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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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暗 戀 桃 花 源 之 莊 與 諧 初 探 1 張 清 榮 論 文 摘 要 本 論 文 旨 在 針 對 暗 戀 桃 花 源 舞 台 劇 本, 藉 由 古 裝 之 桃 花 源, 時 裝 之 暗 戀, 同 時 使 用 一 個 劇 場 排 演, 因 而 衍 生 的 衝 突 反 差 並 置 ; 兩 劇 各 自 對 愛 情 婚 姻 及 人 生 有 不 同 演 繹, 最 後 形 成 互 證 互 成, 互 補 互 足 之 暗 戀 心 靈 桃 花 源, 探 討 劇 本 中 莊 嚴 詼 諧 成 分, 以 及 如 何 完 成 悲 劇 及 喜 劇 之 內 涵 本 文 共 分 五 章, 各 章 要 點 如 下 : 第 壹 章 前 言 說 明 暗 戀 桃 花 源 之 悲 劇 喜 劇 性 質, 並 論 述 編 劇 者 具 創 意 思 維, 編 撰 出 顛 覆 舊 文 本 之 桃 花 源 劇 本, 以 之 作 為 暗 戀 之 反 差 及 並 置 第 貳 章 暗 桃 對 愛 情 婚 姻 之 莊 與 諧 處 理 論 述 兩 戲 基 本 題 材 愛 情 婚 姻 在 戲 中 的 處 理 模 式, 暗 戀 對 愛 情 婚 姻 採 莊 嚴 歌 頌 及 憧 憬 ; 桃 花 源 則 採 詼 諧 處 理 及 呈 現, 兼 論 劉 子 驥 和 陌 生 女 子 之 縹 緲 情 緣 第 參 章 暗 桃 情 節 氛 圍 之 莊 與 諧 處 理 將 兩 戲 劇 本 分 析 後, 各 由 情 節 發 展 及 氛 圍 形 塑 兩 端, 從 劇 本 中 擷 取 實 例, 以 確 認 其 莊 嚴 及 詼 諧 氛 圍, 兼 論 舞 台 場 域 之 莊 與 諧 氛 圍 渲 染 第 肆 章 暗 桃 對 白 動 作 之 莊 與 諧 處 理 分 從 對 白 及 動 作 兩 端, 從 劇 本 中 擷 取 實 例, 確 認 兩 劇 本 之 莊 嚴 與 詼 諧, 得 知 暗 劇 對 白 及 動 作 較 偏 向 莊 嚴 ; 桃 劇 則 偏 於 詼 諧, 即 便 舞 台 場 域 之 演 員 及 工 作 人 員 亦 是 如 此 第 伍 章 結 語 暗 桃 莊 諧 之 互 補 互 證 兩 劇 的 莊 嚴 及 詼 諧 氛 圍, 各 自 完 成 悲 劇 及 喜 劇 的 任 務, 且 在 愛 情 及 婚 姻 上 互 補 互 足 互 證 互 成 關 鍵 詞 : 賴 聲 川 暗 戀 桃 花 源 莊 嚴 詼 諧 創 意 思 維 1 國 立 臺 南 大 學 國 語 文 學 系 教 授 兼 人 文 學 院 院 長 223

2 壹 前 言 創 意 來 自 新 變, 新 變 來 自 思 維 賴 聲 川 在 暗 戀 桃 花 源 二 十 週 年 紀 念 專 刊 曾 說 : 這 一 部 戲 是 把 兩 個 劇 團 擺 在 同 一 個 舞 臺 上, 一 個 在 演 一 齣 悲 劇, 一 個 在 演 一 齣 喜 劇 ( 參 見 專 刊 p.18 悲 喜, 快 樂, 忘 我 關 於 暗 戀 桃 花 源 的 二 三 事 ) 賴 氏 未 曾 明 指 何 者 為 悲 劇, 何 者 為 喜 劇, 因 此 研 究 者 有 如 下 解 讀 : 暗 戀 是 搬 演 國 共 內 戰, 使 一 對 戀 人 在 離 亂 中 分 隔 四 十 年 ( 第 一 次 演 出 的 時 間 ) 的 莊 嚴 喜 劇 2 相 對 於 桃 花 源 中 不 幸 的 婚 姻 而 言 桃 花 源 是 搬 演 一 段 不 和 諧 的 婚 姻, 在 三 角 情 緣 開 展 中 的 詼 諧 悲 劇 3 相 對 於 暗 戀 中 一 對 戀 人 對 婚 姻 的 期 待 而 言 對 於 暗 戀 中 江 濱 柳 和 雲 之 凡 的 分 離, 有 人 說 是 悲 劇 ; 對 於 桃 花 源 中 賴 陶 春 花 袁 老 闆 間 笑 鬧 糾 纏, 有 人 說 是 喜 劇 ; 依 賴 聲 川 的 說 法 是 關 於 悲 劇, 關 於 喜 劇, 關 於 人 生 ( 出 處 仝 上 文 ) 大 陸 知 名 劇 評 人 金 融 學 博 士 社 會 學 博 士 水 晶 則 說 : 在 暗 劇 中, 有 人 看 到 離 別, 有 人 看 到 錯 過, 也 有 人 看 到 奇 特 的 戲 劇 結 構 和 悲 喜 互 現 的 劇 情, 更 有 人 看 到 台 上 台 下 迷 離 的 時 勢 與 人 生 ( 參 2 喜 劇 : 黃 美 序 著 讀 戲 看 戲 談 戲 戲 劇 欣 賞 ( 台 灣 三 民 書 局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ㄧ 九 九 九 年 八 月 ) 頁 八 十 九 : 喜 劇 常 以 作 者 同 時 代 的 社 會 病 態 及 中 下 層 人 士 的 行 為 為 嘲 諷 對 象 頁 九 十 : 希 臘 早 期 的 喜 劇 為 舊 喜 劇 (Old Comedy), 它 的 內 容 常 為 對 當 時 政 治 藝 術 思 想 劇 作 家 不 喜 歡 的 人 物 等 等 的 批 評 與 諷 刺 頁 九 十 一 則 將 喜 劇 分 為 濫 情 喜 劇 (Sentimental Comedy), 也 有 人 譯 為 感 傷 喜 劇 ; 境 遇 喜 劇 (Comedy of Situation); 世 態 喜 劇 (Comedy of Manners) 及 黑 色 喜 劇 (Black Comedy) 暗 桃 中 的 桃 花 源 應 是 世 態 喜 劇, 符 合 富 有 幽 默 機 智 針 鋒 相 對 的 對 白 的 特 質 王 向 峰 主 編 文 藝 美 學 辭 典 ( 中 國 遼 寧 大 學 出 版 社 一 九 八 八 年 出 版 ) 頁 四 二 四 : 喜 劇, 主 要 是 寫 社 會 否 定 現 象 的 戲 劇 對 喜 劇 的 主 人 公, 作 者 往 往 抱 以 譏 嘲 的 態 度, 使 用 幽 默 的 筆 法, 其 目 的 在 於 創 造 笑 笑, 是 喜 劇 的 主 要 特 徵 喜 劇 的 基 調 是 輕 鬆 愉 快 而 活 潑 暗 桃 中 的 桃 花 源 即 有 此 一 特 質 3 悲 劇 : 亞 里 士 多 德 著 姚 一 葦 譯 註 詩 學 箋 註 ( 台 灣 中 華 書 局 一 九 八 六 年 出 版 ) 第 六 章 頁 六 十 七 對 悲 劇 的 定 義 是 : 悲 劇 為 對 於 一 個 動 作 之 模 擬, 其 動 作 為 嚴 肅, 且 具 有 一 定 之 長 度 與 自 身 之 完 整 ; 在 語 言 上, 繫 以 快 適 之 詞, 並 分 別 插 入 各 種 之 裝 飾 ; 為 表 演 而 非 敘 述 之 形 式 ; 時 而 引 發 起 哀 憐 與 恐 懼 之 情 緒, 從 而 使 這 種 情 緒 得 到 發 散 王 向 峰 主 編 文 藝 美 學 辭 典 頁 四 二 四 的 定 義 是 : 悲 劇 主 要 是 寫 主 人 公 的 失 敗, 受 難 以 及 滅 亡 的 戲 劇 悲 劇 的 主 人 公 一 般 都 是 正 面 人 物, 他 們 生 活 在 不 可 調 和 的 矛 盾 衝 突 中, 這 種 矛 盾 衝 突 無 法 得 到 解 決, 便 以 失 敗 或 毀 滅 而 告 終 人 物 的 命 運 雖 然 是 可 悲 的, 但 卻 值 得 人 們 哀 憐 和 同 情 悲 劇 的 基 調 是 崇 高 嚴 肅 而 深 沉 暗 桃 中 的 暗 戀 正 符 合 此 一 特 質 224

3 見 專 刊 p.26~p.28 那 些 永 遠 的 追 問 與 探 尋 ) 暗 桃 就 是 如 此 一 部 古 典 與 現 代 悲 劇 與 喜 劇 離 別 與 錯 過 寫 實 與 浪 漫 過 去 與 現 在 時 代 與 個 人 說 白 與 講 唱 殿 堂 與 草 根 真 景 與 幻 境, 相 互 糾 纏 生 發 又 相 互 分 隔 襯 托 的 經 典 劇 本 暗 桃 自 一 九 八 六 年 首 演, 到 二 OO 六 年 第 四 度 公 演, 暗 的 劇 本 及 表 演 形 式 並 無 太 大 改 變 ; 桃 的 劇 本 及 表 演 形 式, 由 於 本 土 歌 仔 戲 團 明 華 園 的 介 入, 而 有 了 莊 嚴 與 詼 諧 反 差 更 大 的 並 置 牛 津 當 代 中 國 戲 劇 選 就 寫 道 : 複 雜 的 結 構 豐 腴 的 含 意, 暗 戀 桃 花 源 是 台 灣 劇 場 近 年 來 製 作 最 好 的 一 部 實 驗 作 品 之 ㄧ 當 兩 部 戲 並 置 在 舞 台 上, 更 深 刻 的 感 受 出 現 風 格 上 的 雜 音 與 不 協 調 創 造 出 一 種 令 人 驚 嘆 的 劇 場 經 驗, 台 上 的 對 話 融 合 在 一 起, 又 分 開, 相 互 評 論 這 部 極 為 好 笑 的 快 速 錯 誤 喜 劇 同 時 也 是 一 部 無 限 可 能 性 的 喜 劇 它 是 令 人 目 不 暇 給 的 大 師 作 品 ( 參 見 專 刊 p.14) 面 對 如 此 一 部 令 人 目 不 暇 給 的 大 師 作 品, 可 用 創 意 來 稱 頌, 尤 其 賦 予 桃 花 源 記 一 文 無 限 的 想 像 空 間 與 結 局 桃 劇 從 打 漁 人 家 到 出 走 離 家 塑 造 了 遭 逢 不 幸 婚 姻 的 可 憐 武 陵 人 4 ; 從 前 三 次 演 出 劇 本 中 的 老 陶, 到 第 四 次 演 出 的 賴 陶, 誠 如 劇 中 人 所 言 是 蹧 蹋 了 陶 淵 明, 簡 直 把 陶 淵 明 和 武 陵 人 畫 上 等 號 到 底 暗 桃 是 蹧 蹋 或 諧 謔 了 陶 淵 明 ; 是 蹧 蹋 了 愛 情 婚 姻, 或 莊 嚴 了 愛 情 婚 姻, 或 是 諧 謔 了 愛 情 婚 姻? 這 正 是 暗 桃 擁 有 飽 滿 豐 富 的 內 涵, 以 致 有 如 此 多 義 歧 出 的 解 讀 暗 桃 的 豐 實 內 涵 來 自 賴 聲 川 創 意 的 內 在 邏 輯 ( 見 專 刊 p.21) 誠 如 賴 氏 所 言, 暗 桃 充 滿 創 意 ; 而 創 意 來 自 於 新 變, 新 變 來 自 於 思 維 換 言 之, 不 同 的 思 維 模 式 激 發 創 意 ; 創 意 即 可 產 生 新 變 的 藝 術 作 品 南 齊 書 文 學 傳 論 嘗 言 : 若 無 新 變, 不 能 代 雄 ; 趙 翼 詠 史 亦 云 : 江 山 代 有 人 才 出, 各 領 風 騷 數 百 年 新 變 來 源 於 天 才 的 創 意, 唯 有 天 才 能 循 傳 承 聯 想 顛 覆 新 意 的 模 式, 薪 傳 舊 作 品, 加 入 新 元 素 而 創 作 另 有 新 意 的 作 品 來, 暗 桃 中 的 桃 花 源 即 是 箇 中 翹 楚 之 作 誠 如 前 文 所 言, 暗 桃 有 許 多 並 置 與 反 差 的 元 素, 礙 於 篇 幅 限 制, 本 文 僅 就 莊 與 諧 觀 點, 觀 照 暗 桃 在 愛 情 婚 姻 情 節 氛 圍 4 武 陵 人 本 是 漁 夫, 但 在 桃 花 源 被 聯 想 創 造 為 婚 姻 失 敗 的 男 人 此 種 無 中 生 有 的 安 排, 類 似 一 九 九 O 年 香 港 話 劇 團 演 出 的 沙 葉 新 作 品 孔 子 耶 穌 披 頭 四 連 儂 : 本 劇 陳 述 上 帝 不 滿 世 人, 天 堂 又 人 滿 為 患, 為 了 解 決 根 本 問 題, 打 算 消 滅 人 類 ; 但 在 採 取 激 烈 行 動 之 前 先 網 開 一 面, 派 遣 老 ( 孔 子 ) 中 ( 耶 穌 ) 青 ( 約 翰 藍 儂 ) 三 代 考 察 團 到 地 球 實 際 調 查 三 人 分 別 到 金 人 國 ( 資 本 主 義 ) 紫 人 國 ( 極 權 統 治 ) 訪 問, 途 中 遭 遇 不 少 驚 險, 也 鬧 出 不 少 笑 話, 主 要 探 討 當 今 社 會 中 之 人 口 爆 增 房 價 飛 漲 效 率 低 下, 環 境 汙 染 等 問 題 劇 中 尤 其 嘲 諷 金 人 國 居 民 對 錢 財 的 崇 拜, 諷 刺 紫 人 國 統 治 者 對 百 姓 的 思 想 控 制 因 為 無 中 生 有, 所 以 不 受 時 空 限 制, 不 受 事 實 約 束, 編 劇 者 可 以 天 馬 行 空, 突 發 奇 想 式 的 創 作 本 段 資 料 參 見 楊 世 彭 著 導 戲 看 戲 演 戲 頁 一 四 五 ~ 一 四 八 台 北 時 報 文 化 出 版 企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一 九 九 九 年 八 月 初 版 225

4 對 白 動 作 及 互 補 互 證 的 主 題, 以 顯 現 其 創 意 的 成 果 ; 也 可 將 其 定 義 為 正 劇 5 貳 暗 桃 對 愛 情 婚 姻 之 莊 與 諧 處 理 愛 情 婚 姻 是 眾 多 文 學 藝 術 作 品 吟 誦 的 題 材 愛 情 令 人 期 待 憧 憬, 儘 管 有 悲 有 喜, 並 不 減 其 浪 漫 色 彩 ; 婚 姻 有 圓 滿 有 破 碎, 有 悲 離 有 歡 合, 也 不 減 其 現 實 成 分 但 愛 情 之 悲 可 能 蘊 含 婚 姻 之 悲 喜 ; 婚 姻 之 喜 亦 可 能 蘊 含 愛 情 之 悲 喜 暗 桃 正 是 如 此 並 置 以 論 辯 愛 情 與 婚 姻, 因 而 形 成 讀 者 及 觀 眾 各 自 解 讀 的 反 差 一 暗 戀 對 愛 情 之 莊 嚴 歌 頌 追 求 在 雲 端 之 愛 情 6 暗 戀 對 愛 情 的 處 理 是 莊 嚴 的 筆 調, 旨 在 歌 頌 愛 情 的 神 聖 一 開 始, 從 劇 場 的 黑 暗 中 傳 出 江 濱 柳 唱 著 追 尋 : 你 是 晴 空 的 流 雲, 你 是 子 夜 的 流 星 一 片 深 情 緊 緊 鎖 著 我 的 心, 一 線 光 明 時 時 照 耀 我 的 心 我 要, 我 要 追 尋, 我 要, 我 要 追 尋, 追 尋 那 無 盡 的 深 情, 追 尋 那 永 遠 的 光 明 即 形 成 全 劇 的 主 題 劇 中 江 濱 柳 對 雲 之 凡 的 一 番 深 情, 濃 情 蜜 意 的 告 白, 呵 護 備 至 的 動 作, 以 及 文 藝 腔 調 的 對 話, 例 如 濱 柳, 你 看 那 水 裡 的 燈, 好 像 江 濱 柳 立 即 接 上 好 像 夢 中 的 景 象 當 雲 之 凡 又 說 : 好 像 一 切 都 停 止 了 江 濱 柳 作 詩 般 說 著 : 一 切 是 停 止 了 這 夜 晚 也 停 止 了 月 亮 也 停 止 了 街 燈 鞦 韆 你 和 我, 一 切 都 停 止 了 當 他 們 從 上 海 外 灘 公 園 一 別, 歷 經 四 十 年 後 ( 第 一 次 演 出 的 時 間 ), 在 長 庚 醫 院 的 病 房 裡 重 逢, 已 各 自 婚 嫁, 從 雲 端 的 愛 情, 換 作 凡 間 的 婚 姻, 儘 管 其 間 充 滿 期 待, 卻 是 相 見 爭 如 不 見, 雲 江 各 自 老 病 在 身 印 證 上 海 之 夜 江 濱 柳 所 說 的 老 了 也 很 美 呀! 真 是 反 諷, 縹 緲 浮 在 雲 端 的 浪 漫 愛 情, 畢 竟 經 不 起 時 勢 的 輪 轉 與 歲 月 的 淘 洗, 兩 人 先 後 來 台 卻 未 曾 謀 面 論 及 婚 嫁, 永 遠 留 住 對 方 美 好 的 影 像 直 到 終 老 第 壹 場 對 愛 情 的 處 理 是 莊 嚴 肅 穆 的, 也 是 眾 多 歷 經 戰 亂 拆 散 的 青 年 男 女, 到 終 老 無 法 結 合 甚 至 不 知 對 方 行 蹤 者 的 心 聲 誠 如 第 貳 場 對 白 中, 飾 演 暗 戀 導 演 所 說 的 剛 才 小 手 這 麼 一 握, 是 最 甜 蜜 也 是 最 心 酸 的 一 握! 而 5 正 劇 : 王 向 峰 主 編 文 藝 美 學 辭 典 頁 四 二 四 : 正 劇, 常 兼 有 悲 劇 和 喜 劇 兩 種 因 素, 是 二 者 的 相 互 補 充 和 滲 透 它 的 人 物 性 格 多 種 多 樣, 既 有 悲 劇 崇 高 嚴 肅 的 一 面, 也 有 喜 劇 詼 諧 可 笑 的 特 徵 故 事 情 節 千 變 萬 化, 基 調 也 隨 情 節 的 發 展 有 悲 有 喜 正 劇 又 稱 悲 喜 劇 或 狹 義 的 戲 劇, 當 暗 戀 桃 花 源 互 證 互 成 及 互 補 互 足 後, 即 具 有 此 一 特 質 6 莊 嚴 : 研 究 者 將 莊 嚴 解 釋 為 個 體 面 對 事 物 時, 賦 予 堅 忍 不 拔 的 精 神, 體 現 令 人 欽 羨 的 偉 大 品 格, 是 心 理 上 的 崇 高 ; 崇 高 是 一 種 偉 大 的 美 莊 嚴 的 美 崇 高 是 在 現 實 與 實 踐 的 矛 盾 衝 突 的 過 程 中, 體 現 出 的 一 種 動 態 美 崇 高 給 人 的 美 感, 是 一 種 心 潮 澎 湃 盪 氣 迴 腸 的 快 感, 顯 示 出 一 種 激 勵 人 們 奮 發 向 上 的 力 量 崇 高 是 一 種 偉 大 的 美, 莊 嚴 的 美 暗 桃 文 本 中 可 以 尋 找 出 作 者 對 人 生 愛 情 婚 姻 的 莊 嚴 訴 求 本 段 文 字 參 考 美 學 百 題 頁 八 五 ~ 八 七 鄭 廉 明 陳 淑 英 編 輯 李 澤 厚 序 台 北 丹 青 圖 書 有 限 公 司 一 九 八 七 年 六 月 初 版 226

5 這 一 握 可 能 令 當 事 者 魂 牽 夢 縈 半 個 世 紀 若 以 愛 情 彌 堅 修 成 結 婚 正 果 而 言, 無 疑 的, 暗 戀 是 一 場 悲 劇, 是 時 代 造 成 千 千 萬 萬 青 年 男 女 的 悲 劇, 劇 本 是 以 莊 嚴 肅 穆 的 筆 調 來 處 理 因 大 時 代 而 分 離 的 愛 情 二 暗 戀 對 婚 姻 之 莊 嚴 憧 憬 期 待 在 凡 俗 之 婚 姻 暗 戀 對 婚 姻 的 處 理 也 用 莊 嚴 的 筆 調, 旨 在 歌 頌 婚 姻 的 責 任 第 陸 場 開 始, 江 濱 柳 登 尋 人 啟 事, 從 江 和 小 護 士 的 對 話 中, 儘 管 可 以 窺 見 江 對 雲 之 凡 仍 一 往 情 深, 但 江 太 太 對 他 無 怨 無 悔 的 照 顧, 以 及 第 拾 肆 場 江 雲 在 醫 院 病 房 見 面, 雲 之 凡 說 : 我 前 年 做 了 外 婆 了 當 江 濱 柳 言 及 雲 之 凡 的 兩 條 辮 子, 雲 之 凡 馬 上 說 : 結 婚 第 二 年 就 剪 了 好 久 了 以 及 我 該 走 了 我 兒 子 還 在 下 面 等 我 我 先 生 人 很 好 他 真 的 很 好 我 真 的 要 走 了 在 在 顯 示 雲 之 凡 已 從 上 海 的 雲 端 墜 入 了 台 灣 的 景 美 和 內 湖 ; 從 雲 中 的 仙 子 去 作 人 間 的 平 凡 主 婦, 而 且 對 婚 姻 家 庭 是 抱 著 負 責 務 實 的 態 度 當 雲 之 凡 慢 慢 走 出 病 房, 江 濱 柳 手 伸 向 空 中, 意 欲 握 住 雲 之 凡 的 小 手, 重 溫 最 甜 蜜 也 是 最 辛 酸 的 一 握 的 感 覺, 但 未 能 如 願, 倒 是 江 太 太 望 著 江 的 手, 默 默 的 拉 住 他, 江 把 頭 倚 在 江 太 太 的 懷 裡 點 出 江 太 太 賢 妻 良 母 的 言 行, 以 及 對 江 濱 柳 包 容 的 態 度 無 疑 的, 劇 本 對 江 濱 柳 雲 之 凡 各 自 的 婚 姻 家 庭 都 是 肯 定 及 祝 福 的 7 三 桃 花 源 對 婚 姻 之 詼 諧 處 理 凡 俗 婚 姻 之 幻 滅 相 對 於 暗 戀 的 鄭 重 其 事, 桃 花 源 借 用 陶 淵 明 的 原 作, 卻 給 予 天 馬 行 空 式 的 發 揮, 所 有 的 創 意 來 自 聯 想, 也 唯 有 武 陵 人 一 段 難 堪 的 婚 姻, 才 更 烘 托 出 雲 江 愛 情 令 人 歌 頌 及 惋 惜 劇 中 被 開 玩 笑 的 是 為 生 活 奮 力 捕 魚 的 武 陵 人, 其 實 陶 淵 明 並 未 受 到 蹧 蹋 倒 是 幻 想 他 界 仙 鄉 生 活, 歌 頌 夢 幻 時 空 人 己 事 物 一 片 美 好 的 桃 花 源, 武 陵 人 因 誤 入 其 中 而 徹 底 改 變 思 維, 看 清 愛 情 及 婚 姻 真 相 ; 其 遭 遇 反 證 暗 戀 中 有 情 人 未 成 眷 屬 之 幸 運, 形 成 讀 者 及 觀 眾 有 愛 情 如 桃 花 源, 婚 姻 如 武 陵 實 境 之 感 觸 如 此 一 來, 桃 花 源 劇 作 是 諧 謔 了 陶 淵 明, 也 是 諧 謔 了 愛 情 婚 姻 第 肆 場 是 桃 花 源 的 戲 分, 劇 情 是 武 陵 人 賴 陶 因 自 己 無 能, 致 使 妻 子 春 花 討 客 兄 ( 出 軌 ), 對 象 是 收 購 水 產 品 的 袁 老 闆 賴 陶 從 春 花 袁 老 闆 的 言 語 行 蹤 已 發 現 二 人 有 不 軌 情 事, 但 迫 於 無 能 及 生 活 壓 力 ( 必 須 緣 溪 打 魚, 7 詼 諧 : 研 究 者 將 詼 諧 定 義 為 言 語 表 情 動 作 劇 情 能 逗 笑 觀 眾, 具 有 滑 稽 性 質 一 九 OO 年 代 法 國 現 代 直 覺 主 義 哲 學 家 亨 利 柏 格 森 出 版 之 笑 論 滑 稽 的 意 義 ㄧ 書, 即 將 滑 稽 區 分 為 形 式 的 滑 稽 動 作 的 滑 稽 情 景 的 滑 稽 語 言 的 滑 稽 性 格 的 滑 稽 五 部 分 以 之 驗 證 暗 桃 中 之 桃 花 源 及 舞 台 場 域 情 節 均 具 有 此 一 特 徵 227

6 販 售 魚 貨 予 袁 老 闆 以 換 取 生 活 所 需 ), 心 裡 不 爽 春 袁 二 人 的 行 徑, 也 發 諸 言 語, 卻 總 是 無 法 快 刀 斬 亂 蔴 以 決 斷 此 事, 最 後 甚 至 被 二 人 驅 逐 離 家 賴 陶 以 為 往 上 游 捕 魚, 可 以 捕 到 大 魚 賣 得 好 價 錢, 改 善 家 境 即 可 挽 回 春 花 離 去 的 心, 因 而 有 晉 太 元 中, 武 陵 人, 捕 魚 為 業, 緣 溪 行, 忘 路 之 遠 近 劇 本 與 散 文 接 軌 合 轍 的 發 展, 為 武 陵 人 打 魚 離 家 嫁 接 一 段 想 像 的 情 節, 並 構 成 一 段 諧 謔 的 演 出 四 桃 花 源 對 愛 情 之 詼 諧 呈 現 凡 俗 愛 情 之 期 待 賴 陶 誤 入 桃 花 林, 發 現 是 一 個 芳 草 鮮 美, 落 英 繽 紛, 人 獸 和 樂 相 處 的 世 界 正 驚 異 間, 發 現 白 衣 飄 飄, 宛 如 仙 女 裝 扮 的 女 人 翩 翩 起 舞 直 覺 的 說 出 : 哇! 漂 亮 妹 妹! 看 到 漂 亮 妹 妹 就 想 到 我 家 春 花, 她 一 個 人 在 家 裡 不 知 怎 樣 了? 一 定 很 寂 寞 繼 而 又 生 氣 的 說 : 哪 會 寂 寞! 有 客 兄 陪, 她 爽 死 了, 哪 會 沒 伴, 由 於 心 中 仍 有 罣 礙, 所 以 看 見 白 袍 女 子 ( 像 春 花 ) 白 袍 男 子 ( 像 袁 老 闆 ), 展 開 一 段 詼 諧 的 對 話 及 動 作, 藉 由 白 袍 男 子 女 子 之 口, 導 引 出 賴 陶 對 姦 夫 淫 婦 的 不 滿, 顯 示 賴 陶 塵 緣 未 了, 仍 對 凡 間 的 春 花 充 滿 期 待, 以 致 在 心 情 放 輕 鬆 並 融 入 桃 花 源 的 生 活 後, 仍 然 長 吁 短 嘆, 當 白 袍 女 子 問 他 : 沒 代 沒 誌 吐 什 麼 大 氣? 這 個 地 方 不 是 很 好 嗎? 賴 陶 的 對 話 是 有 一 好 沒 兩 好, 這 兒 是 很 好, 但 是 並 不 是 我 真 正 所 愛 的 當 白 袍 女 子 唱 著 : 漪 旎 舞 風 哉 / 似 有 鬱 悶, 心 罣 礙 賴 陶 則 唱 出 : 思 鄉 遊 子 愁 滿 懷 當 賴 陶 明 白 表 示 要 回 武 陵 帶 春 花 來 桃 花 源 時, 再 次 顯 示 賴 陶 塵 緣 未 了 此 時, 白 袍 男 子 暗 示 : 桃 花 源 不 足 為 外 人 道 也! 賴 陶 無 法 參 悟, 等 到 從 桃 花 源 回 到 武 陵, 春 花 已 然 改 嫁, 整 天 在 奶 瓶 尿 布 及 開 門 七 件 事 中 打 滾 ; 袁 老 闆 貪 杯 好 賭, 家 境 甚 為 困 窘, 兩 人 皆 已 退 化, 衣 衫 襤 褸 腳 步 不 穩, 不 復 年 輕 風 采 至 於 春 花 心 中 已 無 賴 陶 存 在, 唯 有 神 主 牌 稍 稍 掩 飾 袁 老 闆 及 春 花 之 心 虛, 最 後 是 OS 合 唱 一 身 輕 風 而 來, 歡 喜 自 在! 倒 惹 世 俗 塵 埃, 苦 惱 滿 懷! 賴 陶 歇 斯 底 里 的 喊 叫 我 不 要, 我 不 要 啊! 又 撐 篙 去 尋 覓 他 心 靈 的 桃 花 源 五 劉 子 驥 與 陌 生 女 子 之 縹 緲 情 緣 南 陽 劉 子 驥 在 桃 花 源 記 文 本 中, 是 高 尚 士 也, 聞 說 人 間 有 桃 花 源, 即 欣 然 規 往, 未 果, 尋 病 終 後 遂 無 問 津 者 陌 生 女 子 在 桃 花 源 劇 本 中, 是 一 位 串 場 卻 富 有 點 題 作 用 的 角 色 陌 生 女 子 從 第 貳 場 開 始 出 現 在 舞 台 上, 逢 人 便 問 劉 子 驥 在 何 處, 因 為 我 一 定 要 見 到 他! 他 說 好 要 來 把 事 情 說 清 楚 的! 看 來 兩 者 有 一 段 糾 纏 不 清 的 情 緣 需 要 處 理 陌 生 女 子 喃 喃 自 語 : 那 一 天 在 南 陽 街 在 街 燈 下 下 著 毛 毛 雨 我 跟 他 約 好 了 去 吃 酸 辣 麵 我 永 遠 也 忘 不 了 那 種 酸 酸 辣 辣 的 滋 味 也 突 然 大 聲 說 道 : 他 是 不 是 打 算 跟 我 避 不 見 面? 是 不 是? 你 說! 你 說 228

7 啊! 或 者 激 動 的 說 : 他 怎 麼 這 個 樣 子? 怎 麼 這 麼 不 負 責 任? 是 他 說 好 今 天 要 帶 我 去 的! 從 語 詞 中 可 以 探 知 這 是 一 段 始 亂 終 棄 的 故 事, 對 待 憧 憬 愛 情 期 待 婚 姻, 陌 生 女 子 與 劉 子 驥 之 間 的 情 緣 應 是 現 代 速 食 愛 情 的 寫 照 從 南 陽 高 士 到 南 陽 街 負 心 漢, 劇 本 作 者 也 大 大 諧 謔 了 劉 子 驥 劉 子 驥 尋 覓 桃 花 源 ; 陌 生 女 子 追 求 愛 情, 由 於 兩 者 行 動 不 一 致, 作 者 似 乎 有 愛 情 不 等 同 於 桃 花 源 的 莊 嚴 寓 意 參 暗 桃 情 節 氛 圍 之 莊 與 諧 處 理 情 節 指 的 是 人 事 時 地 物 妥 善 而 完 整 的 安 排 ; 氛 圍 指 的 是 小 說 或 戲 劇 中 借 用 對 話 動 作 場 景 音 樂 布 景 所 形 塑 而 成 的 感 人 氣 氛 暗 桃 在 分 別 及 並 置 演 出 的 過 程 中, 除 了 情 節 發 展 動 人 心 弦 外, 其 氛 圍 的 形 塑 也 頗 見 用 心 一 暗 戀 情 節 氛 圍 之 莊 嚴 形 塑 暗 戀 的 情 節 發 展 是 鄭 重 其 事 正 經 八 百 莊 嚴 肅 穆 的 依 事 件 時 間 進 行, 由 於 歌 頌 知 識 青 年 一 段 清 純 的 愛 情, 因 此 以 文 藝 腔 調 來 撰 寫 台 詞 ; 而 在 氛 圍 的 形 塑 上, 是 以 靜 止 文 靜 內 心 省 思 期 待 憧 憬 及 追 尋 等 語 調 及 動 作 來 達 成 後 來, 江 濱 柳 和 太 太 間 的 現 實 婚 姻, 則 以 日 常 瑣 事 及 病 情 來 形 塑, 具 有 同 樣 莊 嚴 肅 穆 的 氛 圍 ( 一 ) 暗 戀 的 情 節 發 展 暗 戀 第 壹 場 及 第 參 場 前 半, 是 中 國 對 日 抗 戰 勝 利 後 二 三 年 間, 江 濱 柳 與 雲 之 凡 在 上 海 外 灘 談 戀 愛, 後 因 國 共 戰 亂 而 離 別 的 情 節 第 陸 場 則 是 五 十 餘 年 後 ( 第 四 次 演 出 的 時 間 ), 在 台 北 長 庚 醫 院 1120 病 房 的 劇 情, 江 濱 柳 垂 垂 老 矣 且 又 絕 症 在 身, 藉 由 尋 人 啟 事 展 開 江 濱 柳 與 雲 之 凡 重 逢 前 的 劇 情, 其 中 有 江 濱 柳 和 小 護 士 的 對 話, 不 但 交 代 江 雲 二 人 離 別 後 的 情 節, 老 年 人 和 年 輕 人 迥 然 不 同 的 愛 情 觀 念 在 此 表 露 無 遺 江 濱 柳 江 太 太 和 小 護 士 的 對 話 中, 透 露 江 濱 柳 的 家 庭 及 身 體 狀 況 江 太 太 和 小 護 士 閒 聊 則 交 代 江 濱 柳 和 江 太 太 於 民 國 六 十 年 經 由 相 親 到 結 婚 的 情 節 第 陸 場 還 出 現 病 房 的 現 實, 夢 幻 的 回 憶, 同 時 出 現 在 舞 台 左 右 的 安 排, 江 濱 柳 已 是 鬢 髮 斑 白 的 老 人, 仍 擁 有 年 少 的 激 情, 在 夢 幻 的 時 空 中, 年 輕 的 雲 之 凡 坐 在 鞦 韆 上, 仍 然 美 麗, 彷 彿 永 遠 是 這 麼 美 麗, 他 倆 在 夢 幻 中 相 逢, 展 開 文 藝 腔 調 的 對 話 此 段 情 節 發 展 是 現 實 場 景 的 對 話 及 夢 幻 場 景 的 對 話 穿 插 進 行, 但 兩 個 時 空 互 不 侵 犯 現 實 場 景 的 對 話 透 露 江 濱 柳 僅 剩 至 多 三 個 月 的 生 命 ; 夢 幻 場 景 則 是 雲 之 凡 數 說 江 濱 柳 寫 了 好 多 好 229

8 多 的 信, 竟 然 都 沒 有 寄 出, 責 怪 江 濱 柳 只 有 理 想 卻 無 實 際 作 為 : 新 中 國 就 是 被 你 這 種 人 拖 垮 了! 雲 之 凡 把 信 往 空 中 一 丟, 信 散 開 灑 了 一 地, 江 彎 腰 欲 撿 信 第 拾 壹 場 則 是 暗 與 桃 各 據 舞 台 一 半 演 出, 暗 是 江 濱 柳 小 護 士 江 太 太 對 話, 桃 是 賴 陶 和 白 袍 女 子 白 袍 男 子 的 對 話, 兩 戲 台 詞 既 分 隔 又 互 有 干 涉, 因 而 起 了 衝 突 的 情 節 第 拾 肆 場 是 江 濱 柳 交 代 後 事, 以 及 暮 年 的 雲 之 凡 來 到 病 房 與 江 重 逢, 並 交 代 民 國 三 十 八 年 到 九 十 六 年 的 梗 概 後 又 黯 然 離 別 ( 二 ) 暗 戀 的 氛 圍 形 塑 對 照 暗 戀 的 情 節 發 展, 除 了 第 陸 場 江 濱 柳 與 小 護 士 對 話 比 較 無 厘 頭 現 代 感 放 輕 鬆 外, 其 餘 各 場 不 管 浪 漫 或 現 實, 都 離 不 開 沉 重 的 基 調, 其 氛 圍 是 以 冷 凝 扣 緊 觀 眾 心 弦, 緊 縮 的 氛 圍 和 桃 花 源 的 弛 張 恰 成 強 烈 的 對 比 首 先 以 浪 漫 的 氛 圍 而 言, 追 尋 歌 詞 : 追 尋 那 無 盡 的 深 情, 追 尋 那 永 遠 的 光 明 再 探 索 劇 本 中 未 曾 出 現 的 歌 詞 我 哪 能 忍 得 住 喲, 我 哪 能 再 等 待 喲 對 於 愛 情 及 理 想 的 追 求, 可 說 浪 漫 到 無 以 復 加 的 地 步, 也 形 塑 暗 劇 的 既 喜 又 悲 的 氛 圍 再 看 江 雲 的 打 扮 : 江 濱 柳 穿 著 四 O 年 代 的 長 袍, 雲 之 凡 穿 著 白 色 的 旗 袍, 留 著 兩 條 辮 子 如 此 衣 著 正 是 四 O 年 代 知 識 分 子 及 大 學 生 的 標 準 配 備, 已 預 告 談 一 場 浪 漫 戀 愛 的 可 能 性 這 一 對 年 輕 情 侶 坐 在 外 灘 公 園 的 鞦 韆 上, 輕 輕 搖 盪 這 是 浪 漫 的 畫 面 雲 之 凡 說 : 好 安 靜 從 來 沒 有 見 過 這 麼 安 靜 的 上 海 感 覺 上, 整 個 上 海 只 剩 下 我 們 兩 個 人 濱 柳, 你 看 那 水 裡 的 燈, 好 像 江 濱 柳 接 話 : 好 像 夢 中 的 景 象 接 著 兩 人 心 裡 感 覺 時 空 為 他 們 的 愛 情 駐 留 見 證 : 夜 晚 月 亮 街 燈 鞦 韆 你 和 我, 一 切 都 停 止 了 雲 之 凡 又 說 : 你 看 到 處 都 充 滿 著 希 望 就 像 我 們 兩 個 一 樣, 你 說 對 不 對? 至 於 江 濱 柳 承 諾 一 天 寫 一 封 信 給 雲 之 凡, 討 論 兩 人 即 使 不 在 上 海 認 識, 在 三 四 十 年, 甚 至 五 十 年 後 在 海 外 認 識, 或 已 年 老 色 衰, 江 濱 柳 仍 覺 得 老 了 也 很 美 呀! 接 著 是 雲 之 凡 要 江 濱 柳 閉 上 眼 睛, 雲 從 紙 袋 中 取 出 一 條 親 手 打 的 圍 巾, 圍 在 江 的 脖 子 上, 直 到 五 十 多 年 後, 江 仍 圍 著 它, 因 為 這 是 愛 情, 也 是 承 諾, 更 是 對 重 逢 的 憧 憬, 一 顆 愛 戀 的 心 並 未 因 時 空 乖 隔 而 澆 熄 其 熾 熱 溫 度 當 雲 之 凡 要 回 住 所 時, 江 濱 柳 說 : 之 凡, 再 看 一 眼 對 照 現 實 時 空, 第 二 次 的 再 看 一 眼 已 是 五 十 八 年 後, 令 人 不 勝 唏 噓 最 後 的 對 白 是 濱 柳, 我 回 昆 明 以 後, 你 要 做 什 麼? 等 妳 回 來 還 有 呢? 等 妳 回 來! 然 後 呢? 這 一 場 戲 就 此 戛 然 而 止 一 對 青 年 男 女 的 戀 愛 情 節, 人 物 衣 著 打 扮 場 景 對 話 無 不 精 心 230

9 形 塑, 渲 染 了 浪 漫 的 氛 圍, 也 教 這 一 場 愛 情 結 局 及 婚 姻 憧 憬 因 為 太 莊 嚴 而 顯 得 無 比 沉 重 說 到 現 實 的 氛 圍 塑 造, 可 從 第 陸 場 江 濱 柳 所 登 的 尋 人 啟 事 談 起, 從 民 國 三 十 八 年 上 海 一 別, 到 民 國 九 十 六 年 ( 明 華 園 演 出 的 劇 本 時 空 ), 對 一 個 人 的 愛 戀 情 愫 未 曾 稍 減, 其 氛 圍 可 說 浪 漫 得 無 可 救 藥, 但 接 下 來 的 劇 情 則 墜 入 現 實 的 時 空, 其 氛 圍 則 趨 於 沉 重 冷 凝 病 房 的 情 節 在 江 太 太 上 場 後, 夫 妻 不 時 鬥 嘴, 對 話 內 容 不 外 病 痛 吃 藥 晒 太 陽 頭 昏, 親 戚 想 來 探 病, 江 濱 柳 拒 絕 : 大 眼 瞪 小 眼 的, 眼 看 著 就 沒 救 了, 還 來 幹 什 麼? 當 江 太 太 提 及 江 濱 柳 的 老 鄉 老 韓 ( 江 委 託 他 探 聽 雲 之 凡 的 消 息 ) 時, 說 道 : 他 好 像 常 常 跑 大 陸 不 知 道 上 海 以 前 是 個 什 麼 樣 子? 提 及 兒 子 從 美 國 打 電 話 回 來, 想 放 棄 學 位 回 來 照 顧 父 親 ; 也 提 到 韓 大 哥 回 來 了 江 濱 柳 不 是 閉 眼 不 語, 就 是 沒 有 反 應, 可 說 江 太 太 在 江 濱 柳 心 目 中 毫 無 地 位, 正 應 驗 了 話 不 投 機 半 句 多 的 現 實 狀 況 但 依 女 人 的 敏 感, 江 太 太 問 起 小 護 士 : 王 小 姐, 你 有 沒 有 發 現 江 先 生 最 近 好 像 有 很 多 心 事? 也 顯 示 自 己 對 江 濱 柳 的 陌 生 感, 並 對 江 濱 柳 沒 事 就 泡 杯 茶 枯 坐 想 心 事 大 惑 不 解 至 於 在 電 話 中 和 親 友 討 論 江 濱 柳 的 病 情, 服 了 哪 些 中 西 藥, 還 能 存 活 多 久 ; 怨 怪 醫 院 天 天 催 她 去 繳 醫 藥 費 ; 看 見 江 濱 柳 想 下 床 坐 輪 椅, 立 即 說 : 你 要 下 來, 你 就 說 嘛! 江 濱 柳 說 : 沒 妳 的 事, 妳 回 去 吧! 江 太 太 回 答 : 我 回 去 幹 什 麼, 我 留 在 這 裡 陪 陪 你 嘛! 後 來 幾 近 於 吵 架, 在 在 顯 示 江 濱 柳 和 江 太 太 間 冷 凝 的 氣 氛 第 拾 肆 場 則 是 江 濱 柳 交 代 房 子 過 戶 保 單 到 期 或 人 過 世 後 領 錢 東 北 老 家 的 地 址 和 兩 張 機 票, 要 江 太 太 和 兒 子 回 老 家 探 望, 其 實 江 濱 柳 是 要 把 江 太 太 支 使 開 來, 以 免 雲 之 凡 若 是 真 的 出 現, 氣 氛 變 得 尷 尬 因 此 江 濱 柳 不 悅 的 說 : 妳 不 要 來, 妳 不 要 來, 誰 都 不 要 來, 好 不 好? 讓 我 自 己 一 個 人 安 安 靜 靜 的 坐 一 坐, 好 不 好? 用 不 著 人 在 這 陪 我! 等 到 雲 之 凡 真 的 出 現, 小 護 士 很 機 靈 的 說 : 江 太 太, 我 現 在 陪 妳 去 把 藥 錢 繳 了 吧! 江 太 太 的 回 答 是 : 我 可 以 明 天 去 繳! 我 ( 想 一 想 ) 好 總 算 識 趣 的 離 開, 留 給 江 雲 獨 處 的 空 間 由 上 述 的 現 實 氛 圍 看 來, 江 濱 柳 和 太 太 間 已 是 無 話 可 說, 因 為 江 的 心 中 仍 存 有 雲 之 凡 的 形 象, 這 是 任 何 人 無 法 取 代 的 相 對 於 初 戀 的 浪 漫, 婚 姻 的 現 實 是 如 此 的 沉 重 因 此 暗 戀 對 現 實 的 形 塑, 是 圍 繞 在 病 情 藥 錢 房 地 產 保 單 親 友 探 望 等 有 形 無 形 的 題 材 上, 對 話 是 正 經 八 百 的, 氛 圍 是 冷 凝 而 沉 重 的, 而 其 基 調 則 是 莊 嚴 肅 穆 的 二 桃 花 源 情 節 氛 圍 之 詼 諧 醞 釀 桃 花 源 的 情 節 發 展 是 嬉 笑 怒 罵 詼 諧 戲 謔 以 表 喜 裡 悲 的 氛 圍 進 行 231

10 的 賴 陶 春 花 及 袁 老 闆 都 是 市 井 小 民, 演 出 的 內 容 是 開 門 七 件 事, 夾 雜 春 花 不 守 婦 道 紅 杏 出 牆, 以 及 性 暗 示 的 雙 關 語 及 動 作, 在 情 節 進 行 中 可 窺 見 賴 陶 的 無 奈 及 自 我 解 嘲, 因 而 其 情 節 氛 圍 是 以 詼 諧 的 基 調 來 醞 釀 的 桃 花 源 的 詼 諧 正 和 暗 戀 的 莊 重 形 成 強 烈 的 反 差, 也 使 得 全 劇 透 露 出 悲 亦 喜 喜 亦 悲 的 訊 息, 使 觀 眾 及 讀 者 面 對 人 生 能 有 超 越 形 象 的 解 讀 ( 一 ) 桃 花 源 的 情 節 發 展 桃 花 源 是 從 第 肆 場 正 式 演 出, 藉 由 賴 陶 想 喝 酒 卻 打 不 開 瓶 塞 ; 想 吃 紅 龜 粿 卻 啃 不 動 它, 雖 然 請 出 菜 刀 仍 挖 不 開 瓶 塞, 切 不 了 紅 龜 粿, 最 後 指 桑 罵 槐 ( 將 兩 個 紅 龜 粿 譬 喻 成 阮 某 和 肖 豬 哥, 菜 刀 則 比 附 成 自 己 ), 無 法 處 理 春 花 和 袁 老 闆 的 姦 情 等 到 春 花 買 了 一 帖 對 男 人 真 正 好 的 藥 回 來, 夫 妻 正 在 鬥 嘴 之 際, 袁 老 闆 登 場, 並 送 來 一 床 刺 有 蘇 繡 的 棉 被, 隨 即 在 舞 台 上 演 出 春 花 和 袁 老 闆 逗 趣 的 偷 情 情 節 在 袁 老 闆 及 春 花 聯 合 否 認 發 生 姦 情 下, 賴 陶 照 鏡 子 後 尖 叫 : 哇! 我 臉 怎 變 得 這 麼 難 看, 難 道 他 們 倆 真 的 沒 怎 樣 而 後 開 始 展 開 冰 鏡 問 心 的 內 心 戲, 最 後 在 問 心 煽 動 下 趨 前 質 問 春 花 及 袁 老 闆, 詎 料 竟 被 二 人 聯 手 推 出 家 門, 賴 陶 驚 訝 的 說 : 原 來 你 們 都 想 我 死! 第 伍 場 則 是 賴 陶 往 上 游 捕 魚 的 情 節,OS 合 唱 : 晉 太 原 中 武 陵 人, 捕 魚 是 假, 家 庭 破 碎 是 真 將 陶 淵 明 的 桃 花 源 徹 底 顛 覆, 並 以 之 和 暗 戀 的 年 輕 情 侶 未 能 結 合 形 成 反 差 對 比, 成 為 暗 桃 聯 想 創 意 所 在 第 伍 場 的 情 節 立 即 因 桃 花 源 的 主 布 景 運 錯 城 市, 在 追 回 布 景 的 對 話 中 被 暗 介 入 排 戲, 直 到 第 柒 場 又 因 暗 戀 排 演 氣 氛 不 對 而 卡 住, 桃 爭 得 舞 台, 續 演 第 捌 場 賴 陶 往 上 游 捕 魚 遇 到 急 流, 倖 免 於 難 竟 誤 入 桃 花 林, 遇 見 白 袍 女 子 ( 似 春 花 ) 及 白 袍 男 子 ( 似 袁 老 闆 ), 其 中 有 逗 趣 的 對 話 及 動 作, 洋 溢 詼 諧 的 氛 圍 第 拾 場 原 本 由 賴 陶 和 白 袍 男 女 演 出 在 桃 花 源 快 樂 游 泳 戲 水 的 情 節, 卻 被 暗 劇 組 人 員 為 使 用 場 地 問 題 而 中 斷, 後 來 折 衷 各 據 半 個 舞 台 排 演, 桃 從 桃 花 源 思 鄉 開 始 排 練 第 拾 壹 場 仍 是 各 據 一 方 演 出, 賴 陶 透 露 返 鄉 心 意, 暗 的 演 員 對 話 和 桃 相 即 又 相 斥, 形 成 滑 稽 突 梯 的 效 果 白 袍 男 子 勸 賴 陶 不 要 返 回 武 陵, 因 為 桃 花 源 不 足 為 外 人 道 也! 話 雖 如 此, 賴 陶 仍 執 意 返 鄉 就 在 白 袍 男 子 勸 阻 回 去 會 惹 事, 不 要 回 去! 及 我 警 告 你 不 許 回 去! 聲 中, 暗 組 及 桃 組 起 了 衝 突, 後 來 取 得 妥 協 由 桃 演 出 從 桃 花 源 回 到 武 陵 第 拾 貳 場 即 是 賴 陶 從 仙 境 返 回 凡 間, 目 睹 武 陵 袁 老 闆 及 春 花 在 現 實 生 活 壓 力 下 不 堪 卒 睹 的 場 面 本 場 也 演 出 賴 陶 被 誤 解 為 已 死 亡 ; 及 被 誤 認 為 頭 腦 受 到 刺 激 變 成 啪 代 ( 精 神 失 常 ) 的 情 節 最 後 袁 老 闆 春 花 吵 架, 甚 至 要 摔 死 孩 子, 賴 陶 無 端 被 捲 入, 三 人 在 舞 台 上 丟 摔 及 拋 接 孩 子, 春 花 及 袁 老 闆 指 責 瘋 子 賴 陶 要 摔 死 孩 子, 在 此 不 堪 的 場 面 下, 賴 陶 又 對 鏡 請 教 232

11 問 心 該 如 何 自 處, 此 時 從 鏡 中 伸 出 一 支 竹 篙, 賴 陶 用 默 劇 動 作 撐 篙 並 吶 喊 桃 花 源, 一 路 尋 找 前 往 桃 花 源 的 浮 標 記 號 ( 二 ) 桃 花 源 的 氛 圍 醞 釀 桃 花 源 的 底 醞 始 終 是 令 人 笑 中 有 淚, 但 從 表 層 來 觀 察, 桃 的 氛 圍 是 詼 諧 的, 編 劇 者 以 之 作 為 暗 的 反 差 及 並 置 在 情 節 進 行 中, 由 於 明 華 園 當 家 丑 角 陳 勝 在 扮 演 賴 陶, 當 家 小 旦 鄭 雅 升 一 改 形 象 演 出 撒 潑 ( 三 八 ) 的 春 花, 向 來 風 流 倜 儻 英 俊 瀟 灑 的 小 生 陳 昭 香 改 演 丑 生 袁 老 闆, 在 在 使 得 劇 本 活 出 生 命, 紅 花 綠 葉 相 得 益 彰, 醞 釀 出 表 象 的 詼 諧 氛 圍, 至 於 桃 背 後 之 莊 嚴 意 義 則 有 待 觀 眾 及 讀 者 解 讀 體 會 首 先 以 武 陵 ( 凡 間 ) 的 氛 圍 而 言, 一 開 始 是 賴 陶 想 喝 酒 卻 一 直 打 不 開 酒 瓶 ; 想 吃 紅 龜 粿 卻 啃 不 動 它, 再 以 兩 個 紅 龜 粿 比 喻 春 花 及 袁 老 闆, 不 管 動 作 或 對 話, 以 及 情 節 發 展, 都 以 誇 張 暗 示 的 動 作, 寄 寓 雙 關 語 意 的 對 話, 演 出 賴 陶 的 無 奈 及 無 能, 觀 眾 席 不 時 爆 出 哄 堂 大 笑, 即 可 顯 現 其 詼 諧 氛 圍 的 醞 釀 及 爆 發 相 當 成 功 袁 老 闆 上 場 贈 送 一 床 蘇 繡 棉 被, 袁 和 春 花 偷 情 的 情 節, 藉 著 棉 被 攤 開 展 示 而 成 為 一 張 大 幕, 三 人 天 衣 無 縫 的 演 出, 再 次 透 露 賴 陶 無 奈 無 能 又 無 法 戳 破 姦 情 的 滑 稽 行 徑, 令 觀 眾 不 由 得 同 情 金 錢 生 活 性 壓 力 下 的 弱 者 賴 陶, 而 此 種 內 蘊 的 感 覺 其 實 是 嚴 肅 的 在 冰 鏡 問 心 的 情 節 中, 賴 陶 和 自 己 的 內 心 對 話, 本 是 嚴 肅 的 舉 動 ; 問 春 花 及 袁 老 闆 的 情 節, 本 應 氣 沖 斗 牛, 結 果 仍 以 詼 諧 的 對 話 及 動 作 表 情, 得 情 節 氛 圍 趨 於 輕 鬆 可 笑, 賴 陶 的 無 奈 及 無 能 依 然 令 人 同 情 第 拾 貳 場 是 賴 陶 從 桃 花 源 回 到 武 陵, 時 間 是 在 多 年 之 後, 老 家 已 較 殘 破, 並 且 在 鏡 子 前 擺 供 品 及 賴 陶 神 主 牌 位 先 上 場 的 春 花 及 袁 老 闆 不 堪 貧 賤 生 活 折 磨, 經 常 鬥 嘴 咒 罵 對 方, 正 提 及 已 過 世 的 賴 陶 時, 他 正 好 一 襲 白 袍 飄 飄 然 進 入 屋 內 春 花 及 袁 老 闆 以 為 賴 陶 陰 魂 不 散, 展 開 一 段 誤 解 而 衍 生 的 情 節, 對 話 及 動 作 都 經 過 精 心 設 計, 達 到 以 詼 諧 取 悅 觀 眾 及 讀 者 的 效 果, 而 其 基 調 則 是 又 一 場 失 敗 的 婚 姻, 夫 妻 無 法 和 諧 相 處 的 悲 哀 直 到 臥 室 傳 出 嬰 兒 哭 聲, 春 花 袁 老 闆 及 賴 陶 互 相 摔 丟 及 抱 接 嬰 兒, 再 次 顯 露 凡 間 現 實 生 活 的 不 堪 這 幾 場 演 出 十 分 逗 趣, 詼 諧 氛 圍 醞 釀 極 為 成 功, 令 人 有 笑 中 帶 淚 的 深 層 感 受 再 以 桃 花 源 ( 仙 境 ) 的 氛 圍 而 言, 第 捌 場 是 桃 花 林 奇 遇 記 的 情 節 賴 陶 一 進 桃 花 源 的 感 覺 是 鳥 語 花 香 落 英 繽 紛 及 豁 然 開 朗, 預 告 這 是 一 場 心 情 舒 坦 的 演 出 接 著 出 現 的 是 水 牛 白 狐 狸 野 狼 大 象 等 動 物, 甚 至 兇 猛 的 吊 額 白 虎, 也 都 和 賴 陶 和 樂 融 融 的 相 處, 極 富 童 話 世 界 的 況 味 賴 陶 瞧 見 四 位 白 衣 少 女 翩 翩 起 舞, 隨 即 思 念 起 遠 在 武 陵 的 春 花 ; 此 時 白 233

12 袍 女 子 ( 似 春 花 ) 出 現, 展 開 一 段 諧 趣 的 對 話 及 動 作 白 袍 男 子 ( 似 袁 老 闆 ) 再 上 場, 又 是 一 段 誤 認 的 諧 趣 情 節 由 賴 陶 白 袍 女 子 和 男 子 的 演 出 中, 帶 出 春 花 和 袁 老 闆 出 軌 的 往 事, 讓 賴 陶 嚷 嚷 要 去 死! 我 死!, 白 袍 男 女 以 為 他 ㄍㄧㄥ 得 太 緊, 頻 頻 要 他 放 輕 鬆! 放 輕 鬆!, 並 且 要 忘 掉 袁 老 闆 忘 掉 春 花, 因 為 此 處 是 桃 花 源 第 捌 場 在 全 戲 中 屬 於 萬 物 與 人 和 樂 相 處, 醞 釀 出 與 世 無 爭 的 寧 靜 氛 圍, 但 由 於 賴 陶 仍 然 不 能 放 輕 鬆, 無 法 忘 懷 凡 間 的 恩 怨 情 仇, 因 而 有 桃 花 源 思 鄉 及 返 回 武 陵 的 劇 情 由 此 安 排 看 來, 感 覺 是 輕 鬆 的, 氛 圍 是 詼 諧 的, 但 是 賴 陶 的 心 仍 是 沉 重 的, 與 塵 世 有 長 長 的 牢 固 的 繫 念, 其 基 調 仍 是 莊 嚴 肅 穆 的 ( 三 ) 舞 台 場 域 之 莊 與 諧 氛 圍 渲 染 在 暗 戀 桃 花 源 專 刊 中, 編 劇 者 是 賴 聲 川 規 劃 並 帶 領 的 集 體 即 興 創 作, 亦 即 參 與 演 出 的 演 員 都 可 擦 撞 出 富 有 創 意 的 火 花 不 管 暗 戀 或 桃 花 源 的 劇 情, 或 是 兩 劇 情 節 中 斷, 插 入 舞 台 場 域 紛 爭 的 劇 情, 都 是 集 體 思 維 下 的 即 興 演 出, 在 對 話 及 動 作, 現 代 與 古 代 時 空, 核 心 劇 情 ( 指 暗 桃 情 節 ) 及 外 圍 劇 情 ( 指 舞 台 場 域 ), 均 能 重 視 莊 嚴 及 詼 諧 的 反 差 及 並 置 從 舞 台 場 域 的 莊 嚴 演 出 而 言, 第 二 場 演 員 除 了 江 濱 柳 及 雲 之 凡, 暗 戀 的 導 演 及 助 理 也 都 上 台 演 出, 主 要 是 為 了 探 討 暗 戀 劇 情 進 行 及 莊 嚴 的 氛 圍, 並 對 飾 江 濱 柳 的 演 員 下 指 導 棋, 提 醒 他 要 了 解 江 濱 柳 的 個 性 個 人 遭 遇 與 時 代 背 景 的 關 係 你 是 時 代 的 孤 兒, 更 是 世 紀 的 孤 兒 對 飾 雲 之 凡 的 演 員 則 說 : 所 以 說, 剛 才 小 手 這 麼 一 握, 是 最 甜 蜜 也 是 最 心 酸 的 一 握! 第 柒 場 又 是 暗 戀 導 演 責 怪 飾 江 濱 柳 的 演 員 你 根 本 不 是 江 濱 柳! 對 飾 雲 之 凡 的 演 員 也 說 : 而 妳 妳 也 不 是 雲 之 凡! 雲 之 凡 是 一 朵 白 色 的 山 茶 花 就 算 是 在 最 不 留 情 的 情 況 下 她 也 是 一 朵 在 夜 空 中 開 放 的 最 美 的 ( 陶 醉 ) 最 動 人 的 白 色 的 山 茶 花! 暗 戀 導 演 陷 入 自 己 的 懷 念 中, 無 法 自 拔, 兩 位 演 員 則 提 醒 他 : 你 老 是 說 白 色 的 山 茶 花, 那 很 難 演 耶!, 世 紀 的 孤 兒 也 很 難 演! 暗 戀 導 演 回 答 : 我 想 你 們 是 演 不 出 來 的 可 是 我 是 永 遠 都 不 會 忘 記 的 由 此 可 知, 暗 戀 導 演 是 正 經 八 百 的 導 戲, 使 得 氛 圍 趨 於 莊 嚴 肅 穆, 令 人 無 法 對 其 嗤 笑 以 舞 台 場 域 的 詼 諧 演 出 而 言, 從 第 參 場 開 始, 桃 花 源 劇 組 及 演 員 為 舞 台 使 用 權 和 暗 戀 成 員 起 了 齟 齬, 以 明 華 園 諧 星 為 主 角 的 演 員, 當 核 心 情 節 中 斷 時, 一 以 貫 之 的 諧 趣, 在 桃 花 源 劇 本 改 編 者 孫 富 叡 筆 下, 繼 續 於 現 代 的 時 空 中 搬 演 飾 賴 陶 的 陳 勝 在 飾 春 花 的 鄭 雅 升 及 飾 袁 老 闆 的 陳 昭 香, 分 別 夾 雜 國 台 英 語 ; 文 言 白 話 及 俗 諺 俚 語 並 用 ; 雙 關 曲 解 及 製 造 歧 義 234

13 的 對 白 ; 誇 張 暗 示 的 動 作 紛 呈, 對 暗 戀 成 員 開 玩 笑, 也 對 桃 花 源 成 員 自 我 解 嘲, 更 可 對 後 排 觀 眾 開 玩 笑, 使 得 現 場 時 起 哄 堂 大 笑, 帶 給 觀 眾 歡 樂, 也 沖 淡 了 暗 戀 冷 凝 沉 重 的 氣 氛 在 第 拾 參 場 時, 劇 場 管 理 員 現 身, 陌 生 女 子 又 上 場 軋 一 角 演 出 管 理 員 職 責 所 在 要 鎖 劇 場 大 門, 暗 戀 劇 組 人 員 請 求 通 融 十 分 鐘, 陌 生 女 子 則 對 管 理 員 吶 喊 劉 子 驥, 你 別 想 跑! 管 理 員 丈 二 金 剛 摸 不 著 頭 腦 的 回 答 : 什 麼? 接 著 是 詢 問 陌 生 女 子 是 哪 個 劇 團 的, 竟 然 彼 此 都 不 認 識 這 個 女 子 這 一 場 演 出 也 憑 添 舞 台 場 域 突 兀, 但 也 蘊 含 詼 諧 的 氛 圍, 比 較 起 暗 戀 的 沉 重, 舞 台 場 域 詼 諧 氛 圍 的 渲 染 十 分 成 功 肆 暗 桃 對 白 動 作 之 莊 與 諧 處 理 舞 台 劇 演 出 時, 演 員 臉 部 表 情 及 肢 體 表 演 都 要 大 動 作, 好 讓 全 體 觀 眾 都 能 清 楚 的 欣 賞 ; 在 對 話 時 音 量 要 能 聲 繞 全 場, 並 且 要 求 字 句 清 晰, 以 免 有 誤 聽 情 況 除 此 之 外, 暗 桃 仍 有 其 特 殊 的 對 白 動 作, 以 下 仍 分 三 個 層 面 來 探 討 其 莊 嚴 及 諧 趣 的 處 理 一 暗 戀 對 白 動 作 之 莊 嚴 與 詼 諧 暗 戀 是 帶 悲 劇 質 素 的 文 戲, 男 女 主 角 都 是 知 識 分 子, 言 語 寓 有 深 義, 動 作 極 為 優 雅, 以 此 顯 現 二 人 所 受 的 教 養, 並 且 為 形 塑 愛 情 的 自 我 性 排 他 性, 在 對 白 中 出 現 濃 得 化 不 開 的 文 藝 語 詞 ; 在 互 動 中 設 計 頗 具 詩 意 的 動 作, 形 成 江 雲 之 間 及 劇 本 莊 嚴 的 氛 圍, 至 於 詼 諧 的 對 白 及 動 作, 則 交 由 次 要 角 色 來 完 成 ( 一 ) 對 白 之 莊 嚴 及 詼 諧 以 對 白 而 言, 暗 戀 演 出 比 較 靜 態, 特 重 內 心 的 感 受, 例 如 江 濱 柳 和 雲 之 凡 在 上 海 外 灘 公 園 約 會 的 台 詞, 前 後 出 現 好 安 靜 感 覺 上 好 像 夢 中 的 景 象 好 開 心 想 不 到 充 滿 著 希 望 有 時 候 我 在 想 不 曉 得 會 怎 麼 樣 老 了 也 很 美 呀! 有 些 事 情, 不 能 再 想 了! 有 些 事 情, 不 是 說 忘 就 能 忘 的! 你 一 定 要 忘 記, 才 能 重 新 開 始! 濱 柳, 我 回 昆 明 以 後, 你 要 做 什 麼? 等 妳 回 來 還 有 呢? 等 妳 回 來! 然 後 呢? 等 用 心 演 出 的 莊 嚴 對 話 第 陸 場 是 江 濱 柳 小 護 士 江 太 太 在 病 房 內 的 演 出, 對 話 氛 圍 是 莊 諧 互 見 小 護 士 的 對 白 比 較 諧 趣, 當 她 聽 到 江 濱 柳 娓 娓 敘 述 和 雲 之 凡 的 關 係 : ( 平 靜 的, 指 自 己 身 上 的 圍 巾 ) 你 看 這 圍 巾 三 十 七 年, 在 上 海, 她 親 手 織 的, 到 如 今 我 還 戴 在 身 上 護 士 的 對 白 是 : 哇 靠! 那 你 們 一 定 不 是 普 通 關 係, 對 不 對?( 江 不 語 ) 怎 麼 回 事? 講 給 我 聽 嘛! 民 國 七 十 七 年 出 生 的 新 新 人 類 思 維 用 語 果 真 無 厘 頭 江 濱 柳 又 說 出 二 人 分 離 235

14 的 經 過 時, 小 護 士 不 懂 得 時 代 戰 爭 導 致 千 萬 人 分 離 的 悲 哀, 竟 然 回 答 : 你 們 不 是 很 要 好 嗎? 怎 麼 會 讓 她 跑 掉? 當 江 濱 柳 表 示 五 十 多 年 來 一 直 思 念 雲 之 凡 時, 說 : 有 的 事 情 不 是 說 忘 就 能 忘 的 小 護 士 立 刻 反 駁 : 誰 說 的? 像 我 我 那 個 男 朋 友 小 陳 你 見 過 的 嘛! 後 來 她 們 在 上 個 禮 拜 分 手 了, 她 把 他 的 照 片 從 手 機 裡 刪 掉, 雖 然 努 力 回 想 他 的 長 相, 卻 怎 麼 想 都 想 不 起 來 啦! 比 較 之 下, 文 火 慢 燉 的 江 雲 戀 情, 和 護 士 小 陳 的 速 食 閃 電 情 緣, 由 對 白 中 即 可 判 知 ㄧ 莊 一 諧 的 氛 圍 第 拾 肆 場 是 雲 之 凡 現 身 醫 院 和 江 濱 柳 的 對 手 戲, 江 太 太 在 小 護 士 暗 示 下 離 開 病 房 江 雲 二 人 並 沒 有 演 出 激 情 的 場 面, 也 鮮 少 文 藝 腔 調 的 對 白, 時 屆 老 年 的 對 白 像 幽 幽 流 淌 的 溪 水, 激 不 起 熱 情 的 水 花, 只 有 互 相 關 懷 面 對 江 濱 柳 這 些 年 妳 有 沒 有 想 過 我? 的 詢 問, 雲 之 凡 的 回 答 是 : 我 寫 了 好 多 信 到 上 海 去 好 多 信 後 來 我 大 哥 說 : 不 能 再 等 了 ( 停 頓 ) 再 等 就 要 老 了 ( 長 沉 默 )( 回 頭 看 江 ) 我 先 生 人 很 好 他 真 的 很 好 如 此 回 答 和 年 輕 時 浪 漫 的 對 白, 同 樣 是 莊 嚴 的 態 度, 並 有 憐 惜 眼 前 人 的 負 責 從 一 而 終 的 神 聖 宣 示 ( 二 ) 動 作 之 莊 嚴 及 詼 諧 以 動 作 而 言, 第 壹 場 江 雲 二 人 坐 在 鞦 韆 上 輕 輕 搖 盪, 江 從 口 袋 中 拿 出 一 封 信, 放 在 雲 的 手 心 上 當 江 濱 柳 說 出 老 了 也 很 美 呀! 兩 人 默 默 的 深 情 相 望 雲 之 凡 要 江 濱 柳 閉 上 眼 睛, 從 紙 袋 中 取 出 一 條 圍 巾, 圍 在 江 的 脖 子 上 雲 江 對 話 時, 兩 人 不 時 手 拉 著 手, 深 情 的 肢 體 語 言, 為 莊 嚴 的 氛 圍 作 出 注 解 第 陸 場 是 病 房 場 景, 江 太 太 幫 江 濱 柳 做 護 理 工 作, 江 濱 柳 則 對 太 太 關 懷 的 言 語 及 動 作, 採 取 沉 默 及 不 合 作 態 度, 其 基 調 是 沉 重 的, 氛 圍 是 冷 凝 的, 莊 嚴 的 等 到 江 太 太 放 CD, 傳 出 四 O 年 代 上 海 流 行 歌 曲, 周 璇 唱 的 許 我 向 你 看, 在 燈 光 變 化 後, 病 房 的 現 實, 夢 幻 的 回 憶, 同 時 出 現 在 舞 台 左 右 此 時, 雲 江 的 動 作 又 回 復 到 年 輕 時 代, 穿 插 江 太 太 回 答 親 人 探 詢 江 濱 柳 病 情 的 對 白 及 動 作, 仍 是 莊 嚴 的 氛 圍 第 拾 肆 場 是 江 濱 柳 交 代 後 事, 江 太 太 強 忍 哀 傷, 搶 過 文 件 和 信 封 放 在 病 床 上, 回 過 頭 來 推 輪 椅 出 病 房 走 走, 但 江 濱 柳 不 答 應, 強 拉 停 住 輪 椅, 回 身 推 開 江 太 太 雙 手, 理 由 是 讓 我 自 己 一 個 人 安 安 靜 靜 的 坐 一 坐, 好 不 好? 用 不 著 在 這 陪 我! 其 實 他 是 期 待 提 防 雲 之 凡 隨 時 會 出 現, 屆 時 兩 個 女 人 見 面 尷 尬, 氣 氛 僵 滯 反 而 不 好, 因 而 有 爭 執 的 動 作 及 場 面 出 現 解 讀 江 濱 柳 的 心 理, 可 知 他 很 在 乎 好 丈 夫 的 完 美 的 形 象, 不 想 因 為 和 雲 之 凡 重 逢 而 在 江 太 太 的 心 中 破 滅 雲 之 凡 赴 約 後, 短 暫 的 少 量 的 平 淡 無 波 的 對 話, 顯 示 上 海 外 灘 公 園 的 激 情 已 經 無 法 駐 留 心 間 在 江 默 默 的 伸 出 手 來 時, 雲 望 著 江, 然 後 慢 慢 走 到 輪 椅 前 面, 輕 輕 的 拉 著 江 的 手 歷 經 一 段 長 時 間 的 沉 默 後, 兩 人 的 手 握 得 236

15 緊 緊 的 由 此 動 作 看 來, 雲 之 凡 對 江 濱 柳 的 深 情 蠻 感 動 肯 定, 但 礙 於 現 實, 唯 有 各 自 憐 取 眼 前 人, 回 到 各 自 的 家 庭 雲 之 凡 輕 輕 的 走 了, 江 手 伸 向 空 中, 江 太 太 望 著 江 的 手, 默 默 的 拉 住 他, 江 把 頭 倚 在 江 太 太 的 懷 裡 這 其 中 包 含 了 諒 解 肯 定 安 慰 信 任 承 諾 以 及 對 江 濱 柳 殘 生 的 照 顧, 態 度 是 莊 嚴 鄭 重 的 二 桃 花 源 對 白 動 作 之 莊 嚴 與 詼 諧 相 對 於 暗 戀 的 文 戲, 桃 花 源 比 較 趨 近 於 武 戲 性 質, 演 出 比 較 動 態, 特 重 臉 部 表 情 流 露 及 肢 體 動 作 的 設 計, 即 便 冰 鏡 問 心 及 桃 花 林 奇 遇 記 情 節, 可 以 演 得 文 靜 省 思 些, 改 編 的 劇 本 仍 以 誇 張 的 動 作 及 諧 趣 的 對 白 以 形 塑 桃 花 源 的 詼 諧 氛 圍 ( 一 ) 對 白 及 動 作 之 莊 嚴 以 對 白 而 言, 第 肆 場 中, 袁 老 闆 對 春 花 的 告 白 : 不! 我 恨 不 得 馬 上 帶 妳 遠 走 高 飛, 離 開 這 個 破 地 方, 離 開 這 沒 路 用 人 的 身 邊 去 哪 兒 不 重 要 ( 牽 春 花 手, 非 常 文 藝 腔 的 期 盼 ) 只 要 我 倆 真 心 相 愛, 哪 怕 是 天 涯 海 角 ( 望 向 遠 方 ), 也 要 蝴 蝶 雙 飛 鴛 鴦 相 隨 別 再 可 是 了,( 帶 著 春 花 往 前 走 ) 我 心 中 有 一 個 偉 大 的 夢,( 指 前 方 ) 在 那 遙 遠 的 地 方, 我 已 經 看 見 了 我 們 綿 延 不 絕 的 子 孫, 在 那 兒 手 牽 手 心 連 心, 每 一 個 只 有 ( 拇 指 和 食 指 比 出 一 點 點 手 勢 ) 這 麼 大 這 一 段 對 白 原 本 說 得 蠻 文 藝 腔 調, 蠻 嚴 肅 的, 但 因 為 開 了 後 排 觀 眾 的 玩 笑, 因 而 從 莊 嚴 立 刻 轉 為 詼 諧 春 花 聽 了 問 道 : ( 原 陶 醉, 忽 感 懷 疑 ) 為 什 麼 只 有 ( 比 ) 這 麼 大? 袁 老 闆 的 回 答 是 : 你 看! 最 後 排 的 觀 眾 就 是 這 麼 大, 因 為 遠 嘛! 由 此 可 見, 做 為 暗 戀 反 差 及 並 置 的 桃 花 源, 好 不 容 易 有 一 場 莊 嚴 的 氣 氛, 卻 立 刻 予 以 顛 覆, 和 暗 戀 形 成 明 顯 的 區 隔 在 冰 鏡 問 心 時, 從 鏡 子 走 出 一 位 和 賴 陶 舉 止 言 談 同 一 模 樣 的 鏡 中 人, 和 他 展 開 對 話, 照 理 說 這 是 省 思 的 情 節, 應 是 莊 嚴 肅 穆 的 但 由 問 心 的 回 答 : 心 染 塵 埃 即 生 問 心, 心 無 罣 礙 何 須 問 心? 看 來, 是 何 等 的 哲 理 ; 卻 在 對 話 時 出 現 賴 陶 : 是 我 眼 睛 閹 蛋 ( 眼 花 看 錯 ), 問 心 : 你 的 眼 睛 很 通 光 ( 眼 睛 雪 亮 ) 賴 陶 : 他 們 倆 沒 發 生 啥 代 誌 問 心 : 他 們 倆 是 客 兄 伙 計 ( 姦 夫 淫 婦 ) 如 此 諧 謔 的 對 談, 又 立 即 銷 融 了 莊 嚴 的 氛 圍 由 以 上 實 例 看 來, 要 從 對 白 中 體 會 桃 花 源 的 莊 嚴 氛 圍 真 是 戛 戛 乎 其 難 哉! 對 白 是 詼 諧 的, 動 作 表 情 更 是 誇 張 諧 趣, 善 用 歌 仔 戲 的 丑 生 角 色, 正 是 桃 花 源 明 華 園 版 本 和 之 前 版 本 最 大 的 不 同, 而 其 和 暗 戀 所 形 成 的 反 差 並 置 效 果 也 更 卓 著 ( 二 ) 對 白 及 動 作 之 詼 諧 237

16 以 動 作 之 詼 諧 而 言, 桃 花 源 歌 仔 戲 版 發 揮 搞 笑 本 事, 特 重 肢 體 動 作 的 設 計 以 形 塑 其 詼 諧 氛 圍 以 對 白 之 詼 諧 而 言, 桃 花 源 國 台 英 語 並 用, 文 言 白 話 及 俗 諺 俚 語 雜 廁, 雙 關 曲 解 及 歧 義 互 見, 將 歌 仔 戲 丑 角 的 對 白 運 用 得 優 裕 自 如 茲 以 動 作 及 對 白 互 陳 方 式, 援 引 文 本 以 見 其 詼 諧 手 法 在 第 肆 場 首 先 上 場 的 是 賴 陶, 場 景 是 賴 陶 和 春 花 的 家, 情 節 是 賴 陶 已 知 春 花 姘 上 袁 老 闆, 自 己 卻 無 能 也 無 力 處 理, 借 著 喝 不 到 酒 及 吃 不 動 紅 龜 粿, 暗 自 生 悶 氣, 並 且 指 桑 罵 槐, 將 紅 龜 粿 比 喻 春 袁 二 人, 菜 刀 則 比 附 為 自 己 : 賴 陶 ( 唱 ) 開! 開 開! 給 恁 爮 開 ( 賴 陶 把 酒 瓶 夾 在 兩 腿 間, 努 力 想 拔 掉 瓶 塞, 不 停 拔 著 跳 著 就 是 打 不 開 ) ( 唱 ) 臭 酒 矸 哪 閑 張 龜, 恁 爮 先 打 兜 打 不 開, 七 月 半 鴨 子 不 知 死, 拿 出 菜 刀 看 你 囂 張 到 何 時? ( 賴 陶 從 後 面 高 桌 上 取 來 一 把 大 菜 刀, 試 圖 用 刀 口 挖 開 瓶 塞, 費 了 九 牛 二 虎 之 力, 卻 不 小 心 把 一 張 板 凳 削 掉 ) ( 驚 訝 ) 啊 怎 會 這 樣? 烏 龜 不 堪 婊 子 凝 給 恁 爮 開 ( 賴 陶 繼 續 前 面 的 動 作, 結 果 一 樣, 最 後 他 使 勁 將 酒 瓶 和 菜 刀 往 桌 上 一 放 ) I 服 了 YOU! 落 魄 沒 囂 張 得 久, 現 在 是 恁 爮 不 願 喝 你 的, 哼! 我 吃 紅 龜 粿 總 行 吧 ( 賴 陶 拿 起 桌 上 紅 龜 粿 卻 另 有 所 思 ) 鳥 不 語 花 還 不 香, 武 陵 這 地 方 真 是 爛 啊! 窮 山 惡 水 厚 歹 人, 賴 陶 捉 魚 魚 屁 股 連 燒 合, 不 願 給 我 捉, 不 願 給 我 賺 放 某 咧 街 路 賴 賴 爬, 看 了 氣 死 人! ( 賴 陶 把 紅 龜 粿 餅 送 進 嘴 巴, 卻 怎 麼 也 啃 不 動 ) 怎 咬 不 動? 這 是 什 麼 碗 糕 粿 ( 賴 陶 又 歇 斯 底 里 和 餅 爭 鬥 半 天, 拿 菜 刀 猛 力 切 也 對 付 不 了 ) 這 又 是 啥 爛 菜 刀 ~~ ( 賴 陶 奮 力 把 菜 刀 扔 到 地 上, 捉 起 桌 上 的 一 紅 龜 粿 摔 在 地 上 ) 這 塊 也 根 本 不 是 紅 龜 粿! ( 賴 陶 瘋 狂 地 跳 至 地 上 兩 塊 粿 上, 拚 命 地 踩 換 不 同 的 步 伐 踩 發 洩 了 好 一 陣 子, 才 離 開 又 立 即 回 頭 指 著 地 上 的 紅 龜 粿 ) 不 要 動! 還 敢 笑?! 還 給 我 抱 在 一 起 啊!( 對 另 一 餅 ) 還 有 你 這 隻 肖 豬 哥, 每 天 在 阮 某 旁 邊 賴 賴 拖 ( 對 地 上 的 刀 ) 最 沒 路 用 是 你! 笨 笨 杵 著 像 銅 人, 夜 晚 躺 著 像 死 人, 你 若 238

17 是 男 子 漢, 就 去 給 他 們 ( 國 語 ) 捉 姦 在 床 ( 賴 陶 又 瘋 狂 踩 餅, 卻 踩 不 夠 整 個 人 像 跳 霹 靂 舞 一 樣 在 餅 上 旋 轉 ) 踹 死 你! 踹 扁 你! 踹 乎 你 碎 糊 糊, 踹 乎 你 黏 踢 踢 ( 跪 地 ) 你 們 倆 怎 麼 不 死 啊 ( 音 樂 起, 後 方 窗 外 剪 影, 春 花 和 袁 老 闆 兩 人 親 密 接 吻 狀, 吸 引 賴 陶 目 光 賴 陶 嚇 一 跳 ) 不 知 羞 恥! 哪 一 口 灶 的 查 某 人? 竟 在 大 街 上 與 男 人 公 然 親 熱, 她 咧 若 是 阮 某 就 一 把 踹 他 死 ( 春 花 一 身 性 感, 拎 著 藥 包 捧 著 一 束 鮮 花, 自 我 陶 醉 地 哼 哼 唱 唱 進 入 ) 賴 陶 想 打 開 酒 瓶 的 開, 其 實 就 是 要 把 春 花 和 袁 老 闆 分 開, 卻 是 恁 爮 先 打 兜 不 打 開, 因 此 才 有 七 月 半 鴨 子 不 知 死 的 咒 罵, 以 及 拿 出 菜 刀 看 你 囂 張 到 何 時? 的 唱 詞, 想 要 手 刃 姦 夫 淫 婦 啃 不 動 兩 塊 紅 龜 粿, 也 是 對 春 袁 二 人 無 可 奈 何 的 寓 意, 一 塊 是 阮 某 春 花, 另 一 塊 是 豬 哥 袁 老 闆, 由 於 自 己 是 笨 笨 杵 著 像 銅 人 夜 晚 躺 著 像 死 人, 因 此 只 好 I 服 了 YOU! 落 魄 沒 囂 張 得 久 至 於 最 後 一 句 她 咧 若 是 阮 某 就 一 腳 踹 她 死 只 不 過 是 虛 張 聲 勢, 因 為 春 花 一 從 外 面 買 壯 陽 藥 回 來, 賴 陶 趕 緊 自 動 蹲 著 順 手 拿 起 大 餅 溫 馴 地 擦 拭 地 板, 同 時 聞 歌 起 舞 像 哈 巴 狗 般 對 春 花 搖 尾 乞 憐, 巴 結 討 好 如 此 懼 內 無 能 無 力, 只 好 任 憑 春 花 在 外 與 袁 老 闆 搞 七 捻 三 ; 甚 至 侵 門 踏 戶, 藉 著 致 送 一 條 蘇 繡 棉 被, 春 袁 二 人 公 然 在 賴 陶 面 前 調 情, 甚 至 聯 手 將 賴 陶 逐 出 家 門 於 是 OS 合 唱 晉 太 原 中 武 陵 人, 捕 魚 是 假 家 庭 破 碎 是 真, 將 桃 花 源 記 做 了 徹 底 的 顛 覆, 也 形 成 全 劇 在 對 白 方 面 逗 趣, 在 動 作 方 面 誇 張, 在 情 節 方 面 虛 構 的 詼 諧 氛 圍 三 舞 台 場 域 對 白 動 作 之 莊 嚴 與 詼 諧 暗 桃 劇 情 發 展 的 第 三 個 重 點, 是 兩 個 劇 組 人 員 及 陌 生 女 子 劇 場 管 理 員 的 互 動 舞 台 場 域 不 僅 作 為 兩 戲 的 橋 段 媒 介, 在 莊 嚴 及 詼 諧 的 氛 圍 塑 造 上, 對 兩 齣 戲 皆 有 增 強 或 襯 托 作 用 ( 一 ) 對 白 及 動 作 之 莊 嚴 第 貳 場 是 舞 台 場 域 的 現 代 時 空, 暗 戀 導 演 對 今 晚 排 演 的 感 覺 不 對 頭, 眼 光 望 著 正 前 方, 沉 入 很 遙 遠 的 回 憶 中, 說 出 我 記 得 當 時 不 是 這 樣 子 就 是 不 知 道 哪 裡 不 對 不 太 對! 後 來 又 說 出 : 江 濱 柳! 你 要 了 解 江 濱 柳 的 個 性 個 人 遭 遇 與 時 代 背 景 的 關 係 你 是 時 代 的 孤 兒, 更 是 世 紀 239

18 的 孤 兒! 所 以 說, 剛 才 小 手 這 麼 一 握, 是 最 甜 蜜 也 是 最 辛 酸 的 一 握! 後 面 是 紙 醉 金 迷 的 十 里 洋 場, 這 兒 是 安 靜 的 外 灘 公 園, 那 麼 前 面 是 黃 埔 江 我 看 你 們 看 的 是 淡 水 河! 江 濱 柳! 你 現 在 不 好 好 演, 到 下 一 場 戲 等 你 老 了, 躺 在 病 床 上, 你 就 沒 有 回 憶 了! 對 照 第 伍 場 兩 個 劇 組 爭 搶 舞 台 彩 排 時, 暗 戀 導 演 所 說 的 話 : 老 弟, 你 是 故 意 給 我 麻 煩, 是 不 是? 我 這 個 戲 很 嚴 肅, 是 我 一 生 的 結 晶, 你 不 要 給 我 惹 麻 煩! 可 以 知 道 在 舞 台 場 域 的 氛 圍 中, 暗 戀 的 對 白 仍 是 一 貫 的 莊 重 嚴 肅 至 於 動 作 方 面, 在 第 貳 場 開 始 時 如 此 介 紹 導 演 助 理 一 位 年 輕 女 生, 站 在 他 一 旁, 隨 時 準 備 伺 候 他 當 暗 戀 導 演 為 場 地 問 題 大 動 肝 火 時, 台 詞 是 : ( 對 助 理 ) 那 個 誰, 妳 跟 劇 場 怎 麼 辦 的 手 續? 助 理 回 答 : 老 師, 我 都 辦 了, 錢 也 繳 了 導 演 責 怪 : 那 怎 麼 全 撞 在 一 塊 呢? 助 理 的 反 應 是 : ( 無 言 以 對, 快 要 哭 了 ) 老 師 導 演 仍 然 氣 沖 沖 的 說 : 好! 我 去 問!( 生 氣 的 往 側 台 走 ) 怎 麼 在 這 節 骨 眼 上 給 我 來 個 這 個?( 往 下 ) 助 理 則 緊 張 的 喊 著 : 老 師, 老 師 ( 跟 下 ) 由 暗 戀 導 演 及 助 理 的 互 動 可 知, 在 舞 台 場 域 的 現 代 時 空 中, 暗 戀 劇 組 人 員 仍 是 神 經 緊 繃 的 狀 態 第 伍 場 除 了 和 桃 花 源 劇 組 有 言 語 衝 突 外, 暗 導 對 自 己 劇 組 成 員 仍 是 霸 氣 十 足 的 掌 控 全 場, 氛 圍 異 常 嚴 肅 第 柒 場 暗 戀 又 回 到 現 代 時 空, 導 演 仍 對 演 員 無 法 醞 釀 江 雲 二 人 約 會 時 的 氛 圍 頗 有 微 詞, 氛 圍 極 為 凝 重, 以 致 無 法 持 續 排 演 ( 二 ) 對 白 及 動 作 之 詼 諧 從 第 參 場 開 始, 桃 花 源 劇 組 登 場 打 擾 暗 劇 排 演, 暗 導 和 飾 賴 陶 的 演 員 展 開 對 話, 茲 列 舉 第 參 場 後 半 場 數 段 賴 陶 演 員 的 對 白, 以 見 其 詼 諧 成 分 : 1. ( 反 問 台 語 ) 我 還 請 問 你 們 在 幹 什 麼? 歐 吉 桑, 拜 託 你 們 把 東 西 搬 開, 我 們 要 排 戲 了, 歹 勢! 2. ( 國 語 ) 你 租 的?( 台 語 ) 愛 說 笑, 哪 有 可 能! 我 們 明 天 晚 上 要 公 演, 現 在 要 彩 排, 你 沒 有 看 到 外 面 有 一 張 海 報 貼 得 很 大 張 桃 花 源 國 語 叫 桃 花 源 3. ( 推 飾 袁 的 演 員 ) 你 管 他 是 暗 戀 還 是 明 戀? 4. 請 你 把 它 搬 走! 清 楚 嗎?( 按 : 指 一 盞 三 O 年 代 的 街 燈 ) 大 塊 : 早 說 嘛 ( 大 塊 搬 街 燈 下 飾 賴 陶 的 演 員 憤 而 大 力 拍 一 旁 的 桃 花 源 桌 子 ) 5. 我 咧 幹 什 麼!! 真 是 歹 年 冬 厚 肖 人 ( 陌 生 女 子 驚 起, 兩 人 互 看 一 眼, 陌 生 女 子 下 ) ( 對 觀 眾 喊 ) 笑 什 麼 東 西! 開 始 了! 音 樂! 240

19 其 中 第 4 例 的 動 作 和 第 5 例 的 我 咧 幹 什 麼!! 真 是 歹 年 冬 厚 肖 人 再 接 ( 對 觀 眾 喊 ) 的 對 話, 直 逗 得 全 場 觀 眾 大 笑 不 已, 詼 諧 氛 圍 醞 釀 得 極 為 成 功 第 伍 場 飾 賴 陶 的 演 員 也 有 詼 諧 的 對 白 及 動 作, 尤 其 和 掌 管 布 景 的 大 塊 ( 大 胖 子 ) 和 繪 景 師 之 間, 因 為 事 情 忙 碌 及 溝 通 不 良, 屢 屢 有 狀 況 外 的 對 白 及 動 作, 因 而 塑 造 出 詼 諧 的 氣 氛 例 如 飾 賴 陶 的 演 員 為 桃 花 源 的 主 要 布 景 被 運 到 高 雄 去, 以 致 影 響 在 台 北 的 演 出, 要 大 塊 去 追 回 來, 飾 賴 演 員 的 對 白 是 : 1. 我 請 問 你, 現 在 是 不 是 該 有 人 趕 快 去 把 裝 幕 的 卡 車 攔 下 來? 大 塊 : 好! 2. 你 的 意 思 是 說, 叫 我 自 己 去 攔 大 卡 車, 好 不 好? 大 塊 : 也 好! 3. ( 快 瘋 了 ) 好! 我 現 在 一 個 人 去 高 速 公 路 攔 那 輛 十 五 噸 的 大 卡 車!( 衝 往 側 台 ) 大 塊 : 自 己 要 去 攔 了! 還 叫 我 來 幹 什 麼? 4. 是 啊! 我 叫 你 來 幹 什 麼? 被 你 氣 得 我 真 正 會 中 風 ( 快 哭 了 ) 搞 什 麼 飛 機!( 下 ) 大 塊 : 飛 機?( 迷 惑 的 ) 老 闆, 你 要 訂 機 票 啊?( 跟 下 ) 桃 劇 的 彩 排 就 因 主 布 景 未 到, 無 法 持 續 排 演, 在 混 亂 中 由 暗 劇 接 續 使 用 舞 台, 以 全 戲 的 結 構 而 言, 真 是 很 巧 妙 的 過 場 安 排 上 引 大 塊 和 飾 賴 陶 的 演 員, 其 對 白 及 動 作 所 顯 現 的 氛 圍 確 實 合 乎 詼 諧 的 要 求 到 了 第 柒 場, 陌 生 女 子 又 上 場, 攪 和 在 兩 個 劇 團 演 員 及 工 作 人 員 間, 有 時 喃 喃 自 語, 有 時 和 他 人 正 常 交 談, 有 時 是 沒 有 聚 焦 的 談 話 至 於 未 曾 在 劇 中 出 現 的 劉 子 驥, 是 陌 生 女 子 要 尋 找 的 人 物, 也 是 兩 個 劇 團 男 演 員 互 相 編 派 取 笑 的 對 象, 有 時 推 給 飾 江 的 演 員 ; 有 時 是 推 給 大 塊 ; 有 時 是 陌 生 女 子 自 己 誤 認 管 理 員 為 劉 子 驥, 在 對 話 及 動 作 中 產 生 滑 稽 各 說 各 話 丈 二 金 剛 摸 不 著 頭 腦 的 詼 諧 效 果 第 柒 場 桃 劇 工 作 人 員 吊 起 主 布 景 時, 發 現 下 方 出 現 一 大 塊 完 全 沒 有 畫 的 空 白, 繪 景 師 簡 仔 ( 幹 的 諧 音 ) 和 飾 賴 陶 的 演 員 的 對 話, 即 用 諧 音 近 似 詞 產 生 詼 諧 的 效 果, 例 如 繪 景 師 說 : 前 幾 天 畫 布 景 的 時 候, 大 塊 說 老 闆 您 就 愛 這 個 味 兒! 飾 賴 陶 的 演 員 答 : 大 塊 說 我 就 愛 這 個 胃? 我 還 肝 咧, 胃! 繪 景 師 又 說 : 對 呀, 大 塊 說 您 會 喜 歡 這 樣 的 一 塊 留 白 飾 賴 陶 的 演 員 答 :( 快 瘋 了 ) 留 白? 我 還 告 白 呢! 我 請 你 自 己 判 斷 :( 指 空 白 ) 像 不 像 一 個 全 身 穿 得 通 紅 的 女 孩, 露 出 白 色 的 內 褲 給 人 家 看? 241

20 由 上 引 數 例 可 知, 桃 劇 在 舞 台 場 域 的 演 出 具 有 沖 淡 嚴 肅 氣 氛 的 效 果, 不 止 和 暗 的 莊 嚴 產 生 反 差, 也 對 桃 劇 的 莊 嚴 ( 尋 找 心 靈 的 桃 花 源 這 一 嚴 肅 的 主 題 ), 產 生 並 置 及 對 比 的 效 果 伍 結 語 暗 桃 莊 諧 之 互 補 互 證 暗 桃 最 膚 淺 的 體 會 是 : 暗 由 於 一 對 戀 人 因 戰 爭 而 離 散, 未 能 有 情 人 終 成 眷 屬, 因 而 是 一 場 悲 劇 桃 由 於 一 對 夫 妻 因 為 第 三 者 介 入 而 仳 離, 主 人 公 賴 陶 因 捕 魚 誤 入 桃 花 林, 最 後 因 現 實 境 遇 的 不 堪, 轉 而 尋 覓 心 靈 的 桃 花 源, 可 以 看 成 是 一 場 喜 劇 在 本 文 前 言 曾 論 及 暗 戀 是 一 場 莊 嚴 的 喜 劇 ; 桃 花 源 是 一 場 詼 諧 的 悲 劇 論 述 至 此, 結 語 只 能 說 暗 劇 悲 亦 喜 ; 桃 劇 則 是 喜 亦 悲 暗 戀 桃 花 源 何 妨 解 讀 為 : 人 人 都 在 暗 戀 心 靈 中 美 好 的 戀 情 及 幸 福 的 婚 姻 之 桃 花 源, 如 此 一 來, 戀 情 纏 綿 悱 惻 及 婚 姻 幸 福 美 滿 都 是 喜 ; 戀 情 中 止 離 散 及 婚 姻 失 敗 挫 折 都 是 悲, 似 乎 更 符 合 暗 戀 桃 花 源 的 本 意 一 暗 桃 之 互 補 互 足 暗 桃 之 詼 諧 演 出, 在 嘲 諷 婚 姻 的 不 堪 現 實 考 驗 暗 戀 的 江 濱 柳 雲 之 凡 間 有 一 段 令 人 盪 氣 迴 腸 的 愛 情 故 事, 其 終 局 是 有 情 人 未 成 眷 屬, 未 免 令 人 不 捨 又 深 覺 遺 憾, 此 為 暗 戀 不 足 之 處 王 子 和 公 主 童 話 的 結 局 是 王 子 和 公 主 結 婚 了, 從 此 過 著 幸 福 快 樂 的 生 活 但 放 眼 現 實 世 界 的 婚 姻, 夫 妻 間 必 須 調 和 衝 突, 磨 合 矛 盾, 若 無 法 修 成 正 果, 只 好 宣 告 仳 離, 一 如 賴 陶 和 春 花 的 下 場 暗 戀 的 不 足 之 處, 在 桃 花 源 劇 中 予 以 補 足, 觀 眾 可 以 猜 測 江 雲 婚 後 必 定 幸 福 ; 或 像 賴 陶 春 花 怨 偶 之 不 堪 如 此 一 來, 暗 戀 永 遠 保 有 對 方 美 好 的 形 象, 心 靈 中 永 遠 有 甜 蜜 美 好 的 回 憶, 豈 不 也 是 一 種 幸 福 以 劇 情 而 言, 雖 是 悲 劇, 實 為 喜 劇 桃 花 源 的 賴 陶 面 對 的 是 一 場 失 敗 的 婚 姻, 但 在 尋 找 心 靈 桃 花 源 的 過 程 中, 賴 陶 心 靈 得 以 成 長, 雖 然 無 法 獲 得 現 實 中 春 花 的 愛 情 而 含 悲 帶 怨 的 離 開, 並 且 悲 痛 的 吶 喊 桃 花 源, 意 味 著 賴 陶 此 後 將 去 尋 覓 安 頓 心 靈 的 桃 花 源, 是 心 靈 境 界 的 提 升, 以 劇 情 而 言, 雖 是 悲 劇, 亦 為 喜 劇 二 暗 桃 之 互 證 互 成 暗 桃 之 莊 嚴 演 出, 在 歌 頌 愛 情 之 可 堪 憧 憬 追 尋 桃 花 源 中 的 賴 陶 捨 棄 仙 境 悠 游 自 在 的 生 活, 肉 體 心 靈 都 可 以 放 輕 鬆 242

21 之 際, 仍 然 選 擇 返 回 窮 山 惡 水 的 武 陵, 旨 在 期 待 春 花 能 回 心 轉 意, 互 相 拾 回 愛 情, 重 建 幸 福 美 滿 的 家 庭 若 以 此 論 述 來 看 待 桃 劇 各 場 次 的 演 出, 賴 陶 對 春 花 的 期 待, 毋 寧 是 最 莊 嚴 的 愛 情 宣 示 暗 戀 的 基 調 在 歌 頌 緬 懷 愛 情, 由 於 和 桃 花 源 同 一 舞 台 演 出, 因 而 形 成 互 證 互 成 的 效 果, 觀 眾 可 以 在 暗 戀 情 節 中, 期 待 賴 陶 也 能 有 ㄧ 場 盪 氣 迴 腸 的 愛 情, 也 能 有 ㄧ 場 江 濱 柳 雲 之 凡 各 自 婚 嫁, 並 且 擁 有 看 似 美 滿 的 婚 姻 由 暗 戀 的 江 雲 愛 情 及 各 自 的 婚 姻, 正 好 可 為 桃 花 源 武 陵 的 賴 陶 作 最 深 刻 契 合 的 證 成 暗 戀 的 莊 嚴, 桃 花 源 的 詼 諧, 各 自 完 成 悲 劇 及 喜 劇 的 任 務 : 暗 戀 為 桃 花 源 期 待 愛 情 作 證 明 ; 桃 花 源 為 暗 戀 憧 憬 婚 姻 作 注 腳 到 最 後, 似 乎 完 成 暗 戀 的 是 桃 花 源, 完 成 桃 花 源 的 是 暗 戀 8 至 於 陌 生 女 子 尋 找 的 劉 子 驥, 則 是 她 在 愛 情 已 逝 ( 被 騙 ), 婚 姻 無 著 ( 沉 緬 於 已 逝 的 愛 情 而 無 法 自 拔 ) 中, 猶 如 飄 浪 之 女 想 要 抓 住 一 塊 浮 板 以 免 沒 頂, 導 致 精 神 失 常 ( 劇 本 中 描 述 其 為 打 扮 怪 異, 眼 神 散 亂 ; 劇 中 對 話 跡 近 自 言 自 語, 活 在 幻 想 中 ), 則 是 暗 戀 桃 花 源 中 最 不 幸 的 邊 緣 人 8 參 見 陶 慶 梅 侯 淑 儀 編 著 剎 那 中 賴 聲 川 的 劇 場 藝 術 頁 五 O, 時 報 文 化 出 版 企 業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初 版 一 刷 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