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戲研究（主題：文學與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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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一 章 緒 論 從 大 學 畢 業 走 進 學 術 研 究 之 路 起, 潛 身 義 理 之 學 至 今 倏 忽 已 過 了 二 十 餘 年, 儒 家 身 心 安 頓 之 學 一 直 是 我 的 摯 愛 無 論 教 學 研 究 或 是 與 學 生 的 生 活 和 對 話, 它 活 潑 潑 的 就 在 我 生 命 的 每 個 當 下 呈 現 我 所 謂 的 儒 家 義 理 實 涵 涉 佛 道 在 內 在 現 代 化 的 今 天, 人 們 看 待 儒 家 義 理 多 以 為 只 是 論 語 孟 子 中 孔 孟 的 陳 言 舊 說, 或 是 學 術 研 究 中 曲 高 和 寡 的 言 論, 而 我 是 親 切 而 深 刻 地 在 生 活 與 之 同 在 的 博 二 時, 選 修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課, 這 是 門 我 連 大 學 或 碩 士 班 都 未 曾 涉 入 的 領 域 在 老 師 的 帶 領 下, 逐 漸 對 之 產 生 濃 烈 興 趣, 甚 至 成 為 博 論 的 題 目 我 之 研 究 戲 劇 其 實 亦 與 義 理 之 學 相 關 在 中 年 歷 經 人 世 的 掏 洗 後, 對 生 命 有 不 同 的 體 認, 看 著 自 己 的 人 生 劇 本, 再 看 著 南 戲 劇 本, 內 心 有 新 的 -1-

2 省 思 基 於 自 己 對 理 學 和 對 戲 劇 的 熱 愛, 選 擇 這 兩 者 的 討 論 乃 成 為 順 理 成 章 之 舉 戲 劇 史 上 諸 多 學 者 大 聲 批 判 理 學 的 迂 腐 阻 礙 戲 劇 發 展 1, 雅 俗 文 化 的 碰 撞, 當 然 免 不 了 對 抗 和 衝 突 ; 然 而 更 可 貴 的 是 彼 此 相 融 涵 攝 的 過 程, 我 認 為 理 學 與 戲 劇 之 間 有 相 輔 相 成 的 緊 密 關 連 從 戲 劇 文 本 中, 我 們 可 以 讀 出 理 學 對 南 戲 的 影 響, 如 琵 琶 記 中 多 涉 及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衝 突, 作 者 高 明 自 覺 地 以 戲 劇 來 宣 導 儒 家 的 生 活 倫 常, 這 部 承 載 高 度 理 學 思 想 的 劇 作, 感 動 了 幾 百 年 的 觀 眾 一 般 誤 解 理 學 扼 殺 戲 劇, 是 因 為 不 上 道 的 劇 作 家 將 理 學 當 作 教 條 生 硬 地 套 在 劇 作 上 徐 復 觀 說 : 一 位 作 者 的 心 靈 與 道 德 規 範, 事 實 上 是 隔 斷 而 為 二, 寫 作 的 動 機 並 非 出 於 道 德 心 靈 的 感 發, 而 只 從 文 字 上 把 道 德 規 範 套 用 下 去, 甚 至 是 偽 裝 上 去, 此 時 的 道 德 便 成 為 生 硬 的 教 條 2 他 明 確 指 出, 真 正 束 縛 文 學 發 展 的 是 長 期 的 專 制 政 治 3 因 理 學 成 為 官 學, 被 專 制 政 治 引 以 為 教 化 工 具, 而 走 向 僵 化 成 為 刻 板 的 教 條, 理 學 之 遭 汙 名, 肇 因 於 此, 然 而 這 實 非 理 學 的 原 貌 理 學 思 想 強 調 道 德 實 踐, 是 內 化 的 主 動 修 持, 並 非 是 外 加 的 教 條 理 學 對 戲 劇 不 但 不 造 成 束 縛, 反 而 能 加 深 擴 大 感 發 的 對 象 與 動 機, 能 見 人 之 所 不 及 見, 感 人 之 所 不 能 感, 言 人 之 所 不 能 言 4 如 此 只 會 提 高 文 學 作 品 之 素 質, 怎 會 造 成 束 縛? 徐 復 觀 認 為 古 今 中 外 真 正 古 典 地 偉 大 地 作 品, 不 掛 道 德 規 範 的 招 牌, 但 其 中 必 然 有 某 種 深 刻 地 道 德 意 味 以 作 其 鼓 動 地 生 命 力 5 本 篇 論 文 正 是 要 探 討 理 學 在 南 戲 中 的 呈 現, 理 學 的 深 刻 地 道 德 意 味 如 何 作 為 南 戲 的 鼓 動 地 生 命 力 以 下 將 略 述 ( 一 ) 南 戲 和 理 學 交 融 的 歷 史 背 景,( 二 ) 文 獻 回 顧,( 三 ) 本 文 之 中 心 議 元 鍾 嗣 成 明 湯 顯 祖 李 贄 等 都 有 反 理 學 之 傾 向 現 代 學 者 馬 積 高 認 為 : 理 學 對 文 學 的 影 響 則 幾 乎 難 以 找 出 什 麼 積 極 的 東 西 理 學 雖 漸 漸 侵 入 到 文 學 的 領 域, 但 文 學 對 理 學 的 抵 制 反 抗, 始 終 沒 有 停 止, 只 是 在 不 同 的 時 期 有 不 同 的 表 現 ( 馬 積 高, 宋 明 理 學 與 文 學, ( 湖 南 : 湖 南 師 範 大 學 出 版 社,1989 年 ), 頁 7 ) 張 璞 指 出 : 理 學 的 官 學 地 位 尚 未 確 立, 正 是 元 雜 劇 繁 榮 的 重 要 原 因 之 一 程 朱 理 學 派 的 政 治 倫 理 道 德 觀 念 道 德 修 養 的 學 說 以 及 文 學 觀 念, 是 不 利 於 文 學 創 作 的, 特 別 是 雜 劇 這 種 難 登 大 雅 的 俗 文 學 直 接 將 雜 劇 的 衰 亡, 歸 因 於 理 學 ( 張 璞, 元 雜 劇 的 興 衰 與 理 學, 柳 州 師 專 學 報 第 11 卷 第 四 期 (1996 年 12 月 ), 頁 24 ) 徐 復 觀, 儒 道 兩 家 思 想 在 文 學 中 的 人 格 修 養 問 題 本 文 原 載 海 外 學 人 第 103 期 (1981 年 2 月 ) 後 收 入 徐 復 觀 文 集 ( 湖 北 人 文 出 版 社,2002 年 ), 再 選 入 儒 家 文 藝 思 想 研 究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 ), 頁 178 徐 復 觀, 儒 道 兩 家 思 想 在 文 學 中 的 人 格 修 養 問 題, 頁 198 徐 復 觀, 儒 道 兩 家 思 想 在 文 學 中 的 人 格 修 養 問 題, 頁 198 徐 復 觀, 儒 道 兩 家 思 想 在 文 學 中 的 人 格 修 養 問 題, 頁

3 題 與 研 究 方 法 第 一 節 南 戲 和 理 學 交 融 的 歷 史 背 景 南 戲 從 萌 芽 到 成 熟 是 在 宋 元 明 三 朝, 與 理 學 在 宋 元 明 的 發 展 同 時 並 進 南 戲 劇 本 以 家 庭 婚 姻 倫 理 劇 居 多, 內 容 多 是 忠 孝 節 義 故 事 ; 理 學 家 則 講 學 不 輟, 並 且 躬 身 實 踐 二 者 對 儒 學 的 傳 播 助 益 甚 深 南 戲 的 形 成 約 在 南 北 宋 之 際, 到 元 又 吸 收 了 北 雜 劇 的 精 華, 此 後 隨 著 體 制 的 進 步 而 發 展 元 末, 北 雜 劇 融 入 南 戲, 形 成 北 雜 劇 衰 退, 南 戲 越 來 越 興 盛 的 局 面 此 期 代 表 作 是 有 著 強 烈 禮 教 意 涵 的 琵 琶 記 明 初, 科 考 再 度 舉 行, 文 人 栽 進 場 屋, 雜 劇 南 戲 皆 近 乎 停 頓 6 這 期 間 理 學 家 丘 濬 (1420~1495) 以 閣 員 大 臣 的 高 貴 身 分 完 成 五 倫 全 備 記, 使 號 稱 小 道 的 戲 劇, 地 位 翻 轉, 無 形 中 成 了 當 時 南 戲 復 興 的 重 大 推 進 力 量, 以 戲 劇 載 道 的 思 想, 提 高 了 戲 劇 在 文 學 中 的 地 位, 戲 劇 也 因 而 加 入 了 文 道 關 係 的 討 論 場 域 南 戲 發 生 的 地 點 約 略 在 南 方 的 溫 州, 正 當 新 儒 學 在 南 方 漸 趨 成 熟, 並 持 續 發 展 的 階 段 新 興 義 理 的 建 構, 經 義 的 重 新 詮 釋 與 發 明, 造 成 活 潑 的 學 術 氛 圍 ; 書 院 快 速 成 長, 更 助 長 自 由 的 講 學 風 氣 同 時 因 為 格 物 致 知 修 齊 治 平 的 講 求, 產 生 了 一 批 端 正 清 明 的 儒 者, 對 道 德 的 提 倡 更 是 不 遺 餘 力 儒 家 思 想 在 明 朝 的 地 位 又 盛 於 元, 與 政 治 結 合 更 加 密 切, 也 因 此 而 逐 漸 僵 化, 弊 端 叢 生 這 又 刺 激 新 的 思 想 的 產 生 陽 明 心 學 以 嶄 新 的 姿 態, 快 速 流 衍, 風 靡 了 文 人 雅 士 農 夫 百 工, 這 強 調 簡 易 直 截 的 學 問, 以 心 的 自 覺 為 修 養 主 軸, 強 調 天 理 自 在 人 心, 這 自 由 無 限 心 一 開 啟, 影 響 及 於 文 學, 文 學 也 吹 起 自 由 風 尚, 李 贄 袁 宏 道 湯 顯 祖 等 各 有 新 說, 開 出 一 波 燦 爛 的 文 學 花 朵 由 宋 至 明, 理 學 與 文 學 間 有 微 妙 的 連 動 影 響 宋 代 藉 由 科 舉 大 量 起 用 文 人, 文 人 得 到 功 名 機 會 大 增, 社 會 上 知 識 份 子 驟 增, 形 成 龐 大 的 士 紳 集 團, 瓦 解 貴 族 勢 力, 無 論 在 6 明 初 劇 壇 相 當 沉 寂, 十 六 子 都 是 由 元 入 明 的 北 雜 劇 作 家, 宣 德 間, 雜 劇 作 者 只 有 周 寧 二 王, 英 宗 正 統 四 年 (1439) 周 憲 王 去 世 後, 直 到 憲 宗 成 化 末 年 (1487), 五 十 年 間, 北 劇 沒 有 一 個 有 名 氏 的 作 家, 就 是 南 戲 也 只 有 一 位 作 五 倫 全 備 記 的 丘 濬 見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8 年 ), 頁

4 朝 或 在 野, 都 起 著 快 速 擴 張 文 化 版 圖 的 積 極 作 用 然 而 此 時 負 心 文 人 也 大 增, 原 是 平 民 百 姓 的 書 生, 一 朝 考 取 功 名, 即 棄 糟 糠 不 顧, 話 本 小 說 戲 劇 以 此 為 題 材, 對 負 心 書 生 進 行 撻 伐, 反 映 社 會 現 實 的 作 品 因 而 大 增 元 滅 南 宋 時 對 南 方 的 殺 戮 不 太 嚴 重, 思 想 文 化 經 濟 得 以 持 續 發 展 7 南 方 理 學 興 盛, 尤 其 是 朱 熹 閩 學, 集 理 學 之 大 成, 獨 領 風 騷, 後 來 又 由 南 方 再 流 播 於 北 方, 影 響 及 於 宋 元 明 清 四 朝 文 學 與 思 想 的 交 鋒, 激 發 出 更 豐 富 的 文 化 型 態 與 內 涵, 如 宋 詩 的 哲 理 化, 詞 的 詩 化, 小 說 話 本 與 戲 劇 的 勃 興 等 南 戲 在 此 優 渥 的 土 壤 滋 生 成 長, 其 本 身 就 具 備 開 放 兼 納 的 精 神, 再 加 上 為 數 眾 多 的 優 秀 思 想 家, 文 學 與 思 想 交 互 作 用, 形 成 了 南 戲 特 殊 的 風 貌 本 文 綜 合 研 究 各 家 之 說, 認 為 南 戲 起 源 於 南 北 宋 之 際, 正 是 理 學 大 致 建 構 完 成 之 時, 而 其 流 播 之 區 溫 州 江 浙 閩 南 等, 恰 是 南 方 理 學 薈 萃 之 地 南 戲 的 發 展 與 壯 大 與 理 學 完 成 建 構 並 逐 漸 產 生 廣 泛 影 響 的 時 間 密 切 相 關 戲 曲 的 民 間 娛 樂 取 向, 與 高 級 知 識 分 子 架 構 起 的 修 身 法 則, 就 在 同 一 個 時 空 滋 長 壯 大 南 戲 來 自 民 間, 素 樸 風 貌 的 文 本 直 接 反 映 民 間 儒 學 教 化 的 成 效 書 會 才 人 是 民 間 高 級 知 識 份 子, 接 受 著 傳 統 道 德 教 育, 以 平 易 通 俗 之 文 筆 創 作 戲 劇, 自 覺 或 不 自 覺 將 教 化 思 想 植 入, 和 文 人 劇 作 家 一 樣 表 達 對 社 會 教 化 高 度 的 參 與 興 趣 這 和 理 學 家 熱 中 於 制 定 家 規 家 禮 族 規 鄉 約, 來 傳 播 禮 教 思 想 教 化 民 眾, 有 異 曲 同 工 之 妙 8 ; 南 戲 與 理 學 因 而 同 時 承 擔 起 道 德 教 化 的 責 任 第 二 節 文 獻 回 顧 一 南 戲 研 究 概 述 南 戲 產 生 在 南 北 宋 之 際, 由 於 受 到 文 人 學 士 的 鄙 視, 有 關 南 戲 的 記 載, 在 明 代 幾 乎 7 8 蒙 元 經 濟 社 會 與 文 化 在 本 文 第 三 章 第 二 節, 有 更 詳 細 之 介 紹 葛 兆 光 指 出, 司 馬 光 的 居 家 雜 儀, 呂 大 鈞 所 著 朱 熹 修 訂 的 增 損 呂 氏 鄉 約, 朱 熹 的 家 禮, 袁 采 的 袁 氏 家 範 等 等 的 規 定 和 一 般 童 蒙 讀 物, 甚 至 是 娛 樂 性 的 戲 曲 說 唱, 都 可 以 把 上 層 人 士 的 知 識 思 想 與 信 仰, 廣 泛 的 傳 達 到 民 眾 之 中 見 葛 兆 光, 中 國 思 想 史 第 二 卷 ( 上 海 : 復 旦 大 學 出 版 社, 2001 年 ), 頁

5 都 消 失 了 在 明 人 的 論 著 中, 大 抵 認 為 南 方 戲 曲 來 自 於 北 雜 劇, 是 北 雜 劇 南 傳 後 產 生 的 新 劇 種 9 因 此, 除 了 徐 渭 的 南 詞 敘 錄, 首 發 新 論 外, 竟 看 不 到 有 關 南 戲 的 正 確 論 述 連 盛 演 不 衰 的 荊 劉 拜 殺 也 被 誤 認 為 明 代 作 品, 稱 做 四 大 傳 奇, 雜 列 在 明 代 傳 奇 戲 曲 的 創 作 目 錄 行 列 中 10 現 代 有 關 南 戲 的 研 究, 起 自 於 1915 年 王 國 維 的 宋 元 戲 曲 考 1920 年 葉 恭 綽 在 英 國 倫 敦 小 古 玩 鋪 發 現 永 樂 大 典 卷 一 三 九 一 的 戲 文 三 種,1931 年 影 印 出 版, 才 得 以 見 到 宋 元 戲 文 的 全 本 1932 年 鄭 振 鐸 的 插 圖 本 中 國 文 學 史 出 版, 提 醒 我 們 宋 元 戲 文 的 殘 文 保 留 在 各 種 曲 譜 和 曲 選 裏 1934 年 趙 景 深 出 版 宋 元 戲 文 本 事 錢 南 揚 出 版 宋 元 南 戲 百 一 錄,1936 年 陸 侃 如 馮 沅 君 的 南 戲 拾 遺, 接 續 了 南 戲 的 研 究 之 後, 錢 南 揚 的 宋 元 戲 文 輯 軼 (1956 年 ), 在 前 言 稱 戲 文 是 一 個 失 去 的 環 節, 趙 景 深 有 元 明 南 戲 考 略 (1956 年 ) 前 述 五 書 的 研 究 都 著 重 在 輯 軼 工 作 八 十 年 代 初, 浙 江 藝 術 研 究 所 陸 續 出 版 南 戲 探 討 集, 浙 江 藝 術 研 究 所 的 藝 術 研 究 亦 刊 載 南 戲 相 關 研 究 1981 年 錢 南 揚 著 戲 文 概 論,1982 年 莊 一 拂 編 著 古 典 戲 曲 存 目 彙 考,1986 年 劉 念 茲 著 南 戲 新 證, 南 戲 研 究 開 始 擴 展 領 域 文 物 的 出 土 和 新 文 獻 的 發 現 使 得 此 時 的 南 戲 研 究 有 了 更 大 的 突 破 年 4 月, 中 國 藝 術 研 究 院 戲 曲 研 究 所 與 福 建 省 文 化 廳 在 泉 州 莆 田 舉 辦 南 戲 學 術 研 討 會, 發 表 論 文 二 十 九 篇, 輯 為 南 戲 論 集 之 後, 南 戲 研 究 開 始 成 為 熱 門 議 題, 研 究 成 果 豐 碩 年 泉 州 召 開 中 國 南 戲 暨 目 連 戲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又 輯 有 南 戲 遺 響 一 書 2001 年 五 月 溫 州 召 開 南 戲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暨 溫 州 南 戲 新 編 系 列 劇 目 展 演, 編 有 南 戲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歷 史 上 南 戲 研 究 的 空 缺, 迅 速 得 到 填 補 如 王 世 貞 曲 藻 認 為 曲 源 於 詞, 他 說 : 詞 不 快 北 耳 而 後 有 北 曲, 北 曲 不 諧 南 耳 而 後 有 南 曲 見 中 國 戲 曲 研 究 院 編,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四 ) ( 北 京 : 中 國 戲 劇 出 版 社,1959 年 ), 頁 27 王 驥 德 曲 律 論 曲 源 也 認 為 北 曲 未 免 滯 於 弦 索, 且 多 染 胡 語, 其 聲 近 噍 以 殺, 南 人 不 習 也, 殆 季 世 入 我 明, 又 變 而 為 南 曲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四 ), 頁 55 吳 梅 在 討 論 戲 曲 發 展 時 未 及 南 戲, 將 琵 琶 記 等 置 於 明 傳 奇 討 論, 見 顧 曲 麈 談 中 國 戲 曲 概 論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20010 年 ) 目 錄, 頁 2 如,1958 年 廣 東 揭 陽 出 土 的 明 嘉 靖 抄 本 蔡 伯 喈,1967 年 上 海 嘉 定 出 土 的 明 成 化 刊 本 白 兔 記,1975 年 廣 東 朝 安 出 土 的 明 宣 德 抄 本 劉 希 必 金 釵 記, 另 有 回 歸 的, 如 日 本 天 理 學 院 藏 明 嘉 靖 重 刊 本 荔 鏡 記 還 有 陸 續 從 海 外 回 傳 的, 如 明 嘉 靖 重 刊 風 月 ( 全 家 ) 錦 囊 ( 藏 西 班 牙 埃 斯 科 里 亞 爾 皇 家 圖 書 館 ) 韓 國 奎 章 閣 藏 本 五 倫 全 備 記 奧 地 利 維 也 納 國 家 圖 書 館 藏 大 明 天 下 春 英 國 劍 橋 圖 書 館 藏 滿 天 春 等 等 本 注 參 考 孫 崇 濤, 南 戲 論 叢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1 年 ), 頁 100 見 曾 永 義, 南 戲 的 名 稱 淵 源 形 成 與 流 播, 收 錄 在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增 訂 本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 2008 年 ), 頁 140~141 大 陸 學 者 亦 多 有 介 紹 南 戲 研 究 變 遷 者, 如 俞 為 民 劉 水 雲, 宋 元 南 戲 史 ( 南 京 : 鳳 凰 出 版 社,2009 年 ) 等 -5-

6 最 近, 學 者 的 論 著 尚 有 金 寧 芬 的 南 戲 研 究 變 遷 (1992 年 ) 彭 飛 和 朱 建 明 編 輯 的 戲 文 敘 錄 (1993 年 ) 俞 為 民 宋 元 南 戲 考 論 (1994 年 ) 和 宋 元 南 戲 考 論 續 編 (2004 年 ) 胡 雪 岡 溫 州 南 戲 考 述 (1998 年 ) 和 溫 州 南 戲 論 稿 (2006 年 )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2000 年 ) 和 戲 曲 本 質 和 腔 調 新 探 (2007 年 ) 孫 崇 濤 南 戲 論 叢 (2001 年 ) 俞 為 民 劉 水 雲 宋 元 南 戲 史 (2009 年 ) 等 二 五 大 南 戲 研 究 概 述 以 五 大 南 戲 為 研 究 主 軸 的 唯 有 楊 淑 娟 的 南 管 與 明 初 五 大 南 戲 文 本 之 比 較 她 從 現 存 梨 園 戲 劇 目 南 管 指 套 散 曲 中 爬 梳 五 大 南 戲 資 料, 並 與 宋 元 戲 文 明 初 五 大 南 戲 文 本 作 比 對, 從 中 發 現 南 戲 流 播 到 泉 州 的 歷 史 現 象 此 外 她 透 過 文 本 的 比 對 分 析, 得 出 五 大 南 戲 在 形 成 的 過 程 中 如 何 承 繼 壯 大 結 合 地 方 音 樂 和 腔 調 成 為 新 的 腔 調 劇 種 楊 淑 娟 在 五 大 南 戲 版 本 的 比 較 上 用 力 甚 多, 累 積 豐 富 的 成 果, 可 做 為 研 究 者 的 參 考 資 料, 本 論 文 在 版 本 之 檢 索 上 即 得 力 於 該 論 文 有 關 五 大 南 戲 的 個 別 研 究 甚 多, 其 中 又 以 琵 琶 記 的 研 究 居 多, 專 書 及 學 位 論 文 更 是 多 如 繁 星 分 別 介 紹 如 下 : ( 一 ) 琵 琶 記 專 書 : 1. 侯 百 朋 高 則 誠 和 琵 琶 記 (1989 年 ) 2. 藍 凡 高 則 誠 和 琵 琶 記 ( 萬 卷 樓,1993 年 ) 前 二 本 書 名 相 同, 同 樣 研 究 高 則 誠, 前 者 以 為 琵 琶 記 的 主 題 在 批 判 科 舉 制 度 和 仕 宦 道 路 ; 後 者 主 張 琵 琶 記 在 批 判 現 實 與 解 決 社 會 矛 盾 3. 侯 百 朋 琵 琶 記 資 料 彙 編 (1989 年 ) 在 作 者 及 相 關 文 獻 用 力 甚 深, 為 琵 琶 記 研 究 做 更 廣 泛 的 文 獻 整 理 該 書 輯 錄 有 關 蔡 趙 故 事 的 記 載 和 琵 琶 記 及 其 作 者 的 主 要 資 料 全 書 分 作 者 詩 文 編 作 者 生 平 編 寫 作 編 ( 故 事 流 變 寫 作 情 況 傳 聞 ) 品 介 編 ( 評 論 介 紹 演 出 記 載 影 響 ) 和 評 點 編 ( 收 錄 李 卓 吾 陳 眉 公 毛 聲 山 三 家 評 點 ) -6-

7 4. 黃 仕 忠 琵 琶 記 研 究 (1996 年 ) 從 版 本 文 學 社 會 文 化 等 作 全 面 性 的 研 究 5. 蔡 孟 珍 琵 琶 記 的 表 演 藝 術 (1995 年 ) 探 討 舞 台 表 演 的 形 製 6. 金 英 淑 琵 琶 記 版 本 流 變 研 究 (2003 年 ) 考 辯 琵 琶 記 版 本 流 變 與 明 清 戲 曲 史 的 發 展 關 係 相 關 的 學 位 論 文 : 1. 王 永 炳 琵 琶 記 研 究 ( 台 大 中 文 研 究 所 碩 士,1973 年 ) 著 重 音 律 和 排 場 的 研 究 2. 李 春 燁 毛 聲 山 評 點 琵 琶 記 研 究 ( 中 山 中 文 研 究 所 碩 士,1995 年 ) 將 毛 氏 的 評 點 分 情 節 結 構 主 題 思 想 人 物 性 格 語 言 文 字 四 方 面 加 以 討 論 3. 王 書 珮 明 代 戲 曲 理 論 的 對 峙 與 合 流 : 以 西 廂 記 拜 月 亭 琵 琶 記 的 高 下 之 爭 為 線 索 ( 中 興 中 文 研 究 所 碩 士,1996 年 ) 主 要 就 西 廂 記 拜 月 亭 琵 琶 記 的 爭 論 內 涵 : 本 色 與 文 采 教 化 與 言 情 聲 律 與 文 詞 等 加 以 探 討 4. 余 丹 琵 琶 記 接 受 史 研 究 ( 安 徽 師 範 大 學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碩 士,2002 年 ) 通 過 對 琵 琶 記 接 受 史 的 研 究, 呈 現 不 同 時 期 戲 曲 觀 念 的 遞 嬗 5. 楊 寶 春 琵 琶 記 的 場 上 演 變 研 究 ( 上 海 戲 劇 學 院 戲 劇 戲 曲 學 博 士,2006 年 ) 從 琵 琶 記 的 演 出 文 本 批 評 接 受 等 方 面 研 究 它 的 歷 史 承 傳 和 接 受 過 程 6. 毛 小 曼 琵 琶 記 戲 劇 範 式 研 究 ( 華 東 師 範 大 學 文 藝 學 博 士,2007 年 ) 通 過 範 式 這 一 研 究 視 角, 整 合 琵 琶 記 文 本 及 其 在 明 清 時 期 批 評 創 作 表 演 等 領 域 之 間 的 文 獻 資 料, 梳 理 琵 琶 記 與 古 代 戲 劇 發 展 史 之 間 的 內 在 邏 輯 關 係, 揭 示 琵 琶 記 的 戲 劇 範 式 地 位 和 意 義 7. 姜 麗 華 古 為 今 用 與 琵 琶 記 的 經 典 意 義 以 1956 年 的 琵 琶 記 大 討 論 為 個 案 ( 黑 龍 江 大 學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碩 士,2007 年 ) 探 討 琵 琶 記 的 經 典 魅 力 以 及 其 作 為 古 為 今 用 的 範 例 在 當 代 文 化 境 遇 中 的 價 值, 她 指 出 在 琵 琶 記 討 論 會 中 雖 有 反 封 建 之 聲 浪, 多 數 人 仍 肯 定 琵 琶 記 的 倫 理 價 值 -7-

8 8. 李 艷 麗 明 清 琵 琶 記 研 究 述 評 ( 蘭 州 大 學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碩 士,2007 年 ) 以 琵 琶 記 資 料 匯 編 為 主 要 依 據, 對 明 清 時 期 琵 琶 記 的 研 究 狀 況 作 一 番 述 評 9. 劉 敘 武 論 毛 批 琵 琶 記 的 戲 劇 思 想 ( 南 京 師 範 大 學 戲 劇 戲 曲 學 碩 士,2007 年 ) 研 究 毛 氏 父 子 的 戲 劇 思 想 10. 劉 南 南 琵 琶 記 批 評 史 ( 蘇 州 大 學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博 士,2008 年 ) 將 琵 琶 記 批 評 史 分 為 四 個 階 段, 通 過 解 析 批 評 文 獻, 描 述 各 個 階 段 批 評 的 主 要 內 容, 總 結 出 各 時 期 的 批 評 特 點 11. 高 禎 臨 清 初 戲 曲 評 點 閱 讀 方 法 與 批 評 策 略 研 究 ( 東 海 中 文 研 究 所 博 士,2009 年 ) 論 及 毛 聲 山 第 七 才 子 書 琵 琶 記 12. 向 延 勝 琵 琶 記 接 受 研 究 ( 西 北 師 範 大 學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碩 士,2009 年 ) 主 要 從 改 編 本 選 本 和 評 議 三 方 面 入 手 探 究 琵 琶 記 於 明 清 之 接 受 13. 張 延 兆 琵 琶 記 與 明 代 社 會 ( 中 央 中 文 碩 士,2010 年 ) 試 圖 從 明 代 的 制 度 戲 曲 批 評 出 版 文 化 等 建 構 出 琵 琶 記 流 傳 的 文 化 場 域 14. 張 衛 衛 明 清 時 期 琵 琶 記 傳 播 研 究 ( 河 南 大 學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碩 士,2010 年 ) 以 傳 播 為 視 角, 從 文 本 演 出 批 評 三 個 方 面 入 手, 結 合 明 清 社 會 文 化 的 背 景 和 戲 曲 發 展 的 歷 史, 對 其 成 書 後 的 傳 播 情 況, 做 考 察 和 梳 理, 并 對 古 代 戲 曲 傳 播 的 規 律 予 以 探 索 和 歸 納 15. 吳 淑 慧 李 卓 吾 批 評 容 與 堂 本 琵 琶 記 研 究 ( 輔 大 中 文 研 究 所 博 士,2010 年 ) 認 為 這 位 身 為 思 潮 反 動 者 大 家 的 李 卓 吾, 挑 選 子 孝 妻 賢 的 戲 曲 作 品, 實 是 令 人 玩 味 他 嘗 試 在 評 點 文 學 中 所 具 歷 史 意 義 與 批 評 史 中 所 具 有 之 縱 軸, 為 李 卓 吾 評 點 琵 琶 記 描 畫 出 其 獨 立 座 標 ( 二 ) 白 兔 記 相 關 的 學 位 論 文 : 1. 王 金 生 白 兔 記 故 事 研 究 ( 文 化 大 學 藝 術 研 究 所 碩 士,1986 年 ) 從 流 傳 演 化 的 角 度, 探 討 此 一 故 事 各 種 作 品 的 傳 承 關 係, 進 而 分 析 白 兔 記 故 事 的 情 節 結 構, 主 題 發 展 類 型 與 內 容 2. 趙 雅 玲 白 兔 記 析 論 ( 逢 甲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1994 年 ) 討 論 白 兔 記 之 情 節 人 物 及 主 題 -8-

9 3. 張 玲 瑜 古 典 劇 作 在 當 代 舞 臺 上 搬 演 的 處 境 以 拜 月 亭 與 白 兔 記 之 全 本 改 編 為 例 ( 師 範 大 學 國 文 研 究 所 碩 士,2003 年 ) 就 拜 月 亭 與 白 兔 記 當 代 改 編 的 側 重 點 情 節 結 構 人 物 重 塑 風 格 意 趣 等 分 別 加 以 探 討 4. 劉 琬 茜 白 兔 記 版 本 三 種 之 探 討 ( 臺 北 藝 術 大 學 傳 統 藝 術 研 究 所 碩 士,2007 年 ) 以 成 化 本 富 春 堂 本 汲 古 閣 本 的 主 題 呈 現 人 物 塑 造 與 情 節 發 展 做 比 較, 並 從 明 代 社 會 風 尚 理 學 盛 行 以 及 劇 作 家 身 分 之 轉 換 等 方 向 分 析 其 成 因 ( 三 ) 拜 月 亭 相 關 的 學 位 論 文 : 1. 朱 自 力 拜 月 亭 考 述 ( 政 治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1967 年 ) 研 究 拜 月 亭 之 內 容 ( 齣 目 本 事 人 物 曲 辭 考 異 曲 牌 考 源 所 用 成 語 方 言 掌 故 考 釋 ) 及 寫 作 技 巧 ( 結 構 文 采 音 律 ) 2. 王 湘 瓊 拜 月 亭 戲 文 研 究 ( 政 治 大 學 國 文 教 學 碩 士 學 位 班 碩 士,2001 年 ) 就 情 節 主 題 人 物 分 析 語 言 與 形 式 戲 曲 流 傳 與 流 變 作 全 面 性 的 研 究 3. 楊 帆 拜 月 亭 與 幽 閨 記 比 較 研 究 ( 信 陽 師 範 學 院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碩 士,2011 年 ) 南 北 拜 月 亭 的 比 較 4. 朱 思 如 拜 月 亭 傳 播 研 究 ( 山 西 師 範 大 學 戲 曲 文 物 研 究 所 文 學 碩 士,2012 年 ) 從 全 本 和 單 齣 兩 個 角 度 考 察 拜 月 亭 文 本 傳 播 方 面 的 基 本 情 況 5. 劉 文 淵 閨 怨 與 風 情 ( 北 京 大 學 中 國 古 代 文 學 碩 士,2012 年 ) 南 北 拜 月 亭 的 比 較 拜 月 亭 考 述 拜 月 亭 戲 文 研 究 兩 部 論 文 皆 對 拜 月 亭 記 作 全 面 性 研 究 近 年 來 拜 月 亭 記 的 研 究 仍 集 中 在 拜 月 亭 記 作 者 和 版 本 的 考 證, 南 北 拜 月 亭 的 比 較, 拜 月 亭 與 其 它 戲 劇 小 說 的 比 較 以 及 其 藝 術 審 美 價 值 等 方 面 ( 四 ) 荊 釵 記 相 關 的 學 位 論 文 : 1. 林 逢 源 荊 釵 記 研 究 ( 政 治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1975 年 ) 探 討 荊 釵 記 作 者 本 事 結 構 ( 情 節 發 展 各 齣 內 容 聯 套 音 律 文 章 ) 傳 本 等 -9-

10 2. 宋 敏 菁 荊 釵 記 在 崑 劇 及 梨 園 戲 中 的 演 出 研 究 ( 成 功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 碩 士,2002 年 ) 整 理 該 劇 在 崑 劇 以 及 梨 園 戲 的 相 關 文 獻 記 載, 兼 論 職 業 劇 團 的 表 演 情 況, 以 見 母 為 例, 論 述 並 分 析 崑 劇 以 及 梨 園 戲 的 表 演 3. 余 一 霞 上 路 梨 園 戲 十 八 棚 頭 文 本 研 究 ( 東 吳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 碩 士,2011 年 ) 將 上 路 十 八 棚 頭 與 其 他 接 近 古 本 的 戲 曲 作 品 進 行 比 較, 並 分 為 四 類 主 題 : 婚 姻 愛 情 劇 歷 史 點 染 劇 民 間 傳 說 劇 倫 理 孝 道 劇 內 容 以 家 庭 關 係 為 主 要 描 寫, 強 調 倫 理 孝 道, 並 以 詼 諧 逗 趣 的 風 格 演 出, 亦 能 看 出 南 戲 泉 化 的 痕 跡 與 五 大 南 戲 相 關 之 劇 目 有 王 十 朋 蔡 伯 喈 孫 榮 ( 五 ) 殺 狗 記 相 關 的 學 位 論 文 : 1. 蔡 如 婷 殺 狗 記 戲 文 論 述 ( 中 山 大 學 中 國 文 學 系 研 究 所 碩 士,2006 年 ) 討 論 殺 狗 記 本 身 的 藝 術 成 就, 並 涉 及 與 它 有 關 的 問 題 與 外 在 的 社 會 文 化 現 象 藝 術 成 就 是 討 論 情 節 主 題 人 物 文 字 外 在 的 社 會 文 化 現 象 是 討 論 殺 狗 記 所 呈 現 的 社 會 文 化 意 義 : 家 庭 倫 理 該 文 就 作 者 與 版 本 情 節 主 題 ( 結 構 思 想 ) 人 物 分 析 ( 人 物 的 人 格 特 質 ) 語 言 藝 術 等 全 面 討 論 2. 朱 挈 儂 畢 業 劇 本 : 新 編 崑 劇 變 羊 記 改 編 崑 劇 殺 狗 記 ( 臺 灣 大 學 戲 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2009 年 ) 共 兩 齣 : 一 為 原 創 劇 本 變 羊 記 一 為 改 編 作 品 殺 狗 記 劇 本 說 明 除 創 作 源 起 與 結 語 外, 亦 討 論 作 品 與 原 作 的 改 變 與 承 繼, 以 及 闡 述 創 作 思 想, 試 圖 為 這 一 段 寫 作 過 程 做 一 鳥 瞰 式 的 環 顧 縱 觀 五 大 南 戲 之 研 究, 前 人 著 墨 較 多 的 首 推 本 事 作 者 及 版 本 之 文 獻 蒐 羅, 次 則 是 從 音 律 排 場 情 節 主 題 結 構 人 物 社 會 文 化 文 學 演 出 評 點 接 受 各 方 面 作 全 面 性 或 個 別 性 的 研 究 三 涉 及 本 論 文 議 題 之 研 究 -10-

11 五 大 南 戲 蘊 含 之 儒 家 倫 理 思 想 既 深 且 廣, 理 學 在 南 戲 之 呈 現 已 為 學 者 肯 定, 在 明 代 引 發 風 教 與 風 情 之 辯, 後 人 的 研 究 亦 偶 有 涉 及, 然 皆 未 能 針 對 理 學 與 五 劇 之 關 係 做 全 面 深 入 的 論 述 部 分 涉 及 本 文 議 題 的 專 書 或 論 文, 剔 除 早 期 大 陸 學 者 政 治 意 識 形 態 的 刻 版 詮 釋, 可 為 参 據 的, 數 量 並 不 多 這 些 文 獻 將 列 入 本 論 文 所 附 之 參 考 文 獻 項 內, 不 再 一 一 詳 細 介 紹 以 下 僅 擇 取 與 本 研 究 密 切 相 關 之 論 文 或 專 書 加 以 介 紹 : ( 一 ) 黃 仕 忠 琵 琶 記 研 究 分 為 作 者 篇 詮 釋 篇 人 物 篇 版 本 篇 比 較 篇 及 雜 說 篇 在 詮 釋 篇 多 有 倫 理 思 想 的 詮 釋 分 析, 能 跳 脫 刻 板 的 政 治 意 識 形 態, 令 人 一 新 耳 目 其 他 人 物 或 版 本 的 研 究, 也 都 能 顧 及 人 物 塑 造 背 後 之 社 會 思 想 和 情 感, 對 本 文 之 研 究 有 極 大 之 啟 發 ( 二 ) 王 璦 玲 曲 盡 真 情, 由 乎 自 然 - 論 李 贄 琵 琶 記 評 點 之 哲 學 視 野 與 批 評 意 識 13 及 為 孝 子 義 夫 貞 婦 淑 女 別 開 生 面 - 論 毛 聲 山 父 子 琵 琶 記 評 點 之 倫 理 意 識 與 批 評 視 域 14 兩 篇 文 章 皆 觸 及 儒 家 倫 理 哲 學 的 內 涵 李 贄 是 明 末 王 學 流 派 的 思 想 家, 他 的 評 點 雜 揉 傳 統 儒 學 意 識 並 擁 有 開 放 創 新 精 神, 因 此 從 其 視 角 進 入 可 以 開 啟 不 同 的 視 域 毛 聲 山 則 是 清 貧 自 守 的 儒 生, 他 將 琵 琶 記 稱 為 第 七 才 子 書, 肯 定 琵 琶 記 的 教 化 功 能, 幾 近 於 將 之 經 典 化 他 的 評 點 詳 盡 細 膩, 對 於 人 物 的 批 評 多 著 眼 於 倫 理 的 角 度 ( 三 ) 孫 玫 熊 賢 關 解 讀 琵 琶 記 和 白 兔 記 中 妻 的 呈 現 15 以 女 性 主 義 和 性 別 研 究 的 視 野 來 觀 照 趙 五 娘 和 李 三 娘, 從 趙 五 娘 克 己 行 孝 李 三 娘 拒 絕 改 嫁 和 兩 劇 中 一 夫 二 妻 團 圓 結 局 等 問 題, 探 討 琵 琶 記 和 白 免 記 中 妻 子 的 呈 現 此 外, 考 慮 到 戲 曲 文 本 非 凝 固 的 性 質 特 徵, 本 文 也 選 取 琵 琶 記 和 白 免 記 代 表 性 的 版 本 進 行 對 照, 以 觀 察 其 對 趙 李 呈 現 的 某 些 影 響 13 中 國 文 哲 研 究 集 刊 27 期 (2005 年 9 月 ), 頁 中 國 文 哲 研 究 集 刊 28 期 (2005 年 9 月 ), 頁 藝 術 百 家 第 5 期 (2004 年 ), 頁

12 ( 四 ) 王 菊 艷 女 性 自 我 意 識 的 缺 失 與 儒 家 文 化 從 高 明 的 琵 琶 記 與 南 戲 四 大 傳 奇 談 起 16 從 女 性 主 義 的 角 度 來 觀 察 劇 中 女 性 腳 色 反 映 的 儒 家 倫 常 精 神 作 者 認 為 作 品 塑 造 了 女 性 的 依 附 人 格, 缺 乏 自 我 抗 爭 精 神, 面 對 磨 難 選 擇 了 逆 來 順 受 的 人 生 態 度 ; 還 表 現 為 恪 守 封 建 婦 德 與 女 性 話 語 權 的 失 語 這 種 現 象 的 形 成, 與 儒 家 文 化 的 影 響 有 極 大 關 聯, 倫 理 道 德 觀 念 壓 抑 了 女 性 自 我 意 識 的 覺 醒 ( 五 ) 馬 積 高 宋 明 理 學 與 文 學 馬 積 高 是 較 早 關 注 此 問 題 的 學 者, 該 書 對 理 學 對 文 學 的 負 面 影 響, 進 行 了 全 面 評 論 ( 六 ) 韓 經 太 理 學 文 化 與 文 學 思 潮 在 學 理 層 面 對 理 學 與 文 學 的 關 係 進 行 探 討, 他 以 理 學 家 與 文 學 家 之 作 品 仔 細 比 勘, 剖 析 元 明 之 際 思 想 與 文 學 的 細 部 變 化, 對 於 理 學 與 文 學 之 交 融 相 應 處, 著 墨 甚 多 ( 七 ) 許 總 宋 明 理 學 與 中 國 文 學 以 理 學 為 主 展 開 理 學 與 各 類 文 體 關 聯 性 的 探 討 ( 八 ) 季 國 平 宋 明 理 學 與 戲 劇 從 代 表 市 井 文 化 的 戲 曲 與 代 表 上 層 主 流 文 化 的 理 學 兩 者 間 的 對 立 性 探 討 主 張 理 學 興 則 戲 曲 衰 ; 理 學 產 生 危 機, 戲 曲 卻 走 向 繁 榮 但 是, 他 也 承 認 理 學 在 文 藝 創 作 中 的 正 面 作 用, 是 中 華 脊 梁 的 精 神 支 柱 ( 九 ) 劉 小 梅 宋 元 戲 劇 之 雅 俗 源 流 該 書 第 五 章 之 第 二 節 第 三 節 探 討 琵 琶 記 的 劇 以 載 道 與 雅 俗 轉 換 及 琵 琶 記 的 思 想 與 藝 術 各 方 面 對 戲 曲 的 影 響 16 大 連 大 學 學 報 第 25 卷 第 五 期 (2004 年 10 月 ), 頁

13 本 文 以 理 學 為 依 據, 分 析 五 大 南 戲 中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流 動, 以 此 檢 視 理 學 在 南 戲 中 的 呈 現, 論 證 五 大 南 戲 是 理 學 思 想 的 載 體, 但 是 理 學 並 沒 有 扼 殺 南 戲 考 察 前 人 相 關 研 究, 都 沒 有 在 這 個 跨 領 域 的 研 究 議 題 上 深 入 探 討, 希 望 本 文 可 以 在 這 方 面 有 一 點 貢 獻 第 三 節 中 心 議 題 與 研 究 方 法 理 學 思 想 之 主 要 修 身 議 題 是 天 理 與 人 欲, 以 天 理 克 制 人 欲 天 理 多 了, 人 欲 就 少 ; 人 欲 多 了, 天 理 就 少, 天 理 與 人 欲 呈 現 流 動 的 狀 態 人 們 在 面 對 諸 多 道 德 人 欲 的 繁 複 紛 雜 時, 又 非 簡 單 之 善 惡 二 分 可 以 立 判, 此 中 必 然 呈 現 出 緊 張 衝 突 與 拉 扯 本 文 以 五 大 南 戲 為 討 論 文 本, 以 天 理 與 人 欲 之 流 動 作 為 切 入 點, 分 析 天 理 如 何 在 南 戲 中 呈 現, 南 戲 如 何 透 過 人 欲 與 天 理 的 衝 突 展 現 戲 劇 張 力 以 五 大 南 戲 為 主 要 討 論 文 本, 乃 因 考 量 其 在 戲 劇 思 想 上 受 到 理 學 的 浸 潤 較 深 南 戲 作 品 中, 早 期 南 戲 王 魁 趙 貞 女 張 協 狀 元 等 在 宋 光 宗 朝 前 已 出 現, 此 時 理 學 尚 未 造 成 廣 大 的 影 響, 三 劇 集 中 在 對 負 心 漢 的 揭 露 與 控 訴, 充 滿 著 現 實 批 判 精 神, 對 於 負 心 之 人 是 直 揭 其 惡, 毫 不 保 留 負 心 漢 腳 色 陷 溺 人 欲 之 中, 缺 乏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流 動, 與 後 來 琵 琶 記 中 蔡 伯 喈 的 翻 攪 不 安, 有 極 大 的 不 同 王 魁 趙 貞 女 皆 已 佚 失, 惟 有 張 協 狀 元 尚 存 錯 立 身 是 十 四 齣 的 短 戲, 雖 說 具 備 生 旦 二 角, 但 王 金 榜 的 戲 份 單 薄 主 要 腳 色 完 顏 壽 馬 放 下 一 切, 一 意 追 尋 愛 情, 沒 有 猶 疑 衝 突 ; 整 齣 戲 強 調 的 是 不 懼 艱 辛 勇 於 打 破 貴 賤 藩 籬 的 真 愛 追 尋 小 孫 屠 中 之 生 旦 二 角, 皆 縱 於 人 欲, 德 行 有 虧, 惟 小 孫 屠 聰 慧 孝 順, 後 遭 誣 陷, 慘 遭 毒 手, 死 而 復 甦, 才 得 真 相 大 白 張 協 是 個 負 心 漢, 錯 立 身 的 完 顏 壽 馬 則 是 個 痴 心 漢, 小 孫 屠 在 劇 中 的 分 量 又 不 足, 三 劇 都 沒 有 充 分 展 現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折 衝, 故 僅 作 爲 參 考 對 照 在 明 初 劇 壇 蕭 條 了 近 半 個 世 紀 之 後, 出 現 的 一 部 備 受 爭 議 的 作 品, 就 是 宣 揚 萬 世 綱 常 之 理 17 的 五 倫 全 備 記, 劇 作 家 丘 濬 在 副 末 開 場 說 道 : 書 會 誰 將 雜 曲 17 丘 濬, 五 倫 全 備 忠 孝 記 副 末 開 場, 收 入 林 侑 蒔 主 編, 全 明 傳 奇,( 臺 北 : 天 一 出 版 社 ), 頁 2-13-

14 編, 南 腔 北 曲 兩 皆 全, 若 與 倫 理 無 關 緊, 縱 是 新 奇 不 足 傳 風 月 好, 物 華 鮮, 萬 方 人 樂 太 平 年 今 宵 搬 演 新 編 記, 要 使 人 心 忽 惕 然 18 此 劇 主 要 腳 色 人 物 皆 具 有 德 行 上 的 非 凡 成 就, 形 象 塑 造 單 一 而 完 美 19, 實 際 上 是 弱 化 了 戲 劇 衝 突, 雖 說 此 劇 號 稱 發 乎 性 情, 生 乎 義 理, 蓋 因 人 所 易 曉 者 以 感 動 之 20 但 是 此 劇 仍 未 免 把 藝 術 價 值 與 道 德 功 能 兩 種 議 題 不 當 地 加 以 混 合 他 的 劇 作 不 是 通 過 藝 術 形 象 涵 蘊 某 種 道 德 品 質, 而 是 從 道 德 概 念 出 發 構 思 劇 本, 人 物 是 道 德 概 念 的 賦 形, 故 事 是 道 德 原 理 的 演 化, 遂 使 他 整 部 劇 本 流 為 說 教 21 它 之 失 敗 實 來 自 劇 作 家 在 情 節 結 構 布 局 諸 方 面 的 矯 作, 不 能 怪 罪 於 思 想 本 身 邵 璨 的 香 囊 記 緊 追 其 後, 繼 承 五 倫 全 備 記 的 教 化 精 神, 在 五 倫 香 囊 記 的 第 一 齣 裏 自 稱 因 續 取 五 倫 新 傳, 標 記 紫 香 囊 22, 企 圖 以 孝 友 忠 貞 節 義 之 事 感 起 座 間 人 23, 卻 變 本 加 厲 地 以 堆 砌 的 詞 藻 搬 弄 典 故 這 兩 部 一 面 倒 的 教 化 劇, 缺 少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流 動, 也 不 列 入 本 文 主 要 討 論 的 範 疇 王 國 維 在 宋 元 戲 曲 史 云 : 今 日 所 存 最 古 之 南 戲, 僅 荊 劉 拜 殺 與 琵 琶 記 五 種 耳! 24 ( 第 十 四 章 南 戲 之 淵 源 及 時 代, 時 王 氏 未 及 見 1920 年 發 現 的 永 樂 大 典 戲 文 三 種 ) 荊 劉 拜 殺 並 稱 四 大 家 25, 是 中 國 戲 曲 自 明 清 以 來, 最 為 人 所 熟 知 的 劇 本 26, 皆 有 舊 本 和 改 本 的 分 別, 而 改 本 之 時 代 已 進 入 明 代 中 後 期, 足 以 做 為 前 後 思 想 變 化 比 勘 之 依 據, 諸 劇 都 反 映 理 學 興 盛 後 的 禮 樂 教 化 成 效 琵 琶 記 則 充 滿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拉 扯, 因 而 劇 中 人 物 得 以 深 化 豐 富, 是 部 承 載 高 度 理 學 思 想 的 劇 作 丘 濬, 五 倫 全 備 忠 孝 記 副 末 開 場, 頁 1a 王 璦 玲 在 晚 明 清 初 戲 曲 審 美 意 識 中 情 理 觀 之 轉 化 及 其 意 義 一 文 中 曾 批 評 五 倫 全 備 記 的 人 物 塑 造, 她 說 : 丘 濬 筆 下 的 主 人 翁 五 倫 全, 對 君 臣 父 子 長 幼 夫 婦 朋 友 這 些 倫 常 關 係 的 處 理, 完 全 符 合 禮 教 的 規 範 他 與 其 弟 五 倫 備, 其 義 弟 安 克 和 其 師 施 善 教 等 人 一 樣, 都 成 為 一 種 道 德 觀 念 的 畫 樣 顯 然, 丘 氏 是 依 循 著 理 學 觀 念 來 創 作 戲 曲, 又 透 過 作 品 把 這 種 理 學 觀 念 灌 輸 給 讀 者 或 觀 眾, 首 開 了 依 理 學 而 作 戲 的 道 學 風 收 錄 於 王 璦 玲, 晚 明 清 初 戲 曲 之 審 美 構 思 與 其 藝 術 呈 現 ( 台 北 市 : 中 研 院 文 哲 所,2005 年 ), 頁 38 丘 濬, 五 倫 全 備 記 副 末 開 場, 頁 2a 王 璦 玲, 晚 明 清 初 戲 曲 之 審 美 構 思 與 其 藝 術 呈 現, 頁 38 邵 璨, 香 囊 記 家 門 第 一 收 入 毛 晉 (1598~1695), 六 十 種 曲 ( 北 京 市 : 中 華 書 局,1958 年 ), 頁 1 邵 璨, 香 囊 記 家 門 第 一, 頁 1 王 國 維, 宋 元 戲 曲 史 ( 北 京 : 團 結 出 版 社,2005 年 ), 頁 140 明 凌 濛 初 (1580~1644) 譚 曲 雜 劄 : 荊 劉 拜 殺 為 四 大 家 ( 明 凌 濛 初, 談 曲 雜 劄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四 ), 頁 253 ) 清 焦 循 (1763~1820) 劇 說 : 荊 劉 拜 殺 為 劇 中 四 大 家 (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八 ), 頁 109 ) 李 恕 基 編, 周 貽 白 戲 劇 論 文 選 ( 長 沙 : 湖 南 人 民 出 版 社 出 版,1982 年 ), 頁

15 就 時 代 而 言, 以 上 五 部 作 品 均 大 約 完 成 於 元 末 至 明 初, 此 時 理 學 思 想 已 成 官 學, 南 戲 作 品 已 趨 成 熟 ; 文 人 改 本 的 產 生 多 出 於 明 代 中 葉 之 後, 經 過 文 人 之 手 的 改 造, 往 往 更 加 深 了 禮 教 的 影 響 力 道 本 文 以 荊 釵 記 白 兔 記 拜 月 亭 殺 狗 記 及 琵 琶 記 五 齣 南 戲 為 主 要 討 論 文 本, 主 張 這 五 齣 南 戲 的 代 表 作 是 倫 理 思 想 的 載 體, 在 內 容 上 無 論 是 劇 作 家 自 覺 的 植 入 或 是 不 自 覺 的 反 映, 理 學 思 想 已 滲 入 文 本 並 充 分 展 現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折 衝 進 退 由 於 南 戲 研 究 較 多 爭 議, 本 文 第 二 章 探 討 南 戲 發 展 的 脈 絡 必 須 釐 清 其 中 的 紛 歧 或 混 淆, 並 確 認 南 戲 與 理 學 在 發 展 時 空 交 會 的 關 鍵 性 第 三 章 討 論 理 學 之 發 展 及 其 與 戲 曲 之 交 互 影 響 宋 代 之 社 會 文 化 異 於 唐 代, 儒 學 在 宋 代 再 度 飛 揚 提 升 雖 然 在 這 高 張 的 思 想 發 達 之 際 遭 遇 亡 於 異 族 的 命 運, 然 而 在 歷 經 元 蒙 統 治 的 衝 擊 後, 儒 學 依 然 不 斷 發 展 此 時 通 俗 文 學 勃 興, 倫 理 道 德 的 傳 播 有 了 新 的 載 體 ; 從 幾 度 的 禁 戲 風 波 中, 也 可 觀 察 理 學 思 想 與 戲 劇 內 容 之 拉 鋸 衝 突 第 四 章 起 進 入 本 文 核 心, 以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流 動 為 切 入 點, 來 分 析 戲 劇 文 本, 從 南 戲 人 物 情 節 等 之 建 構, 探 討 南 戲 如 何 呈 現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流 動 第 四 章 到 第 六 章 分 別 從 生 與 死 貧 與 富, 情 與 欲 三 個 議 題 來 檢 視 天 理 與 人 欲 的 糾 結 拉 扯 最 後 一 章 總 結, 確 定 理 學 在 南 戲 中 呈 現 的 是 活 潑 的 生 命 力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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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二 章 南 戲 的 發 展 及 其 與 理 學 的 交 會 南 戲 與 元 雜 劇 有 極 大 的 差 異, 與 後 來 的 傳 奇 也 有 顯 著 的 不 同 南 戲 本 身, 早 期 作 品 與 後 期 作 品 也 存 在 著 差 異 現 存 最 早 的 南 戲 完 整 劇 本 是 創 作 於 南 宋 中 期 的 張 協 狀 元, 它 比 元 雜 劇 劇 本 的 出 現 早 了 許 多 年 1 成 話 本 尤 其 是 它 兼 收 各 種 民 間 技 藝, 說 唱 藝 術 宋 雜 劇 民 間 歌 謠 舞 樂 詩 詞 的 食 而 未 化 雜 湊 方 式, 反 而 成 了 研 究 南 戲 起 源 的 重 要 資 料 因 此 欲 窺 早 期 南 戲 的 樣 貌, 張 協 狀 元 是 不 可 錯 過 的 另 外 根 據 有 關 劇 目 紀 錄, 可 以 確 認 是 南 宋 作 品 的 還 有 趙 貞 女 蔡 二 郎 王 魁 王 煥 和 樂 昌 分 鏡 2, 可 惜 都 沒 有 完 整 劇 本 留 存, 僅 能 藉 著 幾 支 殘 曲 或 其 他 相 關 記 述 推 演 故 事 梗 概, 做 為 研 究 早 期 南 戲 思 想 題 材 的 憑 證 3 蒙 古 滅 宋 (1276), 北 方 成 熟 的 雜 劇 隨 著 蒙 古 政 權 南 下, 南 戲 雖 然 受 到 衝 擊, 暫 為 北 方 雜 劇 的 繁 興 所 掩 4 然 而 因 為 南 戲 具 有 強 烈 的 本 土 色 彩, 受 到 南 方 百 姓 的 熱 愛, 在 民 有 關 張 協 狀 元 創 作 的 年 代, 學 者 如 錢 南 揚 戲 文 概 論 劉 念 茲 南 戲 新 證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等, 一 致 認 為 發 生 在 南 宋 初 期 或 中 期, 大 約 在 西 元 1165 年 至 1189 年 之 間 而 北 曲 形 成 的 時 間 未 有 定 論, 大 約 在 金 末 元 初 之 間 北 曲 若 再 往 前 推 溯, 可 推 至 南 宋 與 金 對 峙 時, 當 時 金 已 有 諸 宮 調 劇 本, 是 北 雜 劇 的 雛 型 宋 室 南 遷 在 1127 年, 蒙 古 滅 金 在 1234 年 徐 渭 (1521~1593), 南 詞 敘 錄 曰 : 南 戲 始 於 宋 光 宗 朝, 永 嘉 人 所 作 趙 貞 女 王 魁 二 種 實 首 之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四 ), 頁 239 元 周 德 清 中 原 音 韻 正 語 作 詞 起 例 指 出 南 宋 首 都 杭 州 盛 演 戲 文 如 樂 昌 分 鏡 等 類 元 人 劉 一 清 錢 塘 遺 事 卷 六 戲 文 誨 淫 條 曰 : 王 煥 戲 文 盛 行 於 都 下 以 上 二 例 參 見 王 國 維, 宋 元 戲 曲 史 南 戲 之 淵 源 及 時 代, 頁 142 錢 南 揚, 宋 元 戲 文 輯 佚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9 年 版 ) 根 據 曲 譜 曲 選 找 出 許 多 宋 元 南 戲 的 資 料 周 貽 白, 中 國 戲 劇 史 長 編 ( 上 海 : 上 海 書 店,2004 年 ), 頁

18 間 依 然 保 有 強 健 的 生 命 力, 南 戲 在 元 劇 的 全 盛 時 代, 未 嘗 全 被 抑 落 5 當 元 代 政 權 出 現 疲 態, 雜 劇 漸 走 下 坡, 南 戲 又 再 度 興 盛 此 時 它 吸 取 北 曲 的 精 華, 以 嶄 新 的 姿 態, 再 現 風 華, 一 時 之 間 作 品 雜 出, 蔚 為 大 觀, 甚 至 流 傳 至 今 盛 演 不 衰 荊 劉 拜 殺 和 琵 琶 記 等 名 作 大 約 都 完 成 於 此 時 五 大 南 戲 除 陸 抄 本 琵 琶 記 外, 元 本 已 不 存 ; 明 代 改 本 雖 非 元 本, 與 元 本 仍 有 承 繼 關 係, 不 能 斷 然 分 割 本 章 探 討 南 戲 起 源 發 展 之 同 時, 亦 照 應 理 學 發 展 的 時 空, 發 現 兩 者 交 疊 甚 深, 兩 者 之 相 融 相 涉 乃 不 可 避 免, 對 應 於 元 末 南 戲 之 再 度 興 盛, 理 學 發 展 至 元 末, 其 官 學 地 位 亦 日 趨 鞏 固 加 之 南 曲 與 北 曲 之 交 流 日 深, 文 人 參 與 南 戲 創 作 的 現 象 增 加, 使 得 詩 教 傳 統, 也 在 南 戲 中 突 出 地 呈 現, 教 化 意 味 日 濃 五 大 南 戲 皆 以 家 庭 婚 姻 為 題 材, 適 足 以 呈 現 儒 家 家 庭 倫 理 之 大 要 以 下 先 討 論 南 戲 之 起 源 與 發 展, 再 論 版 本 之 差 異 五 大 南 戲 原 本 多 已 遺 失, 現 存 眾 多 的 改 本, 在 情 節 曲 辭 賓 白 方 面 有 些 差 異, 足 以 影 響 其 思 想 價 值 第 一 節 南 戲 的 起 源 與 發 展 南 戲 起 源 民 間, 較 少 得 到 文 人 的 關 注, 近 代 學 者 的 研 究 又 多 集 中 在 北 雜 劇, 所 以 有 關 其 起 源 與 發 展 仍 舊 有 各 種 不 同 說 法 考 察 南 戲 之 名 稱 就 有 九 種 之 多, 其 產 生 的 時 間 地 點 學 者 也 有 異 說, 至 於 其 壯 大 流 播 所 產 生 的 廣 大 影 響, 文 獻 雖 有 保 存, 但 歷 代 學 者 文 人 多 只 當 作 一 時 的 社 會 現 象, 並 未 給 予 廣 大 的 關 注 直 到 近 年, 南 戲 的 研 究 增 多, 南 戲 才 有 了 系 統 而 廣 泛 的 研 究 成 果 一 南 戲 的 名 稱 與 淵 源 南 戲 一 名 的 出 現 最 早 見 於 元 明 間 夏 庭 芝 ( 約 1300~1357) 青 樓 集 ( 成 書 於 至 正 十 五 年, 西 元 1335 年 ): 龍 樓 景 丹 墀 秀 皆 金 門 高 之 女 也, 俱 有 姿 色, 專 攻 南 戲 6 之 後 南 戲 一 詞 大 量 出 現 在 明 代 的 文 獻, 如 元 末 明 初 學 者 葉 子 奇 ( 約 1327~1390 年 前 後 ) 5 6 周 貽 白, 中 國 戲 劇 史 長 編, 頁 236 元 夏 庭 芝, 青 樓 集 收 入 於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二 ), 頁 32 錢 南 揚, 戲 文 概 論 劉 念 茲, 南 戲 新 證 皆 認 為 此 為 南 戲 名 稱 之 最 早 紀 錄 -18-

19 草 木 子 ( 成 書 於 洪 武 十 一 年, 西 元 1378 年 ): 俳 優 戲 文 始 於 王 魁, 永 嘉 人 作 之 其 後 元 朝 南 戲 尚 盛 行 及 當 亂, 北 院 本 特 盛, 南 戲 遂 絕 7 ; 祝 允 明 (1460~1526) 猥 談 : 南 戲 出 於 宣 和 之 後, 南 渡 之 際, 謂 之 溫 州 雜 劇 8 ; 徐 渭 (1521~1593) 南 詞 敘 錄 : 南 戲 始 於 宋 光 宗 朝 9 ; 何 良 俊 (1506~1573) 四 友 齋 叢 說 : 金 元 人 呼 北 戲 為 雜 劇, 南 戲 為 戲 文 10 等, 因 此 南 戲 應 是 北 雜 劇 興 起 後, 與 之 相 對 才 有 的 稱 呼 其 他 見 於 古 今 文 獻 的 尚 有 許 多 異 名, 筆 者 依 據 曾 永 義 先 生 在 南 戲 的 名 稱 淵 源 形 成 與 流 播 11 一 文 的 文 獻 蒐 羅 結 果, 羅 列 各 個 異 名 如 下 :( 一 ) 鶻 伶 聲 嗽 ( 二 ) 溫 州 雜 劇 永 嘉 雜 劇 ( 三 ) 戲 文 永 嘉 戲 曲 戲 曲 ( 四 ) 南 戲 文 南 曲 戲 文 南 戲 第 一 組 鶻 伶 聲 嗽, 只 見 於 徐 渭 的 紀 錄, 意 義 難 明, 曾 永 義 認 為 可 能 來 自 早 期 市 井 口 語 當 是 南 戲 發 展 初 期 以 當 地 里 巷 歌 謠 為 基 礎, 尚 是 小 戲 階 段 的 一 個 稱 呼 12 第 二 組 溫 州 雜 劇 永 嘉 雜 劇 當 是 官 本 雜 劇 流 播 到 永 嘉 後 13, 和 當 地 小 戲 鶻 伶 聲 嗽 結 合 後 的 新 型 小 戲 因 生 命 力 強 大, 後 來 流 播 到 外 地, 被 外 人 稱 作 永 嘉 雜 劇 或 溫 州 雜 劇 ( 永 嘉 和 溫 州 同 指 一 地, 在 歷 史 上 曾 交 替 使 用, 所 以 永 嘉 雜 劇 即 是 溫 州 雜 劇 ) 這 種 在 雜 劇 前 加 上 地 名 予 以 限 定 的 用 法, 在 宋 代 僅 見 於 此, 可 能 是 汴 京 雜 劇 南 來 後, 為 了 與 之 區 隔 才 有 的 稱 呼 14 第 三 組 戲 文 永 嘉 戲 曲 戲 曲 隨 著 南 戲 自 身 的 發 展, 永 嘉 雜 劇 向 民 間 音 樂 說 唱 諸 技 藝 吸 取 更 多 的 養 分 因 借 用 說 話 諸 宮 調 唱 賺 覆 賺 等 豐 富 曲 折 的 故 事 情 節 而 易 名 為 戲 文, 強 調 的 是 表 演 故 事 此 時 戲 文 業 已 吸 收 了 宮 調 聯 套 的 方 法, 曲 的 地 位 日 趨 重 要, 因 而 又 有 戲 曲 之 稱, 它 的 大 本 營 仍 在 永 嘉, 又 稱 永 嘉 戲 曲 15 7 明 葉 子 奇, 草 木 子, 收 入 俞 為 民 孫 蓉 蓉 主 編, 歷 代 曲 話 彙 編 明 代 編 第 一 集 ( 合 肥 市 : 黃 山 書 社, 2006 年 ), 頁 5 8 明 祝 允 明, 猥 談, 收 入 說 郛 三 種 第 十 冊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88 年 ), 卷 四 六 歌 曲 條, 頁 5, 總 頁 明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三 ), 頁 明 何 良 俊, 曲 論,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四 ), 頁 3 11 見 曾 永 義, 南 戲 的 名 稱 淵 源 形 成 與 流 播, 收 入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8 年 ), 頁 明 祝 允 明, 猥 談 云 : 生 旦 淨 末 等 名, 有 所 謂 反 其 事 而 稱, 又 或 託 之 唐 莊 宗, 皆 謬 云 也 此 本 金 元 闤 蕢 談 吐, 所 謂 鶻 伶 聲 嗽, 今 所 謂 市 語 也 頁,2099 曾 永 義 以 為, 鶻 伶 聲 嗽 是 指 滑 稽 演 員 表 演 的 身 段 和 聲 口, 以 市 井 口 語 來 描 摹 南 戲 初 起 時 的 特 質 和 表 演, 並 用 此 作 為 稱 呼 參 看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官 本 雜 劇 流 入 民 間 的 資 料, 參 看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一 卷 ( 太 原 市 : 山 西 教 育 出 版 社,2003 年 ), 頁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20 第 四 組 南 戲 文 南 曲 戲 文 南 戲 雜 劇 與 戲 文, 一 用 北 曲, 一 用 南 曲, 在 曲 調 上 有 明 顯 分 別 北 雜 劇 南 移 後, 為 了 與 興 起 於 金 元 的 北 曲 雜 劇 區 隔, 將 戲 文 稱 為 南 曲 戲 文, 簡 稱 為 南 戲 文 或 南 戲 入 明, 人 們 亦 以 南 戲 稱 與 北 雜 劇 相 對 立 的 劇 種, 而 以 戲 文 稱 其 劇 本 16 戲 文 一 稱, 或 稱 劇 種 或 單 指 劇 本, 後 來 又 有 戲 曲 泛 稱 的 意 義, 不 如 南 戲 意 義 之 單 一 明 確, 因 此 現 在 我 們 多 以 南 戲 來 稱 呼 二 南 戲 的 形 成 與 發 展 ( 一 ) 南 戲 興 起 的 時 間 南 戲 誕 生 的 時 間, 主 要 的 文 獻 有 二 : 1. 明 祝 允 明 (1460~1526) 猥 談 說 : 南 戲 出 於 宣 和 之 後 (1119~1125), 南 渡 之 際 (1127), 謂 之 溫 州 雜 劇 余 見 舊 牒, 其 時 有 趙 閎 夫 榜 禁, 頗 述 名 目, 如 趙 貞 女 蔡 二 郎 等, 亦 不 甚 多 明 徐 渭 (1521~1593) 南 詞 敘 錄 說 : 南 戲 始 於 宋 光 宗 朝 ( 紹 熙,1190~1194), 永 嘉 人 所 作 趙 貞 女 王 魁 二 種 實 首 之 或 云 宣 和 間 已 濫 觴, 其 盛 行 則 自 南 渡 號 曰 永 嘉 雜 劇, 又 曰 鶻 伶 聲 嗽 18 有 關 南 戲 起 源, 以 上 二 種 文 獻 可 歸 納 出 三 種 說 法 : 一 在 宣 和 間 (1119~1125), 二 在 南 渡 之 際 (1127), 三 在 宋 光 宗 朝 ( 紹 熙,1190~1194) 錢 南 揚 認 為 宣 和 間 指 的 是 南 戲 的 初 創 時 期, 此 時 南 戲 可 能 還 是 粗 樸 的 面 貌 19 ; 曾 永 義 也 有 類 似 的 看 法, 他 以 為 此 時 號 稱 溫 州 雜 劇 是 就 其 初 起 的 小 戲 階 段 而 言 20 到 了 七 十 年 後 宋 光 宗 時, 此 時 南 戲 已 能 搬 演 像 趙 貞 女 王 魁 這 樣 的 大 戲 根 據 錢 南 揚 的 推 算, 趙 閎 夫 與 宋 光 宗 趙 惇 的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169 明 祝 允 明, 猥 談, 收 入 說 郛 三 種 ( 上 海 : 古 籍 出 版 社,1988 年 ), 頁 2099 明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三 ) 中 國 戲 曲 研 究 院 編 ( 北 京 巿 : 中 國 戲 劇 出 版 社,1959 年 ), 頁 239 錢 南 揚, 戲 文 概 論 ( 台 北 : 木 鐸,1988 年 ), 頁 22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21 21 年 齡 相 近, 當 時 趙 閎 夫 可 能 就 在 杭 州 做 官 南 戲 引 起 趙 閎 夫 的 注 意, 而 加 以 榜 禁, 說 明 此 時 已 進 入 成 熟 期, 對 社 會 有 極 大 的 影 響 力, 而 且 已 從 溫 州 傳 到 了 都 城 杭 州 金 寧 芬 同 意 錢 南 揚 的 推 論, 撰 南 戲 形 成 時 間 辨 一 文 加 以 考 辨, 確 認 趙 閎 夫 榜 禁 是 在 光 宗 朝 前 後, 徐 渭 南 戲 始 於 宋 光 宗 朝, 不 符 事 實, 祝 允 明 南 戲 出 於 宣 和 之 後, 南 渡 之 際 的 意 見 比 較 可 信 22 徐 渭 採 用 了 兩 說 並 存 的 方 式, 正 展 示 了 南 戲 由 初 生 到 成 熟 的 歷 程 ( 二 ) 南 戲 誕 生 的 地 點 南 戲 產 生 的 地 點, 主 要 說 法 也 有 二 種 : 1. 產 生 於 溫 州 地 區 : 南 戲 誕 生 的 地 點, 早 期 學 者 並 無 異 論, 一 致 認 為 南 戲 誕 生 於 溫 州 地 區 以 現 存 古 今 文 獻 來 看, 此 說 擁 有 文 獻 資 料 的 普 遍 支 持 如 周 密 癸 辛 雜 志 別 集 卷 上 祖 傑 條 劉 勳 水 雲 村 稿 詞 人 吳 用 章 傳 祝 允 明 猥 談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等 皆 有 永 嘉 人 創 作 南 戲 的 紀 錄 就 歷 史 文 獻 看, 溫 州 曾 經 是 南 戲 最 發 達 的 地 區, 許 多 劇 本 都 產 生 在 這 裡, 除 趙 貞 女 王 魁 外, 尚 有 九 山 書 會 編 寫 的 張 協 狀 元, 發 生 於 溫 州 的 祖 傑, 永 嘉 書 會 才 人 編 寫 的 成 化 本 白 兔 記 23, 九 山 書 會 捷 機 史 九 敬 先 編 寫 的 董 秀 英 花 月 東 牆 記 24, 高 則 誠 編 寫 的 蔡 伯 喈 琵 琶 記 閔 子 騫 單 衣 記 25 等 故 一 般 學 者 皆 主 張 溫 州 為 南 戲 的 起 源 地, 直 到 元 代 它 還 是 重 要 的 南 戲 創 作 和 演 出 中 心, 誰 都 不 能 否 定 它 在 南 戲 發 展 中 的 重 要 地 位 2. 在 閩 浙 兩 省 沿 海 一 帶 同 時 出 現 : 劉 念 玆 在 南 戲 新 證 一 書 中 提 出 : 我 們 認 為 南 戲 是 在 閩 浙 兩 省 沿 海 一 帶 同 時 出 現, 而 互 相 影 響, 產 生 的 地 點 具 體 來 說 是 在 溫 州 杭 州 以 及 福 建 的 莆 田 以 遊 泉 州 等 地 見 錢 南 揚, 戲 文 概 論, 頁 金 寧 芬, 南 戲 研 究 變 遷 ( 天 津 : 天 津 教 育 出 版 社, 1992 年 ), 頁 作 品 產 生 於 溫 州 的 紀 錄, 見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另 外 俞 為 民 劉 水 雲 共 收 錄 八 條, 見 宋 元 南 戲 史,( 南 京 : 鳳 凰 出 版 社,2009 年 ), 頁 5-9 劉 念 茲 說 : 南 戲 董 月 英 花 月 東 墻 記, 就 是 九 山 書 會 中 一 位 名 叫 史 九 敬 先 的 才 人 手 筆 見 中 國 大 百 科 全 書 戲 曲 曲 藝 ( 台 北 : 錦 繡 出 版 社,1992 年 ), 頁 170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三 ), 頁 252, 標 示 作 者 為 高 明 高 明 是 永 嘉 人 劉 念 玆, 南 戲 新 證,(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1986 年 ), 頁

22 他 以 在 福 建 實 際 調 查 研 究 的 經 歷, 大 膽 作 出 迥 異 於 前 人 的 論 斷 首 先 他 提 出, 張 協 狀 元 既 是 九 山 書 會 翻 編 的 本 子, 那 原 作 出 自 何 處 呢? 現 在 福 建 的 莆 仙 戲 還 保 留 了 張 協 狀 元 的 演 出, 它 的 本 子 是 從 溫 州 來 的 嗎? 次 以 陳 淳 上 傅 寺 丞 論 淫 戲 27 文 為 例, 論 證 朱 熹 知 漳 州 時, 漳 州 戲 劇 活 動 已 經 很 盛 行, 並 且 已 有 很 大 的 影 響 力, 所 以 才 前 後 遭 到 朱 熹 和 陳 淳 的 反 對, 其 時 間 正 與 宋 光 宗 朝 時 間 同 時 又 以 莆 田 文 人 劉 克 莊 ( 1187~1269) 28 三 首 詩 中 紀 錄 當 時 戲 劇 演 出 為 例, 推 論 當 時 已 經 出 現 南 戲 再 以 南 戲 演 唱 聲 腔, 以 閩 浙 兩 省 地 方 的 方 音 為 準 繩, 而 證 明 南 戲 產 生 的 地 方 不 僅 在 浙 江 一 帶, 還 應 包 括 福 建 的 一 些 地 方 再 舉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作 於 福 建, 證 明 徐 渭 寫 作 材 料 來 自 福 建 沿 海 看 到 的 莆 仙 戲 梨 園 戲 加 上 今 天 在 溫 州 已 經 找 不 到 與 南 戲 直 接 相 關 的 聲 腔 或 曲 調, 反 而 在 福 建 等 地 保 留 許 多 南 戲 的 劇 目 劇 本 伴 奏 樂 器, 並 且 直 至 現 在 還 有 持 續 不 輟 的 演 出, 莆 仙 戲 和 梨 園 戲 的 傳 統 劇 目, 尚 且 保 留 了 南 詞 敘 錄 所 記 錄 的 大 部 分 南 戲 劇 目 為 : 廖 奔 將 溫 州 城 擴 大 為 溫 州 地 區, 包 括 了 與 溫 州 毗 鄰 位 在 福 建 東 北 部 的 福 州 廖 奔 認 一 種 戲 劇 樣 式 產 生 的 空 間 需 要 有 較 大 的 文 化 延 展 度 和 歷 史 縱 深, 它 既 要 有 前 代 豐 厚 的 戲 劇 文 化 基 礎 作 為 前 提, 又 要 有 一 個 適 度 的 地 域 文 化 環 境 作 為 土 壤, 同 時 在 中 心 城 市 發 生 的 進 化 最 快 的 戲 劇 樣 式 也 必 然 很 快 地 向 周 圍 地 區 蔓 延 溫 州 雜 劇 只 是 由 於 在 當 時 當 地 發 展 得 最 為 成 熟, 成 為 周 圍 地 區 南 戲 樣 式 的 集 中 代 表, 才 被 以 之 命 名, 而 一 些 跡 象 表 明, 南 戲 應 該 是 在 東 南 沿 海 一 帶 浙 江 東 南 部 甚 至 福 建 東 北 部 地 區 共 同 的 文 化 生 成 物 何 喬 遠, 閩 書, 卷 153 高 德 引 : 某 竊 以 此 幫 陋 俗, 當 秋 收 之 後, 築 棚 于 居 民 叢 萃 之 地, 四 通 八 達 之 郊, 以 廣 會 觀 者 ; 至 市 廛 近 地 四 門 之 外, 亦 爭 為 之 不 顧 忌 引 自 劉 念 玆, 南 戲 新 證, 頁 21 該 文 也 收 入 明 羅 青 霄, 漳 州 府 志 卷 十 ( 廈 門 : 廈 門 大 學 出 版 社,2010 年 ), 頁 303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 台 北 : 商 務 ) 史 部 228, 頁 505 劉 念 玆, 南 戲 新 證, 頁 22 劉 克 莊, 後 村 先 生 大 全 集, 收 入 四 部 叢 刊 正 編 六 三 ( 台 北 ; 商 務 印 書 館, 1975 年 ), 據 上 海 涵 芬 樓 影 印 舊 鈔 本 原 書 一 八 八 卷, 生 查 子 ( 元 夕 戲 陳 敬 叟 ): 繁 燈 奪 霽 華, 戲 鼓 侵 明 發, 物 色 舊 時 同, 情 味 中 年 別 ( 後 村 先 生 大 全 集, 頁 1683) 又 四 十 三 卷 觀 社 行 和 實 之 韻 第 二 首 再 和 : 陌 頭 俠 少 行 歌 呼, 方 演 東 晉 談 西 都, 淫 哇 奇 響 蕩 眾 志, 瀾 翻 辨 吻 矜 群 愚 殂 公 加 之 章 甫 飾, 鳩 盤 繆 以 脂 粉 塗 荒 唐 夸 父 走 棄 杖, 恍 忽 象 罔 行 索 珠, 效 牽 酷 肖 渥 洼 馬, 獻 寶 遠 致 崑 崙 奴 ( 後 村 先 生 大 全 集, 頁 357) 又 卷 十 田 社 即 事 十 首 之 一 : 兒 女 相 攜 看 市 優, 縱 談 楚 漢 割 鴻 溝, 山 河 不 暇 為 渠 惜, 聽 到 虞 姬 真 是 愁 ( 後 村 先 生 大 全 集, 頁 95~96)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一 卷, 頁

23 顯 然, 廖 奔 也 認 為 南 戲 早 期 在 東 南 沿 海 一 帶 並 起 劉 念 玆 的 說 法, 學 術 界 稱 之 為 多 點 說, 然 支 持 此 說 者 較 少 30 大 部 分 學 者 如 錢 南 揚 31 金 寧 芬 孫 崇 濤 曾 永 義 徐 宏 圖 俞 為 民 等 南 戲 迅 速 傳 播 流 布 壯 大 的 所 在 皆 認 為 溫 州 才 是 誕 生 地, 福 建 等 地 僅 是 在 諸 多 說 法 中, 以 曾 永 義 的 論 述 最 為 完 備 可 信, 他 的 小 戲 多 源 並 起, 大 戲 一 源 多 派 的 說 法 最 能 涵 括 多 種 可 能 性 他 認 為 戲 文 流 播 至 南 豐 杭 州 吳 中 有 明 確 文 獻 記 載 ; 而 有 關 文 獻 對 莆 田 泉 州 漳 州 優 戲 盛 行 的 記 載, 在 時 間 上 無 一 在 宋 光 宗 紹 熙 ( ) 前 32, 因 此 他 們 應 該 也 和 南 豐 杭 州 吳 中 一 樣 是 永 嘉 戲 文 的 流 播 地 徐 渭 所 稱 的 鶻 伶 聲 嗽, 就 是 以 鄉 土 歌 舞 形 成 的 小 戲, 以 此 為 基 礎 再 吸 收 官 本 雜 劇 就 成 為 永 嘉 雜 劇 同 理, 其 他 各 地 也 是 可 以 各 就 地 方 歌 舞 產 生 各 自 的 雜 劇, 如 杭 州 雜 劇, 莆 田 雜 劇 等 等 尚 屬 小 戲 階 段 的 各 種 雜 劇, 它 們 是 可 以 多 源 並 起 的 33 永 嘉 雜 劇 吸 收 了 說 唱 文 學 的 音 樂 和 故 事 而 壯 大 為 大 戲 劇 種 戲 曲 或 戲 文, 因 其 生 命 力 強 大 而 向 外 流 播, 流 播 至 一 地, 必 因 其 民 歌 小 調 的 注 入 和 方 言 腔 調 的 影 響 而 有 所 變 化 其 變 化 大 抵 有 兩 種 情 形, 一 種 是 保 持 溫 州 腔 的 韻 味 而 揉 入 流 播 的 腔 調, 如 戲 文 傳 到 南 豐 尚 被 稱 為 永 嘉 戲 曲 一 種 是 腔 調 被 取 代 而 形 成 新 的 腔 調 劇 種, 如 溫 腔 戲 文 流 入 莆 仙 而 為 莆 腔 戲 文, 流 入 泉 州 而 為 泉 腔 戲 文 也 就 是 說, 戲 文 是 指 其 係 屬 大 戲 的 體 制 劇 種, 而 各 地 名 則 指 其 方 言 所 產 生 的 腔 調, 合 而 稱 之, 即 為 腔 調 劇 種 若 此 就 大 戲 戲 文 而 言, 就 是 一 源 多 派 了 34 根 據 文 獻 加 以 考 察, 南 戲 發 源 於 溫 州 地 區 有 較 充 分 的 文 獻 支 持, 雖 然 各 流 播 地 甚 至 保 有 超 越 發 源 地 的 可 貴 戲 曲 文 獻, 仍 無 法 證 實 其 為 起 源 點 以 下 以 溫 州 為 中 心, 論 述 永 嘉 雜 劇 從 小 戲 壯 大 為 大 戲 而 各 地 流 播 的 情 形 ( 三 ) 南 戲 的 壯 大 支 持 多 點 說 的 尚 有 趙 景 深 的 南 戲 新 證 序 ( 劉 念 玆 南 戲 新 證, 序 頁 6) 彭 飛 和 朱 建 明, 戲 文 敘 錄 前 言 ( 台 北 市 : 施 合 鄭 民 俗 文 化 基 金 會, 1993 年 ), 頁 6 主 張 南 戲 源 於 溫 州 雜 劇, 其 後 再 流 播 各 地 的 學 者 及 其 論 著 有 : 錢 南 揚 戲 文 概 論 金 寧 芬 南 戲 研 究 變 遷 孫 崇 濤 略 論 南 戲 研 究 中 的 幾 個 問 題 曾 永 義 也 談 南 戲 的 名 稱 淵 源 形 成 和 流 播 徐 宏 圖 南 宋 戲 曲 史 俞 為 民 宋 元 南 戲 史 等 金 寧 芬 在 南 戲 研 究 變 遷 提 到, 劉 念 茲 的 論 證 資 料, 無 一 事 發 生 在 宋 光 宗 朝 以 前 因 此 只 能 說 明 宋 光 宗 朝 以 後 之 戲 劇 活 動, 無 法 證 明 這 些 地 方 在 宣 和 之 後, 南 渡 之 際, 與 溫 州 同 時 產 生 南 戲 見 南 戲 研 究 變 遷 ( 天 津 教 育 出 版 社,1992 年 ), 頁 15 見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168 見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24 永 嘉 戲 文 迅 速 壯 大, 其 中 一 個 最 關 鍵 的 因 素 是 中 國 敘 事 文 學 在 宋 代 的 急 遽 發 展 戲 曲 是 高 度 的 綜 合 表 演 藝 術, 中 國 戲 曲 遲 至 十 二 世 紀 才 在 溫 州 地 區 產 生, 究 其 原 因, 最 直 接 的 因 素 當 與 中 國 文 學 藝 術 發 展 的 特 殊 偏 向 有 關 徐 宏 圖 指 出, 古 希 臘 悲 劇 和 印 度 梵 劇 誕 生 之 前, 都 先 有 壯 闊 的 長 篇 史 詩, 為 即 將 誕 生 的 戲 劇 提 供 豐 富 的 題 材 綜 觀 中 國 文 學 的 發 展, 先 秦 時 代 出 現 的 多 是 抒 情 短 詩 漢 代 才 出 現 像 陌 上 桑 秋 胡 行 白 頭 吟 等 少 數 有 故 事 情 節 的 敘 事 詩 直 到 南 北 朝 時 代 孔 雀 東 南 飛 木 蘭 詩 等 真 正 敘 事 詩 才 在 中 土 現 身 35 考 察 各 家 說 法, 我 們 可 以 肯 定, 唐 代 變 文 與 宋 代 話 本 等 長 篇 說 唱 文 學 的 出 現, 是 加 速 戲 曲 產 生 的 重 要 因 素 變 文 是 民 間 敘 事 詩 受 印 度 佛 教 文 學 影 響 而 產 生 的 新 詩 體, 形 式 上 韻 文 散 文 相 間 開 始 於 寺 廟 的 講 經 論 道, 後 來 擴 大 題 材 到 一 般 人 間 世 事, 像 王 昭 君 變 文 伍 子 胥 變 文 等 皆 是 一 般 世 事, 與 經 義 無 涉 變 文 的 進 一 步 發 展 是 話 本 諸 宮 調 唱 賺 覆 賺 等 說 唱 藝 術 分 別 說 明 如 下 : 1. 說 話 見 南 宋 孟 元 老 東 京 夢 華 錄, 該 書 成 於 南 宋 紹 熙 十 七 年 (1147), 記 徽 宗 崇 寧 至 宣 和 間 ( ) 汴 梁 之 繁 華 盛 況 36 說 話 藝 術 是 以 抑 揚 頓 挫 繪 聲 繪 色 的 講 說 來 表 演 故 事 37 話 本 則 是 說 話 的 文 本 2. 諸 宮 調 見 宋 王 灼 碧 雞 漫 志 卷 二 : 熙 豐 元 祐 間 ( 神 宗, ), 澤 州 孔 三 傳 者, 首 創 諸 宮 調 古 傳, 士 大 夫 皆 能 誦 之 38 所 謂 諸 宮 調, 是 將 同 一 宮 調 的 若 干 支 曲 調 聯 成 一 個 套 曲, 然 後 再 把 幾 個 不 同 宮 調 的 套 曲 串 連 成 一 篇, 並 加 以 說 白, 以 說 唱 故 事 唱 賺 覆 賺 見 吳 自 牧 夢 梁 錄 卷 二 十 : 紹 興 年 間 ( ) 有 張 五 牛 大 夫, 因 聽 動 鼓 板 中 有 太 帄 令 或 賺 鼓 板, 即 今 拍 板 大 節 抑 揚 處 是 也, 遂 撰 為 賺 賺 者, 誤 賺 之 之 義 也, 正 堪 美 聽 中, 不 覺 已 至 尾 聲, 是 不 宜 為 片 序 也 又 有 覆 賺, 其 中 變 花 前 月 下 之 情 及 鐵 騎 之 徐 宏 圖, 南 宋 戲 曲 史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2008 年 ), 頁 134~135 轉 引 自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155 俞 為 民 劉 水 雲, 宋 元 南 戲 史, 頁 18 宋 王 灼, 碧 雞 漫 志 卷 二 收 入 歷 代 曲 話 彙 編 唐 宋 元 編, 頁 62 俞 為 民 劉 水 雲, 宋 元 南 戲 史, 頁

25 類 40 唱 賺 也 是 聯 合 若 干 支 曲 調 來 演 唱 故 事, 所 用 的 文 學 本 子 稱 賺 詞 41 最 早 戲 曲 腳 本 應 該 是 從 這 些 說 唱 文 學 的 作 品 改 編 的 例 如 : 趙 貞 女 蔡 二 郎 問 世 之 前, 就 早 有 鼓 詞 蔡 中 郎 在 浙 東 傳 唱 其 他 如 王 魁 王 煥 樂 昌 公 主 張 協 狀 元 等 戲 文 亦 是 如 此 張 協 狀 元 開 場 就 明 白 顯 露 它 是 從 諸 宮 調 加 以 改 編 的, 開 場 裏 有 似 恁 唱 說 諸 宮 調, 何 如 把 此 話 文 敷 演 42 王 國 維 早 就 看 到 敘 事 文 學 對 南 戲 形 成 發 生 的 重 要 作 用, 他 稱 : 宋 之 滑 稽 戲, 雖 托 故 事 以 諷 時 事, 然 不 以 演 事 實 為 主, 而 以 所 含 之 意 義 為 主 至 其 變 為 演 事 實 之 戲 劇, 則 當 時 之 小 說, 實 有 力 焉 43 小 說 話 本 等 敘 事 文 學 對 戲 劇 的 重 大 影 響, 近 代 學 者 多 表 認 同 徐 順 平 說 : 南 戲 是 接 受 了 宋 元 俗 文 學 和 民 間 表 演 藝 術 的 影 響 而 形 成 的 一 種 藝 術 新 體 制 44 他 推 論 出 南 戲 在 題 材 內 容 結 構 體 例 表 演 藝 術 語 言 應 用, 到 審 美 題 識 等 方 面 都 與 話 本 有 著 密 切 的 關 係 45 此 外, 傀 儡 戲 影 戲 也 在 宋 代 有 很 大 的 發 展, 對 以 真 人 扮 演 的 戲 曲 也 有 很 大 的 影 響 以 上 各 類 說 唱 藝 術 都 有 豐 富 曲 折 的 故 事 情 節 和 結 構, 足 以 提 供 戲 文 豐 富 的 養 料 俞 為 民 劉 水 雲 認 為 宋 雜 劇 是 南 戲 的 直 接 淵 源, 因 為 宋 雜 劇 已 經 具 備 了 表 演 藝 術 與 敘 述 文 學 相 結 合 的 因 素, 它 有 一 本 四 段, 務 在 滑 稽 的 短 劇, 也 存 在 著 全 以 故 事 的 長 篇 故 事 劇 46 廖 奔 劉 彥 君 也 認 為 : 中 國 的 成 熟 戲 劇 戲 曲 在 宋 代 的 出 現, 取 決 於 諸 多 因 素, 其 中 最 重 要 的 因 素 是 中 國 民 間 通 俗 敘 事 文 學 的 成 熟, 他 體 現 為 說 話 和 說 唱 表 演 藝 術 的 繁 榮 戲 曲 產 生 於 宋 代 的 另 一 個 重 要 因 素 是 : 當 時 的 說 唱 和 說 唱 藝 術 所 積 累 的 經 驗 和 技 巧 為 之 提 供 了 擴 張 音 樂 結 構 的 前 景 吳 自 牧, 夢 梁 錄 卷 二 十 ( 北 京 巿 : 中 國 商 業 出 版 社,1964 年 ), 頁 178 俞 為 民 劉 水 雲, 宋 元 南 戲 史, 頁 20 徐 宏 圖, 南 宋 戲 曲 史, 頁 135 王 國 維, 宋 元 戲 曲 史, 頁 39 徐 順 平, 南 戲 與 俗 文 學, 收 錄 於 溫 州 市 文 化 局 編 南 戲 國 際 學 術 研 討 會 論 文 集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 2000 年 ), 頁 55 徐 順 平, 南 戲 與 俗 文 學, 頁 見 宋 元 南 戲 史, 頁 廖 奔 劉 彥 君,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簡 史 ( 太 原 市 : 山 西 教 育 出 版 社,2009 年 ), 頁

26 ( 四 ) 南 戲 的 流 播 到 了 南 宋 中 期, 以 永 嘉 為 大 本 營, 汲 取 各 類 說 唱 技 藝 文 學 養 分 而 成 熟 的 戲 曲, 以 它 強 大 的 生 命 力 向 外 流 播 只 要 路 徑 有 三 : 向 北 傳 入 杭 州, 向 南 傳 到 閩 南, 向 西 傳 到 江 西, 足 跡 遍 布 浙 江 福 建 江 西 48 簡 要 整 理 分 述 如 下 : 1. 流 播 浙 江 杭 州 元 周 德 清 中 原 音 韻 正 語 作 詞 起 例 指 出 首 都 杭 州 盛 演 戲 文 如 樂 昌 分 鏡 等 類, 演 出 的 聲 韻 根 據 的 是 沈 約 依 吳 語 方 言 所 制 韻 書 四 聲 譜 的 規 則 元 人 劉 一 清 錢 塘 遺 事 卷 六 戲 文 誨 淫 條 曰 : 王 煥 戲 文 盛 行 於 都 下 一 倉 官 諸 妾 見 之, 至 於 群 奔, 遂 以 言 去 49 戲 文 對 人 心 造 成 影 響, 使 倉 官 群 妾 感 於 愛 情 之 可 貴 而 紛 紛 離 去 南 戲 能 在 都 城 盛 演, 說 明 它 有 強 大 的 活 力 2. 流 播 閩 南 廣 東 ( 漳 州 泉 州 莆 田 潮 州 ) 陳 淳 朱 子 守 漳 實 跡 記 上 傅 寺 承 論 淫 戲 書 足 以 說 明 漳 州 戲 劇 之 盛, 所 以 引 起 主 政 者 的 注 意 50 南 宋 劉 克 莊 ( ) 晚 年 ( 景 定 咸 淳 間 ) 鄉 居 之 作, 則 有 多 篇 描 寫 莆 田 演 戲 之 情 況 51 閩 南 漳 州 的 優 人 作 戲, 影 響 非 常 強 大, 莆 田 優 戲 有 複 雜 情 節 又 大 受 歡 迎, 兩 地 戲 劇 的 盛 況 都 非 小 戲 可 以 辦 到, 因 此 漳 州 在 宋 光 宗 紹 熙 寧 宗 慶 元 間, 莆 田 在 宋 理 宗 景 定 度 宗 咸 淳 間 屬 於 大 戲 的 優 戲 已 經 非 常 盛 行 了 52 此 外, 亦 有 古 劇 為 證, 莆 田 今 存 莆 仙 戲, 泉 州 有 梨 園 戲, 漳 州 也 有 古 老 的 竹 馬 戲 和 白 字 戲, 潮 州 雖 缺 乏 文 獻, 卻 有 古 劇 本 可 以 追 溯 流 播 江 西 南 豐 景 德 鎮 鄱 陽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158~164 元 劉 一 清 錢 塘 遺 事 (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1985 年 ), 頁 126 理 學 家 朱 熹 陳 淳 等 對 於 戲 劇 的 注 意, 留 待 下 一 章 討 論 劉 克 莊 詩 見 註 28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161~164 潮 州 現 存 明 代 劇 本 可 以 確 認 的 有 七 種 : 1. 嘉 靖 刻 本 蔡 伯 喈 2. 宣 德 七 年 寫 本 劉 希 必 金 釵 記 3. 嘉 靖 刻 本 荔 鏡 記 4. 萬 曆 辛 巳 (1581) 新 刻 增 補 全 像 鄉 談 荔 枝 記 5. 顏 臣 刻 於 荔 鏡 記 劇 本 之 上 欄 6. 萬 曆 刻 本 重 補 摘 錦 潮 調 金 花 女 大 全 7. 蘇 六 娘, 附 於 金 花 女 劇 本 上 欄 見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27 劉 壎 ( 宋 理 宗 嘉 熙 四 年 1240~ 元 仁 宗 元 祐 六 年 1319) 水 雲 村 稿 詞 人 吳 用 章 傳 : 至 咸 淳 ( 宋 度 宗 年 號,1265~1274), 永 嘉 戲 曲 出, 潑 少 年 化 之 ; 而 後 淫 哇 盛 正 音 歇 54 南 渡 之 初, 汴 都 正 音 教 坊 遺 曲 以 及 吳 用 章 姜 夔 等 文 人 詞 還 在 南 豐 流 播 到 南 宋 末 年 咸 淳 間 淫 哇 之 音 的 南 戲 傳 到 南 豐, 潑 少 年 為 之 風 靡, 正 音 不 得 告 歇 另 外 在 江 西 景 德 鎮 和 鄱 陽 曾 出 土 數 量 眾 多 的 南 戲 戲 俑 :1973 年 景 德 鎮 出 土 南 宋 淳 祐 十 二 年 (1252 年 ) 查 曾 九 墓,1975 年 鄱 陽 出 土 南 宋 景 定 五 年 (1264 年 ) 洪 子 成 墓 兩 處 葬 墓 時 間 皆 在 南 宋 晚 期, 皆 出 有 造 型 別 緻, 形 象 生 動, 表 情 豐 富 的 瓷 俑, 瓷 俑 風 格 又 相 近 顯 示 在 瓷 都 瓷 俑 一 度 流 行, 只 有 在 南 戲 盛 行 的 情 況 下, 才 有 可 能 將 南 戲 人 物 塑 成 瓷 俑, 並 成 為 陪 葬 物 55 另 有 流 播 江 蘇 吳 中 之 文 獻, 宋 末 張 炎 山 中 白 雲 詞 卷 五 滿 江 紅 詞 題 : 韞 玉 傳 奇, 惟 吳 中 子 弟 為 第 一 流 ; 所 謂 識 拍 道, 字 正 聲 清, 韻 不 狂, 俱 得 之 矣, 作 平 聲 滿 江 紅 贈 之 56 擅 演 戲 文 的 吳 中 藝 人 到 臨 安 演 出, 受 到 張 炎 賞 識, 張 炎 以 詞 贈 之 說 明 當 時 戲 文 已 流 播 吳 中, 並 有 優 秀 藝 人 四 處 演 出 張 炎 生 於 宋 理 宗 淳 祐 八 年 (1248 年 ), 然 而 洛 地 韞 玉 試 證 ( 浙 江 藝 術 研 究 所 編 藝 術 研 究 資 料 第 三 輯 ) 認 為, 這 裏 傳 奇 二 字 指 的 是 雜 劇 並 非 戲 文 57 廖 奔 根 據 洛 帝 的 考 訂 認 為 此 詞 完 成 於 大 德 四 年 至 大 德 九 年 間 (1300~1305), 已 是 元 代 初 期 了, 無 法 證 明 南 宋 末 年 南 戲 已 在 蘇 州 一 帶 流 行 58 南 戲 流 播 之 地 也 是 理 學 盛 行 之 區, 隨 著 南 宋 中 後 期 儒 學 世 俗 化 腳 步 的 加 速, 對 俗 文 學 的 影 響 也 日 益 加 深, 容 待 後 章 進 一 步 討 論 第 二 節 南 戲 與 北 曲 宋 室 南 渡, 北 方 淪 為 金 朝 統 治, 形 成 南 北 分 治 的 局 面 北 方 戲 劇 在 宋 金 雜 劇 的 基 礎 宋 元 間 劉 壎, 水 雲 村 稿, 收 入 影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 台 北 : 商 務 印 書 館 ), 第 1195 冊, 頁 371 參 見 唐 山, 江 西 鄱 陽 發 現 宋 代 戲 劇 俑 劉 念 茲, 南 宋 饒 州 瓷 俑 小 議, 文 物 第 四 期 (1979 年 ) 轉 引 自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一 卷, 頁 335 南 宋 張 炎, 山 中 白 雲 詞, 收 入 嚴 一 萍 選 輯 百 部 叢 書 集 成 第 74 輯. 榆 園 叢 刻.3-4,( 台 北 藝 文 印 書 館, 1968 年 ), 卷 五, 頁 2 下 轉 引 自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一 卷, 頁 金 寧 芬, 南 戲 研 究 變 遷, 頁 44 洛 地, 韞 玉 試 證 一 文 ( 載 浙 江 省 藝 術 研 究 所 編, 藝 術 研 究 資 料 第 3 輯 ), 見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一 卷, 頁

28 上, 逐 漸 發 展 成 北 雜 劇, 南 方 則 以 村 坊 小 曲 為 基 礎, 結 合 宋 雜 劇 民 間 音 樂 說 唱 諸 技 藝 等 形 成 南 戲 蒙 古 滅 金, 北 雜 劇 持 續 發 展, 文 人 積 極 參 與 創 作, 形 成 僅 次 於 唐 詩 宋 詞 的 文 學 高 峰 蒙 古 滅 宋, 南 北 政 權 再 度 統 一, 北 雜 劇 南 下, 南 北 戲 劇 因 而 有 了 更 多 的 交 會 在 南 北 彼 此 吸 收 融 會 的 過 程 中, 北 雜 劇 雖 具 有 短 小 精 悍 和 嚴 格 體 制 化 的 音 樂 形 式, 卻 因 形 式 的 固 著, 開 放 空 間 較 少, 反 為 南 戲 吸 納, 而 逐 漸 衰 弱 不 彰 ; 反 之, 南 戲 因 形 式 自 由, 可 以 無 限 容 納 新 事 物 而 日 趨 完 善 北 雜 劇 的 刺 激 滋 養 對 南 戲 的 提 升 是 一 大 助 力, 因 此 南 戲 在 元 代 經 歷 了 北 曲 化, 文 人 化 的 歷 程, 到 了 明 朝 又 經 歷 崑 曲 化 的 洗 禮 而 走 入 傳 奇 59, 形 成 中 國 戲 劇 的 另 一 段 高 峰 值 得 一 提 的 是 在 文 人 化 的 過 程 中, 理 學 家 高 明 參 與 了 戲 曲 的 創 作, 他 的 琵 琶 記 使 戲 曲 與 理 學 直 接 接 軌, 並 造 成 廣 泛 的 影 響 底 下 分 三 個 進 程 討 論 南 戲 與 北 曲 一 北 曲 與 南 曲 的 交 會 蒙 元 滅 宋 之 前, 南 戲 與 北 雜 劇 因 著 南 北 政 權 分 立, 各 自 發 展 南 戲 在 北 宋 末 徽 宗 宣 和 年 間, 以 北 宋 官 本 雜 劇 為 基 礎 在 東 南 方 溫 州 一 帶 發 展 ; 北 雜 劇 最 終 形 成 大 約 是 在 金 末 元 初, 是 在 宋 金 雜 劇 的 基 礎 上 吸 收 諸 宮 調 等 說 唱 藝 術, 以 大 都 平 陽 等 為 中 心 發 展 出 來 的 隨 著 元 代 的 建 立, 打 破 南 北 政 權 長 期 分 立 的 狀 態, 北 雜 劇 南 下 杭 州, 南 北 曲 大 規 模 的 交 鋒 根 據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 元 初 北 方 雜 劇 流 入 南 徼, 一 時 靡 然 向 風, 宋 詞 遂 絕, 而 南 戲 亦 衰 順 帝 朝, 忽 又 親 南 而 疏 北, 作 者 蝟 興 60 從 徐 渭 的 敘 述 看 來, 在 元 滅 南 宋 之 後, 北 劇 南 下, 在 南 方 造 成 極 大 流 行, 南 戲 發 展 因 而 受 挫 衰 弱 但 是 考 察 史 實, 南 戲 的 生 命 力 仍 是 無 比 豐 沛, 由 宋 入 元 的 周 密 (1232~1298) 在 癸 辛 雜 志 別 集 卷 上 祖 傑 條 記 載 溫 州 惡 僧 祖 傑 勾 結 官 府 危 害 百 姓, 人 們 將 此 事 寫 成 戲 文 廣 為 流 播, 因 而 促 使 祖 傑 就 法, 成 功 除 害 的 故 事 其 文 云 : 其 事 雖 得 其 情, 以 行 申 省, 而 受 其 賄 者, 尚 玩 視 不 忍 行 旁 觀 不 帄, 惟 恐 其 漏 網 戲 文 蛻 變 為 傳 奇 曾 永 義 有 所 謂 三 化 說, 見 曾 永 義,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286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三 ), 頁

29 也, 乃 撰 為 戲 文 以 廣 其 事 後 眾 言 難 掩, 遂 斃 之 於 獄 61 根 據 劉 壎 (1240~1319) 水 雲 村 稿 卷 八 義 犬 傳, 可 以 推 出 此 事 件 大 約 發 生 在 1310 年 前 後 62 顯 然 此 時 溫 州 南 戲 依 然 盛 行, 才 有 強 大 的 影 響 力, 成 為 關 鍵 的 輿 論 力 量, 阻 止 不 幸 事 件 的 發 展 當 時 北 雜 劇 雖 盛 行, 而 南 戲 在 溫 州 實 際 上 並 未 衰 歇 拜 月 琵 琶 等 名 作 相 繼 產 生, 元 末 南 戲 在 南 方 之 進 一 步 發 展, 是 無 庸 置 疑 的 63 元 初 北 雜 劇 在 杭 州 大 盛, 北 劇 作 家 紛 紛 南 移 或 至 南 方 演 出 如 雜 劇 班 頭 關 漢 卿 就 到 過 杭 州, 他 的 南 呂 一 枝 花 杭 州 景 散 套 是 在 杭 州 完 成 的, 他 稱 杭 州 是 普 天 下 錦 繡 鄉, 寰 海 內 風 流 地, 足 見 杭 州 這 塊 土 地 具 足 吸 引 文 人 墨 客 的 條 件 又 根 據 鍾 嗣 成 錄 鬼 簿 記 載, 曾 瑞 丁 野 夫 秦 簡 夫 喬 吉 和 陸 仲 良 都 從 北 方 遷 居 杭 州 ; 另 外, 馬 致 遠 後 來 因 為 得 了 江 浙 行 省 務 提 舉 的 官 職, 也 來 到 杭 州 ; 鄭 光 祖 尚 仲 賢 與 戴 善 夫 也 因 官 職 而 南 下 隨 著 北 曲 作 家 的 南 移, 雜 劇 演 員 也 來 到 南 方, 如 大 都 著 名 演 員 珠 簾 秀 在 元 朝 建 立 後 來 到 杭 州 64 此 外, 成 書 於 至 正 十 五 年 (1335 年 ) 夏 庭 芝 青 樓 集 記 載 多 位 北 方 雜 劇 演 員 馳 名 江 浙 : 天 賜 秀, 姓 王 氏, 侯 總 管 之 妻 也, 善 綠 林 雜 劇 又 有 張 心 哥, 亦 馳 名 江 浙 于 四 姐, 字 慧 卿, 尤 長 琵 琶, 合 唱 為 一 時 之 冠 後 有 朱 春 兒, 亦 得 名 於 江 浙 小 玉 梅, 姓 劉 氏, 獨 步 江 浙 趙 真 真, 馮 蠻 子 之 妻 也, 善 雜 劇, 有 繞 樑 之 聲 其 女 西 夏 秀, 嫁 江 閏 甫, 亦 得 名 淮 浙 間 李 真 童, 張 奔 兒 之 女 也, 十 餘 歲, 即 名 動 江 浙, 色 藝 無 比 喜 溫 柔, 曾 九 之 妻 也, 姿 色 端 麗, 而 舉 止 溫 柔, 淮 浙 馳 名, 老 而 不 休 小 春 宴, 姓 張 氏, 自 武 昌 來 浙 間 天 性 聰 慧, 記 性 最 高 勾 欄 中 作 場, 常 寫 其 名 目 貼 於 四 周 遭 梁 上, 任 看 官 選 揀 需 索 事 事 宜, 姓 劉 氏, 姿 色 歌 舞 悉 妙 其 夫 玳 瑁 臉, 其 叔 象 牙 頭, 皆 副 淨 色, 浙 西 馳 名 65 甚 至 有 以 演 南 戲 著 名 的, 如 周 密, 癸 辛 雜 志 別 集 收 入 影 印 文 淵 閣 四 庫 全 書 ( 台 北 : 商 務,1983 年 ) 第 1040 冊, 頁 見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二 卷, 頁 85 劉 壎 在 元 祐 元 年 (1314 年 ) 於 延 平 府 ( 今 福 建 南 平 市 ) 親 自 聽 到 林 南 谷 說 此 事 見 張 庚 郭 漢 城, 中 國 戲 曲 通 史 ( 北 京 : 中 國 戲 劇 出 版 社,1992 年 ), 頁 79 根 據 金 寧 芬 的 說 法, 大 多 數 學 者 都 反 對 南 戲 曾 經 衰 絕, 如 錢 南 揚 宋 元 戲 文 輯 佚 前 言 開 頭 就 說 : 宋 元 戲 文, 在 當 時 和 金 元 雜 劇 並 盛 其 戲 文 概 論 更 明 確 地 說 : 戲 文 自 南 宋 初 至 元 末, 始 終 在 民 間 流 行 不 衰 ( 南 戲 研 究 變 遷, 頁 45 ) 見 俞 為 民, 南 戲 考 論 續 篇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4 年 ), 頁 元 明 間 夏 庭 芝, 青 樓 集,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二 ),( 北 京 : 中 國 戲 劇 出 版 社,1959 年 ), 頁

30 龍 樓 景 丹 墀 秀 二 人 皆 北 方 人, 卻 專 攻 南 戲 66 北 曲 作 家 南 移, 親 眼 目 睹 南 戲 的 演 出, 他 們 也 開 始 嘗 試 創 作 南 曲 據 寒 山 堂 新 訂 九 宮 十 三 攝 南 曲 譜 卷 首 譜 選 古 今 傳 奇 散 曲 集 總 目, 劉 知 遠 重 會 白 兔 記 是 北 曲 作 家 劉 唐 卿 改 過, 蕭 淑 貞 祭 墳 重 會 姻 緣 記 為 史 敬 德 馬 致 遠 合 著, 蘇 武 持 節 北 海 牧 羊 記 是 江 浙 省 務 提 舉 大 都 馬 致 遠 千 里 著, 金 銀 貓 李 寶 閒 花 記 三 十 六 瑣 骨 是 大 都 鄧 聚 德 著 67 又 如 蕭 德 祥, 錄 鬼 簿 謂 其 凡 古 文 具 隱 括 為 南 曲, 街 市 盛 行, 又 有 南 曲 戲 文 並 在 其 名 下, 載 有 小 孫 屠 俞 為 民 認 為 小 孫 屠 應 是 根 據 同 名 雜 劇 改 編 的 南 戲 68 受 了 南 戲 的 吸 引, 北 曲 作 家 創 作 南 曲 或 改 編 北 曲 為 南 曲, 同 時 也 有 將 南 曲 改 編 為 北 曲 的 ; 相 對 的, 南 曲 作 家 也 有 將 北 曲 改 編 成 南 曲 的 從 現 存 南 戲 和 北 曲 劇 目 比 看, 南 戲 與 北 劇 劇 名 與 情 節 相 似 的, 分 別 有 89 和 96 本 之 多, 69 數 量 甚 是 可 觀 南 北 劇 目 的 頻 繁 交 流, 使 南 戲 北 劇 互 相 滋 長 變 化 二 南 戲 北 曲 化 北 劇 南 曲 化 北 劇 南 移 固 然 一 時 對 南 戲 造 成 衝 擊, 但 對 南 戲 的 長 期 發 展 而 言 卻 宛 如 一 帖 良 藥, 逐 漸 改 善 南 戲 的 體 質, 使 其 更 加 壯 大 完 善 對 北 劇 而 言, 南 戲 的 自 由 度 與 開 放 性 對 它 時 時 招 手, 使 它 的 嚴 整 性 受 到 極 大 的 挑 戰 南 曲 對 北 曲 的 吸 納 有 用 整 套 北 曲 作 為 曲 調 的, 也 有 用 南 曲 曲 調 而 模 仿 北 曲 散 套 或 劇 曲 連 套 的, 也 有 吸 收 若 干 支 北 曲 與 南 曲 組 成 合 套 的 70 於 是 打 破 南 北 音 樂 疆 界 的 新 形 式 終 於 誕 生, 時 人 稱 之 為 南 北 合 腔 或 南 北 合 套 在 南 北 交 會 的 進 程 中, 北 曲 最 終 雖 然 衰 弱 消 亡, 卻 仍 大 部 分 保 留 在 南 戲 中 北 雜 劇 和 南 戲 在 形 成 初 期, 北 雜 劇 只 用 北 曲, 南 雜 劇 只 用 南 曲 南 曲 和 北 曲 在 方 言 旋 律 節 奏 上 不 同, 又 有 各 自 的 唱 法, 其 後 因 在 相 同 的 地 區 流 行, 又 有 眾 多 藝 人 兼 擅 南 66 青 樓 集 : 龍 樓 景 丹 墀 秀, 皆 金 門 高 之 女 也 俱 有 姿 色, 專 攻 南 戲 龍 則 梁 塵 暗 簌, 丹 則 驪 珠 宛 轉 中 國 戲 曲 研 究 院 編,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二 ), 頁 轉 引 自 俞 為 民, 南 戲 考 論 續 篇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4 年 ), 頁 94 俞 為 民 認 為 大 都 鄧 聚 德 所 作 三 十 六 瑣 骨, 系 由 北 方 大 都 福 隆 寺 刊 行 北 方 人 創 作 南 戲, 又 在 北 方 刊 刻 發 行, 此 顯 然 是 南 戲 北 傳 到 大 都 後, 與 北 曲 交 流 後 才 可 能 產 生 68 見 俞 為 民, 南 戲 考 論 續 篇, 頁 見 俞 為 民, 南 戲 考 論 續 篇, 頁 見 俞 為 民, 南 戲 考 論 續 篇, 頁

31 北 曲, 所 以, 在 同 一 套 曲 子 中 既 唱 南 曲 曲 牌, 又 唱 北 曲 曲 牌 的 現 象 就 發 生 了 鍾 嗣 成 錄 鬼 簿 記 載 : 以 南 北 調 合 腔, 自 和 甫 始, 如 瀟 湘 八 景 歡 喜 冤 家 等 曲, 極 為 工 巧 沈 和 甫 係 元 雜 劇 作 家, 上 述 瀟 湘 八 景 係 散 曲 71 戲 曲 中 最 早 用 南 北 合 套 的 是 小 孫 屠 72 南 戲 本 來 就 具 有 兼 容 並 蓄 的 特 質, 在 發 展 過 程 中 即 不 斷 吸 收 各 種 曲 調, 因 而 也 具 備 較 多 的 開 放 性 當 北 曲 南 來, 南 戲 再 吸 納 北 曲 作 為 自 己 的 養 分, 那 是 再 自 然 不 過 的 事 現 在 僅 存 的 南 宋 南 戲 劇 本 張 協 狀 元, 全 部 使 用 南 曲 進 入 元 代 後, 隨 著 時 間 的 推 移, 北 曲 在 南 戲 劇 本 中 出 現 的 就 越 多, 宦 門 子 弟 錯 立 身 和 小 孫 屠, 已 經 有 混 用 北 曲 的 情 形 如 小 孫 屠 第 十 九 齣 : 北 新 水 令 鎖 南 枝 北 甜 水 令 香 柳 娘 花 兒 插 入 的 北 曲 曲 牌 已 經 特 別 標 出 是 北 曲 第 十 九 齣 另 一 曲 : 北 曲 端 正 好 南 曲 錦 纏 道 北 曲 脫 布 衫 南 曲 刷 子 序 南 曲 鎖 南 枝 童 錢 換 頭 不 僅 標 出 北 曲, 連 南 曲 也 特 別 標 出, 成 為 鮮 明 的 一 南 一 北 合 套 形 式 73 同 時, 北 曲 嚴 格 的 規 範 也 受 到 挑 戰, 因 為 在 北 曲 中 吸 收 南 曲 曲 牌, 勢 必 破 壞 北 曲 原 有 的 森 嚴 的 體 制 在 雜 劇 中 使 用 南 北 合 套, 最 早 見 於 元 明 之 間 賈 仲 明 的 雜 劇 呂 洞 賓 桃 柳 升 仙 夢, 四 折 全 部 用 南 北 合 套, 以 一 支 北 曲 一 支 南 曲 相 接 的 方 式, 由 末 旦 輪 唱 74 入 明 之 後 甚 至 出 現 全 部 用 南 曲 寫 的 雜 劇, 稱 之 為 南 雜 劇, 南 雜 劇 的 體 制 逐 漸 向 南 戲 靠 攏, 宮 調 折 數 等 日 趨 自 由, 它 與 傳 奇 的 區 別, 只 在 於 篇 幅 的 長 短 而 已 75 北 雜 劇 則 日 漸 消 沉 三 南 戲 文 人 化 隨 著 南 北 曲 的 交 流, 南 戲 吸 納 北 曲 之 滋 養, 在 音 樂 表 現 和 表 演 體 制 上, 更 多 圓 熟 ; 見 中 國 大 百 科 戲 曲 曲 藝 ( 台 北 : 錦 繡,1992 年 ) 南 北 合 套 條, 頁 263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二 卷, 頁 88 見 中 國 大 百 科 戲 曲 曲 藝 ( 台 北 : 錦 繡,1992 年 ) 南 北 合 套 條, 頁 263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二 卷, 頁 88 錢 南 揚 俞 為 民 則 有 不 同 看 法, 他 們 認 為 戲 曲 中 最 早 用 南 北 合 套 的 是 宦 門 子 弟 錯 立 身, 見 錢 南 揚, 戲 文 概 論, 頁 39 俞 為 民, 南 戲 考 論 續 篇, 頁 107 之 所 以 有 此 差 異, 在 於 錢 俞 認 為 錯 立 身 作 品 早 於 小 孫 屠 廖 奔, 中 國 戲 曲 發 展 史, 第 二 卷, 頁 92 俞 為 民, 宋 元 南 戲 考 論 續 編, 頁 111 俞 為 民, 宋 元 南 戲 考 論 續 編, 頁

32 在 語 言 風 格 方 面, 也 有 了 變 化 這 個 改 變 很 大 部 分 來 自 於 作 者 的 組 成 隊 伍 的 日 新 月 異, 文 人 大 量 參 與 創 作 尤 其 是 極 大 的 關 鍵 早 期 的 南 戲, 包 括 宋 元 書 會 才 人 所 作 的 南 戲 大 多 不 具 名 姓, 這 種 現 象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體 現 了 南 戲 的 民 間 藝 術 的 性 質 76 如 現 存 最 早 的 南 戲 劇 本 張 協 狀 元 是 溫 州 九 山 書 會 77 翻 寫 改 編 的 ; 宦 門 子 弟 錯 立 身 是 古 杭 才 人 新 編, 成 化 本 白 兔 記 自 稱 是 永 嘉 書 會 所 作 書 會 成 員 編 撰 的 作 品, 有 民 間 集 體 創 作 的 鮮 明 痕 跡, 帶 有 世 代 相 傳 的 顯 著 烙 印, 也 有 民 間 文 學 特 有 的 質 樸 俚 俗, 充 滿 著 鄉 土 氣 息 王 國 維 認 為 : 元 南 戲 之 佳 處, 亦 一 言 以 蔽 之, 曰 自 然 而 已 矣 申 言 之, 則 亦 不 過 一 言, 曰 有 意 境 而 已 矣 故 元 代 南 北 二 戲, 佳 處 略 同 78 王 國 維 欣 賞 南 戲 之 自 然 並 視 為 與 元 雜 劇 具 有 同 等 之 成 就 價 值 然 而, 文 士 如 王 驥 德 卻 說 : 古 曲 自 琵 琶 香 囊 連 環 而 外, 如 荊 釵 白 兔 破 窯 金 印 躍 鯉 牧 羊 殺 狗 勸 夫 等 記, 其 鄙 俚 淺 近, 若 出 一 手 豈 其 時 兵 革 孔 棘, 人 事 流 離, 皆 村 儒 野 老 塗 歌 巷 咏 之 作 耶? 79 因 為 南 戲 的 鄙 俚 淺 近, 王 驥 德 認 為 可 能 是 村 儒 野 老 塗 歌 巷 咏 之 作, 而 有 輕 賤 之 意 王 驥 德 的 老 師 徐 渭 認 為, 南 北 劇 差 異 之 造 成, 關 鍵 在 於 南 北 劇 作 者 身 分 地 位 的 懸 殊, 南 戲 語 多 鄙 下, 不 若 北 之 有 名 人 題 咏 也 80 北 雜 劇 作 家 多 的 是 博 學 多 聞 才 華 出 眾 的 名 人 若 非 廢 除 科 舉 仕 進 無 望, 他 們 不 可 能 流 落 民 間, 加 入 書 會 組 織 81, 投 入 雜 劇 創 作 元 代 後 期 恢 復 科 舉, 雜 劇 作 家 也 有 從 政 為 官 的 鍾 嗣 成 錄 鬼 簿 將 元 代 雜 劇 作 家 分 類, 如 前 輩 已 死 名 公 才 人 當 今 已 亡 名 公 才 人, 余 相 知 者 已 死 才 人 不 相 知 者 76 孫 玫, 中 國 戲 曲 跨 文 化 研 究 ( 北 京 : 中 華 書 局,2006 年 ), 頁 中 國 大 百 科 曲 藝 九 山 書 會 條 : 南 宋 時 浙 江 溫 州 的 書 會 組 織 書 會, 是 下 層 文 人 和 藝 人 的 組 織 主 要 從 事 劇 本 和 話 本 的 編 撰 頁 王 國 維, 宋 元 戲 曲 史, 頁 曲 律 雜 論 上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四 ), 頁 徐 渭, 南 詞 敘 錄, 收 入 中 國 古 典 戲 曲 論 著 集 成 ( 三 ), 頁 元 代 有 古 杭 書 會 九 山 書 會 御 京 書 會 玉 京 書 會 元 貞 書 會 武 林 書 會 等 書 會 ; 前 三 者 屬 南 戲 時 代, 比 雜 劇 時 代 早, 後 三 者 正 是 元 人 雜 劇 勃 興 時 代 如 賈 詞 弔 馬 致 遠 : 元 貞 書 會 李 時 中 馬 致 遠 花 李 郎 紅 李 公, 四 高 賢 合 捻 黃 粱 夢 錄 鬼 簿 是 元 人 雜 劇 解 題 書 目, 正 編 作 者 ( 元 ) 鍾 嗣 成, 續 編 者 賈 仲 明 元 末 明 初 人, 記 述 每 位 劇 作 家 生 卒 劇 作 甚 詳, 而 且 作 淩 波 仙 弔 詞, 櫽 括 該 作 家 事 跡, 極 具 參 考 價 值, 世 人 稱 淩 波 仙 為 賈 詞 ) 見 陳 萬 鼐, 元 代 書 會 研 究, 國 家 圖 書 館 館 刊 第 一 期 ( 2007 年 6 月 ), 頁 按, 南 戲 時 代 書 會 才 人 多 民 間 藝 人 或 下 層 文 士, 多 不 可 考 ; 北 雜 劇 之 書 會 才 人 根 據 錄 鬼 簿 等, 可 以 蒐 羅 及 相 關 組 員, 其 組 員 多 為 文 人 學 士 -32-

33 等 等, 名 公 才 人 指 的 名 高 望 重 及 富 有 才 華 的 作 家 所 以 北 雜 劇 作 家 即 使 暫 時 寄 身 書 會, 仍 多 宏 儒 碩 學, 反 之, 南 戲 作 家 卻 缺 乏 更 多 文 獻 可 以 參 考 查 驗 從 錄 鬼 簿 可 以 確 知 北 劇 作 者 姓 名 身 分, 他 們 多 是 文 人 學 士, 其 中 也 有 從 政 為 官 的 ; 反 觀 南 戲, 多 經 長 期 民 間 書 會 才 人 的 創 作 或 改 編, 演 出 劇 本 並 未 標 上 作 者 姓 名 除 了 難 以 確 認 真 正 的 創 作 者 外, 連 創 作 年 代 的 考 索 都 有 其 困 難 度 徐 渭 有 感 於 北 劇 尚 有 錄 鬼 簿, 為 之 著 錄, 南 戲 卻 無 人 選 集 亦 無 名 目, 於 是 寫 成 南 詞 敘 錄 ; 對 於 南 戲 受 到 文 人 長 期 的 輕 忽, 感 慨 頗 深 這 個 現 象 一 直 到 高 明 改 編 琵 琶 記, 才 有 了 改 變 徐 渭 說 : 永 嘉 高 經 歷 明, 避 亂 四 明 之 櫟 社, 惜 伯 喈 之 被 謗, 乃 作 琵 琶 記 雪 之, 用 清 麗 之 詞, 一 洗 作 者 之 陋, 於 是 村 坊 小 伎, 進 與 古 法 部 相 參, 卓 乎 不 可 及 已 高 明 是 少 數 可 以 確 認 的 南 戲 劇 作 家, 也 是 少 數 具 有 文 人 名 公 身 分 的 高 明 字 則 誠, 自 號 菜 根 道 人, 浙 江 里 安 人 生 卒 年 不 詳, 其 弟 高 暘 生 於 大 德 十 年 (1306) 左 右, 高 明 就 出 生 在 這 年 以 前 卒 年 有 二 說, 一 說 是 元 至 正 十 九 年 (1359), 一 說 是 明 初 他 出 身 書 香 門 第, 是 理 學 家 黃 溍 (1277~1357) 的 學 生, 受 理 學 浸 潤 甚 深, 在 創 作 上 體 現 為 不 關 風 化 體, 縱 好 也 枉 然 的 旨 趣 至 正 五 (1345) 年 中 進 士, 曾 任 楚 州 錄 事 江 浙 行 省 椽 吏 浙 東 閫 幕 都 事 福 建 行 省 都 事 等 職 晚 年 隱 居 城 東 櫟 社, 以 詞 曲 自 娛 善 書 法 工 於 詩, 尤 擅 詞 曲, 有 柔 克 齋 集 二 十 卷, 琵 琶 記 是 他 的 代 表 作 82 徐 渭 認 為 南 戲 作 者 身 分 由 書 會 才 人 為 大 宗, 轉 而 走 向 文 人 名 公 的 參 與, 這 個 改 變, 對 南 戲 地 位 的 提 升 有 極 大 的 意 義 此 後 南 戲 不 再 是 文 人 不 屑 碰 觸 的 園 地, 文 人 可 以 在 此 逞 才 抒 情 寫 意 而 南 戲 有 了 文 人 的 參 與, 在 文 學 藝 術 上 獲 得 極 大 的 提 升, 體 制 日 趨 規 範 南 戲 文 人 化 進 程 持 續 到 明 代, 到 了 明 末 而 大 盛, 促 成 傳 奇 興 起 曾 永 義 認 為 從 南 戲 變 為 傳 奇 有 所 謂 三 化 : 那 就 是 元 中 葉 如 小 孫 屠 開 始 北 曲 化, 元 末 明 初 如 琵 琶 記 開 始 文 人 化, 明 嘉 隆 間 如 浣 紗 記 開 始 崑 山 水 磨 調 化, 戲 文 經 此 北 曲 化 文 人 化 崑 腔 化 而 蜕 變 為 戲 曲 史 上 真 正 的 傳 奇 ; 也 就 是 說 戲 文 與 傳 奇 之 間 經 歷 了 一 個 相 當 長 時 期 的 推 移 見 高 明 著 錢 南 揚 校 注, 琵 琶 記 琵 琶 記 作 者 : 高 明 小 傳, 頁 311~326 曾 永 義, 戲 文 和 傳 奇 的 分 野 及 其 質 變 過 程, 戲 曲 源 流 新 論, 頁

34 有 關 戲 文 與 傳 奇 的 界 說, 學 界 有 多 種 不 同 的 說 法 84, 曾 永 義 認 為 南 戲 變 為 傳 奇 有 其 過 渡 期, 而 且 必 須 經 歷 文 人 化 的 進 程 五 大 南 戲 雖 初 創 於 元 末, 多 來 自 民 間, 卻 經 歷 了 明 代 文 人 的 改 編 文 人 作 家 自 幼 的 儒 學 經 典 陶 冶 使 其 發 為 創 作 時, 在 戲 劇 內 部 思 想 上 難 脫 儒 家 傳 統 的 影 響, 其 創 作 或 改 編 時 代 又 在 理 學 興 盛 時, 理 學 的 影 響 力 隨 著 時 代 的 推 進, 有 逐 漸 加 深 的 況 味 在 面 對 生 命 原 始 的 欲 求 時, 文 人 作 家 對 於 禮 教 的 要 求 較 高, 對 於 名 利 富 貴 的 追 求, 則 強 調 必 須 合 乎 道 義, 對 於 家 庭 人 倫 尤 其 關 注 第 三 節 五 大 南 戲 的 作 者 時 代 與 版 本 宋 元 時 代 戲 文 的 創 作, 主 要 作 為 商 業 演 出 的 腳 本, 劇 作 家 又 多 是 書 會 才 人, 屬 民 間 藝 人 或 基 層 文 人, 因 而 長 期 被 士 大 夫 輕 忽 在 歷 史 的 紀 錄 裏, 因 它 少 了 知 名 文 士 的 光 環, 而 長 期 處 在 難 以 考 索 的 境 況 此 外, 在 劇 本 傳 承 的 過 程 中, 為 了 適 應 舞 台 需 要, 經 歷 了 不 斷 再 創 造 的 歷 程, 因 此, 今 日 倖 存 劇 本, 多 是 長 時 期 累 積 的 多 人 集 體 共 創 要 明 確 推 究 根 源, 找 出 該 劇 最 初 之 創 作 時 代, 有 其 困 難 又 因 古 本 的 散 失, 不 可 避 免 地 將 觸 及 版 本 的 探 討 本 研 究 有 關 四 大 南 戲 的 劇 本, 採 用 的 是 俞 為 民 宋 元 四 大 戲 文 讀 本 85 ; 琵 86 琶 記 採 用 的 是 錢 南 揚 的 校 注 版, 若 有 涉 及 思 想 價 值 之 轉 變 差 異, 再 佐 以 各 本 比 較 在 五 大 南 戲 中 除 琵 琶 記 可 確 認 作 者 時 代 外, 其 餘 各 本 都 有 待 推 究 此 外, 還 有 為 數 眾 多 的 舞 台 演 出 本, 記 錄 著 五 大 南 戲 在 歷 代 的 演 出, 彌 足 珍 貴 五 大 南 戲 因 改 本 的 不 同, 在 劇 情 上, 也 有 差 異, 此 差 異 往 往 來 自 文 人 的 加 工, 也 可 見 出 時 代 思 想 的 演 變 一 荊 釵 記 荊 釵 記 作 者, 除 嘉 靖 姑 蘇 影 抄 本 註 明 溫 泉 子 編 外, 其 它 現 存 劇 本 均 未 著 錄 史 一 以 元 明 兩 個 朝 代 來 劃 分 南 戲 和 傳 奇 二 認 為 南 戲 是 民 間 藝 術 而 傳 奇 是 文 人 之 作 三 以 崑 曲 興 起 為 界, 僅 把 崑 曲 作 品 看 作 傳 奇 四 南 戲 和 傳 奇 之 間 存 在 著 歷 史 過 渡 期 見 孫 玫, 中 國 戲 曲 跨 文 化 研 究, 頁 俞 為 民, 宋 元 四 大 戲 文 讀 本 ( 南 京 : 江 蘇 古 籍 出 版 社,1988 年 ) 前 言 : 我 們 對 這 不 同 版 本 作 了 較 詳 細 的 校 勘 和 比 較, 覺 得 毛 氏 汲 古 閣 本 的 文 學 性 較 強, 可 讀 性 較 好, 為 便 於 廣 大 讀 者 閱 讀, 我 們 選 擇 了 汲 古 閣 本 作 為 底 本 高 明 原 著 錢 南 揚 校 注 李 殿 魁 補 校 注, 琵 琶 記 ( 台 北 : 里 仁 書 局,1998 年 )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