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1 香 港 歷 檔 案 館 人 員 協 助 拍 攝 手 稿 首 頁 資 來 源 : 筆 者 拍 攝 圖 2 書 稿 上 夾 著 卷 宗 說 明 資 來 源 : 筆 者 拍 攝 二 收 藏 來 歷 幸 運 的 是, 筆 者 無 意 中 發 現, 此 書 稿 在 2004 年 曾 被 英 國 中 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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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麥 格 麗 琪 (Millicent M. McClatchie) 年 臺 灣 遊 記 解 說 文 * 林 欣 宜 一 書 稿 簡 本 文 紹 一 位 英 國 女 士 蜜 莉 森 麥 格 麗 琪 ( ) 於 1895 年 9 月 至 1896 年 3 月 在 淡 水 的 記 錄, 現 已 由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翻 為 中 文 筆 者 先 前 對 此 部 書 稿 做 過 些 許 研 究, 能 藉 此 機 會 稍 加 紹, 一 來 能 在 紀 念 乙 未 120 週 年 之 際, 與 臺 灣 歷 同 好 分 享 這 部 新 發 現 的 歷 文 獻, 二 來 可 以 趁 機 補 充 後 續 的 新 發 現, 自 然 再 樂 意 不 過 1 此 書 稿 藏 於 香 港 歷 檔 案 館, 如 圖 1 所 示, 書 稿 的 形 式 為 打 字 稿, 共 四 十 章, 每 章 用 黃 銅 釘 固 定, 每 章 首 頁 繪 有 插 圖 書 寫 年 份 與 地 點, 因 其 具 有 完 整 書 稿 形 式, 也 在 稿 件 中 見 到 明 顯 校 對 痕 跡, 原 來 或 許 有 出 版 之 打 算 全 書 共 298 頁, 粗 估 約 九 萬 字, 而 淡 水 的 記 錄 為 其 中 第 四 至 十 一 章, 共 計 八 章, 約 五 分 之 一 檔 案 館 移 交 記 錄 提 及, 該 書 稿 原 由 蜜 莉 森 甥 孫 女 保 存, 後 來 捐 給 香 港 政 府 倫 敦 辦 公 室, 再 送 回 香 港 歷 檔 案 館, 但 究 竟 書 稿 何 時 入 藏 或 之 前 的 收 藏 歷, 並 無 清 楚 記 載 作 者 蜜 莉 森 麥 格 麗 琪 在 1895 年 時 以 家 眷 身 份, 隨 擔 任 英 國 領 事 的 姐 夫 一 家, 先 後 派 駐 淡 水 與 溫 州 兩 地 內 容 描 述 她 自 英 格 蘭 出 發 乘 船 到 中 國, 歷 經 四 年, 最 後 於 1899 年 經 由 日 本 加 拿 大 回 到 家 鄉 的 見 聞 她 將 書 稿 命 名 為 In Varying Scenes and Climes ( 中 走 過 萬 種 風 情 ), 顧 名 思 義, 描 寫 的 是 此 行 四 年 期 間 她 在 中 國 日 本 及 來 往 航 程 途 中 的 冒 險 經 歷 * 國 立 臺 灣 師 範 大 學 歷 學 系 助 理 教 授 1 此 書 稿 的 典 藏 記 錄 如 下 :Millicent Mary McClatchie, In Varying Scenes and Climes, (Hong Kong: The Public Records Office of Hong Kong, ca.1910), HKMS 127, D-S No. 1 1 筆 者 於 2010 年 12 月 與 2012 年 11 月 兩 度 前 往 調 閱 查 看, 要 特 別 感 謝 檔 案 館 工 作 人 員 協 助 解 說 調 閱 與 拍 攝 筆 者 曾 發 表 相 關 研 究 論 文 討 論 作 者 書 稿 中 所 記 見 聞 與 當 時 臺 灣 狀 況, 參 見 林 欣 宜, 麥 格 麗 琪 (Millicent M. McClatchie) 旅 行 遊 記 所 見 之 1895 年 的 臺 灣, 漢 學 研 究 32 卷 2 期 (2014.6, 臺 北 ), 頁 , 以 下 內 容 凡 來 自 拙 文 討 論 者, 便 不 再 贅 引, 敬 請 讀 者 自 行 參 閱 135

2 圖 1 香 港 歷 檔 案 館 人 員 協 助 拍 攝 手 稿 首 頁 資 來 源 : 筆 者 拍 攝 圖 2 書 稿 上 夾 著 卷 宗 說 明 資 來 源 : 筆 者 拍 攝 二 收 藏 來 歷 幸 運 的 是, 筆 者 無 意 中 發 現, 此 書 稿 在 2004 年 曾 被 英 國 中 部 一 家 拍 賣 行 放 上 古 董 拍 賣 平 臺, 可 用 以 推 測 這 部 書 稿 的 收 藏 來 歷 根 據 該 網 站 的 文 描 述, 書 稿 頁 數 共 222 頁, 比 起 檔 案 館 所 藏 書 稿 少 了 70 餘 頁, 此 外 也 揭 露 幾 點 檔 案 館 卷 宗 說 明 未 載 的 資 訊, 包 括 : 書 稿 年 代 約 1910 年 在 書 稿 前 附 有 兩 頁 詩 作 用 廿 世 紀 初 的 藍 布 書 衣 包 裹 拍 賣 品 中 包 含 三 封 相 關 書 信, 以 及 關 於 中 國 之 書 寫 三 冊 等 2 由 於 年 代 久 遠, 拍 賣 品 早 已 經 下 架, 圖 片 也 無 法 連 結, 這 些 描 述 所 滋 生 的 關 於 拍 賣 者 書 信 書 稿 內 容 縮 減 等 疑 問, 無 從 獲 得 解 答 2 參 見 : Lot 3227: CHINA & JAPAN. - Millicent Mary McCLATCHIE. A typescript titled 'In Varying Scenes and Climes '. [N.p.: n.d. but circa 1910.] 222pp., 8vo, " Invaluable, millicent-mary-mcclatchie.-a-typ-1-c-v6vj5uh0p5,2015/04/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3 文 儘 管 如 此, 我 們 大 概 可 以 從 有 限 的 線 索 中 大 膽 猜 測 該 書 稿 的 早 期 收 藏 來 歷 : 此 書 稿 的 內 容 大 致 為 1895 至 1899 年 間 蜜 莉 森 在 此 行 記 下, 但 後 續 整 理 繪 製 插 圖 修 潤 與 打 字 校 對, 卻 可 能 推 遲 到 1910 年 左 右 才 全 部 完 成 雖 未 知 當 時 並 未 付 梓 的 原 因, 但 後 續 書 稿 的 保 存, 有 可 能 在 1954 年 蜜 莉 森 過 世 後, 由 其 極 親 近 曾 親 自 照 顧 養 育 的 姐 姐 一 家 的 小 兒 子 繼 承, 因 而 書 稿 最 後 是 由 其 么 女, 即 蜜 莉 森 的 甥 孫 女, 就 近 交 付 在 倫 敦 的 香 港 政 府 辦 公 室 在 此 之 前, 麥 格 麗 琪 家 族 後 代 曾 將 此 珍 貴 書 稿 於 2004 年 交 付 拍 賣 未 果, 因 而 可 以 合 理 猜 測 檔 案 館 入 藏 書 稿 時 間 在 2004 年 以 後 前 面 述 及 拍 賣 品 中 所 附 的 三 封 書 信, 或 許 便 是 提 及 此 書 稿 狀 況 的 重 要 文 件, 而 闕 漏 的 70 餘 頁 可 能 是 拍 賣 時 作 為 附 件 的 三 卷 關 於 中 國 的 記 錄 以 上 猜 測 在 無 法 證 實 的 狀 況 下 終 究 是 猜 測, 唯 一 可 以 肯 定 的 是, 從 拍 賣 品 的 保 存 形 式 附 件 成 書 年 代 等 訊 息 來 看, 還 看 得 見 家 族 提 供 資 訊 的 痕 跡, 然 而 交 付 香 港 歷 檔 案 館 後, 信 函 詩 作 等 附 件 消 失, 如 圖 2 所 示, 只 剩 濃 縮 成 一 張 卡 片 大 小 的 卷 宗 說 明, 以 及 移 交 時 填 寫 的 捐 贈 記 錄, 而 這 或 許 是 該 家 族 捐 贈 此 批 材 時 刻 意 所 為 如 此 推 測 是 因 為, 書 稿 本 身 沒 有 任 何 地 方 正 面 提 到 作 者 本 人 身 份, 除 了 她 是 居 住 在 淡 水 的 英 國 領 事 館 領 事 家 眷, 因 而 有 時 得 以 幸 運 參 與 重 大 政 治 場 合 與 特 定 重 要 人 聚 餐 外, 其 姓 名 出 身 婚 姻 年 紀 教 育 程 度 等 資 訊 在 書 稿 內 一 概 不 載, 亦 即, 隱 匿 個 人 資 訊 是 這 部 書 稿 的 重 要 特 色, 不 但 有 當 時 社 會 脈 絡 的 因 素, 恐 怕 家 屬 捐 贈 此 書 稿 時 亦 存 此 心 正 因 此, 藉 由 檔 案 館 卷 宗 說 明 等 零 碎 線 索, 追 查 作 者 本 人 及 其 所 在 社 會 網 絡, 便 成 為 理 解 此 一 作 品 的 重 要 前 提 三 旅 遊 書 寫 與 作 者 身 份 蜜 莉 森 的 父 親 是 一 位 早 在 1844 年 就 進 入 中 國 的 聖 公 會 傳 教 會 (Church Missionary Society) 的 傳 教 士, 他 的 幾 個 孩 子 大 都 在 中 國 各 地 傳 教 時 出 生, 包 括 蜜 莉 森 在 內 蜜 莉 森 的 舅 舅 巴 夏 禮 爵 士 (Sir Harry Smith Parkes, ) 為 十 九 世 紀 中 期 英 國 派 駐 亞 洲 各 國 的 著 名 公 使, 蜜 莉 森 三 位 兄 長 依 親 的 姐 夫 艾 爾 頓 (W. S. Ayrton), 也 都 進 入 英 國 外 交 系 統, 曾 任 駐 中 國 或 日 本 的 領 事, 可 以 說 她 的 家 族 與 姻 親 中 長 達 三 代 的 多 位 成 員, 於 十 九 世 紀 中 期 以 後 在 亞 洲 多 地 發 展, 與 中 國 的 關 係 尤 其 深 厚, 但 麥 格 麗 琪 家 族 或 蜜 莉 森 本 人 還 不 到 廣 為 人 知 的 程 度 137

4 書 稿 以 第 一 人 稱 描 述, 用 所 在 地 點 與 駐 在 時 段 區 分 章 節, 將 該 時 該 地 的 經 歷 寫 下, 並 非 私 密 的 逐 日 日 記, 而 較 接 近 遊 記 性 質 由 其 家 族 譜 系 來 看, 蜜 莉 森 終 身 未 婚, 她 出 發 當 時 28 歲, 離 開 中 國 已 32 歲, 對 於 一 位 時 值 適 婚 年 紀 的 女 士 而 言, 離 開 英 國 到 遙 遠 的 亞 洲, 應 該 帶 有 更 難 找 到 合 適 對 象 的 心 理 準 備 筆 者 認 為, 蜜 莉 森 正 處 於 人 生 關 鍵 階 段, 對 掙 脫 家 庭 與 社 會 期 待 女 性 進 入 婚 姻 桎 梏 的 渴 望 以 及 十 九 世 紀 末 期 以 來 西 洋 人 的 中 國 旅 遊 書 寫 的 熱 潮 配 合 下, 在 1895 年 這 個 臺 灣 關 鍵 時 期 來 到 了 淡 水, 成 為 這 部 作 品 產 生 的 重 要 背 景 長 達 四 年 的 中 國 行, 對 蜜 莉 森 而 言, 固 然 是 一 次 漫 長 之 旅, 從 作 品 的 舖 陳 及 行 程 的 內 容 來 看, 則 無 疑 是 一 次 完 整 的 環 球 之 旅, 藉 此, 蜜 莉 森 化 身 成 維 多 利 亞 時 代 眾 人 欣 羨 的 環 球 旅 行 家 (globetrotter), 與 其 家 族 發 展 及 個 人 人 生 階 段 互 相 配 合 著 看, 更 有 助 於 讀 者 理 解 書 稿 內 容 四 對 1895 年 淡 水 的 討 論 蜜 莉 森 等 人 是 在 1895 年 9 月 11 日 抵 達 淡 水 次 年 3 月 12 日 離 開, 停 留 的 時 間 正 好 六 個 月 由 種 種 線 索 可 以 得 知, 蜜 莉 森 在 行 前 對 於 臺 灣 已 有 些 許 認 識, 也 充 分 明 瞭 臺 灣 當 時 正 陷 入 日 本 接 收 臺 灣 的 乙 未 之 役 途 中 這 段 期 間 正 值 日 本 接 收 的 軍 事 行 動, 經 過 慘 烈 的 八 卦 山 之 役 後 告 一 段 落, 北 臺 灣 此 時 已 全 納 入 日 本 政 府 控 制, 要 到 10 月 才 開 始 又 揮 軍 向 南, 到 月 底 左 右 南 部 情 勢 亦 大 致 底 定 這 六 個 月 正 好 是 日 本 統 治 臺 灣 初 始 的 軍 政 時 期 書 稿 中 所 記 錄 軍 政 時 期 臺 灣 的 情 勢, 大 致 上 有 幾 項 重 點 : 一 是 蜜 莉 森 等 人 每 日 關 注 南 部 臺 灣 民 主 國 動 向, 但 她 和 家 人 無 疑 都 認 為, 黑 旗 軍 將 領 劉 永 福 已 為 強 弩 之 末 ; 二 是 蜜 莉 森 眼 見 淡 水 本 地 村 庄 百 姓 受 到 高 度 壓 迫 監 控 威 嚇 搜 捕 與 牽 連 誣 告, 相 較 於 統 治 者 裝 模 作 樣 地 大 肆 舉 行 種 種 振 奮 軍 心 的 慶 典 舉 動, 讓 蜜 莉 森 對 淡 水 一 般 百 姓 感 到 十 分 同 情 ; 第 三, 由 於 姐 夫 為 淡 水 領 事, 在 此 段 期 間 與 地 方 行 政 主 管 的 淡 水 支 廳 已 交 接 日 本 管 轄 的 淡 水 海 關 來 訪 領 事 館 的 種 種 人 士 以 及 在 此 關 鍵 時 刻 出 入 淡 水 港 的 外 國 洋 行 船 隻 與 人 員 之 業 務 往 來, 呈 現 了 衝 突 與 緊 張 狀 態 尤 其, 蜜 莉 森 描 述 北 部 抗 日 份 子 在 1895 年 末 準 備 攻 打 臺 北 城, 領 事 館 也 成 為 攻 擊 目 標 之 一, 在 1896 新 年 前 後 引 發 緊 張 驚 恐, 眾 人 飽 受 折 騰, 最 後 卻 平 靜 無 波 的 描 述, 像 極 了 英 式 嘲 諷 式 幽 默 138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5 文 的 表 現 ; 最 後 一 部 份 則 是 蜜 莉 森 描 述 的 日 常 生 活, 她 對 家 庭 成 員 的 照 顧 聖 誕 聚 會 準 備 在 淡 水 或 大 稻 埕 時 的 休 閒 娛 樂 生 活 飲 食 等, 是 描 繪 的 重 點 其 中 最 有 意 思 的 可 能 是 她 與 家 中 幫 傭 的 僕 役 阿 嬤 廚 子 等 人 的 互 動, 透 過 其 筆 觸, 深 入 刻 劃 那 些 在 歷 中 往 往 缺 席 的 卑 微 小 人 的 個 性 與 作 為 五 小 結 蜜 莉 森 回 到 英 國 之 後, 後 續 發 展 為 何? 是 否 曾 回 到 亞 洲 或 者 是 否 結 婚 抑 或 推 動 此 書 出 版? 目 前 沒 有 太 多 資 可 供 說 明 1954 年 泰 晤 士 報 (The Times) 刊 出 了 蜜 莉 森 於 10 月 2 日 以 87 歲 高 齡 去 世 的 訃 聞, 由 生 前 即 謝 絕 贈 花 哀 悼, 及 寄 贈 追 思 書 信 與 致 意 聯 繫 的 為 一 位 艾 爾 頓 小 姐 等 資 訊 看 來, 很 顯 然 她 終 生 未 婚, 也 透 露 了 蜜 莉 森 回 國 後, 可 能 繼 續 與 姐 夫 一 家 同 住, 或 至 少 密 切 往 來, 在 英 格 蘭 西 部 格 里 斯 頓 伯 里 (Glastonbury) 一 帶 定 居, 最 後 由 外 甥 么 女, 即 前 面 提 到 保 存 書 稿 的 甥 孫 女 照 顧 3 今 日 我 們 能 見 到 書 稿 問 世, 必 須 要 感 謝 一 世 紀 以 來 麥 格 麗 琪 家 族 後 代 的 妥 善 保 存 在 歷 關 鍵 年 代 臺 灣 與 各 種 各 樣 人 的 邂 逅, 總 是 引 人 注 目, 這 部 作 品 就 是 這 麼 一 部 英 國 女 士 來 到 臺 灣 留 下 的 記 錄, 期 待 大 眾 透 過 她 的 筆 觸, 充 分 享 受 與 感 受 1895 當 年 的 氣 氛 3 Deaths (1954/10/06)," The Times Digital Archives, , Cengage Learning, Inc., 2014/07/

6 麥 格 麗 琪 年 臺 灣 遊 記 * ** 麥 格 麗 琪 原 著, 林 易 徵 翻, 陳 怡 宏 校 註 註 凡 例 1. 原 手 稿 無 註 腳, 所 有 的 註 腳 皆 為 校 註 者 所 加 2. 文 中 之 括 號 (), 有 二 種, 分 別 為 標 示 原 文 及 原 作 者 所 加 3. 按 為 者 所 加, 以 [ 按 : ] 的 方 式 表 示, 原 作 者 及 原 文 則 不 另 行 標 示 4. 文 中 段 落 盡 量 依 照 原 作 者 所 標 示 方 式 分 段, 僅 若 干 原 文 段 落 無 法 確 定 的 部 分, 由 者 依 照 前 後 文, 進 行 適 當 判 斷 分 段 5. 引 用 文 獻 均 係 解 說 及 校 註 者 引 用 文 獻, 非 原 作 者 徵 引 文 獻 4 第 四 章 淡 水 1895 福 爾 摩 沙 我 們 在 9 月 8 日 搭 船 離 開 香 港 前 往 福 爾 摩 沙, 也 就 是 我 們 接 下 來 至 少 半 年 會 待 的 地 方 我 們 搭 的 海 龍 號 (Hailoong) 有 夠 小, 和 我 們 宏 偉 的 郵 輪 差 很 多, 整 晚 就 這 樣 搖 搖 晃 晃 的 航 行, 讓 我 們 一 行 人 都 嚴 重 暈 船 我 們 於 9 日 早 晨 抵 達 汕 頭, 這 裡 真 是 個 風 景 * 本 文 自 :Millicent Mary McClatchie, In Varying Scenes and Climes, (Hong Kong: The Public Records Office of Hong Kong, ca.1910), HKMS 127, D-S No. 1 1, pp 翻 自 該 手 稿 ( 中 名 走 過 萬 種 風 情 ) 中, 有 關 原 作 者 在 臺 灣 部 分 經 歷 的 第 4-11 章, 麥 格 麗 琪 在 第 12 章 提 及 於 1896 年 3 月 12 日 離 開 臺 灣, 因 該 章 之 後 與 臺 灣 並 無 關 連, 因 此 不 予 出 感 謝 林 欣 宜 教 授 提 供 手 稿 訊 息, 稿 另 經 吳 密 察 及 林 欣 宜 教 授 審 閱, 使 得 文 錯 誤 降 低, 特 此 致 謝, 惟 仍 由 者 及 校 註 者 自 負 文 責 ** 林 易 徵 為 國 立 高 雄 第 一 科 技 大 學 口 筆 研 究 所 碩 士, 現 為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研 究 組 替 代 役 男 ; 陳 怡 宏 為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研 究 組 助 理 研 究 員 4 本 章 左 上 方 畫 有 一 艘 帆 船 140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7 文 秀 麗 的 地 方, 我 很 想 上 岸 飽 覽 風 光, 只 可 惜 停 留 時 間 太 短 根 本 不 可 能 過 沒 多 久, 我 們 到 了 雙 島, 5 在 汕 頭 的 外 國 人 通 常 會 到 這 避 暑, 享 受 海 風 吹 徐, 島 上 看 得 到 許 多 他 們 搭 建 的 舒 適 小 屋 我 們 在 9 月 10 日 抵 達 廈 門 並 上 岸 休 息 了 6 個 鐘 頭, 停 留 期 間, 我 們 到 了 英 國 領 事 館 用 午 餐, 不 過 依 舊 沒 時 間 慢 慢 欣 賞 廈 門 港, 因 為 我 們 接 著 必 須 直 接 回 到 船 上 繼 續 旅 程, 同 時, 風 勢 也 變 猛, 船 長 說 接 下 來 穿 越 福 爾 摩 沙 海 峽 的 航 行 恐 怕 會 非 常 顛 簸, 因 為 這 海 峽 在 平 常 天 氣 良 好 時 就 已 經 很 波 濤 洶 湧 了 大 約 在 晚 上 七 點 時, 風 勢 實 在 太 猛 烈, 船 長 認 為 這 樣 上 路 太 危 險, 便 決 定 暫 且 下 錨 等 候, 那 段 時 間 我 們 可 能 大 多 就 在 欣 賞 廈 門 風 光 吧! 不 過, 停 泊 的 地 方 並 沒 有 辦 法 完 全 遮 蔽 風 浪, 整 艘 船 在 海 上 劇 烈 搖 晃, 沒 人 有 辦 法 入 眠, 雪 上 加 霜 的 是, 一 些 跟 著 丈 夫 一 同 搭 船 的 官 夫 人 們 (grand Mandarin's wives) 在 頭 等 艙 整 晚 抽 著 鴉 片, 她 們 的 艙 房 在 我 的 艙 房 正 對 面, 鴉 片 煙 直 接 飄 進 房 間, 讓 我 暈 船 更 嚴 重 了, 感 覺 這 輩 子 暈 船 沒 這 麼 嚴 重 過! 隔 天 早 晨, 頗 有 煥 然 一 新 的 感 覺, 結 果, 晚 上 又 得 下 錨 停 泊 了, 這 次 停 在 一 個 鳥 不 生 蛋 的 地 方, 叫 海 頭 (Hai Head) 每 當 海 象 不 佳 時, 船 就 必 須 等 將 近 一 個 禮 拜 才 能 出 航, 在 這 樣 糟 的 天 氣 裡 航 行 在 這 海 峽 更 是 險 象 環 生 幸 好, 由 於 停 泊 在 海 頭 我 們 得 以 安 然 無 恙, 船 停 得 安 安 穩 穩, 於 是 起 床 後 我 們 便 自 己 找 樂 子 去 了 大 約 到 傍 晚 時, 強 風 突 然 消 逝, 船 長 於 是 決 定 繼 續 出 航, 而 這 次 終 於 順 利 多 了, 我 們 於 隔 天 早 上 六 點 半 抵 達 目 的 地 淡 水, 一 個 位 於 福 爾 摩 沙 北 部 的 港 口 風 光 明 媚 是 我 對 淡 水 的 第 一 印 象, 它 是 個 河 谷, 四 周 高 山 環 繞, 而 這 些 山 上 住 著 野 蠻 部 落, 6 是 他 們 的 天 然 要 塞 英 國 領 事 館 坐 落 在 港 口 入 口 處 的 一 座 小 山 丘 上, 從 河 上 就 看 得 到 聯 合 王 國 國 旗 在 風 中 飄 揚 著, 領 事 館 是 棟 其 貌 不 揚 的 兩 層 樓 建 築, 整 棟 由 石 材 建 成 以 避 免 白 蟻 蛀 蝕, 因 為 這 地 方 飽 受 白 蟻 所 苦, 木 造 地 板 沒 多 久 就 會 被 蛀 光 了! 領 事 館 周 圍 的 地 面 則 是 兩 樣 情, 在 一 邊 有 打 網 球 的 草 皮, 在 前 門 則 有 露 台 花 園, 一 路 延 伸 到 斜 坡 上, 供 我 們 種 5 外 國 人 常 稱 汕 頭 出 海 口 的 媽 嶼 鹿 嶼 為 雙 島 6 原 文 為 savage, 以 下 保 留 原 文 照, 並 無 特 別 貶 意 141

8 植 花 朵 蔬 果 領 事 館 歷 悠 久, 是 荷 蘭 人 在 1628 年 所 蓋 的 第 1 座 堡 壘, 7 由 極 厚 的 城 牆 環 繞 著, 屋 頂 一 片 平 坦, 從 屋 頂 望 去, 港 口 和 島 上 景 色 一 覽 無 遺, 領 事 館 左 側 有 些 稀 稀 落 落 的 異 國 建 築, 數 量 不 多 不 過, 主 要 的 外 國 人 居 留 地 不 在 淡 水, 而 是 在 大 稻 埕, 從 這 搭 船 過 去 大 概 幾 哩 的 距 離, 兩 邊 目 前 靠 小 型 蒸 汽 船 來 聯 繫, 日 本 人 規 劃 不 久 後 要 在 島 上 修 築 鐵 路 福 爾 摩 沙 正 處 於 一 個 尷 尬 的 過 渡 期, 它 與 澎 湖 因 為 馬 關 條 約 被 割 讓 給 日 本, 身 為 征 服 者, 日 本 人 要 將 整 個 福 爾 摩 沙 打 造 成 新 日 本 而 對 福 爾 摩 沙 人 來 說, 尤 其 是 那 些 野 蠻 人, 儘 管 現 在 不 動 聲 色, 表 面 看 來 風 平 浪 靜, 底 下 其 實 暗 潮 洶 湧, 對 占 領 他 們 家 園 的 人 的 恨 久 久 不 散 福 爾 摩 沙 變 得 如 此 不 適 合 人 居 住, 真 是 讓 我 很 受 衝 擊, 在 日 本 軍 事 統 治 下, 住 在 這 裡 讓 人 完 全 開 心 不 起 來, 儘 管 我 們 非 常 欽 佩 軍 人 的 英 勇, 但 不 論 國 籍 為 何, 跟 他 們 當 鄰 居 又 是 另 外 一 回 事 了, 而 我 們 所 遇 到 的 日 本 軍 人 完 全 沒 有 當 初 耳 聞 的 謙 謙 有 禮 和 良 好 風 俗, 看 樣 子 日 本 一 些 三 教 九 流 的 不 良 份 子 都 被 送 到 這 了 吧! 日 本 人 正 試 圖 施 行 民 政 以 取 代 軍 政, 島 上 的 當 局 非 常 積 極 的 開 始 接 管 原 本 由 中 國 人 主 持 的 海 關 業 務, 並 安 排 自 己 的 人 接 替 先 前 在 赫 德 爵 士 (Sir Robert Hart) 手 下 工 作 的 歐 洲 人 這 些 日 本 官 員 全 穿 著 歐 式 服 裝, 在 我 看 來 覺 得 很 可 惜, 因 為 他 們 民 族 本 身 的 服 飾 就 很 好 看 了, 直 接 改 換 上 異 國 文 化 的 服 飾, 只 讓 人 覺 得 他 們 無 足 輕 重 不 過 日 本 人 真 的 是 個 很 勇 往 直 前 意 志 堅 定 的 民 族, 他 們 在 福 爾 摩 沙 站 穩 腳 步, 不 像 法 國 人 一 敗 塗 地, 他 們 還 曾 在 1884 年 砲 擊 福 爾 摩 沙 過 福 爾 摩 沙 土 壤 肥 沃 且 樟 腦 貿 易 盛 行, 維 多 利 亞 女 王 前 幾 年 飽 受 風 濕 所 苦, 福 爾 摩 沙 的 一 位 領 事 便 寄 給 女 王 一 瓶 樟 腦 原 油 供 她 塗 抹 在 患 部, 福 爾 摩 沙 人 對 風 濕 也 是 這 樣 處 理 的 樟 腦 油 原 油 遠 比 精 製 過 後 的 要 更 有 效, 女 王 甚 是 滿 意, 並 表 示 這 是 她 擦 過 最 棒 的 東 西, 領 事 於 是 受 委 託 寄 一 打 大 瓶 裝 的 樟 腦 油 回 英 國, 這 樣 的 數 量 夠 用 好 幾 世 紀 了, 因 為 每 次 使 用 時, 一 兩 滴 就 很 足 夠 了 7 原 興 建 者 為 當 時 占 領 臺 灣 北 部 的 西 班 牙 人, 稱 為 聖 多 明 哥 城 (Fuerte de Santo Domingo), 但 後 來 聖 多 明 哥 城 遭 到 摧 毀 荷 蘭 人 占 領 北 臺 灣 後,1644 年 於 聖 多 明 哥 城 原 址 附 近 予 以 重 建, 又 命 名 為 安 東 尼 堡, 臺 灣 人 稱 為 紅 毛 城 142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9 文 福 爾 摩 沙 的 土 壤 裡 蘊 藏 寶 藏, 只 要 夠 細 心, 種 植 技 巧 夠 好, 將 會 為 日 本 人 帶 來 大 筆 財 富, 不 過 這 需 要 時 間 目 前 占 領 初 期, 福 爾 摩 沙 對 日 本 人 來 說 可 能 會 是 個 大 而 無 當 的 賠 錢 貨, 他 們 無 法 適 應 此 地 的 氣 候, 數 以 千 計 的 日 本 人 因 發 高 燒 而 奄 奄 一 息 福 爾 摩 沙 儘 管 美 麗 卻 要 人 命, 待 在 這 的 外 國 人 都 為 高 燒 所 苦, 而 這 也 將 糾 纏 他 們 餘 生 住 在 這 裡, 吃 食 和 衣 著 都 要 格 外 小 心, 日 本 將 領 頒 布 命 令 要 所 有 的 軍 人 不 論 晚 上 有 多 炎 熱 難 耐, 睡 覺 時 都 要 緊 緊 蓋 好 被 子 不 過, 沒 什 麼 人 把 這 命 令 當 一 回 事, 誰 知 道 晚 上 到 底 何 時 會 熱 成 這 副 德 性? 不 過, 罪 魁 禍 首 其 實 是 早 晨 和 夜 晚 潮 濕 的 霧 氣, 一 下 子 就 讓 人 著 涼 了 傍 晚 時 分, 港 口 周 遭 總 會 非 常 熱 鬧, 漁 夫 這 時 會 開 始 敲 鑼, 他 們 的 說 法 是 敲 得 越 大 聲, 魚 會 游 得 越 深, 因 為 聲 音 會 把 他 們 嚇 跑, 這 時, 拋 在 海 上 的 漁 網 一 拉 起 便 能 將 它 們 一 網 打 盡, 於 是 每 晚 我 們 都 能 欣 賞 大 約 1 小 時 免 錢 的 吵 雜 表 演 除 此 之 外, 每 當 漁 夫 開 始 敲 鑼 時, 領 事 館 內 老 愛 把 風 笛 吹 得 五 音 不 全 的 蘇 格 蘭 籍 保 安 官 便 也 輸 人 不 輸 陣, 開 始 他 的 魔 音 傳 腦, 不 過 我 覺 得 他 的 音 樂 八 成 無 法 把 魚 嚇 出 港 口 吧! 聽 說 這 些 漁 夫 第 一 次 聽 到 風 笛 的 聲 音 時, 以 為 是 海 底 的 惡 鬼 要 出 來 保 護 這 些 魚, 全 都 跪 在 地 上 大 聲 祈 求 上 天 保 佑, 不 過 現 在 倒 也 習 慣 了 8 第 五 章 淡 水 1895 福 爾 摩 沙 抵 達 福 爾 摩 沙 幾 天 後, 我 第 一 次 在 島 上 散 步, 並 走 了 一 大 段 我 們 一 群 人 跑 去 一 個 令 人 心 曠 神 怡 的 地 方, 在 那 裏, 長 了 好 多 的 野 百 合, 巨 大 且 雪 白, 恣 意 綻 放 走 在 這 種 鄉 下 地 方 實 在 沒 什 麼 機 會 跟 人 寒 暄, 因 為 到 處 都 是 稻 田, 穿 梭 其 中, 只 有 僅 能 供 一 個 人 行 走 的 田 埂, 大 概 20 英 吋 寬 而 已 這 些 田 地 都 泡 在 水 里, 所 以 要 是 一 個 不 留 神, 你 就 會 摔 進 稻 田 裡 變 成 落 湯 雞, 為 避 免 這 種 狀 況 發 生, 你 得 非 常 小 心, 走 路 看 著 路, 不 過, 這 一 點 也 不 像 是 我 會 做 的 事 情, 因 為 我 喜 歡 跟 後 面 的 人 講 話 幸 好, 一 路 8 本 章 左 上 方 畫 有 一 條 龍 143

10 上 並 非 全 部 的 路 都 長 這 樣 我 們 經 過 了 許 多 村 莊, 它 們 多 少 都 看 起 來 有 些 髒 亂 醜 陋, 村 莊 的 房 子 統 一 用 泥 巴 建 成, 屋 頂 以 茅 草 覆 蓋, 且 大 多 傾 頹 殘 破 了 在 這 些 房 子 外, 看 得 到 一 些 告 示, 寫 著 房 子 主 人 對 日 本 政 府 有 多 友 善 我 覺 得, 這 代 表 著 這 些 可 憐 的 中 國 人 民 有 多 努 力 討 好 征 服 者, 9 否 則, 他 們 的 房 子 可 能 就 會 被 燒 毀, 農 田 會 被 蹂 躪, 而 這 些 都 時 有 所 聞 我 們 接 著 經 過 了 幾 處 廢 墟, 曾 欣 欣 向 榮 的 村 莊 如 今 一 片 荒 涼, 到 處 是 農 舍 的 殘 骸 我 實 在 很 不 喜 歡 待 在 被 征 服 者 蹂 躪 的 土 地 上, 可 憐 的 中 國 人 看 起 來 愁 雲 慘 霧, 很 難 不 為 他 們 感 到 難 過, 日 本 人 大 概 對 他 們 很 殘 忍 吧! 儘 管 我 也 知 道 他 們 必 須 如 此, 但 住 在 這 裡 真 的 很 折 磨 人, 看 到 那 些 可 憐 的 人, 尤 其 是 婦 孺, 他 們 安 分 守 己 卻 必 須 承 受 極 大 痛 苦, 而 我 卻 愛 莫 能 助 有 一 晚 1 位 日 本 將 軍 ( 親 王 ) 和 我 們 共 進 晚 餐 時, 聽 到 我 居 然 可 憐 中 國 人, 覺 得 日 本 政 府 太 殘 忍, 他 嗤 之 以 鼻 他 說 : 想 想 英 國 政 府 在 印 度 人 嘗 試 叛 變 後 是 如 何 對 待 他 們 的 吧! 我 啞 口 無 言 隨 風 搖 曳 生 姿 的 茂 密 竹 林 讓 這 鄉 村 美 不 勝 收, 在 竹 林 旁 通 常 會 看 到 小 村 落, 下 田 的 農 夫 就 住 在 這 他 們 都 是 和 善 的 中 國 人, 山 上 住 的 則 是 野 蠻 的 客 家 人, 10 這 些 部 落 三 不 五 時 會 下 山 劫 掠 屠 殺 平 地 人, 日 本 政 府 尚 未 完 全 征 服 這 些 野 蠻 人, 研 究 過 這 些 人 的 外 國 人 認 為, 他 們 目 前 尚 無 動 作 只 是 暴 風 雨 前 的 寧 靜, 靜 伏 著 要 來 個 更 大 的 反 撲 我 曾 有 幸 從 望 遠 鏡 裡 看 到 山 上 蠻 族 領 袖 的 真 面 目, 英 姿 煥 發, 強 壯 高 大, 他 上 身 赤 裸, 刺 著 精 美 的 圖 騰, 腰 上 圍 著 一 條 及 膝 的 裙 子, 脖 子 上 戴 著 一 串 珠 子, 左 手 拿 著 一 個 看 起 來 用 頭 骨 作 成 的 小 帽 子, 右 手 握 著 一 根 威 風 凜 凜 的 長 條 武 器, 專 注 的 凝 視 著 海 洋 我 很 想 登 上 那 座 在 港 口 另 一 邊 的 山, 但 身 邊 的 人 不 可 能 允 許 我 這 麼 做, 他 們 說 自 從 日 本 人 占 領 福 爾 摩 沙 後, 外 國 人 要 踏 進 野 蠻 部 落 的 地 盤 太 危 險 了 因 為 在 他 們 眼 裡, 我 們 這 些 外 國 人 跟 日 本 人 是 一 丘 之 貉, 都 是 他 們 的 敵 人 真 是 太 可 惜 了! 沒 到 深 山 裡 去 看 過 這 些 原 住 民 就 無 法 真 正 了 解 福 爾 摩 沙, 只 是 現 在 就 連 傳 教 士 也 不 再 長 途 跋 涉, 進 到 戰 前 他 們 去 過 的 深 山 裡 去 了 截 至 今 日, 福 爾 摩 沙 ( 也 就 是 臺 灣 ) 還 有 一 部 分 的 反 抗 勢 力 尚 未 被 彌 平, 在 黑 旗 軍 劉 永 福 將 軍 的 帶 領 下 英 勇 抵 抗 劉 永 福 將 軍 現 為 9 根 據 Chinese 成, 指 在 臺 灣 島 上 生 活 的 一 般 中 國 沿 海 移 民 後 代, 以 下 同 10 作 者 的 描 述 異 於 現 今 對 於 當 時 臺 灣 族 群 的 認 知, 原 文 為 Hakkas, 應 為 客 家 人, 作 者 稱 其 為 野 蠻 人,19 世 紀 的 外 國 人 對 於 客 家 人 描 述 都 有 類 似 的 看 法 144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11 文 5 月 甫 成 立 的 臺 灣 民 主 國 領 導 人, 11 原 總 統 唐 景 崧 在 日 軍 準 備 進 入 福 爾 摩 沙 首 都 臺 北 府 時, 已 逃 之 夭 夭 當 福 爾 摩 沙 人 得 知 福 爾 摩 沙 已 經 因 為 日 清 戰 爭 清 國 戰 敗, 被 割 讓 給 日 本 後, 全 島 怒 不 可 抑, 唐 景 崧 旋 即 成 立 臺 灣 民 主 國, 並 組 織 一 批 人 數 相 當 可 觀 的 軍 隊, 只 可 惜 終 究 是 烏 合 之 眾, 和 日 軍 正 面 交 鋒 時, 一 下 子 就 嚇 得 四 處 逃 竄, 日 本 軍 隊 不 費 吹 灰 之 力 便 攻 下 臺 北 府 不 過 日 本 人 並 不 急 著 在 這 次 北 部 大 捷 後 立 刻 南 下 進 擊, 習 慣 驟 下 結 論 的 中 國 人 ( 而 且 通 常 是 錯 的 ) 則 以 為 日 軍 是 因 為 害 怕 了 而 未 繼 續 南 進! 因 此, 在 南 部 最 大 的 都 市 臺 南 府, 士 紳 和 官 員 們 在 會 議 上 推 舉 劉 永 福 為 臺 灣 民 主 國 總 統 臺 灣 民 主 國 仍 然 欣 欣 向 榮, 資 金 無 虞 對 於 民 主 國 的 持 續 運 作 至 關 重 要, 因 此, 除 徵 收 土 地 稅 金 外, 也 額 外 課 徵 每 人 所 有 百 分 之 五 的 戰 爭 稅, 並 發 行 了 郵 票 以 增 加 歲 收 臺 灣 民 主 國 郵 票 相 當 稀 有 且 難 以 入 手, 共 發 行 了 2 套,1 套 各 有 3 張, 我 很 自 豪 手 上 有 其 中 完 整 的 幾 組, 第 1 套 是 穿 孔 郵 票, 顏 色 分 別 是 綠 色 紫 羅 蘭 色 紅 色, 第 2 套 則 是 無 穿 孔 郵 票, 顏 色 有 藍 色 紫 羅 蘭 色 以 及 紅 色, 郵 票 上 方 皆 有 臺 灣 民 主 國 的 字 樣, 右 側 印 著 票 值, 左 側 印 著 士 坦 帋 [ 按 : 即 郵 票 ], 民 主 國 的 國 徽 長 像 有 點 滑 稽 的 老 虎 則 放 在 正 中 央 12 日 本 方 面, 很 顯 然 地, 正 在 籌 畫 另 一 次 進 攻, 因 為 位 於 大 稻 埕 的 總 督 在 9 月 21 日 時 對 當 地 外 國 人 提 出 警 告, 13 並 要 求 他 們 接 受 日 本 當 局 完 善 的 保 護 我 們 在 這 裡 主 要 的 消 遣 就 是 打 網 球, 當 天 氣 好 的 時 候, 我 們 就 會 大 打 網 球, 只 是 這 裡 的 天 氣 大 多 數 時 候 都 陰 雨 綿 綿, 很 少 天 氣 晴 朗 不 過, 這 也 是 為 何 儘 管 氣 候 不 太 理 想, 福 爾 摩 沙 的 土 壤 依 然 會 如 此 肥 沃 星 期 天 時 我 們 通 常 會 划 船 去 淡 水 沙 洲, 但 也 不 會 多 冒 險 划 向 淡 水 之 後 的 地 方, 畢 竟 福 爾 摩 沙 海 峽 就 算 在 風 和 日 麗 的 時 候 也 怒 海 滔 滔 曾 經 有 個 英 國 部 長 在 拜 訪 淡 水 期 間, 邀 請 中 國 官 員 到 他 的 砲 艇 上 作 客, 因 為 砲 艇 太 過 龐 大, 激 起 的 水 花 會 淹 過 沙 洲, 只 好 停 泊 在 外 午 宴 當 天 風 非 常 大, 這 群 可 憐 的 11 原 文 使 用 last May, 有 去 年 5 月 或 上 個 5 月 之 意, 而 民 主 國 成 立 於 1895 年 5 月 12 共 有 30 錢 50 錢 100 錢 三 種 面 額, 歷 上 記 載 曾 發 行 3 版 第 1-2 版 為 綠 ( 分 別 為 黃 綠 及 藍 綠 色 ) 紅 ( 二 版 為 朱 紅 ) 紫 第 3 版 則 為 藍 紅 紫 第 4 版 則 未 正 式 發 行 13 本 文 後 來 持 續 出 現 Twatutia( 大 稻 埕 ) 一 詞, 並 有 Twatutia 的 govrenor( 總 督 ) 的 稱 法, 如 果 是 指 臺 灣 總 督, 則 當 時 總 督 府 位 於 臺 北 城 內, 而 非 城 外 的 大 稻 埕, 臺 北 縣 廳 也 是 在 當 時 的 臺 北 城 內 此 處 存 疑, 仍 依 照 原 文 直 翻 145

12 賓 客 光 是 登 船 就 折 騰 了 好 一 陣 子, 之 後 更 是 嚴 重 暈 船, 根 本 無 法 用 午 餐, 只 能 先 行 離 席 躺 下 休 息 每 個 人 從 上 船 那 刻 開 始, 都 一 心 只 想 趕 快 回 到 岸 上, 這 對 倒 楣 的 英 國 部 長 來 說 實 在 是 面 子 掛 不 住 之 後, 任 何 到 砲 艇 上 作 客 的 邀 請 都 會 遭 到 婉 拒 蒸 汽 船 大 約 每 個 禮 拜 來 兩 次, 運 有 香 港 的 貨 家 書 以 及 島 外 世 界 的 消 息 飲 食 方 面 我 們 不 太 好 過, 因 為 日 本 方 面 為 了 島 上 的 軍 人, 把 雞 肉 以 及 雞 蛋 幾 乎 買 光, 而 這 些 都 是 我 們 在 這 能 取 得 的 基 本 食, 牛 肉 羊 肉 等 只 能 大 老 遠 從 香 港 或 廈 門 進 口, 講 究 美 食 的 老 饕 是 絕 不 可 能 在 這 種 時 候 來 到 淡 水 的 吧! 福 爾 摩 沙 的 茶 倒 是 名 聞 遐 邇 的 好 喝, 不 論 是 綠 茶 或 紅 茶 都 非 常 甘 醇, 香 氣 濃 郁, 大 稻 程 幾 乎 所 有 的 外 國 人 都 在 從 事 茶 葉 貿 易, 而 廈 門 幾 間 比 較 大 的 茶 行 也 都 在 這 裡 開 有 分 行 在 福 爾 摩 沙 我 最 不 滿 意 的 食 就 是 罐 頭 鹹 奶 油, 我 再 也 不 會 覺 得 那 些 在 遙 遠 的 中 國 港 口 一 邊 享 受 抹 奶 油 的 白 麵 包, 一 邊 等 著 搭 船 回 祖 國 的 人 奇 怪 了! 今 晚 要 出 外 用 餐, 阿 嬷 (amah, 女 傭 ) 14 來 為 我 打 扮, 她 真 的 是 個 很 慈 祥 的 老 太 太, 全 身 散 發 著 滿 滿 的 母 愛, 不 過 她 對 我 的 外 貌 倒 是 很 惋 惜 今 早, 她 用 彆 腳 的 英 文 對 我 說 : 小 姐 的 頭 髮 真 的 很 長, 黑 髮 會 很 好 看, 現 在 的 髮 色 不 好 說 完 並 長 嘆 一 口 氣 15 第 六 章 淡 水 1895 福 爾 摩 沙 福 爾 摩 沙 沒 有 馬 車, 所 以 出 入 都 靠 轎 子, 白 天 坐 敞 篷 的, 晚 上 則 坐 有 帳 幕 的 轎 子 用 兩 根 竹 子 支 撐, 由 轎 夫 扛 在 肩 上 起 初 會 覺 得 很 不 安 全, 尤 其 是 轎 子 行 經 稻 田 小 徑 時, 不 過 很 快 就 習 慣 了, 因 為 轎 夫 的 腳 步 都 非 常 穩, 就 算 走 在 晚 上 昏 暗 的 街 道 上, 他 們 也 能 把 你 安 安 穩 穩 地 送 達 目 的 地 領 頭 的 轎 夫 都 會 拎 著 一 個 色 彩 鮮 豔 的 燈 籠, 這 燈 籠 在 風 大 的 夜 晚 很 容 易 被 吹 熄, 然 後 在 一 陣 七 嘴 八 舌 中, 轎 子 會 被 安 全 放 在 角 落, 14 文 中 提 到 的 amah 和 boy 是 西 洋 人 對 他 們 在 亞 洲 各 地 僱 用 當 地 幫 慵 之 婦 女 及 打 雜 的 年 輕 僕 役 的 普 遍 稱 呼 15 本 章 的 左 上 方 寫 有 漢 字 五 福 臨 門 字 樣, 並 有 英 文 解 釋 此 句 146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13 文 接 著 轎 夫 會 重 新 點 亮 燈 籠, 在 大 雨 中 或 是 強 風 吹 襲 的 夜 晚, 這 可 一 點 也 不 容 易 中 國 人 很 愛 大 呼 小 叫, 每 件 小 事 都 可 以 很 激 動, 看 樣 子 他 們 真 的 很 愛 吵 吵 鬧 鬧 一 般 中 產 階 級 中 國 人 坐 的 轎 子 有 2 個 轎 夫, 若 是 達 官 顯 要 則 有 4 個, 轎 子 也 會 比 一 般 的 要 來 得 更 奢 華 更 有 分 量, 上 面 會 覆 蓋 著 綠 色 或 是 深 藍 色 的 布 以 彰 顯 地 位, 此 外, 布 上 會 有 流 蘇 裝 飾 整 體 來 說, 我 並 不 是 很 意 轎 子 上 上 下 下 劇 烈 晃 動, 反 正 我 遲 早 都 會 習 慣 的 我 們 每 天 都 很 想 知 道 日 本 入 侵 安 平 的 最 新 消 息 安 平 是 個 位 於 福 爾 摩 沙 南 部 的 港 口, 而 大 約 在 10 月 3 日 傍 晚 6 點 時, 我 們 看 到 一 艘 運 輸 船 急 駛 安 平, 據 報, 日 本 方 面 派 來 大 量 援 軍 希 望 輕 取 安 平 對 此, 我 們 為 身 在 安 平 的 11 位 外 國 人 感 到 非 常 焦 急, 有 艘 英 國 戰 船 已 從 廈 門 出 發 準 備 援 救 他 們, 但 卻 因 颱 風 阻 撓 而 不 得 不 返 航 安 平 沿 岸 險 象 環 生, 周 遭 時 有 船 難, 鄰 近 的 島 嶼 澎 湖 也 是 如 此 10 月 5 日, 日 本 海 軍 分 遣 部 隊 從 基 隆 出 發, 經 過 淡 水, 最 後 抵 達 福 爾 摩 沙 最 南 端 聽 說, 海 軍 中 將 已 在 安 平 蓄 勢 待 發 那 晚, 一 位 男 士 同 我 們 共 進 晚 餐, 他 在 福 爾 摩 沙 經 歷 了 整 場 戰 爭, 因 此 告 訴 我 們 許 多 趣 聞, 其 中 一 個 是 島 上 廣 東 人 的 故 事 16 廣 東 人 在 福 爾 摩 沙 為 數 不 少, 他 們 在 戰 爭 才 剛 開 始 之 際 就 有 如 驚 弓 之 鳥, 全 都 嚇 得 想 逃 回 家 鄉, 便 拋 下 其 他 福 爾 摩 沙 當 地 的 同 袍, 並 逃 到 淡 水 搭 乘 開 往 廈 門 的 船 然 而 他 們 人 實 在 太 多, 根 本 沒 有 船 可 以 容 納 全 部 的 人, 因 此 便 被 告 知 他 們 離 不 開 福 爾 摩 沙 了 當 售 票 亭 關 閉 時, 那 些 廣 勇 氣 瘋 了, 揚 言 要 殺 了 歐 洲 籍 票 務 員 售 票 員 嚇 壞 了, 因 為 他 手 無 寸 鐵, 只 有 一 支 短 馬 鞭, 而 對 方 共 有 將 近 幾 百 個 人, 不 過, 當 有 人 要 一 馬 當 先 上 前 殺 他 時, 他 往 對 方 臉 上 甩 了 他 的 馬 鞭, 並 越 過 對 方 且 取 得 許 可, 見 到 在 一 旁 倉 庫 等 候 的 部 隊 將 領 票 務 員 向 部 隊 將 領 說 明, 若 是 他 死 了, 公 司 將 有 段 時 間 不 會 再 派 船 來 淡 水, 所 以 原 本 大 概 只 要 等 個 幾 天, 船 就 會 到 了, 現 在 可 能 等 幾 世 紀 船 都 不 會 來, 屆 時, 將 永 遠 都 無 法 離 開 福 爾 摩 沙 他 的 這 番 話 立 刻 扭 轉 情 勢, 這 群 落 跑 的 廣 東 兵 轉 而 要 把 一 開 始 意 圖 殺 害 票 務 員 的 人 砍 了 16 這 在 講 當 時 駐 守 臺 灣 北 部 的 軍 隊 廣 勇, 多 係 廣 東 來 的 147

14 票 務 員 當 然 不 會 讓 這 種 事 情 發 生, 因 此, 為 確 保 不 會 有 人 受 傷, 他 要 求 全 部 的 士 兵 全 都 進 到 倉 庫 裡 並 把 武 器 交 給 他, 而 全 部 的 人 都 照 做 了, 在 事 態 惡 化 之 前, 這 場 騷 動 就 這 樣 四 兩 撥 千 金 地 化 解 了 卸 下 武 裝 的 士 兵 在 辦 公 室 附 近 紮 營, 焦 急 地 等 候 下 一 艘 到 福 爾 摩 沙 的 船, 看 是 否 有 機 會 第 一 個 上 船 不 過, 有 天 當 他 們 得 知 日 本 軍 隊 正 往 淡 水 前 進 時, 全 都 如 坐 針 氈, 焦 慮 地 往 窗 外 尋 找 日 本 軍 隊 的 蹤 跡, 終 於, 看 到 七 個 滿 身 泥 巴 的 日 本 軍 人 經 過 這 幾 個 日 本 軍 人 已 走 在 暴 風 雨 中 好 幾 個 鐘 頭 了, 全 身 濕 答 答 外, 頭 上 的 墨 綠 色 帽 子 全 褪 色, 把 他 們 的 臉 也 染 成 墨 綠 色 的, 整 個 狀 況 看 起 來 糟 透 了! 中 國 士 兵 從 倉 庫 窗 子 小 心 的 窺 視 外 面 的 動 靜, 而 有 好 幾 個 則 曝 露 了 自 己, 因 為 他 們 大 叫 道 : 這 就 是 日 本 人 嗎? 多 矮 小 醜 陋 的 生 啊! 這 群 士 兵 真 是 英 勇 啊! 都 還 沒 跟 日 軍 交 戰 過 就 臨 陣 脫 逃 了, 根 本 就 沒 看 過 敵 人 真 實 的 樣 貌, 還 如 此 大 言 不 慚 另 一 個 故 事 則 是 聽 說 在 戰 爭 晚 期, 福 爾 摩 沙 曾 經 下 過 金 錢 雨 原 來, 南 洋 大 臣 張 之 洞 曾 將 大 筆 金 錢 送 到 福 爾 摩 沙 以 繼 續 對 日 抗 戰, 然 而, 存 放 這 筆 錢 的 大 稻 埕 倉 庫 卻 被 中 國 兵 佔 為 己 有 了! 然 後 這 筆 錢 就 四 散 到 福 爾 摩 沙 各 個 角 落 了 之 後, 軍 隊 裡 只 要 有 誰 被 發 現 身 懷 鉅 款, 就 會 立 刻 因 此 被 同 袍 殺 害 兩 名 英 國 人 眼 見 如 此 混 亂 局 勢, 17 為 避 免 事 態 進 一 步 惡 化 成 全 面 暴 動, 到 時 候 連 島 上 外 國 人 也 會 受 害, 便 在 夜 深 人 靜 的 晚 上 偷 偷 到 日 本 軍 隊 的 營 區, 要 求 他 們 來 到 大 稻 埕 控 制 局 勢 日 軍 之 後 派 人 護 送 兩 人 回 到 大 稻 埕 城 門 口, 因 為 夜 色 太 暗, 無 法 和 中 國 軍 交 戰, 日 軍 便 留 在 城 外 讓 他 們 兩 人 獨 自 進 城 不 過, 這 也 使 得 他 們 被 當 地 守 軍 認 為 通 敵, 其 中 一 人 甚 至 被 射 了 七 發, 幸 好 他 並 無 大 礙, 只 有 一 發 射 穿 他 的 帽 子 並 掠 過 他 的 頭 髮 現 在 這 頂 帽 子 受 到 妥 善 保 存, 惟 有 在 重 要 場 合 才 會 拿 出 來 展 示 年 6 月 6 日, 美 國 記 者 達 飛 聲 (James W. Davidson) 及 和 記 洋 行 書 記 英 國 人 James M. Thomson 前 往 汐 止 向 近 衛 師 團 告 知 臺 北 秩 序 混 亂 情 形, 希 望 日 軍 入 城 維 持 秩 序, 並 擔 任 嚮 導 引 日 軍 入 城 ( 參 見 在 台 湾 米 国 紐 育 ヘラ ルド 新 聞 戦 事 通 報 員 ゼームス ダブリュ デビソン 外 一 名 叙 勲 ノ 件 (A ),アジア 歴 資 セ ンター, 國 立 公 文 書 館,2015/5/29, 此 筆 資 日 期 描 述 為 6 月 5 日, 但 達 飛 聲 及 近 衛 師 團 戰 鬥 詳 報 均 為 6 月 6 日 ) 另 外 達 飛 聲 的 著 作 福 爾 摩 沙 島 的 過 去 與 現 在 以 及 日 文 近 衛 師 團 戰 鬥 詳 報 則 提 到 還 有 一 個 德 國 商 人 叫 Ohly(ヲリー), 共 計 三 名 外 國 人 前 往 迎 日 軍, 但 日 方 的 受 勳 文 書 中, 並 沒 有 Ohly 參 見 : 達 飛 聲 (James Davidson) 著 陳 政 三 註, 福 爾 摩 沙 島 的 過 去 與 現 在 ( 臺 南 :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2014), 頁 ; 作 者 不 詳, 近 衛 師 團 戰 鬥 詳 報 ( 出 版 地 不 詳 : 出 版 者 不 詳 ) 148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15 文 自 從 日 本 侵 略 福 爾 摩 沙 後, 島 上 許 多 中 國 風 俗 都 改 變 了, 在 以 前, 外 國 人 家 裡 的 男 管 家 都 是 穿 著 棉 做 的 藍 色 長 袍 在 一 旁 等 候 差 遣, 在 中 國 這 樣 才 是 合 乎 禮 儀, 因 為 短 袖 及 短 褲 被 視 為 不 夠 莊 重, 不 過 現 在 也 沒 人 穿 長 袍 了 他 們 說 若 是 日 本 人 知 道 管 家 是 這 樣 服 侍 歐 洲 人, 一 定 也 會 要 求 比 照 辦 理, 但 他 們 打 死 都 不 願 意! 領 事 的 船 夫 則 是 再 一 次 的 拒 絕 為 了 陪 同 領 事 拜 訪 位 於 大 稻 埕 的 日 本 總 督 而 換 上 他 們 的 正 式 服 裝 他 們 一 點 也 不 願 意 給 日 本 官 員 面 子, 但 也 沒 勇 敢 到 敢 公 然 反 抗 他 們 第 七 章 18 淡 水 1895 福 爾 摩 沙 10 月 10 日 這 天, 日 本 海 關 寄 來 一 則 公 告, 上 面 寫 道 漢 城 ( 在 朝 鮮 ) 按 : 今 首 爾 軍 隊 叛 亂, 他 們 脫 離 了 日 本 將 軍 的 統 領 並 衝 進 宮 中 謀 殺 國 王 19 當 我 們 看 得 興 致 正 濃 時, 最 後 卻 寫 著 : 我 們 尚 在 靜 待 最 新 發 展 日 本 人 很 愛 發 這 種 公 告, 令 人 討 厭! 朝 鮮 現 在 已 經 變 成 日 本 的 保 護 國 了 我 們 在 10 月 11 日 時 跑 去 河 上 划 船, 過 程 非 常 愉 快, 最 終 來 到 了 一 個 叫 埤 仔 頭 (Piatow) 的 地 方, 那 裡 有 間 歐 風 小 屋 以 及 精 美 的 庭 園 原 屋 主 是 一 位 英 國 人, 因 為 他 富 可 敵 國, 人 們 稱 之 為 福 爾 摩 沙 王 在 1884 年 清 法 戰 爭 期 間, 這 間 屋 子 被 當 作 島 上 外 國 婦 女 的 避 難 所, 從 那 之 後, 屋 子 就 一 直 空 著, 最 終 傾 塌 破 敗, 而 那 座 園 子 儘 管 依 舊 散 發 著 往 昔 光 彩, 卻 也 已 經 雜 草 叢 生 不 過, 不 論 是 從 屋 子 或 是 花 園 望 向 河 邊 的 景 色 都 是 美 不 勝 收 10 月 12 日 時, 我 們 聽 聞 日 軍 如 往 常 於 安 平 再 次 告 捷, 儘 管 消 息 尚 待 確 認 10 月 18 日 這 天, 我 們 聽 說 於 安 平 下 方 的 南 部 港 口 打 狗 也 被 攻 下, 日 軍 從 三 個 方 向 18 本 章 左 上 方 畫 有 花 19 此 指 10 月 8 日 的 乙 未 事 變, 日 軍 守 備 隊 領 事 館 警 官 日 本 浪 人 朝 鮮 親 衛 隊 朝 鮮 訓 練 隊 及 朝 鮮 警 務 使 侵 入 朝 鮮 王 宮, 殺 害 閔 妃 ( 原 採 取 親 日 立 場, 後 改 採 親 俄 立 場 ), 高 宗 並 未 被 殺 害 149

16 夾 擊 劉 永 福 將 軍 及 他 的 軍 隊, 不 過 他 和 幾 位 下 屬 還 是 成 功 脫 逃 此 外, 聽 說 打 狗 的 外 國 人 都 安 然 無 恙, 也 讓 我 們 鬆 了 一 口 氣 同 樣 地 在 這 天 有 個 地 方 很 不 平 靜, 就 是 我 們 前 幾 日 去 的 埤 仔 頭, 有 群 海 盜 強 占 了 一 艘 日 籍 船 艦, 他 們 後 來 全 被 捉 起 來, 但 對 於 掠 奪 日 籍 船 艦 這 件 事 情 矢 口 否 認 不 過, 有 一 盒 錢 被 丟 出 船 外, 這 其 中 有 一 小 部 分 的 錢 在 埤 仔 頭 的 一 間 農 舍 被 發 現 日 本 人 堅 信 剩 下 的 錢 一 定 也 在 這, 要 求 屋 主 把 每 一 分 每 一 毫 都 完 整 歸 還, 不 然 就 要 把 他 的 農 舍 燒 個 精 光 這 倒 楣 的 屋 主 哪 有 辦 法 把 錢 生 出 來, 他 根 本 毫 不 知 情, 所 以 農 舍 就 被 燒 掉 了, 一 家 人 流 離 失 所, 飢 寒 交 迫 日 本 人 跋 扈 的 行 為 讓 福 爾 摩 沙 人 很 不 滿, 短 時 間 內 都 不 會 改 變 10 月 25 日, 安 平 和 臺 南 府 據 報 都 已 在 21 日 時 被 日 軍 拿 下, 這 也 正 式 宣 告 了 臺 灣 民 主 國 的 滅 亡 及 日 本 統 治 開 始 我 們 這 也 洋 溢 著 一 股 興 高 采 烈 的 氣 氛, 而 中 國 人 臉 上 的 表 情 則 很 值 得 細 細 觀 察, 他 們 完 全 無 法 相 信 勇 猛 的 士 兵 會 戰 敗, 天 真 地 相 信 他 們 自 己 的 軍 隊 戰 無 不 勝 民 主 國 政 府 對 於 軍 隊 戰 敗 隻 字 未 提, 福 爾 摩 沙 人 始 終 被 蒙 在 鼓 裡, 甚 至 在 一 次 慘 敗 後, 民 主 國 政 府 還 拼 命 發 行 小 冊 子 宣 稱 其 為 重 大 勝 利! 誤 導 民 眾 的 文 宣 就 這 樣 傳 遍 全 國, 貧 窮 的 百 姓 因 為 沒 有 其 他 獲 得 資 訊 的 管 道, 根 本 不 知 實 情 日 軍 成 功 拿 下 臺 南 府 及 安 平 後, 人 在 大 稻 埕 的 日 本 總 督 收 到 命 令 前 往 安 平, 因 為 安 平 當 地 亟 需 總 督 坐 鎮, 也 需 要 他 出 席 11 月 3 日 天 皇 壽 辰 [ 按 : 日 本 人 稱 天 長 節 ] 宴 會 舉 辦 當 天, 原 本 應 該 會 有 女 性 賓 客 的, 卻 因 為 縣 知 事 本 身 為 男 性, 20 而 他 顯 然 只 對 取 悅 男 性 有 興 趣, 因 此 賓 客 一 律 為 男 性 真 是 太 可 惜 了! 我 們 本 來 很 期 待 這 場 盛 會 的 臺 南 府 最 近 一 位 因 感 染 熱 病 而 過 世 的 人 是 一 位 日 本 親 王, 21 不 過 由 於 時 值 慶 祝 天 皇 壽 辰 期 間, 死 訊 得 延 後 到 壽 辰 結 束 方 能 公 佈, 以 免 在 這 大 好 日 子 掃 了 大 家 的 興 日 本 人 似 乎 一 點 也 不 想 深 入 了 解 福 爾 摩 沙 人 的 心 情, 因 為 他 們 已 公 告 天 皇 壽 辰 從 此 在 福 爾 摩 沙 也 被 列 為 重 要 節 慶, 需 要 隆 重 慶 祝 因 此, 所 有 的 臺 灣 人 都 必 須 服 從 命 令 將 他 們 的 房 子 好 好 佈 置 一 番 來 歡 慶 天 皇 壽 辰 20 原 文 為 prefect, 推 測 為 當 時 臺 北 縣 知 事 田 中 綱 常, 任 期 自 1895 年 5 月 13 日 至 1896 年 4 月 1 日, 故 為 縣 知 事 21 此 即 指 擔 任 近 衛 師 團 長 的 北 白 川 宮 能 久 親 王 ( ), 他 在 10 月 28 日 病 逝 於 臺 南 參 見 : 征 台 役 近 衛 師 団 の 行 動 北 白 川 宮 殿 下 の 御 遺 跡 (C ),アジア 歴 資 センター, 國 立 公 文 書 館, 2015/5/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17 文 我 心 想, 日 本 對 於 他 們 的 殖 民 地 真 是 毫 不 留 情! 我 們 的 男 孩 隨 時 都 處 於 一 種 驚 弓 之 鳥 的 狀 態, 他 說 他 必 須 回 到 他 的 老 家 廈 門, 因 為 他 無 法 住 在 日 本 人 統 治 的 地 方 不 過 他 白 擔 心 了, 他 被 告 知 受 外 國 人 雇 用 的 他 是 相 當 安 全 的 我 們 認 為 日 本 人 絕 對 不 會 傷 害 歐 洲 人 的 傭 人 男 孩 說 他 前 幾 天 看 到 一 隻 狐 狸, 所 以 他 要 越 快 離 開 這 裡 越 好, 因 為 這 隻 狐 狸 是 個 凶 兆, 警 告 他 災 厄 將 至 全 中 國 都 對 狐 狸 避 之 唯 恐 不 及, 北 京 英 國 公 使 館 養 了 隻 狐 狸, 每 天 晚 上 它 會 跑 出 來 散 步, 當 地 的 地 陪 在 狐 狸 經 過 時 絕 不 東 張 西 望, 因 為 狐 狸 是 如 此 不 吉 祥, 就 算 只 瞥 到 它 一 眼 都 不 行 終 於, 有 個 歐 洲 中 士 射 殺 了 那 隻 狐 狸, 為 了 讓 它 解 脫, 他 用 槍 屁 股 給 它 最 後 一 擊, 然 而 他 忘 了 他 的 槍 依 然 在 上 膛 的 狀 態, 因 此, 槍 枝 走 火 射 爆 了 他 的 頭, 當 場 死 亡, 當 地 人 則 覺 得 自 己 的 迷 信 是 對 的, 要 不 是 中 士 射 殺 了 狐 狸, 他 也 不 會 遭 逢 厄 運 第 八 章 22 大 稻 埕 1895 福 爾 摩 沙 11 月 3 日 時, 住 在 淡 水 ( 又 名 滬 尾 ) 的 男 士 們 大 清 早 便 搭 上 蒸 汽 船 前 往 臺 南 府 (Tainan-fu) 參 加 天 皇 壽 宴 壽 宴 下 午 三 點 開 始, 不 過 由 於 路 程 遙 遠, 加 上 河 上 交 通 不 確 定 因 素 太 多, 只 好 提 早 出 發 日 本 人 總 部 所 在 地 大 稻 埕 已 佈 置 得 美 輪 美 奐, 中 國 人 意 思 意 思 的 掛 了 一 些 燈 籠 及 日 本 國 旗, 他 們 沒 膽 違 抗 命 令, 不 然, 他 們 的 房 子 就 會 被 燒 光 我 真 心 為 他 們 覺 得 難 過, 多 可 憐 啊! 日 本 人 一 點 也 不 瞭 解 他 們, 也 不 曾 試 過, 他 們 單 純 用 威 脅 極 刑 的 方 式 迫 使 臺 灣 人 屈 服 於 他 們 的 淫 威 之 下, 跟 奴 隸 主 沒 什 麼 兩 樣 雖 然 中 國 低 下 階 層 的 老 百 姓 本 來 就 逆 來 順 受, 不 過 被 欺 壓 久 了, 總 有 一 天, 也 是 會 反 撲 的 壽 宴 聽 說 辦 得 相 當 成 功, 縣 知 事 首 先 敬 酒 恭 祝 維 多 利 亞 女 王 萬 壽 安 康, 並 在 致 詞 時, 也 同 樣 恭 祝 德 皇 萬 壽 安 康, 因 為 英 國 幫 忙 訓 練 日 本 海 軍, 而 德 國 則 協 助 訓 練 日 本 陸 軍, 為 此, 日 本 由 衷 感 激 日 本 將 軍 總 愛 說 英 國 陸 軍 有 多 不 堪 一 擊, 只 要 一 次 大 戰, 便 22 本 章 右 上 方 畫 有 白 鷺 鷥 在 水 中 151

18 能 知 道 現 行 編 制 有 多 漏 洞 百 出, 一 位 有 名 的 日 本 將 軍 甚 至 調 侃 英 國 軍 隊, 說 我 們 的 軍 隊 泡 在 舞 廳 裡 的 時 間 比 在 兵 營 裡 面 訓 練 的 時 間 要 多 我 想 他 是 故 意 這 樣 講 來 傷 我 們 的 心 在 另 一 方 面, 日 本 人 倒 是 覺 得 我 們 的 海 軍 無 懈 可 擊, 對 其 讚 不 絕 口, 不 光 是 水 手 交 由 我 們 訓 練, 連 大 部 分 的 日 本 商 船 及 戰 船 也 是 委 託 英 國 製 造 這 樣 子 的 狀 況 對 我 們 來 說 是 兩 面 刃, 有 利 也 有 弊 淡 水 則 比 較 沒 為 天 皇 壽 宴 有 所 佈 置, 我 們 領 事 向 來 很 以 新 的 聯 合 王 國 國 旗 為 傲, 不 過 天 皇 壽 宴 實 在 非 同 小 可, 處 事 謹 慎 的 治 安 官 斷 然 拒 絕 僅 為 了 討 好 一 個 東 方 統 治 者 而 危 害 到 這 面 旗 子 的 任 何 行 為 若 是 為 了 英 國 女 皇 就 算 了, 但 換 做 其 他 人 絕 對 是 免 談 因 此, 英 國 國 旗 一 如 往 常 在 旗 桿 上 飄 揚 著 治 安 官 是 個 很 有 主 見 的 人, 一 旦 心 意 已 決, 沒 人 能 說 服 他 改 變 心 意 日 本 海 關 的 建 築 都 已 精 心 佈 置, 拱 門 上 掛 著 燈 籠 和 無 數 色 彩 斑 斕 的 裝 置 及 人 形 雕 像, 傍 晚 點 亮 時, 光 彩 奪 目, 馬 路 上 則 掛 滿 了 一 整 排 日 本 國 旗 和 燈 籠, 好 不 熱 鬧 只 可 惜, 天 公 不 作 美, 颱 風 掃 了 大 家 的 興 致, 日 本 人 眉 頭 深 鎖, 不 懂 颱 風 為 何 偏 偏 挑 這 大 好 日 子 來, 而 中 國 人 則 是 樂 不 可 支, 覺 得 颱 風 來 得 正 是 時 候 11 月 10 日, 我 整 整 發 了 五 天 的 高 燒, 因 此 16 日, 我 們 搭 乘 蒸 汽 船, 花 了 大 約 兩 小 時 來 到 到 大 稻 埕, 我 在 那 裡 待 了 一 個 星 期, 想 轉 換 心 情 當 天 天 氣 和 煦 怡 人, 我 在 船 甲 板 上 一 邊 曬 太 陽 一 邊 欣 賞 美 景, 路 上 經 過 了 福 爾 摩 沙 赫 赫 有 名 的 硫 磺 泉, 氤 氳 裊 裊 在 過 去 中 國 人 當 家 作 主 時, 這 裡 曾 是 外 國 人 最 愛 的 野 餐 景 點, 不 過 今 非 昔 比, 因 為 周 遭 的 居 民 非 常 敵 視 日 本 人, 連 帶 的 也 敵 視 外 國 人 一 般 中 國 人 都 很 自 然 的 以 為 我 們 和 日 本 人 是 一 夥 的, 絲 毫 不 會 對 他 們 的 遭 遇 感 同 身 受, 因 此, 他 們 也 同 樣 地 憎 恨 我 們 但 或 許 我 們 大 部 分 人 比 他 們 認 為 的, 更 站 在 他 們 這 邊 大 稻 埕 的 城 鎮 風 貌 真 的 很 有 趣, 大 部 分 的 異 國 建 築 都 是 蓋 在 堤 岸 (bund) 或 是 河 濱 上 不 過, 這 種 路 在 潮 濕 天 氣 實 在 很 不 理 想, 因 為 一 下 雨 就 變 得 泥 濘 不 堪, 無 法 行 走, 偏 偏 大 稻 埕 老 是 陰 雨 綿 綿 撇 開 這 個 原 因 不 提, 我 個 人 還 蠻 喜 歡 住 在 這 裡 的, 因 為 這 裡 機 能 方 便, 有 女 士 也 能 使 用 的 柏 油 網 球 俱 樂 部 和 閱 讀 室 通 常 這 裡 只 會 有 一 位 女 性 住 在 這 兒, 所 以 其 實 很 難 把 她 排 除 在 外 雖 然 身 為 這 裡 唯 一 的 女 性 聽 起 來 152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19 文 蠻 慘 的, 不 過 其 實 這 處 境 也 帶 來 許 多 好 處 呢! 這 種 狀 況 在 大 稻 埕 這 樣 一 個 遠 東 的 小 小 港 口 也 並 非 特 例 大 稻 埕 現 在 一 片 愁 雲 慘 霧, 你 會 看 到 一 整 天 都 有 罹 患 熱 病 的 日 本 軍 人 從 各 地 送 到 這 裡 的 醫 院 來, 因 此, 醫 院 人 滿 為 患, 那 些 生 病 的 窮 人 只 好 被 丟 在 街 上 等 死 日 本 人 在 臺 灣 的 死 亡 人 數 真 的 高 得 嚇 人, 使 得 每 個 日 本 人 都 想 趕 快 回 去 氣 候 怡 人 的 可 愛 家 園 可 惜, 事 與 願 違, 這 些 人 踏 上 新 日 本 福 爾 摩 沙 後, 便 從 此 再 無 機 會 回 到 日 本 去 有 些 人 則 是 將 這 些 征 服 者 視 為 金 主, 例 如, 某 條 大 街 角 有 間 賣 蔥 油 餅 的 老 人, 他 賣 了 好 幾 年, 一 直 都 是 當 地 人 最 愛 的 小 吃 自 日 本 人 抵 達 福 爾 摩 沙, 蔥 油 餅 的 價 錢 已 經 從 一 個 一 塊 銅 錢 (cash) 漲 到 一 個 三 塊! 他 真 的 很 精 明, 慢 慢 地 靠 這 樣 撈 了 一 筆, 而 且, 他 對 這 些 征 服 者 也 都 非 常 友 善, 總 是 和 他 們 談 笑 風 生, 不 過 我 蠻 好 奇 若 日 本 人 發 現 他 的 伎 倆 時 會 是 什 麼 反 應! 這 只 是 眾 多 當 地 人 如 何 對 付 日 本 人 的 例 子 之 一, 另 一 個 令 我 覺 得 噁 心 的 例 子 是, 有 些 人 竟 然 靠 著 向 日 本 人 告 密, 出 賣 自 己 的 同 胞 來 發 財 凡 告 密 者 皆 有 重 賞, 而 對 於 認 為 金 錢 萬 能 的 中 國 人 來 說, 貪 財 不 是 罪, 再 骯 髒 的 勾 當, 只 要 能 拿 到 賞 金, 都 會 有 人 幹 儘 管 如 此, 中 國 人 也 並 非 貪 得 無 饜, 杯 水 車 薪 已 很 足 夠, 他 們 沒 什 麼 欲 望, 兩 先 令 就 夠 一 個 人 活 一 個 月, 衣 和 住 宿 大 約 也 是 花 兩 元 (dollars) 就 可 以 過 得 相 當 舒 適! 然 而, 中 國 男 人 還 是 很 汲 汲 營 營 地 累 積 財 富, 只 為 了 在 撒 手 人 寰 時, 留 點 財 產 給 家 人, 身 為 一 家 之 長 也 好 辦 個 風 風 光 光 的 葬 禮 在 福 爾 摩 沙, 一 副 上 好 的 棺 材 所 費 不 貲, 因 此, 擁 有 一 副 精 雕 細 琢 的 棺 材 是 每 個 人 的 夢 想! 正 因 為 如 此, 子 孫 也 經 常 無 所 不 用 其 極 地 縮 衣 節 食, 只 為 湊 出 足 夠 的 錢 來 幫 年 邁 的 祖 父 買 一 副 好 棺 材 這 並 非 是 詛 咒 祖 父, 反 而 是 象 徵 著 子 孫 對 祖 父 的 敬 愛! 祖 父 則 是 會 把 棺 材 放 在 床 旁 邊, 方 便 隨 時 觀 賞 將 來 他 長 眠 的 地 方! 此 外, 大 家 也 三 不 五 時 會 為 這 副 棺 材 進 行 盛 大 儀 式, 來 幫 它 擦 拭 上 蠟! 用 這 樣 的 方 式 來 不 斷 提 醒 自 己 終 有 一 天 長 日 將 盡, 真 的 是 蠻 病 態 的 153

20 第 九 章 23 淡 水 1895 福 爾 摩 沙 耶 誕 節 對 我 們 外 國 人 來 說 是 個 需 要 好 好 歡 慶 的 節 日, 就 算 是 在 這 樣 一 個 與 世 隔 絕 的 小 島 也 一 樣, 我 們 還 是 盡 其 所 能 的 要 過 一 個 十 足 皇 家 風 格 的 耶 誕 節 通 常 若 是 我 們 這 裡 沒 適 合 的 商 店, 便 會 跑 去 其 他 大 港 買, 並 要 他 們 把 一 箱 又 一 箱 的 東 西 寄 下 來 方 便 我 們 使 用 只 可 惜 島 上 的 外 國 商 店 老 是 把 一 整 年 的 過 季 商 品 一 下 子 就 處 理 掉 了, 又 不 賣 給 島 上 的 其 他 住 戶, 所 以 聖 誕 節 佈 置 不 大 順 利! 其 實, 我 蠻 喜 歡 別 人 送 我 中 國 風 格 的 東 西, 因 為 這 都 會 是 很 棒 的 紀 念 品, 讓 我 以 後 可 以 回 憶 這 趟 旅 程 的 點 點 滴 滴 日 本 人 規 劃 要 在 福 爾 摩 沙 開 各 式 各 樣 的 商 店, 不 過, 你 可 找 不 到 比 在 日 本 本 國 的 店 舖 要 更 一 應 俱 全 的 了 我 們 在 12 月 初 就 開 始 為 耶 誕 節 佈 置 做 準 備, 因 為 一 切 裝 飾 品 都 要 靠 船 運, 然 而 在 這 段 期 間, 有 天 晚 上 我 們 卻 發 現 無 可 取 代 的 大 廚 被 日 本 人 帶 走 了! 整 個 屋 子 上 下 都 驚 訝 不 已, 但 幸 好 就 像 每 個 中 國 人 都 有 的 能 耐, 家 裡 的 男 孩 跳 下 來 救 火, 這 兩 三 天 都 協 助 二 廚 理 每 日 三 餐 儘 管 如 此, 對 於 耶 誕 晚 宴 卻 是 不 大 妙, 屆 時, 大 稻 埕 和 淡 水 的 外 國 人 都 將 來 共 進 晚 餐, 若 是 他 們 發 現 耶 誕 派 對 供 應 的 食 這 麼 無 登 大 雅 之 堂 肯 定 會 很 失 望 的 終 於, 在 幾 天 不 斷 的 掛 慮 及 反 覆 的 詢 問 後, 通 知 的 日 本 官 員 為 了 炫 耀 自 己 的 流 利 英 文, 寫 下 大 廚 獲 延 了 [ 按 :expand, 日 本 官 員 賣 弄 錯 英 文 字 ] 原 來, 日 本 人 抓 錯 人 了, 他 們 要 抓 的 是 另 一 個 跟 他 同 名 同 姓 的 人, 因 為 這 人 意 圖 推 翻 新 政 府 大 廚 被 釋 放 後, 整 個 人 都 瘦 了, 狀 況 很 差, 他 說 他 和 那 些 詭 異 的 人 在 一 起 時 很 慘, 他 被 關 在 一 個 小 到 無 法 翻 身 的 地 窖, 一 天 還 僅 能 吃 一 餐, 真 是 太 可 憐 了! 他 還 說 他 是 如 何 被 日 本 軍 人 不 斷 的 亂 踢, 以 及 他 們 如 何 威 脅 要 把 他 的 豬 尾 巴 (pig-tail)[ 按 : 指 辮 子 ] 剪 掉 我 相 信 對 很 多 人 來 說, 他 們 寧 願 死 也 不 願 意 被 動 頭 上 的 任 何 一 根 毛 所 以, 對 大 廚 來 說 真 的 是 奇 恥 大 辱 然 而, 對 於 他 說 的 遭 遇 我 們 也 23 本 章 左 上 方 畫 有 一 隻 海 中 生, 疑 似 為 儒 艮 154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21 文 不 是 全 盤 接 收, 畢 竟, 中 國 人 都 愛 說 謊, 而 大 廚 也 不 例 外 大 廚 歸 來 的 那 天 下 午, 聖 誕 布 丁 終 於 做 好 了! 耶 誕 派 對 的 晚 餐 非 常 成 功, 儘 管 大 廚 尚 未 從 被 監 禁 的 驚 恐 中 復 原, 他 表 現 依 然 出 色, 可 謂 是 我 們 的 大 功 臣 不 過, 一 朝 被 蛇 咬, 十 年 怕 井 繩, 大 廚 現 在 只 要 看 到 日 本 人 就 會 嚇 個 半 死! 耶 誕 派 對 那 天 風 和 日 麗, 整 個 暖 洋 洋, 因 此 也 不 需 要 點 火 爐 取 暖, 我 們 便 讓 窗 戶 開 著 這 個 時 節 玫 瑰 盛 開, 所 以 用 了 好 多 玫 瑰 來 妝 點 餐 桌 和 房 間 可 惜, 許 多 福 爾 摩 沙 的 外 國 人 由 於 身 體 不 適 不 便 從 大 稻 埕 前 來, 整 個 派 對 一 共 二 十 二 個 人 共 進 晚 餐, 晚 餐 的 氣 氛 仍 然 相 當 熱 絡, 就 連 四 支 燈 罩 都 輪 流 著 火, 幸 好 沒 有 釀 成 大 禍 耶 誕 節 早 晨 我 們 在 領 事 館 出 席 了 一 場 別 開 生 面 的 典 禮, 由 日 本 頒 發 旭 日 章 給 一 位 曾 在 福 爾 摩 沙 戰 爭 晚 期 大 力 協 助 日 本 將 軍 的 英 國 人, 就 是 那 位 帽 子 被 射 穿 一 個 洞 的 先 生 獲 頒 旭 日 章 的 電 報 是 從 日 本 本 土 發 來 的, 我 們 其 它 英 國 人 對 這 整 件 事 情 都 有 濃 厚 的 興 趣, 儘 管 我 不 得 不 說 整 個 典 禮 非 常 冗 長 無 趣, 尤 其 是 想 到 晚 餐 時 還 有 更 多 致 詞 要 聽, 就 覺 得 更 漫 長 了! 東 方 人 都 很 愛 長 篇 大 論, 不 論 他 是 否 言 之 有 都 不 是 重 點, 因 為 坐 在 下 面 從 頭 聽 到 尾 真 的 是 一 種 折 磨! 我 們 在 12 月 28 日 前 往 北 方 山 丘 竹 林 野 餐, 耶 誕 節 歡 樂 的 氣 氛 最 後 就 這 樣 畫 下 完 美 的 句 點, 這 是 由 當 地 三 位 單 身 漢 所 主 辦 的, 當 天 陽 光 燦 爛, 惠 風 和 暢, 每 個 人 都 興 高 采 烈, 我 們 一 行 人 浩 浩 蕩 蕩 的 前 進, 有 些 步 行, 有 些 坐 轎 子, 後 面 則 跟 著 搬 野 餐 用 具 及 食 的 苦 力 一 整 條 隊 伍 看 起 來 真 的 蠻 壯 觀 的, 隊 伍 的 前 頭 剛 要 離 開 村 莊, 隊 伍 的 尾 巴 才 正 要 進 入 村 莊! 沿 途 風 光 明 媚, 竹 林 更 是 美 不 勝 收, 周 遭 盡 是 石 頭, 更 凸 顯 竹 林 的 美, 我 們 坐 在 一 顆 位 於 小 瀑 布 附 近 的 石 頭 上, 享 用 輕 食 或 是 午 餐, 聽 著 水 聲 瀧 瀧, 竹 林 窸 窸 窣 窣, 兩 者 交 織 成 一 首 交 響 樂 我 真 是 喜 歡 微 風 吹 拂 竹 林 的 聲 音 離 開 竹 林 的 路 上, 我 們 甚 至 還 看 到 偉 大 的 黑 旗 軍 首 領! 看 到 時 還 不 知 道 那 就 是 他 本 人, 他 相 貌 堂 堂, 坐 在 一 張 兩 個 轎 夫 抬 的 轎 子 上, 後 頭 跟 著 幾 十 個 人, 那 些 人 雖 然 穿 著 平 民 的 服 飾, 但 一 臉 軍 人 樣, 很 難 不 注 意 到 他 們 滿 臉 恐 懼 及 疲 倦, 儼 然 一 副 躲 避 追 捕 的 動 在 苟 且 偷 生 之 後 我 們 才 知 道 那 一 行 人 就 是 劉 永 福 將 軍 以 及 他 忠 心 的 追 隨 者, 他 們 在 臺 灣 民 主 155

22 國 滅 亡 後 從 安 平 逃 了 出 來 24 目 前 尚 未 聽 到 他 們 被 捕, 我 們 都 很 急 切 的 想 得 到 最 新 消 息, 真 心 希 望 他 們 可 以 平 安 無 事! 他 們 一 定 是 要 逃 回 中 國 大 陸 吧! 而 且 一 般 都 是 夜 深 時 才 會 行 動 日 本 人 已 經 懸 賞 高 額 獎 金 要 拿 到 他 的 項 上 人 頭, 對 於 至 今 遲 遲 未 能 捉 拿 到 他 怒 不 可 遏 他 若 真 的 被 捕, 恐 怕 下 場 不 是 一 個 慘 字 了 得 第 十 章 25 淡 水 1895 福 爾 摩 沙 對 於 新 的 一 年 的 到 來 我 們 都 很 興 奮, 不 過 對 於 福 爾 摩 沙 住 在 山 上 的 人 來 說, 這 沒 什 麼 值 得 高 興 的, 因 為 他 們 決 定 在 除 夕 夜 這 天 起 事 對 抗 日 本 統 治 日 本 總 督 府 在 12 月 初 公 告, 從 今 以 後, 島 上 居 民 將 和 英 國 人 一 樣 過 陽 曆 新 年, 不 准 再 過 農 曆 新 年 ( 也 就 是 大 概 在 今 年 二 月 底 ), 而 這 讓 中 國 人 暴 跳 如 雷 日 本 人 和 我 們 一 樣 過 陽 曆 新 年, 但 對 中 國 人 來 說, 農 曆 新 年 才 是 一 年 一 度 的 重 要 節 慶, 他 們 會 在 好 幾 個 月 前 就 開 始 準 備, 喜 慶 的 氣 氛 會 一 路 延 續 到 新 年 結 束, 日 本 總 督 府 的 這 道 命 令 讓 島 上 每 個 中 國 人 都 不 知 所 措, 所 以 有 些 人 說, 這 就 是 抗 日 暴 動 的 原 因 我 認 為 這 固 然 是 其 中 之 一, 但 並 非 主 因 除 夕 那 晚, 大 約 五 點 時 我 們 跑 去 散 步, 完 全 不 知 道 有 抗 日 暴 動 正 醞 釀 中, 只 納 悶 何 以 路 上 一 個 人 影 都 沒 有, 僅 看 到 一 個 中 國 人 站 在 一 座 廢 棄 的 碉 堡 上, 聚 精 會 神 的 凝 視 著 港 口, 看 來 頗 古 怪 接 著, 我 們 也 注 意 到 北 方 山 丘 上 不 同 的 方 位 各 出 現 了 幾 道 閃 光, 南 方 山 丘 則 好 似 在 呼 應 它 們 一 樣, 也 出 現 了 幾 道 閃 光 的 確, 兩 座 山 丘 那 整 晚 都 被 火 炬 照 亮 著 24 根 據 劉 永 福 自 己 口 述, 黃 海 安 撰 的 劉 永 福 歷 草 所 述, 劉 永 福 10 月 自 臺 南 搭 乘 英 輪 的 釐 士 號, 躲 避 日 軍 追 查 後, 最 後 抵 達 廈 門, 並 沒 有 前 往 淡 水 一 帶 的 描 述, 提 供 讀 者 對 照 判 別 參 見 劉 永 福 口 述 黃 海 安 撰 羅 香 林 輯, 劉 永 福 歷 草 ( 臺 北 : 正 中 書 局,1957) 25 本 章 左 上 方 繪 有 動, 疑 似 為 穿 山 甲 156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23 文 日 人 縣 知 事 在 1 月 1 日 早 上 來 到 英 國 領 事 館, 告 知 英 國 領 事 中 國 人 稍 早 在 臺 北, 也 就 是 日 本 總 督 所 在 地 突 然 起 兵 抗 日, 日 軍 已 在 清 晨 四 點 時 成 功 鎮 壓 他 也 提 到, 叛 軍 接 著 往 淡 水 及 鄰 近 村 落 進 軍, 聽 到 他 這 麼 說, 我 們 全 部 都 多 少 提 高 了 警 覺 這 樣 的 情 況 下, 的 確 有 警 覺 的 必 要, 日 本 人 為 了 盡 快 展 開 民 政 管 理, 在 幾 周 前 送 大 量 軍 隊 回 日 本, 縣 知 事 則 很 坦 白 地 說, 若 是 叛 軍 真 的 逃 到 淡 水, 他 沒 十 足 把 握 能 確 保 歐 洲 人 的 安 全, 因 為 留 在 這 裡 的 軍 隊 不 多 我 們 位 於 舊 荷 蘭 碉 堡 的 領 事 館 有 一 小 群 日 本 保 鑣 日 夜 守 衛, 小 船 及 船 夫 都 已 在 碼 頭 準 備 就 緒, 也 交 代 好 蒸 汽 船 船 長, 真 有 需 要 的 話, 在 福 爾 摩 沙 的 歐 洲 婦 女 及 小 孩 都 有 辦 法 及 時 上 船 離 島 這 天 過 得 很 不 好, 領 事 館 發 了 電 報 要 求 從 廈 門 派 一 艘 英 國 軍 艦 過 來, 但 最 快 也 要 一 天 才 會 到 中 國 人 方 面 則 是 一 如 往 常 的 愚 蠢, 他 們 總 是 一 再 錯 失 良 機, 本 該 繼 續 攻 打 無 日 軍 保 護 的 淡 水, 卻 反 而 跑 去 燒 毀 當 初 對 日 本 人 釋 出 善 意 的 村 莊 並 大 開 殺 戒, 所 以 儘 管 我 們 鎮 日 等 候 他 們 的 到 來, 卻 始 終 一 個 影 子 都 沒 有 到 了 隔 天, 中 國 人 已 經 沒 機 會 了, 除 了 日 軍 增 援 部 隊, 還 有 一 艘 英 國 砲 艇 也 抵 達 淡 水 了, 我 們 總 算 覺 得 安 全 無 虞 了 那 天 反 抗 軍 和 日 軍 在 離 領 事 館 兩 英 里 的 山 下 交 鋒, 不 過, 反 抗 軍 並 未 繼 續 挺 進 中 國 人 和 日 本 人 對 這 場 戰 役 有 截 然 不 同 的 解 釋, 不 過 隨 著 中 國 軍 的 潰 散, 我 們 採 信 了 日 本 人 的 說 法, 也 就 是 他 們 已 經 成 功 鎮 壓 叛 亂 兩 軍 同 樣 地 在 埤 仔 頭 也 有 交 火, 不 過 我 們 沒 聽 到 甚 麼 聲 響, 只 看 到 濃 煙 裊 裊, 是 別 人 告 訴 我 們, 我 們 才 知 道 的 淡 水 的 歐 洲 人 全 都 跑 來 領 事 館 待 了 幾 天, 因 為 他 們 覺 得 聚 在 一 起 比 較 安 全 既 然 現 在 脫 離 險 境 了, 總 算 可 以 來 了 解 一 下 整 場 暴 動, 雖 然 在 幾 個 鐘 頭 前 我 們 還 身 陷 危 機, 好 不 容 易 逃 過 一 劫 我 們 想 知 道 是 否 還 會 有 其 他 暴 動, 中 國 人 肯 定 會 為 了 不 能 過 舊 曆 新 年 這 件 事 情 再 次 起 而 抗 日, 然 而, 成 功 機 率 微 乎 其 微, 因 為 日 軍 已 做 好 防 範 措 施, 大 批 軍 隊 和 港 口 內 的 一 艘 砲 艇 嚴 陣 以 待 日 本 人 的 確 心 狠 手 辣, 不 過 中 國 人 恐 怕 有 過 之 而 無 不 及 中 日 兩 國 水 火 不 容, 大 眾 普 遍 認 為 所 謂 的 美 麗 島 福 爾 摩 沙, 對 於 日 本 來 說 是 燙 手 山 芋 島 上 各 處 傳 來 的 消 息 令 人 擔 憂, 大 規 模 抗 日 暴 動 看 似 一 觸 即 發, 而 不 久 前 日 本 才 大 肆 慶 祝 終 於 成 功 將 全 島 置 於 掌 控 之 中 而 已 最 主 要 的 麻 煩 來 自 野 蠻 部 落, 也 就 是 抗 日 暴 動 的 力 量 來 源 157

24 野 蠻 丘 陵 部 落 竟 天 真 認 為 有 辦 法 打 破 福 爾 摩 沙 的 枷 鎖, 26 將 之 解 放 這 座 島 嶼 已 經 被 割 讓 給 日 本 了, 島 上 任 何 叛 亂 都 沒 有 辦 法 改 變 這 個 事 實 此 外, 中 國 人 和 日 軍 戰 鬥 屢 吞 敗 仗, 因 為 中 國 軍 隊 使 用 舊 型 武 器 和 過 時 兵 法, 而 日 本 則 是 世 界 排 名 數 一 數 二 的 近 代 化 國 家, 就 連 歐 洲 人 也 覺 得 日 軍 棘 手, 難 怪 中 國 人 絲 毫 不 是 日 本 人 的 對 手 很 多 人 都 說, 福 爾 摩 沙 抗 日 叛 亂 背 後 有 廈 門 的 中 國 富 商 提 供 資 金 及 援 助, 這 群 叛 亂 份 子 在 中 國 大 陸 高 枕 無 憂, 而 為 別 人 賣 命 的 福 爾 摩 沙 人 則 注 定 受 苦 受 難, 真 可 憐! 昨 天 我 們 聽 說 了 除 夕 那 晚 在 大 稻 埕 所 發 生 的 事 情, 大 家 都 非 常 擔 憂 在 那 的 外 國 人 的 安 危, 得 知 他 們 平 安 無 事 才 鬆 了 一 口 氣, 不 過 他 們 在 那 裡 好 像 反 而 自 得 其 樂, 而 中 國 人 則 一 度 有 成 功 奪 回 臺 北 府 的 態 勢 原 來, 大 量 的 日 軍 戰 死 或 被 召 回, 因 此, 僅 剩 下 近 三 百 的 軍 力 防 守 臺 北 府 及 大 稻 埕, 根 本 無 力 抵 擋 反 抗 軍 大 軍 壓 境 若 是 反 抗 軍 能 把 握 機 會 向 前 衝, 他 們 的 確 能 一 舉 收 復 失 土, 因 為 有 那 麼 一 下 子 日 軍 似 乎 害 怕 了, 了 解 日 本 人 這 樣 一 個 勇 猛 的 民 族 的 人 都 知 道, 真 是 一 件 很 不 簡 單 的 事 情 啊! 然 而, 中 國 人 又 再 一 次 的 錯 失 了 良 機, 日 軍 將 領 立 刻 重 新 振 作, 發 佈 命 令 要 每 個 日 本 苦 力 最 少 要 以 削 尖 的 竹 子 當 武 器, 公 務 員 則 被 組 織 成 志 願 軍 [ 按 : 即 備 急 隊 ], 他 們 相 當 有 效 率, 來 福 槍 匕 首 手 斧 竹 子, 任 何 可 以 拿 來 防 身 的 東 西 都 被 他 們 拿 來 當 做 武 器 戰 爭 持 續 了 四 天, 從 日 本 本 土 調 來 的 增 援 部 隊 抵 達 後, 迅 速 前 往 錫 口 [ 按 : 今 松 山 ], 也 就 是 17 位 日 本 鐵 路 工 人 遭 殺 害 的 地 方, 27 並 一 把 火 將 它 燒 光 未 參 與 反 抗 的 中 國 平 民 則 是 足 不 出 戶, 大 街 小 巷 空 無 一 人, 河 上 的 生 意 全 部 暫 停, 由 於 電 報 線 毀 損, 大 稻 埕 和 淡 水 之 間 的 通 訊 也 完 全 停 擺 現 在 總 算 是 回 復 平 靜, 日 軍 到 處 緝 捕 反 叛 份 子, 並 表 示 要 殺 雞 儆 猴, 因 此, 福 爾 摩 沙 各 地 每 天 都 有 處 決 進 行, 例 如,1 月 24 日 在 領 事 館 另 一 邊 的 南 方 山 丘 有 13 人 被 斬 首 數 座 村 莊 也 被 燒 毀, 可 憐 的 村 民 因 此 流 離 失 所, 關 渡 是 最 後 一 個 被 燒 毀 的 村 莊, 它 相 當 大, 離 我 們 這 裡 也 不 遠, 所 以 看 得 到 熊 熊 烈 火 吞 噬 整 座 村 莊, 燒 了 整 整 一 天 26 作 者 似 乎 將 在 丘 陵 的 反 抗 軍, 跟 住 在 山 上 的 原 住 民 混 同, 一 併 稱 為 野 蠻 丘 陵 部 落 (savage hill tribe) 27 即 1896 年 元 旦 錫 口 詹 振 抗 日 軍, 殺 害 17 名 鐵 道 工 人 之 事, 後 日 人 設 置 鐵 道 工 夫 戰 死 之 墓 之 碑 158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25 文 領 事 館 內 仍 然 有 一 名 士 兵 負 責 守 衛, 若 無 人 護 送 不 得 外 出, 真 是 太 悲 慘 了, 簡 直 跟 被 關 在 牢 裡 沒 什 麼 兩 樣! 第 十 一 章 淡 水 1896 福 爾 摩 沙 我 們 現 在 依 然 感 覺 不 自 在, 近 期 的 叛 亂 讓 日 本 政 府 火 冒 三 丈, 他 們 表 示 絕 不 寬 貸 叛 亂 份 子 現 在 從 廈 門 來 臺 灣 的 人 也 受 到 百 般 刁 難, 日 方 頒 布 命 令, 從 此 只 有 原 為 福 爾 摩 沙 本 島 居 民 能 夠 上 岸, 其 他 人 等 一 律 不 得 上 岸, 且 會 被 原 船 遣 送 回 廈 門! 此 外, 中 國 人 若 無 護 照 也 不 得 去 鄉 下, 以 避 免 叛 軍 間 諜 趁 隙 煽 動 善 良 百 姓, 像 我 們 家 的 洗 衣 伕, 就 因 為 去 鄉 下 的 一 條 河 洗 衣 服 而 遭 到 逮 捕! 現 在 他 身 上 有 一 份 詳 細 的 文 件, 說 明 他 是 英 國 領 事 館 雇 用 的 洗 衣 伕, 我 們 家 的 裁 縫 師 也 有 類 似 的 文 件, 因 為 他 要 到 處 採 買 材 及 伺 候 顧 客 他 現 在 由 於 日 本 人 的 緣 故 日 以 繼 夜 的 工 作 他 打 算 要 盡 快 逃 回 廈 門, 以 重 回 他 平 穩 安 逸 的 生 活, 可 惜, 日 本 人 已 經 表 示 他 們 亟 需 他 出 類 拔 萃 的 裁 縫 技 巧, 因 此, 在 他 們 來 自 日 本 的 裁 縫 師 抵 達 之 前, 他 都 必 須 留 在 福 爾 摩 沙 不 得 離 開 他 已 經 嘗 試 上 船 兩 次, 但 都 被 日 本 兵 逮 個 正 著, 他 和 他 的 行 李 皆 無 法 上 船 今 早, 他 來 到 我 們 這 裡, 眼 眶 泛 淚 的 用 彆 腳 的 英 文 對 我 們 說 : 那 個 日 本 人, 每 次 都 讓 我 快 死 了, 工 作 太 多 讓 我 想 吐, 不 能 吃 又 不 能 睡, 我 該 怎 麼 辦? 他 真 的 很 可 憐! 陷 入 如 此 困 境 1 月 6 日 那 天, 我 們 出 門 散 步, 發 現 北 方 山 丘 下 一 陣 陣 濃 煙, 原 來 是 農 舍 和 工 人 的 房 子 被 放 火 燒 掉 了, 因 為 屋 主 的 兒 子 被 懷 疑 參 與 了 近 期 的 抗 日 叛 亂 結 果 才 發 現, 他 是 無 辜 的, 他 和 這 件 事 情 一 點 關 係 也 沒 有, 真 的 就 是 個 安 分 守 己 的 村 民 將 他 舉 報 給 日 本 當 局 的 人, 因 為 一 些 小 事 和 他 有 嫌 隙, 便 趁 機 挾 怨 報 復 日 本 人 不 能 將 聽 到 的 情 報 都 當 真, 尤 其 是 他 們 自 己 也 屬 東 方 民 族 他 們 應 該 要 很 清 楚, 中 國 人 說 謊 成 性, 他 們 講 的 話 都 要 再 三 確 認 拿 北 方 山 丘 這 件 事 情 來 說, 日 本 人 得 到 舉 報 後, 便 到 處 找 所 謂 的 犯 人, 將 他 的 房 子 燒 掉, 在 發 現 被 騙 後, 又 把 舉 報 的 人 斬 首, 和 他 有 關 的 人 也 遭 受 牽 連 159

26 在 另 一 天, 我 們 在 遠 處 看 到 一 個 猛 烈 抵 抗 的 小 村 落 被 烈 火 吞 噬, 我 們 甚 至 還 聽 到 日 本 士 兵 把 逃 離 的 村 民 拖 回 火 焰 中 時, 他 們 的 哭 天 喊 地 村 民 無 一 倖 免, 就 算 是 婦 孺 也 不 例 外, 葬 身 火 場 走 在 外 頭 看 到 這 些 令 人 髮 指 的 行 為, 讓 人 難 以 忍 受, 因 此 我 們 在 離 開 淡 水 港 之 前, 都 決 定 要 盡 量 待 在 我 們 的 房 子 內 領 事 館 前 的 河 流, 原 本 由 於 各 種 色 彩 斑 斕 的 舢 舨 往 來 其 中 而 生 氣 蓬 勃, 如 今 一 片 死 寂, 因 為 所 有 船 隻 都 被 日 本 人 沒 收 了 住 在 南 方 山 丘 上 的 客 家 人 也 因 此 無 法 和 淡 水 連 繫 近 期 才 發 現, 過 去 定 期 在 淡 水 及 大 稻 埕 乞 討 的 一 個 年 邁 乞 丐, 原 來 是 客 家 人 的 間 諜! 他 將 信 件 都 藏 在 鞋 子 的 內 裏, 負 責 把 這 些 鼓 吹 革 命 的 信 件 帶 給 那 些 心 有 不 滿 的 中 國 人 我 們 經 常 看 到 這 衣 衫 襤 褸 的 乞 丐, 外 貌 衰 老, 背 駝 的 嚴 重, 都 快 貼 到 地 上 去 了, 每 走 一 步 路 都 很 吃 力, 要 靠 身 旁 強 壯 的 同 伴 攙 扶 現 在 才 知 道 原 來 這 一 切 都 是 偽 裝, 當 他 落 網 時, 才 發 現 他 根 本 身 強 體 壯! 日 本 人 在 對 死 者 念 念 不 忘 這 方 面, 和 中 國 人 如 出 一 轍 2 月 11 日 那 天 [ 按 : 即 紀 元 節 ], 28 位 於 大 稻 埕 的 總 督 下 令 午 後 舉 辦 一 場 盛 大 的 宴 會, 以 紀 念 日 本 第 一 位 天 皇 登 基, 所 有 歐 洲 男 士 都 受 邀 參 加 日 本 天 皇 萬 世 一 系, 從 首 任 到 當 今 天 皇, 從 未 中 斷 中 國 農 曆 新 年 是 2 月 13 日, 日 本 人 怕 有 人 趁 機 動 亂, 因 此 不 允 許 任 何 慶 祝 活 動 儘 管 如 此, 中 國 人 還 是 悄 悄 地 慶 祝 他 們 把 港 口 的 中 國 帆 船 妝 點 了 一 番, 不 過 他 們 好 像 並 沒 有 心 思 要 玩 些 不 一 樣 的 花 樣 來 慶 祝, 除 了 敲 鑼 打 鼓 和 街 上 零 星 的 佈 置 外, 似 乎 什 麼 也 沒 做 過 去 福 爾 摩 沙 人 和 全 中 國 上 下 的 人 一 樣, 都 會 在 新 年 時 到 處 拜 年, 今 年 這 些 都 沒 看 到 日 本 人 非 常 害 怕 會 發 生 暴 動, 因 此 在 兩 個 星 期 前 便 調 派 了 幾 艘 砲 艇 和 荷 槍 實 彈 的 軍 隊 到 港 口 嚴 陣 以 待 當 然, 這 天 什 麼 事 情 也 沒 發 生, 光 看 到 砲 艇 就 把 這 些 未 開 化 的 中 國 人 嚇 得 魂 飛 魄 散! 28 明 治 政 府 在 1873 年, 根 據 日 本 書 紀 所 傳 的 首 位 日 本 天 皇 神 武 天 皇 的 即 位 日, 訂 為 2 月 11 日, 稱 為 紀 元 節 160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27 文 熱 衷 集 郵 的 我, 聽 到 在 日 本 將 有 新 的 郵 票 推 出, 以 紀 念 兩 位 將 軍 在 福 爾 摩 沙 的 勝 利 時, 非 常 感 興 趣 將 先 有 兩 款 郵 票 推 出, 票 值 分 別 是 2 錢 及 5 錢 29 不 過, 要 被 印 在 2 錢 郵 票 上 的 將 軍 的 家 人, 卻 對 此 深 惡 痛 絕 他 們 說 若 是 他 們 親 愛 的 家 人, 這 位 尊 貴 的 勇 士 ( 儘 管 這 輩 子 從 來 不 是 最 討 喜 的 ) 沒 有 出 現 在 較 高 票 值 的 郵 票 上, 他 們 發 誓 將 會 採 取 非 常 兇 狠 的 手 段 來 報 復 政 府! 而 原 定 印 在 5 錢 郵 票 上 的 將 軍 的 家 人, 也 表 示 不 願 意 被 印 在 較 低 票 值 的 郵 票 上! 所 以, 即 使 在 生 前, 我 們 不 被 珍 惜, 只 要 成 名 了, 就 算 在 死 後, 我 們 親 愛 的 朋 友 們 也 會 很 高 興 地 紀 念 我 們 最 終, 日 本 政 府 決 定 印 製 四 種 郵 票, 兩 種 是 紅 色 郵 票, 票 值 2 錢, 另 外 兩 種 是 藍 色, 票 值 5 錢, 兩 位 將 軍 的 頭 像 各 會 出 現 在 一 張 藍 色 郵 票 一 張 紅 色 郵 票 上 整 個 爭 風 吃 醋 就 這 樣 落 幕 了, 儘 管 看 起 來 相 當 幼 稚! 這 三 個 禮 拜 以 來 天 天 下 雨, 老 待 在 室 內 裏 真 是 悶 死 了 領 事 館 樓 上 有 間 空 房, 我 們 都 在 那 裡 打 毽 板 跟 羽 毛 球, 歡 樂 無 窮 又 消 磨 時 間 某 個 下 午, 當 我 們 打 得 如 火 如 荼 時, 二 號 苦 力 走 進 房 來, 他 一 臉 嚴 肅 並 以 一 種 沉 穩 的 口 氣 告 訴 我 們, 男 孩 被 日 本 人 抓 去 關 了! 在 告 訴 我 們 這 晴 天 霹 靂 的 消 息 後, 他 便 大 步 的 走 下 樓 梯, 回 頭 繼 續 做 剛 剛 的 工 作, 彷 彿 什 麼 事 也 沒 發 生 過! 我 們 都 覺 得 這 是 廚 子 事 件 的 翻 版, 不 過, 不 到 一 個 鐘 頭, 男 孩 便 出 現 在 我 們 的 眼 前, 他 咧 嘴 笑 著, 整 張 臉 容 光 煥 發 我 從 來 沒 看 過 有 人 可 以 長 得 這 麼 像 愛 麗 絲 夢 遊 仙 境 裡 的 笑 臉 貓! 他 說, 他 本 來 跑 去 小 小 散 步 一 下, 路 上 遇 到 幾 個 日 本 兵, 他 們 便 開 始 拉 他 的 辮 子 來 作 弄 他 男 孩 很 有 尊 嚴, 對 於 自 身 的 重 要 性 很 有 想 法 遭 受 如 此 屈 辱, 他 火 冒 三 丈, 因 此 也 以 牙 還 牙 他 說 他 好 好 地 教 訓 了 他 們 教 訓 指 的 是 他 罵 了 他 們 一 頓 兩 個 日 本 警 察 聽 到 爭 吵 上 前 查 看, 並 立 刻 下 結 論 一 定 是 中 國 人 的 錯, 便 把 他 帶 回 派 出 所 偵 訊 了 一 會 後 發 現, 他 是 英 國 領 事 館 的 僕 役, 因 此 便 將 他 釋 放, 還 要 他 越 快 回 來 越 好! 顯 然 地, 日 本 人 從 上 次 廚 子 那 件 事 情 已 學 到 教 訓, 很 怕 再 拘 留 任 何 一 個 我 們 的 僕 役! 29 這 兩 位 將 軍 分 別 是 擔 任 攻 打 臺 灣 的 近 衛 師 團 長 北 白 川 宮 能 久 親 王, 以 及 甲 午 戰 爭 時, 擔 任 廣 島 大 本 營 參 謀 總 長 的 有 栖 川 宮 熾 仁 親 王, 兩 者 都 於 1895 年 過 世 遞 信 省 於 1896 年 8 月 1 日, 發 行 這 套 郵 票, 郵 票 上 面 除 有 人 肖 像 與 面 值 外,2 錢 印 有 日 本 帝 國 郵 便 切 手,5 錢 印 有 大 日 本 帝 國 郵 便 字 樣 161

28 大 家 現 在 都 很 開 心 的 收 拾 行 囊, 我 們 準 備 離 開 福 爾 摩 沙, 前 往 溫 洲 的 同 時, 新 任 領 事 也 會 來 到 淡 水 就 任 福 爾 摩 沙 從 中 國 人 的 手 中 交 到 日 本 人 手 中, 而 領 事 也 有 所 變 化 對 於 要 離 開 福 爾 摩 沙 我 一 點 也 不 難 過! 待 在 這 的 六 個 月 儘 管 刺 激 無 比, 但 也 說 不 上 怡 然 自 得 每 個 要 離 開 的 外 國 居 民 都 會 有 歡 送 派 對, 這 在 東 方 的 港 口 很 常 見, 也 是 我 們 現 在 正 經 歷 的 在 這 樣 一 個 小 地 方, 每 次 午 茶 晚 宴 看 到 的 都 是 同 一 批 人, 真 的 很 厭 倦 一 連 串 娛 樂 節 目 之 後, 還 得 想 要 聊 些 什 麼, 真 的 很 困 難! 大 部 分 的 人 只 聊 當 地 的 事 情, 這 樣 真 的 太 可 惜 了 我 離 家 鄉 依 然 遙 遠, 所 以 有 關 家 鄉 英 國 的 一 切 都 讓 我 覺 得 趣 味 盎 然 就 算 要 我 把 郵 件 吞 下 我 也 甘 之 如 飴, 只 因 為 它 來 自 英 國 不 過, 歐 洲 人 好 像 在 遠 東 待 久 了, 便 失 去 了 對 家 鄉 的 興 趣 及 熱 愛, 轉 而 把 心 力 放 在 自 己 當 前 居 住 的 港 口 裡, 忙 著 無 意 義 的 爭 吵 以 及 尋 歡 作 樂 上 我 曾 聽 過 一 個 在 上 海 已 經 待 了 七 個 月 的 海 軍 官 兵, 他 問 道 : 住 在 上 海 ( 這 個 中 國 的 大 都 會 ) 的 人, 除 了 聊 自 己 和 上 海 發 生 的 事 情 外, 是 否 就 不 會 聊 別 的 東 西? 難 怪 這 些 人 不 管 是 暫 時 離 開 上 海, 或 永 遠 不 回 來, 都 覺 得 悵 然 若 失, 一 心 想 回 到 親 愛 的 中 國 據 他 們 說, 中 國 的 生 活 要 社 交 豐 富 得 多 或 許 的 確 如 此, 但 我 覺 得 這 樣 真 的 很 狹 隘 膚 淺, 對 於 知 性 提 升 一 點 幫 助 也 沒 有 我 們 現 在 正 準 備 前 往 其 中 一 個 午 茶 約 會 在 這 種 落 後 地 區, 午 茶 通 常 會 辦 在 中 午 12 點 或 者 12 點 30 分 今 天 要 聊 的 話 題 我 已 經 準 備 好 了, 因 為 我 已 經 跟 到 時 候 聊 天 的 對 象 約 好, 要 教 他 如 何 製 作 巧 克 力 焦 糖! 但 願 在 甜 點 之 前 我 都 不 至 於 詞 窮! 我 只 希 望 我 們 的 計 劃 不 會 因 為 被 換 了 一 個 聊 天 對 象 而 泡 湯 不 過 很 幸 運 的, 之 後 就 是 一 連 串 的 演 講, 所 以 也 沒 必 要 聊 天 了 162 歷 臺 灣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館 刊 第 九 期

29 文 引 用 文 獻 1. 在 台 湾 米 国 紐 育 ヘラルド 新 聞 戦 事 通 報 員 ゼームス ダブリュ デビソン 外 一 名 叙 勲 ノ 件 (A ),アジア 歴 資 センター, 國 立 公 文 書 館,2015/5/29 2. 征 台 役 近 衛 師 団 の 行 動 北 白 川 宮 殿 下 の 御 遺 跡 (C ),アジア 歴 資 センター, 國 立 公 文 書 館,2015/5/29 3. 林 欣 宜, 麥 格 麗 琪 (Millicent M. McClatchie) 旅 行 遊 記 所 見 之 1895 年 的 臺 灣, 漢 學 研 究 32 卷 2 期,2014.6, 臺 北, 頁 作 者 不 詳, 近 衛 師 團 戰 鬥 詳 報 出 版 地 不 詳 : 出 版 者 不 詳, 出 版 年 不 詳 5. 達 飛 聲 (James Davidson) 著 陳 政 三 註, 福 爾 摩 沙 島 的 過 去 與 現 在 臺 南 : 國 立 臺 灣 歷 博 館, 劉 永 福 口 述 黃 海 安 撰 羅 香 林 輯, 劉 永 福 歷 草 ( 臺 北 : 正 中 書 局,1957) 7. Deaths (1954/10/06)," The Times Digital Archives, , Cengage Learning, Inc., 2014/07/ Lot 3227: CHINA & JAPAN. - Millicent Mary McCLATCHIE. A typescript titled 'In Varying Scenes and Climes '. [N.p.: n.d. but circa 1910.] 222pp., 8vo, " Invaluable, /04/ McClatchie, Millicent Mary, In Varying Scenes and Climes, Hong Kong: The Public Records Office of Hong Kong, ca.1910, HKMS 127, D-S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