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杜 凝 正 在 屋 里 坐 着, 仆 人 从 外 面 进 来 了 仆 人 说 : 季 大 人 来 了 仆 人 刚 说 完, 杜 凝 见 季 良 已 经 进 来 了 杜 凝 起 身 相 迎, 说 : 季 兄 怎 么 闲 了, 到 我 这 来 了? 季 良 说 : 一 个 人 闷 得 慌, 听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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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孚 海 小 说 狐 踪 狐 影 孚 海 内 容 提 要 : 杜 凝 和 季 良 都 博 闻 多 见, 也 好 搜 集 奇 事 异 闻, 两 个 人 凑 到 了 一 起, 说 起 了 各 种 狐 的 轶 事 孚 海 文 学 网 站 : 邮 箱 :74123@74123.cn

2 一 杜 凝 正 在 屋 里 坐 着, 仆 人 从 外 面 进 来 了 仆 人 说 : 季 大 人 来 了 仆 人 刚 说 完, 杜 凝 见 季 良 已 经 进 来 了 杜 凝 起 身 相 迎, 说 : 季 兄 怎 么 闲 了, 到 我 这 来 了? 季 良 说 : 一 个 人 闷 得 慌, 听 说 杜 兄 博 闻 多 见, 也 好 搜 集 奇 事 异 闻, 因 此 特 地 过 来, 聆 听 一 二 杜 凝 笑 了, 说 : 什 么 闷 得 慌, 在 京 城 做 官, 还 能 这 么 闲 在, 再 者 谁 不 知 道 你 季 兄 最 喜 欢 搜 集 奇 闻 异 事, 今 天 却 偏 偏 要 到 我 这 来 听, 这 是 上 我 这 里 来 打 擂 了 季 良 说 : 打 擂 怎 么 敢, 杜 兄 既 然 这 么 说, 咱 们 就 一 人 一 件 说 上 一 说 杜 凝 说 : 好, 不 过 事 物 杂 乱, 咱 们 不 妨 定 下 一 个 题 目, 专 说 某 一 类 的 事 季 良 说 : 好, 请 杜 兄 出 题 杜 凝 说 : 你 是 客, 你 点 题 吧 季 良 说 : 那 我 就 不 客 气 了, 要 不 咱 们 就 说 狐 吧? 杜 凝 说 : 好, 狐 有 意 思, 咱 们 就 说 狐, 谁 先 说? 季 良 说 : 杜 兄 先 说 杜 凝 说 : 好, 我 先 说 一 件, 也 算 是 抛 砖 引 玉 吧 季 良 说 : 杜 兄 客 气 了 杜 凝 说 : 这 事 是 听 我 的 轿 夫 说 的 杜 凝 开 始 说 了 二 轿 夫 姓 朱, 他 有 个 表 兄, 行 五, 人 们 称 他 为 朱 五, 朱 五 也 没 有 别 的 营 生, 就 在 海 淀 为 别 人 守 墓 一 天, 朱 五 进 城 了, 晚 上 也 没 有 回 来, 剩 下 他 妻 子 朱 五 嫂 一 个 人 在 家

3 到 了 夜 里, 朱 五 嫂 突 然 醒 了, 因 为 她 听 到 墓 园 里 的 树 下 有 打 斗 的 声 音 朱 五 嫂 跟 着 朱 五 守 墓, 也 素 来 胆 大, 于 是 就 捅 破 了 窗 户 纸 向 外 看 这 时 只 见 两 个 人 打 起 来 了, 互 相 奋 臂 挥 击, 你 来 我 往, 打 得 十 分 热 闹 朱 五 嫂 还 看 见, 有 一 个 老 翁 举 着 拐 杖, 在 两 个 人 中 间 拦 阻, 可 是 也 拦 不 住 两 个 人 打 着 打 着, 突 然 都 跌 倒 在 地 上, 并 且 都 现 了 形, 变 成 狐 了, 不 过 还 在 跳 跃 争 斗 两 只 狐 争 斗 着, 突 然 一 下 撞 到 了 老 翁, 把 老 翁 也 撞 倒 了 老 翁 跌 倒 后, 又 爬 了 起 来, 并 且 用 一 只 手 按 住 了 一 只 狐 老 翁 大 声 训 斥 说 : 逆 子 不 孝! 老 翁 说 完, 又 朝 着 屋 里 喊 叫 说 : 朱 五 嫂 快 来 帮 我! 朱 五 嫂 听 见 了, 可 是 也 不 敢 出 去 老 翁 急 得 直 跺 脚, 说 : 应 当 向 土 神 去 告 状! 老 翁 说 完 后, 恨 恨 地 走 了, 那 两 只 狐 见 了 后 也 散 了 转 过 天 来, 朱 五 还 是 没 有 回 来, 朱 五 嫂 还 是 一 个 人 睡, 到 了 半 夜, 她 又 被 惊 醒 了 不 过 这 次 她 没 有 听 见 狐 在 打 斗, 却 听 见 墓 园 中 到 处 都 是 铃 铛 声, 像 是 有 衙 役 在 搜 捕 人 犯 朱 五 嫂 正 在 听 着, 突 然 觉 得 桌 案 上 的 瓦 瓶 似 乎 在 微 微 地 动 朱 五 嫂 很 奇 怪, 就 过 来 看 了, 这 时 听 见 瓶 中 有 细 小 的 声 音 在 说 话 瓶 子 里 的 声 音 说 : 求 你 不 要 说 出 去, 我 一 定 会 报 答 你 的 恩 德 朱 五 嫂 听 了 后, 却 发 了 怒, 说 : 你 父 母 的 恩 你 都 不 想 报, 怎 么 会 报 我 的 恩? 朱 五 嫂 说 完, 就 拿 起 了 瓶 子, 打 开 了 门, 把 瓶 子 用 力 扔 了 出 去 瓶 子 摔 到 了 墓 园 中 的 碑 座 上, 哗 啦 一 声 碎 了, 朱 五 嫂 随 即 听 见 噭 噭 的 叫 声, 像 是 狐 被 抓 住 了 三 季 良 说 : 完 了?

4 杜 凝 说 : 完 了, 你 猜 桥 夫 怎 么 说 这 事? 季 良 说 : 怎 么 说? 杜 凝 说 : 轿 夫 说, 打 斗 碰 倒 了 父 母, 算 什 么 大 事, 怎 么 还 至 于 被 土 神 捉 去, 这 可 真 是 太 可 怕 了 杜 凝 说 : 也 就 轿 夫 能 说 出 这 样 的 话 来 两 个 人 都 笑 了 杜 凝 说 : 应 当 你 说 了 季 良 说 : 好, 我 说 两 件 狐 的 事, 这 两 件 事 都 是 听 刘 馨 亭 说 的 四 一 个 农 家 子 弟 被 狐 迷 住 了, 迷 了 很 久 狐 也 不 走, 家 里 人 着 了 急, 就 请 来 了 一 位 术 士, 求 他 来 惩 治 狐 术 士 来 了 后, 施 起 了 法 术, 狐 现 了 形, 是 一 个 美 貌 俏 丽 的 女 子, 术 士 抛 出 了 绳 子, 一 下 把 狐 捆 住 了 家 里 人 说 : 怪 不 得 孩 子 被 狐 迷 住 了, 原 来 是 这 么 个 美 貌 的 女 子 狐 被 捉 住, 跪 在 地 下 求 饶, 术 士 问 家 里 人 说 : 怎 么 处 置 它? 农 家 子 弟 的 父 亲 说 : 还 能 怎 么 处 置, 把 它 杀 了 母 亲 说 : 这 么 好 个 女 子, 杀 了 是 不 是 太 狠 了 父 亲 说 : 你 可 真 糊 涂, 看 着 它 是 个 美 貌 女 子, 可 其 实 它 是 狐, 若 不 杀 了 它, 咱 们 的 儿 子 以 后 还 会 被 它 迷 住, 早 晚 还 不 没 了 命! 母 亲 不 说 了, 也 同 意 把 狐 杀 了 术 士 说 : 怎 么 个 杀 法 呢? 父 亲 说 : 大 师 看 怎 么 杀 好 就 怎 么 杀 吧 术 士 说 : 这 狐 能 化 成 美 貌 女 子, 也 是 有 多 年 的 修 行 了, 用 寻 常 的 方 法 怕 是 杀 不 死, 会 让 它 再 活 了 父 亲 说 : 那 怎 么 杀?

5 术 士 说 : 这 样 吧, 把 它 下 到 油 锅 里 炸 了, 这 样 就 万 无 一 失 了 父 亲 说 : 好, 那 就 用 油 锅 炸 吧 很 快, 油 锅 架 好 了, 从 油 坊 借 来 了 油, 也 倒 进 锅 里 去 了, 又 拿 来 了 柴, 烧 了 起 来, 狐 在 一 旁 跪 着, 不 断 地 求 饶 油 开 锅 了, 术 士 一 声 令 下, 几 个 家 里 人 准 备 把 狐 抬 起 来 扔 到 油 锅 里 了 可 是 就 在 这 时, 被 迷 的 农 家 子 弟 突 然 从 屋 里 跑 了 出 来, 跪 在 地 下 嗑 头 乞 求 农 家 子 弟 说 : 不 能 炸, 不 能 把 它 炸 了! 父 亲 斥 责 儿 子 说 : 怎 么 不 能 炸, 难 道 还 让 它 再 迷 着 你? 子 弟 说 : 要 是 把 它 炸 死 了, 我 也 就 不 活 了, 我 也 跟 着 跳 进 油 锅 里 去 死 了 算 了! 大 家 一 听, 不 敢 往 油 锅 里 扔 狐 了, 术 士 也 没 办 法 了 术 士 说 : 狐 我 是 捉 住 了, 怎 么 处 置 就 看 你 们 了 父 亲 问 儿 子 说 : 不 杀 它, 它 还 迷 你 怎 么 办? 儿 子 说 : 把 它 放 了, 让 它 不 再 来 不 就 行 了 父 亲 想 了 想, 觉 得 儿 子 死 了 也 不 行, 于 是 就 问 狐 说 : 若 是 把 你 放 了, 你 能 不 能 不 再 来? 狐 点 了 点 头, 说 : 能, 我 今 后 不 再 来 了 父 亲 说 : 说 话 算 数? 狐 说 : 说 话 算 数 父 亲 说 : 好, 那 就 把 你 放 了, 不 过 你 若 还 是 再 来, 再 把 你 捉 住, 可 就 绝 不 客 气 了 狐 说 : 好 父 亲 对 术 士 说 : 儿 子 这 样, 也 没 办 法, 那 就 把 它 放 了 吧 术 士 说 : 这 是 你 家 的 事, 听 凭 你 们 安 排 术 士 于 是 把 狐 身 上 的 绳 子 解 开 了, 狐 也 转 眼 之 间 就 不 见 了 狐 被 放 走 了, 也 果 然 守 信, 不 再 来 了, 可 是, 农 家 子 弟 日 夜 思 念 狐, 却 病 了, 并 且 病 一 天 比 一 天 重 家 里 人 请 了 医 生, 可 医 生 说 这 是 心 病, 他 没 法 治, 只 有 自 己 解 开 心 结 就 这 样 又 过 了 一 些 日 子, 农 家 子 弟 的 病 更 重 了, 家 里 人 也 没 有

6 办 法 了 就 在 家 里 人 无 计 可 施 时, 一 天 狐 又 来 了 农 家 子 弟 悲 喜 交 加, 狐 也 很 伤 心, 家 里 人 也 不 知 是 应 当 留 下 狐, 还 是 应 当 赶 走 它 狐 这 时 对 农 家 子 弟 说 了, 它 说 : 你 这 么 苦 苦 恋 着 我, 其 实 也 不 过 是 因 为 我 的 美 色, 但 这 美 色 只 是 我 的 幻 相, 并 不 是 我 的 本 相, 你 要 是 见 了 我 狐 的 原 形, 怕 是 躲 都 来 不 及 了 狐 说 完 后, 一 下 倒 在 了 地 上, 现 出 了 原 形, 只 见 它 一 身 灰 色 的 毛, 长 长 的 尾 巴, 鼻 子 气 喘 吁 吁, 眼 睛 象 两 盏 大 灯 狐 看 了 看 农 家 子 弟, 然 后 突 然 跳 上 屋 子, 长 嗥 了 几 声, 跑 走 了 狐 走 了 以 后, 农 家 子 弟 不 再 想 狐 了, 他 的 的 病 也 从 此 好 了 五 杜 凝 说 : 这 个 狐 狸 可 以 算 是 能 够 报 德 了 季 良 说 : 这 要 算 是 个 好 狐 杜 凝 说 : 你 这 才 说 了 一 件, 不 是 还 有 一 件 吗? 季 良 说 : 另 一 件 也 是 一 个 农 家 子 弟 被 狐 狸 迷 住 了, 也 是 请 术 士 来 惩 治 可 这 个 术 士 的 法 术 不 灵 验, 画 的 符 都 让 狐 撕 了, 并 且 狐 还 要 上 坛 上 去 打 术 士 一 个 老 太 太 好 象 是 狐 的 母 亲, 她 把 这 个 狐 制 止 住 了 老 狐 说 : 什 么 东 西 都 知 道 怜 惜 自 己 的 一 类, 人 当 然 也 要 庇 护 人, 这 个 术 士 虽 然 道 行 不 深, 但 伤 他 太 过, 恐 怕 别 的 术 士 要 来 报 复, 你 不 如 要 和 你 的 夫 婿 睡 就 和 你 的 夫 婿 睡, 让 术 士 走 了 就 算 了 杜 凝 说 : 这 个 老 狐 倒 可 以 说 是 能 深 谋 远 虑 了 季 良 说 : 下 面 应 当 你 说 了 杜 凝 说 : 好, 我 说 说 不 俗 的 狐 六

7 张 雪 峰 张 公 家 里 种 了 很 多 牡 丹, 到 了 季 节, 牡 丹 盛 开 了, 大 家 都 来 赏 花, 十 分 高 兴 这 一 天 晚 上, 家 奴 李 桂 从 花 园 路 过, 月 色 下, 他 突 然 看 见 有 两 个 女 子 扶 着 栏 干 站 着, 可 这 两 个 女 子 不 是 家 里 的 人, 家 里 的 人 李 桂 自 然 都 认 识 这 时 一 个 女 子 说 : 月 色 真 是 太 好 了 另 一 个 女 子 说 : 这 个 地 方 很 少 有 这 种 花, 只 有 佟 家 的 花 园 里 有 几 株 这 样 的 花 李 桂 明 白, 这 是 遇 到 狐 了, 他 于 是 就 弯 下 腰 来, 从 地 上 捡 起 一 片 瓦 片, 朝 两 个 女 子 扔 了 过 去, 可 两 个 女 子 忽 然 不 见 了 李 桂 离 开 了, 过 了 一 会 儿, 院 子 里 砖 石 乱 飞, 把 窗 棂 都 打 坏 了 李 桂 害 怕 了, 赶 紧 告 诉 了 张 公, 张 公 到 了 花 园, 亲 自 来 看 了, 可 花 园 里 什 么 也 没 有 张 公 对 着 空 中 拱 了 拱 手, 说 : 赏 花 是 韵 事, 赏 月 是 雅 人, 那 还 为 什 么 还 要 和 小 人 较 量 呢, 岂 不 太 杀 风 景 了 张 公 的 话 说 完 后, 院 子 里 寂 静 下 来 了 张 公 感 概 地 说 : 这 两 个 狐 还 真 是 不 俗 七 季 良 说 : 这 个 故 事 不 错, 本 来 也 是, 人 家 赏 花 赏 月, 又 没 招 你 惹 你, 你 为 什 么 要 拿 瓦 片 对 人 家 可 两 个 狐 拿 砖 石 乱 抛, 也 实 在 是 不 雅 了 还 是 张 公 说 得 好, 让 狐 返 俗 为 雅 了 杜 凝 说 : 应 当 你 说 了 季 良 说 : 好, 我 说 一 个 小 孩 子 与 狐 的 事 杜 凝 说 : 小 孩 子 与 狐 能 有 什 么 事? 季 良 说 : 小 孩 子 不 但 与 狐 牵 扯 上 了, 还 管 了 大 事 杜 凝 说 : 那 你 快 说 说, 季 良 说 : 我 是 听 一 个 佃 户 张 九 宝 说 的

8 八 一 年 夏 天, 佃 户 张 九 宝 到 田 里 去 锄 地, 锄 完 了 以 后, 天 已 经 要 黑 了, 张 九 宝 于 是 就 和 大 家 一 同 坐 在 田 埂 上 休 息 就 在 这 时, 天 上 突 然 一 道 火 光, 象 红 绸 子 一 样 从 西 南 飞 了 过 来, 随 后 火 光 落 到 了 张 九 宝 他 们 附 近 的 地 上, 大 家 就 围 过 来 看, 一 看, 掉 落 下 来 的 竟 然 是 一 只 狐 这 只 狐 苍 白 色, 身 上 有 创 伤, 还 流 着 血, 卧 在 那 里 喘 息 着 大 家 看 了, 都 举 起 锄 头 来 打 它, 这 时 狐 奋 力 跳 了 起 来, 又 化 作 了 火 光, 向 东 北 方 向 飞 走 了 张 九 宝 后 来 做 买 卖, 到 了 枣 强, 在 饭 馆 吃 饭 时 听 说 了 一 件 事 一 个 人 说, 胡 村 有 一 家 的 女 人 被 狐 缠 上 了, 轰 也 轰 不 走, 于 是 请 了 道 士 来 惩 治 道 士 来 了 后, 设 了 坛, 施 了 法, 狐 一 下 现 了 形, 是 一 只 苍 白 色 的 狐 道 士 让 人 在 地 上 挖 了 个 坑, 把 狐 放 在 了 里 面, 又 让 人 拿 土 埋 上 了, 并 堆 起 了 一 个 土 堆 人 们 说 狐 不 会 跑 出 来 吗, 道 士 笑 了, 说 自 然 有 办 法, 于 是 画 了 一 道 符, 放 在 了 土 堆 上, 又 用 自 己 的 剑 压 住 了, 道 士 说 这 样 狐 就 跑 不 出 来 了, 只 要 符 在, 狐 就 跑 不 了 这 家 人 见 狐 已 经 被 捉 住, 就 请 道 士 去 吃 饭 了 可 就 在 这 时, 这 家 的 一 个 孩 子 从 外 面 回 来 了 原 来, 家 里 怕 孩 子 在 这 里 乱, 打 发 他 出 去 玩 了, 可 他 听 村 里 的 人 说 他 家 在 捉 狐, 就 又 跑 回 来 了, 回 来 一 问, 狐 已 经 捉 住 了, 并 且 被 埋 在 土 堆 里 了 孩 子 想 看 看 狐 是 什 么 样, 就 到 了 土 堆 前, 见 大 人 都 不 在, 就 打 算 把 土 堆 挖 开 了 可 是, 就 在 他 刚 把 符 拿 起 来 时, 只 见 一 道 火 光 从 土 堆 里 冲 了 出 来, 向 天 上 飞 走 了 道 士 和 这 家 人 正 在 吃 饭, 也 看 到 了 火 光, 于 是 急 忙 朝 土 堆 这 跑 来 了, 只 见 孩 子 倒 在 了 地 上, 手 里 还 拿 着 那 张 符 道 士 捶 胸 顿 足, 大 家 也 都 知 道 狐 跑 了, 就 赶 紧 把 孩 子 抱 回 去 了, 问 了 问, 明 白 了, 幸 好 孩 子 只 是 受 到 了 惊 吓, 没 什 么 大 碍 张 九 宝 问 了 问 这 事 的 日 子, 正 是 见 到 狐 狸 掉 下 来 的 时 候

9 九 杜 凝 说 : 这 个 道 士 的 咒 术, 可 以 说 是 灵 验 了, 可 是 他 却 没 有 料 到 小 孩 会 去 偷 看 自 古 以 来, 很 多 事 都 是 用 尽 力 量 将 要 成 功 时, 却 败 在 了 无 知 者 的 手 里, 和 这 件 事 类 似 了 季 良 说 : 是, 有 些 人 无 知, 却 敢 做, 败 了 事 也 很 难 重 责 他 杜 凝 说 : 就 是, 这 正 是 所 谓 成 事 不 足, 败 事 有 余 了 季 良 说 : 轮 到 你 说 了 杜 凝 说 : 好, 我 说 一 个 狐 神 的 事 季 良 说 : 你 这 可 是 胡 说 了, 狐 怎 么 还 有 神? 杜 凝 说 : 你 听 了 不 就 明 白 了 季 良 说 : 好, 那 你 说 吧 杜 凝 说 : 这 事 还 是 我 小 时 候 听 母 亲 说 的 季 良 说 : 你 倒 是 好 记 性 十 田 村 有 个 田 婆 婆, 田 婆 婆 就 是 个 平 平 常 常 的 农 家 村 妇 田 婆 婆 的 丈 夫 已 经 去 世 了, 她 自 己 一 个 人 生 活, 很 是 艰 难 一 天, 田 婆 婆 正 在 厨 房 里 坐 在 小 凳 上 烧 火 做 饭, 突 然 看 见 门 外 一 晃, 一 个 什 么 东 西 跑 过 去 了, 看 着 像 是 一 只 狐 田 婆 婆 很 奇 怪, 自 己 家 里 怎 么 会 有 了 狐, 她 们 这 个 村 子 里 还 从 来 没 有 见 过 狐, 有 人 只 是 在 村 外 的 野 地 里 见 过 狐, 难 道 是 自 己 家 里 有 了 仙 气, 把 狐 招 来 了? 田 婆 婆 起 来 了, 来 到 了 院 子 里, 仔 细 一 看, 不 是 狐, 而 是 一 只 黄 狗, 只 不 过 长 得 比 较 细 瘦, 尾 巴 也 有 些 毛 绒 绒 的, 看 着 有 些 像 狐 了 田 婆 婆 有 些 泄 气, 因 为 若 是 一 只 狗, 自 己 的 家 里 自 然 也 就 没 什 么 仙 气 了 田 婆 婆 又 回 到 了 厨 房, 继 续 烧 火 做 饭 可 是, 这 只 像 狐 的 狗 却 一 直 在 田 婆 婆 的 眼 前 晃 田 婆 婆 想 着 这 只 狗, 突 然 来 了 灵 气, 她 想, 我 就 说 我 家 有 只 狐, 谁 能 知 道? 田 婆 婆 又 想, 不 行, 若

10 是 有 人 来, 看 见 了 这 只 狗, 那 不 就 知 道 没 有 狐 了 田 婆 婆 又 想, 我 为 什 么 要 和 别 人 说 我 家 有 只 狐 呢? 可 她 又 觉 得, 这 是 灵 气, 应 当 有 什 么 说 法 想 着 想 着, 田 婆 婆 突 然 真 地 来 了 灵 气 了, 还 是 大 灵 气 田 婆 婆 想, 我 若 是 说 家 里 有 狐, 而 人 们 却 看 见 了 狗, 这 自 然 不 行, 但 是 我 若 说 家 里 有 狐 神, 不 就 行 了, 人 们 看 见 了 狗 也 不 会 说 什 么, 因 为 狗 不 是 狐 神, 田 婆 婆 觉 得 对 田 婆 婆 又 想, 若 是 自 己 的 家 里 有 狐 神, 就 能 让 村 里 的 妇 女 们 来 家 里 烧 香, 问 事 情 的 吉 凶, 这 样 自 己 就 能 收 些 香 火 钱, 日 子 也 就 好 过 了 田 婆 婆 于 是 也 不 做 饭 了, 仔 细 想 起 了 这 件 事, 想 了 以 后 她 觉 得, 这 件 事 可 以 做, 于 是 她 打 定 了 主 意, 要 借 狐 神 发 发 财 了 第 二 天, 田 婆 婆 来 到 村 里 的 街 上, 看 见 有 几 个 妇 女 在 一 起 说 话, 就 过 去 了 田 婆 婆 对 几 个 妇 女 说 : 我 昨 天 晚 上 做 了 个 梦, 很 奇 怪 妇 女 们 说 : 做 了 什 么 奇 怪 的 梦? 田 婆 婆 说 : 我 正 睡 着, 突 然 听 得 见 外 面 有 动 静, 就 起 来 到 了 院 子 里, 看 见 一 群 差 人, 簇 拥 着 一 位 官 员 来 到 了 我 的 院 子 里 一 个 差 人 对 我 说, 狐 神 来 了, 还 不 跪 下! 我 赶 紧 跪 下 了 这 时 那 位 狐 神 说, 你 家 风 水 好, 我 就 在 你 家 住 下 了, 可 保 你 家 平 安, 并 且 能 让 你 家 富 足 起 来 我 这 时 抬 头 看 了 看, 狐 神 不 是 狐 的 模 样, 而 是 一 位 老 翁, 穿 着 华 美 的 官 服, 你 们 说 这 是 怎 么 回 事? 妇 女 们 一 下 议 论 起 来, 一 个 妇 女 对 田 婆 婆 说 : 八 成 真 是 有 狐 神 要 到 你 家 来 了, 来 之 前 先 托 了 个 梦 其 她 妇 女 也 觉 得 对, 也 七 嘴 八 舌 地 说 起 狐 神 来 一 个 妇 女 说 : 既 然 是 狐 神 来 了, 我 们 就 到 田 婆 婆 家 去 烧 烧 香, 问 问 吉 凶 妇 女 们 都 觉 得 对, 就 要 到 田 婆 婆 家 去 烧 香 了 田 婆 婆 赶 忙 说 : 我 还 没 准 备 呢 妇 女 们 说 : 那 你 赶 紧 回 去 准 备 吧 田 婆 婆 说 : 好, 我 这 就 回 去 准 备, 过 一 阵 你 们 来 吧 田 婆 婆 赶 紧 回 去 了, 她 没 想 到 这 么 容 易 妇 女 们 就 信 了 田 婆 婆

11 看 了 看 自 己 的 家, 其 实 也 没 什 么 可 准 备 的, 家 里 也 没 什 么, 就 把 屋 里 的 东 西 挪 了 挪, 把 一 张 桌 子 靠 墙 放 好 了, 又 把 香 炉 拿 出 来, 擦 干 净 放 到 了 桌 子 上 田 婆 婆 这 时 才 想 起, 自 己 家 里 没 有 香, 过 年 时 买 了 一 包 香, 早 就 烧 完 了 田 婆 婆 于 是 到 村 里 一 户 富 裕 人 家 去 了, 借 了 一 包 香, 并 且 也 把 家 里 有 狐 神 的 事 说 了 田 婆 婆 回 来 了, 几 个 妇 女 已 经 在 她 家 门 前 等 着 了 田 婆 婆 进 了 屋, 把 香 点 上 了, 几 个 妇 女 跪 下 叩 拜, 并 问 了 事, 许 了 愿 一 个 妇 女 说 : 我 家 儿 媳 妇 过 门 两 年 多 了, 还 没 怀 孕, 我 们 还 着 急 等 着 抱 孙 子 呢, 求 狐 神 赐 给 我 家 一 个 大 胖 孙 子 妇 女 们 都 说 完 了, 要 走 了, 田 婆 婆 说 : 你 们 也 要 奉 上 些 香 火 钱 吧, 不 然 狐 神 会 以 为 你 们 的 心 不 诚 妇 女 们 一 听 说 要 钱, 都 不 作 声 了, 互 相 看 着 求 孙 子 的 妇 女 说 : 应 当, 应 当, 我 出 钱, 不 出 钱 狐 神 怎 么 会 觉 得 你 心 诚, 怎 么 会 保 佑 你 呢? 这 个 妇 女 说 完, 从 身 上 掏 出 了 十 个 铜 钱, 放 在 了 桌 子 上, 又 祝 告 说 : 狐 神, 我 可 是 心 诚, 求 狐 神 护 佑, 赐 给 我 一 个 好 孙 子 妇 女 们 走 了, 田 婆 婆 很 高 兴, 一 下 就 有 了 十 个 铜 钱, 她 想, 明 天 就 有 集, 去 集 上 再 买 些 香 过 了 没 多 少 天, 求 孙 子 的 妇 女 对 村 里 人 说, 她 家 的 儿 媳 妇 真 地 怀 孕 了, 也 让 人 看 了, 说 是 男 孩, 她 高 兴 坏 了, 这 事 也 一 下 在 村 子 里 传 开 了, 而 那 天 几 个 没 交 香 火 钱 的 妇 女, 求 的 事 一 个 也 没 灵 验, 田 婆 婆 于 是 也 更 有 了 理 了, 每 天 都 要 把 这 事 说 道 上 几 回 很 快, 来 烧 香 供 奉 狐 神 的 人 就 多 了, 田 婆 婆 也 不 再 那 么 穷 困 了, 过 了 半 年, 她 甚 至 把 破 旧 的 房 子 也 拆 了 重 新 盖 了 田 婆 婆 说, 这 是 狐 神 让 盖 的, 大 家 也 觉 得, 狐 神 怎 么 能 在 这 么 破 旧 的 地 方 住 田 婆 婆 自 己 也 每 天 都 要 给 狐 神 上 香 了, 她 甚 至 觉 得, 狐 神 就 是 有 了 一 天 晚 上, 田 婆 婆 正 在 屋 里 低 着 头 数 钱 时, 突 然 觉 得 屋 里 好 像 有 人, 一 抬 头 吓 了 她 一 大 跳, 屋 里 真 是 有 一 个 人, 跟 她 说 的 梦 见 的 狐 神 差 不 多

12 田 婆 婆 说 : 你 是 谁 呀, 怎 么 进 来 的? 这 个 人 说 : 我 是 狐 神 啊, 你 不 认 识 了, 真 是 忘 恩 负 义, 我 帮 你 赚 了 钱, 你 就 不 认 我 了 田 婆 婆 赶 紧 说 : 那 怎 么 能, 我 是 没 想 到 狐 神 能 亲 自 到 我 这 来 狐 神 说 : 我 就 一 直 在 啊, 一 直 在 护 佑 着 你 啊 田 婆 婆 说 : 多 谢 狐 神 护 佑, 不 知 狐 神 显 圣, 有 什 么 事 狐 神 说 : 这 么 多 天 了, 没 吃 没 喝, 你 拿 些 酒 食 来 吧 田 婆 婆 说 : 我 家 里 没 有 酒 食, 明 天 是 集, 我 去 集 上 买 些 好 酒 好 菜, 伺 候 您 狐 神 说 : 好, 那 我 就 明 天 再 来 狐 神 说 完, 一 下 就 没 了 田 婆 婆 这 一 下 可 是 信 了, 真 是 有 狐 神, 并 且 就 在 自 己 家 里 第 二 天, 田 婆 婆 早 早 就 起 来 了, 到 了 集 上, 好 酒 好 菜 买 了 不 少 村 里 人 见 了, 问 田 婆 婆 说 : 你 家 来 了 什 么 人 了, 买 这 么 多 好 酒 好 菜, 原 来 听 你 说, 你 好 像 没 什 么 亲 戚 呀? 田 婆 婆 说 : 我 是 没 什 么 亲 戚, 有 的 几 个 亲 戚 原 来 看 我 穷, 也 不 和 我 来 往, 现 在 他 们 就 是 来, 我 也 伺 候 不 着 他 们 村 里 人 说 : 那 你 买 这 酒 菜 干 什 么 呢? 田 婆 婆 说 : 是 狐 神 要 的, 我 能 不 多 买 些 好 酒 好 菜 吗? 村 里 人 一 听, 惊 讶 了, 说 : 狐 神 还 要 酒 菜 吃 喝 了? 田 婆 婆 说 : 狐 神 怎 么 就 不 能 喝 酒 吃 菜 了? 村 里 人 说 : 神 还 要 喝 酒 吃 菜, 这 可 没 听 说 过 田 婆 婆 说 : 神 怎 么 就 不 能 吃 喝 了, 这 就 是 狐 神 向 我 要 的 村 里 人 不 说 了, 田 婆 婆 拿 着 酒 菜 回 来 了, 路 上 她 想, 就 是, 神 怎 么 还 要 吃 喝 呢? 晚 上, 田 婆 婆 早 早 就 把 桌 子 和 一 把 椅 子 都 放 好 了, 酒 菜 也 都 摆 好 了, 自 己 静 静 地 等 着 狐 神 田 婆 婆 正 坐 着, 屋 里 突 然 一 下 有 了 好 几 个 人, 有 狐 神, 还 有 一 个 中 年 女 子, 一 个 年 青 男 子

13 田 婆 婆 问 狐 神 说 : 这 两 个 人 是 谁 呀? 狐 神 说 : 这 个 女 子 是 我 妻 子, 这 个 年 青 人 是 我 儿 子 田 婆 婆 听 了, 赶 紧 又 搬 来 了 两 把 椅 子, 请 他 们 都 坐 下 了 狐 神 他 们 也 不 客 气, 坐 下 来 就 大 吃 大 喝 起 来 田 婆 婆 原 来 觉 得 是 狐 神 一 个 人 来, 买 的 酒 食 也 足 够, 没 想 到 一 下 来 了 三 个 人, 酒 食 就 不 是 那 么 多 了, 没 多 大 的 功 夫, 酒 菜 都 没 有 了, 不 过 狐 神 倒 是 很 高 兴 狐 神 说 : 酒 食 都 很 好, 多 少 天 没 这 么 好 好 吃 喝 了 狐 神 的 妻 子 和 儿 子 也 都 说 好, 田 婆 婆 也 高 兴 了 狐 神 又 问 田 婆 婆 说 : 下 一 个 集 是 哪 天 呀? 田 婆 婆 说 : 五 天 一 集 狐 神 说 : 你 下 个 集 时 再 买 些 酒 菜, 到 时 候 我 们 再 来 田 婆 婆 说 : 好, 到 时 候 我 买 好 了 等 着 狐 神 点 了 点 头, 朝 他 的 妻 子 和 儿 子 一 挥 手, 三 个 人 一 下 都 不 见 了 五 天 后, 田 婆 婆 到 集 上 买 了 足 够 三 个 人 吃 的 酒 食, 回 来 了 晚 上, 她 把 桌 子 和 三 把 椅 子 都 摆 放 好 了, 酒 菜 也 上 了 桌 就 在 田 婆 婆 觉 得 狐 神 应 当 来 了 的 时 候, 她 猛 然 发 现, 屋 里 里 一 下 有 了 七 个 人, 除 了 狐 神 和 他 的 妻 子 儿 子 外, 还 有 两 个 年 青 男 子 和 两 个 年 青 女 子 狐 神 对 田 婆 婆 说 : 我 妻 子 和 儿 子 你 都 认 识 了, 这 几 个 是 我 的 侄 子 和 侄 女, 外 甥 和 外 甥 女 准 备 了 三 个 人 的 酒 食, 却 来 了 七 个 人, 很 快 酒 食 就 风 卷 残 云 一 样 没 了, 自 然 也 不 够 了, 不 过 狐 神 家 的 人 倒 还 很 高 兴 狐 神 临 走 时 对 田 婆 婆 说 : 以 后 逢 集 我 们 就 来, 你 就 按 十 个 人 的 酒 食 准 备 吧 果 然, 以 后 每 逢 有 集 时, 狐 们 就 会 来 了, 少 则 七 八 个, 多 则 十 来 个, 都 是 狐 神 的 亲 戚 狐 来 了 以 后, 又 吃 又 喝, 还 猜 拳 行 令, 大 呼 小 叫, 有 时 还 会 打 起 来, 田 婆 婆 要 管, 他 们 就 打 破 盆 盆 罐 罐, 甚 至 烧 毁 衣 物, 田 婆 婆 受 不 了 了 并 且, 每 次 酒 食 的 开 销 太 大, 收 来 的 钱 大 都 用 来 买 酒 食 了, 街 坊 四 邻 也 议 论 纷 纷, 甚 至 指 责 田 婆 婆

14 了 一 天, 田 婆 婆 来 找 村 里 的 教 书 先 生 了, 向 他 说 了 狐 神 到 她 家 来 的 事 教 书 先 生 听 了 后 却 说 : 这 怕 不 是 狐 神 吧? 田 婆 婆 说 : 怎 么 不 是 狐 神 呢? 教 书 先 生 说 : 狐 是 妖, 没 有 神, 狐 神 这 个 称 呼, 你 是 从 哪 听 来 的? 田 婆 婆 一 下 愣 住 了, 她 想 起 来, 狐 神 这 个 称 呼, 其 实 是 自 己 想 出 来 的 田 婆 婆 说 : 我 也 记 不 得 了, 反 正 就 这 么 叫 了, 若 不 是 狐 神, 那 是 什 么 呢? 教 书 先 生 说 : 怕 是 狐 妖, 狐 精 吧? 田 婆 婆 说 : 那 怎 么 办, 怎 么 让 他 们 走 呢? 教 书 先 生 说 : 请 个 道 士, 把 他 们 捉 了, 或 是 赶 走, 不 就 行 了? 田 婆 婆 明 白 了, 回 了 家, 仔 细 想 了, 把 狐 赶 走 不 行, 自 己 还 要 指 望 这 事 赚 钱 呢, 可 照 眼 下 这 样, 赚 的 钱 却 都 赔 进 去 了, 这 事 也 不 能 做 了, 想 来 想 去, 田 婆 婆 觉 得, 还 是 先 搬 到 别 处 去 躲 一 躲 吧, 以 后 再 看 看 怎 么 办 田 婆 婆 想 好 了, 就 开 始 收 拾 东 西, 准 备 搬 走 了 晚 上, 田 婆 婆 累 得 躺 下 了, 这 时 突 然 听 得 见 屋 顶 上 有 动 静, 随 即 听 见 狐 神 在 哈 哈 大 笑 狐 神 说 : 看 你 还 敢 不 敢 假 借 狐 的 名 义 敛 财 了, 以 后 你 若 还 是 这 样, 我 们 就 还 来 折 腾 你! 狐 神 说 完, 没 有 动 静 了, 田 婆 婆 觉 得, 狐 神 这 话 的 意 思 好 像 是 他 们 要 走 了 第 二 天 田 婆 婆 没 有 搬 走, 这 一 天 是 集, 田 婆 婆 也 没 有 去 集 上 买 酒 食, 到 了 晚 上, 狐 们 也 没 有 来, 一 下 清 静 了 又 过 了 五 天, 狐 们 还 是 没 有 来, 田 婆 婆 松 了 心, 于 是 也 不 搬 走 了, 但 是 她 把 收 来 的 钱 清 点 了 一 下, 发 现 已 经 耗 费 一 大 半 了 田 婆 婆 想, 还 是 不 要 弄 这 狐 神 的 事 了, 省 着 点, 剩 的 钱 也 够 以 后 用 了 田 婆 婆 不 再 让 人 来 供 奉 狐 神 了, 她 说 狐 神 搬 走 了

15 十 一 季 良 说 : 这 事 倒 是 有 意 思, 狐 知 道 自 己 不 是 神, 也 不 让 人 假 冒 自 己 是 神 杜 凝 说 : 是, 若 事 情 闹 大 了, 就 会 有 神 来 管 了 季 良 说 : 你 说 起 这 件 事, 我 倒 也 想 起 一 件 类 似 的 事 了 杜 凝 说 : 那 你 说 说 季 良 说 : 这 是 雍 正 甲 寅 年 七 月 的 事, 是 我 小 时 候 随 父 亲 在 沙 河 桥 住 宿, 听 旅 店 的 主 人 说 的 杜 凝 说 : 你 也 是 好 记 性 了, 快 说 吧 十 二 东 山 脚 下 有 一 座 道 观, 叫 做 青 云 观, 里 面 有 一 个 姓 张 的 道 士 张 道 士 对 人 声 称, 他 尊 奉 道 教 镇 守 山 门 的 神 将 王 灵 官 张 道 士 说, 有 王 灵 官 护 佑, 扔 钱 占 卜 就 很 灵 验, 也 因 此 来 祈 祷 的 人 很 多, 香 火 很 盛 一 天, 有 几 个 恶 少 不 知 怎 么 高 兴 了, 带 着 妓 女 到 青 云 观 来 了 张 道 士 一 见, 立 即 将 他 们 拦 住 了, 并 且 轰 他 们 出 去 张 道 士 说 : 青 云 观 乃 是 清 静 的 地 方, 不 能 在 这 里 胡 作 非 为 恶 少 们 说 : 我 们 怎 么 胡 作 非 为 了, 道 观 不 就 是 谁 都 可 以 来 的 吗? 张 道 士 对 恶 少 们 说 : 道 观 是 修 炼 的 地 方, 也 是 人 们 礼 拜 的 地 方, 你 们 带 着 妓 女 来, 这 怎 么 可 以? 恶 少 们 还 想 争 辩, 但 看 到 香 客 都 对 他 们 怒 目 而 视, 怕 事 情 闹 大 了, 再 被 暴 打 一 顿, 于 是 就 离 开 了 恶 少 们 乘 兴 而 来, 败 兴 而 归, 心 里 都 不 痛 快 了, 回 去 后, 七 嘴 八 舌 地 议 论 了 起 来 张 三 说 : 高 高 兴 兴 去 了, 却 让 道 士 轰 了 出 来, 真 是 扫 兴 了 李 四 说 : 就 是, 真 扫 兴, 不 能 这 么 便 宜 了 那 个 道 士

16 王 五 说 : 我 听 香 客 们 叫 那 个 道 士 张 道 士, 那 他 是 姓 张 了, 张 三, 他 是 不 是 你 家 亲 戚 呀? 张 三 说 : 不 是, 我 们 家 没 这 样 的 亲 戚 李 四 说 : 是 不 是 让 他 轰 了 出 来, 不 敢 承 认 了? 张 三 说 : 不 是, 他 要 是 我 家 亲 戚, 还 能 不 让 咱 们 进 去? 赵 六 说 : 别 说 这 些 了, 倒 是 应 当 惩 治 惩 治 这 个 道 士 李 四 说 : 怎 么 惩 治, 咱 们 也 没 办 法 惩 治 道 士 呀? 赵 六 说 : 我 倒 是 有 个 主 意 李 四 说 : 你 快 说 说 赵 六 说 : 听 人 家 说, 这 个 张 道 士 说 他 尊 奉 王 灵 官, 因 此 占 卜 才 灵 验, 我 看 其 实 未 必 张 三 说 : 怎 么 呢? 赵 六 说 : 说 是 有 王 灵 官 护 佑, 只 是 张 道 士 自 己 说, 我 看 他 就 是 借 这 个 说 法 来 让 人 们 来 上 香, 占 卜, 他 好 得 些 香 火 钱 李 四 说 : 我 看 是, 你 看 青 云 观 的 香 火 多 盛 啊, 若 是 没 有 王 灵 官, 怕 是 就 没 有 那 么 多 人 去 了 王 五 说 : 可 道 士 说 有, 你 说 没 有, 人 家 也 不 信 你 啊, 他 们 还 不 是 宁 愿 相 信 道 士 赵 六 说 : 是, 不 过 我 们 可 以 去 审 一 审 道 士 张 三 说 : 审 道 士, 怎 么 审? 赵 六 把 他 的 打 算 说 了, 几 个 人 一 听, 都 说 好, 于 是 分 头 去 准 备 了 这 一 天 晚 上, 张 道 士 要 给 一 家 做 法 事, 白 天 人 太 多, 没 法 做 晚 上 这 家 人 家 来 了, 张 道 士 也 都 准 备 好 了, 就 开 始 做 法 事 可 是, 法 事 刚 开 始 做, 突 然 几 个 身 影 从 天 而 降, 并 进 到 了 屋 内, 大 家 一 看, 原 来 是 王 灵 官 和 几 个 鬼 卒, 于 是 都 赶 紧 跪 下 了 王 灵 官 坐 下 了, 对 张 道 士 说 : 众 人 来 观 里 上 香, 自 然 没 有 错, 但 你 为 什 么 说 我 护 佑 你, 我 什 么 时 候 答 应 护 佑 你 了? 张 道 士 说 : 我 没 说 护 佑 我, 我 是 说 护 佑 大 家 王 灵 官 说 : 我 什 么 时 候 答 应 护 佑 大 家 了, 大 家 有 上 天 护 佑,

17 我 怎 么 能 私 自 护 佑? 张 道 士 说 : 我 尊 奉 您, 想 您 就 会 护 佑 大 家 王 灵 官 发 怒 了, 说 : 你 这 是 假 借 我 的 名 义, 来 骗 众 人 的 钱 财! 张 道 士 说 : 没 有 啊, 我 不 敢 王 灵 官 说 : 还 不 招 认, 来, 把 他 绑 了, 拿 铁 蒺 藜 来, 拷 问 他! 几 个 鬼 卒 立 即 上 前, 把 张 道 士 绑 了, 并 且 拿 出 了 铁 蒺 藜 条 张 道 士 一 见, 吓 得 魂 飞 魄 散, 把 他 假 借 王 灵 官 来 骗 取 大 家 钱 财 的 事 都 招 认 了 张 道 士 招 认 了, 不 知 王 灵 官 会 怎 样 惩 治 自 己, 正 等 着, 却 听 王 灵 官 他 们 嘻 嘻 哈 哈 地 笑 了 起 来, 张 道 士 不 明 白 了 这 时 王 灵 官 说 : 你 白 天 不 让 我 们 带 着 妓 女 进 到 观 里 来, 说 得 冠 冕 堂 皇, 好 像 你 是 正 人 君 子 了, 谁 知 你 却 是 个 骗 子 张 道 士 这 才 明 白 了, 原 来 王 灵 官 和 几 个 鬼 卒 是 白 天 的 几 个 恶 少 假 扮 的, 他 捶 胸 顿 足, 但 也 知 道 晚 了, 做 法 事 的 一 家 都 在, 明 天 这 事 就 会 传 遍 全 城 了 王 灵 官 说 : 行 了, 咱 们 走 吧, 快 把 衣 服 还 给 戏 班, 人 家 还 要 用 呢 于 是 几 个 人 高 声 唱 着, 高 高 兴 兴 地 走 了 第 二 天 人 们 来 上 香, 却 发 现 青 云 观 的 大 门 紧 闭, 再 一 问, 原 来 张 道 士 不 知 去 哪 了 十 三 杜 凝 说 : 你 这 件 事 倒 也 有 意 思, 不 过 不 能 算 季 良 说 : 怎 么 不 能 算? 杜 凝 说 : 这 件 事 不 是 狐 的 事 季 良 说 : 虽 然 不 是 狐 的 事, 却 都 是 假 借 他 人 的 名 义 敛 财 的 事

18 杜 凝 说 : 是, 这 也 是 很 多 人 都 做 的 事, 现 在 也 不 少, 不 过 若 被 揭 穿, 被 捉 弄 了, 就 得 不 偿 失 了 季 良 说 : 是, 可 是, 假 借 狐 来 敛 财, 被 狐 捉 弄, 似 乎 理 所 当 然, 但 假 借 王 灵 官 敛 财, 却 被 恶 少 捉 弄, 就 有 些 被 人 愚 弄 了 不 过 这 也 让 人 知 道, 你 若 是 不 走 正 道, 别 人 也 能 用 不 是 正 道 的 手 法 来 惩 治 你 杜 凝 说 : 说 得 对, 可 是 你 还 是 欠 一 件 季 良 说 : 那 我 就 再 说 一 件 与 狐 有 关 的 事, 这 件 事 是 听 吴 林 塘 说 的 杜 凝 说 : 吴 林 塘 说 的? 季 良 说 : 对, 吴 林 塘 以 前 曾 经 到 陕 西 和 甘 肃 去 游 玩, 这 件 事 是 在 那 听 说 的 十 四 几 个 猎 人 在 少 华 山 的 山 脚 下 打 猎, 却 看 见 两 个 人 疲 惫 地 倒 在 了 树 下, 呼 喊 他 们 后, 这 两 个 人 才 勉 强 起 来 了 猎 人 说 : 你 们 怎 么 困 顿 在 这 里 了? 一 个 人 说 : 我 叫 李 会, 他 叫 张 成, 我 们 都 是 被 狐 迷 了 猎 人 说 : 被 狐 迷 了? 被 狐 迷 了 又 怎 么 会 躺 在 这 呢? 李 会 说 : 说 来 话 长 了, 一 年 以 前, 我 一 次 走 夜 路, 走 到 这 山 下 时 迷 了 路, 看 见 山 里 的 一 户 人 家, 就 去 投 宿 了 猎 人 说 : 这 也 没 什 么 李 会 说 : 可 不 是 你 想 的 没 什 么 猎 人 说 : 那 有 什 么? 李 会 说 : 这 虽 然 是 一 户 山 里 的 人 家, 可 家 中 有 一 个 少 女, 长 得 十 分 艳 丽 猎 人 说 : 你 不 应 当 动 不 好 的 心 李 会 说 : 哪 还 用 我 动 心, 这 个 少 女 有 机 会 就 来 挑 斗 我, 我 哪 能 管 束 得 住 自 己, 一 天 终 于 和 她 上 了 床, 可 正 在 交 欢 时, 却 被 她 的

19 父 母 看 见 了 猎 人 说 : 这 下 有 麻 烦 了 李 会 说 : 又 不 像 你 想 的 他 们 是 把 我 辱 骂 了 一 顿, 我 也 只 好 跪 拜 求 情 过 了 一 阵, 我 听 见 她 的 父 母 絮 絮 叨 叨 地 说 话, 好 像 是 在 议 论 什 么 可 是 等 到 了 第 二 天, 他 们 竟 然 把 我 招 为 女 婿 了 猎 人 说 : 还 能 有 这 样 的 好 事, 我 在 这 这 么 多 年 了, 怎 么 没 遇 上? 李 会 说 : 还 是 不 像 你 所 想 的, 他 们 又 对 我 约 定 说, 山 上 的 主 人 有 个 女 儿, 要 他 们 的 女 儿 与 另 一 个 人 去 轮 流 伺 候, 五 天 去 值 守 一 次, 五 天 后 再 返 回 来 猎 人 说 : 这 不 算 什 么 李 会 说 : 是, 我 也 觉 得 这 不 算 什 么, 就 答 应 了 猎 人 说 : 你 可 过 上 好 日 子 了 李 会 说 : 过 什 么 好 日 子 了, 半 年 以 后, 我 得 了 痨 病, 一 天 到 晚 咳 嗽 猎 人 说 : 得 病 这 不 能 怨 谁 李 会 说 : 是, 我 也 没 怨 谁, 可 一 天 夜 里 我 咳 嗽, 睡 不 着, 妻 子 也 不 在, 就 自 己 到 外 面 散 步 走 着 走 着, 到 了 一 处 树 林, 这 时 我 听 到 有 谈 笑 的 声 音, 就 过 去 了, 见 到 有 一 处 屋 子, 走 到 近 前 时, 看 见 屋 子 外 面 有 一 个 人 猎 人 说 : 是 谁? 李 会 说 : 就 是 他, 张 成 猎 人 说 : 他 夜 里 在 那 做 什 么? 李 会 说 : 他 正 搂 着 我 的 妻 子, 坐 在 石 凳 上 赏 月 猎 人 说 : 怎 么 会 有 这 样 的 事? 李 会 说 : 我 十 分 气 愤, 立 即 扑 过 去 要 与 他 打 斗, 可 是 他 也 发 了 怒 猎 人 说 : 他 发 什 么 怒? 李 会 说 : 他 说 : 鼠 辈, 怎 么 敢 偷 看 我 的 妻 子!, 并 且 也 起 来 要 和 我 打 斗 我 们 两 个 于 是 就 打 起 来 了

20 猎 人 说 : 打 得 头 破 血 流? 李 会 说 : 哪 能 啊, 我 有 病, 没 什 么 力 气, 偏 偏 他 也 有 病, 结 果 我 们 两 个 都 摔 倒 了 这 时 我 的 妻 子 却 安 安 稳 稳 地 坐 在 石 凳 上, 还 笑 了 猎 人 说 : 她 怎 么 还 笑 呢? 李 会 说 : 我 妻 子 说 : 你 们 两 个 都 不 要 打 了, 我 实 话 告 诉 你 们, 我 其 实 是 往 来 于 你 们 两 家, 都 假 说 是 去 值 守, 这 样 让 你 们 能 休 息 五 天, 好 蓄 养 精 气 以 供 我 采 补, 如 今 事 情 已 经 泄 漏 了, 你 们 的 精 气 也 已 经 竭 尽 了, 也 就 没 有 用 了, 我 也 走 了!, 说 完 她 就 不 见 了 猎 人 说 : 啊, 原 来 是 狐 迷 了 你 们 俩 李 会 说 : 可 不 是, 狐 没 有 了, 我 们 就 向 外 走, 可 又 迷 失 了 方 向, 走 不 出 山 里, 我 们 饥 饿 难 耐, 倒 在 了 这 里, 幸 亏 遇 见 了 你 们, 我 们 得 救 了 猎 人 又 问 张 成, 张 成 与 李 会 所 说 的 相 同, 猎 人 就 给 了 他 们 干 粮, 让 他 们 吃 了 李 会 他 们 吃 了 干 粮, 能 起 来 走 了, 猎 人 问 他 们 说 : 能 不 能 带 我 们 去 看 看 你 们 待 过 的 地 方? 李 会 说 : 这 有 什 么 不 行 李 会 和 张 成 带 猎 人 去 了, 可 到 了 以 后, 只 看 见 有 一 些 土 洞 两 个 人 十 分 诧 异, 李 会 说 : 以 前 这 里 有 土 墙, 有 木 的 梁 柱, 门 可 以 开 合, 窗 可 以 启 闭, 都 确 实 有 形 有 物, 不 是 幻 像, 现 在 怎 么 都 只 有 些 土 洞 了? 张 成 说 : 是, 这 也 是 我 住 的 院 子, 原 来 院 子 里 的 地 也 十 分 平 整, 干 净 得 如 同 擦 拭 过, 可 现 在 土 洞 以 外, 怎 么 崎 岖 得 都 容 不 下 脚 了? 并 且 这 些 土 洞 才 几 尺 宽, 容 下 狐 还 可 以, 可 怎 么 能 容 下 我 们 俩 呢, 难 道 我 们 两 个 人 的 身 形 也 被 狐 幻 化 了? 李 会 这 时 看 见, 对 面 山 崖 上 有 个 破 磁 碗, 说 : 这 是 我 当 时 拿 着 上 楼, 失 手 摔 碎 的, 可 现 在 这 里 是 峭 壁, 没 有 路, 当 时 是 怎 么 上 下 呢?

21 两 个 人 四 处 回 顾, 都 十 分 不 解 李 会 他 们 都 说 : 这 怎 么 像 是 在 梦 里 呢? 张 成 说 : 都 是 可 恨 的 狐 女, 把 我 们 害 了, 我 们 是 没 有 办 法 了, 可 你 们 是 猎 人, 请 你 们 进 山, 去 捕 捉 这 些 狐 猎 人 说 : 邂 逅 相 遇, 就 成 了 佳 妻, 世 上 没 有 这 样 便 宜 的 事, 事 情 太 便 宜, 就 必 定 有 不 便 宜 的 地 方 鱼 吞 了 钩, 是 贪 图 鱼 饵, 你 们 两 个 人 应 当 怨 恨 自 己, 为 什 么 要 怨 恨 狐 呢? 两 个 人 没 话 说 了, 只 好 算 了 十 五 杜 凝 说 : 这 件 事 还 不 错 季 良 说 : 吴 林 塘 还 说 了 一 件 事, 说 一 个 年 轻 人 也 是 被 狐 所 媚, 一 天 比 一 天 瘦 弱, 可 狐 还 是 天 天 来 后 来 再 睡 在 一 起, 年 轻 人 已 经 不 能 与 狐 交 欢 了, 狐 于 是 就 穿 起 衣 服 要 走 年 轻 人 流 着 泪 挽 留, 狐 却 根 本 不 管 他, 年 轻 人 发 了 怒, 责 备 狐 寡 情, 狐 也 发 了 怒, 对 年 轻 人 说 了 狐 说 : 我 和 你 本 来 也 没 有 夫 妇 的 情 义, 我 来 只 是 为 了 采 补, 现 在 你 的 膏 髓 都 已 经 竭 尽, 我 已 经 不 能 采 补 了, 为 什 么 还 不 离 开 呢? 这 就 像 是 因 为 势 力 而 结 交, 势 败 了 也 就 离 了, 以 财 富 来 结 交, 财 富 尽 了 也 就 散 了, 当 初 之 所 以 委 曲 献 媚, 只 是 为 了 势 与 财, 并 非 有 情 于 他 人, 你 以 前 对 那 有 钱 有 势 的 两 家, 也 都 是 频 频 攀 附, 现 在 他 们 都 不 行 了, 你 不 也 断 绝 音 信 很 久 了 你 也 是 这 样, 怎 么 还 偏 偏 要 责 怪 我 呢? 杜 凝 说 : 狐 这 段 话 说 得 倒 是 好 季 良 说 : 轮 到 你 说 了 杜 凝 说 : 我 怎 么 跟 狐 轮 上 了? 季 良 说 : 我 不 是 这 个 意 思, 我 是 说 应 当 是 你 说 了 杜 凝 说 : 好, 我 再 说 一 段, 我 说 一 段 招 狐 的 事 季 良 说 : 怎 么 还 有 人 招 狐 呢, 是 狐 长 得 太 美 貌 了?

22 杜 凝 说 : 不 是, 你 听 啊 十 六 梅 庵 公 说, 淮 镇 有 一 户 人 家, 有 五 间 空 屋, 就 隔 成 了 一 个 院 落, 用 来 贮 存 杂 物 由 于 也 没 人 看 守, 儿 童 们 就 经 常 到 里 面 来 玩 耍 游 戏 若 只 是 游 戏, 也 就 罢 了, 可 他 们 因 为 没 有 人 管, 就 跑 跳 践 踏, 也 十 分 喧 闹, 还 随 意 拉 屎 撒 尿, 这 家 人 家 不 能 忍 受 了, 就 把 院 门 上 了 锁 可 是, 锁 管 不 住 这 些 儿 童, 他 们 还 是 经 常 偷 偷 地 跳 墙 进 来, 继 续 游 戏 喧 闹 这 家 人 见 看 不 住 儿 童, 就 想 了 一 个 办 法, 写 了 一 幅 大 字, 粘 贴 到 了 门 上, 写 的 是 这 所 房 屋 由 狐 仙 所 住, 不 得 来 污 秽, 其 实 这 当 然 只 是 要 吓 一 吓 儿 童, 让 他 们 不 进 来 了 可 是 没 想 到, 数 天 之 后, 这 家 人 夜 里 听 到 窗 外 有 说 话 的 声 音 这 声 音 说 : 感 念 您 相 招, 现 在 我 们 已 经 搬 进 来 了, 以 后 应 当 为 您 坚 守 此 院 从 此 以 后 再 有 人 进 来, 就 会 被 砖 瓦 击 打, 以 至 于 小 僮 和 奴 仆 来 搬 运 杂 物 都 不 敢 来 了, 长 久 不 治 理, 房 屋 竟 然 全 都 塌 了, 到 了 这 时, 狐 仙 才 走 了 十 七 季 良 说 : 这 倒 是 有 意 思, 真 是 自 己 把 狐 招 来 了, 这 是 自 己 给 自 己 找 事 了 杜 凝 说 : 有 些 事 就 是 这 样, 你 也 许 并 没 有 多 想, 但 言 者 无 意, 听 者 有 心, 因 此 不 能 不 小 心 了 季 良 说 : 确 实 是 这 样 杜 凝 说 : 应 当 你 说 了 季 良 说 : 好, 我 说 一 件 狐 死 了 又 来 的 事 杜 凝 说 : 死 了 怎 么 还 能 再 来, 是 狐 鬼 了? 季 良 说 : 你 听 啊, 这 事 我 是 听 冯 平 宇 说 的

23 十 八 有 一 个 叫 张 四 喜 的 人, 因 为 家 里 穷, 就 到 外 面 去 做 工, 一 路 上 辗 转 流 落, 到 了 万 全 山 中 山 中 的 一 对 老 夫 妇 把 他 留 下 了, 让 张 四 喜 给 他 们 耕 种 菜 园 张 四 喜 干 了 一 阵, 老 夫 妇 喜 欢 他 勤 劳 又 能 吃 苦, 就 把 自 己 的 女 儿 嫁 给 了 他 过 了 几 年, 老 夫 妇 说 要 到 塞 外 去 探 望 长 女, 走 了, 张 四 喜 于 是 也 带 着 妻 子 搬 到 别 处 去 了 可 是, 日 子 久 了 以 后, 张 四 喜 逐 渐 知 道, 妻 子 原 来 是 个 狐 女, 于 是 觉 得 耻 辱 了 一 天, 妻 子 自 己 在 时, 张 四 喜 偷 偷 拿 起 弓 来, 用 箭 射 向 了 妻 子, 射 中 了 妻 子 的 左 腿 妻 子 用 手 把 箭 拔 了 出 来, 一 下 跳 到 了 张 四 喜 的 面 前, 拿 着 箭 责 问 他 妻 子 说 : 你 太 负 心 了, 真 让 人 恨, 别 的 狐 媚 人, 也 不 过 是 苟 且 野 合, 但 我 却 是 遵 从 父 母 之 命, 以 礼 成 婚, 是 有 夫 妇 之 义 了, 受 三 纲 约 束 我 不 敢 仇 视 你, 可 你 却 要 抛 弃 我, 我 也 不 能 强 留 下 烦 你 了 狐 女 握 着 张 四 喜 的 手 痛 哭, 过 了 一 阵, 一 下 死 了 狐 女 死 了, 张 四 喜 就 回 了 自 己 的 家, 过 了 几 年, 他 也 病 死 了, 可 为 家 里 很 穷, 也 没 有 钱 买 棺 材 入 殓, 尸 首 就 停 在 那 里 就 在 这 时, 狐 女 忽 然 从 外 面 哭 着 进 来 了, 拜 见 了 公 婆, 并 向 他 们 叙 述 了 始 末 狐 女 说 : 我 没 有 再 嫁, 因 此 敢 来 张 四 喜 的 母 亲 很 感 动, 也 骂 张 四 喜 不 好, 狐 女 则 低 着 头 不 说 话 邻 家 的 妇 女 也 觉 得 不 平, 也 帮 助 骂 张 四 喜, 狐 女 这 时 却 用 眼 瞪 着 她 说 了 狐 女 说 : 父 母 骂 儿 子, 没 什 么 不 可 以, 可 你 怎 么 能 当 着 人 家 的 妻 子, 骂 人 家 的 丈 夫 呢? 狐 女 说 完, 起 身 走 了, 也 不 知 去 什 么 地 方 了 狐 女 走 后, 张 四 喜 的 尸 首 旁 有 了 五 两 银 子, 这 才 得 以 安 葬 了 后 来, 张 四 喜 的 父 母 很 贫 困, 但 却 经 常 在 匣 中 罐 中, 得 到 钱 和 米,

24 这 都 是 狐 女 给 的 了 人 们 于 是 都 说, 这 个 狐 不 但 外 形 上 化 做 了 人, 心 也 化 做 人 了 十 九 杜 凝 说 : 这 件 事 有 意 思, 不 过 狐 虽 然 知 礼, 但 也 不 至 于 这 样, 这 是 冯 平 宇 故 意 编 出 这 样 的 事, 来 让 做 不 到 这 样 的 人 自 愧 不 如 了 季 良 说 : 冯 平 宇 虽 然 只 是 一 个 村 夫, 但 十 分 诚 实, 平 生 没 有 一 个 字 是 胡 说, 和 他 谈 话, 他 言 语 迟 纯, 不 是 能 编 出 这 样 事 的 人 杜 凝 说 : 如 此 看 来, 这 个 狐 要 比 一 般 的 人 强 多 了, 如 果 狐 比 人 还 强 了, 那 确 实 让 人 感 慨 了 季 良 说 : 应 当 你 说 了 杜 凝 说 : 好, 我 说 一 件 恶 少 与 狐 斗 的 事, 我 是 听 法 南 野 说 的 季 良 说 : 好, 这 件 事 应 当 有 意 思 二 十 法 南 野 的 邻 里 有 几 个 恶 少, 一 次 他 们 听 说, 某 家 的 荒 坟 那 有 狐, 能 化 作 人 形 来 媚 人, 于 是 就 在 夜 里 带 了 渔 网 来 到 荒 坟, 在 狐 的 洞 口 设 好 了, 随 后 果 然 捉 住 了 两 个 母 狐 为 了 防 止 狐 变 幻, 他 们 就 立 即 就 用 锥 子 刺 穿 了 狐 的 大 腿 骨, 然 后 用 绳 索 拴 住 了 恶 少 们 拿 着 刀 威 胁 狐 说 : 你 们 如 果 真 能 化 为 人 形, 为 我 们 行 酒, 就 饶 了 你 们, 否 则 立 即 杀 了 你 们! 两 个 狐 嗥 叫 跳 跃, 好 像 不 明 白 恶 少 们 发 了 怒, 把 其 中 一 个 狐 杀 了, 这 时 另 一 个 狐 用 人 的 声 音 说 话 了 狐 说 : 我 没 有 衣 服, 幻 化 为 人, 成 什 么 样 子? 恶 少 们 又 把 刀 放 在 狐 的 脖 子 上, 狐 这 时 立 即 变 成 了 一 个 美 貌 女

25 子, 但 裸 着 身 体, 一 丝 不 挂 恶 少 们 十 分 高 兴, 迭 加 无 礼, 然 后 又 抱 着 狐 女, 让 她 助 兴 劝 酒, 但 绳 索 却 始 终 不 松 手 狐 女 软 软 地 说 好 话, 祈 求 解 开 绳 索, 说 身 上 有 绳 索, 也 不 能 尽 兴 陪 他 们 恶 少 动 了 心, 松 开 了 绳 索, 可 绳 索 刚 一 脱 手, 狐 女 就 一 下 不 见 了 狐 女 没 有 了, 恶 少 们 只 好 回 去 了, 还 没 到 家 时, 就 远 远 地 见 到 了 火 光, 到 了 家 后, 见 几 家 已 经 都 烧 成 了 焦 土, 杀 狐 女 的 人 一 个 女 儿 也 被 烧 死 了 他 们 知 道, 这 是 狐 女 报 复 了 二 一 季 良 说 : 好, 狐 应 当 报 复, 狐 没 有 扰 人, 人 却 来 扰 狐, 并 且 多 行 不 义, 他 们 受 到 这 样 的 惩 罚, 也 应 当 了 不 过 我 也 有 一 点 不 解 杜 凝 说 : 什 么 不 解? 季 良 说 : 狐 既 然 有 那 么 大 的 本 事, 怎 么 还 挣 脱 不 了 绳 索 呢? 杜 凝 说 : 各 有 所 长, 各 有 所 短 吧 季 良 说 : 你 倒 是 能 辩 解 杜 凝 说 : 应 当 你 说 了 季 良 说 : 好, 我 说 两 件 僧 与 狐 斗 的 事, 我 是 听 刘 香 畹 说 的 二 二 有 一 个 僧 人, 善 于 念 禁 咒, 一 次 他 被 狐 引 诱, 来 到 了 旷 野, 见 到 那 里 有 成 千 上 百 只 狐 狐 围 住 了 他, 嗥 叫 着 撕 咬 他, 僧 人 左 冲 右 突, 最 后 使 用 金 杵, 击 倒 了 一 个 人 形 的 老 狐, 这 才 冲 出 了 包 围 过 了 一 阵, 僧 人 出 门, 在 路 上 突 然 又 遇 到 了 这 个 老 狐 老 狐 见 到 僧 人 后, 立 即 伏 在 地 上, 顶 礼 膜 拜 老 狐 说 : 以 前 承 蒙 您 没 有 杀 我, 我 深 深 忏 悔 了, 今 天 我 愿 意 皈 依, 接 受 五 戒

26 僧 人 答 应 了, 可 就 在 他 正 想 要 摸 老 狐 的 头 顶 时, 老 狐 却 忽 然 把 一 个 东 西 掷 到 了 他 的 脸 上, 随 后 就 逃 走 了 老 狐 扔 的 东 西 既 不 是 棉 布, 也 不 是 皮 革, 颜 色 像 是 琥 珀, 但 是 像 漆 一 样 粘, 粘 在 了 脸 上, 就 揭 不 下 来 了 僧 人 看 不 见, 昏 沉 沉 十 分 气 闷, 摸 索 着 走 到 了 一 处 村 庄, 觉 得 不 能 忍 受 了, 就 让 人 们 帮 他 揭 下 来 可 那 东 西 粘 得 很 结 实, 人 们 用 力 揭, 终 于 揭 下 来 了, 结 果 脸 上 的 皮 也 都 剥 下 去 了, 僧 人 疼 痛 得 要 死 了 后 来 僧 人 脸 上 结 的 痂 脱 落 了, 但 却 已 经 不 是 人 样 了 还 有 一 个 游 僧, 能 上 门 驱 狐, 有 一 个 狐 化 作 了 人 形, 来 引 诱 他, 让 他 到 狐 那 里 去 游 僧 拿 出 一 面 小 镜 子, 用 小 镜 子 来 照, 见 到 镜 子 中 是 狐, 就 摇 铃 念 梵 语 的 咒, 狐 吓 得 立 即 逃 走 了 过 了 十 多 天, 有 一 个 老 婆 婆 上 门 来 了, 说 她 家 靠 近 墓 穴, 整 天 被 狐 所 扰, 求 游 僧 前 去 禁 治 游 僧 拿 出 了 小 镜 子, 照 了 照 老 婆 婆, 见 镜 子 里 是 人, 就 跟 着 去 了 老 婆 婆 带 游 僧 走 到 了 河 堤 旁, 趁 游 僧 没 有 防 备, 突 然 一 下 抢 下 了 游 僧 的 书 袋, 扔 到 了 河 里, 书 袋 和 里 面 装 的 符 录 等 法 器 都 随 水 流 走 了, 老 婆 婆 也 跑 走 藏 到 了 高 粱 地 里, 不 见 踪 迹 了 游 僧 正 在 懊 恼, 这 时 砖 瓦 石 块 一 齐 飞 了 过 来, 击 中 了 游 僧, 游 僧 的 面 目 都 被 打 伤 了 幸 好 游 僧 还 能 依 梵 语 的 咒 自 卫, 狐 们 不 能 靠 近, 游 僧 这 才 狼 狈 回 来 了, 第 二 天, 游 僧 就 羞 愧 地 逃 走 了 时 间 久 了 游 僧 才 知 道, 老 婆 婆 就 是 当 地 的 人, 她 的 女 儿 与 狐 相 好, 狐 就 用 钱 贿 赂 老 婆 婆, 让 她 去 抢 了 游 僧 的 书 袋 扔 了 二 三 杜 凝 说 : 好, 僧 人 的 法 术 原 本 足 以 战 胜 狐, 但 最 终 还 是 被 狐 算 计 了 狐 有 计 策, 而 僧 人 没 有 防 备, 狐 有 党 羽, 而 僧 人 孤 立 无 助 法 术 高 强 尚 且 如 此, 更 何 况 法 术 不 足 胜 妖 而 轻 易 与 妖 物 斗 了 季 良 说 : 汉 朝 有 个 人 叫 费 长 房, 有 法 术, 一 次 他 鞭 打 了 上 百

27 个 鬼 但 后 来 他 的 符 咒 丢 失 了, 结 果 被 鬼 所 杀 唐 朝 的 明 崇 俨 死 时, 是 被 人 用 刀 刺 杀, 但 不 知 道 是 被 谁 所 杀 人 们 说, 是 他 们 驱 使 鬼 驱 使 得 太 苦, 被 鬼 杀 了 依 仗 法 术 却 终 于 被 法 术 所 败, 这 样 的 人 其 实 也 多 了 杜 凝 说 : 确 实, 所 谓 智 者 千 虑, 必 有 一 失, 愚 者 千 虑, 必 有 一 得, 若 你 还 不 是 智 者, 却 还 非 要 逞 强, 那 后 果 就 不 会 好 了 季 良 说 : 应 当 你 说 了 杜 凝 说 : 今 天 说 得 不 少 了, 要 不 咱 们 改 日 换 个 话 题 再 说? 季 良 说 : 好, 换 个 什 么 话 题? 杜 凝 说 : 下 次 咱 们 就 说 鬼 吧 季 良 说 : 好, 那 咱 们 就 改 日 再 说 本 篇 依 据 清 纪 昀 ( 纪 晓 岚 ) 阅 微 草 堂 笔 记 卷 二 滦 阳 消 夏 录 二 中 的 多 则 改 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