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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砍 樹 救 林 : 廣 東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三 步 走 劍 橋 大 學 發 展 學 會 主 席 Peter Nolan 1 亞 洲 金 融 危 機 爆 發 不 久,1997 年 12 月, 中 共 中 央 調 中 國 建 設 銀 行 行 長 王 岐 山 到 廣 東 省 委 任 省 委 常 委 一 個 月 以 後, 王 岐 山 當 選 為 廣 東 省 常 務 副 省 長 接 著, 廣 東 省 委 成 立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五 人 領 導 小 組, 任 務 是 處 理 日 益 嚴 重 的 支 付 危 機, 兩 家 旗 艦 公 司 首 當 其 衝 廣 東 國 際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 廣 國 投 ) 和 粵 海 企 業 集 團 ( 粵 海 ) 經 過 激 烈 的 辯 論, 廣 東 省 政 府 決 定 破 產 廣 國 投 和 重 組 粵 海 這 在 國 際 媒 體 引 發 軒 然 大 波 國 際 債 權 人 原 本 指 望 中 國 政 府 會 像 過 去 一 樣, 不 管 企 業 命 運 如 何, 全 額 償 付 所 有 外 債 經 過 艱 苦 的 談 判,2000 年 10 月, 廣 國 投 第 三 次 債 權 人 會 議 實 現 8500 萬 美 元 償 債 2001 年 12 月, 在 業 界 享 有 盛 譽 的 國 際 金 融 評 論 授 予 粵 海 企 業 集 團 亞 洲 最 佳 債 務 重 組 項 目 獎 2 鮮 為 人 知 的 是, 廣 東 省 政 府 向 中 央 銀 行 借 款 380 億 元 人 民 幣, 重 組 和 關 閉 了 近 千 家 地 方 中 小 型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這 是 廣 東 1 本 文 是 廣 東 金 融 危 機 課 題 組 的 調 研 報 告 Peter Nolan 初 稿, 王 小 強 脩 改 補 充, 2002 年 底 完 成 廣 東 省 政 府 副 秘 書 長 董 宏 ( 現 北 京 市 政 府 副 秘 書 長 ) 多 次 詳 細 介 紹 情 況, 提 供 有 關 材 料, 精 心 安 排 課 題 組 2000 年 10 月 到 廣 州 調 研,11 月 到 北 京 調 研, 2001 年 4 月 到 香 港 調 研,2002 年 1 月 到 廣 州 恩 平 汕 頭 深 圳 調 研 附 錄 的 主 要 訪 談 名 單, 全 是 人 們 當 時 的 身 份 新 加 坡 國 立 大 學 東 亞 研 究 所 訪 問 學 者 崔 之 元 ( 現 清 華 大 學 教 授 ) 周 小 莊 參 加 前 三 次 調 研 2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Review 的 授 獎 辭 是, 粵 海 重 組 充 分 體 現 了 廣 東 省 政 府 所 作 出 的 重 組 要 透 明 公 正 的 承 諾, 而 這 以 往 在 中 國 絕 無 僅 有

2 省 政 府 繼 廣 國 投 破 產 粵 海 重 組 之 後,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的 第 三 步 2000 年 12 月 7 日, 香 港 媒 體 報 道 王 岐 山 調 回 北 京 這 是 一 次 昇 遷, 王 岐 山 的 級 別 從 副 部 級 昇 為 正 部 級 廣 東 省 常 務 副 省 長 的 出 色 工 作 得 到 肯 定, 他 成 為 國 務 院 經 濟 體 制 改 革 辦 公 室 主 任 主 管 經 濟 改 革 部 門 的 部 長 3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過 去 圍 繞 廣 國 投 破 產 和 粵 海 重 組 的 爭 論, 早 不 再 是 媒 體 和 公 眾 關 注 的 焦 點 然 而, 與 表 面 故 事 顯 示 的 戲 劇 性 效 果 相 比, 整 個 事 件 包 含 的 重 要 意 義, 蘊 含 著 更 深 層 次 的 嚴 峻 挑 戰, 對 當 時 以 及 對 中 國 改 革 開 放 的 未 來, 具 有 超 出 一 般 人 們 想 像 的 警 世 作 用 直 到 今 天, 人 們 普 遍 認 為,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不 會 對 中 國 發 生 實 質 性 影 響, 因 為 人 民 幣 資 本 項 目 不 可 兌 換, 流 入 中 國 的 外 資 是 長 期 直 接 投 資, 而 且 中 國 的 出 口 和 外 匯 儲 備 形 勢 良 好 根 據 我 們 2000 年 10 月 以 來, 對 廣 東 省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三 步 走 的 調 查 研 究,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中, 中 國 經 濟 和 金 融 體 系, 遠 比 大 多 數 人 意 識 到 的 更 為 脆 弱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有 可 能 通 過 香 港, 嚴 重 影 響 到 香 港 的 後 院 廣 東, 並 且 向 中 國 大 陸 腹 地 蔓 延 金 融 風 暴 通 過 兩 個 渠 道 對 廣 東 形 成 衝 擊 首 先 是 從 香 港 或 通 過 香 港 湧 入 廣 東 的 國 際 資 本, 特 別 是 通 過 廣 東 各 級 國 投 和 紅 籌 企 業 另 一 個 表 面 上 看 似 不 相 關 的 渠 道, 是 從 中 國 其 他 地 區 流 入 廣 東 的 大 量 資 金 兩 股 鉅 大 的 資 金 流, 為 尋 求 遠 遠 高 於 一 般 市 場 的 收 益 而 來, 高 度 集 中 在 一 個 狹 小 地 區 珠 江 三 角 洲 1997 年, 珠 江 三 角 洲 是 世 界 上 最 具 經 濟 活 力 的 地 區 之 一 從 遭 受 金 融 風 暴 衝 擊 的 潛 在 危 險 看, 也 是 世 界 上 最 為 脆 弱 的 地 區 之 一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對 香 港 的 強 烈 衝 擊, 直 接 間 接 導 致 不 僅 負 外 債 的 香 港 紅 籌 內 地 國 投, 而 且 負 內 債 的 城 市 信 用 社 ( 城 信 社 ) 農 村 金 融 基 金 會 ( 農 金 會 ) 等 各 種 地 方 中 小 型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大 面 積 發 生 嚴 重 的 支 付 危 機 廣 東 省 廣 3 南 華 早 報 2000 年 12 月 7 日 2

3 泛 發 生 的 支 付 危 機, 有 可 能 向 遍 佈 全 國 各 地 同 樣 負 債 纍 纍 並 且 正 在 全 面 整 頓 的 國 投 城 信 社 農 金 會 以 及 國 有 商 業 銀 行 更 大 面 積 地 蔓 延, 從 而 危 機 到 整 個 中 國 金 融 系 統 的 安 全 和 穩 定 廣 東 是 中 國 漸 進 改 革 的 先 鋒, 成 功 的 典 範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帶 來 空 前 強 大 的 支 付 壓 力, 使 廣 東 經 濟 的 投 機 泡 沫 水 落 石 出, 暴 露 出 大 量 日 積 月 纍 積 重 難 返 的 深 層 次 問 題 這 對 摸 著 石 頭 過 河 的 改 革 戰 略, 提 出 深 刻 挑 戰 20 世 紀 80 年 代 後 期, 以 及 90 年 代 上 半 期, 七 千 萬 人 口 的 廣 東 省, 經 濟 增 長 速 度 高 於 任 何 發 展 中 國 家 15 年 時 間, 廣 東 省 從 低 收 入 水 平 跨 躍 到 中 等 收 入 水 平 處 於 增 長 中 心 地 位 的 珠 江 三 角 洲,2300 萬 人 口, 與 臺 灣 或 馬 來 西 亞 相 當, 當 地 居 民 的 實 際 收 入 獲 得 突 飛 猛 進 的 增 長 超 常 規 的 高 速 增 長, 使 廣 東 經 濟 高 度 依 賴 外 資 和 出 口, 極 易 受 到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衝 擊 80 年 代 以 來, 香 港 以 及 東 亞 地 區 低 附 加 值 的 出 口 加 工 工 業, 大 規 模 向 珠 江 三 角 洲 轉 移 廣 東 省 與 香 港 變 成 了 前 店 後 廠 的 關 係 全 國 各 地 的 外 來 民 工, 為 當 地 出 口 加 工 工 業 的 快 速 發 展, 提 供 了 幾 乎 是 無 限 供 給 的 廉 價 勞 動 力 與 此 同 時, 廣 東 省 尤 其 是 珠 江 三 角 洲, 成 為 中 國 吸 引 外 資 最 重 要 的 地 區 到 1996 年, 廣 東 省 實 際 利 用 外 資 累 計 870 億 美 元,80% 以 上 湧 入 珠 江 三 角 洲 這 或 許 是 世 界 上 同 等 規 模 地 區 中, 吸 引 外 資 最 多 的 地 方 表 -1 清 楚 地 顯 示, 位 於 珠 江 三 角 洲 的 九 個 城 市, 引 進 外 資 和 出 口, 在 廣 東 省 乃 至 全 國 的 重 要 地 位 3

4 表 -1:2001 年, 珠 江 三 角 洲 九 城 市 與 廣 東 省 中 國 的 經 濟 指 標 比 較 GDP ( 億 元 人 民 幣 ) 固 定 資 產 投 資 ( 億 元 人 民 幣 ) 出 口 ( 億 美 元 ) 外 商 直 接 投 資 ( 億 美 元 ) 中 國 廣 東 省 珠 江 三 角 洲 九 城 市 九 城 市 佔 全 國 8.86% 6.85% 34.13% 29.58% 九 城 市 佔 廣 東 80.47% 71.24% 95.22% 87.86% 註 : 九 城 市 為 廣 州 深 圳 珠 海 佛 山 江 門 中 山 東 莞 惠 州 ( 祇 含 惠 城 區 惠 陽 市 惠 東 縣 和 博 羅 縣 ) 和 肇 慶 ( 祇 含 端 州 區 鼎 湖 區 高 要 市 和 四 會 市 ) 資 料 來 源 : 珠 三 角 神 話, 深 圳 商 報 2002 年 4 月 22 日, 第 B2 頁 1997 年, 廣 東 省 進 出 口 相 當 於 全 省 GDP 的 150%, 其 中 出 口 相 當 於 全 省 GDP 的 86% 4 大 量 投 資 和 生 產 訂 單, 直 接 來 自 或 轉 道 香 港 1996 年, 三 資 和 三 來 一 補 企 業 出 口 佔 廣 東 省 外 貿 出 口 總 額 的 78%, 一 般 貿 易 祇 有 22% 換 句 話 說, 廣 東 省 經 濟 86% 的 出 口 依 存 度, 近 80% 靠 的 是 外 資 企 業 和 三 來 一 補 而 這, 又 在 一 個 極 大 的 程 度 上 依 賴 香 港 1996 年, 廣 東 省 出 口 港 澳 佔 廣 東 出 口 總 額 的 86.4%, 經 由 港 澳 的 進 口 佔 廣 東 進 口 總 額 的 79.3% 5 廣 東 省 經 濟 高 度 外 向, 投 資 和 生 產 的 絕 大 部 分 直 接 依 賴 香 港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香 港 金 融 危 機, 廣 東 省 注 定 沒 有 好 日 子 過 在 依 賴 外 資 和 出 口 的 高 速 增 長 基 礎 上,80 年 代 中 期 以 後, 隨 著 中 國 金 融 體 制 改 革 日 益 展 開, 兩 股 熱 錢 湧 入 廣 東 一 部 分 湧 入 廣 東 的 資 金 來 自 國 際 金 融 市 場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在 境 外 多 次 發 債 大 量 借 錢 廣 東 省 各 級 政 府 40 多 家 國 投 香 港 上 市 的 紅 籌 和 上 千 家 窗 口 公 司, 通 過 各 種 渠 道 從 國 際 商 業 銀 行 借 錢 至 90 年 代 末, 廣 東 省 官 方 登 記 的 借 款 總 額 高 達 180 億 美 元 但 是, 官 方 的 統 計 數 據 沒 有 包 括 不 按 規 定 向 國 家 外 匯 管 理 局 登 記 的 大 量 借 款, 也 沒 有 包 括 廣 東 省 在 香 港 的 紅 籌 企 業 和 其 他 窗 口 公 司 不 需 要 向 國 家 外 匯 管 理 4 中 國 統 計 年 鑒 1998 第 頁 5 王 小 強 執 筆 : 港 粵 經 濟 形 勢 和 發 展 戰 略 方 向, 粵 海 金 融 控 股 研 究 部 : 香 港 聯 繫 匯 率 保 衛 戰, 香 港 青 文 書 屋 1999, 第 314 頁 4

5 局 登 記 的 大 量 負 債 可 以 肯 定, 廣 東 省 企 業 和 機 構 海 外 債 務 的 真 實 規 模, 遠 遠 大 於 官 方 記 錄 的 數 字 更 糟 糕 的 是, 不 到 企 業 破 產, 這 些 借 新 債 還 舊 債 的 真 實 債 務 規 模, 永 遠 無 從 確 切 知 曉 另 一 部 分 是 來 自 中 國 其 他 地 區 的 熱 錢 由 於 正 規 銀 行 系 統 在 利 率 及 貸 款 方 面 受 到 政 府 較 為 嚴 格 的 管 制, 各 地 有 大 量 資 金, 在 銀 行 系 統 以 外 尋 求 高 額 回 報 廣 東 省 各 地 國 投 以 及 全 國 各 省 市 的 國 投, 積 極 到 廣 東 投 資 投 機 廣 東 省 得 金 融 改 革 風 氣 之 先, 不 僅 有 緊 隨 中 國 國 際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 中 信 ) 之 後 的 廣 國 投, 而 且 各 種 地 方 國 投 城 信 社 農 金 會 等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雨 後 春 筍 一 般 蓬 勃 發 展 她 們 利 用 廣 東 高 速 發 展 的 鮮 活 歷 史 編 造 五 花 八 門 的 神 話 故 事, 在 全 國 各 地 向 存 款 人 許 諾 投 資 廣 東 的 高 額 回 報 廣 東 省 官 方 估 計, 上 千 億 元 人 民 幣 資 金, 通 過 各 種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湧 入 廣 東 6 值 得 深 入 探 討 的 是, 國 際 國 內 兩 股 表 面 上 看 起 來 不 相 干 的 熱 錢, 勢 必 存 在 複 雜 的 潛 層 聯 繫 從 走 私 鴉 片 開 始, 廣 東 從 來 是 中 國 現 代 化 歷 史 進 程 中, 最 早 改 革 開 放 的 地 區 東 南 亞 三 千 萬 海 外 華 人, 大 多 數 從 廣 東 走 向 世 界 1976 年, 中 國 改 革 開 放 伊 始, 費 正 清 提 出 海 上 中 國 的 概 念 : 今 天, 廣 東 又 一 次 主 導 著 中 國 的 對 外 貿 易 海 上 中 國 已 成 熟, 它 包 括 英 國 殖 民 地 香 港 新 加 坡 共 和 國 臺 灣 和 數 以 萬 計 的 在 吉 隆 坡 檳 榔 嶼 曼 谷 馬 尼 拉 科 隆 坡 和 其 他 地 區 的 華 裔 7 費 正 清 的 敏 銳, 有 助 於 我 們 更 貼 切 理 解, 在 出 口 加 工 工 業 領 域, 大 量 親 戚 老 鄉, 以 及 這 些 關 係 的 延 伸, 使 廣 東 與 香 港 ( 包 括 臺 灣 新 加 坡 ), 在 一 個 很 短 的 時 間, 編 織 起 前 店 後 廠 的 網 絡 聯 繫 同 樣 道 理, 中 國 金 融 的 對 外 開 放, 特 別 是 在 廣 東 省, 首 先 甚 至 6 根 據 本 報 告 砍 樹 救 林 的 成 功 一 節 的 分 析, 廣 東 省 僅 城 信 社 和 農 金 會 的 債 務, 至 少 一 千 多 億 元 如 果 加 上 廣 東 省 各 地 國 投 國 有 銀 行 分 支 機 搆 以 及 農 村 信 用 社 的 各 種 集 資 債 務, 總 規 模 應 當 在 兩 千 億, 甚 至 超 過 兩 千 億 元 7 費 正 清 : 觀 察 中 國, 世 界 知 識 出 版 社 2002, 第 176 頁 5

6 主 要 也 是 在 這 樣 的 關 係 網 絡 自 然 展 開 國 際 國 內 兩 股 熱 錢, 決 非 教 科 書 式 的 簡 單 交 易, 而 是 在 物 流 人 流 資 金 流 的 特 定 渠 道 和 信 用 網 絡, 相 輔 相 成, 相 得 益 彰 不 難 想 像, 擁 有 優 良 信 譽 的 外 商 介 入, 足 以 提 高 投 資 項 目 和 集 資 故 事 的 可 信 程 度 譬 如, 恩 平 以 故 事 集 資 聞 名 全 國 在 幾 乎 沒 有 什 麼 像 樣 工 廠 的 一 片 荒 涼 之 中, 卻 擁 有 海 外 華 人 直 接 投 資 經 營 極 大 規 模 符 合 國 際 標 準 顯 然 專 門 為 外 商 或 高 官 服 務 的 高 檔 次 休 假 設 施 荒 涼 與 豪 華 的 鮮 明 對 比, 不 能 不 令 人 懷 疑, 這 些 曾 經 爆 滿 的 星 級 設 施, 奢 靡 消 費 之 外 的 特 殊 商 業 功 能 應 當 可 以 安 全 地 假 設, 依 託 出 口 加 工 工 業 高 速 增 長 的 背 景, 無 數 一 頭 外 債 一 頭 內 債 的 神 話 故 事, 直 接 或 間 接 地, 共 同 推 動 廣 東 省 投 機 泡 沫 繁 榮 昌 盛 90 年 代 中 期 以 後, 廣 東 省 澳 門 和 香 港 的 房 地 產 投 機 泡 沫, 相 繼 破 裂 澳 門 房 地 產 泡 沫, 幾 乎 可 以 說 是 廣 東 金 融 機 構 和 企 業 投 機 一 手 造 成 香 港 股 市 和 房 地 產 的 鉅 額 投 機 泡 沫,1997 年 達 到 瘋 狂 的 巔 峰, 與 中 資 機 構 大 力 炒 作 關 係 密 切 泡 沫 破 裂, 為 大 量 投 機 房 地 產 的 各 類 金 融 機 構, 帶 來 沉 重 的 財 務 壓 力 或 許 這 正 是 迫 使 她 們 用 更 高 回 報 到 國 內 外 圈 錢 的 直 接 動 力? 坦 率 地 說, 恩 平 先 是 農 村 信 用 社 後 是 建 設 銀 行 支 行, 用 興 建 水 泥 廠 這 樣 樸 實 的 項 目, 用 高 達 30% 以 上 的 高 額 貼 水, 從 全 國 各 地 吸 引 上 百 億 資 金, 是 經 濟 學 無 法 解 釋 的 事 情 類 似 的 集 資 奇 蹟, 不 同 規 模 不 同 程 度 地 發 生 在 全 省 各 地 的 城 信 社 農 金 會 1991 年, 廣 東 省 農 金 會 進 城, 以 高 達 36% 的 利 息 爭 奪 居 民 儲 蓄 隨 著 資 金 周 轉 越 來 越 困 難, 許 諾 的 回 報 進 而 提 高 到 40% 8 廣 東 省 的 存 款 率 本 來 就 很 高,90 年 代 中 期, 廣 東 的 總 投 資 率 超 過 40% 不 錯, 廣 東 需 要 大 量 資 金 投 入 環 境 教 育 醫 療 衛 生 基 礎 設 施 研 究 與 開 發 普 通 市 民 住 房 等 等 問 題 是, 所 有 這 些 急 需 投 資 的 項 目, 根 本 無 法 兌 現 離 譜 的 高 額 回 報 誰 都 看 得 明 白, 恩 平 的 水 泥 需 求 再 強 烈, 興 建 的 水 泥 廠 經 營 再 好, 完 全 沒 有 8 張 繼 偉 : 廣 東 金 融 業 排 雷, 財 經 2001 年 5 月 號, 第 72~73 頁 6

7 可 能 持 續 兌 現 30% 以 上 的 投 資 回 報 入 不 敷 出 的 崩 盤, 是 時 間 早 晚 的 事 情 唯 一 的 解 釋, 這 是 極 具 風 險 的 賭 博 參 加 者 下 注 押 寶, 在 支 付 危 機 到 來 之 前, 連 本 帶 利 賺 錢 之 後 安 全 退 出 事 後 大 量 的 腐 敗 犯 罪 事 實 證 明, 這 些 所 謂 的 高 息 攔 儲, 更 像 是 標 準 的 龐 氏 騙 局 9 短 時 間 在 一 個 局 部, 祇 要 新 騙 進 來 的 錢, 能 夠 支 付 前 一 撥 承 諾 的 高 額 回 報, 遊 戲 可 以 永 無 止 境 地 玩 下 去 而 且, 騙 來 的 錢 越 快 越 多, 勇 於 冒 險 的 投 機 者 越 來 越 多, 能 夠 繼 續 騙 來 的 錢 越 快 越 多 而 且, 當 集 資 規 模 越 來 越 大 而 資 金 周 轉 速 度 必 然 慢 下 來 的 時 候, 唯 一 的 拯 救 辦 法 是 飲 鴆 止 渴, 進 一 步 提 高 回 報 的 承 諾 不 幸 的 是, 對 金 融 管 理 當 局 來 說, 騙 來 的 錢 越 多, 遲 早 演 化 成 的 支 付 危 機 越 嚴 重 金 融 機 構 雨 後 春 筍 龐 氏 騙 局 爭 先 恐 後, 即 便 沒 有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衝 擊 香 港, 內 外 兩 股 熱 錢 的 賭 博 遊 戲, 命 中 注 定 難 以 為 繼 王 岐 山 用 水 落 石 出 來 形 容 1998 年 以 後 蔓 延 全 省 的 支 付 危 機, 再 貼 切 不 過 了 恩 平 上 百 億 元 規 模 的 高 息 攔 儲, 發 生 大 規 模 擠 提, 暴 露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波 及 廣 東 之 前, 說 明 水 落 石 出 的 性 質 香 港 實 行 聯 繫 匯 率 制 度, 不 管 國 際 炒 家 如 何 衝 擊,7.8 港 幣 兌 一 美 元 的 匯 率 不 會 自 動 崩 潰 直 接 受 到 傷 害 的 不 是 貨 幣 而 是 經 濟 10 從 1997 年 1 月 到 1998 年 1 月, 泰 銖 貶 值 56.2%, 印 尼 盾 貶 值 84.8%, 菲 律 賓 比 索 貶 值 43.4%, 馬 來 西 亞 林 吉 特 貶 值 48.3%, 新 加 坡 元 貶 年, 美 國 查 里 斯 龐 用 套 購 國 際 回 復 郵 票 作 局, 吸 引 三 萬 投 資 者, 圈 錢 1500 萬 美 元, 龐 式 騙 局 因 此 得 名 1989~1995 年, 美 國 家 庭 主 婦 雷 吉 勃 漢 姆 用 套 購 航 空 公 司 里 程 優 惠 券 作 局, 許 諾 兩 個 月 時 間 50% 回 報, 吸 引 了 美 國 42 州 1200 名 投 資 者, 圈 錢 1000~1500 萬 美 元 ( 希 勒 : 非 理 性 繁 榮, 中 國 人 民 大 學 出 版 社 2001, 第 51~54 頁 ) 10 王 小 強 : 聯 繫 匯 率 的 邏 輯 理 解, 粵 海 金 融 控 股 研 究 部 : 香 港 聯 繫 匯 率 保 衛 戰 第 8~14 頁 7

8 值 12.3% 11 周 邊 地 區 和 國 家 貨 幣 對 美 元 紛 紛 一 貶 再 貶, 等 於 港 幣 對 周 邊 貨 幣 持 續 昇 值, 直 接 傷 害 香 港 的 貿 易 和 出 口 香 港 金 融 危 機 的 直 接 結 果, 是 股 市 和 樓 市 崩 盤 1997 年 9 月 30 日 到 10 月 23 日,20 天 不 到 的 開 市 時 間, 恒 生 指 數 從 點 跌 至 9767 點, 跌 幅 高 達 35% 值 得 強 調 指 出 的 是, 大 陸 政 府 背 景 的 紅 籌, 跌 幅 一 瀉 千 里, 極 其 慘 烈 到 1998 年 8 月 14 日, 與 1997 年 的 高 峰 比 較, 恒 生 指 數 下 跌 59%, 紅 籌 指 數 下 跌 86% 表 -2: 紅 籌 股 市 場 變 動 狀 況 ( 按 跌 幅 排 列, 單 位 : 港 元 ) 順 序 電 腦 代 碼 股 票 名 稱 收 市 價 97 年 3 月 以 來 最 高 價 跌 幅 (%) 往 績 P E 預 期 P E 深 建 國 際 東 方 鑫 源 保 興 投 資 東 方 有 色 粵 海 製 革 首 長 寶 佳 廣 信 企 業 光 大 國 際 新 海 康 嘉 華 銀 行 首 長 四 方 駿 威 投 資 申 銀 萬 國 光 大 科 技 粵 海 投 資 光 大 控 股 首 長 科 技 航 太 科 技 首 長 國 際 中 國 海 外 華 潤 創 業 中 國 石 油 北 京 控 股 粵 海 啤 酒 鵬 利 國 際 韓 文 高 主 編 : 世 紀 末 金 融 風 暴, 經 濟 日 報 出 版 社 2001, 第 133 頁 8

9 香 港 中 旅 中 遠 太 平 洋 越 秀 投 資 閩 信 集 團 深 業 控 股 國 信 華 淩 友 聯 銀 行 廣 南 ( 集 團 ) 招 商 局 國 際 方 正 ( 香 港 ) 中 國 製 藥 上 海 實 業 四 通 電 子 中 信 泰 富 中 國 食 品 越 秀 交 通 粵 海 建 業 北 京 發 展 五 豐 行 聯 想 集 團 中 國 電 信 註 :* 按 稅 後 盈 利 減 少 40% 計 算 # 表 示 資 料 不 詳 - 表 示 公 司 虧 損 資 料 來 源 : 王 小 強 劉 冰 梁 曉 : 香 港 到 了 危 急 關 頭 表 -3, 粵 海 金 融 控 股 研 究 部 : 香 港 聯 繫 匯 率 保 衛 戰 第 229~230 頁 表 -2 列 出 47 支 主 要 紅 籌,40 個 企 業 股 票 價 格 下 跌 幅 度 超 過 80%,20 個 下 跌 幅 度 超 過 90% 12 在 這 以 後, 紅 籌 企 業 的 市 值 還 在 繼 續 一 路 下 跌 特 別 是 廣 國 投 破 產 和 粵 海 重 組 之 後, 廣 國 投 所 有 的 兩 家 紅 籌 破 產 清 盤, 粵 海 所 有 的 五 家 紅 籌 停 牌, 進 一 步 累 及 其 他 紅 籌 股 票 一 跌 再 跌, 有 的 簡 直 一 錢 不 值 客 觀 地 說, 要 不 是 企 業 背 後 的 政 府 支 持, 任 何 西 方 私 營 企 業, 股 票 價 格 陡 然 下 跌 90% 以 上, 居 然 還 能 掙 扎 著 活 過 來, 幾 乎 是 完 全 不 能 想 像 的 奇 蹟 香 港 大 多 數 公 司 負 債 經 營 房 地 產 股 市 崩 潰 的 同 時, 房 地 產 價 格 陡 降 一 半 以 上 香 港 紅 籌 的 企 業 資 產 ( 股 票 價 格 和 房 地 產 價 格 ) 急 遽 縮 水, 縮 到 80~90% 的 幅 度, 經 營 再 好 的 企 業, 也 避 免 不 9

10 了 資 不 抵 債 的 命 運 雪 上 加 霜 的 挑 戰 是, 還 債 壓 力 突 然 陡 增 香 港 金 融 危 機 中, 大 陸 背 景 的 香 港 企 業, 面 臨 特 殊 強 大 的 還 債 壓 力 壓 力 來 自 兩 個 方 面 一 方 面, 紅 籌 企 業 用 股 票 或 房 地 產 作 抵 押 借 債, 資 產 縮 水 比 一 般 香 港 企 業 更 嚴 重, 追 加 抵 押 或 馬 上 還 債 的 壓 力 自 然 更 緊 迫 另 一 方 面,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中, 香 港 的 很 多 國 際 銀 行, 在 泰 國 菲 律 賓 印 度 尼 西 亞 馬 來 西 亞 等 地 損 兵 折 將 金 融 危 機 中, 資 產 的 流 動 性 狀 況, 成 為 企 業 生 存 的 依 據 現 金 為 王, 是 所 有 企 業 的 共 同 渴 望 號 稱 紅 籌 之 父 的 百 富 勤, 資 產 246 億 港 幣, 遍 佈 16 個 國 家 35 個 辦 事 處 2500 名 員 工, 財 富 500 強 之 一 的 龐 然 大 物, 因 為 六 千 萬 美 元 周 轉 不 靈 而 破 產 13 號 稱 太 子 王 的 正 達 集 團, 香 港 16 家 A 級 證 券 公 司 之 一,1.2 萬 客 戶, 因 為 八 千 萬 港 幣 周 轉 不 靈 而 破 產 14 同 樣 頭 寸 周 轉 不 靈 的 國 際 銀 行, 在 向 其 他 百 富 勤 或 正 達 集 團 加 緊 追 逼 欠 款 時, 不 能 不 考 慮 香 港 私 營 企 業 紛 紛 破 產 的 現 狀 相 比 之 下, 大 陸 在 香 港 的 企 業, 不 僅 沒 有 破 產 的 記 錄, 而 且 具 有 政 府 全 額 償 付 外 債 的 光 榮 傳 統 兩 個 方 面 的 因 素 相 加, 大 多 數 香 港 紅 籌 和 中 資 機 構, 儘 管 資 產 縮 水 得 比 誰 都 慘, 卻 突 然 成 為 所 有 債 主 嚴 追 猛 討 的 楊 白 勞 有 學 者 估 計, 中 資 企 業 在 香 港 的 國 際 債 務 總 額, 可 能 超 過 八 百 億 美 元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兩 家 ( 轄 七 家 紅 籌 ) 就 有 上 百 億 美 元 沒 有 償 付 能 力 的 外 債, 考 慮 到 紅 籌 企 業 H 股 企 業 和 數 不 清 的 各 地 政 府 機 構 背 景 的 窗 口 公 司, 這 個 估 計 應 當 不 過 分 這 些 公 司 在 香 港 相 互 借 貸 抵 押 擔 保 信 用 證 安 慰 函, 編 織 了 一 張 鉅 大 的 開 放 性 網 絡, 埋 下 更 多 或 有 負 債 的 雷 區 到 2002 年 1~4 月, 在 香 港 上 市 的 H 股 59 家 紅 籌 股 69 家, 股 票 買 賣 成 交 額 佔 香 港 市 場 股 本 證 粵 海 金 融 控 股 研 究 部 : 香 港 聯 繫 匯 率 保 衛 戰 第 229 頁 谷 梁 編 撰 : 著 名 企 業 的 失 敗, 香 港 夏 菲 爾 出 版 社 2001, 第 226~228 頁 粵 海 金 融 控 股 研 究 部 : 香 港 聯 繫 匯 率 保 衛 戰 第 81~85 頁 10

11 券 成 交 額 的 32% 15 香 港 貿 易 發 展 局 調 查 發 現, 珠 江 三 角 洲 近 21% 的 民 營 企 業 在 香 港 建 立 了 辦 事 處 另 外, 在 東 莞 設 廠 的 八 千 多 家 港 資 企 業,130 多 家 在 香 港 上 市 16 這 些 企 業 與 在 港 中 資 企 業 和 機 構, 具 有 密 切 交 織 的 利 益 聯 繫 可 以 說, 一 旦 這 個 雷 區 全 面 引 爆, 或 者 說 紅 籌 企 業 都 像 百 富 勤 或 正 達 集 團 一 樣, 按 照 市 場 經 濟 原 則 自 負 盈 虧, 該 破 產 就 破 產, 香 港 經 濟 的 歷 史 就 此 結 束 所 以, 市 值 縮 水 90% 的 紅 籌, 是 香 港 金 融 的 軟 肋, 是 香 港 經 濟 全 面 崩 潰 的 決 堤 之 口 香 港 最 終 能 夠 頂 住 國 際 金 融 大 鱷 一 波 又 一 波 的 兇 惡 猛 撲, 經 受 住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的 嚴 峻 考 驗, 不 僅 歸 功 於 香 港 當 局 與 國 際 炒 家 埋 身 肉 搏, 而 且 取 決 於 大 陸 當 局 對 香 港 中 資 企 業 如 何 妥 善 處 理, 特 別 是 在 香 港 擁 有 大 量 國 際 債 務 的 國 投 和 紅 籌 大 陸 當 局 雖 然 不 能 直 接 干 預 香 港 的 經 濟 事 務, 仍 然 對 主 權 回 歸 的 香 港 負 有 責 任 對 香 港 金 融 危 機 的 關 注, 深 深 影 響 中 國 處 理 危 機 的 決 策 選 擇 在 解 釋 為 什 麼 廣 東 省 政 府 決 定 廣 國 投 破 產 而 粵 海 重 組 時, 王 岐 山 說 中 國 政 府 對 待 這 個 問 題, 超 過 了 純 粹 的 經 濟 考 慮 他 特 別 指 出 : 粵 企 是 境 外 集 團 公 司, 涉 及 五 家 上 市 公 司, 我 們 要 考 慮 香 港 市 場 的 穩 定 17 不 僅 不 想 給 香 港 的 股 市 添 加 混 亂, 而 且 中 國 應 該 為 香 港 的 穩 定 作 出 貢 獻 從 後 來 的 結 果 看, 表 -2 中 股 票 價 格 下 降 88% 以 上 的 32 家 紅 籌 企 業, 祇 有 屬 於 廣 國 投 的 廣 信 企 業 一 家, 因 廣 國 投 破 產 而 清 盤 是 中 國 大 陸 當 局 以 及 各 地 政 府 和 機 構, 參 照 粵 海 重 組 的 模 式, 紛 紛 拿 出 鉅 額 現 金, 注 入 大 量 優 質 資 產, 挽 救 了 這 些 瀕 臨 破 產 的 鉅 無 霸 楊 白 勞, 從 而 在 實 質 經 濟 層 面, 挽 救 了 瀕 臨 崩 潰 的 香 港 經 濟 15 國 企 及 紅 籌 股 在 港 集 資 6510 億 港 元, 國 際 金 融 時 報 2002 年 5 月 29 日, 第 1 頁 16 珠 三 角 21% 民 企 在 港 設 辦 事 處, 信 報 財 經 新 聞 2002 年 4 月 12 日, 第 4 頁 17 王 岐 山 縱 論 廣 信 粵 企 事 件, 財 經 1999 年 第 3 期, 第 20 頁 11

12 香 港 貿 易 和 出 口 加 工 訂 單 減 少, 直 接 從 外 商 投 資 貿 易 和 加 工 訂 單 三 個 方 面, 衝 擊 廣 東 經 濟 的 擎 天 支 柱 珠 江 三 角 洲 地 區 的 出 口 加 工 工 業 根 據 粵 海 金 融 控 股 研 究 部 ( 粵 海 重 組 後 解 散 ) 當 時 組 織 的 調 研,1997 年 7~12 月, 深 圳 保 安 73 家 出 口 加 工 企 業, 訂 單 比 1~6 月 下 降 4.9%, 價 格 下 降 5.3% 1998 年, 深 圳 和 東 莞 92 家 主 要 向 東 南 亞 出 口 的 企 業, 訂 單 平 均 減 少 30%, 日 本 訂 單 減 少 20% 1998 年 一 季 度, 江 門 對 泰 國 印 度 尼 西 亞 的 出 口 減 少 35.4% 和 11.2% 廣 州 對 東 南 亞 韓 國 的 出 口 減 少 25% 和 78% 出 口 減 少 的 同 時, 自 然 是 外 來 直 接 投 資 減 少 1997 年, 廣 東 實 際 利 用 外 資 祇 有 2.2% 的 增 長, 深 圳 出 現 從 未 有 過 的 1.9% 負 增 長 1998 年 1~2 月, 東 莞 外 資 新 項 目 比 去 年 同 期 下 降 一 半 18 結 果, 廣 東 省 GDP 的 增 長 速 度, 從 1993 年 的 22.3% 下 降 到 1997 年 10.6% 這 是 在 朱 鎔 基 要 求 全 國 GDP 保 持 增 長 8% 的 背 景 下, 上 報 的 官 方 數 據 廣 東 省 的 出 口 加 工 工 業, 靠 廉 價 的 外 來 民 工 支 撐 加 工 工 業 景 氣 全 面 萎 縮, 雖 然 減 緩 發 展 速 度, 很 多 局 部 造 成 欠 薪 失 業 等 社 會 麻 煩, 不 會 對 全 省 經 濟 馬 上 發 生 災 難 性 影 響 消 化 不 了 的 是, 經 濟 景 氣 急 劇 惡 化 的 嚴 峻 現 實, 讓 金 融 遊 戲 中 所 有 超 常 規 高 額 回 報 的 神 話, 從 根 基 上 喪 失 了 依 據 水 落 石 出 的 確 切 含 義 是, 經 濟 持 續 高 速 增 長 的 大 潮 已 退 沒 有 了 20% 以 上 的 真 實 增 長 做 背 景, 再 也 無 法 編 派 30% 40% 50% 的 高 額 回 報 國 際 國 內 的 債 權 人, 開 始 擔 心 投 資 一 去 不 返, 紛 紛 要 求 馬 上 還 錢 1998 年 關 閉 海 南 發 展 銀 行, 在 廣 東 全 省 引 發 了 一 場 存 款 從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向 四 大 商 業 銀 行 的 大 規 模 轉 移 19 這 是 廣 東 省 正 式 陷 入 支 付 危 機 的 轉 折 點 疑 慮 造 成 的 存 款 大 轉 移, 使 18 王 小 強 執 筆 : 港 粵 經 濟 形 勢 和 發 展 戰 略 方 向, 粵 海 金 融 控 股 研 究 部 : 香 港 聯 繫 匯 率 保 衛 戰 第 314~315 頁 12

13 全 省 大 大 小 小 苦 苦 支 撐 的 各 類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靠 提 高 貼 水 借 新 債 還 舊 債 的 把 戲, 再 也 玩 不 下 去 了 接 著, 擠 提 在 許 多 機 構 和 項 目 上 頻 繁 發 生 一 些 機 構 發 生 支 付 困 難, 採 取 限 制 提 款 的 臨 時 措 施, 造 成 更 大 範 圍 的 信 用 動 搖, 引 發 更 廣 泛 更 急 切 更 大 規 模 的 擠 提, 形 成 更 嚴 重 的 支 付 困 難, 最 終 演 化 成 為 一 場 自 我 驗 證 自 我 強 化 的 信 用 危 機 早 在 1996 年, 恩 平 建 設 銀 行 支 行 和 農 村 信 用 社 先 後 發 生 嚴 重 擠 提 接 著, 中 山 阜 康 鎮 城 信 社 高 科 技 開 發 區 城 信 社 發 生 擠 提 1997 年 5 月, 湛 江 揭 陽 等 地, 農 金 會 出 現 支 付 危 機 到 1998 年, 湛 江 茂 名 汕 頭 汕 尾 農 金 會 普 遍 發 生 支 付 危 機 各 地 國 投 則 從 個 人 存 款 到 外 債, 從 證 券 營 業 部 到 委 託 發 行 的 企 業 債 券, 全 線 告 急 先 是 限 制 取 錢, 從 每 天 幾 千 降 到 幾 百, 後 來 連 十 塊 錢 都 拿 不 出 來, 這 誘 發 了 大 規 模 的 擠 提, 系 統 性 風 險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爆 發 了 在 汕 頭, 大 規 模 擠 提 波 及 到 國 有 商 業 銀 行 在 花 都, 一 家 城 信 社 遭 到 群 眾 圍 堵, 拿 不 出 錢 就 斷 水 斷 糧, 乃 至 發 生 暴 力 毆 鬥 地 方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的 信 用 ~ 支 付 危 機, 普 遍 蔓 延 全 省 20 大 規 模 擠 提 發 生 了 60 餘 次, 多 次 演 化 成 嚴 重 的 社 會 騷 亂 憤 怒 的 存 款 人 在 廣 州 省 政 府 門 口 安 營 紮 寨, 聚 眾 請 願 抗 議 從 香 港 傳 遞 過 來 的 國 際 債 務 壓 力, 更 是 迫 在 眉 睫 王 岐 山 第 一 天 走 進 廣 東 省 政 府 辦 公 室, 第 一 件 事 就 是 處 理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的 緊 急 債 務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負 債 不 僅 遠 遠 超 過 兩 家 企 業 的 資 產 價 值, 而 且 超 過 省 政 府 可 以 考 慮 的 支 付 能 力 找 中 央 政 府 幫 忙? 中 央 政 府 要 考 慮 的, 不 僅 祇 有 一 個 廣 國 投, 全 國 還 有 329 家 滿 世 界 借 錢 的 國 投 ; 不 僅 祇 有 一 個 粵 海, 在 香 港, 表 -2 顯 示 股 票 價 格 下 跌 超 過 88% 以 上 的 32 家 紅 籌 企 業,29 家 不 屬 於 粵 海 企 業 集 團 中 央 政 府 救 得 過 來 嗎? 海 南 發 展 銀 行 剛 剛 成 立 三 年 時 間, 因 為 多 次 發 生 大 規 模 擠 提 而 被 關 閉 張 繼 偉 : 廣 東 金 融 業 排 雷, 財 經 2001 年 5 月 號, 第 73 頁 13

14 經 過 大 力 壓 縮 整 頓, 到 1999 年, 中 國 各 地 還 有 國 投 329 家, 資 產 五 百 億 美 元 有 分 析 指 出, 這 些 國 投 官 方 登 記 的 外 債 三 百 多 億 美 元, 沒 有 登 記 的 國 際 借 款 也 是 三 百 多 億 美 元 除 了 國 投, 香 港 紅 籌 的 國 際 借 款, 還 有 190~250 億 美 元 21 也 就 是 說, 國 投 和 紅 籌 的 外 債 規 模 達 到 八 百 億 美 元 以 上, 相 當 於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期 間, 中 國 外 匯 儲 備 的 60% 左 右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包 括 農 村 信 用 社 城 信 社 和 農 金 會, 問 題 更 嚴 重 廣 東 省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的 人 民 幣 債 務, 高 達 一 千 多 億 元 人 民 幣 1997 年, 整 個 中 國 的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不 包 括 國 投, 資 產 總 額 1450 億 美 元, 佔 中 國 金 融 機 構 全 部 資 產 的 11%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之 前, 中 央 政 府 正 在 全 國 各 地 艱 苦 地 清 理 財 務 處 境 難 以 為 繼 的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面 對 各 省 市 國 投 和 紅 籌 的 國 際 債 務, 各 省 市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的 國 內 債 務, 中 央 政 府 顯 然 沒 有 足 夠 的 一 次 性 支 付 能 力 中 國 的 主 要 商 業 銀 行, 多 年 積 累 了 天 文 數 字 的 不 良 貸 款 1999 年 成 立 四 家 金 融 資 產 管 理 公 司, 剝 離 銀 行 壞 帳 1.8 萬 億 元 通 過 剝 離 不 良 資 產, 國 有 商 業 銀 行 不 良 貸 款 比 例 下 降 了 近 10 個 百 分 點 到 2001 年 9 月 末, 兩 年 不 到 的 時 間, 四 家 國 有 商 業 銀 行 不 良 貸 款 為 1.8 萬 億, 佔 全 部 貸 款 的 26.62%, 其 中 實 際 已 形 成 的 損 失 約 佔 全 部 貸 款 的 7% 左 右 22 這 是 官 方 的 數 據 民 間 國 際 估 計, 國 有 企 業 的 不 良 貸 款 佔 整 個 國 有 銀 行 總 貸 款 的 40% 年, 中 國 銀 行 在 香 港 準 備 上 市, 披 露 不 良 資 產 佔 總 資 產 28% 中 國 譚 曄 茗 肖 亞 紅 : 朱 鎔 基 金 融 風 暴, 香 港 新 華 彩 印 出 版 社 2001, 第 11~13 頁 徐 涵 : 當 前 金 融 業 處 於 安 全 運 行 狀 態, 不 良 貸 款 比 例 過 高 是 潛 在 風 險, 經 濟 日 報 2001 年 11 月 2 日, 第 2 版 23 丹 尼 爾 耶 金 約 瑟 夫 斯 坦 尼 斯 羅 : 制 高 點 : 重 建 現 代 世 界 的 政 府 與 市 場 之 爭, 外 文 出 版 社 2000, 第 297 頁 14

15 銀 行 被 廣 泛 認 為 是 四 大 銀 行 中 最 強 管 理 最 好 的 銀 行 28% 的 數 字, 大 大 增 加 了 其 他 銀 行 不 良 資 產 高 於 原 先 數 字 的 可 能 性 2002 年, 被 香 港 媒 體 譽 為 具 有 國 際 專 業 水 準 的 中 國 銀 行, 原 行 長 王 雪 冰 由 於 鉅 大 的 貪 污 被 逮 捕 年, 標 準 普 爾 估 計, 如 果 將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和 城 市 商 業 銀 行 的 不 良 貸 款, 與 主 要 商 業 銀 行 的 不 良 貸 款 匯 總, 中 國 金 融 系 統 的 壞 帳, 高 達 5180 億 美 元, 相 當 於 2001 年 中 國 GDP 的 50% 25 相 比 之 下,2000 年, 世 界 20 家 最 大 銀 行 的 不 良 資 產 是 3.2% 26 因 此, 索 羅 斯 斷 言 : 要 是 人 民 幣 是 可 以 自 由 兌 換 的 貨 幣, 中 國 的 銀 行 系 統 也 許 已 經 崩 潰 了 27 實 際 上,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之 前 和 期 間, 中 農 信 中 創 海 發 行 等 全 國 性 大 型 金 融 企 業 相 繼 關 閉 主 要 國 有 商 業 銀 行 的 地 方 支 行, 多 次 發 生 類 似 中 國 建 設 銀 行 恩 平 支 行 的 大 規 模 擠 提 1993 年 以 來, 中 國 引 進 外 商 直 接 投 資, 一 直 僅 次 於 美 國, 排 名 世 界 第 二, 其 中 60% 以 上 來 自 香 港 有 理 由 推 斷, 與 這 些 直 接 投 資 相 伴, 中 國 主 權 債 務 之 外 的 國 際 債 務, 很 大 一 部 分 來 自 香 港 和 在 香 港 設 有 總 部 的 國 際 銀 行 1996 年, 廣 東 省 出 口 佔 全 國 出 口 總 額 的 40%, 引 進 外 資 佔 全 國 引 進 外 資 總 額 的 30% 28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對 香 港 的 衝 擊, 從 香 港 波 及 大 陸, 首 先 表 現 為 廣 東 省 企 業 和 金 融 機 構 面 臨 空 前 嚴 曉 沖 : 中 共 高 官 金 融 犯 罪, 香 港 夏 菲 爾 國 際 出 版 公 司 2002, 第 76~87 頁 平 均 回 收 率 約 為 15%( 中 國 銀 行 業 不 良 貸 款 將 持 續 十 年, 信 報 財 經 新 聞 2002 年 6 月 11 日, 第 20 頁 ) 更 有 民 間 估 計,70% 的 縣 級 財 政 欠 款 三 萬 億, 加 上 鄉 鎮 級 財 政 欠 款 和 社 會 保 障 欠 款, 整 個 中 國 的 隱 性 壞 帳 高 達 十 萬 億 ( 等 於 全 國 GDP 總 額 ) 這 種 估 計 言 之 鑿 鑿, 廣 為 流 傳, 以 致 財 政 部 長 項 懷 誠 專 門 出 面 否 認 ( 寥 美 香 : 地 方 負 債 與 銀 行 不 良 貸 款 重 複, 信 報 財 經 新 聞 2002 年 6 月 3 日, 第 2 頁 ) 年 9 月, 中 國 銀 行 資 本 充 足 率 8.5%, 工 商 銀 行 4.57%, 建 設 銀 行 3.79%, 農 業 銀 行 僅 1.44% 世 界 前 20 家 銀 行 平 均 11.5%( 莫 偉 光 : 中 國 入 世 銀 行 業 的 挑 戰 與 出 路, 信 報 財 經 新 聞 2001 年 12 月 19 日, 第 36 版 ) 27 索 羅 斯 : 開 放 社 會 : 改 革 全 球 資 本 主 義, 商 務 印 書 館 2001, 第 234 頁 年, 廣 東 省 出 口 佔 全 國 出 口 總 額 的 42%, 引 進 外 資 佔 全 國 引 進 外 資 總 額 的 29% ( 中 國 統 計 年 鑒 1998 第 和 644 頁 ) 15

16 峻 的 還 債 壓 力 香 港 的 國 際 債 權 人, 很 多 在 亞 洲 其 他 國 家 和 地 區 損 失 慘 重, 為 了 頭 寸 周 轉 和 生 存, 他 們 不 得 不 向 廣 東 企 業 和 政 府 施 加 盡 可 能 大 的 壓 力, 不 顧 企 業 的 實 際 困 難, 硬 要 把 國 投 和 紅 籌 的 債 務 當 成 主 權 債, 迫 使 政 府 像 過 去 一 樣 全 額 償 付, 而 且 馬 上 要 現 金 對 中 央 政 府 省 政 府 和 省 以 下 各 級 政 府, 應 該 在 多 大 程 度 上, 為 資 不 抵 債 的 紅 籌 和 國 投, 在 國 內 外 的 債 務 承 擔 責 任, 媒 體 和 學 術 界 存 在 著 激 烈 爭 論 對 借 貸 雙 方 而 言, 四 處 充 滿 了 道 德 風 險 對 廣 東 借 錢 方 來 說,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都 是 政 府 全 額 所 有, 政 府 直 接 指 揮 的 大 量 舉 債 和 借 款, 從 來 得 到 政 府 各 種 直 接 間 接 的 有 力 支 持 對 國 際 債 權 人 來 說, 大 型 國 有 企 業 從 來 沒 有 破 產, 中 國 大 陸 從 來 沒 有 不 還 外 債 正 是 看 中 了 企 業 與 政 府 的 親 密 關 係, 才 爭 先 恐 後 地 把 錢 借 給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這 樣 沒 有 風 險 的 理 想 客 戶 然 而, 借 貸 按 商 業 貸 款 付 利 息, 利 率 本 身 已 經 包 含 了 不 同 於 主 權 債 的 商 業 風 險 更 何 況, 在 過 去 20 年 時 間 裡,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優 良 的 還 款 紀 錄 足 以 証 明, 國 際 債 權 人 早 就 賺 得 盆 滿 缽 豐 了 對 決 策 者 來 說, 更 現 實 的 挑 戰, 不 是 該 不 該, 而 是 有 沒 有 錢 全 額 償 付 外 債 對 後 一 個 問 題, 答 案 根 本 不 用 討 論 廣 東 省 政 府 根 本 沒 有 外 匯, 唯 一 的 可 能 是, 向 統 一 管 理 外 匯 支 付 的 中 央 政 府 尋 求 幫 助 廣 東 省 政 府 的 第 一 個 行 動, 就 是 向 中 央 政 府 提 出 緊 急 援 助 的 懇 切 申 請 不 錯, 根 據 以 往 關 閉 金 融 機 構 的 經 驗, 中 央 政 府 統 統 出 面 償 付 了 全 部 國 際 債 務 關 閉 中 創 時 如 此, 關 閉 中 農 信 時 如 此, 關 閉 海 發 行 時 還 是 如 此 但 是,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的 危 機 時 刻, 為 了 支 持 香 港 當 局 抗 拒 國 際 金 融 大 鱷 的 重 拳 猛 擊, 中 國 政 府 正 在 打 算 做 出 人 民 幣 不 貶 值 的 重 大 承 諾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中, 人 民 幣 不 貶 值, 相 對 周 邊 大 幅 度 貶 值 的 貨 幣, 等 於 承 諾 繼 續 保 持 大 幅 度 昇 值 的 不 利 地 位 29 這 對 中 國 的 出 口 29 參 見 國 際 貨 幣 基 金 組 織 :Currency depreciation vs. US dollar, ~1 8 98; Morgan Stanley Dean Witter: The Competitive edge~1998, 第 27 頁 16

17 外 匯 收 入 支 持 人 民 幣 國 際 信 譽 的 外 匯 儲 備, 發 生 鉅 大 負 面 影 響 影 響 到 什 麼 程 度, 當 時 不 僅 不 可 控, 而 且 不 可 知, 完 全 取 決 於 來 勢 兇 猛 的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持 續 的 時 間 和 災 害 的 程 度 於 是 乎, 中 央 手 上 現 有 的 外 匯 儲 備, 頓 時 顯 得 極 為 珍 貴 如 果 中 央 政 府 像 過 去 一 樣, 全 額 償 付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的 國 際 債 務, 勢 必 鼓 勵 急 需 現 金 以 求 自 保 的 國 際 債 權 人, 越 發 竭 盡 全 力 向 香 港 紅 籌 和 各 地 國 投 ( 包 括 中 信 ) 追 討 流 動 性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中, 在 一 個 很 短 時 間 內, 集 中 償 還 這 些 總 數 相 當 於 中 國 外 匯 儲 備 60% 左 右 的 國 際 債 務, 對 堅 持 不 貶 值 的 人 民 幣, 明 擺 著 是 一 場 無 法 承 受 的 災 難 30 更 加 無 法 承 受 的 是 風 險 當 時, 而 且 時 至 今 日, 人 們 無 法 確 切 知 道, 這 些 國 投 和 紅 籌 究 竟 欠 下 多 少 國 際 債 務 不 僅 如 此, 另 一 個 方 面 的 鉅 大 風 險 是, 內 部 需 要 支 付 的 人 民 幣 債 務 規 模 同 樣 無 法 確 定 各 地 國 投 和 紅 籌, 同 時 擁 有 大 量 人 民 幣 債 務 各 大 商 業 銀 行 在 全 國 各 地 的 分 支 機 構, 通 過 帳 外 帳 的 形 式, 以 高 出 政 府 管 制 的 利 率 競 爭 存 款 遍 佈 全 國 各 地 的 農 村 信 用 社 城 信 社 農 金 會 和 各 種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都 在 用 包 括 龐 氏 騙 局 在 內 的 多 種 形 式, 拼 命 積 累 無 法 償 還 的 債 務 這 些 債 務 有 多 少, 誰 也 說 不 清 楚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結 束 了 超 常 規 發 展 速 度 的 預 期, 水 落 石 出, 不 僅 對 廣 東 省 而 且 對 全 國 的 金 融 企 業 都 具 有 同 樣 不 幸 的 意 義 無 法 預 計 的 債 務 總 額, 有 可 能 突 然 匯 聚 空 前 鉅 額 的 現 金 需 求, 通 過 內 外 夾 攻, 形 成 更 大 面 積 的 支 付 危 機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通 過 香 港 波 及 廣 東, 全 省 發 生 大 面 積 支 付 危 機 一 旦 廣 東 的 問 題 處 理 不 好, 有 可 能 通 過 香 港 的 諸 多 紅 籌 廣 東 各 類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全 國 各 地 的 國 投 國 有 商 業 銀 行 的 分 支 機 構, 遍 佈 各 地 苟 延 殘 喘 的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以 及 這 些 金 融 機 構 之 間 盤 根 錯 節 的 借 貸 擔 保 和 支 付 鏈 條, 向 大 陸 縱 深 迅 猛 蔓 延, 燃 起 一 場 四 處 冒 煙 的 燎 原 大 火 理 論 上 說, 祇 要 人 民 幣 的 資 本 項 目 不 可 兌 換, 中 國 不 會 發 生 其 他 亞 洲 國 家 那 樣 貨 幣 形 態 的 金 融 危 機 平 時 情 況 下, 局 部 發 生 人 年 上 半 年, 中 國 外 匯 儲 備 1450 億 美 元, 外 債 總 額 1380 億 美 元 17

18 民 幣 的 支 付 困 難 再 嚴 重, 最 終 可 以 通 過 印 鈔 票 化 解, 代 價 無 非 是 通 貨 膨 脹 然 而,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的 險 惡 環 境, 廣 東 省 的 支 付 危 機 鬧 得 人 心 惶 惶 全 國 各 地 不 斷 發 生 金 融 機 構 的 關 閉 事 件, 高 息 攔 儲 帳 外 帳 和 非 法 集 資 的 各 類 案 件 此 起 彼 伏, 遍 地 開 花 的 城 信 社 農 金 會 和 商 業 銀 行 的 壞 帳, 讓 中 央 金 融 當 局 像 救 火 隊 一 樣 忙 得 焦 頭 爛 額 31 如 此 緊 張 的 危 機 時 刻, 中 央 政 府 對 廣 東 省 政 府 的 緊 急 求 援, 祇 能 回 答 說 : 誰 家 的 孩 子 誰 抱 接 下 來 的 問 題 變 成, 廣 東 省 支 付 危 機 的 這 個 孩 子 怎 麼 抱? 事 後 我 們 看 到, 廣 東 省 政 府 在 中 央 政 府 的 支 持 下, 用 了 兩 年 的 時 間, 化 解 瀰 漫 全 省 的 支 付 危 機 省 政 府 的 工 作 小 組, 把 他 們 夜 以 繼 日 的 緊 張 戰 鬥, 按 時 間 順 序, 概 括 成 化 解 危 機 的 三 步 走 廣 國 投 破 產 粵 海 重 組 和 關 閉 八 百 多 家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這 三 個 步 驟, 並 非 事 先 精 心 設 計 應 付 挑 戰 的 方 式, 被 王 岐 山 稱 作 是 沒 有 選 擇 的 選 擇 然 而, 天 造 地 設 地 符 合 砍 樹 救 林 的 基 本 原 理 : 砍 出 一 條 防 火 道, 阻 止 大 火 向 森 林 縱 深 蔓 延 具 有 關 鍵 意 義 的 第 一 步, 是 決 定 廣 國 投 破 產 這 決 不 可 能 是 一 個 輕 而 易 舉 的 決 定 廣 國 投 僅 次 於 中 信, 是 中 國 第 二 大 國 際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在 國 際 金 融 界, 曾 經 具 有 很 高 的 知 名 度 和 一 流 的 商 業 信 譽 廣 國 投 破 產, 是 中 國 歷 史 上 最 大 的 破 產 案 為 了 保 證 以 專 業 精 神 執 行 破 產, 讓 130 餘 家 國 際 債 權 人 能 夠 接 受, 廣 東 省 政 府 僱 用 全 球 五 大 會 計 師 事 務 所 之 一 畢 馬 威, 用 清 算 組 顧 問 的 名 義, 實 際 扮 演 清 盤 官 的 角 31 胡 舒 立 主 編 : 引 爆 從 1998 開 始, 世 界 知 識 出 版 社

19 色 為 此, 廣 國 投 必 須 接 受 從 未 有 過 的 徹 底 調 查, 與 政 府 不 清 不 楚 的 關 係 令 人 起 疑 的 決 策 失 誤 嚴 重 的 貪 污 腐 敗 猖 狂 的 瀆 職 犯 罪, 不 得 不 全 方 位 地 暴 露 在 國 際 公 眾 面 前 廣 國 投 在 香 港 擁 有 兩 家 上 市 企 業 ( 紅 籌 ), 必 須 同 時 清 盤, 從 而 把 中 國 針 對 小 企 業 制 定 的 粗 糙 破 產 法, 直 接 聚 焦 到 英 國 法 律 面 前 廣 國 投 破 產 程 序 的 一 個 重 要 副 產 品, 是 為 中 國 脩 改 制 定 完 備 的 破 產 法, 提 供 了 足 夠 翔 實 的 案 例 1998 年 10 月 6 日, 關 閉 廣 國 投 的 決 定, 在 國 際 金 融 界 引 起 震 驚 1999 年 1 月 10 日, 廣 國 投 申 請 破 產 當 時 披 露 廣 國 投 的 資 產 總 額, 相 當 於 債 務 總 額 的 60% 資 產 的 追 償 率 祇 有 30% 左 右, 債 務 的 追 償 率 祇 有 18% 32 漫 長 的 破 產 程 序, 使 國 際 債 權 人 如 夢 方 醒 他 們 被 告 知, 廣 國 投 的 貸 款,90% 已 經 逾 期 ; 超 過 80% 的 股 本 投 資 所 在 的 公 司, 或 者 已 經 破 產, 或 者 正 處 於 困 難 中 2000 年 10 月 31 日, 第 三 次 債 權 人 會 議, 實 現 的 償 債 祇 是 經 過 驗 證 的 債 務 總 額 的 3.38% 據 估 計, 廣 國 投 最 終 能 夠 收 回 的 資 產, 為 確 認 債 務 的 34% 33 到 此 時, 大 多 數 債 權 人 可 以 登 記 出 在 廣 國 投 的 損 失 廣 國 投 破 產 的 意 義, 遠 遠 超 出 上 百 家 國 際 債 權 人 30 多 億 美 元 的 損 失 最 重 要 的 意 義, 莫 過 於 中 國 政 府 不 承 認 廣 國 投 欠 下 的 外 債, 等 同 於 非 還 不 可 的 國 家 主 權 債 務 這 在 中 國 史 無 前 例 中 國 政 府 通 過 第 二 大 國 投 破 產, 向 全 世 界 宣 佈, 中 國 政 府 對 國 投 和 紅 籌 總 額 八 百 億 美 元 ( 甚 至 更 多 ) 的 國 際 債 務, 不 承 擔 直 接 責 任 這 也 是 沒 有 選 擇 的 選 擇 廣 東 是 中 國 最 富 有 的 省 份 如 果 中 央 政 府 承 擔 廣 國 投 的 國 際 債 務, 將 沒 有 理 由 不 承 擔 比 廣 東 貧 窮 得 多 從 而 在 金 融 風 暴 中 更 加 困 32 當 時 各 界 媒 體 報 道 的 消 息, 資 料 很 不 一 致 宣 佈 破 產 清 盤 的 廣 國 投 四 家 企 業 之 間, 清 償 率 也 很 不 一 致 譬 如, 廣 信 香 港 的 清 償 率 高 達 54%, 廣 信 實 業 的 清 償 率 祇 有 6% ( 舒 箐 王 爍 南 洲 : 廣 信 興 衰 始 末, 財 經 1999 年 第 3 期, 第 25 頁 ) 33 根 據 破 產 清 算 組 : 廣 東 國 際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第 三 次 債 權 人 會 議 破 產 清 算 工 作 報 告, 截 至 1999 年 1 月 6 日, 廣 國 投 帳 面 總 資 產 億 人 民 幣, 估 計 可 回 收 72.6 億 總 申 報 債 權 億 人 民 幣, 獲 破 產 清 算 組 確 認 的 債 權 211 億, 估 計 損 失 達 人 民 幣 億 元 ( 第 2 頁 ) 19

20 難 的 海 南 福 建 廣 西 等 省 國 投 和 紅 籌 的 國 際 債 務 承 擔 全 國 國 投 和 香 港 紅 籌 的 國 際 債 務, 意 味 著 中 央 政 府 60% 左 右 的 外 匯 儲 備, 必 須 在 金 融 風 暴 中 撥 備 任 何 具 有 責 任 感 的 國 家 領 導 人, 顯 然 不 能 考 慮 這 樣 對 承 諾 不 貶 值 的 人 民 幣 具 有 災 難 性 後 果 的 決 策 選 擇 這 種 沒 有 選 擇 的 選 擇, 居 然 具 有 強 有 力 的 法 理 基 礎 像 歐 洲 資 本 主 義 國 家 的 政 府 不 會 為 國 有 企 業 無 條 件 承 擔 所 有 債 務 一 樣, 企 業 既 然 是 法 人, 就 有 權 選 擇 破 產 來 結 束 生 命 廣 國 投 破 產, 對 外 符 合 國 際 慣 例, 對 內 符 合 中 國 國 有 企 業 的 改 革 方 向 企 業 自 負 盈 虧, 政 府 不 再 直 接 對 企 業 的 經 營 負 責 這 為 中 國 的 國 有 企 業, 發 出 進 一 步 改 革 的 信 號 : 不 管 她 們 的 規 模 有 多 大, 國 際 聲 望 有 多 高, 曾 經 有 過 多 麼 輝 煌 的 歷 史, 如 今 的 業 績 多 麼 糟 糕, 為 什 麼 這 樣 糟 糕, 政 府 最 終 都 會 出 手 挽 救, 替 她 們 償 還 債 務 的 歷 史, 從 此 終 結 這 個 信 號 是 如 此 強 烈, 就 是 到 今 天, 中 國 大 陸 的 國 有 企 業 特 別 是 很 多 大 型 國 有 企 業 的 領 導 人, 對 政 府 拒 絕 償 付 外 債 和 廣 國 投 破 產, 仍 然 堅 持 明 確 的 保 留 態 度 這 恐 怕 不 簡 單 出 自 兔 死 狐 悲 的 一 般 感 情, 面 對 政 府 廣 泛 參 與 企 業 經 營 的 現 實 狀 態, 企 業 當 然 有 理 由, 不 願 意 像 執 行 破 產 法 展 示 的 那 樣, 獨 自 承 擔 全 部 責 任 廣 國 投 破 產, 同 時 為 與 中 國 國 有 企 業 作 生 意 的 國 際 債 權 人, 發 出 改 革 信 號 按 照 傳 統 定 義, 國 投 和 紅 籌 的 所 有 者 是 大 陸 的 國 家 實 體, 不 管 是 公 司 還 是 政 府 部 門 所 以, 國 際 債 權 人 堅 持 國 投 和 紅 籌 企 業 的 國 際 債 務, 應 被 當 作 主 權 債 對 待 直 到 1999 年 6 月 30 日, 國 際 債 權 人 拒 絕 廣 東 省 政 府 重 組 粵 海 的 建 議, 債 權 人 委 員 會 指 出 : 債 權 人 強 烈 認 為, 借 貸 給 集 團 ( 粵 海 ) 是 基 於 明 確 的 雙 方 相 互 理 解 的 條 件, 即 廣 東 省 人 民 政 府 將 支 持 集 團 並 保 證 集 團 能 完 全 履 行 合 同 義 務 債 權 人 的 理 由, 值 得 充 分 理 解 可 以 相 信, 過 去, 經 常 基 於 這 種 理 解, 他 們 才 放 心 大 膽, 爭 先 恐 後, 把 大 筆 金 錢 借 給 國 投 和 紅 籌 由 於 有 這 樣 的 理 解, 債 權 人 用 不 著 對 貸 款 企 業 和 貸 款 項 目 進 行 周 密 20

21 的 調 查 研 究 和 嚴 格 的 持 續 監 督 ( 這 正 是 銀 行 從 事 商 業 貸 款 必 須 花 費 的 主 要 成 本 ); 與 此 同 時, 貸 款 通 常 按 照 企 業 之 間 的 商 業 程 序 和 商 業 利 率 安 排, 並 不 是 政 府 與 政 府 之 間, 或 者 國 際 貨 幣 基 金 組 織 世 界 銀 行 亞 洲 開 發 銀 行 對 發 展 中 國 家 政 府 的 援 助 性 低 息 貸 款 商 業 利 率 本 身, 不 管 合 同 安 排 多 麼 優 惠, 性 質 上 與 主 權 債 務 相 區 別, 應 當 包 含 了 對 商 業 風 險 的 付 費 1994 年 5 月, 廣 國 投 董 事 長 黃 炎 田 成 為 商 業 週 刊 的 封 面 人 物 封 面 故 事 的 大 標 題 赫 然 醒 目 : 一 位 紅 色 資 本 家 的 內 部 世 界 : 黃 炎 田 的 高 效 金 融 機 構 正 幫 助 再 造 中 國! 就 在 粵 海 重 組 前 夕, 粵 海 集 團 剛 剛 榮 獲 香 港 政 府 頒 發 的 年 度 最 佳 管 理 獎 旗 下 的 廣 南 集 團, 更 是 被 摩 根 斯 坦 利 隆 重 推 薦 為 50 個 全 球 最 佳 中 小 企 業 之 一 34 儘 管 後 來 的 事 實 表 明, 廣 南 領 導 層 幾 乎 成 了 犯 罪 集 團 這 些 優 良 的 商 業 信 譽, 顯 然 不 是 靠 長 期 借 債 不 還 贏 得 的 容 易 理 解 的 實 際 情 況 是, 在 過 去 20 年 時 間, 國 際 債 權 人 一 方 面 節 省 了 大 筆 其 他 商 業 貸 款 必 須 支 付 的 調 查 監 督 費 用 成 本, 一 方 面 索 取 了 風 險 費 用 又 從 來 不 用 承 擔 風 險 在 這 個 意 義 上 可 以 說, 中 國 國 有 企 業 的 大 鍋 飯, 藉 著 改 革 開 放, 居 然 早 就 吃 到 國 際 上 去 了 廣 國 投 破 產, 昭 示 了 國 際 借 貸 大 鍋 飯 的 遊 戲 規 則 從 此 改 變 從 國 內 國 際 兩 個 方 面, 廣 國 投 破 產 一 案, 成 為 中 國 改 革 開 放 進 程 中, 充 滿 爭 議 的 歷 史 性 里 程 碑 中 國 政 府 與 國 有 企 業 之 間 的 關 係 發 生 重 大 改 變, 至 少 中 止 了 借 貸 大 鍋 飯 向 國 際 推 廣 國 際 借 貸 人 今 後 向 中 國 企 業 提 供 借 貸 時, 必 須 像 對 其 他 市 場 經 濟 的 企 業 一 樣, 進 行 周 密 的 風 險 評 估 對 企 業 財 務 狀 況, 必 須 進 行 持 續 的 嚴 格 監 督 不 能 再 省 下 這 道 主 要 成 本, 幻 想 中 國 各 級 政 府 會 繼 續 無 條 件 承 擔 國 有 企 業 的 國 34 張 繼 偉 : 重 溫 粵 企 重 組, 財 經 2002 年 1 月 5 日, 第 86 頁 另 外,1996 年, 廣 南 控 股 獲 資 本 雜 誌 最 佳 企 業 大 獎 1997 年, 所 羅 門 證 券 公 司 在 全 球 範 圍 推 薦 119 支 最 佳 股, 廣 南 是 六 家 香 港 企 業 之 一 ( 粵 海 集 團 研 究 部 : 廣 東 經 濟 發 展 簡 況 粵 海 企 業 集 團 粵 海 投 資 及 廣 南 集 團 公 司 情 況 簡 介,1997 年 6 月 27 日 ) 21

22 際 債 務 在 考 慮 國 際 債 權 人 的 同 時, 工 作 小 組 必 須 密 切 關 注 在 國 內 個 人 儲 戶 中 平 息 混 亂 這 是 廣 國 投 破 產 程 序 中, 國 內 需 要 慎 重 解 決 的 首 要 問 題 超 過 三 萬 自 然 人 在 廣 國 投 存 入 八 億 元 人 民 幣 廣 東 省 各 地 發 生 多 起 遊 行 請 願 人 們 害 怕 廣 國 投 的 關 閉 使 他 們 的 存 款 一 去 不 返 廣 國 投 破 產 同 時 造 成 五 百 多 名 員 工 失 業 中 國 銀 行 急 忙 購 入 廣 國 投 欠 個 人 儲 戶 的 7.8 億 元 人 民 幣, 在 廣 國 投 關 閉 之 後, 突 然 變 成 最 大 的 單 個 債 權 人 這 筆 交 易 的 資 金 由 廣 東 省 政 府 提 供 按 照 中 國 法 律, 省 政 府 支 付 了 廣 國 投 職 工 的 遣 散 費 對 於 八 萬 名 通 過 廣 國 投 下 屬 證 券 營 業 部 買 賣 股 票 的 股 民, 廣 國 投 的 證 券 業 務 轉 移 到 廣 發 證 券 公 司, 在 託 管 的 名 義 下 暫 且 繼 續 經 營 所 有 這 些 涉 及 社 會 穩 定 的 安 排, 必 須 在 嚴 格 遵 守 破 產 法 程 序 不 損 害 國 際 債 權 人 權 益 的 前 提 下 進 行 因 此 需 要 許 多 比 政 府 過 去 處 理 內 部 事 務 複 雜 得 多 的 專 業 設 計 畢 馬 威 和 同 時 聘 用 的 國 際 著 名 律 師 事 務 所, 以 及 大 陸 著 名 律 師 事 務 所 之 間 的 密 切 合 作, 在 這 方 面 發 揮 了 特 殊 的 積 極 作 用 年 夏 末, 債 權 人 急 切 追 討 債 務, 粵 海 集 團 度 日 如 年 到 9 月, 粵 海 祇 能 靠 省 政 府 的 短 期 資 助, 支 付 需 要 緊 急 償 還 的 債 務 展 望 未 來, 在 欠 下 的 46 億 美 元 外 債 中,1999 年 1 月 到 期 6.8 億 美 元, 1~4 月 到 期 11.7 億 美 元 負 債 比 率 高 達 74% 粵 海 已 經 山 窮 水 盡, 活 不 下 去 了 10 月 8 日 廣 東 省 政 府 決 定, 在 廣 國 投 破 產 的 同 時 挽 救 粵 海 10 月 26 日 官 方 宣 佈, 粵 海 的 債 務 將 通 過 重 組 解 決 36 粵 海 下 屬 的 兩 家 主 力 企 業 粵 海 投 資 和 廣 南 控 股, 對 香 港 的 股 市 穩 定 35 關 於 整 個 重 組 過 程 和 複 雜 證 券 組 合 的 詳 細 技 術 描 述, 最 權 威 的 著 作 莫 過 於 新 粵 海 董 事 長 武 捷 思 的 粵 海 重 組 實 錄 ( 香 港 商 務 印 刷 館 2002) 36 根 據 畢 馬 威 的 審 計 報 告, 到 1998 年 9 月 30 日, 粵 海 集 團 總 債 務 303 億 港 幣, 帳 目 總 資 產 212 億, 嚴 重 資 不 抵 債 22

23 十 分 重 要 重 組 粵 海 的 決 定, 一 方 面 使 中 國 政 府 避 免 將 國 有 企 業 的 債 務 視 為 主 權 債, 一 方 面 給 香 港 股 市 吃 一 粒 定 心 丸 : 會 找 到 一 條 途 徑, 保 持 資 不 抵 債 的 紅 籌 繼 續 運 行 關 於 重 組 粵 海 的 談 判 時 走 時 停, 經 過 一 系 列 漫 長 艱 苦 的 討 價 還 價,2000 年 12 月 6 日, 國 際 債 權 人 終 於 接 受 高 盛 提 出 和 脩 改 的 重 組 方 案 談 判 延 續 數 個 月 的 主 要 原 因 是, 儘 管 有 廣 國 投 破 產, 債 權 人 仍 然 希 望 廣 東 省 政 府 償 還 粵 海 的 全 部 債 務 談 判 僵 局 一 直 持 續 到 1999 年 7 月 底, 東 亞 銀 行 董 事 長 李 國 寶 頑 強 堅 持 債 權 人 給 粵 海 的 貸 款 得 到 廣 東 省 政 府 擔 保, 在 媒 體 公 開 宣 稱, 不 惜 與 粵 海 同 歸 於 盡 李 國 寶 同 時 擔 任 粵 海 旗 下 紅 籌 廣 南 控 股 的 獨 立 董 事 當 然, 同 歸 於 盡 祇 是 一 種 情 緒 化 的 決 心 表 態, 不 可 能 得 到 國 際 債 權 人 的 廣 泛 支 持 即 便 有 人 願 意 看 到 東 亞 銀 行 與 粵 海 同 歸 於 盡, 也 很 少 有 人 準 備 看 到 整 個 香 港 金 融 界, 與 市 值 佔 股 市 三 分 之 一 現 已 下 跌 90% 的 紅 籌 企 業 同 歸 於 盡 廣 東 省 政 府 用 停 止 償 付 貸 款 利 息 的 實 際 行 動, 表 達 不 妥 協 的 決 心 王 岐 山 在 第 二 次 沒 有 掌 聲 的 國 際 債 權 人 會 議 上, 禮 貌 而 誠 懇 地 威 脅 說 : 我 相 信 廣 東 省 政 府 和 國 際 債 權 人 都 不 願 意 看 到 粵 海 步 廣 國 投 的 後 塵 誰 又 能 夠 拒 絕 這 樣 的 美 好 祝 願 呢? 事 實 上, 從 宣 佈 廣 國 投 破 產 的 那 一 刻 起, 談 判 的 根 本 條 件 已 經 改 變 : 殘 酷 的 現 實 是, 國 際 債 權 人 幾 乎 沒 有 槓 桿 力 量 反 對 粵 海 不 進 行 清 盤 而 且, 廣 國 投 破 產 的 進 程 越 漫 長, 把 粵 海 推 向 破 產 的 前 景 越 不 吸 引 人 根 據 畢 馬 威 的 評 估, 如 果 粵 海 破 產, 債 權 人 的 損 失 會 達 到 74% 國 際 債 權 人 最 終 祇 能 妥 協, 與 廣 東 省 政 府 分 擔 損 失 倘 若 不 然, 逼 迫 粵 海 進 入 破 產 程 序, 損 失 祇 會 更 加 嚴 重 粵 海 重 組 終 於 得 以 順 利 進 行 一 個 重 要 原 因 是, 中 國 官 方 確 實 分 擔 了 痛 苦 在 中 方, 廣 東 省 政 府 給 重 組 注 資 高 達 20.1 億 美 元, 幾 乎 等 於 債 權 人 總 額 21.2 億 美 元 的 削 債 廣 東 省 注 入 的 是 全 省 最 優 質 的 資 產 東 深 供 水 項 目 香 港 75% 的 生 產 生 活 用 水, 依 賴 這 個 項 目 根 據 廣 東 省 與 香 港 當 局 的 長 期 供 水 協 議, 該 項 目 每 年 坐 收 20 23

24 多 億 港 幣 現 金 這 筆 資 產 注 入 粵 海, 相 當 於 現 金 抵 押 的 功 效, 使 重 組 方 案 中 國 際 債 權 人 推 遲 收 回 的 債 務, 得 到 堅 實 可 靠 的 保 證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像 僱 用 畢 馬 威 主 持 操 作 廣 國 投 清 盤 一 樣, 粵 海 重 組 僱 用 了 著 名 的 美 國 投 資 銀 行 高 盛, 以 顧 問 名 義 提 出 和 脩 改 重 組 方 案, 召 集 國 際 債 權 人 會 議 廣 國 投 破 產 與 粵 海 重 組, 涉 及 三 百 多 家 國 際 債 權 人 日 本 韓 國 駐 北 京 大 使 館 和 駐 廣 州 領 事 館, 曾 經 分 頭 正 式 提 出 照 會, 強 烈 表 達 本 國 政 府 對 破 產 和 重 組 的 嚴 重 關 注 37 高 盛 和 畢 馬 威, 在 國 際 專 業 領 域 的 豐 富 經 驗, 為 廣 東 省 政 府 妥 善 處 理 從 未 有 過 的 國 際 商 業 鉅 案, 提 出 大 量 切 實 可 行 的 關 鍵 性 建 議 不 僅 如 此, 作 為 僱 員, 高 盛 和 畢 馬 威 有 義 務 充 分 利 用 自 己 在 專 業 領 域 無 可 非 議 的 國 際 地 位, 把 廣 東 省 政 府 的 意 願 轉 變 成 無 可 非 議 的 國 際 慣 例 這 是 廣 國 投 破 產 和 粵 海 重 組, 依 照 香 港 法 律 和 國 際 慣 例, 與 國 際 債 權 人 艱 苦 談 判, 在 國 際 輿 論 嚴 密 監 督 下, 得 以 順 利 進 行 的 必 要 條 件 當 然, 兩 家 追 求 利 潤 最 大 化 的 企 業, 是 不 會 拒 絕 賺 錢 的 38 但 是, 倘 若 沒 有 國 際 一 流 的 權 威 機 構 參 與, 廣 國 投 破 產 和 粵 海 重 組 很 可 能 會 曠 日 持 久 地 拖 下 去, 甚 至 捲 入 不 必 要 的 外 交 因 素 政 治 因 素 和 意 識 形 態 因 素, 干 擾 廣 東 化 解 支 付 危 機 的 當 務 之 急, 損 害 阻 止 金 融 危 機 向 內 地 燎 原 的 大 局 可 以 說, 廣 東 省 政 府 與 國 際 債 權 人 打 交 道 的 時 候, 充 分 運 用 了 毛 澤 東 的 外 交 鬥 爭 原 則 有 理 有 利 有 節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涉 及 的 主 要 是 國 際 債 權 人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和 香 37 據 媒 體 報 道, 日 本 第 一 勸 業 銀 行 是 廣 國 投 最 大 的 國 際 債 權 人 ( 舒 箐 王 爍 南 洲 : 廣 信 興 衰 始 末, 財 經 1999 年 第 3 期, 第 25 頁 ) 38 截 至 2000 年 10 月 31 日, 估 計 中 介 機 構 參 與 破 產 清 算 工 作 的 專 業 服 務 費 用 約 為 人 民 幣 2.84 億 元, 其 中 人 民 幣 1.78 億 元 已 經 支 付 ( 破 產 清 算 組 : 廣 東 國 際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第 三 次 債 權 人 會 議 破 產 清 算 工 作 報 告 第 38 頁 ) 24

25 港 金 融 危 機 中, 緊 急 處 理 到 期 國 際 債 務, 是 無 法 拖 延 的 當 務 之 急 一 旦 廣 國 投 破 產 和 粵 海 重 組 進 入 操 作 程 序,1999 年 底, 廣 東 省 政 府 的 工 作 小 組 馬 上 騰 出 手 來, 展 開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的 第 三 步 處 理 地 方 其 他 國 投 城 信 社 農 金 會 等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的 人 民 幣 支 付 危 機 這 是 一 場 沒 有 喘 息 休 整 時 間 的 連 續 戰 鬥 地 方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的 債 務 主 要 來 自 國 內 全 國 各 地 企 事 業 單 位 的 投 機 資 金 與 當 地 居 民 的 儲 蓄 混 合 在 一 起, 循 國 家 規 定 利 率 的 合 法 儲 戶 與 大 規 模 的 高 息 存 款 混 合 在 一 起, 正 常 的 存 貸 業 務 與 非 法 集 資 混 合 在 一 起, 合 法 經 營 與 超 出 營 業 範 圍 的 混 業 投 機 混 合 在 一 起, 帳 內 的 損 益 與 帳 外 的 債 務 權 益 混 合 在 一 起, 經 營 失 誤 與 貪 污 腐 敗 金 融 犯 罪 混 合 在 一 起 所 有 這 些 交 叉 組 合 成 一 團 根 本 無 法 理 清 的 亂 麻 雖 然 第 三 步 像 通 常 的 國 內 事 務 一 樣, 在 國 際 上 沒 有 引 起 很 大 反 響, 其 問 題 的 複 雜 程 度, 對 廣 東 省 經 濟 發 展 和 百 姓 日 常 生 活 的 影 響, 不 僅 不 亞 於 甚 至 超 過 第 一 步 和 第 二 步 此 起 彼 伏 的 擠 提 和 聚 眾 請 願, 對 社 會 秩 序 已 經 造 成 了 嚴 重 的 惡 劣 影 響, 要 求 政 府 必 須 迅 速 給 出 清 晰 而 明 快 的 解 決 方 案 中 國 著 名 的 諺 語 快 刀 斬 亂 麻, 可 以 成 為 第 三 步 最 貼 切 的 形 容 1999 年 11 月 23 日, 廣 東 省 成 立 以 王 岐 山 為 組 長 的 廣 東 省 地 方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和 農 金 會 金 融 風 險 處 置 工 作 協 調 小 組 39 廣 東 省 向 中 央 銀 行 一 攬 子 借 款 380 億 元 ; 同 時, 中 央 銀 行 向 中 國 人 民 銀 行 廣 州 分 行 增 撥 70 億 元 再 貸 款 額 度, 專 項 用 於 解 決 人 民 銀 行 自 辦 地 方 金 融 機 構 的 遺 留 問 題 用 這 450 億 元, 到 2000 年 10 月, 不 到 一 年 時 間 內, 廣 東 省 政 府 對 147 家 城 信 社 1063 個 分 支 機 構,16 家 國 投 及 14 家 辦 事 處 國 投 下 屬 48 家 證 券 營 業 部, 以 及 843 家 農 金 會 實 施 停 業 整 頓 這 也 是 危 機 時 刻 沒 有 選 擇 的 選 擇, 卻 是 當 機 立 斷, 化 解 危 機 的 最 佳 方 案 大 刀 闊 斧 地 快 刀 斬 亂 麻 39 省 長 助 理 武 捷 思 中 國 人 民 銀 行 廣 州 分 行 行 長 蔣 超 良 廣 州 證 券 管 理 辦 公 室 主 任 劉 興 強 任 副 組 長 25

26 借 人 民 幣, 不 動 搖 人 民 幣 的 外 匯 儲 備, 不 需 要 中 央 政 府 脩 改 財 政 預 算 為 了 防 止 支 付 危 機 蔓 延, 這 一 次, 中 央 政 府 毫 不 猶 豫, 伸 出 援 助 之 手 中 央 銀 行 的 380 億 借 款, 由 廣 東 省 各 級 政 府 的 財 政 擔 保, 年 利 率 2.25%, 不 計 複 利, 從 2001 年 起 九 年 時 間 全 部 償 還, 每 年 折 還 款 47 億 這 對 當 時 年 稅 收 收 入 超 過 1100 億 元 的 廣 東 省 來 說, 是 可 以 作 到 的 40 到 2000 年 3 月 11 日, 汕 尾 韶 關 梅 州 潮 州 湛 江 中 山 肇 慶 汕 頭 佛 山 珠 海 江 門 茂 名 惠 州 和 廣 州 市 的 四 家, 共 17 家 市 屬 國 投, 全 部 停 業 整 頓 東 莞 國 投 經 營 良 好, 成 為 唯 一 一 家 獲 得 規 範 保 留 的 市 級 國 投 深 圳 國 投 因 為 深 圳 市 屬 於 副 省 級 待 遇 而 獲 得 規 範 保 留 省 政 府 財 政 廳 背 景 的 粵 財 信 託, 獲 規 範 保 留 省 屬 華 僑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資 不 抵 債 30 億 元 人 民 幣 省 政 府 注 資 20 億 人 民 幣 和 國 際 債 權 人 免 息 削 債 30% 之 後, 退 還 居 民 存 款, 摘 去 金 融 牌 照, 改 組 成 一 家 實 業 公 司 41 廣 國 投 破 產 和 粵 海 重 組, 為 其 他 國 投 的 停 業 整 頓 ( 實 際 上 是 行 政 性 關 閉 ) 和 債 務 重 組, 在 內 外 兩 個 方 面 提 供 了 成 熟 的 模 式 對 內, 各 地 國 投 下 屬 的 48 家 證 券 營 業 部, 同 樣 以 託 管 廣 國 投 下 屬 證 券 營 業 部 的 廣 發 證 券 為 主, 實 行 全 面 託 管 被 挪 用 的 股 民 保 證 金, 在 中 央 借 款 的 支 持 下, 全 部 歸 位 後 規 範 轉 讓 對 外, 廣 國 投 破 產 改 變 了 所 有 國 投 與 國 際 債 權 人 的 談 判 地 位, 粵 海 重 組 則 為 談 判 提 供 了 削 債 的 樣 板 珠 海 江 門 中 山 佛 山 汕 頭 五 市 國 投 外 債 餘 額 萬 美 元 經 過 比 粵 海 重 組 容 易 得 多 的 分 頭 談 判, 這 些 債 務, 幾 乎 全 部 免 息 削 債 30% 左 右 後 償 還 42 沒 有 形 成 任 何 重 大 振 蕩, 甚 至 媒 體 張 繼 偉 : 廣 東 金 融 業 排 雷, 財 經 2001 年 5 月 號, 第 72~77 頁 另 有 一 家 中 葉 信 託 公 司, 原 為 中 國 建 設 銀 行 所 有, 在 廣 東 省 註 冊 譬 如, 珠 海 國 投 與 五 家 國 際 債 權 人 協 議 免 息 後 削 債 30% 珠 海 特 區 國 投 與 另 外 兩 家 國 際 債 權 人 達 成 削 債 30% 的 協 議 汕 頭 華 僑 信 託 與 東 亞 銀 行 深 圳 分 行 和 荷 蘭 商 業 銀 行 26

27 都 沒 有 什 麼 炒 作, 就 順 利 完 成 了 真 正 需 要 投 入 大 量 工 作 的 是, 廣 東 全 省 範 圍 147 家 城 信 社 和 843 家 農 金 會 她 們 牽 扯 到 千 家 萬 戶 百 姓, 相 互 之 間 與 全 國 各 地 的 企 事 業 單 位 構 成 極 其 錯 綜 複 雜 的 債 權 債 務 關 係 譬 如, 韶 關 市 13 家 城 信 社 擁 有 20 多 萬 儲 戶 仍 然 從 維 護 社 會 安 定 的 第 一 需 要 出 發, 早 在 大 動 干 戈 之 前, 工 作 小 組 在 高 度 保 密 的 情 況 下, 對 需 要 清 理 的 金 融 機 構 進 行 全 面 摸 底 為 此, 還 專 門 開 發 出 分 檔 次 存 款 統 計 表 和 待 移 交 中 國 工 商 銀 行 儲 戶 資 料 清 單 兩 套 軟 件 根 據 摸 底 情 況, 協 調 小 組 制 定 了 居 民 儲 蓄 和 外 債 優 先 的 政 策 原 則 在 居 民 儲 蓄 中, 進 一 步 分 成 10 萬 元 以 上,5000~10 萬 2000~ ~2000 以 及 1000 元 以 下 若 干 檔 次 小 額 存 款 通 常 來 自 普 通 百 姓, 首 先 兌 付, 得 以 最 大 限 度 減 少 社 會 震 動 43 另 外, 關 閉 企 業 的 失 業 職 工, 需 要 妥 善 安 排 韶 關 市 按 每 月 1000 元 的 標 準, 給 城 信 社 職 工 多 發 兩 個 月 工 資 後 遣 散, 得 到 協 調 小 組 的 肯 定 表 -3: 廣 東 省 幾 市 關 閉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的 平 均 兌 付 規 模 單 位 品 種 截 至 人 民 幣 佔 金 佔 戶 戶 數 戶 均 時 間 萬 元 額 % 數 % 中 山 農 金 會 個 人 股 金 梅 州 農 金 會 個 人 股 金 潮 州 農 金 會 個 人 股 金 潮 州 國 投 個 人 債 務 中 山 國 投 和 廣 東 華 僑 信 託 個 人 存 款 這 些 表 面 上 看 起 來 簡 單 明 瞭 的 政 策 原 則, 在 實 際 組 織 和 操 作 過 程 中 全 面 展 開, 變 得 無 比 豐 富 多 采 概 括 起 來 說, 與 廣 國 投 破 產 和 香 港 分 行 達 成 削 債 30% 的 協 議 汕 頭 國 投 與 南 洋 商 業 銀 行 達 成 削 債 35% 的 協 議 中 山 外 債 大 部 分 是 個 人 債 務 談 判 的 結 果 是 : 境 內 個 人 外 匯 存 款 兌 付 本 金, 不 付 利 息 ; 境 外 個 人 存 款 不 付 利 息, 本 金 削 債 10%; 境 外 機 構 債 務 不 付 利 息, 削 債 30% 43 譬 如, 梅 州 市 農 金 會 個 人 股 金 90% 在 五 萬 元 以 下 27

28 粵 海 重 組 相 比, 具 有 八 個 方 面 顯 著 的 不 同 特 徵 : 首 先 是 大 規 模 綜 合 性 的 統 一 指 揮 協 調 小 組 的 領 導 成 員 由 省 政 府 辦 公 廳 省 法 院 省 檢 察 院 省 委 宣 傳 部 省 農 業 廳 省 財 政 廳 省 審 計 廳 省 公 安 廳 省 監 察 廳 省 勞 動 廳 省 國 有 資 產 管 理 局 省 發 展 研 究 中 心 廣 發 證 券 省 工 商 銀 行 廣 州 外 匯 管 理 局 省 中 國 人 民 銀 行 省 農 業 銀 行 等 部 門 領 導 組 成 整 個 行 動 成 為 全 省 範 圍 統 一 指 揮 的 一 場 戰 爭 一 次 性 關 閉 上 千 家 企 業 和 機 構, 需 要 在 各 級 政 府 從 各 個 部 門 抽 調 精 銳 幹 部 組 成 工 作 組 譬 如, 惠 州 抽 調 了 400 人, 江 門 市 抽 調 了 200 人, 揭 陽 市 抽 調 了 138 人 全 省 各 級 政 府 估 計 有 兩 千 多 人 參 加 了 戰 鬥 第 二 是 防 止 兌 付 範 圍 擴 大 和 國 有 資 產 損 失 提 前 對 上 千 家 農 金 會 和 城 信 社 的 業 務 摸 底, 提 供 了 數 據 方 面 的 技 術 保 證 用 各 地 財 政 擔 保 和 按 期 償 還 中 央 借 款 的 政 策, 抑 制 了 基 層 擴 大 兌 付 範 圍 的 積 極 性 廣 東 省 政 府 從 廣 國 投 破 產 的 經 歷 中, 充 分 學 習 了 香 港 清 盤 官 鐵 面 無 私 雷 厲 風 行 的 作 派, 在 全 省 範 圍 採 取 了 迅 雷 不 及 掩 耳 的 襲 擊 方 式, 工 作 組 突 然 進 駐, 帳 據 表 章 證 照 槍 支 彈 藥 電 腦 資 料 檔 案 數 據, 全 部 收 繳 封 存 11 月 23 日 成 立 工 作 協 調 小 組,24 日 省 政 府 召 開 全 省 地 方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和 農 金 會 風 險 處 置 工 作 會 議, 到 12 月 5 日, 僅 僅 十 天 時 間, 珠 海 汕 頭 南 海 湛 江 佛 山 肇 慶 中 山 江 門 十 家 國 投 的 30 家 證 券 營 業 部, 由 廣 發 證 券 完 成 託 管 到 12 月 24 日, 僅 僅 18 天 時 間, 停 業 整 頓 工 作 組 全 部 接 管 封 存 了 全 省 147 家 城 信 社 (1063 個 分 支 機 構 ) 44 到 2000 年 1 月 31 日, 僅 僅 兩 個 月 時 間, 中 間 還 過 了 一 個 春 節, 全 省 各 地 城 信 社 共 兌 付 自 然 人 存 款 160 億 元, 完 成 任 務 的 83.3% 如 此 這 般 閃 電 戰 似 的 政 府 工 作 效 率, 為 多 年 市 場 化 改 革 以 來 所 僅 見 不 僅 兌 付 範 圍 來 不 及 擴 大, 而 且 把 清 盤 過 程 中 由 於 交 接 混 亂 可 能 造 成 的 財 產 損 失, 降 低 到 最 少 第 三 是 對 廣 大 群 眾 明 確 而 深 入 的 政 策 宣 傳, 避 免 引 發 超 出 關 閉 範 44 包 括 在 這 之 前 已 經 停 業 整 頓 的 河 源 市 三 家 城 信 社 28

29 圍 的 信 用 危 機 在 擠 提 頻 繁 發 生 的 支 付 危 機 期 間, 大 面 積 一 攬 子 關 閉 重 組 農 金 會 和 城 信 社, 對 本 來 已 經 人 心 惶 惶 的 普 通 百 姓 而 言, 無 異 於 晴 天 霹 靂 的 震 撼 大 批 存 款 從 不 在 關 閉 範 圍 的 農 村 信 用 社 和 城 市 商 業 銀 行 向 主 要 國 有 商 業 銀 行 轉 移 特 別 是 一 些 政 府 部 門 參 與 其 間, 越 發 加 劇 彌 漫 社 會 的 恐 慌 氣 氛 譬 如, 韶 關 市 發 現 國 稅 局 鐵 路 公 路 系 統 和 樂 昌 監 獄 樂 昌 市 國 稅 局 財 政 局 人 壽 保 險 公 司 電 信 局 等 14 家 單 位, 以 各 種 方 式 通 知 下 屬 單 位 從 農 村 信 用 社 轉 移 資 金 1141 萬 元 結 果 造 成 一 些 地 方 的 農 村 信 用 社 和 城 市 商 業 銀 行 開 始 發 生 擠 提 各 級 政 府 開 動 所 有 宣 傳 機 器, 報 紙 發 佈 詳 細 消 息, 電 話 查 詢 和 採 訪, 地 方 廣 播 電 臺 和 地 方 電 視 臺 有 線 電 視 臺 全 天 24 小 時 滾 動 播 放 各 種 政 策 規 定 45 各 級 領 導 親 自 出 面 講 話 寫 文 章, 包 括 盧 瑞 華 和 王 岐 山 在 發 行 量 最 大 的 南 方 日 報 為 農 村 信 用 社 大 說 好 話, 防 止 城 門 失 火, 殃 及 池 魚 牽 扯 千 家 萬 戶 的 事 件, 性 質 範 圍 和 政 策 規 定 真 正 作 到 了 家 喻 戶 曉, 才 不 致 釀 成 情 緒 性 災 難 性 的 社 會 動 蕩 第 四 是 把 握 非 法 投 機 與 合 法 儲 蓄 之 間 微 妙 的 政 策 界 限 首 先 兌 付 眾 多 自 然 人 的 合 法 存 款 這 是 可 能 影 響 社 會 安 定 的 廣 大 人 群 一 方 面 人 數 眾 多, 一 方 面 經 常 是 勞 動 者 一 生 的 所 有 積 蓄, 一 旦 損 失, 肯 定 呼 天 搶 地 最 大 部 分 人 群 往 往 對 應 最 應 當 兌 付 的 合 法 儲 蓄 雖 然 兌 付 不 包 括 超 出 合 法 利 息 的 高 額 回 報, 人 民 群 眾 心 服 口 服 這 部 分 兌 付 順 利 完 成,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的 第 三 步 就 勝 利 在 望 了 事 件 處 理 中, 對 企 業 和 機 構 存 款 暫 時 凍 結 支 付, 待 資 產 清 收 變 現 後, 再 根 據 情 況 決 定 償 付 方 式 和 比 例 鑒 於 城 信 社 和 農 金 會 大 多 數 嚴 重 資 不 抵 債, 很 可 能 以 破 產 方 式 退 出 市 場, 估 計 機 構 類 存 款 的 償 付 率 不 會 超 過 20% 最 難 分 辨 和 處 理 的 是 個 體 大 戶 廣 東 經 濟 發 展 以 個 體 經 濟 為 主, 在 大 量 個 人 名 義 的 存 款 中, 幾 乎 無 法 制 定 正 常 儲 蓄 存 款 與 個 體 企 業 投 機 資 金 的 政 策 界 限 這 裡 的 大 戶 室 伺 候, 十 分 具 有 喜 劇 性 質 45 譬 如, 到 2000 年 1 月 16 日, 一 個 多 月 時 間 裡, 潮 州 市 各 新 聞 單 位 播 送 和 刊 登 通 告 通 知 93 份 次 ; 城 信 社 發 出 宣 傳 資 料 份, 接 受 諮 詢 人 次 29

30 大 戶 室 一 詞, 來 源 於 證 券 交 易 營 業 部 對 大 筆 炒 家 的 特 殊 優 待, 包 括 單 獨 的 辦 公 室 電 腦 免 費 茶 水 供 應 等 等 清 盤 兌 付 對 債 權 大 戶 的 優 待, 具 有 道 理 形 式 一 樣 而 本 質 完 全 不 同 的 含 義 不 少 貪 圖 高 額 回 報 的 大 筆 投 機 資 金, 是 沒 有 合 法 收 入 來 源 或 者 沒 有 照 章 納 稅 的 不 義 之 財, 當 事 人 如 果 沒 有 足 夠 的 勇 氣, 在 規 定 時 間 走 進 特 殊 優 待 的 大 戶 室, 接 受 工 商 稅 務 和 法 律 部 門 的 登 記 認 證, 債 權 自 動 一 筆 勾 銷 90 年 代 初, 任 中 國 建 設 銀 行 行 長 的 王 岐 山, 受 命 托 管 並 關 閉 由 他 親 手 組 建 的 中 農 信 當 時 採 取 這 個 方 法, 曾 經 自 然 勾 銷 了 一 些 無 人 認 領 的 大 戶 債 務 這 段 經 歷 在 更 大 範 圍 推 廣, 為 廣 東 省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節 約 了 部 分 開 支 第 五 是 及 時 變 通 處 理 緊 急 支 付 私 人 儲 蓄 分 檔 分 期 兌 付 企 事 業 單 位 存 款 暫 時 凍 結 的 政 策, 為 一 些 企 事 業 單 位 和 個 人 帶 來 不 便 譬 如, 駐 徐 聞 西 連 大 井 海 軍 部 隊, 因 城 信 社 關 閉 而 無 法 提 取 官 兵 生 活 費, 經 湛 江 市 請 示 省 政 府 協 調 小 組, 先 從 地 方 財 政 借 錢 應 急 譬 如, 韶 關 大 學 部 分 師 生 在 城 信 社 的 存 款 凍 結, 經 過 思 想 工 作, 沒 有 請 願 鬧 事 譬 如, 興 寧 城 鎮 城 信 社 企 事 業 存 款 多, 凍 結 後 不 少 機 關 單 位 發 不 出 工 資, 經 市 工 作 組 由 法 院 牽 頭, 組 織 追 債 解 決 譬 如, 韶 關 要 求 供 電 供 水 電 信 房 管 路 證 等 有 關 公 共 服 務 單 位, 對 資 金 已 被 鎖 定 暫 無 其 他 資 金 來 源 的 單 位, 給 予 暫 緩 三 個 月 繳 費 並 免 收 滯 納 金 的 照 顧, 使 受 影 響 單 位 得 以 正 常 運 作 等 等 第 六, 及 時 處 理 複 雜 的 省 外 債 權 和 法 律 糾 紛 上 千 家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不 祇 在 廣 東 省 集 資 投 資 存 款 貸 款, 而 且 在 全 國 各 地 金 融 機 構 擁 有 大 量 債 權 債 務 關 係, 關 閉 重 組 過 程 中, 引 發 大 量 各 種 類 型 的 法 律 糾 紛 譬 如, 汕 頭 國 投 因 拖 欠 河 南 中 原 信 託 公 司 40 萬 美 元, 被 鄭 州 中 級 法 院 強 行 劃 走 保 證 金 帳 戶 裡 的 40 萬 元 人 民 幣 和 汕 頭 國 投 海 濱 證 券 營 業 部 清 算 帳 戶 裡 的 352 萬 元 人 民 幣 譬 如, 珠 海 國 投 與 陝 西 省 國 投 資 金 合 同 糾 紛 案 裁 決 生 效, 西 安 中 級 法 院 查 封 珠 海 國 投 下 屬 公 司 所 有 的 兩 萬 平 方 米 土 地, 並 委 託 陝 西 企 業 就 地 拍 賣 譬 如, 武 漢 中 級 法 院 劃 扣 30

31 廣 東 華 僑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深 圳 營 業 部 存 款 89 萬 元, 並 扣 押 帳 簿, 查 封 辦 公 場 地, 等 等 這 些 不 同 類 型 的 法 律 糾 紛, 僅 珠 海 國 投 一 家, 就 有 40 宗 進 入 執 行 程 序 的 案 件 跨 地 區 的 法 律 糾 紛, 為 廣 東 省 乾 淨 利 落 地 清 產 核 資, 帶 來 極 大 的 麻 煩 第 七, 堅 持 基 本 政 策 前 提 下 的 因 地 制 宜 譬 如, 在 關 閉 農 金 會 時, 汕 頭 市 中 小 額 股 金 一 次 性 兌 付, 大 額 股 金 分 期 兌 付 ; 專 項 借 款 由 農 委 調 劑, 按 比 例 分 配, 人 民 銀 行 負 責 監 督 茂 名 市 則 祇 付 本 金, 不 付 利 息 佛 山 市 本 金 全 付, 扣 除 高 息 後 償 付 合 法 利 息 南 海 市 在 兌 付 縣 黃 岐 農 金 會 個 人 股 金 時, 甚 至 扣 回 已 經 支 付 的 歷 年 高 息 4564 萬 元 ( 帳 目 清 楚 是 前 提 條 件 ), 等 等 因 地 制 宜 的 好 處 顯 而 易 見 本 來 各 地 城 信 社 農 金 會 的 發 展 不 平 衡, 對 社 會 安 定 的 影 響 面 和 深 度 各 有 差 異 既 然 是 各 地 財 政 擔 保 並 還 債, 省 政 府 沒 有 必 要 制 定 完 全 統 一 的 方 案 基 本 政 策 統 一, 統 一 指 揮 統 一 行 動 之 後, 留 有 因 地 制 宜 的 餘 地, 各 級 政 府 分 擔 責 任, 局 部 群 眾 在 具 體 處 理 上 即 便 有 些 不 滿, 也 不 會 全 部 集 中 到 省 政 府 來 這 應 當 是 工 作 小 組 思 慮 的 高 明 之 處 第 八, 追 求 化 解 危 機 與 道 德 風 險 之 間 的 盡 可 能 平 衡 中 央 借 錢 化 解 支 付 危 機, 對 道 德 風 險 提 出 了 嚴 重 挑 戰 中 央 政 府 承 擔 不 起 不 解 決 危 機 的 嚴 重 後 果 不 間 斷 的 擠 提 和 大 規 模 請 願, 已 經 對 社 會 穩 定 造 成 可 怕 的 影 響 廣 東 省 政 府 必 須 對 金 融 企 業 監 管 不 力 承 擔 責 任, 省 級 以 下 的 地 方 政 府, 同 樣 必 須 承 擔 監 控 不 力 的 責 任 上 千 家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受 地 方 市 縣 政 府 的 控 制, 地 方 幹 部 在 其 中 擔 任 要 職 混 亂 的 管 理 常 常 是 犯 罪 行 為 的 掩 護, 不 應 當 像 大 赦 一 樣 一 體 寬 恕 而 且, 地 方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的 合 法 債 務 必 須 繼 續 追 討 債 務 人 逃 脫 還 債 責 任, 道 德 風 險 勢 必 進 一 步 加 深 廣 東 省 政 府 要 求 各 級 政 府 財 政 擔 保, 用 財 政 收 入 在 八 年 時 間 還 清 中 央 借 款, 強 化 了 各 級 政 府 變 賣 被 關 閉 的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的 資 產 和 追 討 欠 款 的 積 極 性, 可 以 在 一 定 程 度 實 現 道 德 風 險 補 償 為 了 減 輕 還 債 負 擔, 各 級 各 地 政 府 分 別 制 定 了 追 討 債 務 的 具 體 辦 法 31

32 雖 然 不 可 能 從 根 本 上 平 衡 道 德 風 險, 畢 竟 聊 勝 於 無 46 在 一 個 短 暫 的 危 機 時 刻, 所 有 這 些 重 大 決 策 和 複 雜 的 政 策 安 排 連 續 出 臺 為 了 在 這 些 複 雜 而 且 常 常 是 矛 盾 的 目 標 之 間, 實 現 盡 可 能 的 平 衡, 廣 東 省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的 工 作 小 組, 付 出 了 鉅 大 努 力 砍 樹 救 林, 是 森 林 救 火 常 用 的 緊 急 手 段 當 熊 熊 大 火 燃 燒 起 來, 為 了 阻 止 火 勢 向 同 樣 乾 燥 易 燃 的 森 林 縱 深 蔓 延, 必 須 冒 著 炎 炎 高 溫 和 濃 烈 狼 煙, 在 森 林 和 大 火 之 間, 爭 分 奪 秒 砍 伐 樹 木, 砍 出 一 道 阻 止 大 火 燎 原 的 防 火 道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的 大 火, 燃 燒 到 香 港 在 香 港 岌 岌 可 危 之 際, 不 僅 廣 東 的 支 付 危 機 遍 地 燃 燒, 並 且 明 顯 展 現 出 通 過 全 國 各 地 資 不 抵 債 的 國 投 紅 籌 城 信 社 農 金 會 其 他 非 銀 行 金 融 機 構 以 及 國 有 銀 行 的 地 方 分 支 機 構, 向 壞 帳 纍 纍 的 整 個 金 融 體 系 蔓 延 的 可 怕 前 景 廣 東 省 政 府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的 工 作 小 組, 在 危 機 時 刻, 扮 演 了 奮 不 顧 身 砍 樹 救 林 的 搶 險 角 色 一 般 情 況 下, 用 任 何 理 由 砍 樹, 都 有 森 林 法 制 裁 砍 樹 就 是 破 壞 生 態 特 別 是 廣 國 投 這 棵 世 人 矚 目 的 參 天 大 樹, 曾 經 為 廣 東 省 的 改 革 開 放 和 經 濟 發 展, 做 出 大 量 建 設 性 貢 獻 2002 年 三 次 拍 賣 的 廣 國 投 總 部 大 樓 廣 東 國 際 大 廈, 多 少 年 來, 一 直 是 象 徵 廣 東 省 對 外 開 放 廣 州 市 繁 榮 昌 盛 的 標 誌 性 建 築 47 粵 海 是 廣 東 省 對 外 開 放 的 窗 口 公 司,1994 年 和 1998 年, 粵 海 投 資 和 廣 南 控 股 先 後 成 為 香 港 恒 生 指 數 企 業, 不 僅 為 廣 東 而 且 為 香 港 的 繁 榮 貢 獻 頗 豐 直 到 1997 年 6 月, 廣 南 集 團 供 應 香 港 98% 的 淡 水 魚 80% 的 家 禽 70% 的 蔬 菜 和 20% 的 活 豬, 是 香 港 該 類 業 務 規 模 最 大 的 貿 易 46 譬 如, 平 遠 縣 制 定 了 三 個 辦 法 : 第 一, 分 類 追 收 單 位 幹 部 職 工 欠 款, 由 縣 委 縣 政 府 找 單 位 負 責 人 追 收 ; 城 信 社 職 工 欠 款, 由 城 信 社 追 收 ; 人 民 銀 行 職 工 和 部 門 欠 款, 由 人 民 銀 行 追 收 第 二, 小 額 欠 款 上 門 追 收 第 三, 法 院 通 過 司 法 程 序 追 收 32

33 公 司 之 一 48 破 產 重 組 的 屈 辱 結 局, 當 然 令 人 惋 惜, 所 以 有 學 者 提 出 債 轉 股 的 體 面 方 案 在 經 濟 正 常 發 展 時 期, 處 理 個 別 企 業 的 資 產 流 動 性 危 機, 用 市 場 拍 賣 債 權 的 方 法, 可 以 兼 收 財 務 重 組 和 企 業 改 革 ( 所 有 權 多 元 化 ) 之 利 然 而, 金 融 危 機 人 心 惶 惶, 人 人 缺 的 都 是 現 金 企 業 股 權 跌 得 幾 乎 一 錢 不 值, 企 業 債 權 豈 能 賣 得 出 去? 實 際 上, 甚 至 在 廣 國 投 破 產 之 後, 為 了 避 免 破 產 和 重 組 的 屈 辱, 在 市 場 上 公 開 拍 賣 債 務, 實 現 債 轉 股 的 理 想, 仍 然 引 起 中 國 領 導 人 的 高 度 重 視 1999 年 4 月, 由 國 務 院 經 濟 體 制 改 革 辦 公 室 副 主 任 李 劍 閣 牽 頭, 會 同 中 國 人 民 銀 行 和 對 外 經 濟 貿 易 部, 組 成 聯 合 調 查 組, 專 程 赴 廣 東 省 緊 急 調 研 調 查 組 瞭 解 了 廣 國 投 和 粵 海 的 真 實 處 境, 廣 泛 徵 求 中 介 機 構 的 意 見 之 後, 否 定 了 債 轉 股 的 建 議 49 即 使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之 前, 全 國 329 家 國 投, 與 廣 國 投 的 經 營 狀 況, 應 當 沒 有 根 本 性 區 別 譬 如, 湖 北 國 投 董 事 長 因 貪 污 犯 罪 被 槍 斃, 湖 南 國 投 領 導 層 被 判 刑 50 海 南 國 投 苟 延 殘 喘 到 2002 年 被 關 閉 清 盤, 董 事 長 被 判 死 刑 51 在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中, 管 理 混 亂 的 國 投 和 紅 籌, 成 為 國 際 債 權 人 竭 盡 全 力 討 債 的 重 點 廣 東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的 三 步 走, 發 出 明 確 的 信 號 : 如 果 國 際 債 權 人 繼 續 對 國 投 和 紅 籌, 肆 無 忌 憚 地 施 加 比 對 待 一 般 市 場 經 濟 企 業 大 得 多 的 還 債 壓 力, 這 些 資 產 市 值 損 失 貽 盡 的 企 業, 勢 必 會 像 百 富 勤 和 正 達 集 團 一 樣, 因 為 缺 乏 現 金 償 債 而 破 產 清 盤 不 信, 廣 國 投 就 是 例 子 市 場 經 濟 是 事 實 求 是 的 就 在 廣 國 投 破 產 前 夕, 香 港 中 資 企 業 辦 公 室 的 討 債 電 話 應 接 不 暇, 討 債 47 廣 東 國 際 大 廈 第 三 次 拍 賣, 信 報 財 經 新 聞 2002 年 6 月 21 日, 第 14 頁 48 粵 海 集 團 研 究 部 : 廣 東 經 濟 發 展 簡 況 粵 海 企 業 集 團 粵 海 投 資 及 廣 南 集 團 公 司 情 況 簡 介,1997 年 6 月 27 日 49 當 然, 粵 海 重 組 過 程 中 少 部 分 債 務, 經 過 幾 乎 破 裂 的 艱 苦 談 判, 最 終 安 排 成 股 權 形 式, 是 另 外 一 回 事 情 50 曉 沖 : 中 共 高 官 金 融 犯 罪 第 351~ ~388 頁 51 同 時 宣 判 的 還 有 海 南 國 投 總 經 理 判 刑 15 年, 另 外 兩 位 副 董 事 長 各 判 刑 13 年 ( 李 耀 祺 大 肆 侵 吞 國 有 資 產 被 判 死 刑, 人 民 日 報 2002 年 3 月 26 日, 第 2 頁 ) 33

34 人 員 門 庭 若 市 法 庭 傳 票 律 師 函 告 狀 信 最 後 通 牒, 雪 片 一 般 飛 來 各 種 威 逼 恫 嚇, 無 所 不 用 其 極 1999 年 1 月 10 日, 廣 國 投 破 產 的 消 息 見 報, 香 港 中 資 企 業 辦 公 室 一 片 寂 靜, 習 慣 了 應 付 各 類 債 主 的 公 司 老 總 們, 忽 然 無 所 事 事, 不 知 該 幹 什 麼 好 了 廣 國 投 破 產, 根 本 改 變 了 所 有 中 資 企 業 在 國 際 債 務 糾 紛 中, 永 遠 被 動 挨 打 的 既 定 格 局 到 90 年 代 中 期, 中 信 的 債 務 相 當 於 中 央 政 府 財 政 收 入 的 20% 廣 國 投 的 債 務 相 當 於 廣 東 省 政 府 財 政 收 入 的 30%, 山 東 深 圳 和 福 建 的 國 投 債 務 相 當 於 各 自 省 市 財 政 收 入 的 40%, 上 海 和 天 津 的 國 投 債 務 相 當 於 各 自 市 政 府 財 政 收 入 的 70% 對 此, 朱 鎔 基 總 理 對 國 際 債 權 人 表 達 得 比 王 岐 山 更 加 直 截 了 當 : 如 果 你 們 逼 得 太 緊, 他 們 ( 國 投 們 ) 將 別 無 選 擇, 祇 好 申 請 破 產 為 此,2000 年 10 月, 朱 鎔 基 訪 問 日 本 期 間, 媒 體 公 開 批 評 他 拒 絕 讓 中 央 政 府 替 海 南 國 投 還 債 批 評 歸 批 評, 報 怨 過 後, 還 得 面 對 實 際 那 就 是, 國 投 和 紅 籌 作 為 企 業 的 獨 立 法 人, 按 照 國 際 慣 例, 有 資 格 享 受 百 富 勤 正 達 集 團 一 樣 的 同 等 待 遇, 要 麼 破 產, 要 麼 重 組 實 踐 最 後 的 總 體 成 果 是, 表 -2 列 出 的 47 家 主 要 紅 籌 企 業, 市 值 平 均 損 失 86% 除 廣 信 企 業 一 家 因 廣 國 投 破 產 而 清 盤, 其 餘 所 有 紅 籌 無 力 償 還 的 國 際 債 務, 全 部 重 組 1999 年 全 國 329 家 國 投, 到 2002 年 保 留 80 多 家 52 除 了 海 南 國 投 ( 日 本 債 權 人 不 妥 協?) 破 產 清 盤, 其 餘 所 有 國 投 無 力 償 還 的 國 際 債 務, 全 部 重 組 重 組 的 基 本 原 則, 與 高 盛 在 粵 海 重 組 中 提 出 的 國 際 慣 例 一 樣, 無 外 乎 是 所 有 者 注 資 債 權 人 削 債 轉 期 和 部 分 債 轉 股 的 組 合 廣 東 省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三 步 走 的 全 局 意 義, 一 目 了 然 儘 管 在 具 體 企 業 具 體 環 節 上, 有 許 多 可 以 進 一 步 討 論 甚 至 進 行 學 術 探 討 的 問 題, 但 是, 看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這 個 大 局, 砍 樹 救 林 的 成 功, 是 三 步 走 的 根 本 貢 獻 1998 年, 中 央 政 府 向 全 國 提 出 防 範 金 融 風 險 的 戰 鬥 口 號 在 廣 東 省, 落 實 成 為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的 三 步 走 廣 東 省 的 化 解 實 現 了 全 國 的 防 範, 從 而 使 中 52 戴 相 龍 :80 信 託 公 司 獲 保 留, 信 報 財 經 新 聞 2002 年 3 月 18 日, 第 6 頁 34

35 央 政 府 得 以 毅 然 決 然 地 承 諾 人 民 幣 不 貶 值, 在 穩 定 貨 幣 的 層 面 支 持 了 岌 岌 可 危 的 香 港, 並 且 對 整 個 亞 洲 金 融 風 暴 過 去, 提 供 了 強 有 力 的 穩 定 性 貢 獻 平 心 靜 氣 而 論, 雖 然 是 內 外 兩 股 熱 錢 共 同 造 就 廣 東 省 的 支 付 危 機, 三 步 走 還 是 顧 全 大 局 的 特 別 是 第 三 步, 中 央 借 款 優 先 兌 付 居 民 儲 蓄 和 償 還 外 債 雖 然 國 際 債 權 人 根 據 粵 海 重 組 的 樣 板, 普 遍 承 受 了 免 息 後 削 債 30% 的 損 失 但 是, 比 起 國 內 機 構 債 權 人 ( 或 投 機 資 金 ) 血 本 無 歸, 仍 然 得 到 了 中 國 政 府 的 特 殊 優 待 第 三 步 實 施 之 前, 廣 東 省 地 方 中 小 金 融 機 構 帳 面 總 資 產 691 億 元 人 民 幣 53 這 些 資 產 中 的 相 當 一 部 分, 是 通 過 貼 水 高 達 30% 以 上 的 集 資 債 務 實 現 的 就 算 是 假 設 沒 有 資 產 流 失 和 投 資 失 誤 造 成 嚴 重 虧 損, 一 單 位 債 務 對 應 一 單 位 資 產, 再 假 設 七 百 億 資 產 對 應 的 祇 是 當 年 一 年 的 債 務, 按 貼 水 30% 估 算, 對 應 的 債 務 總 額, 應 當 是 上 千 億 元 的 規 模 到 2001 年 底, 經 中 央 借 款 兌 付 個 人 儲 蓄 283 億 元 餘 下 的 近 七 百 億, 當 是 企 事 業 單 位 投 資 ( 投 機 ) 帳 面 上 近 七 百 億 總 資 產, 究 竟 能 夠 清 收 變 現 回 來 多 少, 很 難 有 樂 觀 預 期 據 官 方 統 計, 到 2001 年 底, 共 追 收 資 產 123 億 元, 佔 691 億 元 帳 目 總 資 產 的 17.8%; 其 中 收 回 現 金 31.8 億, 佔 帳 目 總 資 產 的 4.6% 餘 下 的 資 產, 實 際 上, 很 多 已 經 泥 牛 入 海 了 譬 如, 惠 州 21 家 城 信 社 的 不 良 資 產 高 達 98% 汕 尾 城 區 信 用 社 帳 目 資 產 餘 額 5086 萬 元, 實 際 收 回 648 萬, 不 到 13% 54 在 頂 風 冒 火 砍 樹 救 林 之 際, 廣 東 省 政 府 對 普 通 百 姓 和 外 商 刀 下 留 情 與 國 內 債 權 人 高 達 80% 以 上 的 削 債 相 比, 削 債 30% 的 國 際 債 權 人 應 當 千 恩 萬 謝 了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廣 東 省 化 解 金 融 危 機 三 步 走 的 一 個 副 產 品, 是 公 開 暴 露 出 大 量 金 融 腐 敗 和 金 融 犯 罪 不 難 想 像, 即 便 是 簡 單 試 圖 清 理 企 業 財 務 帳 目, 都 會 直 接 觸 犯 犯 罪 集 團 和 犯 罪 分 子 的 切 身 利 張 繼 偉 : 廣 東 金 融 業 排 雷, 財 經 2001 年 5 月 號, 第 72 頁 張 繼 偉 : 廣 東 金 融 業 排 雷, 財 經 2001 年 5 月 號, 第 72~77 頁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