者, 乃因其 文見於此, 而起義在彼, 能 發大義, 指行事以正褒貶 ; 春秋序 總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b 7b 頁, 總頁第 頁 管錐編, 北京 : 中華書局 979 年版,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9b 頁, 總頁第 頁 僖公十九年 春秋經 曰 : 梁亡 左傳 曰 : 梁亡, 不書其主, 自取之也 初, 梁伯好土功, 亟城而弗處 民罷而弗堪, 則曰 : 某寇將至, 乃溝公宫 曰 : 秦將襲我, 民懼而潰, 秦遂取梁 ( 見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四, 第 b 頁, 總頁第 9 頁 ) 杜注釋 左傳 不書其主 曰 : 不書取梁者主名 ( 見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四, 第 b 頁, 總頁第 0 頁 ) 僖公十九年孔疏曰 : 不書所取之國, 以爲梁國自亡, 非復取者之罪, 所以深惡梁耳, 非言秦得滅人國也 ( 見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四, 第 b 頁, 總頁第 9 頁 ) 又 春秋序 孔疏曰 : 秦人滅梁, 而曰 梁亡, 文見於此 梁亡, 見取者之無罪 ( 見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b 頁, 總頁第 頁 ) 錢氏 管錐編 第 頁即引此語議 春秋 載事不如 左傳 皆 春秋序 語

15 0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結 微而顯 等五情曰 : 推此五體, 以尋 經 傳, 觸類而長之, 附於二百四十二年行事, 王道之正 人倫之紀備矣 即本此意 君子亦因此而盛推 春秋 曰 : 非聖人誰能脩之! 錢先生以純史學觀點評論 春秋, 似失 左傳 與杜預 春秋序 之旨 管錐編 又云 : 就史書之撰作而言, 五例 之一 二 三 四示載筆之體, 而其五示載筆之用 錢先生以爲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四者示載筆之體, 懲惡而勸善 示載筆之用, 其説與竹添光鴻 (8 97) 略同 竹添氏説 懲惡而勸善 曰 : 此總上四者言之 杜 序 以爲五體, 非矣 上四者此所以懲惡而勸善也 春秋 外上四者, 而别有勸懲之書法乎? 筆者認爲竹添光鴻與錢先生之説, 似尚可細析 微而顯 等五者似可分三層看, 微而顯 志而晦, 主要謂字面之效果 ;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主要謂書寫之態度 ; 懲惡而勸善, 主要謂其對社會之影響, 三者不必互相排斥, 如僖公二十八年 經 : 天王狩于河陽 傳 曰 : 是會也, 晉侯召王, 以諸侯見, 且使王狩 仲尼曰 以臣召君, 不可以訓, 故書曰 : 天王狩于河陽 天王狩于河陽 言非其地也, 且明德也 杜注 : 晉侯大合諸侯, 而欲尊事天子以爲名義, 自嫌强大, 不敢朝周 喻王出狩, 因得盡群臣之禮, 皆譎而不正之事 又曰 : 隱其召君之闕, 欲以明晉之功德 7 孔疏曰 : 聖人作法, 所以貽訓後世, 以臣召君, 不可以爲教訓, 故改正舊史 舊史當 7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8a 頁, 總頁第 頁 管錐編, 第 頁 左氏會箋, 臺北 : 古亭書屋 99 年版, 卷十三,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六, 第 b 頁, 總頁第 9 頁 同上書, 第 0a a 頁 同上書, 第 0a 頁 同上書, 第 a 頁

16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0 依實而書, 言 晉侯召王, 且使王狩 仲尼書曰 : 天王狩于河陽 言天王自來狩獵于河陽之地, 使若獵失其地, 故書之以譏王 此條似可歸 志而晦 ( 此處 志而晦 用竹添光鴻説 ), 亦可歸 婉而成章 及 懲惡而勸善 錢先生 管錐編 又云 : 微 之與 顯, 志 之與 晦, 婉 之與 成章, 均相反以相成, 不同而能和 汙, 杜注 : 曲也, 謂直言其事, 盡其事實, 而不汙曲 杜序又解爲 直書其事 則齊此語於 盡而直, 頗嫌一意重申, 駢枝疊架, 與前三語不倫 且也, 直 不必 盡 (the truth but not the whole truth), 未有 盡 而不 直 者也 孟子 公孫丑 章 : 汙不至阿其所好, 焦循 正義 : 汙 本作 洿, 蓋用爲 夸 字之假借, 夸者大也 ; 荀子 大略 篇稱 小雅 不以於汙上, 亦即此 汙 字 言而求 盡, 每有過甚之弊, 莊子 人間世 所謂 溢言 不隱不諱而如實得當, 周詳而無加飾, 斯所謂 盡而不汙 (the whole truth,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 耳 筆者認爲 : 微 與 顯, 志 與 晦, 謂之相反尚可 ; 婉 與 成章, 則非相反 杜注釋 婉而成章 曰 : 婉, 曲也 謂屈曲其辭, 有所辟諱, 以示大順, 而成篇章 是 婉 謂如何 成章 也 既可言 婉而成章, 亦可言 直而成章 直 與 成章, 固非相反 ; 婉 與 成章, 亦非相反 錢先生但注重同句中字義之關係, 而忽略上下句之關係 微而顯 與 志而晦, 句意相反 ; 婉而成章 與 盡而不汙, 句意亦相反 故杜預以 曲 訓 汙, 蓋以 汙 爲 紆 之假借 言 盡而不汙, 主要爲照顧句式, 使之與 婉而成章 相若 盡 與 不汙, 意雖相關, 但尚不至於 駢枝疊架 錢先生以 汙 爲 夸 之假借, 謂 不隱不諱而如實得當, 周詳而無加飾, 斯所謂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六, 第 0b 頁 竹添光鴻釋 志而晦 曰 : 志者, 微之反, 具其辭也 晦者, 顯之反, 言義不可以辭而已矣, 如 鄭伯克段于鄢 會于稷以成宋亂 晉趙盾弒其君夷 之類是也, 梁亡 城緣陵, 亦當是例 見 左氏會箋, 卷十三, 第 頁 管錐編,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9b 頁, 總頁第 頁

17 0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盡而不汙 其所言固史家之懸鵠, 惟 春秋 重於褒貶, 不重於如實 如桓公元年 經 曰 : 三月, 公會鄭伯於垂, 鄭伯以璧假許田 鄭伯, 蓋指鄭莊公 左傳 曰 : 三月, 鄭伯以璧假許田, 爲周公 祊故也 杜注 : 魯不宜聽鄭祀周公, 又不宜易取祊田, 犯二不宜以動, 故隱其實 不言祊, 稱璧假, 言若進璧以假田, 非久易也 孔疏 : 周公非鄭之祖, 魯不宜聽鄭祀周公 天子賜魯以許田, 義當傳之後世, 不宜易取祊田 於此一事, 犯二不宜以動, 故史官諱其實 不言以祊易許, 乃稱以璧假田, 言若進璧於魯以權借許田, 非久易然, 所以諱國惡也 不言以祊假而言以璧假者, 此璧實入於魯, 但諸侯相交, 有執圭璧致信命之理, 今言以璧假, 似若進璧以致辭然, 故璧猶可言, 祊則不可言也 何則? 祊 許俱地, 以地易地, 易理已章, 非復得爲隱諱故也 又 春秋序 孔疏曰 : 諸侯有大功者, 於京師受邑, 爲將朝而宿焉, 謂之朝宿之邑 方岳之下, 亦受田邑, 爲從巡守備湯水以共沐浴焉, 謂之湯沐之邑 魯以周公之故, 受朝宿之邑於京師, 許田是也 鄭以武公之故, 受湯沐之邑於泰山, 祊田是也 隱桓之世, 周德既衰, 魯不朝周, 王不巡守, 二邑皆無所用, 因地勢之便, 欲相與易 祊薄不足當許, 鄭人加璧以易許田 諸侯不得專易天子之田, 文諱其事 桓元年 經 書 鄭伯以璧假許田, 言若進璧假田, 非久易也 祊 許二地相易, 而謂 以璧假許田, 何如實之有!? 又如隱公三年 經 : 三月庚戌, 天王崩 左傳 曰 : 三月壬戌, 平王崩, 赴以庚戌, 故書之 7 杜注 : 實以壬戌崩, 欲諸侯之速至, 故遠日以赴 春秋 不書實崩日, 而書遠日者, 即傳其僞, 以懲臣子之過也 8 孔疏 : 仲尼脩經, 當改正真僞, 以爲褒貶 周人赴不以實, 孔子從僞而書者, 周人欲令諸侯速至, 故遠其崩日以赴也 不書其實, 而從其僞, 言人知其僞, 則過足章矣 故即傳其僞, 以懲創臣子之過 9 案, 隱公三年三月庚戌爲三月十二日, 三月壬戌爲三月二十四日, 赴日較實崩日早十二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五, 第 b 頁, 總頁第 88 頁 同上書, 卷四, 第 a 頁 同上書, 卷四 同上書, 第 a b 頁 同上書, 卷一, 第 7a 7b 頁, 總頁第 頁 春秋左傳注疏, 卷三, 第 a 頁, 總頁第 9 頁 同上書, 卷二, 第 a 頁 同上書, 第 a 頁 同上書, 第 b 頁

18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日 爲懲臣子之過, 天子駕崩日期, 尚且不如實記載 錢先生以一般史學觀點論之, 似未得 春秋 要旨 四 杜預 春秋經傳集解 序 五情説補識 年 月, 筆者應中研院中國文哲研究所之邀, 以 杜預 春秋經傳集解 序 五情説補識 爲題, 作一演講, 講稿其後刊於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 第 0 卷第 期 於此之前, 筆者嘗撰 杜預 春秋經傳集解 序 五情説補識 一文, 刊於 燕京學報 新 期 該文先引述杜預 孔穎達之説, 然後加以討論 於 杜預 春秋經傳集解 序 五情説補識 中, 筆者廣綜舊帙, 薈萃群言, 甄其同異, 歸於一是, 以補前文之闕 杜預 春秋序 云 : 爲例之情有五 : 一曰微而顯, 文見於此, 而起義在彼, 稱族尊君命 舍族尊夫人 梁亡 城緣陵之類是也 ; 二曰志而晦, 約言示制, 推以知例, 參會不地 與謀曰及之類是也 ; 三曰婉而成章, 曲從義訓, 以示大順, 諸所諱辟 璧假許田之類是也 ; 四曰盡而不汙, 直書其事, 具文見意, 丹楹刻桷 天王求車 齊侯獻捷之類是也 ; 五曰懲惡而勸善, 求名而亡, 欲蓋而章, 書齊豹盜 三叛人名之類是也 ( 一 ) 微而顯五情之首爲 微而顯, 杜注釋之云 : 辭微而義顯 昭公三十一年孔疏曰 : 微而顯者, 據文雖微隱, 而義理顯著 唯竹添光鴻則以 文字希少 釋 微, 高本漢 ( ) 楊伯峻 載於 中國文哲研究通訊 第 0 卷, 第 期, 臺北 : 中硏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00 年 月版, 第 79 9 頁 參 燕京學報 新 期, 北京 : 北京大學出版社 99 年 8 月版, 第 9 0 頁 ; 後收入拙著 左傳學論集, 第 7 9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7 頁 同上書, 卷二十七, 第 9 頁 同上書, 卷五十三, 第 0 頁 左氏會箋, 卷十三, 第 頁

19 08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909 99) 説與竹添氏略同 高本漢釋 微而顯 曰 : ( 微 - 微小 =) 簡潔但是却明白 楊伯峻曰 : 言辭不多而意義顯豁 案 : 三家之説, 似有可商 説文 彳部 : 微, 隱行也 雷浚 (8 89) 説文引經例釋 於 隱行也 下曰 : 引伸爲凡隱匿之稱 又 説文 人部 有 字, 段玉裁 (7 8) 説文解字注 曰 :, 眇也 又云 : 眇, 各本作妙 凡古言 眇者, 即今之微妙字 眇者, 小也 引伸爲凡細之偁 細小, 故微隱, 其義相因 上引昭公三十一年孔疏以 微隱 釋 微, 可謂得之 董仲舒 ( 前 7 前 0) 春秋繁露 云 : 春秋 記天下之得失, 而見所以然之故, 甚幽而明 幽而明, 殆即 微而顯 之意 幽 微 未必與 文字希少 言辭不多 簡潔 全同也 () 稱族尊君命, 舍族尊夫人杜預所舉 微而顯 之首例爲 稱族尊君命, 舍族尊夫人 案成公十四年 春秋 曰 : 秋, 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7 又曰 : 九月, 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8 左傳 曰 : 秋, 宣伯如齊逆女, 稱族, 尊君命也 9 又曰 : 九月, 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舍族, 尊夫人也 瑏瑠杜注曰 : 舍族, 謂不稱叔孫 瑏瑡 春秋序 孔疏曰 : 瑏瑠 瑏瑡 瑏瑢 叔孫, 是其族也 褒賞稱其族, 貶責去其氏 銜君命出使, 稱其族, 所以爲榮 ; 與夫人俱還, 去其氏, 所以爲辱 出稱叔孫, 舉其榮名, 所以尊君命也 ; 入舍叔孫, 替其尊稱, 所以尊夫人也 族自卿家之族, 稱舍别有所尊, 是文見於此, 而起義在彼 瑏瑢 高本漢 高本漢左傳注釋, 臺北 : 中華叢書編審委員會 97 年版, 第 0 頁 楊伯峻 春秋左傳注 ( 修訂本 )( 以下簡稱楊 注 ), 第 870 頁 見 説文解字詁林, 臺北 : 商務印書館 970 年版, 第 8a 頁 説文解字詁林, 第 8b 頁 同上書, 第 8b 頁 董仲舒 春秋繁露, 臺北 : 商務印書館景印文淵閣 四庫全書 98 年版, 第 8 册, 卷二,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7 頁 同上書, 第 8 頁 同上書, 第 9 頁 同上注 同上注 同上書, 卷一, 第 頁

20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09 左傳 以 稱族, 尊君命 及 舍族, 尊夫人 釋 春秋, 杜注 孔疏爲之疏解, 篤信不疑 後儒紹其説者, 有魏了翁 (78 7) 徐問 ( 生卒年不詳,0 進士 ) 等 惟先儒亦有以 左傳 之説爲非者, 如鄭玄 (7 00) 箴膏肓 引何休 (9 8) 語曰 : 左氏 以叔孫僑如舍族爲尊夫人, 按襄二十七年豹及諸侯之大夫盟, 復何所尊而亦舍族? 春秋 之例, 一事再見者, 亦以省文耳 筆者案 : 襄公二十七年 春秋 曰 : 夏, 叔孫豹會晉趙武 楚屈建 蔡公孫歸生 衞石惡 陳孔奂 鄭良霄 許人 曹人于宋 秋, 七月, 辛巳, 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何休謂 左氏 以叔孫僑如舍族爲尊夫人, 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盟, 則無所尊, 何以亦復舍族? 故以爲此乃一事再見省文之例 案 : 襄公二十五年 左傳 曰 : 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 : 視邾 滕 既而齊人請邾, 宋人請滕, 皆不與盟 叔孫曰 : 邾 滕, 人之私也 ; 我, 列國也, 何故視之? 宋 衞, 吾匹也 乃盟 故不書其族, 言違命也 視邾 滕者, 以魯國比於邾 滕也 蓋邾 滕皆小國, 其賦輕, 季孫恐既屬晉又屬楚, 貢獻於兩國, 非國力所勝, 故使謂叔孫豹以魯襄公之命曰 : 以魯國比於小國邾 滕 既而齊以邾爲其屬國, 宋以滕爲其屬國 屬國皆不參與盟會 叔孫曰 : 邾 滕皆他國之私屬, 我則爲獨立國, 何故自比於邾 滕? 宋 衞, 則可與我魯國相等 乃盟 左傳 以爲 春秋 但書 豹 而不書其族者, 蓋當時魯國君弱臣强, 政令出於季氏, 臣之小者, 季氏以己意命之, 皆不敢不從也 叔孫豹秉心强直, 季氏所憚, 恐不從己意, 故假以公命命之 叔孫知非公命, 故不肯從之 其實叔孫違命, 止違季孫意耳 然若叔孫豹恭敬從命, 則國内義士, 仰以取法, 知公之所命, 悉不可違 尊君卑臣, 在此一舉 惟叔孫乃較計是非, 不肯同於小國 以其忘大順之道, 違君之命, 故 魏了翁 春秋左傳要義,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二十二, 第 頁 徐問 讀書劄記,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八, 第 頁 鄭玄 箴膏肓, 四庫全書, 第 册,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三十八, 第 頁 同上書, 第 9 0 頁

21 0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春秋 貶之, 不書其族, 但書 豹 是 春秋 載 豹及諸侯之大夫盟, 雖無所尊, 却有所貶 據 左傳 説, 則非何休所謂一事再見省文之例 宣公元年 春秋 曰 : 公子遂如齊逆女 三月, 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左傳 曰 : 春, 王正月, 公子遂如齊逆女, 尊君命也 三月, 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尊夫人也 此與 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同例, 孔疏 公子亦是寵號, 其事與族相似, 是也 公羊傳 及何休亦以此爲省文, 公羊傳 曰 : 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遂何以不稱公子? 一事而再見者, 卒名也 何休注云 : 卒, 竟也 ; 竟但舉名者, 省文 後世學者, 贊同 公羊傳 而懷疑 左傳 説者甚夥, 如劉敞 (09 08) 春秋權衡 云 : 十四年, 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九月, 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左氏 曰 : 稱族, 尊君命也 ; 舍族, 尊夫人也 非也, 一事而再見者, 卒名之, 此 春秋 之常耳, 非爲尊君命, 故舉氏, 尊夫人, 故舍族也 7 胡安國 (07 8) 8 葉夢得 (077 8) 9 戴溪 (? ) 瑏瑠 馬永卿 (09 年進士 ) 瑏瑡 張洽 ( 7) 瑏瑢 黄仲炎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春秋通説 成於紹定三年 0 ) 瑏瑣 黄震 ( 80) 瑏瑤 趙鵬飛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其所著 經筌 刊於度宗咸淳八年壬申 7 ) 瑏瑥 吕大圭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參楊 注, 第 頁 ;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三十八, 第 頁及第 0 頁孔疏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一,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春秋公羊傳正義, 卷十五,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五, 第 頁 劉敞 春秋權衡,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六, 第 頁 胡安國 胡氏春秋傳,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二十, 第 0 頁 葉夢得 葉氏春秋傳, 四庫全書, 第 9 册, 卷十四, 第 0 頁 戴溪 春秋講義,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三上, 第 7 頁 馬永卿 嬾真子,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四, 第 0 頁 張洽 張氏春秋集注,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七, 第 0 頁 黄仲炎 春秋通説,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九, 第 頁 黄震 黄氏日抄,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十一, 第 頁 趙鵬飛 春秋經筌,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十, 第 頁

22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7 7) 俞皋 ( 南宋進士, 入元不仕, 生卒年不詳 ) 吳澄 (9 ) 程端學 (78 ) 陳深 (9 ) 汪克寛 (0 7) 熊過 ( 明世宗嘉靖 時人, 生卒年不詳 ) 7 高攀龍 ( ) 8 卓爾康 (70 ) 9 顧炎武 ( 8) 瑏瑠 張尚瑗 (88 年進士 ) 瑏瑡 何焯 ( 7) 瑏瑢 嚴啓隆 ( 清人, 生卒年不詳 ) 瑏瑣 傅恒 (? 770) 瑏瑤 劉文淇 (789 8) 瑏瑥等, 亦贊同何休 劉敞之説 陳澧 (80 88) 更謂 : 此乃文法必當如此耳, 左氏豈不知文法者乎! 瑏瑦陳槃 (90 999) 左氏春秋義例辨 於此有詳細辨析, 可參 瑏瑧 是 左傳 稱族, 尊君命, 舍族, 尊夫人 云云, 未必即書 經 之意 除此之外, 更有以爲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俱爲僑如逆魯成公夫人一事而發 蓋杜預五情説, 乃出自成公十四年 左傳, 傳文云 :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瑏瑦 瑏瑧 瑏瑨 秋, 宣伯如齊逆女 稱族, 尊君命也 九月, 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舍族, 尊夫人也 故君子曰 : 春秋 之稱,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非聖人誰能脩之! 瑏瑨 吕大圭 吕氏春秋或問,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十六, 第 頁 俞皋 春秋集傳釋義大成, 四庫全書, 第 9 册, 卷八, 第 頁 吳澄 春秋纂言, 四庫全書, 第 9 册, 卷八, 第 頁 程端學 三傳辨疑,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十四, 第 頁 陳深 讀春秋編,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八, 第 0 頁 汪克寛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二十, 第 頁 熊過 春秋明志録,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八, 第 7 頁 髙攀龍 春秋孔義, 四庫全書, 第 70 册, 卷八, 第 8 頁 卓爾康 春秋辯義, 四庫全書, 第 70 册, 卷十九, 第 頁 顧炎武 日知録, 四庫全書, 第 88 册, 卷四, 第 頁 張尚瑗 三傳折諸, 四庫全書, 第 77 册, 卷十三, 第 0 頁 何焯 義門讀書記, 四庫全書, 第 80 册, 卷十, 第 頁 嚴啓隆 春秋傳注, 續修四庫全書,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99 年版, 第 8 册, 卷二十, 第 7 頁 傅恒 御纂春秋直解,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八, 第 0 頁 劉文淇 春秋左氏傳舊注疏證, 香港 : 太平書局 9 年版, 第 90 頁 陳澧 東塾讀書記, 上海 : 世界書局 9 年版, 第 09 頁 參陳槃 左氏春秋義例辨, 上海 : 商務印書館 97 年版, 卷一, 第 0 頁, 及 綱要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7 9 頁

23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傅遜 ( 明人, 生卒年不詳 ) 春秋左傳屬事 曰 : 爲君逆, 故稱叔孫, 舍族, 爲不稱叔孫, 因謂 春秋 之稱善也 或其詞微以隠矣, 而其義則明以顯 ; 惟因事以誌其事, 而以義則深以晦 ; 或婉曲以示順, 而尤秩乎其成章 ; 或盡其事而詳書之, 而實粹乎其無汙 ; 凡善者以褒, 惡者以貶, 而勸懲之訓著, 故唯聖能之 傅氏以爲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等, 盡爲僑如逆女一事而發, 恐未必然 傅氏釋 盡而不汙 曰 : 盡其事而詳書之, 而實粹乎其無汙, 似屬强解 且 如齊逆女 一事, 有何惡可貶? 是傅氏之言, 不可盡信 杜預 春秋序 則以爲 稱族尊君命, 舍族尊夫人, 僅爲 微而顯 之例, 君子以此興起讚歎 春秋 之情, 於是並及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四者, 非謂 如齊逆女 一事, 足以盡此五情也 相較之下, 杜説爲長 () 梁亡杜預 春秋序 微而顯 之次例爲 梁亡 案僖公十九年 春秋 載 : 梁亡 左傳 云 : 梁亡, 不書其主, 自取之也 初, 梁伯好土功, 亟城而弗處 民罷而弗堪, 則曰 : 某寇將至 乃溝公宫, 曰 : 秦將襲我 民懼而潰, 秦遂取梁 杜注釋 不書其主 曰 : 不書取梁者主名 僖公十九年孔疏曰 : 不書所取之國, 以爲梁國自亡, 非復取者之罪, 所以深惡梁耳, 非言秦得滅人國也 又 公羊傳 云 : 穀梁傳 曰 : 此未有伐者, 其言梁亡何? 自亡也 其自亡奈何? 魚爛而亡也 傅遜 春秋左傳屬事, 四庫全書, 第 9 册, 卷八,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四,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書, 第 頁 春秋公羊傳正義, 卷十一, 第 9 頁

24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自亡也 湎於酒, 淫於色, 心昏, 耳目塞 上無正長之治, 大臣背叛, 民爲寇盜 梁亡, 自亡也 如加力役焉, 湎不足道也 梁亡, 鄭棄其師, 我無加損焉, 正名而已矣 梁亡, 出惡正也 鄭棄其師, 惡其長也 是三 傳 皆云梁自取滅亡, 故不言秦人滅梁, 而以自亡爲文 自漢以來, 以此爲説者, 有董仲舒 杜預 孔穎達 陸淳 (? 80) 孫復 (99 07) 劉敞 7 孫覺 (08 090) 8 蘇轍 (09 ) 9 崔子方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 瑏瑠 胡安國 瑏瑡 葉夢得 瑏瑢 高閌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 瑏瑣 吕祖謙 (7 8) 瑏瑤 魏了翁 瑏瑥 程公説 ( 07) 瑏瑦 謝湜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 瑏瑧 張洽 瑏瑨 李琪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寧宗慶元二年 9 進士 ) 瑏瑩 黄震 瑐瑠 黄仲炎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 瑐瑡 趙鵬飛 瑐瑢 家鉉翁 ( 97) 瑐瑣 吳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瑏瑦 瑏瑧 瑏瑨 瑏瑩 瑐瑠 瑐瑡 瑐瑢 瑐瑣 見 十三經注疏 本 春秋穀梁傳注疏, 臺北 : 臺北藝文印書館景印清嘉慶二十年南昌府學重刊本, 卷九, 第 頁 春秋繁露, 卷四, 第 9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頁 同上注 陸淳 春秋集傳纂例,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五, 第 頁 又 春秋集傳微旨,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中, 第 7 頁 孫復 春秋尊王發微,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五, 第 9 頁 劉敞 劉氏春秋傳,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六, 第 頁 孫覺 孫氏春秋經解,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六, 第 頁 蘇轍 蘇氏春秋集解,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五, 第 8 頁 崔子方 崔氏春秋經解,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五, 第 頁 胡氏春秋傳, 卷十二, 第 頁 葉氏春秋傳 卷九, 第 頁 高閌 高氏春秋集注,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十一, 第 8 頁 吕祖謙 左氏博議,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十一, 第 頁 春秋左傳要義, 卷十六, 第 頁 程公説 春秋分記,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八十二, 第 頁 謝湜説, 見李明復 春秋集義,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二十二, 第 頁 張氏春秋集注, 卷四, 第 頁 李琪 春秋王霸列國世紀編,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三, 第 頁 黄氏日抄, 卷九, 第 8 頁 春秋通説, 卷六, 第 0 頁 春秋經筌, 卷七, 第 7 頁 家鉉翁 春秋集傳詳説,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十一, 第 頁

25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澄 程端學 陳深 鄭玉 (98 8) 趙汸 (9 9) 湛若水 ( 0) 季本 (8 ) 7 熊過 8 傅遜 9 高攀龍 瑏瑠 郝敬 (8 9) 瑏瑡 賀仲軾 (80 ) 瑏瑢 朱朝瑛 (0 70) 瑏瑣 俞汝言 ( 79) 瑏瑤 毛奇齡 ( 7) 瑏瑥 李光地 ( 78) 瑏瑦 李塨 (9 7) 瑏瑧 焦袁熹 (0 7) 瑏瑨 惠士奇 (7 7) 瑏瑩 庫勒納 (77 700) 瑐瑠 葉酉 (79 年進士 ) 瑐瑡 牛運震 (70 78) 瑐瑢 傅恒 瑐瑣 劉文淇 瑐瑤等 春秋序 孔疏曰 : 秦人滅梁, 而曰 梁亡, 文見於此 梁亡, 見取者之無罪 瑐瑥汪克寬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云 : 愚按漢帝禪末年, 委權閹寺, 國無政令, 玩戎黷武, 民勞卒敝, 鄧艾兵至, 皇子諶謂當父子君臣, 背城一戰, 同死社稷 而帝不聽, 率群臣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瑏瑦 瑏瑧 瑏瑨 瑏瑩 瑐瑠 瑐瑡 瑐瑢 瑐瑣 瑐瑤 瑐瑥 春秋纂言, 卷五, 第 頁 程端學 春秋本義, 四庫全書, 第 0 册, 卷七, 第 0 頁 讀春秋編, 卷五, 第 頁 鄭玉 春秋闕疑,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三十八, 第 頁 趙汸 春秋集傳,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六, 第 頁 湛若水 春秋正傳,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十四, 第 頁 季本 春秋私考, 續修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十三, 第 頁 春秋明志録, 卷五, 第 頁 春秋左傳屬事, 卷十七, 第 頁 春秋孔義, 卷五, 第 0 頁 郝敬 春秋直解, 續修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五, 第 9 頁 賀仲軾撰, 范驤删訂 : 春秋歸義, 續修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五, 第 0 頁 朱朝瑛 讀春秋略記,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五, 第 7 頁 俞汝言 春秋平義,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五, 第 7 頁 毛奇齡 春秋毛氏傳,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十五, 第 9 0 頁 同上書, 第 9 0 頁 李塨 春秋傳注, 續修四庫全書, 第 9 册, 卷二, 第 頁 焦袁熹 春秋闕如編, 四庫全書, 第 77 册, 卷五, 第 頁 惠士奇 惠氏春秋説, 四庫全書, 第 78 册, 卷十一, 第 0 頁 庫勒納 李光地 日講春秋解義,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十八, 第 7 8 頁 葉酉 春秋究遺,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七, 第 7 頁 牛運震 春秋傳, 續修四庫全書, 第 0 册, 卷五, 第 頁 御纂春秋直解, 卷五下, 第 8 頁 春秋左氏傳舊注疏證,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頁

26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面縛以降, 朱子於 綱目 特書 漢亡, 亦 春秋 之意 朱子於 綱目 書 漢亡, 猶 春秋 書 梁亡 也 然亦有謂史失梁所以亡之故者, 張自超 ( 78) 春秋宗朱辨義 云 : 于歳終而紀梁亡, 是史失其所以亡之故, 而時與月皆不可紀也 案 : 梁亡之故, 左傳 記載甚詳, 張説似不可取 () 城緣陵杜預 春秋序 微而顯 之第三例爲 諸侯城緣陵 案僖公十四年 春秋 曰 : 諸侯城緣陵 左傳 曰 : 春, 諸侯城緣陵而遷杞焉 不書其人, 有闕也 杜注 : 緣陵 杞邑 辟淮夷, 遷都於緣陵 又曰 : 闕, 謂器用不具, 城池未固而去, 爲惠不終也 案僖公元年 春秋 曰 : 齊師 宋師 曹師城邢 7 僖公十四年孔疏曰 : 元年 : 齊師 宋師 曹師城邢, 傳 稱 具邢器用而遷之, 師無私焉, 是器用具而城池固, 故具列三國之師, 詳其文以美之也 今此緫云 諸侯城緣陵, 不言某侯 某侯, 與 城邢 文異 ; 不具書其所城之人, 爲其有闕也 8 春秋序 孔疏曰 : 齊桓城杞, 而書 諸侯城緣陵, 文見於此 城緣陵, 見諸侯之有 7 8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卷十二, 第 頁 張自超 : 春秋宗朱辨義, 四庫全書, 第 78 册, 卷五, 第 0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三,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注 同上注 同上書, 卷十二, 第 頁 同上書, 卷十三, 第 頁

27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闕, 亦是文見於此, 而起義在彼 皆是辭微而義顯 公羊傳 則云 : 孰城之? 城杞也 曷爲城杞? 滅也 孰滅之? 蓋徐 莒脅之 曷爲不言徐 莒脅之? 爲桓公諱也 曷爲爲桓公諱? 上無天子, 下無方伯, 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 桓公不能救, 則桓公恥之也 然則孰城之? 桓公城之 曷爲不言桓公城之? 不與諸侯專封也 曷爲不與? 實與而文不與 文曷爲不與? 諸侯之義, 不得專封也 諸侯之義不得專封, 則其曰實與之何? 上無天子, 下無方伯, 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 力能救之, 則救之可也 穀梁傳 另有説云 : 其曰諸侯, 散辭也 聚而曰散, 何也? 諸侯城, 有散辭也, 桓德衰矣 是 公羊 穀梁 之説, 不同於 左傳 後儒有以三傳之説皆非者 如陸淳 春秋集傳辨疑 云 : 僖十四年諸侯城緣陵 ( 十三年會于鹹諸侯也 陸氏原注 ) 左氏 曰 : 不書其人, 有闕也 按此傳不知有前目後凡之義, 故妄爲此説 公羊 曰 : 曷爲城杞? 滅也 孰滅之? 蓋徐 莒脅之 按杞自懼楚而遷, 何關徐 莒事乎? 又明年楚自伐徐, 益知其謬也 穀梁 曰 : 其曰諸侯, 散辭也 桓德衰矣 按此稱諸侯, 即上會於鹹之國爾, 不列序者, 前目後凡之例爾 案僖公五年 公羊傳 曰 : 公及齊侯 宋公 陳侯 衛侯 鄭伯 許男 曹伯會王世子于首戴 秋八月, 諸侯盟于首戴 諸侯何以不序? 一事而再見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頁 春秋公羊傳注疏, 卷十一, 第 9 頁 春秋穀梁傳正義, 卷八, 第 0 頁 陸淳 春秋集傳辨疑,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五, 第 頁

28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7 者, 前目而後凡也 陸淳所纂啖助 趙匡之説, 即本此意 蓋僖公十三年 春秋 載 : 公會齊侯 宋公 陳侯 衛侯 鄭伯 許男 曹伯于鹹 僖公十四年春, 會於鹹之諸侯, 復合而城緣陵, 春秋 遂緫言諸侯, 不再逐一序列 孫覺 孫氏春秋經解 亦云 : 緣陵之地, 經 不言杞者, 杞未遷也 不叙諸侯而凡言之者, 會鹹之諸侯, 於是復合而城之, 前目後凡, 春秋 之簡辭也 去年之冬, 經 書公子友如齊, 則是公子友受命於魯公而聘齊侯也, 公子友受命而聘, 則齊魯之君皆嘗反其國矣 然 經 不再叙之者, 以去年定其謀, 今年終其役, 事無殊, 異國無增損, 可以簡言之矣 春秋 城杞 城邢, 斥言其國緣陵 虎牢, 但書其地, 蓋遷國者書國, 未遷者書地, 春秋 之法 然也會盟戰敵, 不書其地之國名, 可推而知者也 左氏 曰不書其人, 有闕也 按前目後凡, 何所闕乎? 公羊 曰 : 徐 莒脅之, 案徐 莒亦小國爾, 何能脅杞使遷乎? 且 經 無其事, 未可據也 穀梁 曰 : 諸侯散辭也 按會鹹之諸侯, 歸而復合, 前目後凡爾, 何散乎? 三傳之説皆非 陸 孫二氏之外, 持前目後凡説者, 有胡安國 葉夢得 高閌 陳傅良 (7 0) 俞皋 7 程端學 8 陳深 9 鄭玉 瑏瑠 石光霽 ( 明洪武十三年 80 舉明經 ) 瑏瑡 胡廣 (70 8) 瑏瑢 熊過 瑏瑣 王樵 ( 99) 瑏瑤 卓爾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 第 7 8 頁 孫氏春秋經解, 卷六, 第 8 9 頁 胡氏春秋傳, 卷十二, 第 頁 葉氏春秋傳, 卷九, 第 頁 高氏春秋集注, 卷十六, 第 頁 陳傅良 陳氏春秋後傳,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五, 第 頁 春秋集傳釋義大成, 卷五, 第 9 頁 春秋本義, 卷十一, 第 7 頁 ; 又 程氏春秋或問, 四庫全書, 第 0 册, 卷四, 第 頁 ; 又 三傳辨疑, 卷八, 第 7 頁 讀春秋編, 卷五, 第 頁 春秋闕疑, 卷十五, 第 頁 石光霽 春秋書法鈎玄,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三, 第 頁 胡廣 春秋大全,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十三, 第 7 頁 春秋明志録, 卷五, 第 頁 王樵 春秋輯傳,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五, 第 頁

29 8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康 張自超 方苞 (8 79) 葉酉 傅恒 傅隸樸 等, 其説頗爲有理 左傳 不書其人, 以示有闕之説, 恐非 春秋 原意, 故杜預以 城緣陵 爲 微而顯 之例, 未必是也 ( 二 ) 志而晦五情之二爲 志而晦, 杜注釋之云 : 志, 記也 晦, 亦微也 謂約言以記事, 事叙而文微 7 惟竹添光鴻曰 : 志者, 微之反, 具其辭也 8 案 : 竹添氏以 文字希少 釋 微, 則 微之反, 殆謂文字不尟也 惟 志 但當訓 記, 文字不必多也 姚文田 (78 87) 嚴可均 (7 8) 所著 説文校議 曰 : 志, 大徐新修十九文也 周禮 保章氏 : 以志星晨 鄭云 : 志, 古文識 識, 記也 9 杜注訓 志 爲 記, 甚是 () 參會不地杜預所舉 志而晦 之首例爲 參會不地 案桓公二年 春秋 曰 : 公及戎盟於唐 冬, 公至自唐 瑏瑠 左傳 曰 : 特相會, 往來稱地, 讓事也 自參以上, 則往稱地, 來稱會, 成事也 瑏瑡杜注云 : 特相會, 公與一國會也 會必有主, 二人獨會, 則莫肯爲主, 兩讓, 會事不成, 故但書地 瑏瑢 春秋序 孔疏曰 : 其意言會必有主, 二人共會, 則莫肯爲主, 兩相推讓, 會事不成, 故 瑏瑠 瑏瑡 瑏瑢 春秋辯義, 卷十, 第 頁 春秋宗朱辨義, 卷五, 第 7 頁 方苞 春秋直解, 續修四庫全書, 第 0 册, 卷五, 第 頁 春秋究遺, 卷六, 第 8 頁 御纂春秋直解, 卷五上, 第 7 頁 傅隸樸 春秋三傳比義, 臺北 : 商務印書館 00 年版, 上册, 第 8 9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9 頁 左氏會箋, 卷十三, 第 頁 説文解字詁林, 第 b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五, 第 頁 同上書, 第 8 頁 同上注

30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9 以地致 三國以上, 則一人爲主, 二人聽命, 會事有成, 故以會致 歷來言 春秋 所記魯桓公與戎盟事, 專論稱地 不地者尟 左傳 之説, 陸淳引趙匡之言非之, 其 春秋集傳辨疑 云 : 趙子曰 : 按成會而歸, 即非止於讓 ; 以會告廟, 有何不可? 此不達内外異辭之例, 妄爲異説爾 且諸書至自會者, 所會悉非魯地, 故知四處至稱地, 皆魯地故也 吕本中 (08 ) 吕氏春秋集解 亦引孫覺之言補充曰 : 高郵孫氏曰 : 春秋 書至者, 皆志其所出之事, 以地至者四而已, 此年公至自唐, 文十七年公至自穀, 定八年公至自瓦, 十年夏公至自夾谷, 四處爾 趙子以爲魯地, 則至自地, 此説是也 家鉉翁 王樵 亦贊同是説 至於 左傳 謂 特相會, 往來稱地, 讓事也, 則贊同者寡, 似爲非是 () 與謀曰及杜預所舉 志而晦 之次例爲 與謀曰及 案宣公七年 春秋 曰 : 夏, 公會齊侯伐萊 左傳 曰 : 夏, 公會齊侯伐萊, 不與謀也 凡師出, 與謀曰 及, 不與謀曰 會 7 杜注云 : 7 8 與謀者, 謂同志之國, 相與講議利害, 計成而行之, 故以相連及爲文 若不獲已, 應命而出, 則以外合爲文 8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7 頁 春秋集傳辨疑, 卷二, 第 頁 吕本中 吕氏春秋集解, 四庫全書, 第 0 册, 卷三, 第 9 0 頁 案 : 孫覺所論, 未見所著 孫氏春秋經解, 吕氏所引, 未知所本 春秋集傳詳説, 卷三, 第 頁 春秋輯傳, 卷二,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二,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注

31 0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春秋序 孔疏曰 : 此二事者, 義之所異, 在於一字 約少其言, 以示法制 ; 推尋其事, 以知其例 是所記事有叙, 而其文晦微也 惟 左傳 之説, 前人頗有疑之者, 如王晳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 春秋皇綱論 云 : 左氏 曰 : 凡師出, 與謀曰及, 不與謀曰會 而桓十六年, 春, 魯 宋 蔡 衛會於曹 ; 夏, 伐鄭, 言會不言及, 杜氏遂以爲諱, 納不正故, 從不與之例 又見伯主侵伐, 亦有與謀而書會者, 遂以爲盟主之命, 則上行乎下, 雖或先謀, 皆從不與之例, 此蓋傅會 傳 文, 實非通論 案 經 稱 會 及, 則其與謀也, 從可知矣, 豈有不與乎? 果若本非期約, 則當書曰 : 某侯来會公, 如定十四年, 邾子来會公, 此例是也 公羊 曰 : 會, 猶聚也 ; 及, 我欲之也 又曰 : 汲汲也 穀梁 曰 : 會者, 外爲主 ; 及者, 内爲主也 二傳文雖不同, 義亦相近 案 : 僖四年, 及江人 黄人伐陳, 是時齊桓帥諸侯伐楚, 執袁濤塗, 遂命魯伐陳, 豈是我欲之乎? 又桓十七年, 公與邾儀父盟, 至秋, 及宋人 衛人伐邾, 此乃宋志, 豈是内爲乎? 莊八年, 夏, 師及齊師圍郕, 郕降於齊師, 又豈是内爲主, 而我欲之乎? 由是觀之, 則三傳之説, 俱不通矣 杜氏又曰 : 傳 唯以師出爲例, 而劉 賈 許 潁濫以 經 諸 及 字爲義, 欲以强合, 所以多錯亂也 愚案 : 經 凡盟會戰伐俱言 會 及, 而 左氏 唯以師爲義, 則仲尼何故於盟會亦分 會 及 乎? 諸儒自不通 春秋 制文之體, 遂紛亂爾 謹詳此 會 及 之例, 凡盟與伐並皆通用 蓋 及 者, 魯先至 ; 會 者, 彼先至, 而魯往會爾 何者? 若首止之會, 公已先至, 諸侯在後, 即不可以言公會諸侯, 故以公及之 若諸侯有一人先至, 即公在後, 不可言公及諸侯, 故以公會之 又以公之寡, 則公先至者少, 故書及者少也 以諸侯之衆, 則公後至者多, 故書會者多也 義既當然, 仍有明據, 若雉門及兩觀災, 亦以先後而言, 與此同也 況凡及盟 及伐之類, 諸侯一心, 善惡同之, 故止以先後爲義, 唯戰及則異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7 頁

32 於是, 以兩相仇敵, 須分曲直輕重, 故變其例, 以直及不直, 以罪輕及罪重, 若以先及後, 則當以客及主, 蓋不可通之於 經, 況此義亦有據焉, 若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 是以尊及卑也, 尊卑曲直之義, 亦相類也 其有已書會例於上, 下欲明魯與諸侯盟, 則但書 及, 以我及外且不嫌也, 若定四年, 公會諸侯於召陵, 書公及諸侯盟於臯鼬, 襄三年, 公會諸侯同盟於雞澤, 書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是也, 義例昭然, 無足疑矣 劉敞 春秋權衡 亦云 : 七年, 公會齊侯伐萊, 左氏 曰 : 凡師出與謀曰及, 不與謀曰會, 非也 古者行師, 非無奇術秘策以紿人者也, 諸侯相率而討罪伐畔, 則是與謀已, 焉有連兵合衆, 人君親將, 而曰不與謀者哉? 且用 左氏 考之, 凡先謀而後伐者, 稱會多矣, 不必云及也, 此其自相反者, 吾既言之矣 又葉夢得 春秋三傳讞 春秋左傳讞 云 : 霸主徵兵於諸侯, 而相與應命, 不過曰 : 以某事討某人, 此即謀也, 何 與 不與 之有? 使不與謀, 則何名爲會乎? 凡言會者, 以會禮合諸侯也, 此蓋與會盟 及盟同義 左氏 既不得於盟, 故併伐失之, 而妄爲此義 郝敬 春秋非左 曰 :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經 書 會 多矣, 同伐 同盟皆稱 會 是役也, 公夏往秋歸, 焉得不與謀! 凡 傳 例之無端, 類此 王晳 春秋皇綱論,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四, 第 頁 春秋權衡, 卷五, 第 頁 葉夢得 春秋三傳讞 春秋左傳讞, 四庫全書, 第 9 册, 卷四, 第 頁 郝敬 春秋非左, 光緒辛卯 (89) 三餘艸堂藏板, 第 8 9 頁

33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徐庭垣 ( 清人, 生卒年不詳 ) 春秋管窺 曰 : 愚謂師出, 必先要約, 而後舉兵會之, 安有不與謀者! 非主兵, 而又分與謀 不與謀, 書法不已瑣乎! 按桓十七年, 經 書及宋人 衛人伐邾 傳 曰 : 宋志也 既曰宋志, 明非魯謀矣, 何以書 及? 哀十一年, 經 書公會吳子伐齊, 明魯志也 既爲魯志, 豈不與謀乎? 何以書 會? 左氏 不且自爲矛盾乎? 歷觀 春秋, 師出, 書 會, 必稱公與大夫 ; 書 及, 皆不言公與大夫 是 會 與 及, 乃公與大夫書不書之分, 非與謀不與謀之謂也 是諸家皆以 左傳 與謀曰及 之説爲非矣 ( 三 ) 婉而成章五情之三爲 婉而成章, 杜注釋之曰 : 婉, 曲也 謂屈曲其辭, 有所辟諱, 以示大順, 而成篇章 () 諸所諱辟杜預所舉 婉而成章 之首例爲 諸所諱辟, 孔疏曰 : 言 諸所諱辟 者, 其事非一, 故言 諸 以緫之也 若僖十六年, 公會諸侯于淮, 未歸, 而取項 齊人以爲討而止公 十七年九月, 得釋始歸, 諱執止之恥, 辟而不言, 經 乃書 至自會 諸如此類, 是諱辟之事也 案僖公十六年 春秋 曰 : 冬, 十有二月, 公會齊侯 宋公 陳侯 衛侯 鄭伯 許男 邢侯 曹伯于淮 又僖公十七年 春秋 : 九月, 公至自會 僖公十七年 左傳 曰 : 九月, 公至 書曰 至自會, 猶有諸侯之事焉, 且諱之也 徐庭垣 春秋管窺,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七, 第 7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9 頁 同上書, 卷一, 第 7 頁 同上書, 卷十四, 第 頁 同上書, 第 7 頁 同上書, 第 8 頁

34 杜注 : 公既見執于齊, 猶以會致者, 諱之 又曰 : 恥見執, 故托會以告廟 後儒引 左 杜爲説者, 有蘇轍 胡安國 張洽 陳深 俞皋 7 等 惟孫覺則以爲非, 其 孫氏春秋經解 云 : 考之於 經, 無魯侯見執之迹 春秋 雖爲内諱, 亦不全没其事, 則異其文爾 如公弒, 書薨而不地 ; 殺大夫, 書刺 ; 奔走, 變爲孫, 不全没其事也 若齊侯實嘗執公, 亦當異辭以見之, 經 無其辭, 則 左氏 未可據也 8 徐學謨 ( 9) 春秋億 亦云 :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九月, 公至自會, 師出而飲, 至常事也 杜氏以 左氏傳 諱止爲至, 無可徵也 9 案 : 魯僖公見執於齊, 春秋序 孔疏言之甚明, 未爲無徵, 孫 徐二氏所言, 僅可備爲一説, 未足以否定 左傳 及杜 孔説也 () 璧假許田杜預所舉 婉而成章 之次例爲 璧假許田 案桓公元年 春秋 曰 : 三月, 公會鄭伯於垂, 鄭伯以璧假許田 瑏瑠鄭伯, 鄭莊公也 左傳 曰 : 三月, 鄭伯以璧假許田, 爲周公 祊故也 瑏瑡杜注云 : 魯不宜聽鄭祀周公, 又不宜易取祊田, 犯二不宜以動, 故隱其實 瑏瑠 瑏瑡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四, 第 7 頁 同上書, 第 8 頁 蘇氏春秋集解, 卷五, 第 頁 胡氏春秋傳, 卷十二, 第 8 頁 張氏春秋集注, 卷四, 第 8 頁 讀春秋編, 卷五, 第 0 頁 春秋集傳釋義大成, 卷五, 第 7 頁 孫氏春秋經解, 卷六, 第 8 頁 徐學謨 春秋億, 四庫全書, 第 9 册, 卷三,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五,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35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不言祊, 稱璧假, 言若進璧以假田, 非久易也 孔疏曰 : 周公非鄭之祖, 魯不宜聽鄭祀周公 天子賜魯以許田, 義當傳之後世, 不宜易取祊田 於此一事, 犯二不宜以動, 故史官諱其實 不言以祊易許, 乃稱以璧假田, 言若進璧於魯以權借許田, 非久易然, 所以諱國惡也 不言以祊假而言以璧假者, 此璧實入於魯, 但諸侯相交, 有執圭璧致信命之理, 今言以璧假, 似若進璧以致辭然, 故璧猶可言, 祊則不可言也 何則? 祊 許俱地, 以地易地, 易理已章, 非復得爲隱諱故也 春秋序 孔疏曰 : 諸侯有大功者, 於京師受邑, 爲將朝而宿焉, 謂之朝宿之邑 方岳之下, 亦受田邑, 爲從巡守備湯水以共沐浴焉, 謂之湯沐之邑 魯以周公之故, 受朝宿之邑於京師, 許田是也 鄭以武公之故, 受湯沐之邑於泰山, 祊田是也 隱桓之世, 周德既衰, 魯不朝周, 王不巡守, 二邑皆無所用, 因地勢之便, 欲相與易 祊薄不足以當許, 鄭人加璧以易許田 諸侯不得專易天子之田, 文諱其事 桓元年 經 書 鄭伯以璧假許田, 言若進璧以假田, 非久易也 綜觀 左傳 杜注 孔疏之言, 知鄭以祊田易魯許田, 唯諸侯不得私易天子所賜之地, 史官遂諱易地之實, 而言 鄭伯以璧假許田, 若鄭進璧於魯以權借許田, 而非久易 公羊傳 曰 : 其言以璧假之何? 易之也 易之則其言假之何? 爲恭也 曷爲爲恭? 有天子存, 則諸侯不得專地也 許田者何? 魯朝宿之邑也 諸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五,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書, 卷一, 第 7 頁

36 侯時朝乎天子, 天子之郊, 諸侯皆有朝宿之邑焉 此魯朝宿之邑也, 則曷爲謂之許田? 諱取周田也 諱取周田, 則曷爲謂之許田? 繫之許也 曷爲繫之許? 近許也 此邑也, 其稱田何? 田多邑少稱田, 邑多田少稱邑 又 穀梁傳 曰 :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假不言以, 言以非假也 非假而曰假, 諱易地也 禮 : 天子在上, 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 無田, 則無許可知矣 不言許, 不與許也 許田者, 魯朝宿之邑也 邴者, 鄭伯之所受命而祭泰山之邑也 用見魯之不朝於周, 而鄭之不祭泰山也 案 : 公羊傳 穀梁傳 之説, 與 左傳 大致相同, 要皆屈曲其辭, 從其義訓, 以示大順之道, 其辭婉曲而成其篇章也 後儒蘇轍 胡安國 張洽 家鉉翁 吳澄 7 李塨 8 等皆從之 惟杜預謂 璧假許田, 蓋爲魯桓公諱 ; 劉敞則不以爲然, 其 春秋權衡 曰 : 7 8 元年 鄭伯以璧假許田, 左氏 曰 : 爲周公 祊故也 非也, 祊自祊田, 許自許田, 以祊易許, 改云以璧易許, 乃是爲鄭伯諱, 不爲魯公諱也 且入祊久矣, 經 有明文, 何故至此, 乃卒易祊田乎? 若實以祊易許, 則隱八年 我入祊, 爲 春秋 增誣, 其君若實以祊易許, 强諱云璧假, 是又 春秋 諱鄭不諱魯 實説祊者, 鄭所以平怨於魯也 許者, 鄭見桓篡位, 利得其地, 以璧易之, 桓既不肖, 貪嗜寶貨, 又逼初立, 欲得鄭歡, 故聽其易也 許則 詩 所謂 居常與許, 蓋周公受封之地, 非謂近許也 傳 本誤, 謂許田者, 近許之田, 又見鄭 許鄰國, 數相侵 春秋公羊傳注疏, 卷四, 第 頁 春秋穀梁傳注疏, 卷三, 第 頁 蘇氏春秋集解, 卷二, 第 頁 胡氏春秋傳, 卷四, 第 頁 張氏春秋集注, 卷二, 第 頁 春秋集傳詳説, 卷三, 第 頁 春秋纂言, 卷二, 第 頁 春秋傳注, 卷一, 第 頁

37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伐, 疑鄭欲求近許之田, 又見鄭前入祊, 遂牽引傅 ( 引者案 : 疑 傅 下缺一 會 字 ), 致成此説爾! 不然, 無爲倍 經 害義也, 故學者莫若信 經, 莫若信義 劉氏之意, 謂 璧假許田, 實爲鄭莊公諱 高閌 高氏春秋集注 云 : 先言會於垂, 而繼言假許田, 見鄭伯貪利忘義之甚也 夫璧者, 饑不可食, 寒不可衣, 非若土地人民之重, 而魯亦何用璧爲哉? 特以桓既弑立, 懼諸侯之討己, 鄭伯得其情, 姑以璧藉口而實欲得許田耳! 聖人若書魯以許田賂鄭, 則無以顯鄭伯之罪, 故書鄭伯以璧假許田, 而魯之罪自見矣 鄭雖利其與己接境, 而欲得之, 勢不可也 今度許已歸服, 必不復興, 又乘桓公弑立, 恐懼不自安之時, 自可必得之, 而無以爲辭, 故特爲垂之會, 欲以璧假之, 假之爲言, 婉其辭以示不强取, 而於魯亦無嫌也 又陳傅良 陳氏春秋後傳 曰 : 取許田, 則曷爲謂之以璧假? 鄭伯之辭也 公羊氏曰 : 爲恭也, 春秋 之初, 諸侯之爲惡必有辭焉以自文, 鄭伯以璧假許田, 齊侯 鄭伯如紀, 單伯送王姬, 築王姬之館於外, 皆善辭也 夫子傷周之敝, 曰 : 利而巧文而不慚, 於 春秋 著其事, 所以見王化衰, 風俗日趨於變, 且以發明鄭莊之欺也 高 陳二氏所言, 考之當時情實, 亦頗符合 惟 春秋 以 假 爲言, 固爲婉曲其辭而成其篇章也 ( 四 ) 盡而不汙五情之四爲 盡而不汙, 杜注釋之曰 : 謂直言其事, 盡其事實, 無所汙曲 惟竹添光鴻云 : 汙, 穢也 洒濯其事, 無所隱諱, 故曰不汙 杜 春秋權衡, 卷二, 第 9 0 頁 高氏春秋集注, 卷四, 第 頁 陳氏春秋後傳, 卷二,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9 頁

38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7 以曲解汙, 則讀汙爲迂, 恐非 案 : 杜以曲解汙, 謂其讀汙爲迂, 或讀汙爲紆, 均可 説文 : 迂, 避也 段注 : 迂曲 回避, 其義一也 又 紆 字, 説文 云 : 紆, 詘也 段注 : 詘者, 詰詘也 今人同屈曲字, 古人用詰詘, 亦單用詘字 亦或叚汙爲之, 左傳 曰 : 盡而不汙 竹添氏之意, 殆以 汙 爲 污穢 字 汙, 今或書作 污 竹添氏蓋謂洒濯其事, 使之不污穢也 高本漢説與竹添氏略同, 高本漢曰 : 杜預是把 汙 字講成 汙曲 好像他把 汙 看作 迂 ( 或 紆 )(. iwo) 的假借字 顧偉 Couvreur 以爲, 杜注説 : 謂直言 ^ 其事, 盡其事實, 無所汙曲 那麽杜氏的意思是要把這句話講成 : 它是詳盡不遺的 ( 説出了所有的事實 ), 是没有 ( 偏差的 =) 遁辭的 ( 謂没有委婉曲折的説法 ) 但是, 這種理論絶無成立之可能, 因爲如果這樣講, 在 盡 與 不汙 之間就必須要形成意義上的對比才可以 ( 就像 微而顯 志而晦 那句話裏 微 與 顯 ; 志 與 晦 之間的那種關係 ) 其實 汙 字並不需要用假借來講 汙 字另外有一個讀法作 (. Wo) 這一讀的基本意思是 不純 骯髒 污穢, 如 : 宣公十五年 左傳 云 : 川澤納汙 也時常與其他的字構成複詞, 如 : 汙濊 ( 見 韓非子 ), 汙垢 ( 見 儀禮 ); 又可以當動詞來用, 如 : 荀子 儒效篇 云 : 行不免於汙漫 所以, 這句話就是説 : 它是詳盡的 ( 記載了所有的細節 ), 但是却不 ( 玷污 = ) 毁損 ( 人的名譽 ) 錢鍾書先生論 微 與 顯 志 與 晦 之關係, 意見與高本漢略同, 惟以 汙 爲 夸 之假借, 錢先生 管錐編 曰 : 微 之與 顯, 志 之與 晦, 婉 之與 成章, 均相反以相成, 左氏會箋, 卷十三, 第 頁 説文解字詁林, 第 797b 頁 同上注 説文解字詁林, 第 8a 頁 同上注 高本漢左傳注釋, 第 頁

39 8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不同而能和 汙, 杜注 : 曲也, 謂直言其事, 盡其事實, 而不汙曲 杜序又解爲 直書其事 則齊此語於 盡而直, 頗嫌一意重申, 駢枝疊架, 與前三語不倫 且也, 直 不必 盡 (the truth but not the whole truth), 未有 盡 而不 直 者也 孟子 公孫丑 章 : 汙不至阿其所好 焦循 正義 : 汙 本作 洿, 蓋用爲 夸 字之假借, 夸者大也 荀子 大略 篇稱 小雅 不以於汙上, 亦即此 汙 字 言而求 盡, 每有過甚之弊, 莊子 人間世 所謂 溢言 不隱不諱而如實得當, 周詳而無加飾, 斯所謂 盡而不汙 (the whole truth,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 耳 案 : 微 與 顯, 志 與 晦, 謂之相反尚可 ; 婉 與 成章, 則非相反 杜注釋 婉而成章 曰 : 婉, 曲也 謂屈曲其辭, 有所辟諱, 以示大順, 而成篇章 是 婉 謂如何 成章 也 既可言 婉而成章, 亦可言 直而成章 直 與 成章, 固非相反 ; 婉 與 成章, 亦非相反也 錢先生但注重同句中字義之關係, 而忽略上下句之關係 微而顯 與 志而晦, 句意相反 ; 婉而成章 與 盡而不汙, 句意亦相反 故杜預以 曲 訓 汙, 蓋以 汙 爲 紆 或 迂 之假借 言 盡而不汙, 主要爲照顧句式, 使之與 婉而成章 相若 ( 盡而不曲, 句意與 曲而成章 正好相反 竹添光鴻與高本漢以 汙 爲 污穢 字, 殆非 ) 盡 與 不汙 ( 不紆 不迂 ), 意雖相關, 但尚不至於 駢枝疊架 錢先生以 汙 爲 夸 之假借, 謂 不隱不諱而如實得當, 周詳而無加飾, 斯所謂 盡而不汙 其所言固史家之懸鵠, 惟 春秋 重於褒貶, 不重於如實 如隱公三年 經 : 三月庚戌, 天王崩 左傳 曰 : 三月壬戌, 平王崩, 赴以庚戌, 故書之 杜注 : 實以壬戌崩 欲諸侯之速至, 故遠日以赴 春秋 不書實崩日, 而書遠日者, 即傳其僞, 以懲臣子之過也 隱公三年三月庚戌爲三月十二日, 三月壬戌爲三月二十四日, 赴日較實崩日早十二日 爲懲臣子之過, 天子駕崩日期, 尚且不如實記載 錢先生以一般史學觀點論之, 似未得 春秋 要旨 皮錫瑞 管錐編,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9 頁 同上書, 卷三,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參拙著 錢鍾書 管錐編 杜預 春秋序 札記管窺, 左傳學論集, 第 9 0 頁

40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9 (80 908) 經學通論 云 : 經史分别甚明, 讀經者不得以史法繩 春秋, 修史者亦不當以 春秋 書法爲史法 是也 () 丹楹刻桷杜預所舉 盡而不汙 之首例爲 丹楹刻桷 案莊公二十三年 春秋 曰 : 秋, 丹桓宫楹 杜注 : 桓公廟也 楹, 柱也 又莊公二十四年 春秋 曰 : 春, 王三月, 刻桓宫桷 杜注 : 刻, 鏤也 桷, 椽也 莊公二十三年 左傳 : 秋, 丹楹宫之楹 又莊公二十四年 左傳 曰 : 春, 刻其桷 皆非禮也 7 杜注 : 并非丹楹, 故言皆 8 春秋序 孔疏曰 : 禮制 : 宫廟之飾, 楹不丹 桷不刻 9 又莊公二十四年孔疏云 : 穀梁傳 曰 : 禮 : 楹, 天子 諸侯黝堊, 大夫蒼, 士黈 丹楹, 非禮也 注云 : 黝堊, 黑色 ; 黈, 黄色 又曰 : 禮 : 天子之桷, 斲之礱之, 加密石焉 ; 諸侯之桷, 斲之礱之 ; 大夫斲之 ; 士斲本 刻桷, 非正也 加密石 注云 : 以細石磨之 晉語 云 : 天子之室, 斲其椽而礱之, 加密石焉 ; 諸侯礱之 ; 大夫斲之 ; 士首之 言雖小異, 要知正禮楹不丹 桷不刻, 故云 : 皆非禮也 瑏瑠 案 : 莊公二十三年 公羊傳 云 : 何以書? 譏 何譏爾? 丹桓宫楹, 非禮也 瑏瑡又莊公二十四年 公羊傳 云 : 何以書? 譏 何譏爾? 刻桓宫桷, 非禮也 瑏瑢莊公二十三年 穀梁傳 云 : 禮, 天子 諸侯黝堊, 大夫倉, 士黈 丹楹, 非禮也 瑏瑣又莊公二十四年 穀梁傳 云 : 禮, 天子之桷, 斲之礱之, 加密石焉 ; 諸侯之桷, 斲之礱之 ; 大夫斲之 ; 士斲本 刻桷, 非正也 夫人所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皮錫瑞 經學通論, 臺北 : 河洛圖書出版社 97 年版, 卷四, 第 77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書,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書,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書, 卷一, 第 7 頁 同上書, 卷十, 第 頁 春秋公羊傳注疏, 卷八, 第 8 頁 同上書, 第 9 頁 春秋穀梁傳注疏, 卷六, 第 頁

41 0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以崇宗廟也, 取非禮與非正, 而加之於宗廟, 以飾夫人, 非正也 范注釋 非禮 與 非正 曰 : 非禮, 謂娶讎女 非正, 謂刻桷丹楹也 穀梁傳 又云 : 刻桓宫桷, 丹桓宫楹, 斥言桓宫, 以惡莊也 范注云 : 不言新宫, 而謂之桓宫, 以桓見殺於齊, 而飾其宗廟, 以榮讎國之女, 惡莊不子 是三 傳 皆惡莊公不遵禮制, 而 穀梁傳 復惡莊公娶讎國之女也 髙閌 高氏春秋集注 曰 : 莊公不能爲桓復讎, 而反娶其女, 以奉宗祀, 其無父之心, 夫人皆知之 而莊公惡人之議己 也, 故丹楹刻桷以示孝心之不忘 甚矣! 莊公之無父 甚矣! 莊公之行詐也 夫宗廟之飾, 國有彝典, 而妄肆奢麗, 加於禰宫, 亂王制, 瀆先君, 不恭莫大焉 聖人直書其事, 具文見意 案 : 魯莊公既不能爲桓公復讎, 而反娶讎國之女, 無父甚矣! 又不遵禮制, 丹楹刻桷, 妄肆奢麗, 加於禰宫, 其不恭莫大焉 高氏所言, 是爲得之 () 天王求車杜預所舉 盡而不汙 之次例爲 天王求車 案桓公十五年 春秋 曰 : 春, 二月, 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7 左傳 曰 : 春, 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非禮也 諸侯不貢車服, 天子不私求財 8 公羊傳 曰 : 何以書? 譏 何譏爾? 王者無求, 求車, 非禮也 9 穀梁傳 曰 : 古者諸侯時獻于天子, 以其國之所有, 故有辭讓而無徵求 求車, 非禮也 瑏瑠是三 傳 皆以 天王求車 爲非禮 左傳 杜注云 : 車服, 上之所以賜下 瑏瑡又曰 : 諸侯有常職貢 瑏瑢此即 穀梁傳 所謂 諸侯時獻于天子 也 諸侯於天子既有常職貢, 瑏瑠 瑏瑡 瑏瑢 春秋穀梁傳注疏, 卷六,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注 同上注 案 : 議己, 原文作 議巳, 疑誤 高氏春秋集注, 卷十一,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七, 第 8 頁 同上書, 第 0 頁 春秋公羊傳注疏, 卷五, 第 頁 春秋穀梁傳注疏, 卷四, 第 0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六, 第 0 頁 同上注

42 則天子不當私求財 張洽 張氏春秋集注 曰 : 古者諸侯有功, 則車服以庸 蓋王之五路, 自同姓以下, 其用之皆有等差, 非諸侯所得而私爲, 況可以天子之尊而下求於列國乎? 天子之畿内方千里, 租賦所入, 足以待諸侯 ; 諸侯之九貢, 亦無有以車供王室之用者 上越禮以求之, 下違法而供之, 則示貪風於天下, 開賄道於邦國 其失自上, 非小故也, 故特書 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則周室微弱, 號令不行, 所求無藝, 以取輕於諸侯 家父爲大夫, 而無所正救, 奉使侯國, 自取辱命之罪具見矣 張氏所言甚是 () 齊侯獻捷杜預所舉 盡而不汙 之第三例爲 齊侯獻捷 案莊公三十一年 春秋 曰 : 六月, 齊侯來獻戎捷 左傳 曰 : 夏, 六月, 齊侯來獻戎捷, 非禮也 凡諸侯有四夷之功, 則獻於王, 王以警於夷 ; 中國則否 諸侯不相遺俘 孔疏云 :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捷, 勝也, 戰勝而有獲, 獻其獲, 故以捷爲獲也 獻者, 自下奉上之稱 ; 遺者, 敵體相與之辭 傳 曰 : 諸侯不相遺俘 齊侯 楚人 ( 案 : 僖公二十一年 春秋 : 楚人使宜申來獻捷 引者 ) 失辭稱獻, 失禮遺俘, 故因其來辭, 見自卑也 以其大卑, 故書以示過 此 經 言獻捷, 傳 言遺俘, 則是獻捷 獻囚俘也 張氏春秋集注, 卷二,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十, 第 9 頁 同上注 同上注

43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後儒同意 左傳 説者, 有劉敞 孫復 蘇轍 陳深 湛若水 傅遜 季本 7 李光地 8 庫勒納 9 葉酉 瑏瑠 劉文淇 瑏瑡等 有進而謂 春秋 以齊桓矜功而抑之者, 如孫覺 孫氏春秋經解 云 : 春秋 齊侯用兵, 皆貶稱人, 於此獻捷, 顯言齊侯者, 蓋齊大魯小, 齊於魯無所畏憚, 若言齊人, 則是微者無疑也, 特書其爵, 以見齊威之罪 齊威, 伯者不務德以綏諸侯, 而專恃兵革, 遠以伐戎, 已有過矣 又因過魯, 以其伐戎之所得, 誇示諸侯, 以自矜大, 因使之威服焉 春秋 誅齊威矜功威魯之罪, 故特書之曰 齊侯來獻戎捷 也 瑏瑢 持類似言論者亦夥, 計有崔子方 瑏瑣 胡安國 瑏瑤 葉夢得 瑏瑥 高閌 瑏瑦 洪咨夔 (? ) 瑏瑧 黄仲炎 瑏瑨 趙鵬飛 瑏瑩 家鉉翁 瑐瑠 鄭玉 瑐瑡 熊過 瑐瑢 朱朝瑛 瑐瑣 焦袁熹 瑐瑤 張自超 瑐瑥等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瑏瑦 瑏瑧 瑏瑨 瑏瑩 瑐瑠 瑐瑡 瑐瑢 瑐瑣 瑐瑤 瑐瑥 劉氏春秋傳, 卷四, 第 頁 春秋尊王發微, 卷三, 第 9 頁 蘇氏春秋集解, 卷三, 第 頁 讀春秋編, 卷三, 第 頁 春秋正傳, 卷十, 第 頁 春秋左傳屬事, 卷二, 第 頁 春秋私考, 卷九, 第 頁 日講春秋解義, 卷十三, 第 0 頁 同上注 春秋究遺, 卷四, 第 8 頁 春秋左氏傳舊注疏證, 第 頁 孫氏春秋經解, 卷四, 第 頁 崔子方 春秋本例,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十一, 第 8 頁 胡氏春秋傳, 卷九, 第 7 頁 春秋三傳讞 春秋穀梁傳讞, 卷三, 第 頁 高氏春秋集注, 卷十二, 第 頁 洪咨夔 洪氏春秋説,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八, 第 0 頁 春秋通説, 卷三, 第 頁 春秋經筌, 卷四, 第 9 頁 春秋集傳詳説, 卷七, 第 7 頁 春秋闕疑, 卷十一, 第 頁 春秋明志録, 卷三, 第 0 頁 讀春秋略記, 卷三, 第 0 頁 春秋闕如編, 卷三, 第 9 0 頁 春秋宗朱辨義, 卷三, 第 頁

44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沈棐 ( 宋人, 生卒年不詳 ) 則謂 春秋 所書, 旨在 愧魯, 沈氏 春秋比事 云 : 書齊侯來獻戎捷者, 所以愧魯也 嗚呼! 魯以周公之後, 守天子之東藩, 土地之廣, 人民之衆, 非不可以致伐也 而莊公疲弊, 國政不能成功, 反借力於人以禦國難, 其不同邢 衛之滅亡, 幸矣 亦有謂齊與魯皆失之, 故授受均有罪, 持此説者有黄震 戴溪 張洽 傅恒 等 亦有謂 春秋 非譏齊桓非禮, 如張大亨 (08 年進士 ) 春秋通訓 云 : 春秋之世, 諸侯小朝大, 大未有朝小者, 小獻大, 大未有獻小者, 況霸者哉! 齊桓之霸也, 以德不以力, 以功不以勢, 會則親接四國之微者, 伐則請師於天子, 會王世子則不敢主其會, 尊王世子則不敢與之盟, 可謂知禮矣 今也朝魯, 而獻戎捷 以爲讓, 則奸先王之典 ; 以爲惠, 則屈方伯之威 而 春秋 不譏其非禮, 何也? 齊桓之伐山戎, 蓋以衛中國也, 齊桓之獻戎捷, 蓋以撫諸侯也 伐戎, 小事也 ; 衛中國, 大功也 獻捷, 小失也 ; 撫諸侯, 大德也 書 曰 : 大邦畏其力, 小邦懷其德, 文王之所以爲西伯也 詩 曰 : 不大聲以色, 不長夏以革, 文王之所以造區夏也 宋襄一會而虐鄫 滕之君, 晉文一戰而分曹 衛之地, 君子比其德而計其功, 則齊桓之禮, 可以無愧矣 卓爾康則謂此爲 春秋 之特筆, 其 春秋辯義 曰 : 三十一年 齊侯來獻戎捷, 蓋 春秋 予齊桓攘夷狄匡天下之特筆 沈棐 春秋比事,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三, 第 頁 黄氏日抄, 卷八, 第 8 頁 春秋講義, 卷一下, 第 8 頁 張氏春秋集注, 卷三, 第 8 頁 御纂春秋直解, 卷三下, 第 頁 張大亨 春秋通訓, 四庫全書, 第 8 册, 卷三, 第 0 頁

45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焉 左氏 懵不曉事, 漫以諸侯不相遺俘常理斷之 此時二伯未起, 天下尚不知尊周, 安能責其獻王, 即使獻王, 不告於魯, 魯安從書之 觀宣公十六年晉使趙同獻狄俘于周, 此最當書, 亦以不告不書, 可見矣 且 春秋 固魯史也, 夫子借魯表一王之法, 繫天下之事, 深幸其有此一獻, 以著尊攘之業, 何不可也? 惠士奇則謂 : 獻者, 上下同名, 雖君賜臣爵, 亦曰獻 又謂 : 春秋 貴賤不嫌同號, 孰謂諸侯不相獻哉? 其 惠氏春秋説 云 : 齊侯來獻戎捷, 禮歟? 曰 : 禮也 左氏 曷爲謂之非禮? 左氏 以爲非禮者, 言當獻於王, 不當獻於魯 獻於王不書, 獻於魯則書之曰 來獻 者, 尊宗國也 古者致物於人, 通行曰饋, 尊之則曰獻 周官 玉府 : 凡王之獻, 金玉 兵器 文織 良貨賄之物, 受而藏之 鄭康成謂百工所作, 可以獻遺諸侯者 内府 則 凡四方之幣獻之金玉 齒革 兵器, 凡良貨賄, 入焉 幣獻者, 諸侯朝聘所獻國珍, 故言四方以别之, 然則獻者, 上下同名, 雖君賜臣爵, 亦曰獻 祭統 : 君洗玉爵獻卿, 以瑶爵獻大夫, 以散爵獻士, 爵不同而獻則同等, 夷相饋亦曰獻 曲禮 : 獻車馬者, 執策綏 ; 獻甲者, 執胄 ; 獻杖者, 執末, 獻粟者, 執右契 ; 獻米者, 操量鼓, 推而至於獻鳥 獻魚, 皆謂之獻 祭禮 獻尸 獻賓 獻祝 獻佐食, 上自尸, 下至佐食, 皆曰獻, 故 春秋 貴賤不嫌同號, 孰謂諸侯不相獻哉? 案 : 左傳 云 : 諸侯不相遺俘 遍觀諸家之言, 似無以此爲非者, 則 左傳 以 齊侯來獻戎捷 爲 非禮 之説, 未可廢也 春秋序 孔疏總結 丹楹刻桷 天王求車 齊侯獻捷 三事曰 : 三者皆非禮而動, 直書其事, 不爲之隱, 具爲其文, 以見譏意, 是其事實盡而不有汙曲也 春秋辯義, 卷首七, 第 頁 惠氏春秋説, 卷五,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7 頁

46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 五 ) 懲惡而勸善五情之末爲 懲惡而勸善, 杜注釋之曰 : 善名必書, 惡名不滅, 所以爲懲勸 () 書齊豹盜杜預所舉 懲惡而勸善 之首例爲 書齊豹盜 案 左傳 所載昭公二十年 春秋 曰 : 秋, 盜殺衛侯之兄縶 左傳 曰 : 衛公孟縶狎齊豹, 奪之司寇與鄄 有役則反之, 無則取之 公孟惡北宫喜 褚師圃, 欲去之 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 懼, 而欲以作亂 故齊豹 北宫喜 禇師圃 公子朝作亂 初, 齊豹見 宗魯於公孟, 爲驂乘焉 7 將作亂, 而謂之曰 : 公孟之不善, 子所知也, 勿與乘, 吾將殺之 對曰 : 吾由子事公孟, 子假吾名焉, 故不吾遠也 8 雖其不善, 吾亦知之 ; 抑以利故 9, 不能去, 是吾過也 今聞難而逃, 是僭子也 瑏瑠 子行事乎, 吾將死之, 以周事子 瑏瑡 ; 而歸死於公孟, 其可也 丙辰, 衛侯在平壽 公孟有事於蓋獲之門外 瑏瑢, 齊子氏帷於門外, 而伏甲焉 使祝鼃寘戈於車薪以當門, 使一乘從公孟以出, 使華齊御公孟, 宗魯驂乘 瑏瑣 及閎中 瑏瑤, 齊氏用戈擊公孟, 宗魯以背蔽之, 斷肱, 以中公孟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7 8 頁 同上書, 卷四十九, 第 頁 杜注 : 公孟, 靈公兄也 齊豹, 齊惡之子, 爲衛司寇 狎, 輕也 杜注 : 鄄, 豹邑 杜注 : 縶足不良, 故有役則以官邑還豹使行 楊注 : 見音現, 推薦也, 介紹也 楊注 : 杜注 : 爲公孟驂乘 馬宗璉 補注 : 月令 鄭注 : 人君之車必使勇士衣甲居右而參乘, 備非常也 宗魯爲公孟驂乘, 亦是取其有勇力 楊注 : 假吾名猶言借我以善名譽, 即爲我宣揚 不吾遠, 不遠吾, 即公孟親近我 楊注 : 抑猶但也 杜注 : 使子言不信也 杜注 : 周猶終竟也 孔疏 : 杜意終不泄子言, 是終事子, 即謂殺公孟之言 楊注 : 俞樾 平議 引 説文, 解 周 爲密, 不泄言, 亦通 杜注 : 有事, 祭也 蓋獲, 衛郭門 孔疏 : 諸本皆 華 上有 使 字, 計華齊是公孟之臣, 自爲公孟之御, 非齊氏所當使, 必不得有使字 學者以上文有 使祝鼃 使一乘, 下有 使華寅乘貳車 使華寅執蓋, 以此妄加 使 字 今定本有 使, 非也 楊注 : 杜注謂 閎, 曲門中 蓋祝鼃以薪車當門, 故從曲門出

47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之肩 皆殺之 公聞亂, 乘驅自閲門入 慶比御公, 公南楚驂乘 使華寅乘貳車 及公宫, 鴻駵魋駟乘于公 公載寳以出 褚師子申遇公于馬路之衢, 遂從 過齊氏, 使華寅肉袒, 執蓋以當其闕, 齊氏射公, 中南楚之背, 公遂出 寅閉郭門, 逾而從公 公如死鳥 析朱鉏宵從竇出, 徒行從公 齊侯使公孫青聘於衛 既出, 聞衛亂, 使請所聘 公曰 : 猶在竟内, 則衛君也 乃將事焉, 遂從諸死鳥 請將事 辭曰 : 亡人不佞, 失守社稷, 越在草莽, 吾子無所辱君命 賓曰 : 寡君命下臣於朝曰 : 阿下執事 7 臣不敢貳 主人曰 : 君若惠顧先君之好, 照臨敝邑, 鎮撫其社稷, 則有宗祧在 8 乃止 9 衛侯固請見之 瑏瑠 不獲命, 以其良馬見 瑏瑡, 爲未致使故也 瑏瑢 衛侯以爲乘馬 瑏瑣, 賓將掫 瑏瑤, 主人辭曰 : 亡人之憂, 不可以及吾子 ; 草莽之中, 不足以辱從者 瑏瑥 敢辭 賓曰 : 寡君之下臣, 君之牧圉也 若不獲扞外役, 是不有寡君也 臣懼不免於戾, 請以除死 親執鐸 瑏瑦, 終夕與於燎 瑏瑧 齊氏之宰渠子召北宫子 瑏瑨 北宫氏之宰不與聞, 謀殺渠子, 遂伐齊氏, 滅之 丁巳晦, 公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瑏瑦 瑏瑧 瑏瑨 孔疏 : 乘驅者, 乘車而疾驅也 閲門者, 衛城門, 蓋偏側之門, 其路遠齊氏 杜注 : 公副車 杜注 : 鴻駵魋復就公乘, 一車四人 杜注 : 肉袒, 示不敢與齊氏爭 執蓋, 蔽公而去 闕, 空也 以蓋當侍從空闕之處 楊注 : 杜預謂 肉袒示不敢與齊氏爭, 顧炎武 補正 則謂 肉袒示必死, 後説較長 蓋, 形似今之傘, 本以遮日光或雨, 此以擋兵器 闕, 空闕處 杜注 : 逾郭出 杜注 : 死鳥, 衛地 楊注 : 顧棟高云 : 死鳥當是郭門外東向適齊之地也 杜注 : 阿, 比也 命己使比衛臣下 楊注 : 顧炎武 補正 引傅遜云 : 阿下, 親附而卑之 執事指衞侯, 説詳于鬯 校書 杜注 : 言受聘當在宗廟也 杜注 : 止, 不行聘事 楊注 : 欲見公孫青 楊注 : 公孫青不得已, 以己之良馬爲見衞侯之禮 楊注 : 杜注 : 未致使, 故不敢以客禮見 未致使即未行聘禮, 致使命 孔疏 : 客禮見者, 若已致君命, 則享有庭實, 復有私覿私面之禮 今爲未致使, 故但以良馬見也 楊注 : 杜注 : 喜其敬己, 故貴其物 乘馬, 駕乘之馬 楊注 : 説文 : 掫, 夜戒有所擊也 楊注 : 從者即指公孫青, 猶言執事, 客套語 楊注 : 説文 : 鐸, 大鈴也 楊注 : 杜注 : 設火燎以備守 章炳麟讀燎爲僚, 謂與于衞侯之巡夜者 杜注 : 北宫喜也

48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7 入, 與北宫喜盟于彭水之上 秋七月戊午朔, 遂盟國人 八月辛亥, 公子朝 褚師圃 子玉霄 子高魴 出奔晉 閏月戊辰, 殺宣姜 衛侯賜北宫喜謚曰貞子, 賜析朱鉏謚曰成子, 而以齊氏之墓予之 衛侯告寧于齊, 且言子石 齊侯將飲酒, 徧賜大夫曰 : 二三子之教也 苑何忌辭 7, 曰 : 與於青之賞, 必及于其罰 8 在 康誥 曰, 父子兄弟, 罪不相及, 況在群臣? 臣敢貪君賜以干先王? 琴張 9 瑏瑠聞宗魯死, 將往弔之 仲尼曰 : 齊豹之盜, 而孟縶之賊, 女何弔焉? 瑏瑡君子不食姦 瑏瑢, 不受亂 瑏瑣, 不爲利疚於回 瑏瑤, 不以回待人 瑏瑥, 不蓋不義 瑏瑦, 不犯非禮 瑏瑧 瑏瑨 此述公孟縶被殺始末及衛侯失守社稷與復入之經過, 然 春秋 經文何以書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瑏瑦 瑏瑧 瑏瑨 楊注 : 杜注 : 喜本與齊氏同謀, 故公先與喜盟 彭水當近衞都, 今無存 杜注 : 皆齊氏黨 杜注 : 與公子朝通謀故 楊注 : 杜謂皆死而賜謚及墓田 然證以洹子孟姜壺銘, 郭沫若謂陳無宇生時即稱洹子, 謚可以生時即有, 詳 積微居金文説 洹子孟姜壺跋 杜注 : 子石, 公孫青, 言其有禮 杜注 : 喜青敬衛侯 楊注 : 不受賜酒 杜注 : 何忌, 齊大夫 言青若有罪, 亦當并受其罰 楊注 : 杜注 : 言受賜則犯 康誥 之義 先王指成王, 成王封康叔爲衞之始封君, 康誥 乃爲此作 杜注 : 琴張, 孔子弟子, 字子開, 名牢 孔疏 : 家語 云 : 孔子弟子琴張與宗魯友 七十子篇 云 : 琴牢衛人, 字子開, 一字張 則以字配姓爲琴張, 即牢曰子云是也 賈逵 鄭衆皆以爲子張即顓孫師 服虔云 : 案 七十子傳 云, 子張少孔子四十餘歲, 孔子是年四十一, 未有子張 鄭 賈之説, 不知所出 楊注 : 此琴張非孔丘弟子, 此時孔丘年三十一, 據 史記 仲尼弟子列傳, 子張少孔丘四十餘歲, 則此時猶未生 楊注 : 杜注 : 言齊豹所以爲盜, 孟縶所以見賊, 皆由宗魯 據孔丘止琴張之弔宗魯, 或友朋相規勸 章炳麟 讀 引 莊子 大宗師篇 以證琴張即子張, 然 莊子 不足據也 杜注 : 如公孟不善而受其禄, 是食姦也 杜注 : 許豹行事, 是受亂也 杜注 : 疚, 病 ; 回, 邪也 以利故不能去, 是病身於邪 楊注 : 陶鴻慶 别疏 云 : 宗魯知死公孟, 而不能諫阻齊豹使不爲難 ; 以公孟之不善爲可殺, 是以邪待公孟也 知齊豹將殺公孟而聽之, 是以邪待齊豹也 皆所謂以回待人 楊注 : 蓋即掩蓋, 齊豹殺公孟, 不義也 而宗魯不洩其謀, 蓋不義也 或曰 : 廣雅 釋言 : 蓋, 黨也 言宗魯與齊豹爲黨也 説本朱彬 攷證 及章炳麟 左傳讀 雖可通, 不如取掩蓋義 杜注 : 以二心事縶, 是非禮 春秋左傳正義, 卷四十九, 第 9 頁

49 8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盜, 左傳 於此未有言及 其後於魯昭公三十一年冬, 春秋 載 黑肱以濫來奔, 左傳 始追釋曰 : 齊豹爲衛司寇, 守嗣大夫, 作而不義, 其書爲 盜 先儒承 左傳 以 盜 爲齊豹者, 有杜預 孔穎達 劉敞 蘇轍 葉夢得 7 高閌 8 陳傅良 9 黄震 瑏瑠 吳澄 瑏瑡 陳深 瑏瑢 趙汸 瑏瑣 袁仁 (79 ) 瑏瑤 楊于庭 (80 年進士 ) 瑏瑥 王道焜 ( 年舉人 ) 瑏瑦 趙如源 ( 明人, 生卒年不詳 ) 瑏瑧 俞汝言 瑏瑨 王夫之 (9 9) 瑏瑩 毛奇齡 瑐瑠 徐廷垣 ( 清人, 生卒年不詳 ) 瑐瑡 葉酉 瑐瑢 傅恒 瑐瑣 羅典 (79 808) 瑐瑤 竹添光鴻 瑐瑥等 宋儒胡安國則另有説, 其 胡氏春秋傳 云 : 瑏瑠 瑏瑡 瑏瑢 瑏瑣 瑏瑤 瑏瑥 瑏瑦 瑏瑧 瑏瑨 瑏瑩 瑐瑠 瑐瑡 瑐瑢 瑐瑣 瑐瑤 瑐瑥 竊以爲仲尼書斷此獄, 罪在宗魯 宗魯, 孟縶之驂乘也 於法應書曰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五十三, 第 7 頁 同上書, 第 9 頁 同上書, 卷四十九, 第 頁 同上注 春秋權衡, 卷七, 第 頁 蘇氏春秋集解, 卷十, 第 頁 春秋三傳讞 春秋左傳讞, 卷八, 第 頁 高氏春秋集注, 卷三十三, 第 頁 陳氏春秋後傳, 卷十, 第 7 頁 黄氏日抄, 卷十二, 第 頁 春秋纂言, 總例, 卷二, 第 頁 讀春秋編, 卷十, 第 頁 春秋集傳, 卷十三, 第 頁 袁仁 春秋胡傳考誤, 四庫全書, 第 9 册, 第 頁 楊于庭 春秋質疑, 四庫全書, 第 9 册, 卷十, 第 頁 王道焜 趙如源 左傳杜林合注,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四十, 第 頁 同上注 俞汝言 春秋四傳糾正, 四庫全書, 第 7 册, 第 頁 ; 又 春秋平義, 卷十, 第 頁 王夫之 春秋稗疏, 船山全書, 長沙 : 岳麓書社 99 年版, 第 册, 卷下, 第 8 8 頁 春秋毛氏傳, 卷三十一, 第 頁 春秋管窺, 卷十, 第 頁 春秋究遺, 卷十四, 第 頁 御纂春秋直解, 卷十下, 第 頁 羅典 讀春秋管見, 續修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十二, 第 頁 左氏會箋, 卷二十六, 第 頁

50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9 盜, 非求名而不得者也 天下豈有欲求險危大人之惡名, 而聖人又靳此名而不與者哉! 然則齊豹首謀作亂, 宗魯雖與聞行事, 又以身死之矣, 今乃釋豹不誅, 而歸獄於宗魯, 不亦頗乎? 曰 : 豹之不義, 夫人皆知之也 ; 若宗魯欲事豹而死於公孟, 蓋未有知其罪者, 故琴張聞其死, 將往弔之, 仲尼曰 : 齊豹之盜, 孟縶之賊, 汝何弔焉? 非聖人發其食姦 受亂 蓋不義 犯非禮之罪, 書於 春秋, 則齊豹所畜養之盜, 孟縶所見殺之賊, 其大惡隱矣! 胡氏謂 盜 爲宗魯, 後儒持其説者, 有戴溪 家鉉翁 陸粲 (9 ) 等 王夫之論胡説曰 : 乃胡氏謂齊豹爲司寇, 例得書名 不知唯天子之司寇爲卿, 侯國之司寇亦下大夫耳 孔子爲魯司寇, 且不得與三桓等, 況豹仕於縶而又見奪乎! 胡氏據 檀弓 之文, 歸罪於宗魯, 不知孔子之告琴張, 乃君子慎擇交遊之精義, 非 春秋 討賊之大法 責宗魯可也, 釋齊豹之首惡其可乎? 齊豹非卿而書 盜, 又何疑焉! 王氏謂唯天子之司寇爲卿, 齊豹爲小國司寇, 故非卿而書 盜, 其説雖以 盜 爲齊豹, 惟與 左傳 有所不同 春秋序 孔疏釋 左傳 之説曰 : 齊豹, 衛國之卿 春秋 之例, 卿皆書其名氏 齊豹忿衛侯之兄, 起而殺之, 欲求不畏彊禦之名 春秋 抑之, 書曰 盜 盜者, 賤人有罪之稱也 () 三叛人名杜預所舉 懲惡而勸善 之次例爲 三叛人名 案襄公二十一年 春秋 曰 : 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7 左傳 曰 : 庶其非卿也, 以地來, 雖賤必書, 重地也 8 杜注 : 庶其, 邾大夫 9 又曰 : 重地, 故書其人 其人書, 則 胡氏春秋傳, 卷二十五, 第 頁 春秋講義, 卷四上, 第 7 頁 春秋集傳詳説, 卷二十五, 第 0 頁 陸粲 春秋胡氏傳辨疑, 四庫全書, 第 7 册, 卷下, 第 頁 春秋稗疏, 卷下, 第 8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8 頁 同上書, 卷三十四,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51 0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惡名彰, 以懲不義 又昭公五年 春秋 曰 : 夏, 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 左傳 曰 : 牟夷非卿而書, 尊地也 杜注 : 尊, 重也 重地, 故書以名, 其人終爲不義 又昭公三十一年 春秋 曰 : 冬, 黑肱以濫來奔 左傳 曰 : 冬, 邾黑肱以濫來奔, 賤而書名, 重地故也 杜注 : 黑肱非命卿, 故曰賤 7 案 : 公羊傳 襄公二十一年及昭公五年, 與 穀梁傳 昭公五年, 亦有 重地 之説 8 昭公三十一年 左傳 曰 : 以地叛, 雖賤, 必書地以名, 其人終爲不義, 弗可滅已 是故君子動則思禮, 行則思義, 不爲利回, 不爲義疚 或求名而不得, 或欲蓋而名章, 懲不義也 齊豹爲衛司寇 守嗣大夫, 作而不義, 其書爲盜 邾庶其 莒牟夷 邾黑肱以土地出, 求食而已, 不求其名, 賤而必書 此二物者, 所以懲肆而去貪也 若艱難其身, 以險危大人, 而有名章徹, 攻難之士, 將奔走之 若竊邑叛君, 以徼大利而無名, 貪冒之民, 將寘力焉 是以 春秋 書齊豹曰 盜 三叛人名, 以懲不義, 數惡無禮, 其善志也 故曰 : 春秋 之稱, 微而顯, 婉而辨 上之人能使昭明, 善人勸焉, 淫人懼焉, 是以君子貴之 9 春秋序 孔疏曰 : 邾庶其 黑肱 莒牟夷三人, 皆小國之臣, 並非命卿, 其名於例不合見 經 竊地出奔, 求食而已, 不欲求其名聞, 春秋 故書其名, 使惡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三十四, 第 頁 同上書, 卷四十三, 第 頁 同上書, 卷三十四, 第 頁 同上注 同上書, 卷五十三, 第 7 頁 同上書, 第 9 頁 同上注 參 春秋公羊傳正義, 卷二十, 第 頁 ; 卷二十二, 第 0 頁 ; 春秋穀梁傳注疏, 卷十七,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五十三, 第 9 0 頁

52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名不滅 若其爲惡求名, 而有名章徹, 則作難之士, 誰或不爲? 若竊邑求利而名不聞, 則貪冒之人, 誰不盜竊? 故書齊豹曰 盜 三叛人名, 使其求名而名亡, 欲蓋而名章, 所以懲創惡人, 勸獎善人 盜與三叛, 俱是惡人, 書此二事, 唯得懲惡耳, 而言 勸善 者, 惡懲則善勸, 故連言之 後儒意見同於杜 孔, 謂 春秋 書三叛人名以懲不義者, 有蘇轍 吕大圭 陳傅良 家鉉翁 李廉 李光地 7 庫勒納 8 等 然亦有謂 春秋 所懲者爲魯, 而非邾庶其 黑肱 莒牟夷三人, 如孫覺 孫氏春秋經解 云 : 春秋 小國大夫奔叛, 類皆書名在氏, 公羊 以爲重地 案 : 魯受叛人, 其罪大矣, 何謂重地而名之乎? 9 亦有謂叛人與魯同罪者, 如黄仲炎 春秋通説 云 : 左氏 謂邾庶其 莒牟夷 邾黑肱皆以地來奔, 求食而已, 不求其名, 故 春秋 皆名之, 以章其惡焉 説者多從之, 而不知非聖人意也 夫庶其 牟夷 黑肱竊邑叛君, 爲盜賊穿窬之事, 彼何暇以書名史册爲愧哉? 而盜賊穿窬之輩, 亦何足以重辱君子之譏哉? 然 春秋 所以書者, 正以見魯之罪焉耳! 當叛人竊邑奔竄, 使天下諸侯皆莫之容, 則盗賊穿窬之事當不禁而自絶, 今乃利其賂邑而招聚之, 則世之叛竊者復何所憚哉? 魯以周公伯禽之國而爲盗賊穿窬之淵藪, 盗所隱器, 與盗同罪, 是以聖人惡而書之, 非徒以責叛人也 庶其 牟夷 黑肱者, 邾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8 頁 蘇氏春秋集解, 卷九, 第 7 頁 吕氏春秋或問, 卷十七, 第 7 頁 陳氏春秋後傳, 卷九, 第 頁 春秋集傳詳説, 卷二十一, 第 頁 李廉 春秋會通, 四庫全書, 第 册, 卷十九, 第 頁 日講春秋解義, 卷五十六, 第 7 頁 同上注 孫氏春秋經解, 卷十, 第 頁

53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莒之大夫也, 惟大夫得食采邑, 故以邑奔, 非大夫不得以邑奔矣 左氏 以爲庶其非卿, 以地來, 雖賤必書, 尤妄也 春秋 非大夫不名 孫覺 黄仲炎之説, 雖與 左傳 稍有不同, 要皆 懲惡勸善 之意也 ( 六 ) 五情綜論 兼論五情主要爲經學而非史學觀念杜預 春秋序 於闡釋 五情 後曰 : 推此五體, 以尋 經 傳, 觸類而長之, 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 王道之正 人倫之紀備矣 孔疏曰 : 上云情有五, 此言五體者, 言其意謂之情, 指其狀謂之體, 體 情一也, 故互見之 一曰微而顯 者, 是夫子脩改舊文以成新意, 所修 春秋 以新意爲主, 故爲五例之首 二曰志而晦 者, 是周公舊凡 經國常制 三曰婉而成章 者, 夫子因舊史大順, 義存君親, 揚善掩惡, 夫子因而不改 四曰盡而不汙 者, 夫子亦因舊史有正直之士, 直言極諫, 不掩君惡, 欲成其美, 夫子因而用之 此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雖因舊史, 夫子即以爲義 總而言之 亦是新意之限, 故 傳 或言 書曰, 或言 不書 五曰懲惡而勸善 者, 與上 微而顯 不異 但勸戒緩者, 在 微而顯 之條 ; 貶責切者, 在 懲惡勸善 之例 故 微而顯 居五例之首, 懲惡勸善 在五例之末 此論 五情 之次第及其與新意 舊凡之關係也 案杜 孔之説, 可注意者, 有下列數點 : ( 一 ) 左傳 所釋 春秋 書法, 未必即爲 春秋 本意 如成公十四年 春秋 曰 : 秋, 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又曰 : 九月, 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左傳 曰 : 秋, 宣伯如齊逆女, 稱族, 尊君命也 又曰 : 九月, 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舍族, 尊夫人也 前人懷疑 左傳 之説, 認爲此乃一事再見省文之例者甚夥 春秋通説, 卷十,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8 頁 同上注 此數點, 余於 讀杜預 春秋經傳集解序 五情説小識 一文, 亦嘗論之 詳見本文 四. ( 一 ). () 稱族尊君命, 舍族尊夫人 一節

54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又僖公十四年 春秋 曰 : 諸侯城緣陵 左傳 云 : 不書其人, 有闕也 左傳 之説, 前人亦多有疑之者, 如陸淳 孫覺等, 皆以爲前目後凡, 蓋 春秋 之簡辭 又桓公二年 春秋 曰 : 公及戎盟于唐 冬, 公至自唐 左傳 曰 : 特相會, 往來稱地, 讓事也 ; 自參以上, 則往稱地, 來稱會, 成事也 趙匡即以爲此乃 左傳 不達内外異辭之例, 妄爲異説 又宣公七年 春秋 曰 : 夏, 公會齊侯伐萊 秋, 公至自伐萊 左傳 曰 : 夏, 公會齊侯伐萊, 不與謀也 凡出師與謀曰及, 不與謀曰會 左傳 之説, 王晳 劉敞 葉夢得 郝敬 徐庭垣皆以爲非 ( 二 ) 春秋序 孔疏謂 微而顯 乃孔子脩改舊文以成新意 考 春秋序 所舉 微而顯 三例爲 : 一 稱族尊君命, 舍族尊夫人 ; 二 梁亡 ; 三 城緣陵 梁亡 一例, 尚可謂舊文本作 秦人滅梁, 孔子改爲 梁亡 ; 惟 稱族尊君命, 舍族尊夫人 及 諸侯城緣陵 二例, 舊史遺文與孔子修改後之 春秋 有何不同? 其作 叔孫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公及齊侯 宋公 陳侯 衛侯 鄭伯 許男 曹伯城緣陵 邪? 舊史豈不識文法, 不知一事再見省文及前目後凡之例邪? ( 三 ) 杜預 春秋序 將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等平列爲五項, 似有可商 竹添光鴻説 懲惡而勸善 曰 : 此總上四者言之 杜 序 以爲五體, 非矣 上四者此所以懲惡而勸善也 春秋 外上四者, 而别有勸懲之書法乎? 其説是也 錢鍾書先生謂 五例 之一 二 三 四示載筆之體, 而其五示載筆之用, 與竹添光鴻説略同 竊以爲 微而顯 等五者可分三層看, 微而顯 志而晦, 主要謂字面之效果 ;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主要謂書寫之態度 ; 懲惡而勸善, 主要謂記載之作用, 三者不必互相排斥, 如 書齊豹盜, 既可歸 微而顯 ( 詞微而義顯 ), 亦可歸 盡而不汙 及 懲惡而勸善 錢鍾書先生 管錐編 論 五情 曰 : 詳見本文 四. ( 一 ). () 城緣陵 一節 詳見本文 四. ( 二 ). () 參會不地 一節 詳見本文 四. ( 二 ). () 與謀曰及 一節 左氏會箋, 卷十三, 第 頁 管錐編, 第 頁

55 經學的傳承與開拓 ( 嶺南學報復刊第三輯 ) 竊謂五者乃古人作史時心嚮神往之楷模, 殫精竭力, 以求或合者也, 雖以之品目 春秋, 而 春秋 實不足語於此 案 : 所謂 五情 者, 微而顯 云云, 蓋出自成公十四年九月 左傳 : 故君子曰 : 春秋 之稱,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非聖人誰能脩之! 是君子所讚譽 春秋 者, 錢先生則認爲 春秋 實不足語於此, 蓋君子所持者爲經學觀點, 而錢先生所持者則爲史學觀點, 君子之 微而顯, 志而晦, 婉而成章, 盡而不汙, 懲惡而勸善, 殆非徒爲錢先生所謂 古人作史時心嚮神往之楷模 也 若衡之以史學, 則僖公十九年 春秋經 梁亡 一語, 何止爲 斷爛朝報, 實有誤導讀者之弊 杜預 春秋序 所以稱之者, 乃因其 文見於此, 而起義在彼, 能 發大義, 指行事以正褒貶 又如前文所述桓公元年 經 曰 : 三月, 公會鄭伯於垂, 鄭伯以璧假許田 左傳 曰 : 三月, 鄭伯以璧假許田, 爲周公 祊故也 鄭加璧以祊田易魯之許田, 兩國私易天子所賜之地, 而 春秋 謂鄭 以璧假許田, 何如實之有!? 又如隱公三年 經 : 三月庚戌, 天王崩 7 左傳 曰 : 三月壬戌, 平王崩, 赴以庚戌, 故書之 8 爲懲臣子之過, 天子駕崩日期, 尚且不如實記載 錢先生以純史學觀點評論 春秋, 似失 左傳 與杜預 春秋序 之旨 春秋序 總結 微而顯 等五情曰 : 推此五體, 以尋 經 傳, 觸類而長之, 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 王道之正 人倫之紀備矣 9 所持者即爲經學觀點 君子盛推 春秋, 謂 : 非聖人誰能脩之! 所持者亦爲經學觀點也 瑏瑠 瑏瑠 管錐編, 第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二十七, 第 9 頁 錢氏 管錐編 第 頁即引此語議 春秋 載事不如 左傳 皆 春秋序 語, 見 春秋左傳正義, 卷一, 第 7 頁 春秋左傳正義, 卷五,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同上書, 卷三, 第 頁 同上書, 第 頁 同上書, 卷一, 第 8 頁 參拙著 左傳學論集, 第 9 0 頁

56 香港大學 春秋 左傳 學 研究述要補 ( 七 ) 論五情所重在經學不在詩學錢鍾書先生又云 : 古人論 春秋 者, 多美其辭約義隱, 通識如劉知幾, 亦不免隨聲附和 史通 叙事 篇云 : 春秋 變體, 其言貴於省文 省文之貴, 用心是否欲寡辭遠禍, 辟當時之害, 成章是否能 損之又損而玄之又玄, 姑不具論 然有薄物細故, 爲高睨大談者所勿屑着眼掛吻, 可得而言也 春秋著作, 其事煩劇, 下較漢晉, 殆力倍而功半焉 文不得不省, 辭不得不約, 勢使然爾 孫鑛 月峰先生全集 卷九 與李于田論文書 : 精腴簡奥, 乃文之上品 古人無紙, 汗青刻簡, 爲力不易, 非千錘百鍊, 度必不朽, 豈輕以災竹木? 章學誠 乙卯劄記 曰 : 古人作書, 漆文竹簡, 或著縑帛, 或以刀削, 繁重不勝 是以文詞簡嚴, 取足達意而止, 非第不屑爲冗長, 且亦無暇爲冗長也 後世紙筆作書, 其便易十倍於竹帛刀漆, 而文之繁冗蕪蔓, 又遂隨其人之所欲爲 作書繁衍, 未必盡由紙筆之易, 而紙筆之故, 居其强半 阮元 揅經室三集 卷三 文言説 亦曰 : 古人無筆硯紙墨之便 非如今人下筆千言, 言事甚易也 雖皆不爲 春秋 而發, 而 春秋 固不能外此 然則五例所讚 微 晦, 韓愈 進學解 所稱 謹嚴, 無乃因傴以爲恭, 遂亦因難以見巧耶? 古人不得不然, 後人不識其所以然, 乃視爲當然, 又從而爲之詞 於是 春秋 書法遂成史家模楷, 而言史筆幾與言詩筆莫辨 楊萬里 誠齋集 卷一一四 詩話 嘗引 微而顯 四語與 史記 稱 國風 二語而申之曰 : 此 詩 與 春秋 紀事之妙也! 因舉唐宋人詩詞爲例 ( 參觀卷八三 頤菴詩稿 序 ), 是其驗矣 史通 叙事 一篇實即五例中 微 晦 二例之發揮 有曰 : 叙事之工者, 以簡要爲主, 簡之時義大矣哉! 晦也者, 省字約文, 事溢於句外 然則晦之將顯, 優劣不同, 較可知矣 一言而鉅細咸該, 片語而洪纖靡漏, 此皆用晦之道也 夫 經 以數字包義, 而 傳 以一句成言, 雖繁約有殊, 而隱晦無異 雖發語已殫, 而含意未盡, 使夫讀者望表而知裏, 捫毛而辨骨, 睹一事於句中, 反三隅於字外, 晦之時義大矣哉! 史通 所謂 晦, 正 文心雕龍 隱秀 篇所謂 隱, 餘味曲包, 情在詞外 ; 施用不同, 波瀾莫二 劉氏復終之曰 : 夫讀古史者, 明其章句, 皆可詠歌 ; 則是史是詩, 迷離難别 老生常談曰 六經皆史, 曰 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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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瑏瑡 瑏瑢 33 * 20 50 20 20 20 80 90 DF2 A 1673-8330 2012 04-0033 - 12 20 50 1954 1954 1936 1924 1936 1919 6 29 1 1929 1935 * 11522Z015 11D025 1 1959 5 34 6 34 1937 1940 1950 1956 1952 11 12 1949 1956 344 206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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