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Transcription

1 草 原 上 的 学 校 牧 区 蒙 古 族 基 层 教 育 事 业 的 变 迁 1 马 戎 在 1949 年 以 后, 中 国 各 民 族 的 教 育 事 业 得 到 很 大 发 展, 成 绩 不 可 否 认 在 新 中 国 成 立 之 前, 我 国 总 人 口 中 文 盲 和 半 文 盲 约 占 80%( 佟 新,2006:321), 经 过 了 50 多 年 的 努 力, 中 国 人 整 体 的 教 育 水 准 已 经 发 生 了 飞 跃,2000 年 全 国 6 岁 以 上 人 口 的 文 盲 率 仅 为 7.7% 中 国 有 56 个 民 族, 尽 管 由 于 历 史 原 因, 部 分 少 数 民 族 的 教 育 事 业 起 步 较 晚, 但 经 过 半 个 多 世 纪 的 努 力, 也 取 得 迅 速 发 展 由 于 1953 年 和 1964 年 两 次 普 查 均 没 有 调 查 教 育 情 况, 我 们 只 能 从 1982 年 第 三 次 人 口 普 查 的 数 据 来 分 析 少 数 民 族 的 教 育 变 迁 以 我 国 北 部 的 蒙 古 族 为 例, 1982 年 蒙 古 族 6 岁 及 以 上 人 口 中 文 盲 与 半 文 盲 比 例 为 29.8%( 国 务 院 人 口 普 查 办 公 室, 1985: ),2000 年 蒙 古 族 6 岁 及 以 上 人 口 中 未 上 过 学 的 则 降 到 仅 有 7.2%, 加 上 曾 经 上 过 扫 盲 班 的 人 员 (0.7%) 之 后, 也 只 有 7.9%( 国 务 院 人 口 普 查 办 公 室,2002: 563) 2 在 这 短 短 18 年 的 时 间 里, 这 确 实 可 以 说 是 天 翻 地 覆 的 变 化 了 由 于 城 镇 人 口 比 较 集 中, 在 城 镇 兴 办 教 育 和 其 他 各 项 事 业 比 较 容 易 取 得 成 效, 在 人 口 稀 少 交 通 不 便 现 代 学 校 教 育 起 步 较 晚 的 农 村, 普 及 教 育 则 具 有 更 大 的 难 度 而 居 住 在 偏 僻 山 区 和 草 原 牧 区 的 少 数 民 族 儿 童, 他 们 接 受 学 校 教 育 的 情 况 和 存 在 的 问 题 更 加 需 要 我 们 去 关 注 笔 者 在 年 期 间 曾 经 在 内 蒙 古 锡 林 郭 勒 盟 东 乌 珠 穆 沁 旗 沙 麦 公 社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插 队 当 牧 民, 四 季 游 牧, 亲 身 体 验 到 草 原 上 蒙 古 族 儿 童 上 学 之 不 易 所 以 在 开 展 少 数 民 族 教 育 研 究 课 题 时, 我 认 为 应 当 把 草 原 牧 区 的 学 校 教 育 作 为 一 个 专 题 一 种 特 殊 的 类 型 来 开 展 调 查, 在 1992 年 1993 年 和 2002 年, 我 曾 经 3 次 访 问 这 个 草 原 社 区, 对 全 队 几 乎 所 有 的 牧 民 家 庭 都 进 行 了 访 谈, 其 中 有 些 内 容 涉 及 到 了 学 校 和 当 地 教 育 发 展 的 情 况 在 本 文 中 我 以 自 己 曾 经 生 活 过 的 这 个 牧 业 大 队 (80 年 代 实 行 承 包 制 改 革 后 称 作 嘎 查 ) 的 基 层 小 学 为 个 案, 以 自 己 当 年 的 亲 身 感 受 和 后 来 的 访 谈 资 料 为 基 础 描 述 和 分 析 草 原 上 教 育 事 业 的 历 史 变 迁 在 内 蒙 古 锡 盟 草 原 上, 这 所 大 队 学 校 的 发 展 历 程 具 有 一 定 的 代 表 性, 许 多 1 本 文 刊 登 在 中 国 人 类 学 评 论 第 3 辑 (2007 年 ) 第 页 2 据 2000 年 蒙 古 国 人 口 普 查 资 料, 在 7 岁 及 以 上 人 口 中, 文 盲 比 例 为 4.6%, literate but non-educated ( 未 正 式 上 学 但 是 属 于 literate, 我 理 解 即 相 当 于 中 国 的 扫 盲 班 水 平 ) 比 例 为 15.1%(National Statistical Office, Mongolia,2001:74), 两 项 加 在 一 起 为 19.7% 蒙 古 国 自 上 世 纪 20 年 代 起 就 在 前 苏 联 的 援 助 下 开 始 社 会 主 义 建 设 与 此 相 比, 应 当 说 1950 年 以 后 我 国 内 蒙 古 自 治 区 教 育 发 展 的 成 绩 是 十 分 显 著 的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2 发 生 在 基 层 的 社 会 活 动 和 事 件 并 没 有 留 下 什 么 文 字 的 记 载, 当 事 人 的 口 述 史 素 材 可 以 向 我 们 提 供 详 细 生 动 的 信 息 供 我 们 分 析, 而 且 讲 述 人 在 言 辞 中 表 露 出 的 感 情 也 恰 恰 显 示 出 这 些 当 年 发 生 的 事 情 留 给 他 们 的 印 象, 这 本 身 也 是 值 得 关 注 的 现 象 我 想, 这 个 学 校 案 例 对 于 我 们 理 解 21 世 纪 草 原 牧 区 教 育 事 业 的 发 展 可 能 会 有 些 帮 助 一 草 原 上 的 一 个 牧 业 社 区 社 区 是 社 会 学 家 和 人 类 学 家 开 展 田 野 工 作 时 经 常 选 择 的 调 查 单 位, 在 农 村 地 区 通 常 是 具 有 一 定 行 政 边 界 人 口 相 对 聚 居 的 居 住 群 体, 如 村 落 小 镇 等 等 自 上 世 纪 60 年 代 直 至 80 年 代 初, 内 蒙 古 草 原 牧 区 也 像 我 国 其 他 地 方 一 样, 实 行 人 民 公 社 制 度 农 业 地 区 的 基 本 体 制 是 三 级 所 有, 队 为 基 础, 而 在 草 原 牧 区, 实 行 的 是 两 级 所 有, 队 为 基 础 这 里 的 队, 通 常 称 作 大 队, 有 时 也 简 单 地 称 作 队 每 个 大 队 都 有 固 定 的 管 辖 地 域, 大 队 是 草 场 牲 畜 和 其 他 集 体 固 定 资 产 的 所 有 者 和 经 营 者, 工 分 的 统 计 与 收 入 的 分 配 都 以 大 队 为 单 位 所 以 在 这 一 研 究 中, 我 把 自 己 曾 经 插 队 5 年 的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这 个 草 原 社 区 作 为 调 查 的 对 象 在 自 然 生 态 环 境 人 口 密 度 和 民 族 构 成 生 产 力 发 展 水 平 经 济 活 动 结 构 和 管 理 体 制 诸 方 面, 这 个 大 队 都 可 作 为 锡 林 郭 勒 草 原 上 传 统 牧 业 社 区 的 典 型 代 表 年 我 国 农 村 普 遍 进 行 了 以 家 庭 联 产 承 包 制 为 核 心 的 体 制 改 革, 原 来 的 公 社 转 型 成 为 基 层 政 府 机 构 乡 相 对 于 农 区 的 乡 政 府, 在 牧 区 原 公 社 一 级 建 立 的 行 政 机 构 按 照 蒙 古 族 传 统 叫 法 被 称 作 苏 木, 原 来 的 大 队 被 称 作 嘎 查, 相 当 于 内 地 农 区 的 行 政 村 1983 年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把 集 体 牲 畜 和 草 场 都 按 户 进 行 了 分 配 和 承 包, 当 时 本 地 牧 民 人 均 分 得 2500 多 亩 1998 年 第 二 次 承 包 草 场, 把 原 来 留 做 打 草 场 的 地 域 也 加 入 了 承 包, 这 次 本 地 牧 民 人 均 分 得 2540 亩,60 年 代 前 后 迁 入 的 移 民 ( 主 要 是 汉 族 ) 人 均 分 得 1500 亩 从 此 牧 民 们 拥 有 了 牧 业 生 产 最 基 础 的 生 产 资 料 草 场, 而 且 这 样 广 阔 的 承 包 面 积 在 内 3 地 农 村 是 无 法 想 象 的 这 个 社 区 成 员 们 所 拥 有 草 场 的 面 积, 即 使 在 内 蒙 古 牧 区 也 算 是 相 当 大 的, 所 以 到 了 21 世 纪 初, 一 些 西 乌 珠 穆 沁 旗 的 蒙 古 族 牧 民 来 到 本 嘎 查, 为 本 地 牧 民 当 牧 工, 主 要 原 因 就 是 西 乌 旗 的 草 场 面 积 较 少, 限 制 了 牧 民 的 生 产 和 收 入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的 地 理 位 置 大 致 是 北 京 正 北 方 向 的 中 国 - 蒙 古 边 界 上 ( 见 图 1), 是 天 然 草 场 比 较 辽 阔 人 口 较 少 的 蒙 古 族 纯 牧 区 除 了 少 数 沙 窝 子 外 ( 约 20 平 方 公 里 ), 大 队 的 3 关 于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1983 年 牲 畜 和 草 场 承 包 的 具 体 情 况, 参 看 这 个 社 区 的 另 一 篇 调 查 报 告 ( 马 戎,1995)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3 地 域 内 都 是 天 然 草 场, 总 面 积 为 1307 平 方 公 里, 相 当 于 三 个 北 京 市 海 淀 区 的 面 积 在 90 年 代 把 东 部 的 白 音 塔 拉 草 原 划 归 一 个 新 建 的 嘎 查 后,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的 面 积 减 少 为 1039 平 方 公 里 图 1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的 地 理 位 置 本 地 在 1958 年 先 后 成 立 了 初 级 社 和 高 级 社,1961 年 正 式 成 立 沙 麦 公 社, 下 辖 3 个 大 队, 呼 日 其 格 为 其 中 之 一 1968 年 8 月 我 来 到 这 里 插 队 落 户 时, 全 大 队 约 有 70 多 户,500 多 口 人,5 万 头 ( 只 ) 牲 畜 人 口 密 度 约 为 每 平 方 公 里 0.4 个 人 根 据 民 族 成 分 和 迁 移 历 史, 大 队 社 员 可 以 分 为 4 大 类 : 第 一 类 是 本 地 蒙 古 族 牧 民, 大 约 有 50 多 户 ; 第 二 类 是 50 年 代 初 来 自 邻 近 公 社 的 6 户 蒙 古 族 移 民 ; 第 三 类 是 1958 年 以 后 零 星 迁 来 的 10 户 汉 族 移 民 ; 第 四 类 是 年 下 乡 插 队 的 52 名 北 京 知 识 青 年 本 地 蒙 古 族 牧 民 约 占 总 人 口 的 90% 全 大 队 蒙 古 族 牧 民 中, 只 有 个 别 干 部 能 讲 几 句 简 单 的 汉 语, 其 余 的 牧 民 都 不 会 讲 汉 语, 也 不 识 蒙 文 除 了 菜 园 和 饲 料 基 地 有 几 户 汉 族 外 来 户 外, 呼 日 其 格 所 有 的 劳 动 力 都 分 住 在 自 己 的 蒙 古 包 里, 随 着 畜 群 按 季 节 逐 水 草 迁 移, 大 队 所 有 的 收 入 都 来 自 畜 牧 业 ( 卖 牛 羊 羊 毛 和 羊 绒 ) 70 年 代 初 每 个 工 分 的 分 值 为 元 从 以 上 各 方 面 看, 这 个 社 区 是 一 个 以 草 原 畜 牧 业 为 主 的 传 统 蒙 古 族 社 区 在 1967 年 和 1968 年 先 后 有 52 名 北 京 知 识 青 年 来 到 这 个 大 队 插 队 落 户 当 牧 民, 分 在 10 个 蒙 古 包 里, 登 记 为 10 户, 分 管 10 群 羊 这 些 知 识 青 年 在 70 年 代 中 后 期 陆 续 通 过 上 学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4 招 工 病 退 困 退 手 续 返 回 城 镇, 到 了 1979 年, 所 有 的 知 识 青 年 都 离 开 了 大 队 2002 年 我 去 呼 日 其 格 调 查 时, 在 这 个 嘎 查 有 正 式 户 口 的 有 122 户, 除 8 户 外, 都 是 蒙 古 族 现 在 有 些 人 ( 主 要 是 汉 族 ) 实 际 上 已 经 搬 到 旗 政 府 所 在 地 的 乌 里 雅 斯 太 镇 ( 也 就 是 人 们 通 常 所 说 的 东 乌 旗 的 县 城 ) 居 住, 但 仍 然 保 留 着 嘎 查 成 员 的 身 份, 他 们 在 1998 年 草 场 重 新 承 包 时 还 以 此 分 到 了 草 场, 因 此 有 的 家 庭 又 把 年 轻 人 派 回 来 放 牧, 或 者 把 草 场 租 出 去 收 取 租 金 在 我 年 插 队 期 间, 在 我 的 印 象 中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的 牲 畜 有 1 群 马, 近 1800 匹, 7 群 牛, 每 群 约 200 头, 有 20 群 羊, 每 群 约 2000 只, 还 有 一 群 为 了 配 种 的 种 公 羊 全 队 分 为 7 个 牧 业 组, 每 组 1 群 牛,2-3 群 羊, 马 群 和 种 羊 群 由 大 队 管 理 7 个 牧 业 组 一 年 四 季 在 1300 平 方 公 里 的 草 场 上 游 牧, 草 场 被 划 分 为 春 营 盘 夏 营 盘 秋 营 盘 和 冬 营 盘 在 一 般 年 景 里, 春 季 夏 季 秋 季 各 搬 迁 两 次, 冬 季 只 搬 一 次 ( 见 图 2) 为 了 防 止 各 羊 群 在 放 牧 时 混 到 一 起, 每 两 个 蒙 古 包 之 间 都 保 持 3-5 里 地 的 距 离, 所 以 如 果 要 从 大 队 最 东 边 的 蒙 古 包 去 访 问 最 西 边 的 蒙 古 包, 之 间 的 距 离 大 约 有 100 多 里, 骑 马 要 大 半 天 的 时 间, 赶 牛 车 要 想 一 天 赶 到 还 需 要 起 早 贪 晚 从 这 样 的 人 口 密 度 四 季 迁 徙 特 点 临 时 居 住 点 之 间 的 距 离 来 看, 牧 民 们 的 孩 子 们 怎 样 才 有 可 能 接 受 到 学 校 教 育 呢? 图 2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管 辖 地 域 和 各 季 营 盘 的 分 布 无 论 是 60 年 代 的 70 多 户 还 是 2002 年 的 100 多 户, 大 部 分 牧 民 家 庭 都 有 学 龄 儿 童, 牧 民 们 十 分 关 心 下 一 代 的 成 长, 所 以 这 些 孩 子 的 学 习 也 就 成 了 社 区 的 一 件 大 事 从 1966 年 至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5 1982 年 的 16 年 期 间,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曾 经 完 全 凭 靠 自 己 的 财 力 和 人 力 办 起 了 一 所 草 原 学 校 本 文 所 要 讲 述 的 就 是 这 所 牧 民 自 己 创 办 并 支 撑 了 16 年 的 草 原 学 校 随 着 社 会 发 展 和 基 层 体 制 的 变 化, 草 原 上 的 学 校 教 育 在 1982 年 以 后 又 出 现 了 新 的 形 式 我 们 希 望 通 过 这 篇 调 查 报 告 来 系 统 地 回 顾 一 下 队 办 学 校 的 发 展 历 程, 同 时 也 很 想 知 道 随 着 劳 动 力 市 场 的 发 展, 这 些 蒙 古 族 牧 民 的 孩 子 能 够 得 到 什 么 样 的 教 育 机 会? 学 习 和 掌 握 哪 些 知 识 和 技 能? 今 后 他 们 能 否 成 为 草 原 牧 业 现 代 化 的 新 一 代 生 力 军? 能 否 通 过 双 语 教 育 进 入 中 国 的 主 流 人 才 市 场? 这 些 关 系 到 蒙 古 族 牧 区 发 展 未 来 的 核 心 问 题, 应 当 引 起 我 们 的 关 注 二. 队 志 中 的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的 干 部 们 在 2001 年 编 印 了 一 本 蒙 文 的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小 册 子, 介 绍 这 个 大 队 的 历 史 与 现 状, 自 费 印 刷 了 100 余 册, 我 把 它 称 作 是 呼 日 其 格 的 队 志 我 2002 年 去 大 队 调 查 时, 牧 民 送 给 我 一 册 那 时 在 北 京 大 学 社 会 学 人 类 学 研 究 所 做 博 士 后 研 究 的 阿 拉 腾 博 士 是 蒙 古 族, 蒙 文 很 好, 我 就 请 他 帮 我 翻 译 成 汉 文 这 本 队 志 的 第 五 部 分 介 绍 的 是 教 育 与 卫 生, 其 中 有 关 教 育 的 部 分 内 容 如 下 : 1966 年 大 队 创 办 了 马 背 小 学, 由 恩 柯 巴 依 拉 任 教, 当 时 学 生 仅 有 10 余 名 1968 年, 流 动 性 的 马 背 小 学 转 为 固 定 办 学, 由 大 队 在 队 部 所 在 地 设 了 两 个 蒙 古 包, 学 生 分 为 1 个 蒙 文 班, 一 个 汉 文 班, 除 恩 柯 巴 依 拉 外, 有 两 名 北 京 知 知 识 青 年 担 任 教 师 1969 年, 由 于 文 革 中 的 抓 内 人 党 运 动 扩 大 到 草 原, 大 队 学 校 关 门 1971 年, 社 会 上 许 多 学 校 开 始 陆 续 复 课 在 政 府 号 召 下, 大 队 发 动 群 众 再 兴 办 学 热 潮, 在 大 队 部 所 在 地 附 近 盖 了 几 间 土 房, 办 起 一 所 比 较 正 式 的 学 校 学 生 大 约 有 40 余 名, 分 为 两 个 蒙 文 班,1 个 汉 文 班 当 时 的 校 长 是 大 达 布 海 自 校 舍 至 教 师 教 学 质 量 都 有 较 大 起 色 后 来 因 住 宿 伙 食 等 条 件 每 况 愈 下, 学 校 未 得 兴 旺 而 渐 趋 衰 落 视 此 情 景, 大 队 领 导 立 刻 招 集 社 员 大 会, 专 门 讨 论 此 事, 牧 民 们 都 表 示 要 重 视 教 育 问 题 讨 论 后 决 议 把 大 阿 拉 哈 及 土 默 尔 加 调 至 学 校 由 大 阿 拉 哈 任 校 长, 土 默 尔 加 任 教 师 大 阿 拉 哈 曾 担 任 大 队 团 支 部 书 记, 有 领 导 经 验, 两 人 都 是 队 里 有 威 望 和 有 责 任 心 的 牧 民, 学 校 工 作 当 年 即 有 明 显 改 观, 取 得 优 良 成 绩 学 校 规 模 遂 逐 步 扩 大, 有 教 师 6 人, 厨 师 3 人, 学 生 82 名 1975 和 1976 年 的 短 短 两 年 里, 大 队 为 学 校 建 厨 房 宿 舍 教 室 办 公 室 等 砖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6 瓦 房 15 间 基 础 设 备 具 备 不 说, 还 通 了 电 为 改 善 生 活, 大 队 狠 下 功 夫, 除 在 肉 食 方 面 充 足 供 应 外, 学 生 及 教 师 还 一 同 种 菜, 勤 俭 办 学 依 据 学 校 所 具 条 件, 使 伙 食 类 型 多 样 化, 赢 得 牧 民 子 弟 欢 心 校 园 菜 地 里 种 有 土 豆 白 菜 大 葱 白 萝 卜 红 萝 卜 等, 及 至 收 获 后, 食 堂 伙 食 单 调 的 状 况 得 以 缓 解 在 一 个 重 灾 之 年, 学 校 宰 牛 23 头, 制 作 肉 干, 食 用 整 4 年, 及 至 大 阿 拉 哈 退 职 时 尚 有 余 留 1 麻 袋 随 着 学 校 生 活 改 善 提 高, 教 学 质 量 上 升 亦 明 显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不 负 领 导 及 牧 民 之 期 望, 经 过 艰 苦 努 力, 加 上 一 腔 热 血, 成 绩 令 人 注 目 自 1974 年 开 始 他 开 始 掌 管 1 班, 至 1978 年 时, 全 班 36 名 学 生 当 中, 考 入 盟 中 学 的 有 9 人, 考 入 旗 中 学 的 有 21 人 由 于 取 得 这 样 的 优 异 成 绩,1978 年 举 办 的 队 那 达 慕 大 会 时,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被 评 为 先 进 教 师, 参 加 旗 劳 模 会 议, 代 表 集 体 及 个 人 受 奖 1978 年, 他 的 学 生 中 有 3 名 参 加 全 旗 数 学 竞 赛, 受 到 表 彰 学 校 各 方 面 改 善 明 显, 各 方 面 条 件 俱 备, 教 学 质 量 尤 其 提 高 明 显, 于 是 旗 教 育 局 同 意 该 校 增 建 初 中 班 不 仅 邻 近 地 方 家 长, 及 至 苏 木 附 近 家 长 亦 将 孩 子 纷 纷 送 来 其 中, 亦 有 学 龄 前 儿 童, 于 是, 学 生 总 数 增 加 至 100 余 人 1976 年, 全 区 牧 区 旗 县 教 育 会 议 在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召 开, 布 赫 ( 时 任 自 治 区 教 育 厅 长 ), 草 原 小 英 雄 玉 荣 ( 副 厅 长 ) 等 出 席 这 次 会 议, 参 观 指 导, 赠 送 锦 旗 1982 年, 本 校 与 公 社 学 校 合 并, 学 生 桌 椅 40 套 连 同 碗 筷 悉 数 移 转 之 后 公 社 学 校 开 展 基 本 建 设 时, 队 里 先 后 以 现 金 及 牲 畜 等 支 援, 共 计 3 万 元 1983 年, 实 行 双 承 包 并 建 立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之 后 本 嘎 查 学 生 的 生 活 费 用 由 嘎 查 支 付, 自 嘎 查 社 会 保 障 金 里 每 人 每 月 支 付 20 元 回 想 1961 年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建 立 时, 大 队 社 员 中 具 有 小 学 程 度 的 仅 有 几 名, 中 学 程 度 几 乎 没 有, 而 1974 年 以 后 学 龄 儿 童 百 分 之 百 入 学, 有 中 学 程 度 者 遍 地 皆 有 现 在, 民 众 文 化 教 育 意 识 提 高, 竞 相 促 使 自 家 子 弟 接 受 更 高 层 次 教 育 为 进 一 步 提 高 牧 民 文 化 水 平, 本 嘎 查 规 定 凡 有 子 女 考 入 大 学 者, 奖 励 学 费 1 万 元, 考 入 中 专 者 则 奖 励 学 费 1 千 元 已 经 考 入 中 专 的 察 干 呼 恒 格 根 图 雅 巴 图 斯 日 古 朗 等 已 各 得 1 千 元 而 考 入 大 学 而 得 1 万 元 者 至 今 尚 未 出 现 北 京 知 识 青 年 王 毅 强 后 来 回 忆 了 1967 年 到 1969 年 大 队 小 学 的 开 办 和 变 化 情 况 : 1967 年 我 们 到 大 队 何 方 方 作 为 知 青 代 表 进 入 了 公 社 革 委 会, 我 和 刘 韧 作 为 知 青 代 表 参 加 了 大 队 班 子 原 来 大 队 没 有 小 学, 只 有 很 少 一 些 有 条 件 的 牧 民 孩 子 在 公 社 上 学 1968 年 我 们 针 对 牧 民 小 孩 无 学 上 的 问 题, 向 大 班 达 拉 克 齐 ( 大 队 书 记 ) 建 议 由 大 队 来 办 小 学 于 是 第 一 所 草 原 小 学 办 起 来 了 当 时 定 了 恩 克 巴 伊 拉 和 易 向 东 ( 北 京 知 青 ) 分 别 当 蒙 文 和 汉 文 老 师, 由 张 燕 来 ( 北 京 知 青 ) 当 学 校 管 理 员, 查 干 喇 嘛 当 小 学 厨 师 本 意 是 让 学 生 们 先 学 习 蒙 文, 再 逐 步 发 展 到 学 习 汉 文 同 时 大 队 决 定 武 继 烈 ( 北 京 知 青 ) 当 赤 脚 医 生, 并 设 立 了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7 土 默 特 饲 料 基 地, 种 饲 料 和 蔬 菜, 派 顿 继 昌 ( 北 京 知 青 ) 学 当 拖 拉 机 手, 充 分 发 挥 知 青 的 作 用 小 学 开 学 时 我 还 请 马 昆 宝 ( 北 京 知 青 ) 为 小 学 上 课 照 了 相 1968 年 底 挖 肃 运 动 波 及 到 大 队, 再 加 上 冬 季 来 临, 小 学 停 办 挖 肃 结 束 后 易 向 东 留 在 蔬 菜 基 地, 臧 红 ( 北 京 知 青 ) 去 了 小 学 接 任 汉 语 老 师 由 此 可 见, 多 名 北 京 知 识 青 年 都 曾 先 后 直 接 参 与 了 学 校 的 教 学 工 作 1992 年 我 在 呼 日 其 格 调 查 时, 走 访 了 年 期 间 曾 经 担 任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校 长 年 期 间 担 任 嘎 查 党 支 部 书 记 的 大 阿 拉 哈, 他 向 我 介 绍 了 当 地 学 校 教 育 的 基 本 情 况 : 在 50 年 代, 本 队 所 属 的 沙 麦 公 社 还 没 有 小 学 土 默 尔 加 等 3 人 曾 去 西 乌 旗 小 学 读 书, 后 来 土 默 尔 加 到 盟 里 读 了 中 学 ; 与 此 大 致 同 时, 色 楞 等 6 人 曾 在 东 乌 旗 的 小 学 和 中 学 读 书 距 呼 队 不 远 的 敦 德 高 毕 公 社 ( 土 默 尔 加 自 述 中 说 是 道 木 德 公 社 ) 在 1958 年 建 立 了 小 学, 年 期 间 本 队 一 些 牧 民 孩 子 去 那 所 小 学 读 书, 男 的 有 恩 柯 巴 依 拉 等 7 人, 女 的 有 其 其 格 等 5 人, 土 默 尔 加 在 那 所 学 校 任 教 1961 年 以 后, 恩 柯 巴 依 拉 等 两 人 转 到 道 木 德 公 社 小 学 读 书 1962 年 本 公 社 建 立 小 学 后, 呼 日 其 格 的 孩 子 们 开 始 在 本 公 社 小 学 学 习 年, 大 队 办 小 学 ( 马 背 小 学 ),1967 年 集 中 起 来 办 蒙 古 包 小 学, 恩 柯 巴 依 拉 当 老 师 1971 年 大 队 建 了 房 子 办 小 学,1972 年 张 燕 来 当 老 师 1974 年 大 阿 拉 哈 当 大 队 小 学 校 长, 大 队 决 定 让 大 阿 拉 哈 土 默 尔 加 恩 柯 巴 依 拉 3 人 去 小 学 工 作 当 时 小 学 办 得 很 差, 不 管 不 行 了, 当 时 旗 里 有 指 示, 大 队 也 愿 意 整 顿 1976 年 自 治 区 开 牧 区 小 学 现 场 会, 当 时 学 校 里 最 多 时 有 28 个 女 生,114 个 男 生 分 汉 文 班, 蒙 文 班 1978 年 建 大 队 初 中 班, 当 时 公 社 没 中 学, 所 以 同 公 社 的 汉 乌 拉 大 队 满 德 拉 图 大 队 和 公 社 所 在 地 的 学 生 都 来 这 儿 上 学, 因 为 这 儿 教 得 好 这 段 访 谈 纪 录 的 内 容 与 队 志 是 一 致 的, 可 以 说 是 队 志 内 容 的 补 充 以 上 叙 述 的 文 字 虽 然 很 朴 素, 但 是 十 分 生 动 和 简 明 地 勾 画 出 这 所 草 原 学 校 的 兴 办 始 末 和 办 学 过 程 的 基 本 轮 廓 : 年 : 大 队 创 办 马 背 小 学 ; 年 : 在 大 队 部 办 蒙 古 包 学 校 ; 年 : 因 政 治 运 动, 学 校 停 办 ; 年 : 在 大 队 部 附 近 建 房, 重 建 了 队 办 小 学 ;1978 年 增 设 初 中 班 ;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8 1982 年 : 队 办 小 学 正 式 合 并 到 公 社 小 学, 大 队 一 级 学 校 停 办 到 了 2001 年, 由 于 生 源 不 足, 苏 木 ( 公 社 ) 小 学 也 正 式 停 办, 学 生 转 到 旗 里 ( 县 城 ) 小 学 去 上 学 从 此 本 地 苏 木 一 级 的 学 校 取 消 三. 我 记 忆 中 的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1966 年 是 文 化 大 革 命 刚 刚 发 动 的 第 一 年, 根 据 队 志 的 记 载, 正 是 在 这 一 年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创 办 了 马 背 小 学 记 得 在 60 年 代 初, 内 蒙 古 有 三 件 事 情 引 起 了 全 国 人 民 的 关 注, 一 件 事 是 1957 年 创 办 并 在 全 国 得 到 广 泛 宣 传 的 乌 兰 牧 骑 文 艺 演 出 队, 另 一 件 是 草 原 的 马 背 流 动 小 学, 第 三 件 事 是 在 暴 风 雪 中 冒 死 看 护 集 体 羊 群 的 草 原 英 雄 小 姐 妹 龙 梅 和 玉 荣 这 三 件 事 在 我 的 记 忆 里 都 留 有 非 常 深 刻 的 印 象 特 别 是 前 两 个 成 了 在 草 原 上 普 遍 推 广 的 新 生 事 物, 体 现 了 为 人 民 服 务 的 宗 旨 和 在 普 通 民 众 当 中 普 及 文 艺 与 教 育 的 创 新 形 式 1968 年 8 月 我 刚 刚 来 到 这 个 大 队 时, 流 动 的 马 背 小 学 已 经 转 变 为 地 点 固 定 的 蒙 古 包 小 学 大 队 部 所 在 地 有 两 排 土 坯 房, 南 面 的 一 排 西 面 几 间 大 一 点 的 房 子 是 大 队 部 的 办 公 室, 东 面 几 间 低 矮 一 些 的 房 子 住 了 两 家 外 来 户, 北 面 一 排 是 各 小 组 的 仓 库, 由 于 各 组 的 牧 民 带 着 蒙 古 包 随 畜 群 游 牧, 有 些 平 时 不 用 的 东 西 就 存 放 在 队 部 的 仓 库 里 我 记 得 在 这 两 排 房 子 的 东 面 有 两 座 蒙 古 包, 这 就 是 队 志 里 所 说 的 蒙 古 包 学 校 当 时 我 们 来 大 队 部 时, 经 常 可 以 看 到 一 群 孩 子 在 队 部 旁 边 的 草 地 上 嬉 戏 1968 年 内 蒙 古 开 始 了 所 谓 的 挖 肃 运 动,1969 年 这 一 政 治 运 动 蔓 延 到 了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这 个 偏 远 的 草 原 社 区 为 了 清 理 内 蒙 古 人 民 革 命 党 ( 简 称 内 人 党 ), 公 社 的 领 导 班 子 靠 边 站, 有 的 被 关 押 审 查, 当 时 以 公 社 综 合 厂 工 人 为 主 的 造 反 派 掌 了 权 这 些 所 谓 的 工 人 阶 级 实 际 上 是 一 群 盲 流, 由 他 们 来 造 反 和 掌 权 是 一 件 很 可 怕 的 事 情 随 后 上 级 又 派 来 军 管 会 控 制 局 势 那 时 原 有 的 大 队 基 层 组 织 完 全 瘫 痪, 队 干 部 都 成 了 审 查 对 象, 许 多 牧 民 也 人 心 惶 惶, 蒙 古 包 学 校 在 这 样 一 个 非 常 时 期 自 然 也 就 停 办 了 到 了 1970 年, 那 时 内 蒙 古 的 挖 肃 运 动 已 经 彻 底 平 反, 基 层 行 政 机 构 以 三 结 合 革 委 会 的 形 式 重 新 建 立 起 来 1971 年 各 级 学 校 纷 纷 复 课,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也 重 新 建 立 了 自 己 的 学 校 我 记 得 那 时 在 大 队 部 西 北 面 的 河 对 岸 建 造 了 几 间 房 子, 作 为 学 校 的 教 室 和 师 生 宿 舍, 房 子 虽 然 是 土 坯 房, 但 是 与 原 有 队 部 的 那 些 低 矮 的 旧 房 子 相 比, 显 得 高 大 漂 亮, 屋 内 用 红 砖 铺 的 地 面, 这 在 当 时 的 草 原 上, 无 疑 就 是 最 豪 华 的 房 子 了 我 们 这 些 单 身 的 牧 民 社 员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9 们 看到老师们和学生们都在食堂吃饭 不用自己去检牛粪 拉水 买粮 做饭 自是十分 羡慕 当一个牧民既要管理好畜群 又要自己料理所有的家务 忙得我们每天疲惫不堪 在我 1973 年夏天离开大队之前 大队学校里的几个老师我都熟识 因为学校在大队 部旁边 我们到大队部来办事或去小组仓库存取东西时 可以顺便到小学来看看 当时的老 师中有一个是土默尔加 据说是原来是在旗里当过教师的 1961 年 下放 回到大队当牧 民 另一个是恩柯巴依拉 是一个非常憨厚的蒙古青年 年纪只比我大两岁 早在 马背小 学 和 蒙古包学校 时就担任过老师 还有一个就是来自北京的知识青年张燕来 她原是 北京师范大学一附中高二的学生 美术很好 做事又特别认真 我想这很可能就是她被选做 学校老师的原因 有一次我去学校时 正巧她正在领着一大群学生唱歌 跑调是普遍的 孩 子们对这种集体唱歌的活动很感兴奋 个别孩子大出怪声 确实是个很热闹的场面 这大概 就是这所学校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了 图 年的呼日其格学校 从张燕来提供的这张照片 图 3 可以看出当时学校的规模 中间是两名解放军 他们 的左边是校长大阿拉哈和蒙文班教师土默尔加 恩克巴依拉 他们右面是两名蒙文班的女教 立场 2013 年第 1 期 页

10 师, 是 从 锡 林 浩 特 下 乡 插 队 的 蒙 古 族 知 识 青 年, 最 右 边 的 是 汉 文 班 教 师 张 燕 来, 共 6 名 教 师, 照 片 上 的 学 生 共 有 57 名 这 张 照 片 是 我 所 能 得 到 的 唯 一 的 关 于 呼 日 其 格 小 学 的 照 片, 从 照 片 上 有 两 名 解 放 军 的 情 况 看, 拍 摄 的 时 间 应 该 是 1972 年, 当 时 公 社 的 军 管 会 尚 未 撤 消 按 照 队 志 记 载,1976 年 学 生 规 模 最 大 时 达 到 28 名 女 生 和 114 名 男 生, 共 142 名 学 生 由 于 本 嘎 查 的 孩 子 数 量 没 有 这 么 多, 学 生 中 可 能 有 邻 近 嘎 查 牧 民 的 子 女 这 也 说 明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的 教 育 质 量 得 到 当 地 牧 民 们 的 普 遍 认 可 四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的 日 常 运 行 在 年 期 间,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的 教 师 中 有 插 队 知 识 青 年, 北 京 知 识 青 年 张 燕 来 可 以 说 是 其 中 的 代 表 人 物 我 在 2007 年 1 月 21 日 对 她 进 行 了 访 谈, 请 她 回 忆 当 年 在 大 队 小 学 任 教 时 的 经 历 张 燕 来 是 呼 队 第 三 组 的 知 识 青 年, 年 在 畜 群 放 羊,1972 年 开 始 在 呼 队 学 校 工 作 了 大 约 4 年, 她 可 以 说 是 投 身 于 草 原 学 校 教 育 事 业 的 一 名 外 来 的 知 识 分 子 下 面 是 她 对 当 时 任 教 经 历 和 学 校 日 常 生 活 的 陈 述 : 1967 年 我 来 到 呼 日 其 格 时, 好 像 队 里 没 有 学 校 1972 年 9 月 我 开 始 到 大 队 学 校 当 老 师, 一 直 到 1976 年 离 开 草 原 回 北 京 开 始 是 当 汉 文 班 教 师, 后 来 转 为 当 管 理 员, 同 时 上 美 术 和 体 育 课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在 大 队 部 西 北 面, 大 队 为 学 校 盖 了 好 几 间 土 坯 房 1972 年 办 学 时, 土 默 尔 加 当 校 长, 后 来 改 为 大 阿 拉 哈 当 校 长 当 时 除 校 长 大 阿 拉 哈 外, 还 有 两 个 从 牧 民 中 选 拔 出 来 的 蒙 文 班 教 师 土 默 尔 加 恩 克 巴 依 拉, 另 有 两 名 来 自 锡 林 浩 特 的 蒙 古 族 知 识 青 年, 她 们 在 盟 里 中 学 毕 业, 有 一 定 文 化 水 平 共 有 5 名 蒙 文 班 教 师, 牧 民 的 孩 子 有 50 多 名, 汉 文 班 只 有 5-6 名 学 生 和 我 这 个 教 师 汉 文 班 和 蒙 文 班 是 完 全 分 开 的, 汉 文 班 的 学 生 不 学 习 蒙 文, 蒙 文 班 的 孩 子 不 学 习 汉 文 汉 文 和 蒙 文 课 本 都 是 参 照 公 社 小 学 的 教 材 去 旗 里 统 一 购 买 的 但 是 汉 文 班 和 蒙 文 班 的 美 术 课 体 育 课 都 由 我 来 上, 我 上 课 时 根 据 学 生 的 情 况, 有 时 讲 蒙 语, 有 时 讲 汉 语 我 当 时 教 汉 文 班, 那 时 汉 文 班 的 学 生 只 有 5-6 名, 根 据 水 平 被 分 为 不 同 年 级 我 同 时 教 几 个 年 级, 所 有 学 生 上 课 时 都 在 一 间 教 室 里, 一 个 年 级 脸 朝 东, 另 一 个 年 级 脸 朝 西 坐 着 我 先 给 一 个 年 级 上 课, 讲 完 了 以 后 让 他 们 做 作 业, 我 再 转 过 脸 来 给 另 一 个 年 级 上 课, 只 能 轮 流 上 课 当 时 每 节 课 也 是 45 分 钟, 上 课 时 教 师 摇 铃, 召 集 学 生 们 进 教 室 当 时 的 大 队 学 校 除 校 长 ( 也 兼 课 ) 和 专 职 教 师 外, 还 有 1 名 管 理 员 和 1 名 厨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1 师 管 理 员 的 事 务 很 繁 重, 所 有 学 生 的 住 宿 伙 食 课 本 等 等 和 学 校 一 切 用 的 东 西, 都 由 管 理 员 来 采 买 和 管 理, 厨 师 为 老 师 和 学 生 们 做 饭 我 刚 当 老 师 时, 郭 永 义 ( 北 京 知 识 青 年 ) 是 学 校 管 理 员, 后 来 管 理 员 换 成 我, 同 时 请 了 易 向 东 ( 北 京 知 识 青 年 ) 来 当 教 师 学 校 的 厨 师 是 贾 宝 海, 是 一 个 汉 族 外 来 户 其 实 照 管 孩 子 的 生 活 真 的 很 不 容 易, 由 于 家 长 们 都 随 畜 群 在 草 原 上 游 牧, 很 长 时 间 才 有 机 会 来 学 校 看 望 孩 子, 有 时 夏 营 盘 距 离 大 队 部 和 学 校 比 较 近 的 牧 民 们, 会 在 星 期 六 下 午 把 孩 子 接 走 一 次, 星 期 一 早 上 再 把 孩 子 送 回 来 平 时 就 由 教 师 和 管 理 员 来 照 料 孩 子 们 的 饮 食 起 居 有 一 次,8-9 个 孩 子 集 体 生 病, 出 麻 疹, 只 好 把 所 有 生 病 的 孩 子 都 集 中 在 一 间 房 子 里 治 疗, 与 其 他 孩 子 进 行 隔 离, 并 为 所 有 学 生 消 毒, 我 当 时 搭 了 几 块 板 子 住 在 病 孩 子 们 的 房 间 里, 夜 里 照 料 他 们, 后 来 孩 子 们 都 痊 愈 了, 但 自 己 病 倒 了, 先 是 在 大 队 吃 蒙 药, 后 转 到 公 社 医 院 看 病, 住 了 几 天 才 好 教 师 们 由 大 队 记 工 分, 每 天 十 分, 是 最 高 分 和 公 社 小 学 一 样, 大 队 学 校 也 放 寒 假 和 暑 假 牧 民 老 师 带 来 几 条 狗, 放 假 时 我 留 下 来 看 管 房 子 喂 狗, 同 时 为 大 队 搓 马 鬃 绳, 这 样 大 队 也 给 我 记 了 工 分 我 们 几 个 女 老 师 住 在 一 间 宿 舍, 彼 此 用 汉 语 交 谈, 来 自 锡 林 浩 特 的 蒙 族 知 识 青 年 是 初 中 毕 业, 汉 语 很 好 学 生 们 的 年 龄 在 6 岁 到 岁 之 间, 男 女 生 分 住 在 不 同 的 宿 舍 当 时 的 课 程 是 参 照 公 社 小 学 来 设 置 的, 汉 文 班 的 课 程 有 : 汉 语 文 数 学 常 识 美 术 和 体 育 ; 蒙 文 班 的 课 程 除 了 蒙 文 课 之 外, 数 学 常 识 美 术 和 体 育 与 汉 文 班 一 样 每 天 早 上 起 床 后, 带 领 学 生 们 作 早 操 跑 步 六 一 儿 童 节 时 我 们 还 组 织 学 生 排 练 集 体 操, 学 生 们 练 习 得 很 认 真, 看 完 以 后 牧 民 家 长 们 都 特 别 满 意 学 校 食 堂 所 需 要 的 所 有 粮 食 由 大 队 负 责 购 买, 所 需 要 的 肉 食, 都 由 大 队 提 供, 大 队 安 排 管 理 员 到 附 近 的 羊 群 抓 了 羊 送 来 ; 做 饭 和 冬 季 取 暖 的 燃 料 ( 牛 粪 和 羊 粪 砖 ), 由 大 队 派 大 车 送 来 学 校 其 他 所 有 用 具, 学 生 的 课 本 练 习 本 等, 也 都 由 大 队 购 买 发 给 学 生, 可 以 说 完 全 是 由 集 体 经 济 在 支 持 这 所 学 校, 牧 民 家 长 们 有 时 会 给 孩 子 送 一 些 奶 豆 腐 和 零 食, 衣 服 没 有 统 一 的 校 服, 都 是 由 牧 民 家 长 们 为 孩 子 准 备 所 以 学 生 的 家 庭 在 经 济 上 基 本 没 有 负 担 我 们 当 老 师 的, 经 常 要 帮 助 学 生 灭 虱 子, 给 学 生 洗 头 擦 澡 学 生 们 都 很 淳 朴, 相 互 很 友 好, 从 来 没 有 发 生 过 打 架 的 事, 有 时 就 是 淘 气 捣 乱, 没 有 特 别 的 娱 乐 活 动, 孩 子 们 自 己 在 一 起 玩 当 地 的 杈 羊 拐 等, 有 时 带 他 们 唱 歌 做 游 戏, 晚 上 给 孩 子 们 讲 故 事, 哄 他 们 睡 觉 有 的 孩 子 很 有 画 画 的 天 赋, 画 的 马 特 别 像 公 社 曾 经 来 检 查 过 几 次 这 里 的 教 学 情 况, 但 是 没 有 提 供 什 么 具 体 的 指 导 从 张 燕 来 的 追 述 中, 我 们 可 以 更 加 具 体 地 了 解 当 时 这 所 大 队 学 校 的 教 学 和 管 理 体 制 学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2 生 和 教 师 们 的 日 常 生 活 我 们 需 要 注 意 的 是 这 所 学 校 所 具 有 的 几 个 特 点 : 首 先, 汉 文 班 不 学 蒙 语 文, 蒙 文 班 不 学 汉 语 文, 所 以 这 所 学 校 里 没 有 实 行 双 语 教 育 但 是 尽 管 蒙 汉 分 班 学 习, 但 蒙 古 族 孩 子 和 汉 族 学 生 在 学 校 里 共 同 玩 耍, 还 是 能 够 从 对 方 那 里 学 到 一 些 简 单 的 口 语 特 别 是 在 草 原 蒙 古 族 的 大 环 境 中, 汉 族 学 生 的 蒙 语 能 力 提 高 得 很 快 第 二, 草 原 上 的 牧 民 孩 子 住 在 自 家 蒙 古 包 里, 平 时 几 乎 没 有 任 何 机 会 与 住 在 队 部 饲 料 基 地 的 汉 人 孩 子 接 触 在 呼 日 其 格 小 学 里, 有 一 个 5-6 个 汉 族 学 生 的 汉 文 班, 他 们 虽 然 分 班 学 习, 但 是 美 术 音 乐 体 育 课 是 一 起 上 的, 下 课 后 都 在 一 起 玩 耍, 学 校 提 供 了 一 个 各 族 孩 子 们 相 互 结 识 和 交 友 的 场 所 这 对 下 一 代 的 族 际 交 往, 具 有 重 要 的 潜 移 默 化 的 积 极 作 用 第 三, 学 校 的 所 有 支 出 及 学 生 们 在 校 期 间 的 全 部 学 习 和 生 活 费 用, 包 括 粮 食 肉 和 燃 料, 都 是 大 队 集 体 经 济 在 承 担, 社 员 家 庭 几 乎 没 有 什 么 支 出 十 几 名 教 职 员 的 工 分, 供 应 多 名 师 生 的 饮 食 取 暖 和 学 习 用 品, 每 年 大 概 需 要 几 万 元, 这 对 于 当 时 的 一 个 生 产 大 队 来 说, 是 一 笔 很 大 的 支 出 第 四, 学 校 提 供 了 学 生 社 会 化 的 条 件 这 些 年 龄 在 6 岁 到 岁 之 间 的 蒙 古 族 孩 子, 平 时 从 来 没 有 离 开 过 家, 父 母 们 大 多 是 从 来 没 有 上 过 学 的 普 通 牧 民, 把 这 些 孩 子 组 织 起 来 上 课 做 操 认 字 算 数, 是 一 件 很 不 容 易 的 事, 但 也 就 是 在 这 样 简 陋 的 条 件 下, 他 们 学 习 了 蒙 文 数 学 常 识 等 基 础 课 程, 学 会 了 尊 重 老 师, 适 应 了 学 校 的 纪 律 和 集 体 生 活, 完 成 了 新 型 的 社 会 化 过 程 然 后, 他 们 就 从 这 里 走 进 公 社 小 学 旗 里 中 学, 最 终 走 进 社 会 1978 年 可 以 说 是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的 鼎 盛 时 期, 当 年 毕 业 班 36 名 学 生 当 中, 考 入 盟 中 学 的 有 9 人, 考 入 旗 中 学 的 有 21 人, 没 有 升 学 的 仅 有 6 人 由 于 取 得 这 样 的 优 异 成 绩,1978 年 举 办 的 队 那 达 慕 大 会 时,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被 评 为 先 进 教 师, 参 加 旗 劳 模 会 议 也 就 是 理 所 应 当 的 五 草 原 上 的 知 识 分 子 按 照 大 阿 拉 哈 的 陈 述 和 后 来 学 校 情 况 的 发 展, 我 认 为 可 以 把 建 国 以 来 呼 日 其 格 能 够 上 学 读 书 的 学 生 们 大 致 分 为 五 代 : 第 一 代 是 在 50 年 代 初 期 外 出 读 书 的 初 中 生, 以 土 默 尔 加 为 代 表 ; 第 二 代 是 50 年 代 后 期 在 附 近 学 校 就 读, 并 由 第 一 代 当 老 师 培 养 出 来 的 学 生, 以 恩 柯 巴 依 拉 为 代 表 ; 第 三 代 是 大 队 学 校 培 养 的 学 生, 由 第 一 代 第 二 代 当 他 们 的 教 师, 其 中 有 些 人 读 到 高 中 毕 业 ; 第 四 代 就 是 年 代 在 公 社 小 学 就 读 的 学 生, 第 一 代 的 土 默 尔 加 仍 然 担 任 教 师 ; 第 五 代 是 2001 年 公 社 小 学 停 办 后, 来 到 旗 里 上 学 的 学 生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3 从 以 上 情 况 可 以 看 出, 在 50 年 代 一 直 到 80 年 代, 在 草 原 基 层 学 校 教 育 中 发 挥 作 用 最 大 的 是 第 一 代 学 生 对 其 代 表 人 物 土 默 尔 加 做 更 进 一 步 的 了 解, 有 助 于 我 们 认 识 本 地 教 育 事 业 的 发 展 历 程 在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的 牧 民 当 中, 公 认 最 有 学 问 资 格 最 老 的 知 识 分 子 应 该 就 是 土 默 尔 加 在 呼 日 其 格 队 志 的 教 育 一 节 中, 对 这 位 草 原 上 老 资 格 的 知 识 分 子 专 门 有 一 段 介 绍 : 土 默 尔 加,1936 年 生 于 西 乌 旗 格 根 好 仁, 为 敖 其 尔 家 之 长 子 土 默 尔 加 自 幼 即 向 上 好 学 先 在 巴 拉 嘎 日 小 学 学 习,1956 年 毕 业 后 升 往 盟 中 学 就 读,2 年 后 毕 业 回 乡, 成 为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教 育 事 业 的 引 路 人 之 一 土 默 尔 加 自 1958 年 9 月 起 在 旗 中 学 任 教 1961 年, 两 平 一 调 运 动 开 始, 上 级 号 召 40 余 名 职 工 自 愿 回 乡 土 默 尔 加 也 递 交 了 申 请, 获 准 后 返 回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当 牧 民 在 大 队 当 牧 民 承 管 羊 群 期 间, 以 先 进 牧 民 公 社 劳 模 等 多 次 参 加 公 社 劳 模 会 议, 代 表 个 人 集 体 获 奖 1971 年, 掀 全 民 办 学 热 潮 该 年, 队 里 将 大 阿 拉 哈 及 土 默 尔 加 两 人 自 牧 业 生 产 中 抽 调 下 来, 指 派 土 默 尔 加 任 教 师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不 负 领 导 及 牧 民 期 望, 努 力 工 作, 学 而 不 厌, 诲 人 不 倦, 热 心 教 学, 学 生 成 绩 提 高 显 著 1974 年, 他 负 责 一 个 班 的 教 学 工 作,1978 年 该 班 毕 业 时, 全 班 36 人, 考 入 盟 中 学 者 9 人, 升 旗 中 学 者 21 人, 成 绩 卓 著 1978 年 队 里 那 达 慕 时 被 评 为 先 进 教 师 继 而 参 加 旗 劳 模 会 议, 代 表 个 人 及 集 体 受 奖 1978 年 6 月, 全 旗 5 年 级 数 学 竞 赛, 他 的 学 生 有 3 人 参 加, 得 到 好 评 年 间, 队 办 学 校 转 为 公 立 学 校, 独 立 核 算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成 为 公 社 小 学 之 分 校, 经 旗 教 育 局 批 准, 由 土 默 尔 加 全 权 负 责 学 校 工 作 土 默 尔 加 经 手 之 该 校, 虽 为 公 社 分 校, 然 未 得 多 少 实 惠 全 部 工 作 遂 由 土 默 尔 加 个 人 努 力 来 经 营 体 制 改 革, 草 场 牲 畜 分 到 各 户 嘎 查 经 费 资 助 断 绝 后, 学 校 经 济 遭 遇 极 大 困 难 为 减 轻 嘎 查 负 担, 保 证 教 学 质 量, 他 勤 俭 办 学, 率 领 员 工 春 天 拣 粪, 夏 天 抹 房, 冬 天 修 理 桌 凳 在 紧 抓 教 学 质 量 同 时,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亦 率 领 师 生 员 工 绿 化 沙 地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心 灵 手 巧, 有 乐 器 即 可 奏 曲, 有 感 触 而 能 吟 诗 当 年 掌 管 民 兵 工 作 时, 所 写 诗 词 发 表 锡 盟 日 报, 广 为 流 传 ; 任 教 期 间 亦 发 挥 该 方 面 专 长, 于 学 生 中 组 织 文 艺 队, 排 练 短 小 精 悍 节 目, 不 仅 活 跃 学 校 气 氛, 且 节 假 日 为 牧 民 演 出, 提 供 牧 民 文 化 食 量 人 称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为 三 世 之 师, 并 非 无 中 生 有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4 有 关 此 事,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回 忆 说 : 吾 所 掌 管 班 级 中 自 50 年 代, 成 绩 优 良 者, 有 恩 柯 巴 雅 拉 呼 日 察 毕 立 贡 ; 70 年 代 则 有 斯 钦 巴 特 尔 布 和 ;90 年 代 以 来 彼 等 子 女 里 有 谁 上 学 具 体 说 不 上, 然 有 之 事 则 可 以 肯 定, 且 其 中 无 疑 有 成 绩 优 良 者 1996 年, 奋 战 教 育 战 线 40 余 年 之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退 休 现 在, 土 默 尔 加 老 师 于 旗 里 照 看 数 名 孙 女 上 学, 以 孙 女 们 之 优 良 成 绩 为 乐 我 与 土 默 尔 加 是 很 熟 识 的 1968 年 刚 来 时, 我 所 在 的 知 青 蒙 古 包 被 分 在 第 七 组, 和 同 组 一 户 牧 民 ( 阿 尔 西 尼 玛 ) 一 起 学 习 放 羊 1969 年 被 调 到 第 六 组, 和 另 一 家 牧 民 ( 冈 尔 登 ) 合 放 一 群 羊 1970 年 大 队 新 分 出 一 群 羊 给 第 六 组, 由 我 们 包 单 独 承 担 放 牧 这 群 羊, 之 后 我 们 一 直 属 于 第 六 组 由 于 土 默 尔 加 也 是 第 六 组 的 牧 民, 所 以 我 们 居 住 的 地 点 一 般 都 比 较 近, 在 开 小 组 会 和 由 小 组 组 织 的 剪 毛 灌 药 等 集 体 活 动 中 时 常 见 面 他 出 生 于 1936 年,1970 年 已 经 是 34 岁, 由 于 是 大 队 里 上 学 最 多 在 旗 里 当 过 教 师 的 人, 在 这 个 社 区 被 公 认 为 最 高 知 识 分 子, 也 许 也 就 是 这 一 点 使 得 他 在 与 别 人 接 触 时 多 少 显 得 有 些 矜 持 和 自 信, 或 者 说 有 点 架 子, 在 我 的 印 象 里, 他 是 个 有 点 不 太 容 易 接 近 的 人 1993 年 我 曾 经 回 到 呼 日 其 格, 探 望 这 个 曾 经 生 活 过 5 年 的 牧 业 社 区, 同 时 对 一 些 过 去 熟 悉 的 牧 民 进 行 了 家 访 调 查 那 时 土 默 尔 加 的 儿 子 是 苏 木 文 化 站 的 负 责 人, 所 以 土 默 尔 加 和 儿 子 一 家 住 在 苏 木, 我 曾 经 向 他 了 解 过 牲 畜 和 收 入 的 情 况 2002 年 8 月, 我 再 次 回 到 呼 日 其 格, 那 时 土 默 尔 加 已 经 搬 到 旗 里 居 住, 有 自 己 的 房 子, 而 且 户 口 已 经 转 到 旗 里 那 一 次 我 又 对 他 进 行 了 访 谈, 访 谈 的 内 容 之 一 就 是 请 他 回 忆 当 地 教 育 发 展 的 历 史, 以 及 他 自 己 从 事 教 育 事 业 的 个 人 经 历 下 面 是 土 默 尔 加 在 2002 年 访 谈 中 对 这 些 问 题 的 陈 述 : 我 是 在 1950 年 14 岁 时 上 的 学, 当 时 本 地 没 有 学 校, 连 旗 里 也 没 有 学 校 最 近 的 学 校 在 西 乌 旗, 也 就 是 现 在 的 乌 兰 哈 勒 嘎 苏 木 的 大 庙, 解 放 后 那 里 办 了 学 校, 招 了 第 一 届 学 生, 一 年 后 又 从 那 儿 搬 到 西 乌 旗 的 敖 包 图 庙 继 续 办 学 我 在 这 所 学 校 读 了 5 年, 当 时 学 习 时 使 用 的 是 新 编 写 的 蒙 文 课 本 本 来 应 该 读 6 年, 自 己 跳 了 一 级, 所 以 5 年 就 毕 业 了 1955 年 我 小 学 毕 业 后 就 去 锡 林 浩 特 在 盟 里 的 中 学 读 书, 读 了 两 年,1957 年 没 有 毕 业 就 回 到 旗 里 我 先 回 到 呼 日 其 格,1958 年 转 到 道 木 德 公 社 学 校 任 教 ( 地 点 在 旗 里 ), 三 年 后 也 就 是 1961 年 又 回 到 了 呼 日 其 格 当 时 城 市 精 简 人 口, 有 一 个 政 策, 平 均 每 两 个 在 职 教 师 当 中 有 一 个 要 下 放 回 队, 边 当 扫 盲 教 师 边 放 牧, 不 给 工 资 等 报 酬 所 以 自 己 就 回 到 呼 日 其 格 放 羊 当 了 牧 民 1971 年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建 立 了 学 校, 又 由 大 队 安 排 去 学 校 当 教 师,1982 年 调 到 沙 麦 苏 木 学 校 成 为 正 式 教 师,1996 年 60 岁 时 正 式 退 休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5 土 默 尔 加 在 1950 年 到 其 他 旗 ( 县 ) 上 小 学, 对 于 一 个 在 偏 远 草 原 成 长 的 蒙 古 族 牧 民 的 孩 子 来 说, 那 时 能 够 有 这 样 的 机 会 是 非 常 少 见 的 而 且 据 他 本 人 讲, 自 己 是 个 优 秀 的 学 生, 所 以 跳 了 级, 小 学 提 前 一 年 毕 业 之 后 在 盟 里 读 了 中 学, 尽 管 没 有 毕 业, 但 是 回 到 草 原 上 已 经 是 个 大 知 识 分 子 了, 所 以 被 当 时 新 成 立 的 道 木 德 公 社 学 校 请 去 任 教, 呼 队 的 第 二 代 学 生 们, 就 是 在 那 里 上 学 的 1961 年 的 机 构 精 简 是 全 内 蒙 古 甚 至 是 全 国 普 遍 实 行 的 政 策, 当 时 由 于 粮 食 供 应 紧 张, 各 地 发 生 普 遍 的 饥 荒, 为 了 减 少 对 城 镇 居 民 的 粮 食 供 应 量, 政 府 号 召 城 镇 职 工 自 愿 报 名 回 乡 或 离 开 大 城 市 到 基 层 工 作 我 访 谈 的 原 公 社 干 部 也 提 到, 他 们 夫 妇 是 1961 年 从 呼 和 浩 特 市 的 自 治 区 教 育 厅 自 愿 到 基 层 工 作 而 来 到 这 个 公 社 的 所 以, 土 默 尔 加 的 回 乡 并 不 是 偶 然 的 个 别 事 件, 而 是 当 时 普 遍 的 潮 流 也 正 是 60 年 代 初 动 员 城 镇 职 工 和 居 民 回 乡, 为 基 层 补 充 了 一 些 受 到 学 校 教 育 的 人 员 这 使 呼 日 其 格 草 原 上 第 一 次 有 了 中 学 生, 土 默 尔 加 是 个 在 盟 里 和 旗 里 见 过 大 世 面 的 人, 他 的 言 行 对 当 地 社 区 的 政 治 生 活 应 当 是 有 一 定 影 响 的 放 了 10 年 羊 以 后, 随 着 呼 队 建 立 了 比 较 正 式 的 民 办 学 校,1971 年 土 默 尔 加 再 次 当 了 民 办 教 师 1981 大 队 学 校 并 入 公 社 小 学, 他 转 到 公 社 小 学 任 教, 成 为 正 式 公 办 教 师, 直 至 1996 年 退 休 除 了 年 当 牧 民 之 外, 在 他 的 一 生 中 长 期 从 事 的 职 业 就 是 教 师 由 于 他 的 学 生 们 升 学 成 绩 很 好, 得 到 牧 民 们 的 好 评, 所 以 在 队 志 中 的 教 育 一 节 中 特 别 对 他 在 教 育 事 业 上 做 出 的 贡 献 进 行 了 介 绍, 树 碑 立 传 六 大 队 学 校 的 终 结 与 苏 木 小 学 1980 年, 呼 日 其 格 民 办 学 校 成 为 公 社 小 学 的 分 校,1981 年 根 据 旗 教 育 局 的 决 定, 呼 日 其 格 学 校 正 式 合 并 入 公 社 小 学 1992 年 大 阿 拉 哈 对 我 是 这 样 描 述 这 一 过 程 的 : 1981 年 学 校 合 并 到 公 社 小 学, 当 时 争 议 很 大, 我 们 希 望 保 留 在 呼 队 过 去 学 生 学 习 用 功 老 实, 现 在 有 的 学 生 不 好 好 学 现 在 来 看, 在 苏 木 上 学, 是 应 该 的, 因 为 大 队 没 有 资 源 和 条 件 了, 也 没 有 人 愿 意 在 大 队 小 学 教 书, 过 去 讲 服 从 分 配, 现 在 不 行 队 志 中 有 关 的 叙 述 为 : 学 生 桌 椅 40 套 连 同 碗 筷 悉 数 移 转 之 后 公 社 学 校 开 展 基 本 建 设 时, 队 里 先 后 以 现 金 及 牲 畜 等 支 援, 共 计 3 万 元 1983 年, 实 行 双 承 包 并 建 立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之 后 本 嘎 查 学 生 的 生 活 费 用 由 嘎 查 支 付, 自 嘎 查 社 会 保 障 金 里 每 人 每 月 支 付 20 元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6 以 上 叙 述 表 明,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的 队 干 部 和 牧 民 是 不 愿 意 让 自 己 辛 辛 苦 苦 创 办 起 来 的 学 校 被 公 社 小 学 合 并 的, 尽 管 如 此, 嘎 查 在 合 并 后 仍 然 继 续 对 公 社 小 学 提 供 资 金 支 持 在 体 制 改 革 后 牧 民 们 才 逐 渐 接 受 了 这 一 事 实, 主 要 原 因 是 牲 畜 和 草 场 分 到 各 户 后, 嘎 查 已 经 没 有 经 济 能 力 像 以 前 集 体 经 济 时 期 那 样 支 持 一 所 队 办 学 校 了, 教 师 此 时 也 愿 意 转 到 公 社 小 学 成 为 公 办 教 师, 这 样 可 以 得 到 公 费 医 疗 和 退 休 金 等 福 利 待 遇 但 是 当 年 恐 怕 谁 也 没 有 想 到, 在 10 年 以 后 的 2001 年, 公 社 ( 苏 木 ) 小 学 最 后 也 被 迫 关 闭 了 2002 年 调 查 时,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书 记 恩 柯 介 绍 道 : 2001 年 因 生 源 不 足 ( 只 有 78 名, 政 府 规 定 最 少 100 名 ), 旗 政 府 教 育 局 决 定 沙 麦 苏 木 小 学 停 办 原 在 苏 木 小 学 就 读 的 学 生 转 到 了 旗 里 学 校 或 者 道 木 德 苏 木 小 学 呼 日 其 格 大 队 的 小 学 生 全 部 转 到 旗 里 上 学 恩 柯 巴 依 拉 曾 经 先 后 在 呼 队 的 马 背 小 学 蒙 古 包 学 校 队 办 学 校 当 过 老 师, 他 在 2002 年 的 访 谈 中 是 这 样 介 绍 的 : 苏 木 小 学 有 20 几 个 老 师, 连 职 工 30 多 人 由 于 家 长 们 认 为 苏 木 小 学 的 教 学 质 量 差, 不 愿 把 孩 子 送 到 苏 木 上 学, 而 把 孩 子 转 送 到 旗 里 上 学 因 为 报 名 上 学 的 孩 子 少,2000 年 只 有 78 个 在 校 学 生 2001 年 统 计, 愿 意 在 苏 木 入 学 的 小 学 生 只 有 11 人 按 照 政 府 规 定, 农 村 小 学 如 学 生 总 数 不 到 100 名 的 要 撤 消 所 以 旗 教 育 局 自 2001 年 开 始 撤 消 了 苏 木 小 学 在 公 社 时 期, 公 社 小 学 的 师 资 条 件 教 学 经 费 管 理 的 正 规 化 教 学 质 量 等 等, 都 是 大 队 民 办 学 校 无 法 比 拟 的 在 我 插 队 的 年 代, 只 有 那 些 有 条 件 的 牧 民 才 可 能 把 自 己 的 孩 子 送 到 公 社 小 学 读 书 需 要 什 么 条 件 呢? 那 就 是 有 亲 属 ( 国 家 干 部 职 工 ) 住 在 公 社, 可 以 帮 助 照 看 学 生 ; 或 者 自 己 在 公 社 买 了 房 子, 有 老 人 或 成 年 妇 女 可 以 长 期 住 在 公 社 照 看 学 生, 这 都 是 本 户 的 社 会 关 系 及 财 力 的 表 现 大 队 牧 民 和 知 识 青 年 们 到 公 社 去 买 粮 食 和 杂 货 时, 有 时 会 到 这 些 在 公 社 看 管 学 生 的 牧 民 家 里 去 讨 碗 茶 喝, 他 们 对 于 自 己 能 够 在 公 社 立 足, 把 自 家 孩 子 送 到 公 社 小 学 读 书, 通 常 都 表 现 出 某 种 优 越 感 那 么, 都 有 什 么 原 因 在 本 世 纪 初 导 致 了 公 社 小 学 的 生 源 不 足 最 后 只 剩 下 11 名 学 生 呢? 大 阿 拉 哈 在 我 1992 年 访 谈 时 就 对 公 社 小 学 的 教 学 质 量 提 出 批 评, 指 出 学 校 管 理 不 善, 小 学 毕 业 班 曾 经 有 一 个 星 期 没 有 老 师 管 理, 牧 民 有 意 见 那 时 电 视 在 草 原 上 基 本 普 及, 牧 民 通 过 自 家 的 发 电 机 发 电, 可 以 观 看 电 视 节 目, 许 多 人 有 机 会 外 出 到 锡 林 浩 特 呼 和 浩 特 和 北 京, 见 了 世 面, 开 阔 了 眼 界, 因 此 他 们 对 学 校 教 学 质 量 的 要 求 也 明 显 提 高 了 他 提 出 的 第 二 个 批 评 是 : 牧 民 希 望 孩 子 在 语 言 上 能 够 蒙 汉 兼 通, 沙 麦 小 学 三 年 级 开 始 学 汉 语, 但 是 汉 语 教 学 效 果 并 不 好, 牧 民 对 此 不 满 意 计 划 经 济 时 代 的 供 销 社 体 系 此 时 已 经 基 本 上 不 发 挥 作 用, 牧 民 的 牲 畜 和 毛 绒 都 是 直 接 卖 给 来 牧 区 进 行 收 购 的 汉 族 生 意 人, 他 们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7 在 牧 区 收 购 时 尽 量 压 低 价 格, 贩 到 内 地 后 再 卖 高 价, 从 中 获 取 高 利 润 牧 民 们 都 认 识 到, 如 果 自 己 和 下 一 代 能 够 讲 流 利 的 汉 语, 能 够 直 接 与 内 地 的 加 工 厂 和 消 费 者 接 触, 他 们 的 畜 产 品 可 以 卖 上 更 好 的 价 钱, 同 时 学 好 汉 语 以 后, 孩 子 们 未 来 的 发 展 空 间 可 以 有 更 大 的 扩 展 这 些 都 使 得 他 们 对 孩 子 掌 握 汉 语 的 期 望 更 加 强 烈 公 社 小 学 的 汉 语 教 学 效 果 不 好, 生 源 自 然 就 会 减 少 第 三 个 原 因 是 牧 民 们 的 财 力 增 强 了, 有 能 力 把 孩 子 送 到 花 费 更 多 教 学 质 量 更 好 的 县 城 上 学 在 旗 里 ( 县 城 ) 上 学, 需 要 在 镇 上 买 房 建 房 或 租 房 居 住, 要 有 成 年 人 住 在 旗 里 照 管 孩 子 的 日 常 生 活, 这 些 都 需 要 相 当 多 的 费 用 只 有 当 牧 民 们 的 收 入 负 担 得 起 这 笔 费 用 时, 才 会 出 现 把 孩 子 们 送 到 旗 里 学 校 上 学 的 现 象 一 个 名 叫 巴 特 儿 的 年 轻 牧 民 认 为 沙 麦 小 学 不 应 当 撤 消, 他 在 访 谈 中 指 出 : 沙 麦 小 学 的 教 师 中 不 少 是 从 大 专 中 专 师 专 毕 业 的, 生 物 课 化 学 课 的 实 验 室 都 有, 教 学 质 量 并 不 差 主 要 原 因 是 部 分 牧 民 收 入 提 高 后, 认 为 旗 里 的 小 学 质 量 更 好, 在 旗 里 上 小 学 有 利 于 毕 业 后 上 中 学, 所 以 把 自 己 的 孩 子 转 到 旗 里 去 上 学, 造 成 沙 麦 小 学 入 学 人 数 减 少 在 校 学 生 少 于 100 名 之 后, 旗 教 育 局 根 据 有 关 规 定, 撤 消 了 这 所 小 学 这 样 对 另 外 一 些 不 富 裕 的 牧 民 子 女 上 学 造 成 了 一 定 的 经 济 负 担, 因 为 他 们 的 孩 子 要 上 学 就 只 能 去 旗 里, 而 供 孩 子 在 旗 里 上 学, 需 要 人 力 ( 必 须 有 大 人 长 期 住 在 旗 里 照 顾 孩 子 生 活 起 居 ) 和 财 力 ( 除 了 读 书 费 用 外, 家 里 要 在 旗 里 买 房 或 租 房, 需 要 一 笔 大 投 资 和 随 后 的 日 常 开 支 ), 实 际 上 增 加 了 学 生 家 里 的 负 担 应 当 说, 正 是 由 于 比 较 富 裕 并 愿 意 把 孩 子 送 到 旗 里 上 学 的 牧 民 成 了 多 数, 才 造 成 苏 木 小 学 停 办 的 结 果, 因 为 2001 年 统 计 只 有 11 个 孩 子 登 记 愿 意 继 续 在 苏 木 小 学 读 书 同 时 毫 无 疑 问, 苏 木 小 学 停 办 对 那 些 经 济 比 较 困 难 的 少 数 家 庭 来 说 确 实 加 重 了 负 担, 巴 特 儿 的 抱 怨 正 代 表 了 这 部 分 牧 民 的 情 况 七 牧 民 们 的 收 入 与 教 育 支 出 那 么, 现 在 呼 日 其 格 牧 民 们 的 收 入 是 一 个 什 么 样 的 情 况? 他 们 中 的 大 多 数 能 够 负 担 得 起 把 孩 子 送 到 县 城 里 上 学 吗? 曾 经 当 过 三 代 之 师 的 老 教 师 土 默 尔 加 在 2002 年 向 我 介 绍 了 他 家 的 收 入 情 况 : 我 是 1996 年 60 岁 时 正 式 退 休 的 退 休 前 每 月 工 资 约 700 元, 现 在 每 月 的 退 休 金 为 300 元 现 在 (2002 年 8 月 ) 我 有 200 只 绵 羊 ( 其 中 母 羊 180 只 ), 没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8 有 牛 和 马 我 的 牛 曾 经 达 到 过 100 头, 后 来 搬 到 旗 里 来 住, 要 买 房 子 和 供 孩 子 上 学, 就 把 牛 和 马 都 卖 了, 当 时 卖 了 十 几 万 元 现 在 这 200 只 羊 由 大 队 一 家 牧 民 在 代 放, 每 个 月 的 报 酬 是 1 只 带 羔 的 母 羊, 这 样 代 放 的 牧 羊 人 一 年 可 以 得 到 共 计 大 小 24 只 羊, 另 外 羊 毛 也 归 放 牧 人 2001 年 夏 天 卖 了 50 多 只 公 羊 羔, 每 只 150 元, 共 计 约 6000 元 现 在 旗 里 住 的 房 子 是 2000 年 盖 的,9 米 乘 8 米, 花 费 3.5 万 元 ; 另 盖 了 7 间 厢 房, 花 费 1.7 万 元 其 中 有 6 间 厢 房 出 租, 租 给 来 旗 里 照 顾 上 学 学 生 的 牧 民, 或 者 是 在 这 里 打 工 做 生 意 的 外 地 人, 汉 族 蒙 族 都 有, 因 为 房 间 较 小, 每 间 每 个 月 房 租 为 60 元, 这 样 每 个 月 的 房 租 收 入 有 360 元 平 时 家 里 4 口 人, 大 儿 子 夫 妇 在 下 面 苏 木 工 作 和 居 住, 大 孙 女 在 锡 林 浩 特, 只 有 老 两 口 和 两 个 小 孙 女 但 是 来 访 的 客 人 不 少, 主 要 是 大 队 的 牧 民 现 在 日 常 开 销 每 月 一 袋 大 米 (50 斤,50 多 元 ) 一 袋 白 面 (50 斤,48 元 ), 加 上 买 肉 等 日 常 开 支 每 月 近 1000 元 二 孙 女 读 高 中, 本 来 高 中 生 一 年 所 有 费 用 需 要 1000 多 元, 因 为 学 习 成 绩 好, 学 校 免 了 500 元 学 费 初 中 生 各 种 费 用 一 年 也 需 1000 多 元, 但 初 中 没 有 免 学 费 的 奖 励 规 则 大 孙 女 在 锡 盟 师 范 学 校 的 美 术 专 业 班 学 习 时, 各 种 费 用 也 需 要 4000 元 到 5000 元, 美 术 用 品 ( 颜 料 等 ) 很 贵 在 旗 里 装 了 电 话, 是 1998 年 装 的, 当 时 初 装 费 元 ; 现 在 电 话 初 装 费 只 要 100 多 元, 还 送 一 部 电 话 机 到 旗 里 后 买 了 电 视, 连 电 视 柜 5000 多 元 那 时 联 结 了 有 线 电 视, 安 装 费 480 元, 现 在 安 装 有 线 电 视 需 要 1000 多 元, 所 以 这 些 服 务 费 用 近 几 年 有 的 升, 有 的 降 有 线 电 视 可 以 调 出 10 几 个 台, 每 月 收 费 8 元 可 接 受 的 电 视 台 中 有 1 个 内 蒙 古 的 蒙 语 台, 老 两 口 多 看 这 个 台, 孩 子 们 大 多 看 汉 语 台 买 了 VCD 机,500 多 元 家 里 买 了 1 辆 汽 车,5 万 多 元, 有 正 式 牌 照, 哪 里 都 可 以 去 他 为 了 在 旗 里 买 房 子 和 支 付 孙 女 们 的 教 育 费 用, 卖 掉 了 所 有 的 牛 和 马, 得 到 十 几 万 元, 其 中 5.2 万 元 用 于 在 旗 里 盖 房 子 像 他 这 样 有 上 百 头 大 畜 和 200 只 羊 的 牧 民, 在 呼 日 其 格 大 致 属 于 中 等 收 入 的 家 庭 以 他 2001 年 的 收 入 计 算, 他 每 年 有 卖 羊 收 入 6000 元, 房 租 收 入 4320 元, 退 休 金 3600 元, 合 计 约 元, 每 月 可 支 出 的 钱 为 1160 元, 他 讲 日 常 开 支 每 月 1000 元, 大 致 持 平 如 果 孙 女 们 的 教 育 经 费 另 有 大 项 开 支, 他 还 可 以 再 卖 些 牲 畜, 而 且 儿 子 ( 也 就 是 孙 女 们 的 父 母 ) 夫 妇 也 会 拿 出 一 些 钱 来 从 他 家 拥 有 的 常 用 消 费 品 ( 汽 车 电 视 机 VCD 电 话 等 ) 来 看, 应 该 算 是 一 个 富 足 的 家 庭, 在 孩 子 们 的 教 育 上 投 资 是 有 能 力 的 所 以 大 孙 女 去 读 费 用 很 高 的 美 术 专 业, 家 里 也 会 尽 力 去 支 持 让 我 们 来 看 看 另 一 户 牧 民 的 情 况 这 一 户 的 户 主 叫 索 米 亚 1968 年 我 们 曾 经 和 他 父 亲 冈 尔 登 家 住 在 同 一 个 浩 特, 向 他 父 亲 学 习 放 羊, 那 年 索 米 亚 只 有 5 岁 在 我 2002 年 去 调 查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19 时, 他 已 经 39 岁 了, 有 1 个 儿 子 (18 岁 ), 两 个 女 儿 (14 岁 和 13 岁 ) 2002 年 他 家 有 700 只 羊,10 头 牛,30 匹 马 2001 年 秋 卖 了 2 头 牛,2400 元 ; 2002 年 春 卖 羊 羔 110 只, 平 均 每 只 210 元, 共 元, 另 卖 羊 毛 400 斤, 收 入 600 元 ; 卖 羊 绒 50 斤, 收 入 5500 元 以 上 各 项 收 入 加 起 来 为 元 他 家 的 固 定 资 产 投 资 :(1)1998 年 分 到 5 口 人 的 草 场,12700 亩 围 了 3 个 500 亩 的 草 库 仑, 花 费 2.4 万 元 ;(2) 有 住 房 2 间, 仓 库 4 间, 共 花 费 2 万 多 元 建 了 3 间 羊 棚, 花 费 8000 元 打 了 1 口 水 井,3000 元 ;(3) 有 1 辆 单 排 座 货 车,3 万 元 ;2 辆 摩 托, 共 花 费 1.3 万 元 以 上 共 计 近 10 万 元 我 们 在 呼 日 其 格 调 查 的 其 他 牧 民 户 的 收 入 与 基 建 投 资 情 况 与 索 米 亚 家 大 致 差 不 多, 有 些 比 他 还 要 富 裕 这 些 投 资 和 拥 有 的 交 通 工 具 显 示 出 了 实 行 家 庭 承 包 制 以 后 草 原 牧 民 的 生 产 与 生 活 状 况 据 我 在 呼 日 其 格 的 调 查, 家 家 都 有 电 话, 大 多 数 牧 民 家 都 有 汽 车, 每 户 都 有 1-3 辆 摩 托 车, 有 的 家 庭 的 摩 托 车 已 经 更 新 好 几 次 了 旗 所 在 地 距 离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约 70 公 里, 机 动 车 只 需 两 个 小 时 左 右 就 可 以 到, 这 使 牧 民 家 庭 与 在 旗 里 读 书 居 住 的 成 员 之 间 的 联 系 与 互 访 成 为 十 分 简 便 的 事, 这 也 使 牧 民 们 对 把 孩 子 送 到 旗 里 上 学 更 容 易 下 决 心 我 记 得 在 20 世 纪 年 代 的 公 社 时 期, 除 了 大 队 干 部 之 外, 呼 队 蒙 古 族 牧 民 们 的 绝 大 多 数 是 很 少 访 问 旗 里 的, 知 识 青 年 们 一 般 也 只 有 在 每 隔 一 两 年 回 北 京 探 亲 的 途 中 才 会 路 过 旗 里 从 交 通 工 具 和 部 分 牧 民 迁 居 旗 里 的 变 化 来 看, 传 统 草 原 社 区 的 封 闭 状 态 已 经 基 本 上 打 破 了 索 米 亚 的 3 个 孩 子 都 在 旗 里 读 书, 在 旗 里 租 了 2 间 房, 月 租 金 120 元, 每 年 2400 元, 4 由 岳 母 长 期 住 在 旗 里 照 看 三 个 孩 子 以 索 米 亚 家 的 牲 畜 数 目 看, 他 在 呼 队 算 不 上 富 裕 户, 但 也 有 能 力 把 孩 子 送 到 旗 里 读 书 他 没 有 在 旗 里 购 买 或 建 造 住 房, 而 采 取 了 租 房 的 办 法 2002 年 调 查 时, 嘎 查 书 记 恩 柯 谈 到 了 牧 民 子 女 在 旗 里 上 学 的 情 况 : 现 在 全 嘎 查 大 概 有 家 有 孩 子 在 旗 里 上 小 学 或 中 学, 有 的 一 家 有 2-3 个, 共 有 64 名 中 学 生 小 学 生 在 旗 里 读 书 父 母 为 了 照 顾, 也 在 旗 里 买 或 租 了 房 子, 家 里 大 多 有 人 ( 主 要 是 家 里 的 老 人 ) 住 在 旗 里 有 的 因 劳 动 力 缺 乏 几 家 联 合, 由 一 个 大 人 看 管 几 家 的 孩 子 前 大 队 长 单 毕 在 2002 年 访 谈 时 介 绍 说 : 现 在 牧 民 家 有 60 多 个 孩 子 在 旗 里 上 学,50 岁 以 上 的 牧 民 ( 他 举 出 了 八 个 我 们 熟 悉 的 名 字 ) 都 住 在 旗 里 照 看 上 学 的 孙 子 辈 的 生 活 其 他 牧 民 家 里 也 有 人 或 托 亲 戚 照 看 上 学 的 孩 子, 如 照 看 家 的 孩 子 照 看 的 孩 子 的 妹 妹 照 看 的 孩 子 等, 4 在 我 们 2002 年 对 各 户 的 调 查 得 到 的 数 字, 各 户 的 羊 群 数 量 多 在 只 之 间, 有 几 户 的 羊 群 超 过 2000 只, 索 米 亚 的 牲 畜 数 量 大 致 算 是 中 等 收 入 的 牧 户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20 的 儿 子 在 旗 里 花 费 7-8 万 元 专 门 买 了 公 寓 式 房 子, 让 上 学 的 孩 子 住 现 在 牧 民 家 的 孩 子 到 了 7 岁 都 到 旗 里 上 小 学, 小 学 毕 业 后 再 考 初 中, 现 在 除 了 生 病 等 原 因, 一 般 都 能 够 上 初 中 旗 第 一 中 学 ( 蒙 中 ) 取 分 高 一 些, 分 低 的 就 上 旗 第 三 中 学 2002 年 大 阿 拉 哈 表 示 : 从 长 远 看, 我 们 的 孩 子 最 好 能 够 上 大 学, 起 码 也 要 高 中 毕 业, 现 在 不 当 干 部 也 要 有 文 化, 可 以 办 实 事, 思 考 问 题 但 有 的 孩 子 学 了 文 化 后, 不 安 心 当 牧 民 了, 不 过 以 后 如 果 普 及 了 初 中 和 高 中, 就 没 有 这 个 问 题 从 以 上 访 谈 中 得 到 的 信 息 中, 我 们 可 以 了 解 到 牧 民 对 于 孩 子 教 育 方 面 的 高 度 期 望 并 愿 意 在 这 个 方 面 进 行 投 入 另 外 特 别 需 要 指 出 的 是, 在 实 行 承 包 制 时, 嘎 查 还 保 留 了 1100 只 母 羊, 安 排 给 相 对 困 难 的 牧 户 承 包, 嘎 查 每 年 从 承 办 者 那 里 收 取 一 定 的 承 包 收 入,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现 在 每 月 给 每 个 小 学 生 和 中 学 生 提 供 30 元 补 贴 ; 对 3 名 中 专 生, 大 队 每 年 每 人 提 供 1000 元 由 此 可 见 这 个 牧 业 嘎 查 在 集 体 经 济 基 本 萎 缩 之 后, 还 在 尽 可 能 地 资 助 本 社 区 牧 民 的 孩 子 读 书 由 于 孩 子 只 能 在 旗 里 上 小 学 和 初 中, 所 以 有 学 龄 儿 童 的 牧 民 家 庭 都 设 法 在 旗 里 建 立 了 据 点 :(1) 有 的 牧 民 在 1998 年 草 原 再 次 承 包 后 索 性 把 户 口 正 式 迁 到 旗 里, 这 样 可 以 在 买 房 建 房 时 获 得 一 定 的 便 利 和 实 惠 ;(2) 有 的 牧 民 是 大 家 族, 亲 属 中 的 学 龄 儿 童 较 多, 虽 然 没 有 迁 移 户 口, 但 以 各 种 名 义 在 旗 里 买 房 建 房, 家 族 有 人 长 期 住 在 旗 里 ;(3) 有 的 年 轻 牧 民 孩 子 少, 尚 没 有 长 期 打 算, 只 是 在 旗 里 租 房 居 住, 几 年 以 后 视 孩 子 升 学 情 况 再 定 这 就 出 现 了 草 原 上 因 公 社 ( 苏 木 ) 学 校 取 消 而 出 现 的 教 育 迁 移 的 新 模 式, 成 为 当 地 城 镇 化 进 程 中 的 一 个 新 因 素 有 些 牧 民 ( 老 人 和 妇 女 居 多 ) 在 学 校 开 学 期 间 都 住 在 旗 里, 假 期 ( 特 别 是 暑 假 ) 带 着 孩 子 们 回 到 嘎 查 我 们 在 嘎 查 调 查 时, 发 现 许 多 年 长 和 熟 悉 社 区 历 史 的 牧 民 们 都 住 在 旗 里, 只 能 从 嘎 查 返 回 县 城 时 在 旗 里 住 所 对 他 们 进 行 访 谈 在 买 房 租 房 时, 这 些 牧 民 们 大 多 选 择 相 邻 的 房 子, 平 时 经 常 相 互 访 问 和 聚 会, 在 旗 里 俨 然 形 成 了 一 个 呼 日 其 格 小 社 区, 这 也 是 当 地 牧 民 社 会 网 络 的 一 个 新 变 化 关 于 旗 里 蒙 族 中 学 的 教 学 质 量 如 何, 我 并 没 有 专 门 进 行 调 查, 但 是 2002 年 8 月 我 在 呼 队 调 查 时, 正 值 中 小 学 都 在 放 暑 假, 我 们 住 在 一 户 牧 民 的 家 里, 户 主 的 几 个 孩 子 在 旗 里 蒙 中 读 书, 闲 暇 时 他 们 请 我 帮 助 他 们 辅 导 暑 假 英 语 作 业, 我 在 交 谈 中 发 现, 他 们 对 所 学 英 语 课 本 里 的 知 识 ( 单 词 语 法 ) 几 乎 为 零, 真 不 知 他 们 的 老 师 是 如 何 教 的 但 他 们 的 汉 语 大 致 可 以 对 话, 所 以 在 内 蒙 古 的 偏 远 旗 县, 民 族 中 小 学 的 英 语 教 育 还 是 刚 刚 起 步, 任 重 道 远 现 在 呼 日 其 格 的 牧 民 们 家 家 都 拥 有 摩 托 车 和 多 种 家 用 电 器, 大 多 数 家 庭 都 有 汽 车 拖 拉 机 发 电 机, 而 这 些 设 备 的 维 修 服 务 只 有 旗 里 的 专 业 户 能 够 提 供 这 在 某 种 程 度 上 反 映 出 大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21 队 自 60 年 代 以 来 兴 办 学 校 的 社 会 效 果 年 在 大 队 学 校 上 学 的 10 岁 左 右 的 孩 子, 现 在 应 当 是 岁, 正 是 当 年 学 到 的 识 字 和 算 术 使 他 们 今 天 可 以 看 懂 蒙 文 的 机 械 说 明 书 并 对 自 家 的 摩 托 车 和 家 用 电 器 进 行 简 单 的 维 修 当 年 的 学 校 培 养 了 一 代 有 知 识 的 牧 民, 这 才 5 使 得 草 原 上 的 交 通 条 件 得 到 明 显 的 改 善, 使 许 多 新 的 畜 牧 业 技 术 得 以 在 这 个 社 区 推 广 教 育 是 社 会 发 展 的 基 石, 呼 日 其 格 草 原 的 变 化 也 生 动 地 说 明 了 这 一 点 在 牧 民 家 庭 对 子 女 教 育 的 积 极 投 入 和 在 县 城 的 教 育 条 件 下, 又 生 长 起 来 了 新 的 一 代 土 默 尔 加 的 那 个 在 盟 里 中 专 毕 业 的 孙 女, 可 以 作 为 一 个 例 子 老 人 在 2002 年 访 谈 中 是 这 样 介 绍 自 己 的 孙 女 的 : 我 只 有 一 个 独 生 子, 叫 尔 登 苏 和, 初 中 毕 业,1993 年 时 是 沙 麦 苏 木 文 化 站 站 长, 现 在 转 调 为 满 都 宝 力 格 苏 木 文 化 站 站 长 我 有 三 个 孙 女, 老 大 21 岁, 刚 刚 在 锡 盟 师 范 学 校 ( 中 专 ) 毕 业, 美 术 专 业, 正 在 找 工 作, 有 一 个 男 朋 友, 他 是 她 的 同 学, 专 业 是 音 乐, 他 和 一 些 朋 友 组 织 了 一 个 小 乐 队, 在 一 些 场 所 承 包 演 出 两 个 人 计 划 自 己 开 一 个 小 公 司, 兼 做 美 术 装 潢 设 计 和 演 出 活 动 老 二 和 老 三 还 分 别 在 读 高 中 和 初 中 我 请 老 人 的 未 婚 孙 女 婿 介 绍 了 自 己 的 情 况 : 我 家 住 在 西 乌 旗 白 音 宝 力 格 苏 木,1982 年 生, 今 年 21 虚 岁 ; 家 里 有 4 口 人, 父 母 自 己 和 1 个 妹 妹 父 亲 1979 年 内 蒙 古 师 范 大 学 毕 业, 现 在 是 小 学 教 师 ; 每 月 工 资 约 1000 元 ; 母 亲 没 有 工 作, 料 理 家 务 妹 妹 初 中 毕 业, 待 业 我 在 锡 林 浩 特 师 范 学 校 ( 中 专 ) 的 音 乐 专 业 读 了 3 年, 现 在 和 朋 友 们 组 织 了 一 个 小 乐 队, 在 公 司 开 业 等 礼 仪 场 合 晚 上 餐 厅 旅 游 点 上 进 行 演 出, 可 以 挣 一 些 钱 认 识 一 些 经 纪 人, 帮 助 联 系 演 出, 经 纪 人 挣 中 介 费, 按 照 一 定 的 百 分 比 来 分 成, 比 例 视 具 体 情 况 商 定 我 们 之 间 的 朋 友 关 系 很 早 就 已 经 确 定, 两 个 人 共 同 挣 钱, 我 组 织 演 出, 未 婚 妻 画 画 和 搞 设 计 装 帧, 每 个 月 可 挣 1000 多 元 毕 业 后 不 想 到 正 式 单 位 上 班, 因 为 转 正 也 要 等 两 三 年, 收 入 太 少 计 划 两 个 人 和 一 些 朋 友 自 己 办 公 司 去 过 呼 和 浩 特, 但 没 去 过 北 京, 不 知 北 京 的 发 展 机 会 怎 样 5 80 年 代 以 来 我 国 珠 江 三 角 洲 及 其 他 沿 海 地 区 的 开 发 区, 是 以 大 量 廉 价 但 又 接 受 过 基 础 教 育 ( 小 学 初 中 ) 的 农 村 年 轻 劳 动 力 支 撑 起 来 的, 完 全 没 有 在 学 校 里 接 受 过 识 字 算 术 学 习 和 经 过 学 校 纪 律 和 集 体 活 动 熏 陶 的 农 民, 是 不 可 能 适 应 现 代 工 厂 的 技 术 要 求 和 工 作 纪 律 的 换 言 之, 正 是 建 国 以 来 中 国 政 府 在 农 村 基 础 教 育 上 的 长 期 投 入, 才 使 得 改 革 开 放 后 的 中 国 能 够 成 为 世 界 工 厂, 结 出 经 济 发 展 的 果 实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22 图 3. 土默尔加夫妇 大孙女及男友 2002 年 我们从老人的介绍和他未来孙女婿的自述中看出 他的孙女和她的男友已经是与自己祖 父辈 父辈完全不同的另一代蒙古人了 他们有在城市的学习和生活的阅历 看电视要看汉 语台 因为那里提供更多的信息 他们学有专长 头脑里憧憬着自己的人生理想 他们未来 就业地点的选择范围不仅包括了 省城 呼和浩特 也包括了首都北京 他们完全能够按 照现在市场经济的运作规则和提供的机遇来设计自己的事业 我在老人家里见到的这一对年 轻人 衣着时髦 不仅穿戴得现代 思想观念也很现代 敢想敢干 和他们交谈 连我这个 在北京长期生活和工作的人都显得太 冬烘 了 感到后生可畏 有了这样一代年轻蒙古人 这些偏远县城的社会很快就会发生变化 同时我相信连草原的面貌也会逐步得到改变 结束语 从以上的介绍和讨论中 我们可以把这个草原社区的办学历程大致归纳在表 1 中 表 1. 呼日其格大队 嘎查 教育发展历程 时间 主要学习 师资情况 学生 地点 外地学校 外地老师 立场 2013 年第 1 期 页 第一 集体经济 牧民家庭 学生主要 办学投入 教育投入 就业行业 无 家庭投入 牧民 51

23 邻 近 学 校 外 地 老 师 第 一 代 代 第 二 代 无 家 庭 投 入 牧 民 马 背 学 校 第 二 代 第 三 大 队 有 限 投 几 乎 无 投 入 牧 民 蒙 古 包 学 代 入 校 本 队 正 式 第 一 代 第 第 三 大 队 积 极 投 几 乎 无 投 入 升 学 者 毕 民 办 学 校 二 代 知 识 代 入 业 后 在 外 青 年 就 业 苏 木 小 学 正 规 公 办 第 四 苏 木 ( 国 家 ) 家 庭 积 极 升 学 者 毕 旗 中 学 * 教 师 第 一 代 - 大 队 ( 集 体 ) 投 入 业 后 在 外 代 两 级 投 入 就 业 2001 年 以 旗 蒙 小 正 规 公 办 第 五 少 数 补 贴 家 庭 大 力 升 学 者 毕 后 旗 蒙 中 教 师 代 投 入 业 后 在 外 就 业 * 期 间 部 分 家 长 不 满 苏 木 小 学 教 学 质 量, 开 始 把 孩 子 转 到 旗 里 学 校, 导 致 苏 木 小 学 因 生 源 不 足 而 停 办 在 表 中 我 们 把 1950 年 以 来 的 当 地 教 育 发 展 的 经 历 划 分 为 六 个 历 史 时 期, 在 1958 年 人 民 公 社 在 草 原 上 建 立 之 前 是 第 一 个 时 期, 本 地 牧 民 要 想 上 学 只 能 到 县 城 ( 旗 政 府 所 在 地 ) 学 校 ; 在 第 二 个 时 期 ( ), 邻 近 公 社 建 立 了 小 学, 本 地 牧 民 孩 子 在 那 里 读 书 ; 第 三 个 时 期 ( ) 是 本 大 队 自 己 创 办 非 正 式 的 马 背 学 校 和 蒙 古 包 学 校 ; 在 第 四 个 时 期 ( ), 大 队 建 立 了 一 个 正 式 的 民 办 小 学, 该 校 得 到 旗 教 育 局 批 准 并 由 公 社 小 学 进 行 业 务 指 导 ; 在 第 五 个 时 期 ( ) 民 办 小 学 被 合 并 到 公 社 小 学 ; 第 六 个 时 期 (2001 年 以 后 ), 此 时 公 社 小 学 停 办, 所 有 学 生 转 到 旗 里 小 学 中 学 读 书 在 表 中 我 们 还 分 析 了 各 个 时 期 教 学 的 师 资 来 源 大 队 集 体 和 牧 民 家 庭 对 教 育 的 投 入 学 生 毕 业 后 的 就 业 状 况 对 于 生 长 在 草 原 上 的 蒙 古 族 青 年 来 说, 如 果 初 中 毕 业 后 不 能 考 入 高 中, 一 般 都 会 回 到 草 原 当 牧 民, 但 是 如 果 能 考 进 高 中, 毕 业 后 就 有 可 能 在 旗 里 找 到 一 份 工 作, 如 果 考 进 中 专 或 大 专, 就 会 像 土 默 尔 加 的 大 孙 女 那 样 在 就 业 方 面 得 到 许 多 发 展 机 会 所 以, 初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

24 中 毕 业 能 否 考 进 高 中 或 中 专 是 日 后 就 业 的 重 要 分 水 岭 队 办 学 校 是 公 社 集 体 经 济 的 产 物 之 一, 集 体 经 济 解 体 在 基 层 教 育 事 业 方 面 导 致 了 两 个 结 果, 第 一 个 即 刻 发 生 的 直 接 结 果 是 大 队 无 法 继 续 办 学, 第 二 个 结 果 是 牧 民 的 收 入 持 续 提 高, 个 体 经 营 是 导 致 收 入 提 高 的 一 个 方 面, 因 为 集 体 经 济 时 许 多 成 本 可 以 节 省 下 来, 因 畜 产 品 经 销 市 场 化 之 后 价 格 迅 速 提 高 是 牧 民 收 入 提 高 的 另 一 个 方 面, 而 收 入 提 高 使 得 牧 民 可 以 显 著 加 大 对 孩 子 教 育 的 投 入, 最 后 导 致 苏 木 小 学 因 生 源 不 足 而 停 办, 草 原 牧 民 孩 子 的 学 习 地 点 都 集 中 在 旗 里 的 正 规 学 校 这 是 中 国 的 经 济 体 制 改 革 在 各 方 面 推 动 社 会 发 展 后, 各 种 因 素 综 合 起 来 发 挥 作 用 所 导 致 的 结 果 在 地 域 辽 阔 人 口 稀 少 的 草 原 地 区, 正 规 的 学 校 教 育 应 当 集 中 在 城 镇, 在 这 里 蒙 古 族 儿 童 们 可 以 得 到 相 对 较 好 的 教 育 并 为 自 己 的 发 展 探 寻 机 会 当 我 们 回 顾 呼 日 其 格 嘎 查 的 办 学 经 历 时, 学 校 的 演 变 从 不 同 的 角 度 向 我 们 揭 示 了 草 原 社 会 在 半 个 世 纪 中 发 生 的 深 刻 变 化 略 有 遗 憾 的 是 在 前 几 次 的 调 查 与 访 谈 中, 我 没 有 对 旗 里 小 学 中 学 的 教 育 质 量 双 语 教 育 和 学 生 就 业 情 况 开 展 系 统 的 专 题 调 查, 这 个 问 题 也 只 有 留 待 在 今 后 的 访 问 中 去 探 讨 了 参 考 书 目 : 国 务 院 人 口 普 查 办 公 室,2002, 中 国 2000 年 人 口 普 查 资 料 ( 上 册 ), 北 京 : 中 国 统 计 出 版 社 国 务 院 人 口 普 查 办 公 室,1985, 中 国 1982 年 人 口 普 查 资 料, 北 京 : 中 国 统 计 出 版 社 佟 新,2006, 人 口 社 会 学 ( 第 三 版 ), 北 京 : 北 京 大 学 出 版 社 National Statistical Office of Mongolia,ed. 2001,2000 Population and Housing Census of Mongolia: The Main Results, Ulaanbaatar: National Statistical Office. 立 场 2013 年 第 1 期 页