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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 年 第 1 期 俄 语 语 言 文 学 研 究 2005, 1 总 第 7 期 Russia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tudies Serial 7 20 世 纪 年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小 说 创 作 的 风 格 特 征 陈 方 (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北 京 ) 摘 要 :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在 20 世 纪 年 代 的 崛 起, 是 当 代 俄 罗 斯 文 学 和 文 化 中 一 个 引 人 注 目 的 现 象, 已 引 起 俄 罗 斯 国 内 外 众 多 学 者 的 普 遍 关 注 本 论 文 以 这 一 新 兴 现 象 为 描 述 客 体, 对 其 中 的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和 后 现 代 主 义 风 格, 以 及 神 话 风 格 反 乌 托 邦 风 格 和 童 话 风 格 予 以 论 述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在 创 作 手 法 上 表 现 出 来 的 诸 多 倾 向 使 我 们 意 识 到, 女 性 文 学 并 不 是 一 个 孤 立 存 在 的 现 象, 它 与 男 性 作 家 的 创 作 既 融 合 又 疏 离, 极 为 突 出 地 体 现 了 当 代 俄 罗 斯 文 学 的 多 元 化 倾 向 关 键 词 : 俄 罗 斯 女 性 小 说 ;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 后 现 代 主 义 风 格 中 图 分 类 号 :I05 文 献 标 识 码 :A 从 上 世 纪 80 年 代 中 后 期 起, 随 着 俄 罗 斯 国 内 政 治 生 活 新 阶 段 的 开 始, 当 代 俄 罗 斯 文 学 进 入 了 一 个 全 新 的 发 展 时 期 言 论 自 由 意 识 形 态 的 控 制 减 弱 审 查 制 度 的 放 松 等, 这 些 都 是 改 革 为 俄 罗 斯 文 学 的 发 展 带 来 的 新 条 件 俄 罗 斯 社 会 的 变 化 给 俄 罗 斯 当 代 文 学 带 来 了 新 的 环 境, 这 必 然 要 引 起 作 家 在 创 作 中 对 文 学 新 形 势 的 理 论 思 考 和 创 作 实 践 上 的 探 索 ( 李 毓 榛 主 编 2000:427) 在 这 一 时 期, 文 学 的 内 容 和 文 学 的 批 评 原 则 都 发 生 了 重 大 的 变 化, 回 归 文 学 以 及 揭 露 苏 维 埃 社 会 阴 暗 面 和 弊 端 的 政 论 小 说 成 为 社 会 关 注 的 焦 点, 文 学 批 评 的 尺 度, 不 再 是 看 作 品 是 否 体 现 了 主 导 的 意 识 形 态 和 健 康 的 审 美 情 趣, 不 再 是 看 主 人 公 是 否 反 映 了 崇 高 的 理 想 和 美 好 的 道 德, 而 是 逐 渐 出 现 了 多 种 价 值 观 和 批 评 标 准 1991 年, 苏 联 解 体, 从 前 统 一 的 文 学 空 间 也 随 之 不 复 存 在, 在 文 坛 占 据 多 年 统 领 地 位 的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创 作 方 法 也 备 受 非 议 由 于 国 家 不 再 孤 立 提 倡 某 一 流 派 或 某 一 倾 向, 不 再 提 出 某 种 思 想 来 规 范 创 作, 作 家 创 作 的 实 验 色 彩 就 逐 渐 增 强 了 很 多 作 家 开 始 着 手 实 践 新 的 写 作 方 法, 各 种 风 格 的 作 品 纷 纷 登 场, 从 80 年 代 中 期 开 始 的 文 学 多 元 化 倾 向 在 90 年 代 变 得 更 加 明 显 这 些 创 作 实 践 在 90 年 代 前 半 期 达 到 了 高 潮, 各 种 文 学 批 评 方 法, 如 文 本 批 评 社 会 批 评 文 化 批 评 女 性 主 义 文 学 批 评 等, 也 都 开 始 在 文 学 生 活 中 扮 演 着 越 来 越 重 要 的 角 色 文 学 多 元 化 的 倾 向 在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小 说 创 作 中 也 得 到 了 具 体 的 体 现 我 们 可 以 根 据 女 性 作 家 的 写 作 实 践, 将 她 们 的 创 作 大 致 地 划 分 为 4 个 方 面 :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后 现 代 主 义 风 格 和 其 他 风 格 本 文 将 选 取 前 两 种 风 格 着 重 进 行 论 述 1.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小 说 创 作 中 的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在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的 创 作 方 法 遭 到 了 广 泛 置 疑 之 后,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们 就 开 始 寻 找 各 种 各 样 的 新 方 法, 其 中 的 文 学 处 理 方 式 之 一, 就 是 将 那 些 从 前 无 法 进 入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文 学 殿 堂 的 低 级 负 面 消 极 的 生 活 现 实 写 入 新 的 文 学, 把 对 这 些 内 容 的 观 照 当 作 文 学 创 作 的 主 要 方 面, 这 导 致 了 一 种 新 的 文 学 创 作 风 格 的 出 现, 那 就 是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在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当 中,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瓦 西 连 科 帕 列 依 纳 巴 特 尼 科 娃 塔 塔 里 诺 18

2 娃 等 是 这 一 风 格 的 代 表 作 家 从 主 题 上 看,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作 品 主 要 涉 及 的 是 那 些 从 前 文 学 中 遭 到 禁 忌 的 或 次 要 的 题 材, 它 所 观 照 的 内 容 通 常 都 是 生 活 中 的 负 面 现 象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女 作 家 偏 爱 描 写 残 酷 的 生 活 现 实, 她 们 不 创 造 幻 想 的 世 界, 而 是 在 现 实 环 境 中 发 现 不 同 寻 常 的 荒 谬 的 事 情 ; 她 们 不 虚 构, 也 不 粉 饰, 而 是 把 未 经 加 工 的 生 活 原 原 本 本 地 呈 现 在 读 者 面 前 : 戈 尔 兰 诺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一 个 活 得 疲 惫 不 堪 的 现 代 人 和 心 灵 的 对 话 帕 列 依 的 中 篇 小 说 叶 夫 格 莎 和 安 努 什 卡 沙 拉 波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恐 怖 的 太 空 梦 等, 都 描 写 的 是 女 性 由 于 生 活 的 残 酷 而 产 生 的 死 亡 情 绪, 同 时 也 展 示 了 当 代 俄 罗 斯 社 会 剧 变 带 给 百 姓 生 活 的 种 种 不 良 后 果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短 篇 小 说 生 活 的 阴 影 幸 福 的 晚 年, 中 篇 小 说 夜 晚 时 分, 波 里 扬 斯 卡 娅 的 短 篇 小 说 所 有 苹 果, 所 有 金 球 等 作 品 写 的 是 女 性 独 自 在 生 活 底 层 进 行 的 苦 苦 挣 扎, 她 们 忍 受 着 贫 穷 饥 饿 与 病 痛, 把 维 持 生 命 继 续 生 存 当 作 生 活 中 的 第 一 任 务 住 房 的 拥 挤 家 庭 关 系 的 紧 张 缺 少 相 互 关 爱 和 理 解 的 夫 妻 关 系, 这 一 切 让 作 家 笔 下 本 已 窘 迫 不 堪 的 生 活 变 得 更 为 沉 重 了 在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中 篇 小 说 夜 晚 时 分 中, 女 主 人 公 用 自 己 微 薄 的 工 资 养 活 着 老 少 三 代 人, 她 的 生 活 入 不 敷 出, 甚 至 没 有 多 余 的 钱 来 满 足 外 孙 想 吃 一 块 糖 的 小 小 愿 望 她 的 一 对 儿 女 并 不 是 协 助 母 亲 改 善 生 活, 而 是 骗 取 母 亲 的 钱 财, 为 她 增 加 生 活 负 担 安 娜 一 个 人 承 担 着 全 部 的 生 活 重 负, 为 了 养 家 糊 口 而 四 处 奔 波 她 惟 一 能 够 得 到 一 丝 喘 息 的 时 候 就 是 夜 晚 在 厨 房 角 落 中 的 小 憩, 而 这 也 是 她 一 整 天 中 最 为 快 乐 的 时 光 夜 晚 时 分 这 部 小 说 从 头 到 尾 都 弥 漫 着 生 死 一 线 的 末 日 气 息, 在 作 品 的 结 尾, 因 为 养 活 母 亲 儿 女 和 外 孙, 因 为 相 互 之 间 的 紧 张 关 系 而 身 心 疲 惫 的 女 主 人 公 无 力 地 说 : 行 刑 的 白 夜 来 临 了 夜 晚 时 分 中 所 描 述 的 内 容 就 是 发 生 在 普 通 家 庭 中 的 日 常 小 事, 这 些 内 容 在 其 他 一 些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小 说 中 虽 然 以 不 同 的 形 式 和 背 景 出 现, 但 它 们 在 实 质 上 表 现 的 都 是 俄 罗 斯 女 性 在 年 代 的 城 市 生 活 中 所 进 行 的 生 存 斗 争, 以 及 由 此 产 生 的 绝 望 和 悲 观 情 绪 这 些 新 自 然 主 义 作 品 打 破 了 社 会 生 活 的 乌 托 邦 幻 象, 我 们 在 其 中 看 到 的 不 是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文 学 中 充 满 希 望 的 现 实 生 活 和 美 好 的 未 来, 而 是 生 活 的 恐 怖 残 酷 和 扭 曲 与 阿 斯 塔 菲 耶 夫 拉 斯 普 京 艾 特 玛 托 夫 等 在 改 革 初 期 针 砭 时 弊 积 极 表 达 对 社 会 生 活 中 各 种 变 化 之 看 法 的 作 家 不 同 的 是,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作 者 们 在 描 述 她 们 所 观 察 到 的 女 性 生 活 的 时 候, 从 不 直 接 进 行 评 价, 即 使 是 那 些 在 苏 联 时 期 创 作 的 作 品 中 ( 以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早 期 创 作 为 主 ), 也 没 有 明 显 的 作 者 立 场 和 意 识 形 态 倾 向 作 者 意 在 原 封 不 动 地 罗 列 事 实, 而 如 何 接 受 和 评 判 这 些 事 实, 则 是 读 者 自 己 的 权 利 这 种 写 作 策 略 不 包 含 教 诲 和 说 教 的 目 的, 体 现 了 一 种 文 学 的 民 主 在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的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作 品 中, 最 为 突 出 的 内 容 是 对 生 理 现 象 和 生 理 经 验 的 关 注, 这 个 内 容 也 为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添 加 了 一 种 独 特 的 风 貌 在 塔 塔 里 诺 娃 塔 拉 索 娃 瓦 西 连 科 瓦 涅 耶 娃 的 创 作 中, 作 家 们 直 接 描 写 女 性 的 生 理 经 验, 把 这 一 在 苏 联 时 期 的 文 学 作 品 中 不 可 能 出 现 的 内 容 直 接 搬 上 了 文 学 舞 台, 这 些 作 家 并 不 是 把 女 性 的 身 体 作 为 一 种 比 喻 或 暗 示 融 入 文 本, 而 是 无 所 顾 忌 地 展 示 各 种 生 理 经 验, 把 那 些 在 从 前 无 法 启 齿 的 内 容 写 入 文 本 之 中 我 们 仅 在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短 篇 小 说 自 己 的 小 圈 子 中, 就 可 以 看 到 其 中 汇 集 的 各 种 各 样 的 生 理 细 节, 这 些 描 述 有 时 候 会 令 人 感 到 生 硬 和 突 兀, 甚 至 是 不 愉 快 小 说 真 实 地 记 录 了 如 何 排 泄 ( 被 抛 弃 的 男 孩 阿 辽 沙 尿 床, 成 年 人 在 大 海 中 小 便 ) 呕 吐 ( 醉 酒 后 的 玛 丽 莎 吐 在 女 主 人 公 厨 房 窗 外 的 墙 上 ), 放 屁 ( 警 察 瓦 列 拉 讲 述 如 何 用 放 屁 来 避 免 骨 折 ), 以 及 假 眼 球 冒 出 眼 眶 假 牙 松 动 鼻 子 出 血 处 女 膜 破 裂 等 情 景 在 聚 会 的 时 候, 自 己 的 小 圈 子 中 的 成 员 公 然 谈 论 如 何 做 爱 的 细 节, 而 博 士 生 热 拉 当 众 表 演 强 奸 未 遂 小 说 中 的 人 物 不 顾 任 何 道 德 伦 理 的 禁 忌, 在 各 种 场 合 交 媾, 他 们 不 但 和 自 己 的 伴 侣 也 和 其 他 人 的 伴 侣 交 媾, 同 性 恋 异 性 恋 甚 至 乱 伦 等 现 象 在 小 说 中 也 都 得 到 了 描 述 在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其 他 一 些 作 品 如 短 篇 小 说 如 此 一 女 孩 阿 里 巴 巴, 中 篇 小 说 夜 晚 时 分 中, 也 有 同 样 的 内 容 在 作 家 的 笔 下, 主 人 公 的 身 体 不 受 任 何 社 会 与 伦 理 道 德 禁 忌 的 控 制, 变 成 了 某 种 私 有 财 产, 它 有 力 地 对 抗 了 那 种 集 体 价 值 高 于 个 体 价 值 的 文 化 立 场, 强 调 了 个 人 对 身 体 所 19

3 拥 有 的 权 利 作 者 从 不 展 示 人 物 的 内 在 自 我 和 他 们 的 心 理 活 动, 而 是 不 断 地 记 录 身 体 的 生 理 流 程 以 及 令 人 打 冷 战 的 自 然 细 节, 以 此 来 掩 饰 和 遮 盖 主 人 公 心 理 和 精 神 的 孤 独 生 育 和 流 产 等 生 理 现 象 也 是 女 性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文 学 作 品 中 被 涉 及 得 较 多 的 内 容 苏 哈 诺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捷 罗 斯 阿 尔 巴 托 娃 的 为 不 爱 的 人 做 流 产 和 塔 塔 里 诺 娃 的 性 病 科 是 这 方 面 的 主 要 作 品 把 女 性 独 有 的 生 育 体 验 写 入 文 学 之 中 这 一 现 象, 并 不 是 在 当 代 的 俄 罗 斯 文 学 中 才 产 生 的, 即 使 是 在 男 性 作 家 的 作 品 中 也 有 这 方 面 的 内 容 早 在 19 世 纪, 列 夫 托 尔 斯 泰 在 战 争 与 和 平 安 娜 卡 列 尼 娜 中 就 写 到 了 生 育,20 世 纪 的 作 家 帕 斯 捷 尔 纳 克 在 日 瓦 戈 医 生 中 写 了 女 人 从 受 精 怀 孕 到 生 产 的 诸 多 细 节, 而 当 代 作 家 阿 瓦 尔 拉 莫 夫 在 他 的 长 篇 小 说 生 中 讲 述 了 从 怀 孕 到 孩 子 诞 生 的 全 部 过 程 但 是, 在 女 性 作 家 看 来, 这 些 作 品 中 仿 佛 缺 少 了 什 么 东 西 这 种 东 西 可 能 就 是 最 后 的 真 实 而 她 们 要 进 行 书 写 的 是 关 于 女 性 生 活 的 全 部 真 实 1 在 苏 哈 诺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捷 罗 斯 中, 作 者 虽 然 承 认 描 写 生 产 怀 孕 并 不 体 面 这 不 是 文 学 中 的 主 题,(Н.Сухонова 1990:322) 但 是 仍 然 在 小 说 中 对 这 些 现 象 进 行 了 如 实 的 刻 画 : 母 亲 因 宫 缩 而 感 到 的 阵 痛, 孩 子 从 母 体 中 出 来 的 模 样, 宫 外 孕 等 小 说 从 一 个 妇 科 医 生 的 视 角, 对 女 性 的 生 育 与 流 产 等 现 象 进 行 了 详 尽 的 描 述 在 塔 塔 里 诺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性 病 学 中, 女 主 人 公 因 为 一 次 不 成 功 的 爱 情 而 意 外 怀 孕, 由 于 各 种 原 因, 她 决 定 自 己 进 行 人 工 流 产, 整 篇 小 说 就 是 由 一 些 夹 杂 着 女 主 人 公 意 识 流 的 关 于 疼 痛 和 流 血 的 现 场 记 录 组 成 的 女 性 作 家 们 对 这 种 纯 女 性 经 验 的 观 照 打 破 了 一 切 禁 忌, 从 前 在 文 学 中 被 回 避 或 被 省 略 的 生 理 细 节 成 为 许 多 女 性 文 学 作 品 中 的 重 要 内 容 一 方 面, 这 些 作 品 解 构 了 关 于 女 性 身 体 等 同 于 性 感 和 美 丽 的 审 美 神 话, 另 一 方 面, 对 生 理 和 身 体 的 描 述 体 现 了 女 性 对 自 己 性 别 的 承 认, 以 及 女 性 要 成 为 自 己 身 体 的 主 人 的 愿 望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小 说 通 常 选 取 一 些 在 从 前 的 文 学 中 不 允 许 出 现 或 很 少 出 现 的 艺 术 空 间 展 开 自 己 的 叙 述 如 果 说, 在 当 代 俄 罗 斯 男 性 作 家 的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作 品 中, 军 队 集 中 营 等 是 最 为 典 型 的 艺 术 环 境 的 话, 那 么 对 于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来 说, 这 个 典 型 的 艺 术 空 间 就 是 医 院 和 筒 子 楼 写 医 院 的 作 品 有 格 列 科 娃 的 中 篇 小 说 寡 妇 船 危 机,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短 篇 小 说 帕 尼 娅 的 可 怜 的 心 中 篇 小 说 夜 晚 时 分, 尤 沃 兹 涅 先 斯 卡 娅 的 中 篇 小 说 女 性 十 日 谈, 苏 哈 诺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捷 罗 斯, 瓦 西 连 科 的 短 篇 小 说 塔 玛 拉 女 皇, 帕 列 依 的 中 篇 小 说 失 踪 者 病 房 等 而 筒 子 楼 则 是 更 为 普 遍 的 情 节 场 景,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小 说 几 乎 每 篇 都 是 在 筒 子 楼 里 展 开 的, 而 瓦 西 连 科 戈 尔 兰 诺 娃 的 许 多 作 品 写 的 也 都 是 筒 子 楼 里 的 生 活 选 取 医 院 筒 子 楼 作 为 自 己 的 小 说 空 间, 主 要 有 以 下 这 样 几 个 含 义 : 首 先, 医 院 和 筒 子 楼 等 封 闭 的 空 间 是 女 性 生 存 环 境 的 一 个 真 实 写 照, 或 者 说, 是 其 生 存 环 境 的 微 缩 形 式 在 这 些 女 性 作 家 的 笔 下, 医 院 就 是 散 发 着 味 道 的 小 棚 子, 还 不 如 宿 舍 (Н.Горланова 1990:47), 在 这 里, 一 楼 的 马 桶 堵 塞, 不 能 用 手 术 室 里 的 下 水 管 漏 水 一 楼 电 路 短 路 (Н.Сухонова 1990:317) 而 筒 子 楼 的 条 件 并 不 比 医 院 优 越, 它 就 像 一 个 长 满 了 籽 的 黄 瓜 (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2003:8), 残 破 的 环 境 堪 与 医 院 媲 美 病 人 和 居 住 者 把 这 两 个 地 方 比 喻 为 第 二 个 牢 房 ( 魏 列 姆 波 夫 斯 卡 娅 的 艰 难 的 时 刻 ), 而 自 己 则 是 苦 役 犯 ( 瓦 尔 拉 莫 娃 的 腐 烂 的 生 活 ) 医 院 是 一 个 独 特 的 社 会 区 域, 所 有 病 人 在 这 里 都 丧 失 了 自 主 权, 变 成 了 受 他 人 支 配 的 对 象 女 病 人 接 受 治 疗, 服 从 医 生 的 安 排, 按 照 医 院 规 定 的 时 间 进 行 日 常 活 动, 在 她 的 行 为 中, 被 动 性 多 于 主 动 性, 服 从 多 于 自 由 支 配 在 医 院 里, 严 格 地 体 现 出 了 医 生 护 士 和 病 人 之 间 的 等 级 分 化, 就 像 托 卡 列 娃 在 她 的 短 篇 小 说 风 平 浪 静 中 所 写 到 的 那 样 : 在 医 院 里, 病 人 被 认 为 是 低 等 人 群, 甚 至 比 护 士 和 清 洁 工 还 低 等 (В.Токарева 1997:173) 医 生 和 护 士 对 病 人 的 日 常 作 息 时 间 身 体 健 康 行 为 区 域 进 行 控 制, 而 病 人 能 做 的 事 情 只 有 服 从 女 病 人 在 医 院 里 的 低 等 地 位, 就 是 她 在 生 活 中 所 处 地 位 的 象 征 筒 子 楼 实 际 上 是 医 院 空 间 的 变 体 形 式, 许 多 在 外 部 世 界 遭 受 了 创 伤 的 女 主 人 20

4 公 希 望 在 这 里 得 到 治 疗, 然 而, 这 里 和 医 院 一 样, 让 人 感 到 透 不 过 气 来 ( 在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作 品 中 最 为 突 出 ) 医 院 和 筒 子 楼 的 封 闭 空 间, 女 性 在 其 中 被 隔 离 被 禁 锢 被 控 制 的 窒 息 感 觉, 就 是 当 代 女 性 生 存 状 态 的 具 体 写 照 其 次, 医 院 等 场 景 是 人 进 入 另 一 种 状 态 另 一 个 世 界 的 桥 梁 在 这 个 意 义 上, 医 院 比 筒 子 楼 更 为 典 型, 它 是 决 定 人 的 生 存 与 死 亡 的 地 方 在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小 说 创 作 中, 女 主 人 公 住 院 的 原 因 通 常 和 生 育 有 关, 或 者 是 临 产, 或 者 是 人 流 在 这 里, 生 命 和 死 亡 形 成 强 烈 的 对 比, 它 让 女 性 经 历 人 生 的 转 折 和 角 色 的 转 换, 让 她 们 对 自 我 进 行 重 新 认 知 正 如 帕 列 依 在 她 的 短 篇 小 说 失 踪 者 病 房 中 所 写 到 的 那 样, 这 个 机 构 ( 医 院 ) 质 朴 地 暴 露 了 生 存 和 死 亡 的 基 础, 它 的 存 在 主 义 本 质 与 军 营 牢 房 航 空 飞 船 的 机 舱 集 中 营 的 营 房 有 许 多 共 同 之 处 (М.Палей 1991:276) 在 这 种 生 死 交 界 的 空 间 中, 女 性 对 自 己 的 存 在 有 了 切 身 的 体 验, 她 对 自 己 的 本 质 处 境, 对 自 己 的 存 在 原 因 存 在 方 式 和 意 义 都 会 进 行 一 番 痛 切 的 思 考, 并 且 获 得 一 些 重 新 认 知 人 生 价 值 的 机 会 最 后, 医 院 筒 子 楼 是 女 性 之 间 进 行 交 流 的 理 想 地 点 排 队 等 候 流 产 的 医 院 走 廊 ( 阿 尔 巴 托 娃 的 为 不 爱 的 人 做 流 产 我 的 名 字 叫 女 人 ) 住 院 病 房 ( 瓦 西 连 科 的 塔 玛 拉 女 皇 沃 兹 涅 先 斯 卡 娅 的 中 篇 小 说 女 性 十 日 谈 戈 尔 兰 诺 娃 的 公 平 占 了 上 风 ) 和 筒 子 楼 里 的 女 性 王 国 厨 房 ( 托 尔 斯 泰 娅 的 火 焰 和 灰 尘 ), 都 是 女 性 聚 集 交 流 的 场 所 阿 尔 巴 托 娃 在 她 的 自 传 体 长 篇 小 说 今 年 我 40 岁 中 写 道 : 苏 联 的 厨 房, 就 是 一 个 女 性 王 国, 它 是 新 人 道 主 义 标 准 精 神 空 间 和 自 由 思 想 的 象 征 (М.Арбатова 2000:193) 做 饭 被 认 为 是 女 人 的 份 内 之 事, 所 以, 在 厨 房 里 没 有 男 性 而 在 医 院 里, 和 在 筒 子 楼 里 一 样, 女 病 人 由 于 临 产 等 同 样 的 原 因 汇 集 在 一 起, 在 这 两 个 地 方, 她 们 没 有 年 龄 种 族 职 业 地 位 之 分, 非 常 容 易 达 成 对 生 活 的 共 识 以 及 相 互 间 的 信 赖 在 瓦 西 连 科 的 短 篇 小 说 塔 玛 拉 女 皇 中, 住 在 一 个 病 房 中 的 女 病 友 们 轮 流 讲 述 自 己 的 命 运 故 事, 爱 情 经 历 家 庭 生 活 生 儿 育 女 的 经 验 是 这 些 女 性 的 共 同 话 题 随 着 讲 述 的 进 行, 这 些 来 自 不 同 地 域 有 着 不 同 命 运 的 单 独 的 女 性, 渐 渐 地 组 合 成 了 一 个 思 想 意 识 接 近 相 互 同 情 相 互 信 赖 相 互 关 心 的 集 体 女 性 的 个 体 命 运 和 集 体 命 运 在 这 些 地 方 紧 密 地 融 合 到 了 一 起, 女 性 孤 独 而 弱 小 的 存 在 变 成 了 充 满 了 力 量 的 集 体 存 在 有 学 者 认 为, 现 实 主 义 写 作 的 一 个 重 要 条 件 就 是 社 会 上 的 相 互 理 解, 而 这 种 理 解 的 缺 失 是 艺 术 空 间 缩 小 的 主 要 原 因 (Н.Лейдерман, М.Липовецкий 2001:78) 同 样 的 解 释 也 适 用 于 女 性 作 家 为 何 把 一 些 封 闭 空 间 设 置 为 自 己 的 情 节 场 景 这 个 问 题 在 很 多 方 面, 女 性 缺 少 他 人, 尤 其 是 男 性 的 理 解, 她 很 难 找 到 共 同 语 言, 她 是 这 个 世 界 上 的 独 行 者, 背 负 着 生 活 的 重 担, 她 孤 独 地 为 了 生 存 而 进 行 着 苦 苦 的 挣 扎 在 医 院 和 筒 子 楼 里, 她 似 乎 在 与 她 拥 有 相 同 命 运 的 女 性 之 间 找 到 了 共 鸣 以 及 那 种 相 互 理 解 的 基 础, 同 时, 在 这 种 封 闭 的 环 境 里, 她 可 以 从 艰 辛 的 生 活 中 暂 时 地 脱 离 出 来, 进 行 片 刻 的 喘 息, 并 且 从 集 体 的 交 流 中 获 取 新 的 生 存 力 量 医 院 作 为 一 个 频 繁 出 现 的 小 说 场 景, 是 在 19 世 纪 末 20 世 纪 初 进 入 到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中 来 的, 但 是, 那 时 的 女 性 作 家 在 描 述 医 院 以 及 病 人 的 生 活 时, 态 度 较 为 拘 谨 保 守, 她 们 多 半 是 把 医 院 作 为 一 种 次 要 背 景 展 现 出 来, 这 和 当 代 女 性 作 家 把 医 院 作 为 主 要 场 景 的 写 作 态 度 完 全 不 同 而 入 住 筒 子 楼 则 是 苏 联 时 期 的 独 特 现 象, 在 20 世 纪 的 文 学 中, 它 也 和 医 院 一 样, 是 在 80 年 代 末 期 才 进 入 女 性 作 家 的 创 作 视 野 的 筒 子 楼 和 医 院 不 仅 仅 是 艺 术 空 间, 它 们 同 时 也 是 静 态 的 形 象 和 主 题, 具 有 高 度 的 象 征 意 义 封 闭 的 环 境 产 生 了 封 闭 的 主 人 公 在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小 说 中, 主 人 公 完 全 依 赖 于 环 境, 是 环 境 的 产 物, 很 难 对 这 些 小 说 中 主 人 公 的 所 作 所 为 进 行 一 个 黑 白 分 明 的 判 断, 在 她 们 中 间, 没 有 正 确 的 人 和 错 误 的 人 的 区 分, 更 没 有 正 面 主 人 公 和 反 面 主 人 公 之 分, 在 刻 画 这 些 主 人 公 的 时 候,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作 家 的 逻 辑 是 非 此 即 彼 式 的, 一 切 取 决 于 环 境 而 不 是 主 人 公, 是 环 境 造 就 了 她 们 的 复 杂 性 格 和 同 存 于 她 们 身 上 的 心 灵 扭 曲 以 及 人 性 裂 变, 因 此, 这 些 人 物 21

5 时 常 会 引 起 人 们 的 双 重 评 价 一 方 面, 她 们 身 上 没 有 女 性 特 有 的 温 柔 和 美 丽, 而 是 体 现 出 了 一 种 生 硬 冷 漠 尖 刻 甚 至 是 残 酷 的 品 质, 她 们 比 男 性 更 加 具 有 报 复 心 和 占 有 欲, 更 具 有 阳 刚 之 气, 这 些 女 性 容 易 引 起 他 人 的 反 感 甚 至 是 厌 恶 从 表 面 上 看, 她 们 都 是 不 可 爱 的 人, 比 如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夜 晚 时 分 中 用 最 尖 刻 的 词 语 相 互 辱 骂 的 母 女 二 人, 自 己 的 小 圈 子 中 外 表 冷 漠, 善 于 嘲 笑 讽 刺 一 切 的 女 主 人 公, 戈 尔 兰 诺 娃 的 中 篇 小 说 筒 子 楼 中 不 拘 小 节 面 貌 丑 陋 的 酒 鬼 拉 宾 斯 卡 娅 等 等 然 而, 从 另 一 方 面, 我 们 会 发 现,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作 品 中 的 这 些 女 性 并 非 天 生 如 此, 她 们 是 因 为 残 酷 的 生 存 环 境, 因 为 她 们 在 家 庭 生 活 和 社 会 生 活 中 的 亚 等 地 位, 因 为 自 我 无 法 实 现, 才 被 迫 呈 现 出 一 些 极 端 的 品 性 来 进 行 自 卫 的 在 瓦 西 连 科 的 塔 玛 拉 女 皇 中, 叙 述 者 娜 塔 丽 娅 在 医 院 病 房 里 认 识 了 塔 玛 拉, 在 前 者 的 描 述 中, 塔 玛 拉 长 相 丑 陋 身 体 上 布 满 了 多 次 手 术 后 留 下 的 疤 痕, 她 说 话 粗 鲁, 不 停 地 干 涉 他 人 的 自 由, 所 有 这 些 都 引 起 了 娜 塔 丽 娅 的 厌 恶 之 情 然 而, 在 接 下 来 的 叙 述 中, 我 们 了 解 到, 塔 玛 拉 和 同 病 房 的 女 病 友 一 样, 是 一 个 经 历 了 很 多 坎 坷 的 女 人 她 在 年 轻 的 时 候 遭 到 恋 人 的 抛 弃, 在 被 她 称 之 为 像 一 口 深 井 似 的 生 活 中, 她 忍 受 过 各 种 各 样 的 痛 苦 和 艰 辛, 默 默 地 承 受 命 运 的 打 击 以 及 男 性 带 给 她 的 心 灵 和 肉 体 创 伤, 但 是, 她 始 终 执 著 地 坚 持 着, 在 内 心 深 处 蕴 藏 着 对 他 人 的 爱 和 同 情, 在 与 死 亡 的 一 次 次 近 距 离 接 触 中 留 存 着 生 命 的 能 量 塔 玛 拉 的 命 运 唤 起 了 娜 塔 丽 娅 深 深 的 怜 悯, 而 从 前 存 在 于 她 们 之 间 的 抵 触 和 厌 恶, 也 随 着 塔 玛 拉 生 活 经 历 的 展 开 而 荡 然 无 存 了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帕 列 依 等 作 家 的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创 作 中, 那 些 清 洁 女 工 妓 女 无 业 游 民 和 瓦 西 连 科 笔 下 的 塔 玛 拉 一 样 处 在 社 会 的 底 层, 她 们 被 正 常 的 生 活 所 抛 弃, 被 各 种 问 题 所 包 围, 是 一 些 在 生 存 斗 争 中 被 欺 凌 与 被 侮 辱 的 小 人 物 但 是 她 们 并 没 有 去 反 抗 什 么, 也 没 有 去 争 取 什 么, 而 是 默 默 地 接 受 在 这 种 生 活 之 中 能 够 存 活 下 来 的 一 切 法 则, 把 这 些 法 则 当 作 一 种 正 常 的 现 象 这 种 态 度 与 苏 联 官 方 文 学 中 曾 经 宣 扬 的 积 极 应 对 生 活 为 生 活 而 斗 争 的 主 张 完 全 背 道 而 驰 除 了 塔 玛 拉 女 皇 中 的 女 主 人 公,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中 篇 小 说 夜 晚 时 分 中 的 女 诗 人 安 娜 短 篇 小 说 克 谢 尼 娅 的 女 儿 中 以 卖 身 为 职 业 的 母 女 二 人 帕 列 依 的 中 篇 小 说 叶 夫 格 莎 和 安 努 什 卡 中 遭 遇 过 各 种 不 幸 政 治 历 史 事 件 之 害 的 两 个 老 年 女 性, 她 们 都 是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小 说 中 具 有 代 表 性 的 人 物 形 象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被 认 为 是 这 个 时 代 ( 指 上 世 纪 80 年 代 引 者 ) 的 结 语, 是 一 个 净 化 的 仪 式 (Н.Лейдерман, М.Липовецкий 2001:84), 它 用 残 酷 的 生 活 现 实 唤 起 人 们 的 同 情 和 怜 悯, 具 有 振 聋 发 聩 的 感 染 力 量 新 自 然 主 义 出 现 的 最 主 要 原 因 是 要 冲 破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的 条 条 框 框 和 人 类 生 存 的 已 知 性 局 限 性, 要 把 人 们 从 乌 托 邦 幻 想 和 意 识 形 态 的 束 缚 中 解 救 出 来 需 要 指 出 的 是, 随 着 社 会 生 活 发 生 了 一 些 微 妙 变 化, 随 着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欲 有 意 与 之 抗 衡 的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创 作 方 法 的 渐 渐 淡 出,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自 身 仿 佛 也 慢 慢 地 退 出 了 文 学 舞 台 90 年 代 中 后 期, 一 些 曾 经 的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女 作 家 纷 纷 开 始 尝 试 新 的 创 作 手 法,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试 图 表 现 富 足 的 大 人 物 的 生 活 ( 小 格 罗 兹 纳 娅 ), 涉 足 叙 述 语 调 轻 松 结 局 乐 观 的 童 话 故 事 领 域 ; 而 瓦 西 连 科 则 在 1995 年 宣 布 自 己 告 别 残 酷 的 现 实 主 义, 进 入 到 宗 教 现 实 主 义 文 学 的 创 作 领 域 但 是,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某 些 手 法 和 态 度 还 是 在 当 代 文 学 中 留 下 了 深 深 的 痕 迹, 而 其 间 所 包 含 着 的 同 情 小 人 物 关 注 人 物 心 理 和 生 理 状 况 等 因 素, 则 在 90 年 代 出 现 的 另 一 种 文 学 风 格 新 感 伤 主 义 中 得 到 了 延 续 有 批 评 者 指 出, 它 ( 指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文 学 ) 所 开 创 的 实 体 性 描 写 为 90 年 代 新 感 伤 主 义 潮 流 的 出 现 培 育 了 一 片 土 壤 (Н.Лейдеман, М.Липовецкий 2001:84) 而 巴 赫 金 早 在 上 个 世 纪 60 年 代 就 在 感 伤 主 义 问 题 一 文 中 指 出 了 自 然 主 义 和 感 伤 主 义 的 亲 缘 关 系, 他 认 为 自 然 主 义 是 感 伤 主 义 的 一 种 变 体, 两 者 由 于 对 小 人 物, 对 同 情 和 怜 悯 等 内 容 的 共 同 观 照 而 交 汇 在 一 起 正 如 一 位 评 论 者 在 谈 到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创 作 时 所 说 的 那 样, 残 酷 是 感 伤 的 反 面 应 该 去 适 应 和 习 惯 生 活 中 的 恐 怖 之 后, 不 仅 能 出 现 一 线 光 明, 还 能 出 现 地 狱 中 的 乌 托 邦 和 废 墟 上 的 田 园 生 活 (Д.Быков 1993:35) 新 自 然 主 义 和 新 感 伤 主 义 在 90 年 代 的 交 替 是 一 个 非 常 22

6 自 然 的 过 程, 同 时, 这 种 交 替 也 恰 好 说 明 了 作 家 们 用 同 情 怜 悯 等 情 感 替 代 残 酷 阴 暗 的 生 活 现 实 的 坚 定 信 念 2.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小 说 创 作 中 的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90 年 代 初, 俄 罗 斯 的 一 些 文 学 评 论 家, 如 米 哈 依 尔 佐 洛 托 诺 索 夫 米 哈 依 尔 艾 普 施 坦 纳 塔 丽 娅 伊 万 诺 娃 马 克 利 波 维 茨 基 谢 尔 盖 库 兹 涅 佐 夫 等, 都 不 约 而 同 地 谈 到 了 当 代 俄 罗 斯 文 学 中 出 现 的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一 些 文 学 史 教 科 书 也 对 这 一 风 格 进 行 了 描 述 除 了 一 些 男 性 作 家 的 作 品, 如 阿 列 克 谢 瓦 尔 拉 莫 夫 的 中 篇 小 说 你 好, 大 公 : 一 个 感 伤 的 故 事 米 哈 依 尔 库 拉 耶 夫 的 中 篇 小 说 令 人 激 动 的 轻 柔 友 谊 列 奥 尼 德 别 仁 的 中 篇 小 说 没 有 骨 灰 的 灵 柩 : 一 个 感 伤 观 察 者 的 笔 记 等, 很 多 女 性 作 家 的 作 品 也 被 认 为 是 这 一 风 格 的 奠 基 之 作, 如 谢 尔 巴 科 娃 的 长 篇 小 说 情 人 大 军 米 佳 的 爱 情 中 篇 小 说 快 乐 的 生 活, 托 卡 列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风 平 浪 静 长 篇 小 说 雪 崩, 帕 列 依 的 中 篇 小 说 来 自 侧 路 渠 的 卡 比 利 娅, 乌 利 茨 卡 娅 的 中 篇 小 说 索 涅 奇 卡 长 篇 小 说 库 科 茨 基 医 生 的 病 案, 戈 尔 兰 诺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第 九 天 等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在 女 性 作 家 的 创 作 中 体 现 得 十 分 鲜 明, 或 者 说, 女 性 作 家 的 创 作 为 这 一 风 格 赋 予 了 一 些 独 特 的 风 貌 综 观 这 些 作 家 的 创 作, 我 们 可 以 归 纳 出 以 下 几 个 特 点 首 先, 在 题 材 方 面, 新 感 伤 主 义 主 要 关 注 的 是 人 的 情 感 领 域, 普 通 人 小 人 物 弱 小 者 的 感 情 生 活 是 这 些 作 品 书 写 的 主 要 内 容 在 谢 尔 巴 科 娃 托 卡 列 娃 这 两 个 作 家 的 创 作 中, 对 情 感 世 界 的 叙 述 几 乎 贯 穿 了 她 们 的 全 部 创 作 谢 尔 巴 科 娃 的 长 篇 小 说 米 佳 的 爱 情 讲 述 了 作 者 舅 爷 一 生 的 情 感 经 历, 从 他 的 出 生 到 去 世, 他 生 活 中 发 生 的 各 种 爱 情 纠 葛, 包 括 叙 述 者 我 对 他 的 情 感, 都 得 到 了 细 腻 的 展 示 长 篇 小 说 情 人 大 军 写 的 则 是 一 个 小 商 人 奥 尔 迦 的 婚 姻 和 爱 情 生 活, 奥 尔 迦 和 每 一 个 情 人 都 经 历 了 从 激 情 燃 烧 到 失 望 沮 丧 的 过 程, 但 她 对 爱 情 仍 然 抱 着 一 份 虔 诚 的 执 著, 认 为 这 是 她 生 命 中 最 重 要 的 东 西 谢 尔 巴 科 娃 的 另 外 一 些 小 说, 如 长 篇 小 说 无 规 则 游 戏 中 的 女 人 中 篇 小 说 快 乐 的 生 活 爱 情 故 事 等 都 是 以 主 人 公 的 情 感 生 活 为 主 要 题 材 的, 在 这 些 作 品 中, 作 者 从 各 个 角 度 观 照 主 人 公 的 情 感 经 历, 深 层 挖 掘 她 们 的 心 理 和 精 神 变 化, 展 现 她 们 对 爱 情 友 情 和 亲 情 的 态 度 托 卡 列 娃 创 作 于 年 代 的 中 篇 小 说 雪 崩 短 篇 小 说 风 平 浪 静 狗 的 体 制, 乌 利 茨 卡 娅 的 中 篇 小 说 索 尼 奇 卡 长 篇 小 说 库 科 茨 基 医 生 的 病 案, 戈 尔 兰 诺 娃 的 短 篇 小 说 第 九 天 纽 霞 和 米 里 东 阿 尔 乔 姆 发 生 在 死 者 纪 念 日 里 的 故 事 等 作 品 也 把 主 人 公 的 感 情 生 活 作 为 小 说 的 中 心 来 进 行 叙 述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作 家 不 太 关 注 社 会 现 象 ( 库 科 茨 基 医 生 的 病 案 中 热 心 女 性 福 利 和 犹 太 人 命 运 的 男 主 人 公 是 其 中 不 多 的 例 外 ), 或 者 仅 仅 是 把 一 些 社 会 现 象 作 为 情 节 展 开 的 背 景, 而 不 对 其 进 行 评 价 对 于 她 们 来 说, 某 个 单 独 个 体 的 情 感 世 界 和 心 灵 世 界 以 及 其 中 发 生 的 一 切 细 微 变 化 是 最 为 重 要 的 这 些 小 说 的 作 者 和 主 人 公 都 遵 循 着 一 种 情 感 至 上 心 灵 至 上 的 原 则, 外 部 世 界 的 纷 争 和 混 乱 对 他 们 不 构 成 影 响, 或 者 说, 沉 浸 于 内 心 生 活 之 中 的 他 们, 看 不 到 自 己 心 灵 和 情 感 生 活 之 外 的 任 何 东 西 在 谢 尔 巴 科 娃 的 长 篇 小 说 情 人 大 军 中, 故 事 发 生 在 苏 联 解 体 前 后, 但 是 在 那 时 引 起 普 通 人 生 活 发 生 剧 变 的 一 些 社 会 政 治 事 件 对 主 人 公 的 情 感 经 历 并 没 有 构 成 重 要 的 影 响, 小 说 对 当 时 的 一 些 社 会 现 实, 如 通 货 膨 胀 私 有 化 私 营 小 业 主 的 出 现 等 等, 仅 仅 是 浮 光 掠 影 般 地 一 带 而 过, 它 们 是 作 为 交 代 主 人 公 生 活 背 景 的 必 要 内 容 出 现 的, 而 不 是 作 为 作 者 对 社 会 问 题 表 达 看 法 的 媒 介 出 现 在 小 说 中 的 情 人 大 军 的 情 节 并 不 复 杂, 它 突 出 表 现 的 就 是 那 些 生 活 细 节 和 琐 事, 还 有 主 人 公 们 所 经 历 的 短 暂 而 幸 福 的 情 感 瞬 间 小 说 共 有 二 十 多 个 章 节, 奥 尔 迦 的 每 一 段 情 感 经 历 都 构 成 一 个 章 节, 女 主 人 公 寻 觅 着 属 于 自 己 的 爱 情, 期 望 得 到 她 所 向 往 的 家 庭 生 活, 而 不 在 乎 他 人 的 看 法, 更 不 在 乎 周 遭 发 生 的 任 何 事 情, 完 美 的 情 感 生 活 就 是 她 生 活 中 高 于 一 切 的 东 西 谢 尔 巴 科 娃 所 描 写 的 23

7 内 容 对 于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作 品 来 说 是 具 有 代 表 意 义 的 在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的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作 品 中, 我 们 可 以 发 现 另 外 一 个 主 要 内 容, 那 就 是 很 多 作 家 把 女 性 的 身 体 写 入 了 自 己 的 文 本 与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作 品 不 同 的 是, 新 感 伤 主 义 作 家 不 去 描 写 那 些 令 人 生 厌 的 生 理 细 节 和 生 理 过 程, 她 们 更 多 的 是 关 注 女 性 的 欲 望 和 性 本 能, 写 身 体 变 化 给 人 带 来 的 细 微 感 受 波 利 西 乌 克 的 短 篇 小 说 秋 雨 (1994) 讲 述 了 一 个 一 直 把 对 丈 夫 的 爱 当 作 全 部 生 活 内 容 和 意 义 之 所 在 的 女 性, 在 离 婚 多 年 之 后, 因 为 丈 夫 的 一 次 意 外 光 临 和 一 次 不 经 意 的 触 碰, 她 发 现 了 身 体 中 从 未 有 过 的 感 觉 : 她 整 个 身 体 都 被 他 吸 引 了 她 强 烈 地 从 未 有 过 地 渴 望 他 的 爱 抚, 渴 望 他 的 手 和 他 的 嘴 唇 她 因 为 这 种 陌 生 的 感 觉 而 全 身 紧 张 (Л.Полищук 1994:103) 虽 然 她 没 有 得 到 丈 夫 的 回 应, 然 而, 她 却 在 一 生 中 第 一 次 找 到 了 属 于 她 自 己 的 感 觉, 而 不 是 以 别 人 的 感 觉 作 为 自 己 的 感 觉, 她 第 一 次 意 识 到 了 自 我 的 存 在, 但 是, 随 着 自 我 意 识 在 内 心 的 复 苏, 女 主 人 公 也 同 样 痛 苦 地 意 识 到, 她 其 实 从 来 就 没 有 过 爱 情, 自 己 也 从 来 没 存 在 过, 在 极 度 的 绝 望 之 中, 她 决 定 在 秋 雨 中 永 远 消 失 对 女 性 身 体 欲 望 和 性 本 能 的 描 写, 我 们 还 可 以 在 戈 尔 兰 诺 娃 的 第 九 天 帕 列 依 的 来 自 侧 路 渠 的 卡 比 利 娅 谢 尔 巴 科 娃 的 爱 情 故 事 情 人 大 军 等 作 品 中 看 到, 在 这 些 小 说 中, 主 人 公 完 全 不 避 讳 自 己 的 身 体 需 要, 她 们 向 往 的 不 是 爱 情 的 乌 托 邦, 也 不 是 柏 拉 图 式 的 精 神 恋 爱, 而 是 那 种 心 灵 和 身 体 共 同 参 与 充 满 激 情 的 真 正 的 爱 有 学 者 认 为, 新 感 伤 主 义 小 说 中 对 肉 体 生 活 的 关 注 是 因 为 对 理 智 及 其 产 物, 如 乌 托 邦 概 念 意 识 形 态 等 产 生 失 望 的 结 果 (Н.Лейдерман, М.Липовецкий 2001:86) 其 实, 这 一 点 对 于 女 性 作 家 的 作 品 而 言 也 并 不 尽 然, 在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作 品 中, 欲 望 和 身 体 意 味 着 生 命 力 量 的 延 续 自 我 意 识 的 复 归, 它 是 不 可 替 代 的 本 真, 是 女 性 存 在 的 一 个 标 志 在 充 满 了 虚 幻 理 性 的 世 界 中, 围 绕 身 体 所 产 生 的 感 觉 是 唯 一 真 实 的, 它 突 出 女 性 对 自 己 身 体 的 主 动 性 和 主 体 性, 以 及 在 生 活 中 寻 找 和 谐 与 节 奏 的 愿 望 在 这 个 意 义 上, 新 感 伤 主 义 女 作 家 对 身 体 的 叙 述 又 与 西 方 女 权 主 义 文 论 家 们 提 出 的 身 体 理 论 不 谋 而 合 了 在 女 性 主 义 文 学 理 论 中, 身 体 论 述 占 有 着 重 要 的 中 心 位 置, 它 是 一 种 探 讨 父 权 体 制 如 何 对 女 性 身 体 进 行 性 欲 权 力 和 政 治 控 制 的 理 论 有 关 身 体 的 见 解 虽 然 繁 杂, 但 其 要 点 就 是 旨 在 建 构 女 性 主 体 性, 以 及 颠 覆 父 权 对 女 性 的 定 义 法 国 女 权 主 义 文 论 家 西 苏 的 观 点 最 具 有 代 表 意 义, 在 她 的 论 述 中, 她 不 但 肯 定 女 性 身 体 具 有 的 积 极 力 量, 更 具 备 多 种 物 质 功 能 ( 如 怀 孕 生 产 哺 乳 ) 和 开 放 性 文 本 的 源 头, 她 把 女 性 的 肉 体 冲 动 和 潜 意 识 联 系 起 来, 呼 吁 女 性 必 须 书 写 自 己, 让 身 体 发 出 声 音, 让 他 人 听 到 女 性 的 身 体 她 强 调, 女 性 将 会 在 书 写 自 我 中 重 新 获 得 她 的 身 体 和 她 的 所 有 以 及 她 长 久 以 来 一 直 被 压 抑 着 的 巨 大 的 身 体 领 域 ( 西 苏 1995: ) 俄 罗 斯 的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女 作 家 对 身 体 的 关 注 就 是 彰 显 和 回 归 自 我 的 一 种 表 现, 同 时, 也 是 当 代 女 性 作 家 为 表 达 过 去 文 学 中 被 禁 忌 的 那 些 内 容 所 创 作 的 一 份 独 特 的 宣 言 对 于 书 写 身 体 这 个 现 象, 我 们 还 需 要 强 调 的 是,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对 身 体 欲 望 和 性 本 能 的 描 写 是 非 常 单 纯 的, 她 们 并 不 是 用 这 些 内 容 来 引 诱 挑 逗 读 者, 或 者 是 满 足 读 者 的 窥 私 癖, 而 是 把 它 当 作 宣 泄 情 绪 表 达 自 我 的 一 种 艺 术 手 段 由 于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小 说 偏 好 描 写 心 灵 世 界 和 潜 藏 在 身 体 内 部 的 微 妙 感 觉, 因 此, 便 于 抒 发 感 情 道 出 内 心 秘 密 的 第 一 人 称 就 成 了 女 性 作 家 们 最 喜 欢 采 用 的 一 种 叙 述 方 式 女 性 作 家 们 从 我 的 视 角 来 展 开 故 事, 这 构 成 了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创 作 的 一 个 主 要 特 点, 同 时 也 产 生 了 一 些 具 有 自 传 性 质 或 充 满 了 抒 情 风 格 的 叙 事 作 品 巴 赫 金 在 他 的 审 美 活 动 中 的 作 者 与 主 人 公 一 文 中 指 出, 作 者 对 主 人 公 所 持 的 一 种 基 本 的 审 美 上 富 有 成 效 的 立 场 就 是 作 者 极 力 处 于 主 人 公 一 切 因 素 的 外 位 : 空 间 上 的 时 间 上 的 价 值 上 的 以 及 含 义 上 的 外 位 ( 米 巴 赫 金 1998:10) 然 而, 在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女 性 作 家 的 笔 下, 我 们 似 乎 很 少 能 够 看 到 这 种 富 有 成 效 的 外 位 立 场, 更 多 的 是 作 者 和 主 人 公 的 融 合, 是 她 们 如 胶 似 漆 密 不 可 分 的 状 态 在 这 些 作 品 中, 我 们 可 以 看 到, 二 者 的 融 合 并 没 有 破 坏 作 品 的 内 在 深 度 和 审 美 内 涵, 相 反, 这 种 融 合 赋 予 作 品 以 一 种 极 强 的 抒 情 风 格, 它 通 过 建 立 女 人 讲 述 女 人 自 己 故 事 的 视 角, 传 达 出 了 作 者 与 女 主 人 公 生 命 交 融 同 甘 共 苦 的 清 新 感 觉, 24

8 我 们 可 以 把 这 些 以 第 一 人 称 叙 述 为 内 容 的 作 品 分 为 两 个 部 分 首 先 是 那 些 具 有 极 强 自 传 性 的 作 品 或 是 纯 粹 意 义 上 的 自 传, 在 这 些 作 品 中, 作 者 把 自 己 的 生 活 经 历 作 为 建 构 故 事 情 节 的 主 要 基 础, 在 作 品 中 体 现 出 来 的 生 活 内 容, 多 半 是 作 者 自 己 的 亲 身 经 历 或 所 见 所 闻, 戈 尔 兰 诺 娃 阿 尔 巴 托 娃 波 里 扬 斯 卡 娅 等 女 性 作 家 的 作 品, 就 充 满 了 极 强 的 自 传 色 彩 这 些 用 第 一 人 称 进 行 叙 述 的 小 说, 其 中 夹 杂 着 内 心 独 白 日 记 书 信 等 形 式, 非 常 容 易 引 起 读 者 的 共 鸣 阿 尔 巴 托 娃 的 自 传 体 长 篇 小 说 今 年 我 40 岁 是 当 代 女 性 作 家 中 为 数 不 多 的 纯 自 传 作 品, 作 者 以 自 身 的 成 长 经 历 为 线 索, 叙 述 了 一 个 女 性 在 生 活 中 获 得 的 独 特 感 受 这 部 小 说 是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在 自 传 体 小 说 领 域 作 出 的 一 次 尝 试, 与 别 尔 戈 丽 茨 楚 科 夫 斯 卡 娅 和 叶 金 兹 堡 等 作 家 的 传 记 不 同 的 是, 阿 尔 巴 托 娃 的 作 品 对 社 会 历 史 的 变 迁 给 人 带 来 的 影 响 并 没 有 太 多 的 描 述, 她 的 叙 述 基 础 是 建 立 在 自 己 的 情 感 经 历 之 上 的 作 者 认 为 这 是 一 本 完 全 开 诚 布 公 的 书, 她 敞 开 心 扉, 对 自 己 的 所 有 经 历, 甚 至 是 第 一 次 性 体 验 婚 外 恋, 她 少 年 时 遭 遇 的 暴 力, 都 一 一 地 进 行 了 叙 述 第 一 人 称 的 叙 述 方 式, 令 作 品 产 生 了 极 强 的 可 信 感, 我 所 讲 述 的 故 事, 更 确 切 地 说, 我 所 做 的 内 心 独 白, 是 心 灵 深 处 的 最 强 音 符, 所 有 这 些 都 在 无 形 之 中 拉 近 了 作 者 和 读 者 的 距 离 在 以 第 一 人 称 叙 述 的 女 性 文 学 作 品 中, 还 有 另 外 一 类, 其 中 的 叙 述 人 我 并 没 有 自 传 性 质, 而 是 作 者 采 取 的 一 种 叙 述 策 略 如 谢 尔 巴 科 娃 的 情 人 大 军 和 快 乐 的 生 活 托 卡 列 娃 的 第 一 次 尝 试 帕 列 依 的 中 篇 小 说 来 自 侧 路 渠 的 卡 比 利 娅 等 在 这 些 小 说 中, 叙 述 人 我 和 主 人 公 交 融 在 一 起, 她 们 一 起 感 知 世 界, 一 起 领 悟 生 活, 我 不 仅 仅 参 与 主 人 公 的 各 种 活 动, 同 时 也 评 价 她 们 的 生 活, 我 进 入 到 主 人 公 心 灵 的 内 部, 成 为 她 们 的 一 部 分 谢 尔 巴 科 娃 在 长 篇 小 说 情 人 大 军 中, 一 开 篇 就 交 代 了 我 和 主 人 公 奥 丽 娅 的 关 系 : 实 质 上, 她 就 是 我 只 不 过 是 长 了 角 的 我 (Г.Щербакова 1998:62) 虽 然 我 承 认 自 己 和 奥 尔 迦 算 不 上 好 朋 友, 但 是, 他 人 的 生 活 很 容 易 进 入 自 己 的 视 野, 我 熟 悉 奥 尔 迦 生 活 的 各 个 方 面, 就 像 是 用 手 指 在 转 动 他 人 生 活 的 圆 球 一 样 我 承 认 自 己 已 经 进 入 了 故 事 情 节 之 中, 站 在 了 他 人 的 立 场 之 上,(Г.Щербакова 1998:62) 因 此, 讲 述 奥 尔 迦 的 故 事 就 已 经 是 欲 罢 不 能 的 事 情 了 奥 尔 迦 和 我 过 着 完 全 不 同 的 生 活, 甚 至 在 世 界 观 上 也 迥 然 各 异, 然 而, 作 为 一 名 女 性, 我 在 叙 述 中 流 露 出 的 是 对 奥 尔 迦 命 运 的 同 情, 或 者 说, 是 对 她 的 一 种 喜 爱 我 在 讲 述 奥 尔 迦 故 事 的 时 候, 时 常 从 侧 面 表 达 自 己 的 态 度 和 看 法, 然 而, 我 又 融 入 奥 尔 迦 的 立 场, 和 她 同 悲 同 喜,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进 入 了 她 的 角 色 用 第 一 人 称 进 行 创 作 会 给 自 己 的 作 品 带 来 意 想 不 到 的 变 化, 在 谈 到 自 己 近 15 年 来 的 创 作 时, 谢 尔 巴 科 娃 说 : 在 我 的 早 期 作 品 中, 从 来 没 有 过 作 者 的 直 接 引 语, 我 自 己 的 我 躲 在 了 背 后 有 这 样 一 种 说 法, 当 你 用 我 来 进 行 讲 述 的 时 候, 你 已 经 无 法 说 出 其 他 东 西 了, 你 只 能 说 你 自 己, 于 是 我 听 从 了 这 种 说 法 我 马 上 就 明 白 了, 如 果 我 想 写 某 种 不 同 的 小 说, 我 的 位 置 应 该 在 那 里, 在 内 部 这 好 像 是 一 种 形 式 上 的 东 西, 但 是 用 第 一 人 称 写 作 令 人 难 以 置 信 地 解 放 了 我 就 好 像 我 长 时 间 地 生 活 在 一 间 上 了 锁 的 房 间 里, 而 我 现 在 打 开 门 窗, 走 出 去 我 马 上 获 得 了 第 二 次 呼 吸 (М.Бутов, Г.Щербакова 1999:226) 这 种 游 刃 有 余 的 第 一 人 称 叙 述, 为 作 品 带 来 了 丰 富 的 情 感 特 征, 而 叙 述 者 我 的 态 度, 也 直 接 影 响 到 了 读 者 对 奥 尔 迦 这 一 新 型 女 性 形 象 的 接 受 在 帕 列 依 的 中 篇 小 说 来 自 侧 路 渠 的 卡 比 利 娅 中, 作 者 采 取 的 也 是 第 一 人 称 叙 述 我 和 小 说 主 人 公 蒙 卡 是 从 小 一 起 长 大 的 表 姐 妹, 因 此, 有 很 多 共 同 的 生 活 经 历, 我 甚 至 认 为 自 己 过 的 就 是 表 姐 的 生 活 与 谢 尔 巴 科 娃 自 然 地 将 我 的 评 价 融 入 叙 述 之 中 的 做 法 不 同, 帕 列 依 在 她 的 作 品 中, 加 入 了 大 量 的 抒 情 插 叙, 或 者 专 门 对 蒙 卡 的 生 活 事 件 进 行 评 价, 或 者 抒 发 自 己 的 情 感, 或 者 表 达 对 自 己 对 某 些 事 物 的 观 点 和 看 法, 加 深 了 读 者 对 蒙 卡 这 一 形 象 的 感 受, 同 时, 也 获 得 了 了 解 女 性 内 心 世 界 的 可 能 性 在 小 说 的 结 尾 部 分, 蒙 卡 生 命 的 终 点 指 日 可 待, 我 用 大 量 的 抒 情 插 叙, 使 故 事 达 到 了 高 潮, 作 品 的 抒 情 意 味 因 此 大 大 地 增 强 了 在 女 性 作 家 的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创 作 中, 这 种 以 我 为 叙 述 视 角 的 作 品 还 有 很 多 在 这 些 作 品 中, 作 者 和 主 人 公 的 紧 密 融 合 使 小 说 达 到 了 情 感 的 饱 满 和 结 构 的 完 整, 同 时, 它 充 分 表 现 主 体 的 我 的 感 觉 和 经 验, 使 小 说 更 加 富 有 真 实 感, 25

9 更 容 易 引 起 共 鸣, 读 者 也 更 容 易 进 入 主 人 公 的 情 感 世 界 最 后, 它 唤 起 同 情 和 共 享 痛 苦 的 感 受, 让 读 者 也 融 入 作 者 和 主 人 公 的 集 体, 加 深 了 女 性 之 间 的 姐 妹 情 谊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小 说 还 有 一 个 重 要 的 特 点, 就 是 对 古 代 神 话 或 文 化 原 型 的 运 用, 通 常, 这 些 原 型 都 充 满 了 高 度 的 精 神 含 义, 如 在 帕 列 依 的 来 自 侧 路 渠 的 卡 比 利 娅 中, 女 主 人 公 蒙 卡 的 原 型 是 希 腊 神 话 中 海 神 的 女 儿 ; 在 她 的 另 外 一 部 长 篇 小 说 长 途, 又 名 斯 拉 夫 口 音 中, 出 现 了 希 腊 神 话 中 大 地 和 地 下 世 界 的 女 神 该 亚 的 原 型 谢 尔 巴 科 娃 的 中 篇 小 说 在 卧 床 女 性 的 身 边 中,3 个 住 在 一 条 街 上 的 男 性 对 自 己 患 病 卧 床 不 起 的 妻 子 无 微 不 至 的 照 料, 充 满 了 温 柔 细 腻 的 爱, 他 们 是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中 为 数 不 多 的 好 男 人, 是 中 世 纪 骑 士 原 型 在 当 代 的 再 现 新 感 伤 主 义 小 说 并 不 是 把 这 些 文 化 原 型 当 成 固 定 的 模 型, 而 是 对 其 内 容 进 行 改 写 和 有 机 的 利 用 如 在 谢 尔 巴 科 娃 的 中 篇 小 说 在 卧 床 女 性 的 身 边 中,3 个 老 年 男 性 并 不 具 有 骑 士 小 说 中 男 主 人 公 为 美 人 赴 汤 蹈 火 的 那 种 牺 牲 精 神, 也 不 像 骑 士 那 般 温 文 尔 雅, 他 们 表 面 上 看 起 来 和 充 满 爱 心 的 男 性 相 距 甚 远, 他 们 与 自 己 的 妻 子 在 青 年 时 代 有 过 种 种 不 快, 甚 至 还 发 生 过 相 互 的 背 叛, 但 是 他 们 深 信, 他 们 曾 经 拥 有 过 真 正 的 爱 情, 因 此, 他 们 在 年 老 的 时 候 温 柔 地 对 待 自 己 年 迈 多 病 卧 床 不 起 的 妻 子, 变 成 了 她 们 的 忠 实 奴 仆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创 作 在 唤 起 同 情 怜 悯 和 丰 富 的 情 感 方 面, 对 小 人 物 弱 小 者 以 及 身 体 的 观 照 等 方 面, 都 和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非 常 相 似, 在 一 些 文 学 评 论 文 章 中, 我 们 也 时 常 可 以 看 到 同 一 部 作 品 在 不 同 的 批 评 者 笔 下 被 分 别 划 分 到 新 自 然 主 义 和 新 感 伤 主 义 的 门 下 但 是, 对 比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的 两 种 风 格 的 创 作, 我 们 可 以 发 现,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作 品 比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作 品 要 明 快 得 多, 它 们 所 传 达 出 来 的 抒 情 氛 围 常 常 能 透 过 文 本 扑 面 而 来 主 人 公 们 不 为 周 围 的 环 境 所 影 响, 她 们 身 上 散 发 出 的 爱 的 能 量 和 生 命 活 力, 以 及 出 自 内 心 的 幽 默 感 ( 谢 尔 巴 科 娃 戈 尔 兰 诺 娃 帕 列 依 小 说 中 的 主 人 公 最 为 典 型 ), 所 有 这 些 都 赋 予 了 新 感 伤 主 义 小 说 以 一 些 明 亮 的 音 符 2002 年 俄 语 布 克 奖 获 得 者 奥 列 格 帕 夫 洛 夫 对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女 性 作 家 创 作 也 曾 予 以 关 注, 他 在 感 伤 主 义 小 说 一 文 中 指 出 : 感 伤 的 就 是 被 精 神 所 温 暖 的 东 西, 但 它 又 是 锐 利 的, 似 乎 是 一 种 传 统 的 俄 罗 斯 世 界 观, 同 时, 它 又 是 今 天 的 人 和 文 学 对 残 忍 的 暗 无 天 日 的 生 活 作 出 的 回 答 (О.Павлов 1996:108)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的 创 作 主 要 集 中 在 上 个 世 纪 90 年 代,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确 实 冲 淡 了 80 年 代 中 后 期 新 自 然 主 义 风 格 的 灰 暗 色 调 和 悲 观 情 绪, 同 时 也 改 变 了 女 性 文 学 的 总 体 风 貌 新 感 伤 主 义 和 新 自 然 主 义 可 以 说 是 女 性 作 家 创 作 中 最 为 主 要 的 两 个 风 格, 它 们 的 内 部 特 征 和 相 互 替 代 关 系 体 现 了 女 性 文 学 从 80 年 代 到 90 年 代 的 总 体 变 化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的 创 作 体 现 出 了 多 种 风 格, 除 了 以 上 探 讨 到 的 两 种, 在 女 性 文 学 中 还 有 后 现 代 主 义 风 格 神 话 风 格 宗 教 现 实 主 义 本 体 论 现 实 主 义 后 现 实 主 义 等 综 观 20 世 纪 年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的 创 作 风 格, 我 们 发 现 有 这 样 几 个 总 体 特 征 是 较 为 显 著 的 首 先, 大 多 数 女 性 作 家 都 在 尝 试 着 进 行 不 同 风 格 的 文 学 创 作, 甚 至 是 那 些 相 互 之 间 区 别 很 大 的 创 作 风 格, 如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瓦 西 连 科 乌 利 茨 卡 娅 等 作 家 的 创 作 中 就 包 含 了 多 种 风 格 的 作 品 因 此, 在 论 述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的 风 格 特 征 时, 我 们 只 能 说, 某 一 位 作 家 的 某 些 作 品 属 于 某 些 风 格, 而 不 能 将 她 们 的 创 作 全 部 纳 入 到 一 种 风 格 之 中 其 次,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多 风 格 的 创 作 实 践, 模 糊 了 一 些 创 作 风 格 之 间 的 界 限, 然 而, 这 种 界 限 的 模 糊 也 构 成 了 女 性 文 学 创 作 风 格 的 另 一 个 总 体 特 征 新 自 然 主 义 和 新 感 伤 主 义 的 融 合, 现 代 主 义 和 后 现 代 主 义 的 融 合, 现 实 主 义 和 后 现 代 主 义 的 融 合, 这 些 都 是 女 性 文 学 创 作 中 体 现 出 来 的 一 些 倾 向, 一 些 评 论 者 甚 至 将 同 一 部 作 品 纳 入 了 不 同 的 风 格 流 派 中 进 行 阐 释, 如 纳 伊 万 诺 娃 将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的 夜 晚 时 分 等 作 品 视 为 新 感 伤 主 义 风 格, 涅 法 金 娜 和 梅 列 什 科 分 别 将 加 纳 尔 比 科 娃 和 托 尔 斯 泰 娅 的 一 些 作 品 视 为 现 代 主 义 风 格, 所 有 这 些 就 足 以 说 明 这 种 创 作 风 格 上 的 交 融 现 象 的 存 在 第 三 个 特 征 是, 后 现 代 主 义 风 格 在 其 他 各 种 风 格 之 中 的 渗 透 在 90 年 代 的 女 性 文 学 创 作 中, 一 些 后 现 代 手 法 被 许 多 作 家 所 运 用, 如 乌 利 茨 卡 娅 的 长 篇 小 说 库 科 茨 基 医 生 的 病 案 波 里 扬 斯 卡 26

10 娅 的 长 篇 小 说 阴 影 散 去 斯 拉 夫 尼 科 娃 的 中 篇 小 说 不 朽 的 人 都 体 现 了 后 现 代 主 义 风 格 对 于 作 家 创 作 手 法 的 影 响, 而 还 有 的 评 论 者 认 为, 新 感 伤 主 义 就 是 后 现 代 主 义 的 边 缘 和 现 实 主 义 社 会 主 义 现 实 主 义 的 边 缘 这 两 者 的 相 遇 (Н.Лейдерман, М.Липовецкий 2001:84) 最 后, 我 们 还 应 该 看 到, 有 一 部 分 作 家 的 创 作 有 向 大 众 文 学 慢 慢 靠 拢 的 趋 势, 如 托 尔 斯 泰 娅 的 长 篇 小 说 吉 斯 就 被 认 为 是 严 肃 文 学 与 大 众 文 学 相 结 合 的 产 物, 谢 尔 巴 科 娃 托 卡 列 娃 的 某 些 作 品 在 一 些 教 科 书 中 被 列 入 了 大 众 文 学 的 范 畴 这 也 许 是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受 到 后 现 代 主 义 思 潮 影 响 的 结 果, 因 为 保 持 对 文 化 的 灵 活 态 度, 消 除 精 英 文 学 与 大 众 文 学 的 区 别, 消 除 高 雅 和 低 俗 之 间 的 界 限, 这 些 意 图 都 恰 好 是 后 现 代 主 义 思 潮 所 推 崇 的 除 此 之 外, 文 学 的 市 场 化 网 络 化 等 趋 势 也 对 作 家 的 创 作 产 生 了 一 些 影 响 然 而, 无 论 社 会 和 文 化 环 境 发 生 怎 样 的 变 化, 文 学 自 身 的 发 展 受 到 什 么 样 的 影 响, 大 多 数 女 性 作 家 都 在 孜 孜 不 倦 地 进 行 着 创 作 实 践, 并 在 竭 力 显 示 着 自 己 独 具 一 格 的 创 作 魅 力,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也 因 此 变 得 多 彩 起 来, 呈 现 出 了 多 种 维 度, 女 性 文 学 的 空 间 也 随 之 扩 大 了 20 世 纪 年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作 家 在 创 作 手 法 上 表 现 出 来 的 倾 向 让 我 们 意 识 到, 女 性 文 学 并 不 是 一 个 孤 立 存 在 的 现 象, 它 与 男 性 作 家 的 创 作 既 融 合 又 疏 离, 它 有 自 己 更 为 擅 长 的 风 格 类 型 ( 新 感 伤 主 义 新 自 然 主 义 和 童 话 风 格 等 ), 也 有 和 男 性 作 家 共 享 的 风 格 类 型 ( 后 现 代 主 义 反 乌 托 邦 风 格 等 ), 他 们 共 同 打 造 着 一 片 多 姿 多 彩 的 文 学 天 地 我 们 相 信, 随 着 时 间 的 发 展, 当 代 俄 罗 斯 女 性 文 学 会 变 得 更 为 丰 富, 会 给 当 代 俄 罗 斯 文 学 带 来 更 多 独 特 的 内 容 和 风 貌 附 注 1 Ажгихина Н. и Василенко С.Новые амозонки в изящной словесности. См. woman / /6-new.html 2 Липовецкий М. ПМС (постмодернизм сегодня). Знамя, 2002, 5. см /5/lipov/htm. 3 Тимина С. и Воронина Т. Медея ХХ века:полемика, традиция, мифы. См. 参 考 文 献 [1] Сухонова Н Делос, Сост. Шавкута А. Чистенькая жизнь:молодая женская проза. М. [2] Горланова Н История Озера веселого, Сост. Ванеева Л. Непомнящие зла. М. [3] Сухонова Н.1990 Делос, Сост. Шавкута А. Чистенькая жизнь:молодая женская проза. М. [4] Токарева В.1997 Ничего особенного. М. [5] Палей М Отделение пропавших. Сост. Василенко С. Новые амозонки. М. [6] Арбатова М.2000 Мне сорок лет...м. [7] Лейдерман Н., Липовецкий М Современная рус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m], Екатеринбург. [8] Быков Д Рай уродов, Огонек, 18. [9] Полищук Л Осенний дождь, Преображение, 2. [10] Щербакова Г Армия любовников, Новый мир, 2. [11] Бутов М.,Щербакова Г Люди столько не живут, сколько я хочу рассказать, Новый мир, 1. [12] Павлов О Сентиментальная проза[j], Литературная учеба, 4. [13] Кураев В Стихи и время[j], Новый мир, 8. [14] Нарбикова В Равновесие света дневных и ночных звезд, Сост. Степаненко Л. Женская логика:сборник женской прозы. М. [15] Нарбикова В.1990 Пробег-про бег, Знамя, 5. 27

11 [16] Нарбикова В.1990 Около эколо, Юность, 3. [17] Ниточкина А Татьяна Тослтая: я не пошла бы в большевики..., Столица, 33. [18] Мелешко Т Современная отечественная женская проза: проблемы поэтики в гендерном аспекте[m], Кемерово. [19] Иванова Н.1991 Не опалимый голубок. Пошлость как эстетический феномен[j], Знамя, 8. [20] Нефагина Г.1998 Русская проза второй половины 80-х начала 90-х годов ХХ века[m], Минск. [21]Catriona Kelly 1994 A History of Russian Women s Writing [M], Oxford. [22]Helena Goscilo 1993 Fruits of Her Plume: Essays on Contemporary Russian Woman s Culcure[M], M.E.Sharp Inc. [23] 李 毓 榛 主 编 世 纪 俄 罗 斯 文 学 史 [M], 北 京 :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24] 彼 得 鲁 舍 夫 斯 卡 娅 2003 新 哈 姆 雷 特 们, 陈 方 译, 俄 罗 斯 文 艺, 第 4 期 [25] 西 苏 1995 美 杜 莎 的 笑 声 [A]// 张 容 选 编 : 第 二 性 [C], 石 家 庄 : 河 北 教 育 出 版 社 [26] 米 哈 依 尔 巴 赫 金 1998 审 美 活 动 中 的 作 者 与 主 人 公 // 哲 学 美 学 [M], 晓 河 译, 石 家 庄 : 河 北 教 育 出 版 社 [27] 史 蒂 夫 康 纳 2002 后 现 代 主 义 文 化 当 代 理 论 导 引 [M], 严 忠 志 译, 北 京 : 商 务 印 书 馆 [28] 任 光 宣 1996 俄 国 后 现 代 主 义 文 学, 宗 教 新 热 潮 及 其 它 [J], 国 外 文 学, 2 [29] 乌 利 茨 卡 娅 1999 美 狄 亚 和 她 的 孩 子 们, 李 英 男 尹 城 译, 北 京 : 昆 仑 出 版 社 [30 ] 曼 德 里 施 塔 姆 1998 时 代 的 喧 嚣, 刘 文 飞 译, 昆 明 : 云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Styl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Russian Women's Novel in the 1980s and 1990s CHEN Fang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Peking , China) Abstract: In the 1980s and 1990s the rapid rise of Russian women's writing emerged as one of the most significant phenomena in contemporary Russian literature and culture. This article examines the neo-naturalistic, neo-sentimentalist and postmodernist currents within it, as well as the mythological, anti-utopian and fairy-tale tendencies to be found in works by Russian woman writers. Contemporary Russian women's writing is not an isolated phenomenon, but it compromises with and, at the same time, keeps at a distance from the writing of male writers. It prominently displays the pluralistic nature of contemporary Russian literature. Key words: Russian women's novel; neo-naturalistic currents; neo-sentimentalist currents; postmodernist currents 收 稿 日 期 : 作 者 简 介 : 陈 方 (1973- ), 女, 江 苏 无 锡 人, 文 学 博 士,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外 国 语 学 院 俄 语 系 工 作, 专 业 为 俄 罗 斯 文 学 [ 责 任 编 辑 : 刘 锟 ]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